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言集 (四庫全書本)/卷04

卷三 盡言集 巻四 巻五

  欽定四庫全書
  盡言集巻四
  宋 劉安世 撰
  論胡宗愈除右丞不當第十三
  右臣自四月已後凡十二次奏疏論列胡宗愈罪狀至今未蒙付外施行臣夙夜思念不遑寧處竊謂祖宗以来臺諌官之論執政者多矣若果中其罪則大臣無不罷免或所言失實則臺諌官亦須降黜蓋進退之義不可不正是非之理不可不明未有君子小人幷容於朝廷者也宗愈以姦邪之才據綱紀之任欺君亂法背公成朋肆行貪婪毁棄廉恥臣等前後章奏至於數十陛下一切留中無所可否邪正並立枉直兩存上違累聖之舊章下失萬邦之屬望臣於此際何以為心見惡不擊則非忠畏禍中輟則非義使邪黨漸登於要路大姦久處於廟堂寖生厲階禍及天下臣恐異時之公議追咎今日之言官雖伏重誅豈能塞責臣所以不避煩瀆之罪屢陳迫切之言伏望聖慈特垂省察若宗愈之罪惡既皆得實即乞早行罷免以慰中外之望若臣之所奏稍涉誣罔亦乞重行降黜以為妄言之戒惟冀早施睿斷明示天下不勝幸甚
  第十四
  右臣自四月已後凡十三次論列胡宗愈罪惡乞行罷黜至今未蒙施行臣竊惟自昔臺諌官彈擊執政未見是非不決如此之久伏尋故事盖嘗有留百官班廷諍及闔門待罪自求貶降之例臣所以包羞忍恥涉歴九月而不敢輕為去就者誠欲廣陛下納諌之盛德致賤臣愛君之孤忠與其速去以潔身不若盡言而報國是以剖析義理援引古今凡可以上𦔳聰明之萬一者臣皆披瀝肝膽而盡言之矣陛下雖未加臣狂瞽之誅而公議已及臣失職之罪循省微陋實不足以勝天下之責恭惟祖宗以来體貌輔弼雖用捨之道主於至公而登拜罷免亦有時㑹今興龍之後正當進退大臣之機伏望特奮剛斷早去宗愈使中外知陛下聖徳之日新而朝廷君子之道長非臣一人之幸實天下之幸也失今不圖養虎遺患則臣所謂留班廷諍合門待罪之下䇿將不得已而為之矣惟兾聖慈審察公議出臣前後章疏付外施行
  第十五
  右臣伏自四月已後凡十四次奏疏論列胡宗愈罪狀至今未蒙付外施行臣竊謂二聖臨御以来勵精求治遵守法度曾無過舉諍臣之職足以優為惟是君子小人消長之機實天下國家治亂之本要在分别真偽判白忠邪使上心明辨而無疑則羣小不攻而自破今之急務獨此為先臣伏見宗愈以姦回之資挟宰相之親援君亂法盜取名器更相朋比無復畏憚中外之論皆謂宗愈之進非陛下之本意為大臣之所誤臣是以採摭衆議稽㕘實迹歴指宗愈之罪凡十二事皆有按據昭如日星雖陛下意在兼容未加考驗而微臣官有言責豈敢遑寧伏望聖慈特垂省察若臣之所言稍涉誣罔則乞重行降黜以戒虚妄若察宗愈罪惡如臣所奏乞速賜罷免以警姦慝臣及宗愈義難兩立惟兾早行睿㫁以決是非使諌官職業不自臣廢豈勝幸甚
  第十六
  右臣伏為累曾奏疏論列宗愈罪狀乞行罷免至今未奉指揮竊惟二聖臨御以来開廣言路天下之情幽逺必達顧臣愚陋獲塵諌列實千載一時不可逢之嘉㑹豈不貪戀聖徳願效萬一然而數月之間上以宗愈一事章十五上未蒙聴納夙夕憂懼若在塗炭豈臣精誠不至無以感動天心論議不切莫能開悟聖意何所言之久不効也自昔臺諌官論列執政未嘗有兩全之理今朝廷未加臣以妄言之誅則是陛下粗以臣言為信而乃依違累月未覩施行縉紳之間不知諌疏之留中往往指目譏誚臣等以謂容身懼禍墮廢職事遂使小人久汚廊廟公議若此安可不畏臣聞天下之理惟是與非為人君者固當正心誠意以審其是而已願陛下博考僉言詳為逺慮以臣所言宗愈十二事反覆紬繹若非誣罔即乞罷宗愈以従人望進有徳以尊朝廷或宸衷以為不然亦乞出臣章疏明正其罪使臣上不負陛下之拔擢下不失諌官之職業惓惓之忠罄盡於此
  第十七
  右臣自四月以来凡十六次奏疏論列胡宗愈罪狀乞行罷免至今未奉指揮臣迫於公議不敢中輟頻煩天聴宜被譴逐陛下曲示兼容未加竄斥臣若知難而止不復盡言則上以結執政之驩下以圗一身之利何獨自苦力犯大姦臣雖甚愚竊亦有説輒傾丹懇再冒聖聰仰兾睿慈留神聴納臣聞聖人之治天下有禮義廉恥之教有刑罰誅殛之威禮義廉恥所以待天下之君子刑罰誅殛所以待天下之小人非聖人有厚薄之私蓋禮義廉恥由賢者出則不得以治小人者待之也伏惟陛下恭已於巖廊之上而賦政於萬里之外所以朝夕圗議天下之事者執政數人而已若得當世之賢者而任之則朝廷尊嚴四方率服茍非其人則堂陛陵夷取輕中外不可不慎也今宗愈匿宰相之親嫌盜中司之要任欺罔人主之聴隳廢祖宗之法立朝有朋黨之實行已多貪濁之惡自叨大任臺諫官前後論列不知其數而宗愈偃然自若殊無愧心禮義亷恥固已掃地陛下猶以待君子之道待之而望宗愈之自引以全體貌臣竊以為過矣管仲有言曰禮義廉恥是謂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古之善觀人國者惟以此道而逆知其盛衰今宗愈犯義如此豈能為陛下設張四維以致天下之治乎臣聞十人之聚議無不公蓋以其好惡是非難蔽於一偏之説而衆心所服者惟理而已臣向者嘗言宗愈十二事皆縉紳士大夫之公言明有按據非特十人之聚也陛下一切留中不加考質則天下知公議將無所伸小人之姦謀盖有所恃臣獨憂之陛下勿謂人言宗愈之姦邪而未嘗親見其實狀遂以宗愈為可用也唐李勉嘗對徳宗曰天下皆知盧杞之姦邪而獨陛下不知此所以為姦邪也葢大姦之人行偽而堅言偽而辨順非而澤陽為可信熒惑世主之聰明故能盜竊名位終亂天下也若及其未用之前見其可疑之迹則不得謂之姦邪矣惟陛下虚心澄慮詳繹庶言以臣章疏付之有司特令推究如稍涉虚誕臣甘受罔上之戮或皆有實狀即乞早罷宗愈以慰天下之望臣無任跼蹐俟命之至
  第十八
  右臣伏自去年四月後来凡十七次奏疏論列胡宗愈罪狀乞行罷免至今未蒙施行臣聞齊桓公之郭問其父老曰郭何故亡父老曰以其善善而惡惡也桓公曰若子之言乃賢君也何至於亡父老曰不然郭君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所以亡也臣每讀至此未嘗不掩巻太息以謂鄙夫固陋燭理不明人之所非反以為是衆之所惡復以為美此乃愚者偏暗之常態固不足論若夫能知天下之善惡如辨白黑而無疑惑之心葢非智者有所不及然而郭君反以此而亡國其故何也夫郭君能知善之為善惡之為惡則不可謂之不智特以見其善而不能用使君子無以自立知惡而不能去使小人得以成朋因循積累其害遂至於亡國然則有天下者可不視此以為戒乎臣竊惟宗愈欺君亂法毁滅廉恥其罪惡顯著為中外共知者十有二事臣固已極言之矣自後相繼奏章申執前論惓惓之懇必已盡闗聖覽若臣言為妄則是熒惑天聴誣陷大臣宜正典刑以戒天下若宗愈之罪如臣所奏則是陛下知其惡矣知惡而不去此古人之所戒也臣官有言責實畏公議茍不能排斥姦慝振舉紀綱使羣小寖盛壊亂政事則臣雖受異日之戮亦無補國家之患惟陛下辨之以早斷之以獨出臣前後章疏付外施行不勝願望
  第十九
  右臣伏自去年以後凡十八次奏疏論列胡宗愈罪状乞行罷免至今未覩施行夙夕慚悸如負芒刺臣自領職以迄于今知無不言每蒙聴納獨是宗愈累章未出竊惟聖慮所以兼容必謂日月已深艱於追禠是以特屈公議使之兩全萬一如此臣竊以為過矣臣嘗觀仁宗皇帝用陳升之為樞宻副使是時吕誨方在言路指其私行極力彈劾仁宗皇帝初亦難之而誨論奏不已章至於十八上涉歴數月卒罷升之而後已宗愈自始進用不協物望與升之無異臣言宗愈之疏其煩多與誨略同而宗愈冒昩居位又與升之時月不甚相逺豈仁祖能受盡言於昔而陛下不能聴之於今吕誨能逐姦人於前而臣不能去之於後以微臣之謭薄猶見賢而思齊如陛下之聖明豈知惡而不去若謂進退執政必有迹狀則臣按宗愈不無顯罪初除御史中丞與見任宰相明是姻家隠而不言盜取要任當時幸人之不知而知者亦不以告陛下欺君亂法孰甚於此以至身任風憲不修亷節負所居房緡不肯償還遂致開封争訟御史彈糾朝廷一切置而不問玷辱國體墮廢臺綱宗愈坐此二罪自合明行貶黜而况其餘姦慝事狀尚多陛下何故優容如此之久臣又嘗考尋吕誨所論陳升之章疏不過以謂揚歴甚淺聞望素輕尹京無狀遽叨大用疑其隂有趍附由徑而進及升之妻有重表疏逺之妹嫁於中官嘗與往還不避嫌疑若此之類止於數事盖未有姦邪貪猥如今日宗愈之甚者也臣忝備耳目之寄而使陛下股肱心膂之任容有此人叨據經年不能排斥尚何面顔出入朝廷而以諌官自名乎臣若未至竄遂終不敢緘黙以負陛下拔擢之意伏望聖慈早出臣前後章奏付外施行
  第二十
  右臣輒瀝血誠仰瀆天聴事出迫切無復文飾惟兾聖慈留意省覽臣自去年四月初八日延和殿與左司諌韓川同奏胡宗愈姦邪朋黨不堪大任自後十九次上疏條陳罪狀而五月中臺臣亦有彈劾遷延至此未蒙施行向者孫覺楊康國相繼辭職而去獨臣與川始終論列未嘗敢置自十一月後川見陛下未賜聴納堅乞外補臣本欲歲前上殿更以公論開陳而川别有除命不復供職臣以左右省並無諌官拘礙文法不敢獨員乞對同時言事之人去之殆盡臣若更顧身計不為陛下極辨邪正則臺諌之風日亦衰替姦慝之勢日益盛强實於聖朝所損不細此臣所以憤懣感發而不能自已也臣歴觀祖宗以来言者彈擊執政未嘗有是非不決枉直兩存之理今御史中丞李常侍御史盛陶迫於衆議亦嘗以宗愈為言而依違觀望不敢深論臣竊料其意不過以謂陛下若逐宗愈則常輩將欺罔搢紳曰朝廷用我之言巳罷執政矣若臣所論大過忤㫖獲譴則常輩初無切直之言又可免責進退無患足以竊位陛下用此等人持綱紀耳目之任亦何補於聖徳乎臣非特患宗愈之汚廟堂又憂常等之壊風憲也臣伏覩陛下即政之初首開言路擢用忠良使在臺諌如劉摯王巖叟等論蔡確章惇之罪則陛下為之罷確宰相罷惇知樞宻院又論張璪姦邪則璪罷中書侍郎孫覺等論韓縝不協人望陛下用縝為右僕射纔方數月遽令外補𫝊克俞等論李清臣無狀則清臣罷尚書左丞自是四海之内莫不歌頌厭服以謂陛下用人納諌有祖宗之風故三數年間公議得行大臣知畏姦人斂迹君子道長豈非用此道歟今宗愈自進用以来惟其朋黨之外無一人以為可者其懐姦為利與璪輩何逺其昏謬無補則又甚於縝與清臣豈陛下前日去數人之易而今日去一宗愈為難哉臣讀魏鄭公之諌唐太宗曰貞觀之初恐人不言導之使諌三年以後見人諌諍悦而従之一二年来不恱人諌雖勉聴受終有難色臣竊謂太宗之烈足以比迹湯武庶幾成康然責之以備則有愧於三代之隆者特在於不能慎終如始而已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易曰有始有卒者其惟聖人乎願陛下以詩易之言為法以唐太宗之事為戒無使後之視今猶今之視昔也書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於汝志必求諸非道臣之狂愚逆陛下之心多矣惟求諸道則或有萬一之補伏望陛下以宗廟社稷為計早罷宗愈㫁之不疑更擇忠厚端正之人置於言路以代常等庶幾協力上禆聖治天下幸甚
  貼黄
  臣叨被上恩不次擢用未能報塞萬一豈敢輕為去就然自来論列執政是非固難並立臣之悃愊盡於此章若聖意確然不回則是臣言無補須至援引故事自求貶黜況宗愈顧惜名位不知亷恥儻陛下務為優容俟其自請以理度之必無是事又慮聖慈不欲出臣之奏恐傷體貌臣已一面申三省乞奏請前後章疏付外施行去訖伏乞早賜睿㫁去邪勿疑以慰天下之望
  申三省狀
  右某自去年四月後来凡二十次具狀論奏胡宗愈除尚書右丞不協公議及以欺君冒進姦邪貪猥之罪十二事條列以聞乞行罷免至今未奉指揮竊慮上件章疏不曾降出伏乞特賜奏請付外施行
  第二十一
  右臣伏為前後二十次論奏胡宗愈罪伏乞行罷免而聖徳寛厚務全體貌章皆留中未蒙施行宗愈幸累疏之不出盜據丞轄包羞朞年辱國已甚臣忝居言路職在繩糾遂舉彈文之大略以申三省宗愈並不避位視事自如中外指目近世輔弼毁滅亷恥未見如此之極也臣竊伏思念輿情之所以共惡者不過責其無恥之一節而臣之所以深疾者特誅宗愈之意爾臣聞國家設諫官御史之職本欲肅正綱紀防察姦邪故風采所擊貴賤震恐非一二小臣敢作威福蓋朝廷上下之體待此而後嚴也今宗愈既知臺諫之彈劾而力戰公議若無所睹惟其以言者為不足卹是乃陵蔑陛下之風憲為大臣而有輕視人主之心陛下縦欲赦之其如朝廷何其如天下何使宗愈實無他罪止此一事猶在譴訶之域而況欺君亂法姦邪貪猥罪狀顯著至於數十尚安足以預廟堂之論處具瞻之地乎伏望聖慈深加省察以臣前後章疏付之有司公行推究若宗愈之罪如臣所言即乞特賜睿㫁早令罷黜若臣所論無實亦乞重行竄逐庶分邪正以服天下










  盡言集巻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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