卷三 珍珠船
卷四
 

珍珠船卷之四

          華亭陳繼儒纂

          繡州沈德先校


君思晉人,正月十五夜坐室中,遣兒視月中有異物否。兒曰:「今年當水,月中有人,披蓑帶劍。」思出視之,曰:「非水也,將有兵。月中人乃帶甲仗矛耳。」果如其言。

李根兩目瞳子皆方。《仙經》云:「八百歲則瞳子方。」(以上《神仙傳》,葛洪)趙家云:「真人之心,若珠在洲。眾人之心,若瓢在水。」

樂天作廬山草堂,燒丹欲成而爐鼎敗。明日忠州刺除書到,乃知世間事,不兩立也。劉十五論李八十草書,謂之鸚歌嬌。意謂鸚鵡能言,不過數句。

徐跡,字仲車。古之獨行,如陳仲子。然其詩文,則怪而放,如玉川子。此一反也。耳聵甚,畫地為字,乃始通。終日麵壁坐,不與人接,而四方事無不知。此二反也。

滕達道、蘇浩然、呂行甫,暇日晴暖,研墨水數合,弄筆之餘,乃啜飲之。蔡君謨嗜茶,老病不能飲,但把玩而已。狄梁公性閑醫藥,尤妙針術。

菱州道士王法朗舌長,呼字不正,乃口誦《道德經》。忽夢老君剪其舌,既覺,語遂正。漢雍仲進南海香,拜洛陽尉,時號香尉。猿五百歲化為攫,攫千歲化為老人。燕千歲生胡髯。

有海賈,忽見兩山相間出於波間,各高數丈,已忽不見。舟人云:「此蟹螯也。」并州妒女泉,婦人靚妝彩服至其地,必興雲雨。一名是介推妹。越多橘柚,歲多橘稅,謂之橙橘戶,亦曰橘籍。

南海小虞山中有鬼母,一產千鬼,朝產之,暮食之。今蒼梧神有鬼姑神,是也。虎頭,龍足,蟒目,蛟眉。盧汾夢入蟻穴,見堂宇危豁,題曰「審雨堂」。(徐鉉)

義興吳堪,為縣吏,家臨荊溪。忽得大螺,已而化為女子,號螺婦。李讚皇云:「花木以海為名,悉從海外來。」

殷仲堪與遠公,談易林間泉側,愛其辨博。遠公曰:「君辭如此泉湧,因號聰明泉。」灌嬰所開井極深,邦人謂之浪井。湓江有風,浪井水輒動。

建州浦城縣山有獸,名縣神。豕身人首,狀貌醜惡,好出水邊石上。張平子往寫之,獸入潭中不出。或云此獸畏畫,故不出,可去紙筆。獸果出。《名畫記》張彥遠

顧潛山《茶記》:山中有鳥,每至正月二月鳴云「春起也」,至三四月云「春去也」,采茶者呼為報春鳥。

蜀雅州蒙頂山有火前茶,謂禁火以前采者,後曰火後茶,又有五花茶。建人謂鬥茶為茗戰。

接伴使耶律永興,副姚跂回,張向問:「北馬有割去肺者,遂無病能行,果否?」云:「有之。其法飲以醇酒,於腋間破之。」又問:「雕巢中坐獵犬,果否。」云:「亦有之,然極難得。今駕前有二隻,其性識頗異,每獵而獲十倍常犬。」

牡丹將開,不可多灌,土寒則開。剪花欲急,急則花床無傷。魏夫人有弟子善種花,謂之花姑。

瀛州有影木,日中視之,則一葉百影。花有光,夜如列星。萬年一實,其大如瓜。

唐相石泉公王方慶,著《花木疏》。讚皇公李德裕,著《花木記》。

順宗時,書生賈秘,於洛陽廢苑中,遇七人同飲,稱七賢。邀秘坐,徐詰之,乃松、柳、槐、桑、棗、栗、樗七木之精。上官昭容自製花子,以掩黥處。

開寧縣多蜈蚣,大者皮可冠鼓。新州出變柑,苞大於升,移植不數百里,形味俱變,因為名。廣人於山間掘取大蟻卵為醬,名蟻子醬。

晉宋間有一種紙,長丈餘,就船抄之,世謂繭紙。紙字,從係氏,蔡倫從巾。

南朝以墨為螺,為量,為丸,為枚。陸雲與兄書,送墨二螺。梁科律,禦墨一量十二丸。漢官儀,令仆丞郎賜墨一枚。以紙為番,為幅,為枚。湘東王上荊武紙萬幅,筆四百枚。簡文帝奉紅箋二千番,又云送四色紙三萬枚,答湘東王也。

紅蝙蝠出瀧州,多雙,伏紅蕉花間。若獲其一,則一不去。南人收為媚藥。

廣南多鸚鵡,翠襟丹嘴,巧解人言。隴右每飛數千頭。凡養之,俗忌以手頻觸背,犯者多病顛而卒,土人謂鸚鵡瘴。

南嶽僧道相,居寺之西嶺枯木中。將終,召門弟子曰:「余本姓徐,國初有大功,逃難至此。」言訖而終,乃敬業也。沈拾遺為作碑,不敢正言,乃云敬業昆弟。

李涼公鎮朔方,有氓園。樹下產菌一本,其大數尺,上有樓台,中有二叟對博,刻成三字曰「朝榮觀」。公令氓掘地數尺,有巨蟒,目光如鏡,吐沫成菌。是夜,公夢黃衣人致命曰:「黃盧公,昨與朝榮觀主博,為愚人持獻公。」

有郎官夢謁老僧於松林中,前有香爐,煙甚微。僧曰:「此是檀越結願香,香煙尚存,檀越已二生三榮朱紫矣。」申屠有涯,放曠雲泉,常攜一瓶,一日躍身入瓶,時號瓶隱。

宋單父,字仲孺,能種藝。術牡丹,變易千種。上皇召至驪山,植花萬本,色樣各不同。內人呼為花師。

寧王善畫馬。花萼樓壁上,有《六馬哀塵圖》。明皇最眷玉麵花驄,風鬃霧鬙,纖悉皆備。後壁上惟有五馬,其一失去,信知神妙,特與變化俱也。

韓仲卿夢一烏幘少年,曰:「我曹子建也,有文章在建都季氏家。公當名出一時,首為我序。」仲卿既寤,得《子建集》,分為十卷序之。

潘扆泊舟秦淮,有老父求同載,扆許之。時大雪,老父髻中取小葫蘆,候之,極飲不竭。能掬水銀手中,采即成銀。嘗見池中落葉,漉置於地,隨葉大小皆為魚。

楊遇好畋獵,放鷹於野,見草中一兔,搏之無所有。如是者三,即投草求之,得兔骨一具,乃兔之鬼也。

滄州李巡官子,夜讀書,有皂衣肥短人,被酒挑闥而入。曰:「李白尚與我為友,汝何為者。」乃以席帽盛酒,飲至數杯。父窺見以為怪魅,擲之。視其帽,酒榼蓋也。故老云,李翰林舊宅。

李德裕好餌。雄朱有道士,懷中出小玉象子如拳許。曰:「可求勾漏瑩者,致象鼻下,象服其砂復吐出,方可餌。」又出一金象,曰:「此是雌者,與玉為偶。」讚皇一一服之,須鬢如漆。

李太尉飲水,悉用惠山泉。有僧曰:「水遞損盛德,京師昊天觀後一眼泉,惠山水脈相通。」因取秤量,與惠山等,遂罷水遞。

元和中,有老卒推倒平淮西碑。帝怒,命:「縛來,朕自砍殺之。」囚至,曰:「碑中隻言裴度功,不述李訴,微臣是以不平。」上命:「放,罪敕。朕文別撰。」(《田芝錄》)

伶人刁俊朝妻,項癭如雞卵,漸如數斛之囊,中有琴瑟笙磐之音。癭裂,一猱跳出,曰:「吾老猴精,解風雨,與漢江鬼愁潭老蛟往還。天誅蛟,搜索黨與,故亡匿夫人蠐螬之領。」

顧總,為縣尹數被鞭捶,逃墟墓間。有二黃衣曰:「仆二人乃王粲、徐幹,君前身是劉楨。」因出袖中書,曰:「此君集也。」省覽了然,攜集見縣宰。宰大驚,曰:「不可使劉公幹為小吏。」以賓禮待之。時謂死劉楨猶庇得生顧總。

漢武帝乘鬱金楫,泛跡翠池,自吹縹玉笛。(牛僧孺)

拍板無譜,黃翻綽造譜紙,上畫兩耳,曰:「但有耳即無失節奏也。」

舞有骨塵舞、胡旋舞,俱於小圓球子上縱橫騰踏,兩足不離球上。

明皇用葉法善術,上元夜,自小陽宮往西涼州觀燈,以鐵如意質酒而還,遣使者取之不誣。

樂工李龜年,於東都通遠裏建居第,中堂制度精絕。今裴晉公定鼎南門別墅綠野堂是也。

梨園弟子皆居宜春北院,時有馬仙期、李龜年、賀懷智洞知律度,安祿山獻白玉簫管數百事。

中官自蜀回,得琵琶以獻。其槽以羅沙檀為之。光潤如玉,有金縷紅文,蹙成雙鳳。

崔林群從多至大官,每宴集,組綬相輝,設一榻置象笏,猶重疊其上。三十年間,無中外緦麻之喪。

李林甫婿鄭平為省郎,林甫見其髯髮班白,因曰:「上明日當甘露羹,鄭郎食之,能烏髮。」翌日食之,一夕而鬢如□。

天寶中,承平歲久,自開遠門至蕃界一萬二千里,居人滿野,桑麻如織。哥舒翰鎮青海路遠,遣使常乘白駱駝奏事,日馳五百里。

帝為皇孫時,天後奇之,曰:「此兒當為太平天子。」取玉龍子賜之。玉龍,長數寸,精巧異常,本太宗晉陽時物,帝甚寶惜。後因旱,祈雨必應。(《明皇雜錄》)

元先生贈韋丹尚書絞綃鏤白玉香囊,並玉钅巢子長二尺餘,異竹蔑長二百餘尺。韋愨夢中所獲軟羅蜀纈巾,罽賓國黃金衣,西蜀織成蘭亭筆管,上鏤盧思道《燕歌行》,白玉劍長二尺餘。(《松窗雜錄》)

黃亞夫,魯直父也,有《怪石》一絕,云:「山鬼水怪著薜荔,天祿辟邪眠莓苔。鉤簾坐對心語口,曾見漢唐池館來。」

蔡持正謫新州,侍兒名琵琶,常養一鸚鵡。持正每呼琵琶,即扣響板,鸚鵡傳言呼之。

前世錢文,未有草書者。淳化中,太宗始以宸翰為之,既成以賜近臣。王元之有詩云:「謫官無俸突無煙,唯擁琴書盡日眠。還有一般勝趙壹,囊中猶貯御書錢。」

歐陽永叔閑汝陰時,一妓能盡記公所為歌詞。

王太保每天氣和暖,必乘小駟,從三四蒼頭,攜照袋,貯筆硯、韻略、刀子、箋紙並小樂器之類。照袋,以烏皮為之,四方,有蓋並攀,五代士人多用之。

晉公被謫之初,木掩房三日。馮拯薨時,火守房。王欽若薨時,火拂房。

絳縣人善製澄泥,縫絹袋致汾水中,逾年而取之,陶為硯,水不涸。又鄰郡三台舊瓦,有維箕之狀,斫為硯,則愈於澄泥。華嶽掌,其石如人肉色,每太陽對照則見之,日暮則漸隱不見。

白傳葬龍門山,四方過者,必奠卮酒塚前,方丈之土,常成泥濘。

讚皇公平泉莊,台榭百餘所,奇花異草,珍松怪石,故公自製《平泉花木記》。今悉絕矣,惟雁翅檜、珠紫柏、連房玉蕊存焉。怪石為洛陽有力者取去,石上皆刻「有道」兩字。

崔樞夫人治家整肅,婦妾皆不許時世妝。

李汧公蓄二琴殊絕,所謂響泉、韻磬者也。二寵妓曰秀奴、七七,善琴與箏,自撰《琴譜》。(《因話錄》,趙璘)

歐陽永叔每誇政事,不誇文章。蔡君謨不誇書,呂濟叔不誇棋,何公南不誇飲酒,司馬君實不誇清絕,大抵不足則誇也。

胡旦作大硯,可數尺,镵其旁曰:「宋胡旦作漢春秋硯,遺命埋塚中。」嘉陵江上見二鶻擲卵,相上下以接之,蓋習其飛也。

蜀有魶魚善綠木,有聲如啼兒,孟子所謂緣木求魚,未聞此也。

大慈寺壁,畫明皇按樂十眉圖,地有瑞草,謂之錦地。張乖崖嘗令鏟平之,封其門戶,後五日開,復生如故。」有書生謁李林甫,云:「管子文,後化為筆。」

軒轅先生能散發箕踞,用氣攻其發,一條如直。又居羅浮山,宣宗召入禁中,能以桐竹葉滿手撒成錢。

邢和璞能算人壽夭,使算張果老,莫知其甲子。師夜光能視鬼,令視果,終莫能見。

顏真卿同范氏尼曰:「吾得五品否?」尼指坐上紫絲布云:「顏郎衫色如此。」真卿小鬟青衣名曰剪彩,僮曰銀鹿。(《明皇十七事》)

陸鴻漸著書頗多,曰《君臣契》三卷,《源解》三十卷,《江表四姓譜》十卷,《南北人物志》十卷,《吳興曆官記》三卷,《潮州刺史記》三卷,《茶經》三卷,《占夢》三卷。

謝仙者,雷部中鬼也。夫婦皆長三尺,其色如玉,掌行火於人間。

有人得青石大如磚,背有鼻,穿鐵索,長數丈,循環無相接處。一日,海商見,以數十千易之,云:「此[A10J]金石,垂之海中,經夕引出,上必有金。」

海上漁人,得一鐸,擊之,聲如霹靂。問博識者,云:「始皇驅山鐸也。」

姚鉉謫居連州,嘗寫所著《文粹》一百卷,好事者於縣建樓貯之。官屬多遣吏寫錄,吏以為苦,以鹽水噀之,冀其速壞,後縱火焚樓。

梁景不善書,每起草必用蜀箋。趙安仁善書,起草必用舊紙,人號二背。

假文昌鎮成都,子承式好獵,丞相患之。承式以所獲雉兔,分送幕僚,各致書,援引古故事甚悉。幕僚多不曉其義,以呈丞相,方知其子博學。(《該聞錄》,李畋)

申國長主為尼,掖庭嬪御隨出家者三十餘人。太宗詔兩禁,各以詩送之。

寇萊公初生,兩耳垂有肉環,數歲方合。自疑嘗為異僧,好遊佛舍。

無嫌也,艾子事齊宣王。而書之所載,亦多後世之事。豈為艾子之學者,務廣其道?凡論不詭於記敘者,皆存而不去耶?覽之者以意逆誌,則艾子之學可明,姑置其時之先後可也。

郭汾陽鎮蔣,欲造浮橋,而急流毀л。公酹酒,許以小女妻之。其夕,水回未遂,成水上生л,而女尋卒。因塑廟中,人因立公祠,號河讀親家翁。

梅權行入試,青玉按於庭樹下,以短棰畫地起草。江淹夢神人授五色筆,識者謂五髒神。房太尉家法,不著半臂。

徐太尉赴廣南,渡小海,於淺水中得一琉璃瓶。瓶中一龜及寸,旋轉不停,而瓶口極細,不知何自而入。夜覺舟偏重,視之,則群龜層疊登舟。□其瓶徐徐而棄之,後問泊主,云:「此名龜寶。」(劉崇遠)

龔舍初任楚王,非其欲。見飛蟲觸珠網而死,歎曰:「仕官,亦人之網羅也。」掛冠而退,時謂之蜘蛛隱。

白鳥,蚊也。齊桓公臥柏寢,謂仲父曰:「一物失所,寡人悒悒。今白鳥營營,是必饑耳。」因開翠紗廚,進之。始皇遣徐福入海求金菜玉蔬並一寸椹。(金樓子)

《宋次道集》:顏魯公文為十五卷,詩才十八首,多是湖州宴會,又有大言、小言、樂語、滑語、讒語、醉語。

教舞鱉者,燒地置鱉其上,忽抵掌,使其跳梁。既慣習,雖冷地,聞拊掌亦跳梁。教龜鶴舞,亦用此術。

蘇才翁與蔡君謨鬥茶,俱用惠山泉,蘇茶小劣,用竹瀝水煎,遂能取勝。

歐永叔自云:「嘗夢為鴝鵒,飛在樹上,意甚恬快,聞榆莢香特異。」啄木鳥舌,好事者引之令長,作穿拍版繩。

歐永叔少時,見一物如蛇,四足,有班錦文,《白澤圖》云,是刀之精。南京一女目重瞳,丐於路。沈文通視之,目有兩瞳子相並。

柳下一小兒才三歲,曲拍皆中節,在母懷中食乳,撚手指應節,蓋宿習也。

真宗宴近臣,語及莊子,忽命呼秋水至,則翠鬟綠衣小女童也,誦《秋水》一篇,聞者竦異之。

汴都以南百餘里,有周合公墓。前一石人能怪,人或遇之,稱魯校書石押衙。

有術士於腕間出彈子二丸,皆五色,叱令變,即化雙燕飛騰,名燕奴。又令變,即化二小劍擊。須臾復為丸入腕中。

李守忠為承旨,奉使南方,過海至瓊州界。道逢一翁,自稱楊遐舉,年八十一,邀守忠詣其居。見其父,曰叔連,年一百二十二。又見其祖,曰宋卿,年一百九十五。語次,見窠中有小兒,出頭下視宋卿曰:「此九代祖也,不語不食。不知其年,朔望取下,子孫列拜而已。」

玉堂後廡建二書閣,閣之上下,悉命僧巨然畫煙嵐曉景。

安懷縣有蛣,長二寸,似小蚌,有一小蟹在腹中,為蛣出求食,謂之蟹奴。郭景純《江賦》云,「巢蛣腹蟹」是也。廣州有人取蝦須長四尺,又有大蝦頭可為杯,皆以金銀飾之。

雷州陰晦之夕,謂之雷耕。曉視田中,必有開墾之跡。

珠一寸以上曰大品珠,大而底平曰璫珠,次曰走珠、滑珠、磥砢珠。

李德裕奢侈,每食一杯羹,其約費錢三萬。雜珠玉、寶貝、雄黃、朱砂,煎汁為之。過三煎,即棄其滓。(《蜀異志》)觀日玉,大如八寸鏡,映日觀,見日中宮殿。(《相感志》)

柳枝娘,洛中裏娼也。聞李義山《燕台詩》,乃折柳結帶,贈義山以乞詩。

灼灼,錦城官妓也。善舞柘枝,能歌水調。相府筵中,與河東人坐接,神通目授,如故相識,自此不復麵矣。灼灼以軟綃多聚紅淚,密寄河東人。(《麗情集》)

鄒風熾,眉高背曲,號鄒駱駝,富於財。市南山木,每樹估一疋。自云山木可盡,我絹有餘。韓昭凡事如僧,剃髮無有寸長。

李旻仕前後蜀五十年,貲貨巨萬。嘗讀《王愷石崇傳》曰:「窮儉乞兒,以此為富,可笑,可笑!」中書舍人劉光祚進蟠桃核酒杯,云:「得於華山陳搏。」

鄭奕嘗以《文選》教其子,其兄曰:「何不教他讀《孝經》、《論語》?免他學沈謝,嘲風詠月,汙人行止。」

宋居士說擲骰子法,咒云:「伊帝彌帝,彌揭羅帝。」念滿十萬遍,彩隨呼而成。橄欖根東向枝,曰木威;南向枝,曰橄欖。明皇時,有黃㼐兒,頗機慧,帝當憑之以行,謂之肉幾。

秦叔寶所乘馬,號忽雷駁,常飯以酒。每月夜,設三領氈當前,一躍而過。

元退處士,年逾七十,口食無齒,咀嚼愈壯,常曰:「今方知齒為妨物。」嶺南人有病,以虱卜之,向身為吉,背身為凶。蛤蜊候風雨,能以殼為翅飛。

鴝鵒取其目睛,和人乳研,滴眼中,能見煙霄外事。

屋柱木無故生芝者,白為喪,赤為血,黑為賊,黃為善。形如人麵者亡財,如牛馬者遠役,龜蛇者田禾耗。

野狐名紫狐,夜擊尾火出,將為怪,必戴髑髏拜北斗,則化為人。

郭令公山居,夜有人麵如盤,寅目燈下。公了不懼,題其頰曰:「久戍人偏老,長征馬不肥。」公之警句也。後數日,見巨木上有白耳,大如數斗,所題句在焉。

有盜發蜀先主墓,見兩人張燈對棋,驚懼。一人顧曰:「爾飲水乎?」各飲一杯,兼與玉帶數條,命速出。盜至外,口已漆矣,帶乃巨蛇也。

李筌注《陰符經》,至「禽獸之制在氣」,經年不解。夢烏衣人教之,遂通其義。

咸陽郭氏一蒼頭曰捧劍,每遭鞭棰。一旦忽題詩曰:「青鳥銜葡萄,飛上金井欄。美人恐驚去,不敢卷簾看。」其主遂稍容之。

崔涯、張佑齊名,每題詩娼肆,譽之則車馬繼來,毀之則杯盤失錯。王縉為相,為妾造寺,宏麗無比,為識者所嗤。

開元間,明州人陳藏器撰《本草拾遺》云:「人肉治贏疾。」自此,閭閻相效割股。

貞觀中,王圭處貴漸久,不營私廟,四時猶祭於寢,為有司所彈,文皇優容之,特置廟於永樂坊。

杭州靈隱山多桂,寺僧云月中種也。至今中秋夜往往子墜,寺僧亦嘗拾得。招賢寺僧植桂,香紫可愛,郡守白公名曰紫陽院。

天寶四載,廣府因海潮,漂一蜈蚣死,割其一爪,得肉一百二十斤。於誌寧為僕射修史,恨不得學士。來濟為學士,恨不得修史。

劉三復能記三生事。云:「曾為馬,馬常患渴,望驛而嘶。傷其蹄,則連心痛。」後三復乘馬,過磽確之地,必為緩轡,有激石必去之。

盧懷慎暴卒而蘇,曰:「冥司三十爐,日夕為張說鼓鑄貨財,我無一焉。」《軒轅集》號羅浮先生數百歲,立於床上,垂髮至地。李翰言,文章當如千兵萬馬,而無人聲。(已上《南部新書》)

建章宮北,跡冰為樓。鵲夜傳枝,月暈繞鑾,皆主有赦。

崔渾至孝,母病祈神,請以身代。覺病從十指中入,俄遍,母身安。

歐陽通自重書,以犀牙為筆管,狸毛心秋毫覆之,松煙為墨,麝為末。柴紹有力,能越百尺樓,謂壁龍。

辰州東有石,高數十丈,古語云:「誇父與日爭,至此煮食。」此支鼎石也。江陵號衣冠藪,人言琵琶多於飯甑,措大多於鯽魚。

有神巫,能結壇召虎,人有疑罪,令登壇,有罪者虎傷,無罪者不顧,名虎筮。韋庶人妹,以豹頭枕辟邪,白澤枕辟魅,熊枕宜男。唐元嘉聰敏年少,號神仙童子。

馬周初入京,至灞上逆旅,數公子飲酒,不顧周。周市鬥酒濯足,眾異之。

徐彥伯為文,多變易求新,以鳳閣為鶠閻,以龍門為虯戶,以金穀為銑溪,以玉山為瓊嶽,以芻狗為卉犬,以竹馬為筱驂,以月兔為魄兔,以鳳牛為炎犢,後進效之,謂之澀體。

蘇味道、王慶方同為鳳閣侍郎,或問張元:「二子孰賢?」答曰:「蘇如九月得霜雁,王如十月被凍蠅。」

咎君謨善射,閉目而射,應口而中。有王靈智,欲射君謨,殺之。矢來,以口承之,遂齧其鏃,謂靈智曰:「學射三年,但未教汝齧鏃法耳。」

吳王潘夫人因醉唾於壺中,傾之得火齊指環,因掛於石榴枝,起台名環榴。潘章夫婦死,葬塚木交枝,號並枕樹。

漢武思李夫人臥延涼殿,夢夫人遺帝蘅蕪之香,覺而衣枕香三月不歇。帝因製曲名《遺芳夢》,又賦《蕃葉哀蟬曲》。蕭總遇洛神,後逢雨認得香氣,曰:「此從巫山來。」

劉子卿居廬山,有五采雙蝶,來遊花上,其大如燕。

徐鉉黜邠州,年七十,手不釋卷,常親隸書寫許慎《說文》一帙。

崔遵度,性方正,深於琴,嘗著《琴箋》,以天地自然有十三聲徽,非月數也。范仲淹嘗問琴理,遵度對曰:「清麗而靜,和潤而遠,琴盡是矣。」

荊南孫儒之亂,米斗四十千。持金寶換易,才得一撮一合,謂之通腸米。言饑人不可食他物,惟煎米飲之,可以稍通腸胃。

烈禦寇墓在鄭郊。胡生家貧,有茶酒輒祭禦寇,祠以求聰慧。忽夢一人刀劃其腹,以一卷書置於心腑。及覺,乃能詩。

世謂牡丹近有,蓋以國朝文士集中無牡丹詩。張公嘗言,北齊楊子華畫牡丹極分明,則知北齊已有牡丹矣。顧況嘗求知新亭監,人或詰之,曰:「餘要貌寫海中山耳。」

古碑皆有圓孔,蓋碑者悲也,本墟墓間者,每墓有四。初葬穿繩於孔以下棺,乃古懸窆之禮。禮曰:「公室視豐碑,三家視柏楹。」因紀其德,遂有碑表。後有德政碑,亦設圓孔,不知根本甚矣。

盧君一日見碧空澄澈,望見仙人乘鶴而過,別有數鶴飛在前後,觀一鶴背一鶴,如人控馬之狀。梁昭明太子,脛骨微紅而潤澤異常。

《清夜遊西園圖》,顧長康畫,有梁朝諸王跋,貞觀中褚河南裝背。太宗有大王真跡三千六百紙,率以一丈二尺為軸。

陶朱公曰:「種柳千樹,則足柴十年。以後髡一樹得一載。歲髡二百樹,五年一周。」

德宗時,吳明國貢鸞蜂蜜。聲如鸞鳳,身被五色,大重十餘斤。其色碧,貯白玉碗,表裏如碧琉璃,食之長壽。

穆宗,禁中杏葉牡丹開,夜有黃白蛺蝶萬數,飛集花間。宮人以羅巾撲之,無有獲者。上令張網空中,得數百。遲明視之,皆金玉也。內人爭用絳線絆其腳為首飾。

順宗時,南海貢奇女盧眉娘。能於一尺綃上繡《法華經》,字如粟米。又作飛仙,以絲一縷為蓋,五重中有十洲三島。

沈隱侯曰:「文章當從三易:易見事,一也;易識字,二也,易讀誦,三也。」邢子才曰:「沈侯文章,用字不使人覺,若胸臆語。」

借人典籍,皆須愛護。先有缺壞,就為補治,此亦士大夫百行之一也。濟陽江祿讀書未竟,雖有急速,必待整齊,然後得起,人不厭其求假。或有狼籍几案,分散部帙,多為童幼、婢妾所點汙,風雨、犬鼠所毀傷,實為失德。

溫庭筠善鼓琴吹笛,云有弦即彈,有孔即吹,不必桐亭爨桐也。

江南蘆荻之間,往往燒起睡龍。辰州燒起一龍,四面風雷雹雨不能撲滅,尋為煨燼,而角不化,瑩白如玉。

一少年眼中常見一鏡,醫士曰:「郎君吃鱠太多,有魚鱗在胸中,所以眼花。」乃設芥醋一甌,因饑啜之,遂愈。李涪尚書,號《周禮》庫,蓋精於舊典也。

李德裕至朱崖,著《四十九論》,敘所誌。嘗遺段成式書,曰:「自到崖州,且幸頑徒。居人多養雞,往往飛入官舍,今且作祝雞翁耳。」

高測,上張燕公啟事,云:「讀書萬卷,飲酒百杯。」公曰:「萬卷書未易征詰,百杯酒得以奉試。」乃飲以酒,果如所言。

東巴下岩院主僧,水際得青磁碗,攜歸。折花置佛像前。明日,花滿其中。陳繼達,本武夫,不知書。夢人以墨水升餘飲之,即能識字。

蔡州丁氏精於女工,每七夕禱以酒果,忽見流星墜筵中。明日,瓜上得金梭,自是巧思益進。

王保義生女五歲,誦《黃庭》。長夢麻姑相結姊妹,授以琵琶。其光者有獨指商,以一指彈一曲。徐鉉得一鏡,照麵隻見一眼。

有熊山野好訪異物,有石龜、石桃、石棗之類。嘗夢人自云姓石,相依附。後得一石人,長尺餘,眉目皆具。隴州有魚石子,置書籍中,能辟蠹。

有僧名無夢,手持木牌,書二詩云:「身為車兮心為軾,車動軾隨何計息。交梨火棗是誰無,自是不除荊與棘。」「身為客兮心為主,主人平和客安堵。若還主客不安寧,精神管定辭君去。」(《翰府名談》,劉斧)

劉讚文思甚遲,乃墾祝乾象,乞文才。一夕,夢吞小金龜如錢許,自後大有文思。孟氏朝為學士,有《玉堂集》。一日,吐金龜投水中,不久而卒。

李山甫美姿容,髮長五尺餘。嘗沐後,令二婢捧金盤承而梳之。有客造焉,見理髮趨出,疑其婦,山甫連呼方悟。

真雞師,凡有病者來告,即把一雞往。乃持咒嗬其雞,令入病者之所。雞入而死,病者即瘥。雞出,則病者不起。時號雞師。

錢唐杜明師,夜夢東南有人來,入其館。是夕,靈運生於會稽,旬日而謝玄亡。其家以子孫難得,送靈運於秋治養之。十五還都,故曰客兒。治音雅奉道之家,靜室也。

齊詩暨令袁蝦詩,平平耳,多自謂能,嘗云:「我詩有生氣,須人捉著,不爾便飛去。」箏殿側有魏泉堂碑,其石瑩徹,宮中號玻璃碑。

上於芙蓉園獲白鹿,山人王旻曰:「漢時鹿也。乃於角際毛中,得一銅牌,曰:『宜春苑中白鹿』。」上目之曰仙客。

上覺背癢,羅公遠折竹枝為玉如意以進。金剛三藏,於袖中取七寶如意。公遠所進,即化為竹。

韓幹凡作馬,必考時日,面方位,然後定形骨毛色。大抵以馬為火畜,而南為離方,其色青驪驒駱,皆以支干相加,故得入妙。韓公言曲眉豐頰,便知唐人所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