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宋通鑑長編紀事本末/卷061

 卷六十 皇宋通鑑長編紀事本末
卷六十一 神宗皇帝
卷六十二 

呂惠卿姦邪 编辑

治平四年七月乙未,著作佐郎、三司檢法官呂惠卿,編校集賢院書籍。惠卿,南安人,與王安石雅相好,安石薦其才於曾公亮,公亮遂舉惠卿館職。

熙寧二年二月,安石請以呂惠卿為制置條例司檢詳文字。

五月,上問王安石以蘇軾為人,安石知軾素與己異,疑上亟用之也,因亟稱呂惠卿,上許召見之。惠卿最爲安石所賢,初至自江寧,即屢薦于上,事無大小,必與之謀,時人號安石爲「孔子」,惠卿爲「顏子」。

九月己卯,條例司檢詳官李常、呂惠卿,看詳編修條例。先是王安石數爲上言:「今中書乃政事之原,欲治法度,宜莫如中書最急,必先擇人令編修條例。」上曰:「見在館職,無足與修法度者,惟呂惠卿材髙,朕嘗問呂公著:『何不舉惠卿作御史?』公著言惠卿材雖高,然姦邪不可用。朕見惠卿論事極有本末,召置講筵,公著說書似不能到惠卿所到處。」安石曰:「惠卿學術豈特今人少比,似前世儒者未易擬議也!能舉先王之道而能用者,臣獨見惠卿而已,其材他日必為陛下用。人所以言其姦邪者,以爲阿附臣,惠卿自爲舉人,即與臣相從,非臣執政而後從臣也。惠卿既有所附,誠於人少所降屈,雖與臣亦未嘗降屈,以此為人毁。」上曰:「惠卿負其材以取人怒,亦似其所短。」安石曰:「惠卿非以其材,敢有所矜傲,但於上無所附麗,在下無所結納而已。」上曰:「如此即善。」又曰:「小臣上殿,應對倉皇,惠卿極從容,蓋其中有所蓄,問之不窮,亦不懾。」安石曰:「有道術之士,視外物固輕,亦何至有所懾。臣嘗以謂姦邪者,大抵皆內無所負之人,若內有所負,亦何肯爲姦邪。今有資財之人,尚不肯與人相歐搏,況於有道術之人豈不自愛。」曾公亮亦稱惠卿有行義,上乃許用惠卿,又欲擇人,僉言李常,上曰:「未見常。」僉稱其有行義,上曰:「亦須是有才識,但行義之人未必能修條例。」安石稱常難比惠卿,然亦聰明,遂並用之。甲申,條例司言:「本司檢詳官呂惠卿,近差看詳編修中書條例,惠卿自置局以來,詳知本末,故令兼本司職事。」從之。

十月甲午朔,著作佐郎、編校集賢院書籍呂惠卿,爲太子中允、崇政殿說書。後九日,又加集賢校理。初欲置惠卿經筵,曾公亮以爲京官無例,須換朝官,乃換中允,公亮又曰:「經筵官不可復兼修條例。」王安石以爲無例乃已。己亥,翰林學士司馬光對延和殿,上因歷問羣臣,至呂惠卿,光曰:「惠卿憸巧,非佳士,使王安石負謗于中外者,皆惠卿所爲也。近日不次進用,大不合衆心。」上曰:「惠卿應對明辯,亦似美材。」光曰:「惠卿誠有學辯慧,然用心不端,陛下更徐察之。江充、李訓若無才,何以能動人主?」

閏十一月,先是御史張戩言呂惠卿姦邪,不可在左右,王安石曰:「戩所言惠卿姦邪,有何狀?」上曰:「戩言嘗排司馬光,令去。」上又論毀惠卿者甚衆,安石曰:「陞下於羣臣當有所含垢,而臣之義亦當包荒,故於此亦有所難言,然在陛下不可不察也。」數日,安石又獨對,力陳惠卿所以被譖,及譖者之情并諸姦利事,上然之。

十二月癸未,上謂王安石、韓絳曰:「呂公著言條例司近轉疏脫,所舉官皆是奴事呂惠卿得之。」並非韓絳、王安石所識,安石曰:「自外舉者,誠或非臣等所識,然取於眾議,若謂奴事呂惠卿,則惠卿在條例司用事已來,幾日在外,人如何奴事得?」上又曰:「孫覺近日議論,全別稱張載學問不在呂惠卿下。覺專附呂公著。」安石曰:「令載鞫獄,自是陛下意,中書本不差。」上曰:「本置校書,政欲如此差也。」召馬光言呂惠卿姦邪,爲安石謀主。詳見論青苗法

三年九月癸已,著作佐郎、編修中書條例曽布,為太子中允、崇政殿說書。王安石常欲置其黨一二人於經筵,以防察奏對者,吕恵卿既遭父䘮,安石未知腹心所託,布巧黠,善迎合,安石悅之,故以布代恵卿,入侍經筵。布資序甚淺,人尤不服,而布亦固辭,卒罷之。乙未,太子中允、崇政殿說書曽布,同判司農寺,布尋奏改助役為免役,吕恵卿大恨之。

四年二月甲子[1],曾布檢正五房公事,布每事白王安石,即行之,或謂布當白兩參政,指馮京及王珪也,布曰:「丞相已議定,何問彼為?俟敕出,令押字耳!」

六年三月庚戌[2],命知制誥呂惠卿兼修撰國子監經義。

七月甲子,檢正中書五房公事吕惠卿乞:「自今實封文字及干機宻者,進奏官并諸司吏傳報者,以違制論;承虛造事,謄報交鬬,謗訕扇惑人心者,準此。仍許人告,賞錢三百千,情重者奏裁。命官除名,餘人决配;其知情及同撰人首告,並免罪,仍支賞錢。進奏官告獲,不候年滿,優與授官;出職副知告獲,與進奏官;書寫人告獲,與副知上名。如止願請賞錢者,亦聼。」從之。

七年二月己巳朔,知制誥、檢正中書五房公事、判軍器監呂惠卿,兼判司農寺。

三月,曾布聞上數以市易苛細,詰責中書,辛酉,對於崇政殿,具言曲折,王安石言布與呂嘉問不足,於是有詔令布與呂惠卿同根究市易務不便事。安石意主嘉問,不以布所言為是,故使恵卿居其間也。恵卿至三司,召魏繼宗及行人問狀,無一有異辭者,布即具陳行人所訴,并陳惠卿姦欺以聞。

四月,上初以布言爲是,已而中變,從惠卿請,送魏繼宗于開封府,令所屬知在,布又言云云,上笑而頷之,謂布曰:「惠卿不免共事,不可與之諠爭,於朝廷觀聽為失體。」退與惠卿召行人於東府,再詰其所陳,如前不變,而王安石懇求去位,引惠卿執政,上既許之。乙酉,布復與惠卿㑹,惠卿頗有得色,詬罵行人及胥吏,以語侵布,布不敢校也。丙戌,王安石罷相;觀文殿大學士、吏部侍郎、知大名府韓絳,依前官、平章事、監修國史;翰林學士、右正言、兼侍講呂惠卿,為右諫議大夫、參知政事。戊子,詔韓絳居東府第一位,吕惠卿第二位,自是居東西府八位不以次。

八月壬午,翰林學士、行起居舎人、權三司使曽布,落職,以本官知饒州。軍器監具,布坐不覺察,吏人教令行戶添餙詞,理不應奏而奏。詳見市易務

八年正月庚子,參知政事、右[3]諫議大夫馮京,守本官、知亳州;著作佐郎、秘閣校理王安國,追毁出身以來文字,放歸田里;汀州編管人鄭俠,改英州。以吕恵卿憾俠上書言事,且惡馮京異議,欲藉俠以排去京,并及王安國也。詳見鄭俠言事安國既貶,上降詔諭安石,安石對使者泣,及再入相,安國猶在國門,由是安石與惠卿交惡。

二月丁卯,前曲陽縣尉、權軍器監主簿吕和卿,為奉禮郎、知軍器監丞。先是呂惠卿令和卿建議行手實法,至是判軍器監,章惇請以為丞,仍特改官。癸酉,觀文殿大學士、吏部尚書、知江寧府王安石,依前官,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始,安石薦韓絳及吕惠卿代己,惠卿既得勢,恐安石復入,遂欲逆閉其途,凡可以害安石者,無所不用其至,又數與絳忤,絳乗間白上,請復相安石,上從之,惠卿聞命愕然,翼日,上遣勾當御藥院劉有方齎詔,往江寧召王安石,安石不辭,倍道赴闕。

三月己未[4],上謂王安石曰:「小人漸定,卿且可以有為。」又曰:「自卿去後,小人極紛紜,獨賴吕恵卿主張而已。」因稱吕恵卿兄弟不可得,安石曰:「諸兄弟皆不可得。和卿者,臣初不知其人,昨送臣至陳留道中,與語,極曉時事。」

五月,御史蔡承禧言呂升卿招權慢上,并及呂惠卿,丁亥ref>原作「丁丑」,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64 改</ref>,是日進呈,上曰:「經義所辟檢討官劉谷,谷必通經義,惠卿言其人有學問、有行。」王安石曰:「臣亦聞其有行,但不識之。」上曰:「檢討官須有補於修經,不然,雖有行何補?有行之士,自别有用處。」時承禧言升卿辟谷,與官俸,令教小兒而已,安石與惠卿俱對,上顧安石,稱其獨無私,前此亦屢有此言,盖為惠卿發也。明日,惠卿求去,韓絳、王珪不入,安石獨奏事,上曰:「卿任事無助,極不易。韓絳須令去,不然,扇動小人,苦無已,大害政事。」安石固留絳,請待其復,拒絀之未晚,上又以為「惠卿不濟事,非助卿者也。」安石曰:「不知惠卿有何事不可於意?」上曰:「忌能,好勝不公,如沈括、李承之,雖皆非佳士,如卿則不廢其所長,惠卿即毎事必言其非。」安石曰:「惠卿於括,恐非忌能,如括反覆,真是壬人。」上曰:「大抵兄弟摠好勝忌能,前日留身極毁練亨甫,亨甫頗機警曉事,觀惠卿兄弟,但才能逼己,即忌嫉之。」安石曰:「升卿等亦屢為臣言練亨甫,臣亦屢勸彼,令勿如此逆欲廢人。」因為上稱吕和卿温良曉事,又為上言:「人材如惠卿,陛下不宜以纎介見於辭色,使其不安。」上曰:「何事?」安石曰:「如對惠卿數稱臣獨無適莫,獨無私,則惠卿何敢安位?國家所賴,恐不宜如此遇之。」上因令安石敦勉惠卿就位。

七月癸未[5],崇政殿說書、同管勾國子監吕升卿,權發遣太常寺、兼修一司敕。升卿乞罷管勾國子監,從其請而有是命。蔡承禧劾升卿,升卿既自辨析,且乞劄付承禧,王安石白上:「恐不宜如此,若承禧紛紛,則煩陛下處置。」上乃已。初,宰執同進呈承禧劾升卿事,恵卿乃謁告,上表求補外者三,上曰:「卿為參知政事,天下事責,不在卿一人,何必爾?」恵卿曰:「比安石之去,一時乏人,所以受命不辭,安石復來,理宜决去。」上曰:「卿豈以承禧故耶?承禧言卿弟,無與於卿。」恵卿曰:「縱使承禧言臣,臣為參知政事,茍自度無過,豈至為之求去?况臣弟分析事又如此乎?」上曰:「豈以安石議用人不合耶?」「安石必不忌卿。」恵卿曰:「安石於臣何忌,但陛下初用安石,以其勢孤助之,故每事易,今日陛下以謂安石之助多,節之,以每事難就,則臣之在朝廷所補者少,而所害者多,不若遂臣之去,陛下一聽安石,天下之治可成也。」上曰:「終不令卿去。」恵卿曰:「陛下數宣諭臣以参貳安石,不識何也?参知政事,莫是参知陛下之政事否?」上曰:「安石政事,即朕之政事也。」恵卿因言:「承禧所以言臣弟者,意乃在臣。」上曰:「朕已曉,無過慮。」恵卿不得已,乃復就職。

九月辛未,王安石言:「臣子雱奉詔撰進《詩義》……設官置局有所改定。臣以文辭義理,當與人共,故不敢專守己見為是,既承詔頒行,學者頗謂有所未安……所有經局改定諸篇,謹録新舊本進呈,内雖舊本,今亦小有刪改,并於新本略論所以當刪復之意。」詔安石并刪定升卿所解《詩序》以聞。吕惠卿縁升卿事,乞罷政,既復就職,與安石益不協,於是留身白上曰:「臣意安石在江寧時,心有所疑,故速來如此,既至,必是陛下宣諭,及嘗借臣奏對日録觀之,後頗開解。忽兩日前,余中葉、唐懿來為臣言,安石怒臣,改其《詩義》中語,昔與臣同進呈,安石以為忘之,當時只進呈《詩序》,今但用舊義爾。臣意以為未審,遣升卿徃訊之,果然。升卿曰:『家兄與相公同改定進呈。』安石怒曰:『安石為文豈如此?賢兄亦不至如此,此曽旼所為,訓詁亦不識。』臣甚怪之而未諭其怒之之意,此為人所間爾。臣之弟兄於安石、陛下所諒,臣所以事臣親者,移之以事陛下外,心所欽服者,安石一人而已,臣為之官屬,安石亦尊禮臣,不與他等,至與之極口争事,未嘗怒也,近議市易、俵糴事,臣意以謂常平法行之方漸安帖,又為此法吕嘉問必不能辦,所以徃復與之問難,以遲其事,及將上,陛下果以為問,臣不敢不言,然安石未必怒此,只是為人所間爾。」上曰:「安石無他意,《經義》只為三二十處訓詁未安,今便不動《序》,只用舊義,亦無害。」惠卿曰:「安石欲并《序》刪定,置局修撰非一日,今既皆不可用,而轉官受賜,於理何安?臣亦當奪官。」上曰:「豈有此理?」惠卿曰:「縱朝廷不奪臣官,臣何面目?安石言垂示萬世,恐誤學者,《洪範義》凡有數本,《易義》亦然,後有與臣商量改者二三十篇,今市肆所賣,新改本者是也。制置條例司前後奏請均輸農田常平等敇,無不經臣手者,何至今日遽不可用,反以送練亨甫?臣雖不肖,豈至不如亨甫?」上曰:「卿不湏去位。」惠卿曰:「臣豈可以居此。」

十月己丑朔,太子中允、直集賢院、崇政殿說書吕升卿,權發遣江南西路轉運副使。升卿初為御史所攻,王安石雖數為釋,然其實不樂升卿也,升卿復於上前訐安石之短,上既决意罷惠卿政事,故先出升卿。庚寅[6],先是御史蔡承禧奏:「臣累言参知政事呂惠卿姦邪不法,威福賞刑,天下共憤……」是日手詔給事中、參知政事吕惠卿:「朕不次拔擢,俾預政機,而乃不能以公滅私,為國司直,阿蔽所與,屈撓典刑,言者交攻,深駭朕聽,可守本官,出知陳州。」庚子,右正言、知制誥、直學士院、權三司使章惇,知湖州。先是御史中丞鄧綰言:「臣伏見陛下近日斷然罷黜吕惠卿,令按治其罪……惠卿執政逾年,所立朋黨不一,然與惠卿同惡相濟,無如章惇……今惠卿雖已黜逐,而尚留惇在朝廷,亦猶療病四體,而止治其一邊,糞除一堂,而尚存穢之半也。」於是罷惇三司使,以本官出守。新管勾福建路常平等事、常州團練推官曽旼,罷為潭州州學教授。初,旼乞朝辭上殿,閤門以前此無選人入辭上殿例,詔特引對,旼因自言願得閑官,而有是命,其實上惡旼交鬭王安石、吕惠卿,故絀之。

十二月己丑,王安禮知潤州。先是吕惠卿言安禮任館職,狎遊無度,於是安禮乞出,即從之,王安石猶以惠卿昔居憂在潤州,欲使安禮求其過失故也。庚寅,吕升卿落職,降授太常寺太祝、監無為軍酒稅。升卿對上言:「得解進士李籍,不識字。」中書取籍試巻視之,應格,詔升卿分析,升卿言不識字者,猶言不别菽麥也,法寺當以對制不以實,追兩官。初,升卿於上前言練亨甫以穢德為王雱所昵,且曰:「陛下不信臣,有老母敢以為誓。」於是臺諫言:「王安國非議其兄,吕惠卿謂之不悌,放歸田里,今升卿對陛下,親詛其母,比安國不既重乎?」於是重責之。

九年六月辛卯,給事中、知陳州吕惠卿奏:「往者鄧綰言臣丁憂日託張若濟貸部内錢,聞推究所窮究,首尾七月乃畢,今朝廷復差蹇周輔推鞫,其初遣使之指事本緣臣,臣事既明,更為何人置勘?周輔乃綰鄉人,嘗為御史推直官,不惟有嫌,於法亦礙,乞别選官置院。」詔屯田郎中、新權發遣秦鳳路提㸃刑獄李竦,與蹇周輔同推鞫。初以惠卿奏進呈,王安石曰:「徐禧本惠卿所薦,自布衣不旋踵為美官;尹政亦惠卿與章惇所奬擢,因何不言?恐人疑其不盡,今乃言周輔不可用,不知周輔有何嫌?」上曰:「惠卿言綰已是罪人,難更用其言。」安石曰:「綰為言事官,縱不實,無罪。」上曰:「綰言借錢事亦已有不實。」安石曰:「綰以根究為未實,即未見其為罪。况言事官許風聞言者,自有主名,安可遽以罪綰。」上曰:「惠卿必緣罷却温卿故云爾。」上又曰:「惠卿言觀宰臣氣焰,必欲致臣於死。」於是安石因請改差人,上難之,安石請添差一人,上許之,遂以命竦。安石既與惠卿交惡,令徐禧、王古等按華亭獄,不得惠卿罪,更使周輔按之,安石子雱猶恐弗得,切責練亨甫、吕嘉問,亨甫、嘉問共議取鄧綰等所條惠卿事,雜他書下制獄,安石初不知也。惠卿素結臺吏,吏遽告惠卿於陳,惠卿即自訴,且訟綰及安石,前後凡數十紙,其略曰:「綰等入奏,中書出敇,如出一口。」又曰:「夕出於有勢之口,朝書於言者之奏。」又曰:「安石盡棄素學,而隆尚縱横之末數,以為奇術,以至譖愬脅持,蔽賢黨姦,移怒行狠,犯命矯令,罔上要君,凡此數惡,力行於年歲之間,莫不備具,雖古之失志倒行而逆施者,迨不如此,平日聞望一旦掃地,不知安石何苦而為此也?謀身如此,以之謀國,必無逺圖,而陛下既以不可少而安之,臣固未易言也!雖然安石忌臣之心有甚而無已,故其所為無所顧藉。」又曰:「今中書乃用罪人綰等之誣辭,出降敇命。」又曰:「匿其忮心,託情小事以脫誤詔令之出,此皆姦賊之臣得以擅命作威於闇世者也!奈何安石今日之所為,乃與之同事耶!」又曰:「安石矯誣敇命,以令勘官。」又曰:「前之矯誣,必當彰敗。」又曰:「陛下既令安石任政,若至於此而不稍裁抑,猶恐非長久之道!」又曰:「安石必不敢以此為名而求去,若以此求去,是敢以不義要陛下也,其可從乎?」又曰:「陛下平日以如何人遇安石,安石平日以何等人自任,不意窘急乃至於此。」又曰:「君臣防閑,豈可為安石廢也!」又曰:「臣之所論,皆中其肺肝之隱。」上既以惠卿所訴事示安石,安石謝無有,歸而問雱,雱乃言其情,安石始咎雱,雱先病疽,忿恚增劇,而嘉問等相繼得罪,安石由是媿上,數求去,上待安石自是意亦稍衰矣。

十月丙午,宰相王安石罷為鎮南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江寧府。吕惠卿發安石前後私書。事見王安石專政

十年正月戊寅,詔前光祿寺丞、知秀州華亭縣張若濟,貸死,杖脊,刺面,配沙門島;試將作監主簿鄭膺,柳州編管。先是蹇周輔、李竦同鞫若濟獄,温卿等皆就劾,於是獄具,若濟坐枉法贓。膺,吕惠卿之舅,干請,挾惠卿勢,豪横兩浙,人皆呼「鄭六舅」。或言周輔初按得吕氏姦利事,推治甚急,㑹鄧綰敗,吕氏家人饋藥,名藥曰「綰出湯」,因以告周輔,周輔得之,遂不肯為王氏盡力,抹殺吕氏事而上其獄云。

元豐五年五月己丑,承議郎、試御史中丞徐禧,試給事中。先是龍圖閣待制鄧綰,知永興軍事,禧言:「永興故為浩穰,其民鬬暴,加以兵政所寄,千里折衝,於今人才闒茸偷惰,無居綰右者,伏乞移綰内郡,别選才望之臣。」詔知青、州龍圖閣直學士劉庠,與綰對易,上謂執政曰:「徐禧舉孔武仲、邢恕為御史,如何?」王安禮曰:「武仲與恕志趣,豈可為御史。」張璪曰:「此兩人皆異論者。」上曰:「徐禧論事,其意漸可見,大率懷吕惠卿之恩,尤欲進異論之人,蓋惠卿已叛去王安石,故多結附徃時異論之人,欲以為黨。唐坰仍上書薦惠卿天下竒才,蓋坰適過揚見惠卿,其事可知。禧自為中丞,昨日方請對,情狀已露。」王珪曰:「頼陛下早辨。」上曰:「履霜堅氷,至由辨之,不早辨也,豈宜又在此位。」張璪曰:「今日即欲别除一官。」安禮曰:「禧號能治邊,或授以帥為宜。」上曰:「雖稍加進寵,與外任無害。」安禮曰:「事君者不可以貳,茍貳焉,無所不至。禧尚是知縣資序,陛下拔擢過分,宜何以為報,而懷姦若此。」上曰:「禧何曾有資序?自布衣即擢至此。禧事惠卿如父,如禧今日殺身可也,豈知論報!」安禮曰:「禧論鄧綰非才,不當除知永興軍。」上曰:「此亦用惠卿之意也。」}雖改綰青州,亦罷禧中丞,仍詔中書省命詞,止云門下省關掌出納命令之重,故選才換授,勿言禧不當處言職也。辛卯,上因言李稷,吕惠卿所薦人物,甚似惠卿,王珪曰:「稷深為惠卿所知,惠卿奏乞避蔡承禧,乃言:『執政知臣與承禧有隙,授以淮南,意在撓臣。不知承禧之除,出於陛下?』」安禮曰:「承禧何足畏?惠卿居喪,有何事令承禧得以報怨?」上曰:「惠卿性極貪鄙,閑居不免私汙,干擾州縣,慮為承禧所持,所以心不自安。」

十月癸酉,新知太原府、資政殿大學士、通議大夫呂惠卿,落職,守本官、知單州。【八月十三日,初除太原】惠卿初除母䘮,即有太原之命,及入見,上將改授鄜延,且諭令總四路守備,惠卿手疏言:「陜西之師,非惟不可以攻,亦不可以守,為今日之計,要在大為形勢,形勢之說,非一二可盡,因請三省、樞宻院議邊事日,乞召臣同對。」上謂輔臣曰:「如惠卿之言,陜西一路無可守之理,則陜西可棄也!所謂形勢者,惠卿言欲得執政,宣撫四路已為副廼可行,用意如此,豈宜委以邊事?可却令赴河東。」王安禮曰:「既不令往陜西,恐不可更令帥太原,與一閑郡,如陳、潁可也。」上曰:「與潁州或蔡州。」張璪曰:「與蔡州。」上可之,命未下,翌日,三省、樞宻院對,上語及惠卿,王安禮曰:「臣再三思之,自古禍福多藏於無形,如惠卿用舍,實繫朝廷禍福。且惠卿久在朝廷,朋附者衆,今日罷帥與郡,曾不明示過惡,議者必謂惠卿論事公當,主上能容受直言,輔臣中有擠之者,故及於此,惠卿亦必有此為解,臣以謂宜告命中明言惠卿之罪,落大學士,與一小郡,如單州之類為允,使中外小大之臣,知惠卿過惡所在,人人警懼,因又知名位不可以計數取,兼足以整勵風俗,縁惠卿肆為浮言,覬動朝聽,弼臣議政,自請造前,躁輕矯誣,出於為利,若行制誥,當如此命詞,則惠卿雖被重責,必無以說,未審聖意若何?」上曰:「甚善,可落職,與通議大夫、知單州,召舍人以此命詞。」張璪曰:「欲召舍人,諭以意。」上曰:「趙彦若安能為之?便可指揮,令用此詞行下。」三省至都堂,召中書舍人趙彦若,諭以聖意,王珪書告詞付彦若,彦若以故事未有定草令舍人行者,退而論列,上不許,乃用元擬詞,彦若書名行下。

元豐[7]八年三月,哲宗即位。

四月庚辰,知太原府吕恵卿,遣兵入西界,破六寨,斬首六百餘級。

五月戊午,資政殿學士、知太原府吕恵卿,為資政殿大學士。是月,西賊犯鄜延路,供奉官王英戰死【此據劉摰、王覿劾恵卿章䟽増入,摰云:「西人復仇,以五月犯塞,疆臣戰歿,士卒陷亡。」今《實録》乃無此,當考·覿云:「供奉官王英以戰死,兵士陷歿者六千餘人,不知王英戰死處是何城塞?」當考。八月十四日,録王英二子。英死處實葭蘆寨也】

元祐元年三月己卯,呂恵卿提舉崇福宮,以引疾,從其請也。

五月乙亥,右司諫蘇轍言:「伏見前參知政事吕惠卿,懐張湯之辯詐,兼盧杞之姦回……王安石初任執政,用為心腹,安石山野之人,彊狠傲誕,其於吏事,宜無所知,惠卿指擿教導,以濟其惡,青苖助役,議出其手[8]……其後又建手實簿法,尺椽寸土,根括無遺……小民怨苦,甚於苖役。」又曰:「安石之於惠卿,有卵翼之恩[9],有父師之義,方其求進,則膠固為一,更相汲引,以欺朝廷;及其權位既均,勢力相軋,反眼相噬[10],化為讐敵。」又曰:「自去歳以來,朝廷廢吳居厚、吕嘉問、蹇周輔、宋用臣、李憲、王中正等,或以謀利,或以黷兵,一事害民,皆不得逃譴;今惠卿身兼衆惡,自知罪大,而欲以閑地自免,天下公議未肯赦之……伏乞陛下斷自聖意,略正典刑,縱未以汙鈇鑕,猶當追削官職,投畀四裔,以禦魑魅。」

六月甲午[11],御史中丞劉摯言:「伏覩去年三月六日陛下登極赦書:『應緣邊州郡,仰長吏[12]、廵檢使臣、鈐轄、兵士及邊上人戶,不得侵擾外界,靜守疆場。』當此之時,知太原府吕惠卿輒於四月中旬被受敕律之後,連遣部將折克行、訾虎相次以數萬人入西界討蕩,所得首級皆是緣邊老弱,虚誇以為功,而官軍人騎,死傷甚衆,未幾西人復仇,以五月犯塞,疆臣戰沒,士卒陷亡,臣以謂勞師動衆,奏功不實,以至結怨邊裔,猶未足論也,而其公違詔勅,擅出師旅,實無人臣之禮,則其罪不可以不治……伏請以臣章付外,議正[13]惠卿罪狀,考古之義,依律處分,以申大公之法,為姦雄之戒。」右司諫[14]蘇轍言安石凡害民蠧國之事,皆惠卿發其端。右正言王覿言吕惠卿妄興師旅,違聖孝之情,廢格赦敕,無人臣之禮。甲辰[15]資政殿大學士、正議大夫、提舉崇福宫呂惠卿,落職,降[16]為中散大夫、光禄卿,分司南京,蘇州居住。丙午,王巖叟等言吕惠卿:「前後所犯,皆在不赦,朝廷縱欲貸而不誅,只乞檢臣等前奏,投之四裔,以禦魑魅。」辛亥,吕惠卿責授建寜軍節度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簽書公事,從諫官王巖叟等四人所奏也。内批付三省云:「惠卿罪惡貫盈,雖已施行,而臺諫彈糾不已,難居善地,可竄逐一逺小處,以允公議。」始,惠卿責授光禄卿,分司南京,蘇州居住,中書舎人范百禄草制,有云:「朕承先帝大烈,懼弗克勝,而法弊不可以不更張,民勞不可以不振徳,稽其所自,汝為厲階。」右僕射吕公著以手簡諭百禄云:「恐彰先帝之失,宜刪去之。」百禄如公著所諭,但以人言孔多為說,及是,中書舎人蘇軾草制,詞曰:「凶人在位,民不奠居;司㓂失刑,主有異論。稍正滔天之罪,永為垂世之規。吕惠卿以斗筲之才,挾穿窬之智,諂事宰輔,同升廟堂,樂禍而貪功,好兵而喜殺,以聚斂為仁義,以法律為詩書,首建青苖,次行助役,均輸之政,自同商賈,手實之禍,下及雞豚,茍可蠧國以害民,率皆攘臂而稱首。先皇帝求賢如不及,從善如轉圜,始以帝堯之心,姑試伯鯀,終然孔子之聖,不信宰予,發其宿姦,謫之輔郡,尚宜改過,稍畀重權,復陳罔上之言,繼有碭山之貶。反覆教戒,惡心不悛,躁輕矯誣,徳音猶在,始與知己,共其欺君,喜則摩足以相歡,怒則反目以相噬,連起大獄,發其私書,黨與交攻,幾半天下,姦贓狼藉,縱横江東。至其復用之年,始倡西戎之隙,妄出新意,變亂舊章,力引狂生之謀,馴致永樂之禍,興言及此,流涕何追!迨予踐阼之初,首發安邊之詔,假我號令,成汝詐謀,不圖渙汗之文,止為欵賊之具,迷國不道,從古罕聞!尚寛兩觀之誅,薄示三危之竄,國有常典,朕不敢私!」

李定姦惡 编辑

熙寧三年夏四月己卯,前秀州軍事判官李定,為太子中允、權監察御史裏行。定素與王安石善,孫覺歸自淮南,極口薦定,因召至京師,定初至,謁李常,常問:「南方之民,以青苗為何如?」定言:「皆便之,無不善。」常謂曰:「今朝廷方爭此,君見人切勿為此言也。」定即日詣安石白其事,曰:「定惟知據實而言,不知京師不得言青苖之便也。」安石喜,遂奏以定編三司嵗計及南郊式,且宻薦於上,乞召對,謂定曰:「君上殿,當具為上道此。」及見上,果問常平新法,定對如安石所教,上恱,批付中書,欲用定知諫院,曾公亮、陳升之以為前無此例,固爭之,乃改命焉。【編式乃二年十二月二日】辛巳[17],右諌議大夫、知制誥宋敏求言:「中書送李定除權監察御史裏行詞頭,伏以御史之官,舊制須太常博士經兩任通判,方許奏舉,景祐初,以資任相當者少,始許舉通判[18]未滿任者,去嵗驟用京,今又幕職官,便陞朝著處紏繩之地,臣恐弗循官制之舊,未厭羣議,其詞頭未敢具草。」且以疾辭知制誥。壬午,宋敏求罷知制誥。甲申,翰林學士司馬光讀《資治通鑑》,退,上留光語,光曰:「李定有何異能而㧞用不次?」上曰:「孫覺薦之,邵抗亦言定有文學恬退。朕召與之言,誠有經術,故欲以言職試之。」光曰:「宋敏求繳定辭頭,何至奪職?」上曰:「敏求非坐定也。朕令草呂公著誥詞……不遵聖㫖,而承公亮之語,但云援據非實而已。」

五月乙未[19],司封員外郎、直史館、同修起居注蔡延慶;兵部郎中、集賢校理王益柔,直舎人院。王安石謂益柔舊人,且行義修飭,不廢學問,故與延慶並命。直舎人院,自太平興國以後不復除,時安石建議,欲令直舎人院者草李定詞,已乃除知制誥,因舉祖宗舊例,初以命陳襄,襄辭不為,遂并授兩人。天章閣待制孫固,兼權管勾御史臺、知通進銀臺司,代陳薦也,王安石謂薦必封駮李定除命,韓絳又疑薦不放定入臺,故言於上,罷薦而用固。癸卯,上批:「近以秀州軍事判官李定為太子中允、權監察御史裏行,知制誥李大臨、蘇頌,累格詔命不下……可並以本官歸班。」大臨及頌時皆為郎中,先是宋敏求封還定詞頭,詔送别官,而頌當命辭,頌言未敢具草,詔再送舎人院,次至大臨,大臨亦封還,既而安石進呈舉御史新條,并錄初立條時奏對語,白上曰:「胡宗愈以此為臣私意,蓋不知陛下立此法時德音故也。」上批:「檢㑹去年七月六日詔,今後臺官有闕,委御史中丞奏舉,不拘髙下官職,令兼權。」頌、大臨等又言:「臣等看詳從前臺官,須得於太常博士以上,中行員外郎以下舉充,後來為難得資序相當之人,故朝廷特開此制,云不拘官職髙下者,止是不限博士與中行員外郎耳,非謂選人亦許奏舉也。所謂兼權者,如三丞以下,未為監察,故且令止權裏行,員外郎以上,不可為侍御,故令下兼,皆不為選人設文也。若不拘官職髙下,并選人在其間,則是秀州判官亦可以權裏行,不必更改中允也。」復詔頌依前降指揮撰詞,頌執奏如初,又言:「果出聖意㧞擢,即須非常之人……昔馬周為常何作奏,條陳得失二十餘事,皆當世切務,唐太宗㧞于布衣;近世張知白上書言事,論議卓越,真宗㧞于河陽職官。此二臣者,可謂有顯狀矣!逢時遇主,可謂非常矣!然周猶召直門下省,明年方用為御史裏行;知白召還,奏對稱㫖,亦命試舍人院,然後授以正言,非如定,逺州職官,素無聲稱,偶因諌官論薦,一賜召對,便䝉超授。」故有是責。大臨及頌之未責也,詔趣直舍人院蔡延慶等就職,及責大臨等,延慶遂草定制,既進草,又上奏乞罷之,知通進銀䑓司孫固再封駮,卒行下。

六月壬戌,駕部郎中朱壽昌,巽之子也,其母劉氏,壽昌生二歲,巽守長安,出劉氏嫁民間,母子不相知者五十年[20],壽昌行四方訪求不獲,飲食罕御酒肉,與人言輒流涕,以浮屠法,灼臂燒頂,刺血冩佛書,冀遂其志,又棄官入秦,與家人訣,誓不見母不復還,行次同州,得之,劉氏時年七十餘矣,永興錢明逸表其節孝。癸亥,詔壽昌赴闕朝見,先是言者共攻李定不服母喪,王安石力主定,因忌壽昌,及壽昌至,但付審官院,壽昌前已再典郡,於是折資通判河中府。

四年正月丁未,降太子中允、權監察御史裏行林旦為著作佐郎、知黄縣;薛昌朝為大理寺丞、知宿遷縣。先是,旦、昌朝言李定當為所生母追服,不報,旦六疏、昌朝七疏,故有是命。甲寅[21],權監察御史裏行范育,罷為崇文院校書。育前後七奏李定不服母䘮,及奉使河東,又面論之,且乞罷免臺職,既辭七日而有是命。

元豐八年三月,哲宗即位。

元祐元年四月癸丑,左司諌[22]王巖叟言:「龍圖閣直學士、新知江寜府李定,既仕官之久,避其持服,明知仇氏其母不認,及致人言,乃歸過其父,而左右反復巧為疑辭,以欺其心而背其親,遂若平生無母者。熈寜中,知制誥與諌官、御史,交章論奏,有司考覆迹状明甚,天下無不憎其惡,而宰相王安石曲法枉道,獨為主張。」殿中侍御史吕陶、中丞劉摯等相繼皆有章,乞明正典刑,乃詔開封府及淮南提刑司根究定不持母服端的因由,仍就便移文問定,結罪保明以聞。

五月甲戌[23],中書舎人蘇軾[24]、范百禄奏:「刑房送到詞頭:『奉聖㫖:李定備位侍從,終不言母為誰氏,强顔匿志,冒榮自欺,落龍圖閣直學士,守本官,分司南京,許於揚州居住』。臣等㸔詳李定所犯,若初無人言,即止是身負大惡,今既言者如此,朝廷勘㑹得實,而使無母不孝之人猶得以通議大夫分司南京,即是朝廷亦許如此等類得據髙位,傷敗風教,為害不淺……所有告命,臣等未敢撰詞。」

六月甲寅,左司諫王巖叟言李定不持所生母仇氏服,乞行竄殛,詔定責授朝請大夫、少府少監、分司南京,滁州居住。


  1.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20 補
  2.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43 補
  3.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59 補
  4. 原作「戊午」,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61 改
  5.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66 補
  6.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69 補
  7.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53 補
  8. 原作「錢出其手」,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78 改
  9. 原作「如翼之恩」,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78 改
  10. 原作「反服相噬」,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78 改
  11. 原作「癸巳」,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79 改
  12. 原作「兵吏」,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79 改
  13. 原作「下」,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79 改
  14. 原作「左司諫」,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79 改
  15. 原作「癸卯」,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80 改
  16. 原作「階」,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80 改
  17.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10 補
  18.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10 補
  19.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11 補
  20.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12 補
  21. 原作「辛亥」,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19 改
  22. 原作「右司諌」,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76 改
  23. 原作「壬申」,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78 改
  24.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78 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