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講李先生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四
| 直講李先生文集 卷第四 宋 李覯 撰 闕名 撰年譜門人錄 景江南圖書館藏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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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講李先生文集卷之四
後學�城左賛編輯
後學廣昌何喬新校正
刪定易圖序論
覯嘗著易論十三篇援輔嗣之注以觧義盖急乎天
下國家之用毫析幽㣲𠩄未暇也世有治易根於劉
牧者其
日不同因購牧𠩄為易圖五十五首觀之
則甚
重假令其之善猶不出乎河圖洛書八卦
三者之内彼五十二皆疣贅也而况力穿鑿以
傀
異考之破辟鮮可信用大懼詿誤學子壊𮥠世教乃
刪其圖而存之者三焉𠩄謂河圖也洛書也八卦也
扵其序觧之中撮舉而是正之諸𠩄觸𩔖亦復詳
成六論庶乎人事脩而王道明也其小得失不足喜
愠者不盡紏割别有一本黄黎獻爲之序者頗増多
誕謾自鄶以下可無譏焉牧又注易𠩄以爲新意者
合牽象數而巳其餘則攘輔嗣之指而改其辭将不
攻自破矣先代諸儒各自爲家好同惡異有甚寇讎
吾豈斯人之徒㢤憂傷後學不得巳焉耳
論一
或問劉氏之河圖洛書同出于伏羲之世何如曰
信也繫辭稱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其指在作易
也則不待禹而得之明矣其𠩄圖者信乎曰洛書五
十有五恊扵繫辭天地之數河圖四十有五雖扵易
無文然其數與其位灼有條理不可移易非妄也惜
乎劉氏之辯則過矣或曰敢問河圖之數與位其條
理何如曰一三五七九竒數陽也非中央則四正矣
坎離震兊之位也二四六八耦數隂也不得其正而
得四隅矣乹坤艮巽之位也乹坎艮震陽卦位也則
左旋兊坤離巽隂卦位也則右轉竒則先左而後右
耦則先右而後左坎一震三也兊七離九也坤二巽
四也乹六艮八也抑又縱横數之皆得十五此非灼
有條理不可移易者乎或曰劉氏之辯其過焉在曰
劉氏以河洛圖書合而為一但以河圖無十而謂水
火木金不得土數未
成形乃謂之象至于洛書有
十水火木金附扵土而成形矣則謂之形以此為異
耳其言四象生八卦則取河圖之七八九六以其有
象字不可用洛書之形故也其下文又引水六金九
火七木八而生八卦於此則通取洛書之形矣噫何
其自相違也矧曰天五居中而主乎變化上駕天一
而生地六下駕地二而生天七左駕天三而生地八
右駕地四而生天九者不亦惑乎夫𠩄謂生者言乎
其始也苟河圖之象生八卦則洛書之形又生八卦
者何也若以聖人既取河圖之數以畫卦而洛書之
數止為揲
則其論云在河圖則老陽老隂少陽少
隂之數此又巳言揲矣反覆不通故曰自相違也
夫天一至地十乃天地之氣降出之次第耳謂之五
者非有五物謂之十者非有十枚而曰五十有五者
盖聖人假其積數以起𥮅法非實數也如人兄弟行
〈下浪反〉第一至第十者乃十人耳焉可謂有五十五人㢤
厥初太極之分天以陽髙扵上地以隂卑扵下天地之
氣各亢𠩄䖏則五行萬物何從而生故初一則天氣
降扵正北次二則地氣出扵西南次三則天氣降扵
正東次四則地氣出扵東南次五則天氣降扵中央
次六則地氣出扵西北次七則天氣降扵正西次八
則地氣出扵東北次九則天氣降扵正南天氣雖降
地氣雖出而猶各居一位未之㑹合亦未生五行
矣譬諸男未
女未笄昏姻之禮未成則何孕育之
有㢤况中央八方九位既足而地十未出焉天地之
氣誠不備也由是一與六合于北而生水二與七合
于南而生火三與八合于東而生木四與九合于西
而生金加之地十以合五于中而生土五行生而萬
物從之矣二四易位而一三五如其初者當𠩄王之
方也夫物以隂陽二氣之㑹而後有象象而後有形
象者胚胎是也形者耳目鼻口手足是也河圖之數
二氣未㑹而劉氏謂之象悖矣若夫洛書之數五位
既合則五行有象且有形矣象與形相因之物也其
一二三四五爲生數六七八九十爲成數者徒以先
後分之耳其實二者合而後生生則成矣盖非一
生之待六而後成也假令河圖是象洛書是形則取
洛書而為八卦者亦非酌水燃火伐木鍜金而成之
也直取其象耳以法象而言之不亦可乎何其固執
形象之象也其曰天五駕一二三四而生六七八九
者愈乖逺矣且隂陽㑹合而後生今以天五駕天
一天三乃是二陽相合安生六生八㢤天降陽地
出隂隂陽合而生五行此理甚明白豈有陽與陽合
而生隂㢤况𠩄謂五者乃次第當五非有五物也其
一與六合之𩔖皆隔五者盖以一二三四五主五方
而六七八九十合之周而復始必然之數非有取扵
天五也其不用五竒主五方而五耦合之者陽方則
竒為之主而耦與之合隂方則耦為之主而竒與之
合又昭昭矣至如劉氏𠩄圖太極生兩儀一二三四
其觧曰畫天左旋畫地右動今按其畫天一在坎天
三在震誠左旋也地二在離地四在兊亦左旋耳非
右動也夫𠩄謂左旋者如斗柄自寅向卯也右動者
如日月五星自丑向子也今以自午向酉而為右動
何㢤若直以東北為左方西南為右方以分天地之
位則又不可謂之旋且動也旋動者進前之意也設
謂陽升隂降先兊四而後離二則繫辭𠩄陳先二而
後四未嘗倒言之也如是則劉氏之觧果
矣注易
圖易自謂窮天地之理而乃未明左旋右動之法甚
㢤其可笑也
論二
或曰劉氏謂聖人以河圖七八九六而畫八卦而吾
子之意乃取洛書何也曰繫辭稱八卦成列象在其
中矣謂備天下之象也河圖之數二氣未合品物未
生何𠩄象乎洛書之數五行成矣萬物作矣扵是象
金而畫乹兊象土而畫坤艮象木而畫震巽象水而
畫坎象火而畫離不言五而言四象者以土分王四
時舉四行則土可知矣又以四行之數而揲七少
陽八少隂九老陽六老隂是也曰敢問畫卦皆取洛
書矣其扵河圖何𠩄則也曰則其位也河圖有八方
之位洛書有五行之象二者相須而卦成矣曰劉氏
以為六居坎而生乹謂三為坎三為乹也九居兊而
生坤謂三為兊六為坤也七居離而生巽謂三為離
四為巽也八居震而生艮謂三為震五為艮也何如
曰以位數之則乹坤艮巽亦三位也以畫數之則坎
震亦五畫也離兊亦四畫也何其或以位數或以畫
數反錯之甚也况卦稱六畫而成卦六位而成章
彼重卦然畫與位等耳未常析言之也苟析言之則
坤六位而十二畫矣焉得曰六畫成卦也雖繫辭陽
一君而二民盖取隂耦以喻人臣代終之義非可積
以爲數也今謂人有二心者非可積十人以爲二十
心也且劉氏天地之數六者有六物耳而乃以一
爻分爲二畫以當二物可乎歴𮗚諸卦以爻爲人雖
隂爻亦一人耳帝乙㱕妹非有兩妹也箕子明夷非
有兩箕子也然則劉氏畫卦之其不可用明矣矧
聰明叡智創制立法固不區區專决扵圖書故曰古
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扵天俯則𮗚法扵
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逺取諸物是不
專决扵圖書參互而後起之者也聖人既按河圖有
八方将以八卦位焉洛書有五行将以八卦象焉扵
是觀隂陽而設竒耦二畫觀天地人而設上中下三
位純陽為乹取至徤也純隂為坤取至順也一陽䖏
二隂之下剛不屈扵柔以動出而為震一隂䖏二
陽之下柔不犯扵剛以入伏而為巽一陽䖏二隂
之中上下皆弱罔克相濟以險難而為坎一隂䖏二
陽之中上下皆强足以自託以麗著而為離一陽䖏
二隂之上剛以駁下則止故為艮一隂䖏二陽之上
柔以撫下則故為兊也西北盛隂用事而陽氣盡
矣非至徤莫與之争故乹位焉争勝則陽氣起故
坎以一陽而位乎北坎者險也一陽而犯衆隂誠不
為易而為險也艮者止也物芽地中将出而止也待
春之謂也自此動出乎震絜齊乎巽離者明也萬物
皆盛長得明而相見也坤厚以養成之成而故取
諸兊也畫八卦分八方之義如斯而巳也或曰卦
稱勞乎坎謂萬物閉蔵納受為勞也成言乎艮謂萬
物之𠩄終也今吾子之言似不𩔖者何也曰孔子據
物終扵地上而言也覯取諸物始扵地下而言也𠩄
以就足先聖之論使人不疑耳或曰劉氏謂三畫象
三才為不詳繫辭之義則以乹之三畫為天之竒數
三一三五皆陽也坤之三畫為地之耦數三六八十
皆隂也獨陽獨隂無韞三才之道者何如曰劉氏學
易乃不知畫之與位各一事也畫者譬諸人也位者
人𠩄䖏之地也三畫雖純陽象天而三位有天地人
之别何害也上中下三位譬如公也卿大夫也竒耦
二畫譬如君子也小人也公卿大夫皆君子盖有之
矣皆小人亦有之矣或一君子而二小人或一小人
而二君子猶行人之止傳舍何常之有安可見純天
便曰無地位見純地便曰無天位㢤且其引卦兼
三才而兩之故易六畫而成卦以為六畫包三才無
三畫韞三才之噫何其𭰖也三畫象三才矣重之
為六又象三才何害也若三畫之時乹為天坤為地
六畫之後亦不免為天為地也三畫之位則初為地
二為人三為天六位則初二為地三四為人五上為
天從宜改易何固執之為㢤且劉氏論三才則引
卦六畫破先儒三畫以為不
及其論竒耦則用天
三竒地三耦天地各减其二不顧繫辭五位有合之
是經乎不經也又其論乹元用九謂天一天三天
五陽數也坤元用六謂地二地四隂數也至其下文
以天五散在五行天一居尊不動餘有天三地四合
而成九天三則乹之三畫地二地四則坤之六畫陽
得兼隂故乹三兼坤六而乹元用九也噫陽不可兼
隂乎則天三何以稱用九陽果得兼隂乎則天一天
三天五當兼地二地四何以不稱乹元用十五也䡖
先儒九揲六揲之通義而務求新不虞錯亂之至此
鄙㢤
論三
或人敢問大衍之數五十諸儒異論何如曰京房馬
季長荀爽之釋吾無取焉耳至於鄭康成姚信董遇以
為天地之数五十有五减五而用之劉氏亦同此吾有
取焉耳此章上言大衍之数下言乹坤之䇿中言天地
之数非衍之用而何也然𠩄以减之之意或謂减五行
或謂减六畫或謂减天五盖未之思矣夫五行六畫
天五减之之可否不足復詰吾直謂天地之數雖五
十五至揲之法止可用五十故取其整數而巳也
只如期三百六旬有六日而乹坤之策三百六十當
期之日又豈可言無六策以當六日者别有意也聖
人揲虗一分二掛一揲四歸竒再扐確然有法象
非苟作也故五十而用四十九分扵兩手掛其一則
存者四十八以四楪之十二揲之數也左手滿四右
手亦滿四矣乃扐其八而謂之多左手餘一則右手
餘三左手餘三則右手餘一左手餘二右手亦餘二
矣乃扐其四而謂之少三少則扐十二并掛而十三
其存者三十六為老陽以四計之則九揲也故稱九
三多則扐二十四并掛而二十五其存者二十四為
老隂以四計之則六揲也故稱六一少兩多則扐二
十并掛而二十一其存者二十八為少陽以四計之
則七揲也故稱七一多兩少則扐十六并掛而十七
其存者三十二為少隂以四計之則八揲也故稱八
𠩄謂七八九六者盖取四象之數也以是五十之策
不可増損増一損一則不可揲之矣故康伯述輔嗣
之㫖曰演天地之數𠩄頼者五十也苟謂聖人以五
行天五之故特减其五則未知不减之時如何揲也
以五十五而虗其一又掛其一則兩手五十三十三
揲之數而餘一也左手雖得四右手尚餘一左手三
則右手二左手二則右手三左手一則右手四終無
平時雖童子亦知不可為也五十之上唯五十四可
矣虗一掛一則兩手五十二十三揲之數也然三少
則存者四十三多則存者二十八一少兩多則存者
三十二一多兩少則存者三十六乹元當用十坤元
當用七少陽八而少隂九矣其下唯四十六虗一掛
一則兩手四十四十一揲之數也然乹元當用八坤
元當用五少陽六而少隂七矣不徒不應四象之數
陽反而耦隂反而竒矣吾故謂揲之法止可用五
十故取其整數而巳也或曰虗其一者康伯以為太
極劉氏以為天一何如曰䆒觀繫辭以四十九分而
為二以象兩則是虗一在兩儀之前也下文太極生
兩儀則又太極在兩儀之前太極與虗一相當則一
非太極而何也且其謂大衍後天地之數則太極不
可配虗其一之位此又不思之甚矣作大衍之法誠
在數之後矣然其𠩄取象固在數之先𠩄謂分而為
二以象兩者也盖有兩儀而後有數也既可象兩儀
扵數之先豈不得配太極扵兩儀之上㢤若以一二
三四便為兩儀則天非一天地非一地而巳也是知
天地者其體也一二三四之𩔖其氣也苟虗一以象
天一之氣而分四十九以象兩儀之體則是逸其末
而勞其本於義乖矣又破康伯之注無不可以無明
必因扵有以謂太極其氣巳兆非無之謂噫其氣雖
兆然比天地之有容體可見則是無也又稱聖人之
辭易有太極既言有則非無之謂也吾以為天地之
先強名太極其言易有太極謂有此名曰太極者耳
非謂太極便有形也如老子之言恍忽中有物有象
不可一見有字便指為實物實象也凡此皆巧詆先
儒不自知其罪也
論四
或曰劉氏謂坎生復卦離生姤卦何如曰磔裂爻位
則巧矣義則未也聖人設卦觀象以陽潜地中故坎
以一陽居二隂之中陽生隂下故復以一陽居五隂
之下八卦配八方則坎當北十二卦配十二月則復
當建子復之陽乃坎之陽也陽則無二而象之之卦
有兩也何㢤八方與十二月不同也三畫與六畫不
同也是故陽則無二而象之之卦有兩也離與姤亦
如之若謂坎之陽生復之陽離之隂生姤之隂則是
十一月有兩陽也五月有兩隂也固不然矣且其
以復卦生于坎中動扵震交扵坤變二震二兊二乹
而終姤卦生扵離中消扵巽交扵乹變二巽二艮二
坤而終自復至坤凡十二卦主十二月噫以十二月
言之則自復以往歴臨泰大壯夬而後至乹此云二
震二兊而後二乹者何也自姤以往歴遯否觀剥而
後至坤此云二巽二艮而後二坤者何也以八方言
之則自坎以往歴艮震至巽極矣陽一扵子而六扵
巳也此云震兊乹者何也自離以往歴坤兊至乹極
矣隂一扵午而六扵亥也此云巽艮坤者何也其意
以復姤生扵坎離而變初四變二五變三上毎爲二
卦則八卦備謂之巧也宜矣然義不通也又以姤巽
承扵乹非四正之卦乃引歸妹之兊云妹係姊嫁故
兊少女而用巽之長女主其卦噫何偽飾之多也彼
其意欲以兊承扵乹則成履非姤隂生之卦又不可
數變故引兊扵㱕妹假託廣嗣之義而係巽扵姤耳
不徒義理迂恠以象論之大可笑也少女既嫁扵震
又係巽而嫁扵乹乎長女既交扵乹又從兊而交扵
震乎則是一女而事二夫也豈不可笑此𠩄謂偽飾
之多也聖人之意
至是㢤或曰劉氏之七日来
復不取易緯六日七分何如曰不取宜矣苟以十二
月之卦論之則剥盡之後坤一月非止七日也以
六日七分言之則剥盡之後經艮既濟噬嗑大過坤
未濟蹇頥中孚九卦毎卦六日七分乃至于復非止
七日也然劉氏更以七為少陽必經隂六之數盡至
七日少陽乃生斯又未善也歴觀衆卦或言七日或
言三日或言三年或言十年强為配合時或可言參
相鉤考辭則易屈大抵言日逺者不過七日震六二
既濟六二勿逐七日得不過七日而得也七日来復
以復不可逺君子之道雖消不乆不過七日而復
曰天行也盖言來復之義是天之行反覆如此亦非
考案氣𠉀實日而云也萬夀無𭛌豈實有萬㦲愛而
多之之辭也或曰臨至于八月有凶諸儒之論孰為
得失曰何氏云建子陽生至建未為八月當矣臨二
陽遯二隂合耦之卦也劉氏破之以為果建子則辭
當在復卦之下此不明矣且復卦陽生其𫝑㣲弱未
足矜也臨卦剛長强亢之漸故戒之以遯卦有凶也
推其本而言之復生為一月臨長為二月至遯為八
月不亦可乎而劉氏固守臨之建丑數至遯之建未
則七月以不滿八之故遂用周正排建未為八月又
念文王演卦在商之末正朔未改不可以未為八月
乃稱周公述而成之故以周正為定且先儒以為文
王作卦辭周公作爻辭劉氏既未有以破之安得謂
卦辭亦周公𠩄成以飾臨卦八月用周正之乎其
下文曰况乎易有三名夏曰連山商曰㱕蔵周曰周
易易既題周以正名則不得不以周之正朔定其月
也且周易書名周公設官可題周家以别餘代卦辭
豈得擅改彼禮樂損益盖從時之宜易之為書萬世
無敝况文考之手澤周公改之何意也文王若曰七
月有㓙有何妨害而周公故以八月定之乎文王作
易之時便題周字亦可矣何必周公也號國曰周其
来乆矣故曰周雖舊
其命惟新雖紂在上而題易
曰周以别夏商何害也魯頌次扵周頌亦湏周㓕而
後加魯字乎此類皆閭巷老生誑童耀騃之辨非天
下之公議也
論五
或曰易緯以六十卦主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
信乎曰吾觀扵太元信矣𠩄主之日取卦象乎取卦
名乎曰取諸卦名而巳太元𠩄以凖易者也起扵冬
至其首曰中陽氣潜萌扵黄宫信無不在乎中謂是
時萬物之萌信無不在地之中扵易則中孚孚者信
也亦謂信無不在地之中也其次曰周陽氣周神而
反乎始扵易則復復者反也亦謂反乎始也其次曰
礥陽氣㣲動動而礥礥物之生難也於易則屯屯者
物之始生也粗舉二三則知冬至之後其卦中孚復
屯者題號此日之氣𠉀曰中孚也曰復也曰屯也他
皆倣此但元首八十一毎首四日有半易卦六十毎
卦六日有竒故前後或參差盖大同而小異也而劉
氏以經乹坤之策三百六十當期之日不别起數謂
易緯六日七分義無𠩄出若是則劉氏凡言天五駕
天一之䫉亦出扵經乎乹坤之策况其數六十卦况
其名不相妨也又謂十二卦巳主十二月不可取雜
書破經義今觀六十卦之次其十二卦仍在本月稱
為辟卦則十二卦既緫主一月又與諸卦分治六日
如侯伯有功徳者既作一州之牧亦未免為一國之
君也而劉氏區區以月各有主日無用卦是欲立州
牧而廢二百一十君也其可乎或曰敢問元亨利貞
何謂也曰大㦲乎乹之四徳也而先儒觧詁未顯
闡是使天道不大明君子無𠩄法若夫元以始物亨
以通物利以宜物正以幹物讀易者言之矣然𠩄
以始之通之宜之幹之必有其状竊嘗論之曰始者
其氣也通者其形也宜者其命也幹者其性也走者
得之以胎飛者得之以卵百榖草木得之以句萌此
其始也胎者不殰卵者不殈句者以伸萌者以出此
其通也人有衣食獸有山野蟲豸有陸鱗介有水此
其宜也堅者可破而不可輭炎者可滅而不可冷流
者不可使之止植者不可使之行此其幹也乹而不
元則物無以始故女不孕也元而不亨則物無以通
故孕不育也亨而不利則物失其宜故當視而育當
聴而聾也利而不正則物不幹故不孝不忠為逆
為惡也是故文言曰元者善之長也亨者嘉之㑹也
利者義之和也正者事之幹也唯君子為法乹之
徳而天下治矣制夫田以飽之任婦功以煖之輕稅
歛以富之恤刑罰以生之此其元也以成之昏以
親之講學以材之擯接以交之此其亨也四民有業
百官有職者居上否者在下此其利也用善不復
疑去惡不復悔令一出而不反事一行而不改此其
貞也是故文言曰君子體仁足以長人嘉會足以合
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君子行此四徳者
故曰乹元亨利貞
論六
或曰敢問五行相生則吉相克則㓙信乎曰相生未
必吉相克未必㐫用之得其宜則雖相克而吉用之
失其宜則雖相生而㓙今夫水克扵火則燔燒可救
火克扵金則器械可鑄金克扵木則宮室可匠木克
扵土則萌芽可出土克扵水則漂溢可防是用之得
其宜雖相克而吉也以水浸木則腐以木入火則焚
以火加土則焦以土埋金則鏉以金投水則沉是用
之失其宜雖相生而㓙也是以太元之賛决在晝夜
當晝則相克亦吉當夜則相生亦㓙元告曰五生不
相殄五克不相逆不相殄乃相繼也不相逆乃
相治也相繼則父子之道也相治則君臣之寳也今
夫父之扵子食之弗敎之則恩害扵義也君之
扵臣賞之又刑之則威克厥愛也恩害義則家
法亂威克愛則國事脩吾故曰相生未必吉相克未
必㓙也或曰吾子之言性命何其異也曰吾之言也
折諸聖宜乎其異矣命者天之𠩄以使民為善也性
者人之𠩄以明扵善也觀其善則見人之性見其性
則知天之命卦曰昔者聖人之作易也将以順性
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
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兼三才而兩之故易六畫而
成卦人之有仁義𠩄以順性命也董仲舒曰天令之
謂命命非聖人不行質朴之謂性性非敎化不成人
受命扵天固超然異扵群生入有父子兄弟之親出
有君臣上下之誼㑹聚相遇則有𦒿老長幼之施粲
然有文以相接驩然有恩以相愛此人之𠩄以貴也
生五榖以食之桑麻以衣之六畜以養之服牛乗馬
圈豹檻虎是其得天之靈貴扵物也然則本乎天謂
之命在乎人謂之性非聖人則命不行非教化則性
不成是以制民之法足民之用而命行矣導民以學
節民以禮而性成矣則是聖人為天之𠩄為也繫辭
曰吉㓙者言乎其失得也悔吝者言乎其小疵也無
咎者善補過也由此觀之吉㓙由人乃易之教也黄
帝堯舜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是以
自天祐之吉無不利若夫釋人事而責天道斯孔子
𠩄罕言古之龜筮雖質諸神明必參以行事南蒯將
亂而得黄裳元吉穆姜棄位而遇元亨利正徳之不
稱知其無益後之儒生非史非巫而言稱運命矯舉經
籍以縁飾邪謂存亡得䘮一出自然其聴之者亦
已荒矣王制曰執左道以亂政殺假扵
神時日卜
筮以疑衆殺為人上者必以王制事則易道明而
君道成矣
直講李先生文集卷之四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