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講李先生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三
| 直講李先生文集 卷第三 宋 李覯 撰 闕名 撰年譜門人錄 景江南圖書館藏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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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講李先生文集卷之三
易論十三篇
易論第一
或曰易之為書也其不可學邪何其㣲而不顯也曰
學者之過也聖人作易本以教人而世之鄙儒忽其
常道競習異端有曰我明其象則卜筮之書未為泥
也有曰我通其意則釋老之學未為荒也晝讀夜思
疲心於無用之
其以惑也不亦宜乎包犧畫八卦
而重之文王周公孔子繫之辭輔嗣之賢從而為之
注炳如秋陽坦如大逵君得之以為君臣得之以為
臣萬事之理猶輻之於輪靡不在其中矣爾欲聞之
乎曰然則請問為君之道曰夫用貴莫若㳟用富莫
若儉㳟則衆㱕焉儉則財阜焉㳟儉者先王之𠩄以
保四海也損六五曰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元吉
龜可决疑喻明智也以柔居尊而為損道明智之士
皆樂為用矣非徒人助天且福之故象曰六五元吉
自上祐也㳟之得衆也如此賁六五曰賁于丘園束
帛戔戔吝終吉丘園謂質素之地也䖏得尊位為飾
之主而毎事質素與丘園相似則費財物束帛乃戔
戔衆多也儉之足用也如此非徒儉於身也祭祀
神尚可菲薄既濟九五曰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
祭實受其福禴祭之薄者也謂修徳以祭雖薄而受
福也夫上之利民以財則不足也百姓安堵而不敗
其業利之大者也益九五曰有孚恵心勿問元吉有
孚恵我徳謂因民𠩄利而利之恵而不費則不湏疑
問必𫉬大吉而物亦以信恵㱕扵我也夫溥愛無𥝠
君之徳也反是則非益之謂也屯九五曰屯其膏小
正吉大正㓙膏謂恩恵也䖏屯難之時居尊位之上
不
施群小而繫應在二𠩄恵偏狹扵有司之正
則吉扵大人之正則㓙也比九五曰顯比王用三驅
失前禽邑人不誡吉謂為比之主而有應在二顯比
者也不無𥝠扵物唯賢是與愛扵来而惡扵去用
三驅之道者也伐不加邑動必討叛雖得乎顯比之
吉而可以為上之使非為上之道故象曰邑人不誡
上使中也夫執剛莫如體柔責人莫如自脩尚力取
勝亦巳勞矣同人九五曰同人先號咷而後𥬇大師
克相遇謂不使物自㱕而用其強直故必大師克
之然後得志也困九五曰劓刖困于赤紱乃徐有
利用祭祀赤紱謂異方之物也五以剛猛物𠩄不附
忿物不附而行威刑則異方愈不懐矣而體在中直
不遂迷乃徐脩徳則得喜履夫尊位過而改
以斯祭祀必受福也夫以至尊敵至賤勝之不足為
武也夬九五曰莧陸夬夬中行無咎莧陸草之柔脆
者謂上六也夬之時以君子决除小人而五䖏尊位
躬自决之雖其克勝未足多也䖏中而行足以免咎
而巳故象曰中行無咎中未光也夫安非福也危非
禍也知危而懼安莫如之否九五曰休否大人吉其
亡其亡繫于苞桑䖏君子道消之時已當尊位施
否於小人而自戒其将亡則得苞桑之固也夫救弊
之術莫大乎通變然民可與樂成難與慮始非斷而
行之不足以有爲矣巽𥘉六曰進退利武人之正謂
䖏令之𥘉未服令故進退也則宜用武威以整齊
之乃成命也革上六曰君子豹變小人革靣謂居
變之終變道巳成則小人變靣以順上也夫治國始
於齊家王化本乎夫婦百代不易之道也家人九五
曰王假有家勿恤吉謂居於尊位而明家道則下莫
不化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六親和睦交
相愛樂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故勿恤而吉也凡
此皆爲君之道也或曰子謂執剛莫如體柔責人莫
如自脩而乃以威武成命何也曰同人九五敵剛也
困九五來異方也其欲勝敵懐逺不可暴也舜於有
苗文王於崇乃其迹也巽之𥘉六行令扵吾人也令
善而衆疑不濟以威是終不可爲也周官凡出教令
必徇以木鐸曰不用法者國有常刑乃其事也盖𠩄
施之異胡可結以一言哉
易論第二
或曰爲君之道任官其急也請言其要曰井九五曰
井冽寒泉食謂五居中得正而體剛直不食汙穢必
湏井㓗而寒泉然後乃食以言剛正之主不納非賢
必湏行㓗才髙然後乃用也兊九五曰孚于剥有厲
謂䖏尊正之位不信乎君子而信乎小人則小
人道長而國有危也剥六五曰貫魚以宫人寵無不
利謂施寵小人但同之扵宮人勿使害正則終無
也然則人君𠩄任宜得賢才不可信小人雖未
不加以寵亦當䖏之散地無俾乗𫝑以消君子可也
或曰人君有不自為國而委之大臣可乎曰茲禍福
之機也事有不可不然亦不可必然在度宜而行之
耳蒙六五曰童蒙吉謂委扵二也夫蒙之時隂昧而
陽明五以隂質居扵尊位不敢以其蒙昧自任而委
之剛陽付物以故𫉬吉也師六五曰田有禽利執
言無咎長子帥師弟子輿尸正凶謂柔非軍帥隂非
剛武故不躬行必以授也授不得主衆猶不從故長
子則可弟子則凶盖九二得中可以任也自閫以外
将軍制之用兵之法亦其宜矣臨六五曰知臨大君
之宜吉夫臨剛浸而長君子道盛之時也因而納之
委以其事則不勞而成功矣任得君子庸非智乎大
壮六五曰䘮羊于易無悔羊壮也君大壮之時以隂
䖏陽以柔乗剛用壮之甚敵冦之来将失其居故不
待險難而先舍其壮委任於二則得無悔也此皆事
之宜不得不然也歷觀衆卦此𩔖頗多率由隂居尊
位未得剛正在上而廢其聰明委政於下也得其人
則民受其賜非其人則職為
階此不得不然也常
六五曰常其徳正婦人吉夫子凶謂居得尊位不
制斷而係應於二專從其唱以此為常則婦人之吉
非夫子之道也以言人君在位苟不獨㫁而牽於
臣下權時則可矣以之為常則非君之道也坤𥘉六
曰履霜堅氷至戒其漸也上六曰龍戰于野辯之不
早疑盛乃動故必戰也此任官之要先王其慎之也
易論第三
或人請問為臣之道曰君子之進也難哉苟進則謟
謟則何有扵君唯利而已矣否𥘉六曰㧞茅茹以其
彚正吉亨象曰㧞茅正吉志在君也謂居否之時動
則入邪三隂同道皆不可進故茅茹以𩔖正而不謟
志在扵君故不苟進也夫執剛用直進不為利忠誠
𠩄志神享之升九二曰孚乃利用禴無咎謂與五
為應往必見任體夫剛徳進不求寵閑邪存誠志在
大業故乃利用納約于神明也夫君臣之交𥘉未見
親未信而諌人以為謗損𥘉九曰已事遄往無咎酌
損之謂剛以奉柔當自酌損其剛乃得合志志既合
則道可行也然剛徳之長不可全削志意既合當自
守正九二曰利正征凶弗損益之謂𥘉已損剛以順
柔二復損已以益柔則剥道成焉故不可遄徃而利
正也夫道雖正矣宜得其中不可過也小畜上九曰
既雨旣處尚徳載婦正厲月㡬望君子征凶謂體巽
䖏上剛不敢犯尚徳者也為隂之長畜剛徤徳積
載者也婦制其夫臣制其君雖正近危故曰婦正厲
也滿而又進必失其道隂疑扵陽必見戰伐雖復君
子以征必凶故曰君子征凶也常𥘉六曰浚常正凶
無攸利象曰浚常之凶始求深也謂求深窮底物無
餘藴以此為常凶正害徳無施而利盖人不可以至
察也節上六曰苦節正㓙悔亡謂過節之中以至亢
極苦節者也以斯施正物𠩄不勝正之㓙也以斯脩
身行在無妄故得悔亡盖政不可以峻刻也雖不可
過亦不可未至而止也晋𥘉六曰晋如摧如正吉罔
孚𥙿無咎謂進明退順不失其正而處卦之始功業
未著物未之信若以此爲足自䘮其長者也故必𥙿
之然後無咎也夫爲君耳目𠩄以司聰明也不去
邪人使至君側誰之罪也兊九四曰啇兊未寕介疾
有喜謂三爲侫將近至尊四以剛徳裁而隔之𥘉
則未寧終則有喜也此之爲喜乃爲至尊𠩄善天下
𠩄頼故象曰九四之喜有慶也夫事君盡禮致㳟存
位古之道也履九四曰履虎尾愬愬終吉謂逼近至
尊䖏多懼之地然以陽居隂以謙為本雖處危懼終
𫉬其志也夫君唱臣和理之常也專而見疑鮮不及
矣坤六三曰含章可正或從王事無成有終謂含羙
於内待命而發不為事首順上而終可謂智矣故象
曰含章可正以時發也或從王事知光大也無妄六
二曰不耕穫不菑畬則利有攸往亦謂代終巳成而
不造也不擅其羙乃盡臣道故利有攸往也雖不𫉬
自專而時有未安不可不憂也渙六四曰渙其群元
吉渙有丘匪夷𠩄思謂與五合志内掌機宻外宣化
命為群物散其險害然䖏上體之下不可自專猶
有丘墟未平之慮雖巳得大功𠩄思不可忘也若時
不我用不與扵政則宜卷而懐之母使動而之悔也
坤六四曰括囊無咎無譽謂以隂居隂不與陽事𨼆
其賢徳乃可免咎故象曰括囊無咎慎不害也或竭
其忠信志在立功圖國忘身雖慎可也随九四曰随
有𫉬正㓙有孚在道以明何咎謂居於臣地以擅其
民失於臣道違正者也體剛居而得民心幹其
事而成其功者也雖違常義志在濟物著信在道以
明其功何咎之有哉夫權之𠩄在衆之𠩄附不守以
正速禍而巳矣益六二曰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
永正吉謂居中得位益自外来朋龜獻䇿同扵損卦
六五之位位不當尊故永正乃吉也夫忠臣之分雖
處險難義不忘君也蹇六二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
謂居位應五不以五在難中私身逺害執心不回志
救王室者也故象曰王臣蹇蹇終無也凡此皆爲
臣之道也孔子曰爲臣不易豈虚言哉
易論第四
或曰大哉君臣之道既得而聞之矣請問凡𠩄以治
其身何如曰性不自賢必有習也事不自知必
有見也習之是而見之廣君子𠩄以有成也蒙六四
曰困蒙吝謂獨逺扵陽䖏兩隂之中困於蒙昧不
比賢以發其志故曰吝也觀𥘉六曰童觀小人無咎
君子吝謂䖏扵觀時而最逺朝羙體扵隂柔不自
進無𠩄鑒見故曰童觀在小人則無咎君子處之吝
道也夫道之於人不可斯湏去之也進則飾其行退
則不勉焉是為利者也君子恥之
九二曰履道坦
坦幽人正吉謂在内卦幽𨼆之地而履其中道不以
居外為榮處内為屈𨼆顯皆同常行其正宜其吉也
中孚九二曰鳴鶴在隂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
靡之謂處内而居重隂之下履不失中不徇扵外立
誠篤至雖在闇昧物亦應之也晋六二曰晋如愁如
正吉受兹介福于其王母謂進而無應其徳不昭不
以無應而回其志處晦而致其誠故得正之吉也
其𥘉愁如履正不回則乃受兹大福于其母也井九
三曰井渫不食為我心惻可用汲王明並受其福謂
井渫而不見食猶人脩已全㓗而不見用故使我心
惻也不下注而應止是可汲也井之可汲也猶人可
用若逢明王則既嘉其行又欽其用故曰並受其福
也夫欲不可逞強不可恃放其私心罔知戒懼㓙之
道也震𥘉九曰震来𧈅𧈅後𥬇言啞啞吉謂體夫剛徳
為卦之先以恐懼而脩其徳乃致福也豫𥘉六曰
鳴豫㓙謂處豫之𥘉而特得志扵上樂過則
志窮
則㓙也大壮九三曰小人用壮君子用罔正厲羝羊
觸藩羸其角謂處徤之極以陽處陽用其壮者也故
小人用之以為壮君子用之以為羅已者也雖復羝
羊以之觸藩必拘羸其角矣益上九曰莫益之或擊
之立心勿常㓙謂處益之極過盈者也求益無厭人
弗之與怨者非一故或擊之也夫静以俟時則無悔
躁而求利則有恥不可不慎也頥𥘉九曰舍爾靈龜𮗚
我朶頥㓙謂居養賢之世不正其𠩄而舍其靈
龜之明徳羡我朶頥而躁求不足貴也咸六二曰咸
其腓㓙居吉腓謂動躁者也感物以躁㓙之道也由
躁故㓙居則吉矣夫遵道而行不牽於俗明哲之任
也與衆雷同善柔之事也豫六二曰介于石不終日
正吉謂順不苟從豫不違中不改其操是以吉也咸
九三曰咸其股執其随往吝謂志在随人𠩄執亦已
賤矣用斯以往吝其宜也小過九三曰弗過防之從
或戕之㓙謂居下體之上以陽當位而不先過防
之至令小者咸過而復應而從焉其從之也則戕之
㓙至矣然而絶𩔖離倫衆之𠩄非毀方瓦合亦儒之
權也萃六二曰引吉無咎謂處坤之中已獨處正與
衆殊異民之多僻獨正者未變體以逺於害故必
見引然後乃吉而無咎也凡此皆治身之道也或曰
脩身及家自天子逹庶人一也請問家道曰蠱𥘉曰
幹父之蠱有子考無咎厲終吉象曰幹父之蠱意承
考也謂幹父之事不可大小損益一依父命當量事
制宜以意承考而已九二曰幹母之蠱不可正象曰
幹母蠱得中道也謂婦人之性難可全正宜屈巳剛
旣幹且順故曰不可正也雖不宜全正亦不可納之
扵邪故曰得中道也家人𥘉九曰閑有家悔亡謂治
家之法及其志之未變而豫防之則悔亡也家瀆而
後嚴之則無逮矣九三曰家人嗃嗃悔厲吉婦子嘻
嘻終吝謂家人雖嗃嗃悔其酷厲猶保其吉婦子嘻
嘻乃失其節也是威克厥愛家道之善者矣
易論第五
或曰脩身及家前聞之矣請問凡所以遇扵人何如
曰夫上之遇下有道屯𥘉九曰盤桓利居正利建侯
象曰雖盤桓志行正也以貴下賤大得民也貴謂陽
賤謂隂也𥘉九之陽在三隂之下是以貴下賤故大
得民心也無妄𥘉九曰無妄往吉象曰無妄之往得
志也亦謂體剛處下以貴下賤行不犯妄故往得其
志也困九二曰困于酒食朱紱方来利用享祀征㓙
無咎謂以陽居隂尚謙者也體夫剛質而用中謙
應不在一心無𠩄𥝠雖以處因物莫不至不勝豐衍
故曰困于酒食也招異方故曰朱紱方来也然而
不可以瀆也頥六四曰顛頥吉虎視耽耽其欲逐逐
無咎謂居得其位以上養下得頥之義而下交不可
以瀆故虎視眈眈威而不猛不惡而嚴也夫下之遇
上有道大過𥘉六曰藉用白茅無咎謂以柔處下心
謹慎故得無咎也訟六三曰食舊徳正厲終吉或
從王事無成謂體夫柔弱以順扵上不為九二自下
訟上不見侵奪保全其有故得食其舊徳而不失也
然而不可以謟也頥六三曰拂頥正㓙十年勿用無
攸利謂夫不正以養扵上納上以謟者也處頥而
為此行十年見弃者也立行於斯無施而利也兊六
三曰来兊㓙謂以不正而来求邪佞之道故㓙也
巽九二曰巽在牀下用史巫紛若吉無咎謂處巽之
中既在下位而復以陽居隂卑巽之甚故曰巽在牀
下也若惟施至卑於神祇而不用之於威𫝑則得吉
而無咎也夫陽為君子隂為小人同於君子則吉附
於小人則㓙臨九二曰咸臨吉無不利謂有應在五
而五體柔若順於五則剛徳不長矣雖感應之時不
可全與相違必未順其命乃得吉無不利也六四曰
至臨無咎謂處順正不忌剛長而乃應之故得無
咎也剥六三曰剥之無咎謂與上為應群隂剥陽我
獨恊焉雖處於剥可以無咎也夬九三曰壮于頄有
㓙君子夬夬獨行遇雨若濡有愠無咎謂夬為剛長
而三獨應上六助於小人是以㓙也君子䖏之必
棄夫情累决之不疑故曰君子夬夬也若不與衆陽
為群而獨行殊志應於小人則受其困焉遇雨若濡
有恨而無𠩄咎也夫心貴乎公而量貴乎大公則視
人如一大則無物不包視人如一則惟善是從也無
物不包則雖愚有處也比𥘉六曰有孚比之無咎也
有孚盈𦈢終来有它吉謂處比之首應不在一心無
私吝則莫不比之故必有它吉也同人𥘉九曰同人
于門無咎謂為同人之首而無應於上心無係吝通
夫大同出門皆同誰與為咎也兊𥘉九曰和兊吉謂
居兊之𥘉應不在一無𠩄黨係和兊之謂也不在
謟斯而行未見有疑之者吉其宜矣大過九四曰
棟隆吉有他吝謂雖拯其弱不為下𠩄撓而應在
𥘉用心不廣故有他吝也蒙九二曰包蒙吉納婦吉
子克家謂以剛居中童蒙𠩄㱕也包而不距則逺近
咸至故包蒙吉也泰九二曰包荒用馮河不遐遺朋
亡得尚于中行謂體徤居中而用乎泰包含荒穢
受納馮河者也用心廣大無𠩄遐弃無𠩄朋黨乃可
以得配于五也凡此皆遇人之道也
易論第六
或曰吉㓙悔吝生乎動者也請問動而無悔則奚由
曰時乎時智者弗違矣先時而動者妄也後時而
不進者怠也妄者過之媒怠者功之賊也蹇𥘉六曰
往蹇来譽謂處難之始居止之𥘉獨見前識覩險而
止以待其時故往則遇蹇来則譽也㱕妹六三曰㱕
妹以湏反㱕以娣謂室主猶存而求進焉進未值時
故有須也不可以進故反歸待時以娣乃行也凡此
不可先時者也豐上六曰豐其屋蔀其家闚其户閴
其無人三𡻕不覿㓙謂處於明動尚大之時而深自
幽𨼆以髙其行大道既濟而猶不見𨼆不為賢更為
反道㓙其室也三年豐道之成治道未濟𨼆猶可也
既濟而𨼆以治為亂也節九二曰不出門庭㓙謂𥘉
巳造之至二宜宣其制矣而故匿之失時之極則遂
廢矣故不出門庭則㓙也凡此不可後時者也嗚呼
進取之時易見退避之時難知盖利者人之𠩄欲欲
則存諸心存諸心則計之熟矣害者人之𠩄惡惡則
幸其無之而不知為謀矣或人請問退避之道曰君
子見機而作愚者闇於成事禍至而避亦無及也渙
𥘉六曰用拯馬壮吉謂處散之𥘉乖散未甚故可以
逰行得其志而違於難也不在危劇而後乃逃竄故
曰用拯馬壮吉也遯𥘉六曰遯尾厲勿用有攸往謂
處遯之時而為遯尾禍𠩄及也危至而後求行難可
免乎故勿用有攸往也然而矯枉過正衆之𠩄憎和
而不同身乃無患明夷𥘉九曰明夷于飛垂其翼君
子于行三日不食有攸往主人有言謂處卦之始最
逺於難逺難過甚明夷逺遯絶跡匿形不由𮜿路殊
𩔖過甚以斯適人人必疑之故曰有攸徃主人有言
也六二曰明夷夷于左股用拯馬壮吉夷于左股示
不行也以柔居中用夷其明進不殊𩔖退不逃難
故可用拯馬而壮吉也夫有𠩄避者不可有𠩄顧也
以欲而忘患鱗属𠩄以死扵餌也遯九三曰係遯有
疾厲畜臣妾吉謂在内近二以陽附隂宜遯而繫故
曰繫遯遯之為義宜逺小人以陽附隂繫於𠩄在不
逺害亦巳憊矣宜其屈辱而危厲也繫於𠩄在畜
臣妾可也施於大事㓙之道也九四曰好遯君子吉
小人否謂處於外而有應於内君子好遯故舍之
小人繫戀是以否也若夫分有𠩄定義不可去則莫
若守正之為利也泰九三曰無平不陂無往不復艱
正無咎于食有福謂處天地之将閉平路之将陂時
将大變世将大革而居不失其正動不失其應艱而
正不失其義故無咎也信義誠著故勿恤其孚于
食有福也明夷六五曰箕子之明夷利正謂最近扵
晦與難為比猶闇不沒明不可息正不憂危故利
正也凡此避禍之道也詩曰旣明且
以保其身此
之謂也
易論第七
或曰獨隂孰始獨陽孰生萬事云為未有不因人以
成故大則有君臣之交小則有同志之㑹變故非一
願聞其詳曰人事之變或逺而相應或近而相得逺
而相應君臣之分定也近而相得以各無應同志者
也然而應扵逺者或為近𠩄困承扵上者或為下𠩄
逼臣欲應君而冦難阻之君欲應臣而䜛邪制之惟
其明哲决𠩄去就秉心不回終乃無過也屯六二曰
屯如邅如乗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正不字十年乃
字謂志在乎五不從扵𥘉與𥘉相近而不相得困於
侵害時方屯難正道未通渉逺而行難可以進屯難
之世𫝑不過十年十年則反常反常則本志斯𫉬矣
大有九四曰匪其彭無咎謂既失其位而上近至尊
之威下比分權之臣其爲懼也可謂危矣唯夫有聖
知者乃免斯咎也三雖至盛五不可舍辨斯數
專心承五常匪其旁則無咎矣暌六三曰見輿曵其
牛掣其人天且劓〈魚噐反〉無𥘉有終謂以隂居陽以柔
乗剛志在扵上而不和扵四二應扵五則近而不相
比故滯隔𠩄在不𫉬進也四從上取二從下取而應
在上九執志不回𥘉雖受困終𫉬剛助也漸九五曰
鴻漸于𨹧婦三𡻕不孕終莫之勝吉謂進得中位而
隔乎三四不得與其應合然各正而居中三四不
久塞其𡍼不過三𡻕必得𠩄願矣九三曰鴻漸于
陸夫征不復婦孕不育㓙謂以陽爻為下卦之主而
棄其群醜與四相得遂乃不反夫征不復樂扵邪配
則婦亦不執正矣然小人之心惡直醜正近不相
得亦宜備之既濟六四曰繻有衣袽終日戒謂得
其正而近不與三五相得鄰扵不親而得全者終日
戒也抑又交際之間理非一致或名雖為應而實不
相接或義有可合而情不相同智者三思故往而必
納愚者徑行則動而多悔也屯六四曰乗馬班如求婚
媾往吉無不利謂二雖比𥘉執正不從不害已志者
也求與合好往必見納矣故象曰求而往明也小畜
𥘉九曰復自道何其咎吉謂處乾之始以升巽𥘉四
為已應不距巳者也以陽升隂復自其道順而無違
何𠩄犯咎得義之吉也随六三曰係丈夫失小子随
有 求得利居正謂雖體下卦二已據𥘉将何𠩄附
故舍𥘉係四志在丈夫四俱無應亦欲扵已随之則
得其𠩄求也暌六五曰悔亡厥宗噬膚往何咎謂有
應在二三雖比二二之𠩄噬非妨已應者也以斯而
往何咎之有往必合也凡此智者之慮見彼情者
也屯六三曰即鹿無虞惟入于林中君子㡬不如舍
往吝謂三既近五而無冦難四雖比五其志在𥘉不
妨巳路可以進而無屯邅也見路之易不揆其志五
應在三徃必不納何異無虞以從禽其可𫉬乎故不
如舍往吝窮也大畜九二曰輿輹謂五處畜盛未
可犯也遇斯而進故輿輹也凡此愚者之動不知
彼情者也故亦有非應比各亢一方而渙然合好罔
有猜嫌者同患相恤𫝑使之然也暌九四曰暌
遇
元夫交孚厲無咎謂無應獨處而𥘉亦無應特立處
暌之時俱在獨立同處體下故求其疇𩔖而自託焉
相得無疑故曰交孚雖在乖革志可得行雖危無咎
也故曰苟識其情不憂乖逺苟明其趣不煩彊武䏻
諸心研諸慮暌而知其𩔖異而知其通其唯明
爻者乎
易論第八
或曰天有常故四時行地有常故萬物生人有常故
徳行成而事或有變𫝑或有異以常待之其可乎曰
常者道之紀也道不以權弗䏻濟矣是故權者反常
者也事變矣𫝑異矣而一本扵常猶膠柱而皷瑟也
九五曰夬正厲謂道尚謙不憙處盈而五以
陽處陽正當其位是以危也豐六二曰豐其蔀日中
見斗往得疑疾有孚發若吉謂處明動之時爻皆以
居陽位又不應隂為羙而二以隂居隂常扵厥位故
幽而無覩不自發也若夫排患觧紛量時制宜事
出一切愈不可常也益六三曰益之用㓙事無咎有
孚中行告公用圭謂以隂居陽處下卦之上壮之甚
也語以謙冲則罪可戮用救衰危則物𠩄恃故以此
告公國主𠩄任也大過九二曰枯楊生稊老夫得其
女妻無不利謂以陽處隂䏻過其本而救其弱者也
上無其應心無係吝處過以此無衰不濟也九三曰
棟橈㓙謂居大過之時處下體之極不䏻救危拯弱
以隆其棟而以陽䖏陽自守𠩄居又應扵上係心在
一宜其淹溺而㓙衰也或曰甚哉幹蠱之難也才不
勝任亦可勉乎哉曰駑駘疾走不如良馬之安行也
小人飾智不及君子之任真也天命之性有限乎
中苟非其宜是以身釣禍也大有九二曰大車以載
有攸往無咎謂徤不違中為五𠩄任任重不危致逺
不泥故可以往而無咎也鼎九四曰鼎折足覆公餗
其形渥㓙謂處上體之下而又應𥘉既承且施非巳
𠩄勝故曰鼎折足覆公餗也既覆公餗體為渥沾智
小謀大不勝其任受其至辱灾及其身故曰其形渥
㓙也觧六三曰
且乗致冦至謂䖏非其位非其
正乗二四以容其身小人而乗君子之噐盗思奪
之矣凡此皆以身釣禍者也亦有才可適用徳可及
物而𫝑不可為者必謹察之也井九二曰井谷射鮒
甕敝漏謂處上宜下處下宜上而二無應於上反下
與𥘉故莫之與也是卑者不可以有為也旅九三曰
旅焚其次䘮其僮僕正厲謂居下體之上與二相得
以𭔃旅之身而為施下之道與萌侵權主之𠩄疑故
次焚僕䘮而身危也是䟽者不可以有為也凡此亦
𠩄以釣禍也或有不量其力悖道逆理以圖非望兹
又罪之至也六三曰眇視跛䏻虎尾咥人
㓙武人為于大君謂以隂居陽以柔乗剛志在剛徤
不脩𠩄欲以陵武扵人為于大君行未免扵㓙
而志存于王頑之甚也同人九三曰伏戎于莾升其
髙𨹧三𡻕不興謂貪扵𠩄比㨿上之應其敵剛徤非
力𠩄當故伏戎于莾不敢顯亢也升其髙陵望不敢
進量斯𫝑也三𡻕不䏻興者也三𡻕不興則五道
亦巳成矣安𠩄行焉随上六曰拘係之乃従維之王
用亨于西山謂随之為體隂順陽者也最䖏上極不
從者也随道已成而時不從故拘係之乃
也離九
四曰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謂逼近至尊非
其位欲進其盛以炎其上命必不終也噫天不可違
人不可欺忠孝之羙有生者𠩄宜拳拳也
易論第九
或曰如此乎禍福之猶影響也何而慎諸曰火之
生也一勺之勝及其燎也川流莫競是故君子慎乎
始也節𥘉九曰不出戸庭無咎謂爲節之𥘉将整離
散而立制度者也故明扵通塞慮扵險偽不出户庭
慎宻不失然後事濟而無咎也𥘉九曰壮于前趾往
不勝爲咎謂居徤之𥘉爲决之始宜審其䇿以行其
事壮其前趾往而不勝宜其咎也然則不慎而失之
者尚可及乎曰亦在人之明與昧也明者則辯之扵
早過而䏻改故可及也昧者則以智飾非至于貫盈
雖悔無及矣復𥘉九曰不逺復無祇悔元吉謂最處
復𥘉始復者也不逺而復㡬悔而反以此脩身患難
逺矣錯之於事其殆庶㡬乎故元吉也需九三曰需
于泥致冦至象曰需于泥灾在外也自我致冦㳟慎
不敗也謂以剛逼難欲進其道𠩄以招冦而致敵也
猶有湏焉不䧟其剛冦之来也自我𠩄招㳟慎防備
可以不敗也訟九四曰不克訟復即命渝安正吉謂
䖏上訟下可以改變者也故其咎不大若反從本
理變前之命安正不犯不失其道為仁由已故吉
之也噬嗑𥘉九曰校滅趾無咎謂過䡖戮薄足懲
而已小懲大誡乃得無咎也同人九四曰乗其墉弗
克攻吉謂非其位以與人争二自五應三非犯巳
攻三求二而效之違義傷理衆𠩄不與故雖乗墉
而不克也不克則反自思過以從法則故得吉也臨
六三曰𠂀臨無攸利既憂之無咎謂非其位居剛
長之世而以邪臨物宜其無攸利也若盡憂其
危改脩其道剛不害正故咎不長也凡此辯之扵早
可及者也復上六曰迷復㓙有灾眚用行師終有大
敗以其國君㓙至于十年不克征謂最處復後是迷
者也以迷求復故曰迷復也用之行師難用有克終
必大敗用之扵國則反乎君道也大敗乃復量斯𫝑
也雖復十年脩之猶未䏻征也噬嗑上九曰何校滅
耳㓙謂處罰之極惡積不改者也罪非所懲故刑及
其首至于
耳及首非誡滅耳非懲㓙莫甚焉凡此
至于貫盈雖悔無及者也亦有𫝑猶可救而弗用謀
言遂及敗覆者茲又不明之甚也夬九四曰臀無膚
其行次且牽羊悔亡聞言不信謂下剛而進非巳𠩄
據必見侵食失其𠩄安而五為夬主非下𠩄侵若牽
扵五則可得悔亡而已剛亢不䏻納言自任𠩄處聞
言不信以斯而行㓙可知矣噫過而不知是不智
也知而不改是不勇也持疑猶豫目以無害古之
亡國敗家未嘗不以此也
易論第十
或曰文王之囚箕子之奴豈其𠩄自取哉曰患自巳
招斯可患也患非巳招斯不足患也其必免矣如其
不免是有命焉非智之過也節六三曰不節若則嗟
若無咎謂以隂䖏陽以柔乗剛違節之道以至哀嗟
自巳𠩄致故無𠩄怨咎也此患自巳招者也漸𥘉六曰
鴻漸于千小子厲有言無咎謂始進而未得其位則
困扵小子窮扵謗言故曰小子厲有言也困扵小子
䜛謬之言未傷君子之義故曰無咎也姤九三曰臀
無膚其行次且厲無大咎謂處下體之極而二㨿扵
𥘉不為已乗居不𫉬安行無其應不䏻牽據以固𠩄
䖏故曰臀無膚其行次且也扵得其位非為妄處
不遇其時故使危厲灾非巳招是以無大咎也此患
非巳招必免者也蹇六四曰往蹇来連謂往則無應
来則乗剛往来皆難故曰徃蹇来連然得位履正當
其本實難遇扵難非妄𠩄招也此患非巳招不可免
者也是有命焉非智之過也亦有進不違𥝠志在救
難以危其身此又君子之大義非智者之羞也大過
上六曰過渉滅頂㓙無咎謂處大過之極過之甚也
渉難過甚故至于滅項㓙志在救時故不可咎也古
之人曰貪夫徇財烈士徇名夸者死權有𠩄欲者必
得𠩄惡也關龍逄死扵夏王子比干死扵商人臣之
義不得不然也是故知㡬之賢少欲之士拂衣塵外
髙蹈不還鴻飛𡨋㝠非弋人之𠩄慕也蠱上九曰不
事王侯髙尚其事謂最䖏事上而不累扵職位不承
事王侯但自髙尚其事故志可則也漸上九曰鴻漸
于陸其羽可用爲儀吉謂進䖏髙潔不累扵位無物
可以屈其心而其志峨峨淸逺儀可貴也賁𥘉九
曰賁其趾舍車而徒謂在賁之始以剛䖏下居扵無
位棄扵不義安夫徒歩以其志者也此二踈以免
扵漢四皓以免扵秦特立獨行非凡𠩄及也噫天道
之變日星循環占之而不舛者以知其數也人事之
動情偽交錯應之而不謬者以知其𫝑也持之以正
用之以中百禄之来弗可辭也巳噫非天下之至變
其孰䏻與扵此哉
易論第十一
或曰卦者時也爻者適時之變者也時旣不一事亦
不同不可相假者也今子統而論之母乃咈扵時乎
曰時雖異矣事雖殊矣然事以時變者其迹也統而論
之者其心也迹或萬殊而心或一揆也若夫湯湯洪
水禹以是時而濬川𥠖民阻饑稷以是時而播種百
姓不親契以是時而敷五教蠻夷猾夏臯陶以是時
而明五刑其迹殊其𠩄以爲心一也統而論之謂之
有功可也亦有因時立事事不局扵一時可爲百代
常行之法者如仁義忠信之例是也故夫子扵上下
繫所稱者十有九爻未有言其時者盖事不局扵一
時也是故時有小大有以一世爲一時者此其大也
有以一事爲一時者此其小也以一世爲一時者否
泰之𩔖是也天下之人共得之也以一事爲一時者
訟師之𩔖是也當事之人獨得之也借如今之世泰
之時也天下所共矣而𠩄遇之事人各不同若其倥
侗之質求師辯惑蒙之時也立身嚮道非禮勿行
之時也居其徳義以待施恵井之時也自逺之近觀
鑒朝羙觀之時也量䏻受任各當其分鼎之時也夙
夜在公幹君之事蠱之時也用其剛正辯物之事訟
之時也斷其刑罰無有不當噬嗑之時也出軍遣将
以討不庭師之時也險難在前按兵觀釁需之時也
民有困窮而養之頥之時也事有所失知而改之
復之時也禮有過差議而定之節之時也逸樂之情
約之以正豫之時也文飾之盛反之扵素賁之時也
人有觧慢示之以威震之時也夫此之𩔖皆以一事
為一時而諸卦之時君之所遇者多以事無不統也
臣之所遇者寡以事有分職也或一人之身而兼數
事或終食之久而移數時時既屡遷迹亦皆變苟不
求其心之𠩄㱕而專視其迹則散漫簡䇿百紐千結
豈中材之所了邪子曰天下何思何慮天下同歸而
殊𡍼一致而百慮天下何思何慮謂少則得多則惑
也然則統而論之不亦可乎
易論第十二
或人請問乾坤何時也曰乾者聖人進取天位非承
平之時也故𥘉則潜二則見三則乾乾四則或躍五
則飛上則亢也坤者聖人防閑臣下非大通之時也
故𥘉則霜上則龍戰三則含章而不敢爲首四則
括囊而後無咎五則黄裳而後元吉唯二居扵下卦
其中正乃可任其自然也又問大過之時則務在
救危遯明夷之時則貴乎避難何其不同也曰大過
之時本末雖弱而未見君之昏亂臣之䜛邪是國家
之難何世無之君子之義不得不救也遯則小人得
志明夷則闇主在上忠良之士徒見害而巳無足可
為也君子之智不得不避也又問隂爻浸長皆小人
道盛也剥之五隂否之三隂小人衆多矣而不見君
子避之之意二隂始進而君子之遯猶恐為尾何也
曰君子之道知㡬其神故云二隂用事小人将盛而
亟避之則無患矣苟至于否塞至于剥落而後退焉
不巳晚乎易之為遯所以示先見也然則剥與明夷
孰為大禍曰小人雖盛制之在君故貫魚以宮人寵
則無不利是禍之小也主之闇則末如之何故南狩
得其大首是禍之大也又問屯也蹇也困也名相近
也請言其别曰屯者動乎險中可為之世也然而足
以有功矣蹇者見險而止不可為之世也然而足以
無過矣困者剛見揜扵柔君子為小人所蔽窮厄委
頓者也人之所患莫斯之甚也比也同人也随也義
相𩔖也請言其異曰比者剛得尊位上下應之天下
之人皆親其君也同人者柔中正而應乎乾同志
相合物各有黨也随者剛来下柔動而之謂下
扵人動則人莫不其所為也上之所務莫斯之
大也謙也巽也奚若曰謙者内陽外隂屈其剛徳以
下扵物者也巽者内外皆隂心貌如一情實卑順者
也豫也兊也奚若曰豫者主扵逸樂兊者喜恱而已
也𣈆也升也奚若曰升者升得位晉者進見扵君也
泰也旣濟也奚若曰泰者君臣合好君子在位小人
在野之世也然物既大通多失其節故不具利正之
徳也若夫物皆得其所事皆得其宜未有如既濟之
盛者也堯舜其猶病諸然安不忘危戒在終止故曰
𥘉吉終亂也泰之極則城復于隍旣濟之極則濡其
首禍福𠋣伏誠可畏也昔大禹之訓曰予臨兆民懔
乎若朽索之馭六馬夫䏻保萬世無疆之休其唯知
懼者乎
易論第十三
或曰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謂備天下之象也請言
其畧曰天地萬物存乎卦矣姑以人事明之八卦
之道在人靡不有之也但賢者得其正不肖者䖏其
偏矣夫剛而不暴乾之正也順而不邪坤之正也動
而不妄震之正也卑而不辱巽之正也險而不可犯
坎之正也明而不可欺離之正也静而不可誘以利
艮之正也和而不可撓以怒兊之正也若剛而不容
扵物乾之偏也順而不守其道坤之偏也動而為躁
震之偏也卑而為佞巽之偏也險而為賊害坎之偏
也明而為苛細離之偏也止而不及其時艮之偏也
說而不由扵禮兊之偏也是故賢者以功不肖者以
過賢者以福不肖者以禍由𠩄用之道名同而實異
也然賢者之道也或其數不備或𠩄施者狹夫具
八者之用發之乎身充之乎天地之間者其唯聖人
乎故用之扵國則邇人安用之扵軍則逺人服鼓之
舞之無物不得其宜矣純精勁正造成庶事旴食忘
倦終而復始用乾扵國也含藏廣大靡物不愛隤然
和順無有煩擾用坤於國也甲兵斧龯以重其威無
敢奸宄無敢怠惰用震於國也適時之變權宜在已
以貴下賤士争歸之用巽於國也封疆阻固山河分
限貴在常尊無得䙝近用坎於國也善靡不照惡靡
不見人文化成上下肅雍用離於國也脩其典禮止
邪未形慢易之心無自而入用艮於國也行慶施恵
洽于群心罔有小大翕然欣戴用兊於國也以剛决
事以勇臨敵變動不息罔失其正用乾於軍也撫養
士卒如母親子雖其罙仁不害方直用坤於軍也先
聲後實威聞敵國動於九天物莫䏻亢用震於軍也
𨼆其形𫝑示之不始如䖏女後如脫免用巽於軍
也深溝髙壘逺其斥𠉀敵人不得襲刺客不得近用
坎於軍也部曲分辯各有麗著號令明白衆罔疑惑
用離於軍也退北佯為不追見利佯為不知持重有待
嶷如山立用艮於軍也誅其渠魁弔其民人簞食壷
以迎王師用兊於軍也故知八卦之道大矣有髙焉
必乗其上有深焉必載其底有旁焉必環其外幽無
不貫㣲無不徹惟𠩄用之何如耳噫作易者既有憂
患矣讀易者其無憂患乎苟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
治而不忘亂以憂患之心思憂患之故通其變使民不
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則自天祐之吉無不利矣
直講李先生文集卷之三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