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林僧寶傳者,宋宣和初,新昌覺範禪師之所撰次也。覺範嘗讀唐宋高僧傳,以道宣精於律、而文非所長。贊寧博於學、而識幾於暗。其於為書、往往如戶昏按撿,不可以屬讀,乃慨然有志於論述。凡經行諸方,見夫博大秀傑之衲,能袒肩以荷大法者,必手錄而藏之。後居湘西之谷山、遂盡發所藏,依仿司馬遷史傳、各為贊辭。合八十有一人、分為參十卷。而題以今名,亦既鋟梓以傳,積有歲月、二十年來。

南北兵興、在在焚毀。是書之存,十不一二。南宗禪師定公,時住大慈名剎,慨念末學晚輩,不見至道之大全。古人之大體,因取其書,重刊而廣布之。且以序文屬予,俾書始末,傳之永久。

古者左史記言,右史記事。而言為尚書,事為春秋。遷蓋因之以作史記,而言與事具焉。覺範是書,既編五宗之訓言,復著諸老之行事。而於世系入道之由,臨終明驗之際,無不謹書而備錄。蓋聽言以事觀,既書其所言,固當兼錄其行事,覺範可謂得遷之矩度矣。而或者則曰:遷蓋世間之言,而覺範則出世間者也。出世間之道、以心而傳心。彼言語文字,非道之至也。於此而不能以無滯,則自心光明,且因之而壅蔽。其於道乎,何有是大不。然為佛氏之學者。固非即言語文字以為道,而亦非離言語文字以入道。觀夫從上西竺東震諸師,固有兼通參藏,力弘心宗者矣。若馬鳴龍樹,永嘉圭峰是也。

學者茍不致力於斯,而徒以撥去言語文字為禪,冥心默照為妙。則先佛之微言,宗師之規範,或幾乎熄矣。覺範為是懼而撰此書,南宗亦為是懼而布之。

欲使天下禪林,咸法前輩之宗綱,而所言所履,與傳八十一人者,同歸於一道,則是書之流傳,豈曰小補之哉。傳曰: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又曰: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蓄其德,後之覽者勉之哉。


洪武六年臘月八日九靈山人戴良序。


摩竭掩室,耶杜口,以真際離文字故。 自曹溪滴水,派別五家,建立綱宗,開示方便。 法源一,波流益洪,同歸薩婆若海。然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 從古明大法人,莫非瑰瑋傑特之材,不受世間繩束。 是以披緇祝髮,周游參請,必至於發明巳事而後巳。 蓋有或因言而悟入,或目擊而道存。 一剎那間,轉凡成聖,時節因緣,各自不同,茍非具載本末。 則後學無所考證,此僧寶傳之所由作也,是書之傳有年矣,白璧繅藉,見出愛慕,舊藏在廬阜,後失於回祿。 錢塘風篁山之僧廣遇,慮其湮沒。 即舊本校讎鋟梓,以與諸方共之。十餘年而書始成,其用心亦勤矣。 魏亭趙元藻,一見遇於湖山之上,慧炬相燭,袖其書以歸。 囑予為一轉語,予與遇未覿面。 今披是書,知其志趣,千里同風。且見遇與覺範,與八十一人者,把臂並行。 若有因書省發,得意忘言,即同入此道場。 則靈山一會,儼然未散,不為分外,寶慶丁亥中春上。


臨川張宏敬書。


覺範謂餘曰:自達磨之來,六傳至大鑒,鑒之後析為二宗。其一為石頭,雲門曹洞法眼宗之。其一為馬祖,臨濟溈仰宗之,是為五家宗派。

嘉佑中,達觀曇穎禪師,嘗為之傳,載其機緣語句,而略其始終行事之跡。德洪以謂,影由形生,響逐聲起。既載其言,則入道之緣,臨終之效,有不可唐捐者,遂盡掇遺編別記。

苴以諸方宿衲之傳,又自嘉佑至政和。取雲門臨濟兩家之裔,嶄然絕出者,合八十有一人。各為傳而系之以贊,分為參十卷,書成於湘西之南臺。

目之曰禪林僧寶傳,幸為我作文以弁其首,余索其書而觀之。其識達,其學詣,其言恢而正,其事簡而完,其辭精微而華暢,其旨廣大空寂,然而深矣。其才則宗門之遷固也。使八十一人者,布在方冊。芒寒色正,燁如五緯之麗天,人皆仰之,或由此書也。

夫覺範初閱汾陽昭語,脫然有省。而印可於雲庵真凈,嘗涉患難瀕九死。口絕怨言,面無不足之色,其發為文章者,蓋其緒餘土苴云。


宣和六年參月甲子。長沙侯延慶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