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石林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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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官「坐而論道謂之王公」者,非人臣也。王乃天子,公五等諸侯,自三公而下皆卿大夫爾。古者,以六卿兼三公,通謂之「卿」。唐制,宰相對正衙,皆立而不奏事,開延英奏事始得坐,非尊之也,蓋以其論事難於久立。本朝范魯公為相,當禪代之際,務從謙畏,始請皆立;則今經筵官初皆得坐者,非以其師尊之,亦以講讀難久立故也。太祖開寶中,召王昭素講便殿,太宗端拱中幸國子監,召學官李覺講,皆賜坐。此出一時特恩,非講官例也。

攷異:周官以太師、太傅、太保為三公,論道經邦,則坐而論道,非謂五等諸侯也。五等諸侯豈得云非人臣乎?周官孤卿大夫與三公位皆不同,豈得云三公而下皆卿大夫乎?三公官不必備,何必以卿兼公而通謂之「卿」乎?周公位冢宰,乃公兼卿也。開寶中,乃開寶元年;端拱中,亦端拱元年。

應天府藝祖肇基之地,祥符七年,始建為南京,始建為南京「建」儒學警悟本作「造」。詔即衙城為大內,正殿以歸德為名。當時雖降圖營建,而實未嘗行。天禧中,王沂公為守,始請減省舊制,別為圖以進,亦但報聞。其後夏文莊、韓忠憲、張文定相繼為守,有請僅能修祥輝、崇禮二門而已。元豐間,蘇子容自南京被召還朝,復以為言,但請以沂公奏先修歸德一殿,約為屋百間,神宗亦未暇也。至今惟正門以真宗東封回,嘗駐蹕、賜赦、賜赦「賜」稗海本作「肆」。觀酺,賜名重熙頒慶樓。猶是雙門,未嘗改作,內中唯有御製詩碑亭二,余為守時已將傾頹,其中榛莽,殆不可入也。

元豐官制行,王禹玉為左僕射,蔡持正為右僕射,新省成,即都堂禮上,即都堂禮上珽琯案:楊本、商本並訛作「禮工」,據何焯校語改。廷琯案:禮上,猶今之到任也。郎中、員外郎迎於門外。僕射拜廳訖,升廳,各判祥瑞案三道,學士、兩省官賀於廳上,中丞、尚書以下百官班於庭下,東西向。僕射降階就褥位,直省官贊揖;臺吏引中丞出班,北向致辭賀,復位;直省吏贊拜,僕射答拜;退即尚書省燕,侍郎、給舍以上,及中丞、學士皆與。時有司定儀制以聞,禹玉等拜辭,神宗以官名始正,特行之。自後為相者,初正謝即辭,例從之,故唯此一舉而已。

元豐官制行,吴雍以左司郎中出為河北都轉運使。是時,神宗方經營北虜,有巡幸之意,密以委雍,乃除直龍圖閣。都司除職,自此始。其後文及甫自吏部員外郎出知陝府,潞公在洛便養為請,欲以示優禮,亦除直龍圖閣。郎官除職,郎官除職「除」原作「出」,今據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本校改。自此始,皆非常例也。故自是郎官出入,故自是郎官出入此句稗海本作「故事自郎中出入」。皆未有得職者。至元祐間,范子奇自左司郎中除河北轉運使,范純粹自右司郎中除京東轉運使,除京東轉運使原無「使」字,今據儒學警悟本校補。皆除直龍圖閣,用吴雍例也。

元豐五年,官制初行,新省猶未就,僕丞并六曹寓治於舊三司。司農寺、尚書省及三司使廨舍,七月成,始遷入。新省揭牓曰「文昌府」,前為都省令廳,在中,僕射廳分左右,凡為屋一千五百八十間有奇。六曹列於後,東西向,為屋四百二十間有奇。凡二千五百二十間有奇,合四千一百間有奇。時首拜王禹玉、蔡持正為相,至元祐、紹聖間二人皆貶,其後追治元祐黨人,其後追治元祐黨人「治」原作「至」,今據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本校改。呂申公、司馬溫公、呂汲公、范忠宣、劉莘老皆貶,免者惟蘇公一人而已。故言陰陽者,皆謂凡居室以後為重,今僕射廳不當在六曹前。使言於是,都官員外郎家安國自言得唐都省圖,六曹在前,持獻請遷。遂遷舊七寺監,移建如唐制。既那其地步,欲速成,將作少監李誡總其事,殺其間數,工亦滅裂,余為祠曹郎,余為祠曹郎「祠」原作「詞」,今據楊刻本、稗海本校改尚及居之。議者惜其壯麗不逮前也。

契丹既修兄弟之好,仁宗初,隆緒在位,於仁宗為伯。故明肅太后臨朝,生辰正旦,虜皆遣使致書太后,本朝亦遣使報之,猶娣婦通書於伯母,無嫌也。至和二年,宗真卒,洪基嗣位,宗真妻臨朝,則仁宗之弟婦也,與隆緒時異。衆議:每遣使但致書洪基,使專達禮意,使專達禮意「專」儒學警悟本作「轉」,何焯校語作「傳」。其報亦如之,最為得體。元祐初,宣仁臨朝,洪基亦英宗之弟,因用至和故事。

禮逮事父母,則諱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則不諱王父母。鄭氏以逮為及識,當是有知之稱。舊法:祖父母私忌不為假。元豐編敕修假甯令,於父母私忌假下,添入逮事祖父母者准此,意謂生時祖父母尚存爾。意謂生時祖父母尚存爾珽案:「爾」字上並有「云」字。然不當言逮事,蓋誤用禮之文也。原為此法者,謂生而祖父母死,則為不疑是「則不為假」。假,存則為假,所以別於父母也。若謂逮事為及見之辭,則禮云不逮逮下疑脫「事」字。父母者,今遺腹子固有不及見父者矣,而母則安有不及見者乎?法初行,安厚卿為樞密,適祖母忌。祖母沒時,厚卿纔二歲,疑而以問禮部郎官何洵直。洵直雖知法官之誤,因欲遷就其說,引「子生三月而父名之」,以為天時一變為有識,欲以三月為限斷。過矣。今士大夫凡生,而祖父母存者,皆告假,從立法者之意也。

唐以宣政殿為前殿,謂之「正衙」,即古之內朝也;以紫宸殿為便殿,謂之「上閤」,即古之燕朝也,而外別有含元殿。古者,天子三朝:外朝、內朝、燕朝。外朝在王宮庫門外,有非常之事,以詢萬民於宮中。內朝在路門外,燕朝在路門內。蓋內朝以見羣臣,或謂之路朝;燕朝以聽政,猶今之奏事,或謂之燕寢。鄭氏小宗伯注,以漢司徒府有天子以下大會殿,設於司徒府則為殿,設於司徒府則為殿稗海本無此句,有「為周之外朝而蕭何造未央宮言前殿」十五字。楊刻本亦同。則宜有後殿。大會殿設於司徒府,則為外朝;而宮中有前後,則為內朝、燕朝,蓋去周猶未遠也。唐含元殿,宜如漢之大會殿,宣政、紫宸乃前後殿,其沿習有自來矣。方其盛時,宣政蓋常朝,日見羣臣,遇朔望陵寢薦食,然後御紫宸;旋傳宣喚仗入閤,宰相押之,由閤門進,百官隨之入,謂之「喚仗入閤」。紫宸殿言「閤」,猶古之言「寢」,此御朝之常制也。中世亂離,宣政不復御正衙,立仗之禮遂廢;惟以隻日常朝,御紫宸而不設仗。敬宗始復修之,因以朔望陳仗紫宸以為盛禮,亦謂之「入閤」,誤矣。

唐正衙日見羣臣,百官皆在,謂之「常參」;喚仗入閤,百官亦隨以入,則唐制天子未嘗不日見百官也。其後不御正衙,紫宸所見惟大臣及內諸司。百官俟朝於正衙者,傳聞不坐即退,則百官無復見天子矣。敬宗再舉入閤禮之後,百官復存朔望兩朝,至五代又廢。故後唐明宗始詔羣臣,每五日一隨宰相入見,謂之「起居」。時李淇通考一百七,引此作琪。為中丞,以為非禮,請復朔望入閤之禮。明宗曰:「五日起居,吾思見羣臣,不可罷,朔望入閤可復。」遂以五日羣臣一入見中興便殿,為起居;朔望天子一出御文明前殿,為入閤,訖本朝不改。元豐官制行,始詔侍從官而上,日朝垂拱,謂之「常參官」;百司朝官以上,每五日一朝紫宸,為「六參官」;在京朝官以上,朔望一朝紫宸,為「朔參官」。遂為定制。

古者天子之居,總言宮而不名,其別名皆曰堂,明堂是也。故詩言「自堂徂基」,故詩言自堂徂基「言」說郛本作「云」。而禮言「天子之堂」。初未有稱殿者。秦始皇紀言作阿房、甘泉前殿,蕭何傳言作未央前殿,其名始見。而阿房、甘泉、未央亦以名宮,亦以名宮「名宮」楊刻本、儒學警悟本、說郛本、稗海本均作「宮名」。疑皆起於秦時。然秦制獨天子稱陛下。漢魯有靈光殿,而司馬仲達稱曹操,范縝稱竟陵王子良,皆曰殿下,則諸侯王漢以來,則諸侯王漢以來「王」說郛本作「自」。皆通稱殿下矣。至唐初制令,惟皇太后、皇后,百官上疏稱殿下,至今循用之,蓋自唐始也。其制設吻者為殿,無吻者不為殿矣。無吻者不為殿矣原無「者」字,今據儒學警悟本校補。

本朝未定六參之制,百官日俟朝於前殿者。便殿初引班,常以四色官一人,立垂拱門外,亢聲唱。前殿不坐,及宰相便殿奏事畢,即復出,即復出「出」原作「初」,今據稗海本校改。押百官虛拜於前殿庭下而散。其宰相遇奏事日高者,其宰相遇奏事日高者「者」稗海本作「皆」。不復押,亦百官以序自拜於陛下而出。韓魏公為相,在位久,遂更不押班。王樂道為中丞,力擊之以為不臣,其言雖過,然當時議者猶以無故不押班為非禮。故司馬君實代樂道,以辰時二刻前朝,退則押班,過則免,遂以為例。

前世常患加役流法太重,官有監驅之勞,而配隸者有道路犇亡困踣之患。蘇子容元豐中建議,請依古置圜土,取當流者治罪訖,髠首鉗足,晝夜居作,夜則置之通考一百六十八,引此無置字。圜土,滿三歲而後釋。未滿歲而遇赦者不原。既釋仍送本鄉,譏察出入;又三歲不犯,乃聽自如。崇甯中,蔡魯公始行之,人不以為善也。

集賢院學士,故事,初不分高下,但以為名而品秩自從其官。故吴正肅公以前執政,資政殿大學士劉原甫以從官翰林侍讀學士,皆以疾換授,蓋不為要職也。然在學士之列,視待制則為優,故元厚之以天章閣待制知南京。仁宗仁宗當作神宗即位,亦特換授,是歲遷龍圖閣直學士,知廣州。蘇子容罷知制誥,知亳州;再遇赦,遂復此職。嘗請別其品秩,不報,故其謝表云:「惟麗正圖書之府,盛開元禮樂之司。在外館之地則為閑,正學士之名則已重。先朝著令,或自二府公台而踐更;近例遷官,蘇魏公文集二十七卷作著定。近例遷官作近歲例遷。皆由兩省丞郎而兼領。」又云:「惟其恩數之優,當有官儀之別,亦嘗自言於公府,豈敢取必於僉諧?」

攷異:集賢院學士錢若水、陳恕、郭贄,皆自前執政除,非獨吴正肅也。呂祐之、呂文仲、李維、盛度皆自翰林學士,晁迥自翰林學士承旨除,非獨劉原甫也。李行簡自龍圖閣待制除,非獨元厚之也。又有自集賢院學士除待制者陳升之、李大臨、陳繹、曾布、鄧綰、沈括、豐稷,皆是。其除龍圖直學士者,陳堯咨、任布、任中師、魏瓘、呂居簡、李東之、李參、孫長卿、呂溱、宋敏求皆是,亦非獨元厚之也。鄧綰自御史中丞得罪,元豐元年正月,復除龍圖閣待制,言者以為超越,乃改集賢院學士。七月,復除待制,則是時集賢院學士次於待制矣。蘇子容罷知制誥,歲餘會恩知婺州、亳州,入勾當三班院,加集賢院學士。此云罷知制誥而知亳州,再遇赦遂復此職,非也。

國朝講讀官初未有定制,太宗始命呂文仲為侍讀,繼而加翰林侍讀,寓直於御書院。文仲官著作佐郎,但知其本官班而已。但知其本官班而已「知」稗海本作「如」。真宗初即位,楊文莊公徽之為樞密直學士,以老求罷。徽之嘗為東宮官,乃特置翰林侍讀學士以命之,併授文仲、夏侯嶠三人。又以邢昺為翰林侍讀學士,始升其班次,翰林學士祿賜並與之同。設直廬於祕閣,侍讀更直,侍講長上。侍讀更直侍講長上「直」稗海本作「置」,「長上」作「學士」。

講讀官自楊文莊等,後馮元、魯宗道皆以龍圖閣直學士兼侍讀,高若訥以天章閣待制兼侍讀,皆不加翰林及學士之名。讀官通攷五十四,引此條,讀官上有國初侍三字。初無定職,但從講官入侍而已。宋宣獻、夏文莊為侍讀學士,始請日讀唐書一傳,仍參釋義理,後遂為定制。

攷異:馮元、魯宗道皆兼侍講,此云侍讀,非也。

唐有翰林侍書學士,柳公權嘗為之。太祖平蜀,太祖平蜀「太祖」楊刻本、稗海本均作「太宗」,誤。王著,蜀人,善書,為趙州隆平縣主簿。或薦其能書,召為衞尉寺丞、史館祗候,使詳定急就章等,後遂以為翰林侍書,而不加學士之名,蓋惜之也。自著後,不復除人。著後官亦不顯。有翰林學士王著者,有翰林學士王著者原無「者」字,今據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本校補。自別一人,非此人也。

王君玉琪為館閣校勘,晏元獻以前執政留守南京,辟為簽書留守判官公事,詔令帶舊職,從之。館職外除,自君玉始。

神宗初,欲為韓魏公神道碑。王禹玉為學士,密詔禹玉具故事有無。禹玉以唐太宗作魏徵碑,高宗作李勣碑,明皇作張說碑,德宗作段秀實碑,及本朝太宗作趙普碑,仁宗作李用和碑六事以聞,於是御製碑賜魏公家。或云:即禹玉之辭也。

唐制:門下省有弘文館,中書省有集賢殿書院,皆以藏圖書。弘文館即修文館也。武德初置,設生徒,使習書,選京官五品以上為學士,六品以上當從唐六典九,作六品以下。為直學士,及使他官領直館。武后垂拱後,以宰相兼領館務。中宗景龍中置大學士,至開元初,乾元殿寫四部書置乾元院,後改麗政修書院,又改集賢,置學士等官,略如弘文。自是宰相皆帶弘文、集賢大學士,遂為故事。

梁遷都汴,貞明中始於右長慶門東北,設屋十餘間,謂之「三館」,蓋昭文、集賢、史館也。初極卑隘。太宗太平興國中,更命於左昇龍門裏,舊車輅院地改作,置集賢書於東廡,昭文書於西廡,史館書於南廡,賜名崇文院,猶未有祕書省也。端拱中,始分三館,書萬餘卷,別為祕閣,命李至兼祕書監,宋泌兼直閣,杜鎬兼校理,三館與祕閣始合為一,故謂之「館閣」,然皆但有書庫而已。元豐官制行,遂改為祕書省。

唐貞觀初,始置史館於門下省,以他官兼領,秩卑者以為直館,宰相莅修撰。開元中,李林甫為監修國史,始遷於中書省。復置史館修撰,迄五代,遂為故事。本朝乾德初,首以趙韓王監修國史,修撰之外復有編修、校勘、勘書。校勘、編修隨時創制不一,舊但以書庫吏鈔錄報狀論次,其後遂命進奏院及諸司,凡詔令等皆關送。開寶後,命中書樞密皆書時政記,以授史官。珽案:李心傳舊聞證誤其按語云:實錄景德三年五月丙午,樞密院時置時政記,月終送中書,用王文穆、陳文忠之請也。大中祥符中,又命直送史館,非始於開寶後。葉誤矣。淳化中,張祕祕當作佖。趙汝愚輯諸臣奏議六十六,有張佖上太宗乞復左右史之職疏。請別置起居院,為左右史之職,以梁周翰、李宗諤為之。凡長春崇德殿宣諭陳列事,中書以時政記記之,樞密院則本院記之,其餘百司封拜除授,沿革制置等事,皆悉記錄,月終送史館;而起居郎、舍人分直崇政殿,起居郎舍人分直崇政殿「郎」稗海本作「即」別記言動為起居注。元豐官制行,左右史所書如舊,各為廳於兩後省,史館歸之。著作局、國史院有故,則置假左散騎常侍廳為之,而後始以宰相監修。

梁改樞密院為崇政院,因置直崇政院。廷琯案:舊五代史職官志,梁開平元年,命敬翔為崇政院使,自後改置副史一人。二年,置崇政院直學士二員,其後又改為直崇政院。所叙官制,較此為詳。徐自明宰輔編年錄一引此條無因置直崇政院句。通攷五十八引此亦無。唐莊宗復舊名,遂改為樞密院直學士。至明宗時,安重誨為樞密使。明宗既不知書,而重誨又武人,故孔循始議置端明殿學士二人,專備備編年錄作掌。顧問,以馮道、趙鳳為之,班翰林學士上,蓋樞密院職事官也。本朝樞密院官既備,學士之職浸廢,然猶會食樞密使廳。使廳,通攷作院。每文德殿視朝,則升殿侍立,亦不多除人。官制行,乃與學士皆為職名,皆為職名「為」稗海本作「與」。學士上疑有脫字。通攷作乃與職事,亦誤。為直學士之冠,不隸樞密院。升殿侍立,為樞密都承旨之任。每吏部尚書補外,除龍圖閣學士,戶部以下五曹,則除樞密直學士,相呼謂之「密學」。

元昊請和,歐公具當時議論有三:一曰天下困矣,不和則不能支,少屈就之,可以紓患;一曰羗夷險詐,雖和而不敢罷兵,則與不和無異,是空包屈就之羞,全無紓患之實;一曰自屈志講和之後,退而休息,練兵訓卒以為後圖。三說皆力破之,以為不和害少,和則害多。因言方今不羞屈志急欲就和之人,其類有五:不忠於陛下者欲急和,謂數年以來,廟堂勞於斡運,邊鄙勞於戎事,苟欲避此勤勞,自偷目下安逸;他時後患,任陛下獨當也。無識之人欲急和,謂和而偷安,利在目前;利在目前「前」稗海本作「下」。和後大患,伏而未發也。姦邪之人欲急和,謂寬陛下以太平無事,而望聖心怠於庶事;因欲進其邪佞,惑亂聰明也。疲兵懦將欲急和,謂屢敗之軍不知得人則勝,但懼賊來常敗也。陝西之民欲急和,謂其困於調發誅求也。五者,惟陝西之民可因宣撫使告以朝廷非不欲和,而賊未遜順之意,其餘可一切不聽,使大議不沮,而善算有成。

本朝宰相,自建隆元年,至元祐四年,一百三十年,凡五十人;自元祐五年,至今紹興六年,四十六年,凡二十八人,幾倍於前也。

故事,制科分五等,上二等皆虛,惟以下三等取人。然中選者亦皆第四等,獨吴正肅公嘗入第三等,後未有繼者。至嘉祐中,蘇子瞻、子由乃始皆入第三等。已而子由以言太直,為攷官胡武平所駮,欲黜落,欲黜落「欲」儒學警悟本作「與」。復降為第四等。復降為第四等「等」原作「第」,今據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本校改。設科以來,止吴正肅與子瞻入第三等而已。故子瞻謝啟云:「誤占久虛之等。」

官制行,內兩省諸廳照壁,自僕射而下,皆郭熙畫樹石;外尚書省諸廳照壁,自令僕而下,皆待詔書周官。蘇子容時為吏部侍郎,謝幸省進官表云:「三朝漢省,已叨過輦之恩;六典周官,願謹書屏之戒。」蘇魏公文集三十九謝光祿大夫表,載此四句。

元豐間,三佛齊、注輦國入貢,請以所貢金蓮花、真珠、龍腦,依其國中法,親撒於御座,謂之「撒殿」。詔特許之。御延和殿引見,使跪撒於殿柱外,前未有也。注輦在廣州南,水行約四千里至廣州;三佛齊,南蠻別種,與占城國為鄰。珽案:江少虞皇宋事實類苑卷六十,熙甯中,珠注國使人入貢,乞依本國俗撒殿。詔從之。使人以金盤貯珠,跪捧於殿檻之間,以金蓮花酌珠向御座撒之,謂之「撒殿」,乃其國至敬之禮也。據此,則撒殿乃熙甯中事,不在元豐間。雖同為神宗紀元,然有先後之別。攷宋史,凡兩見。注輦國撒殿,在熙甯十年,三佛齊國撒殿,則在元豐五年也。又宋史載,注輦國水行至廣州,約四十一萬一千四百里,李攸宋朝事實所載亦同。今燕語謂約四千里,其間相去懸殊,疑又有所誤記矣。通攷三百三十二云:凡千一百五十日而至,其去中國最遠。

國朝三公官,始未兼備,惟元豐末年,元豐末年珽案:楊本、商本無年字。翰苑新書全集一三公條,引此無年字。文潞公守太尉,雍王、曹王守司空,富鄭公、曹濟陽守司徒,皆同一時。其後宣和間,蔡魯公為太師,王將明為太傅,鄭達夫為太保,方相繼兩見。

元豐三年,高麗入貢,有日本國車一乘,正使柳洪,副使朴寅亮,先致意館伴官云:「諸侯不貢車服,誠知非禮,但本國與中國,略見日本工拙爾。」但本國與中國略見日本工拙爾「本國」楊刻本作「本朝」,「與」楊刻本、稗海本作「欲」,「中國」楊刻本、稗海本作「中朝」。詔特許進。

內香藥庫在謻門外,凡二十八庫。真宗賜御製七言二韻詩一首,為庫額曰:「每歲沈香來遠裔,每歲沉香來遠裔「香」楊刻本、稗海本作「檀」。累朝珠玉實皇居;今辰內府初開處,充牣尤宜史筆書。」

唐正衙宣政殿庭皆植松。開成中,詔入閤賜對,官班退立東階松樹下是也。東階松樹下是也原無「松」字,今據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本校補。殿門外復有藥樹,元微之詩云:「松間待詔應全遠,松間待詔應全遠「待詔」楊刻本、稗海本作「待制」。藥樹監搜可得知。」自晉魏以來,凡入殿奏事官,以御史一人立殿門外搜索,而後許入,謂之「監搜」。御史立藥樹下。至唐猶然,大和中始罷之。

攷異:宣政殿庭東西有四松,非皆植松也。詔書乃開成元年正月,賜對當作次對。唐制:百官入宮殿門必搜,非止為奏事官也。藥樹,有監搜御史監搜,有監搜御史監搜「監搜御史」汪應辰石林燕語辨作「監察御史」。位非泛用,御史一人亦非立也。大和元年詔,今後坐朝,衆僚既退,宰臣復進奏事,其監搜宜停止,謂宰臣勿搜,非皆罷也。

高麗自端拱後不復入貢。王徽立,嘗誦華嚴經,願生中國。舊俗,以二月望張燈祀天神,如中國上元。珽案:袁文甕牖閒評引此條云:西域正月一日燃燈,中國正月十五日亦燃燈;但西域燃燈本是供佛,而中國燃燈特宴飲而已。高麗復用二月十五日燃燈祀天神,亦各從其便耶。徽一夕夢至京師觀燈,若宣召然。徧呼國中嘗至京師者問之,略皆夢中所見,乃自為詩識之曰:「宿業因緣近契丹,一年朝貢幾多般,忽蒙舜日龍輪召,便侍堯天佛會觀。便侍堯天佛會觀「侍」原作「待」,今據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校改。燈燄似蓮丹闕迥,月華如水碧雲寒,移身幸入華胥境,可惜終宵漏滴殘。」會神宗遣海商喻旨使來朝,遂復請修故事。余館伴時,見初朝張誠一館伴語錄所載云爾。廷琯案:石林詩話載此詩,但有首尾二聯,作絕句一首。幸入華胥境,作忽到京華地。詩話云:元豐初始遣使來朝,神宗令張誠一問其復朝之意,始有記夢詩等語,與此海商喻者之言頗異。第六句,楊商二刻本皆作洩雲寒。洩雲,謂雲之飄散者。鮑照詩「洩雲去不極」,語非無根。此作碧雲,疑為後人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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