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林廣記/殊稟部

 形體部 笑林廣記
殊稟部
閨風部 

善忘 编辑

  一人持刀往園砍竹,偶腹急,乃置刀於地,就園中出恭。忽抬頭曰:「家中想要竹用,此處倒有許多好竹,惜未帶得刀來。」解畢,見刀在地,喜曰:「天隨人願,不知那個遺失這刀在此。」方擇竹要斫,見所遺糞,便罵曰:「是誰狗肏的,屙此膿血,幾乎屣了我的腳。」須臾抵家,徘徊門外曰:「此何人居?」妻適見,知其又忘也,罵之。其人悵然曰:「娘子頗有些面善,不曾得罪,如何開口便罵?」

恍惚 编辑

  三人同臥,一人覺腿癢甚,睡夢恍惚,竟將第二人腿上竭力抓爬,癢終不減,抓之愈甚,遂至出血。第二人手摸濕處,認為第三人遺溺也,促之起。第三人起溺,而隔壁乃酒家,榨酒聲滴瀝不止,以為己溺未完,竟站至天明。

作揖 编辑

  兩親家相遇於途,一性急,一性緩。性緩者,長揖至地,口中謝曰:「新年拜節奉擾,元宵觀燈又奉擾,端午看龍舟,中秋玩月,重陽賞菊,節節奉擾,未曾報答,愧不可言。」及說畢而起,已半晌矣。性急者苦其太煩,早先避去。性緩者視之不見,問人曰:「敝親家是幾時去的?」人曰:「看燈之後,就不見了,已去大半年矣!」

爇衣 编辑

  一最性急、一最性緩,冬日圍爐聚飲。性急者衣墜爐中,為火所燃,性緩者見之從容謂曰:「適有一事,見之已久,欲言恐君性急,不言又恐不利於君,然則言之是耶,不言是耶?」性急者問以何事,曰:「火燒君裳。」其人遽曳衣而起,怒曰:「既然如此,何不早說!」性緩者曰:「外人道君性急,不料果然。」

賣弄 编辑

  一親家新置一床,窮工極麗,自思:「如此好床,不使親家一見,枉自埋沒。」乃假裝有病,偃臥床中,好使親家來望。那邊親家做得新褲一條,亦欲賣弄,聞病欣然往探。既至,以一足架起,故將衣服撩開,使褲現出在外,方問曰:「親翁所染何症,而清減至此?」病者曰:「小弟的賤恙,卻像與親翁的心病一般。」

品茶 编辑

  鄉下親家進城探望,城裡親家待以松羅泉水茶。鄉人連聲贊曰:「好,好。」親翁以為彼能格物,因問曰:「親家說好,還是茶葉好,還是水好?」鄉人答曰:「熱得有趣。」

出像 编辑

  鄉下親家到城裡親家書房中,將文章揭看,搖首不已。親家說:「親翁無有得意的麼?」答云:「正是。看了半日,並沒有一張佛像在上面。」

剛執 编辑

  有父子性剛,平素不肯讓人。一日,父留客飯,命子入城買肉。子買訖,將出城門,值一人對面而來,各不相讓,遂挺立良久。父尋至見之,謂子曰:「汝快持肉回去,待我與他對立看。」

應急 编辑

  主人性急,僕有過犯,連呼:「家法!」不至,跑躁愈甚。家人曰:「相公莫惱,請先打兩個巴掌,應一應急著。」

掇桶 编辑

  一人留友夜飲,其人蹙額堅辭。友究其故,曰:「實不相瞞,賤荊性情最悍,尚有馬子桶未倒,若歸遲,則受累不淺矣。」其人攘臂而言曰:「大丈夫豈有此理!把我便──」其妻忽出,大喝曰:「把你便怎麼?」其人即雙膝跪下曰:「把我便掇了就走!」

正夫綱 编辑

  眾怕婆者,各受其妻慘毒,糾合十人歃血盟誓,互為聲援。正在酬神飲酒,不想眾婦聞知,一齊打至盟所。九人飛跑驚竄,惟一人危坐不動。眾皆私相佩服曰:「何物乃爾,該讓他做大哥。」少頃婦散,察之,已驚死矣。

請下操 编辑

  一武弁懼內,面帶傷痕。同僚謂曰:「以登壇發令之人,受制於一女子,何以為顏?」弁曰:「積弱所致,一時整頓不起。」同僚曰:「刀劍士卒,皆可以助兄威。候其咆哮時,先令軍士披掛,槍戟林立,站於兩傍,然後與之相拒。彼攝於軍威,敢不降服!」弁從之。及隊伍既設,弓矢既張,其妻見之,大喝一聲曰:「汝裝此模樣,將欲何為?」弁聞之,不覺膽落,急下跪曰:「並無他意,請奶奶赴教場下操。」

虎勢 编辑

  有被妻毆,往訴其友,其友教之曰:「兄平昔懦弱慣了,須放些虎勢出來。」友妻從屏後聞之,喝曰:「做虎勢便怎麼?」友驚跪曰:「我若做虎勢,你就是李存孝。」

訪類 编辑

  有懼內者,欲訪其類,拜十弟兄。城中已得九人,尚缺一個,因出城訪之。見一人掇馬桶出,眾齊聲曰:「此必是我輩也。」相見道相訪之意,其人搖手曰:「我在城外做第一個倒不好,反來你城中做第十個。」

吐綠痰 编辑

  兩懼內者,皆以積懮成疾,一吐紅痰,一吐綠痰。因赴醫家療治,醫者曰:「紅痰從肺出,猶可醫,綠痰從膽出,不可醫,歸治後事可也。」其人問由膽出之故,對曰:「驚碎了膽,故吐綠痰,膽既破了,如何醫得!」

理舊恨 编辑

  一怕婆者,婆既死,見婆像懸於柩側,因理舊恨,以拳擬之。忽風吹軸動,忙縮手大驚曰:「我是取笑作耍。」

敕書 编辑

  一官置妾,畏妻,不得自由,怒曰:「我只得奏一本去。」乃以黃袱裹綾歷一冊,從外擎回,謂妻曰:「敕旨在此。」妻頗畏懼。一日夫出,私啟視之,見「正月大,二月小」,喜云:「原來皇帝也有大小。」看「三月大,四月小」:「到分得均勻」。至五月大、六月大、七月大、八月數月小,乃大怒云:「有這樣不公道的皇帝,涼爽天氣,竟被他佔了受用,如何反把熱天都派與我!」

吃夢中醋 编辑

  一懼內者,忽於夢中失笑。妻搖醒曰:「汝夢見何事,而得意若此?」夫不能瞞,乃曰:「夢娶一妾。」妻大怒,罰跪床下,起尋家法杖之。夫曰:「夢幻虛情,如何認作實事?」妻曰:「別樣夢許你做,這樣夢卻不許你做的。」夫曰:「以後不做就是了。」妻曰:「你在夢裡做,我如何得知?」夫曰:「既然如此,待我夜夜醒到天明,再不敢睡就是了。」

葡萄架倒 编辑

  有一吏懼內,一日被妻撾碎面皮。明日上堂,太守見而問之,吏權詞以對曰:「晚上乘涼,被葡萄架倒下,故此刮破了。」太守不信,曰:「這一定是你妻子撾碎的,快差皂隸拿來。」不意奶奶在後堂潛聽,大怒搶出堂外。太守慌謂吏曰:「你且暫退,我內衙葡萄架也要倒了。」

捶碎夜壺 编辑

  有病其妻之吃醋,而相訴於友,謂:「凡買一婢,即不能容,必至別賣而後已。」一友曰:「賤荊更甚,豈但婢不能容,並不許置一美僕,必至逐去而後已。」傍又一友曰:「兩位老兄,勸你罷,像你老嫂還算賢慧。只看我房下,不但不容婢僕,且不許擅買夜壺,必至捶碎而後已。」

手硬 编辑

  有相士對人談相云:「男手如槍,女手如薑,一生吃不了米飯,穿不了衣裳。」一人喜曰:「若是這等說,我房下是個有造化的。」人問:「何以見得?」答曰:「昨晚在床上,嫌我不能盡興,被他打了一掌,今日還是辣漬漬的。」

呆郎 编辑

  一婿有呆名,舅指門前楊竿問曰:「此物何用?」婿曰:「這樹大起來,車輪也做得。」舅喜曰:「人言婿呆,皆妄也。」及至廚下,見研醬擂盆,婿又曰:「這盆大起來,石臼也做得。」適岳母撒一屁,婿即應聲曰:「這屁大起來,霹靂也做得。」

癡婿 编辑

  人家有兩婿,小者癡呆,不識一字。妻曰:「娣夫讀書,我爹爹敬他,你目不識丁,我面上甚不爭氣。來日我兄弟完姻,諸親聚會,識認幾字,也好在人前賣嘴。我家土庫前,寫『此處不許撒尿』六字,你可牢記,人或問起,亦可對答,便不敢欺你了。」呆子唯諾。至日,行至牆邊,即指曰:「此處不許撒尿。」岳丈喜曰:「賢婿識字大好。」良久,舅姆出來相見,裙上有銷金飛帶,繡「長命富貴,金玉滿堂」八字,墜於裙之中間。呆子一見,忙指向眾人曰:「此處不許撒尿。」

呆子 编辑

  一呆子性極癡,有日同妻至岳家拜門,設席待之。席上有生柿水果,呆子取來,連皮就吃。其妻在內窺見,只叫得「苦呀」。呆子聽得,忙答曰:「苦倒不苦,惹得滿口澀得緊著哩。」

贊馬 编辑

  一杭人有三婿,第三者甚呆。一日,丈人新買一馬,命三婿題贊,要形容馬之快疾,出口成文,不拘雅俗。長婿曰:「水面擱金針,丈人騎馬到山陰。騎去又騎來,金針還未沉。」岳丈贊好。次及二婿曰:「火上放鵝毛,丈人騎馬到餘姚。騎去又騎來,鵝毛尚未焦。」再次輪到三婿,呆子沉吟半晌,苦無搜索。忽丈母撒一響屁,呆子曰:「有了。丈母撒個屁,丈人騎馬到諸稽。騎去又騎來,孔門猶未閉。」

搠穿肚 编辑

  一呆婿新婚,平素見人說男女交,而未得其詳。初夜據婦股往來摩擬久之,偶插入牝中,遂大驚,拔戶披衣而出,躲匿他處。越數日,昏夜潛至巷口,問人曰:「可聞得某家新婦,搠穿了肚皮沒事麼?」

攜凍水 编辑

  一呆婿至妻家留飯,偶吃凍水美味,乃以紙裹數塊,納之腰間帶歸。謂妻曰:「汝父家有佳味,我特攜來啖汝。」索之腰中,已消溶矣。驚曰:「奇!如何撒出了一脬尿,竟自逃走了。」

莫說是我 编辑

  夫婦正行房事,忽丈母闖入,夫即倉皇躲避,囑其妻曰:「丈母若問,千萬莫說是我。」

不道是你 编辑

  新郎愚蠢,連朝不動,新人只得與他親鬥一嘴。其夫大怒,往訴岳母,母曰:「不要惱他,或者不道是你囉。」

只說是我 编辑

  一丈人晝寢,以被蒙頭。婿過床前,忽以手伸入被中,潛解其褲。丈人大驚,乃揭被視之,乃其婿也,訶責不已。丈母來勸曰:「你莫怪他,他不曾看得分明,只認是我了。」

丈母不該 编辑

  女婿見丈人拜揖,遂將屁股一挖。丈人大怒,婿云:「我只道是丈母囉。」隔了一夜,丈人將婿責之曰:「畜生,我昨晚整整思量了一夜,就是丈母,你也不該。」

痴人生女 编辑

  有痴人娶妻,久而不知交合。妻不得已,乃抱之使上,導之使入。及陽精欲泄,忽叫曰:「我要撒尿。」妻曰:「不妨,就撒在裡面。」痴人從之。後生一女,問妻曰:「此從何來?」妻曰:「不記撒尿之事乎?」夫乃大悟,尋復悔之,因咎其妻曰:「撒尿生女,撒屎一定生男,當初何不早說。」

糊塗花面 编辑

  痴人無子,遍訪生兒之法。一人戲之曰:「先將陽物畫作人形,然後做事,定然成胎。」痴人依法而行,事畢仍視其物,則滿面糊塗矣。因自嘆曰:「兒子有便有了,只是生下的,必定一個花臉了。」

事發覺 编辑

  一人奔走倉惶,友問:「何故而急驟若此?」答曰:「我十八年前幹差了一事,今日發覺。」問:「畢竟何事?」乃曰:「小女出嫁。」

父各爨 编辑

  有父子同赴席,父上坐,而子遙就對席者。同席疑之,問:「上席是令尊否?」曰:「雖是家父,然各爨久矣。」

燒令尊 编辑

  一人遠出,囑其子曰:「有人問你令尊,可對以家父有事出外,請進拜茶。」又以甚呆恐忘也,書紙付之。子置袖中,時時取看。至第三日,無人來問,以紙無用,付之燈火。第四日,忽有客至,問:「令尊呢?」覓袖中紙不得,因對曰:「沒了。」客驚曰:「幾時沒的?」答曰:「昨夜已燒過了。」

子守店 编辑

  有呆子者,父出門,令其守店。忽有買貨者至,問:「尊翁有麼?」答曰:「無。」又問:「尊堂有麼?」亦曰:「無。」父歸知之,責其子曰:「尊翁我也,尊堂汝母也,何得言無!」子懊怒曰:「誰知你夫婦兩人,都是要賣的!」

活脫話 编辑

  父戒子曰:「凡人說話,放活脫些,不可一句說煞。」子問:「如何活脫?」時適有鄰家來借物件。父指而教之曰:「比如這家來借東西,看人打發,不可竟說多有,不可竟說多無,也有家裡有的,也有家裡無的,這便活脫了。」子記之。他日,有客到門問:「令尊在家否?」答曰:「我也不好說多,也不好說少,其實也有在家的,也有不在家的。」

母豬肉 编辑

  有賣母豬肉者,囑其子諱之。已而買肉者至,子即謂曰:「我家並非母豬肉。」其人覺之,不買而去。父曰:「我已吩咐過,如何反先說起!」怒而撻之。少頃,又一買者至,問曰:「此肉皮厚,莫非母豬肉乎?」子曰:「何如!難道這句話,也是我先說起的?」

望孫出氣 编辑

  一不肖子常毆其父,父抱孫不離手,愛惜愈甚。人間之曰:「令郎不孝,你卻鍾愛令孫,何也?」答曰:「不為別的,要抱他大來,好替我出氣。」

買醬醋 编辑

  祖付孫錢二文,買醬油、醋。孫去而復回,問曰:「那個錢買醬油?那個錢買醋?」祖曰:「一個錢醬油,一個錢醋,隨分買,何消問得?」去移時,又復轉問曰:「那個碗盛醬油?那個碗盛醋?」祖怒其癡呆,責之。適子進門,問以何故,祖告之。子遂自去其帽,揪髮亂打,父曰:「你敢是瘋了?」子曰:「我不瘋,你打得我的兒子,我難道打不得你的兒子?」

劈柴 编辑

  父子同劈一柴,父執柯,誤傷子指。子罵曰:「老烏龜,汝眼瞎耶?」孫在傍見祖被罵,意甚不平,遂曰:「狗屄出的,父親可是罵得的麼?」

悟到 编辑

  一富家兒不愛讀書,父禁之書館。一日,父潛伺窺其動靜,見其子開卷吟哦,忽大聲曰:「我知之矣。」父意其有所得,乃喜而問曰:「我兒理會了麼?」子曰:「書不可不看。我一向只道書是寫成的,原來是刊板印就的。」

藏鋤 编辑

  夫在田中耦耕,妻喚吃飯,夫乃高聲應曰:「待我藏好鋤頭,便來也!」乃歸,妻戒夫曰:「藏鋤宜密。你既高聲,豈不被人偷去?」因促之往看,鋤果失矣。因急歸,低聲附其妻耳云:「鋤已被人偷去了。」

較歲 编辑

  一人新育女,有以兩歲兒來議親者,其人怒曰:「何得欺我!吾女一歲,他子兩歲,若吾女十歲,渠兒二十歲矣,安得許此老婿!」妻謂夫曰:「汝算差矣!吾女今年雖一歲,等到明年此時,便與彼兒同庚,如何不許?」

拾簪 编辑

  一人在枕邊拾得一簪,喜出望外。訴之於友,友曰:「此不是兄的,定是尊嫂的,何喜之有?」其人答曰:「便是不是弟的,又不是房下的,所以造化。」

認鞋 编辑

  一婦夜與鄰人有私,夫適歸,鄰人逾窗而出。夫攫得一鞋,罵妻不已。因枕鞋而臥,謂妻曰:「且待大明,認出此鞋,與汝算帳!」妻乘其睡熟,以夫鞋易去之。夫晨起復罵,妻使認鞋。見是自己的,乃大悔曰:「我錯怪你了,原來昨夜跳窗的倒是我。」

搽藥 编辑

  一呆子之婦,陰內生瘡癢甚,請醫治之。醫知其夫之呆也,乃曰:「藥須我親搽,方知瘡之深淺。」夫曰:「悉聽。」醫乃以藥置龜頭,與婦行事。夫在旁觀之,乃曰:「若無這點藥在上面,我就疑心到底。」

記酒 编辑

  有觴客者,其妻每出酒一壺,即將鍋煤畫於臉上記數。主人索酒不已,童子曰:「少吃幾壺罷,家主婆臉上,看看有些不好看了。」

狠幹 编辑

  蘇人遇一友云:「昨日兄為何如此高興,在家狠幹。」友云:「並不曾。」其人曰:「我在府上親聽甚久,還要賴麼?」友曰:「騙兄非人,我昨日實實不在家裡。」

姦睡 编辑

  姦夫聞親夫歸,急欲潛遁,婦令其靜臥在床。夫至,問:「床上何人?」妻答云:「快莫做聲,隔壁王大爺被老娘打出來,權避在此。」夫大笑云:「這死烏龜,老婆值得恁怕!」

殺妻 编辑

  夫妻相罵,夫恨曰:「臭娼根,我明日做了皇帝,就殺了你。」婦日夜懮泣不止,鄰女解之曰:「那有此事,不要聽他。」婦曰:「我家這個臭烏龜倒從不說謊的,自養的兒女,前年說要賣,當真的舊年都賣去了。」

盜牛 编辑

  有盜牛被枷者,親友問曰:「汝犯何罪至此。」盜牛者曰:「偶在街上走過,見地下有條草繩,以為沒用,誤拾而歸,故連此禍。」遇者曰:「誤拾草繩,有何罪犯?」盜牛者曰:「因繩上還有一物。」人問:「何物?」對曰:「是一隻小小耕牛。」

糴米 编辑

  有持銀入市糴米,失叉袋於途,歸謂妻曰:「今日市中鬧甚,沒得好叉袋也。」妻曰:「你的莫非也沒了?」答曰:「隨你好漢便怎麼?」妻驚問:「銀子何在?」答曰:「這倒沒事,我緊緊拴好在叉袋角上。」

在行 编辑

  有行路者,對人門縫撒尿,為其家婦人看見,罵之不已。撒尿者曰:「我還是個童男,不消罵得。」婦曰:「頭多褪了一大截,還說甚麼童男!」鄰人笑曰:「這一句話,卻不該是娘子說的。」婦曰:「他明明欺我不在行,如何不指破他?」

呆算 编辑

  一人家費純用紋銀,或勸以傾銷八九色雜用,當有便宜。其人取元寶一錠,托熔八成。或素知其呆也,止傾四十兩付之,而利其餘。其人問:「元寶五十兩,為何反傾四十?」答曰:「五八得四十。」其人遽曰:「吾為公誤矣,用此等銀反無便益。」

代打 编辑

  有應受官責者,以銀三錢,僱鄰人代往。其人得銀,欣然願替。既見官,官喝打三十。方受數杖,痛極,因私出所得銀,盡賄行杖者,得稍從輕。其人出謝前人曰:「蒙公賜銀救我性命,不然,幾乎打殺。」

七月兒 编辑

  有懷孕七個月即產一兒者,其夫恐養不大,遇人即問。一日,與友談及此事,友曰:「這個月無妨,我家祖亦是七個月出世的。」其人錯愕問曰:「若是這等說,令祖後來畢竟養得大否?」

卵生翼 编辑

  兄謂弟曰:「卵袋若生翅膀,見有好婦人便可飛去。」弟曰:「使勿得,別人家個卵也要飛來個。」

試試看 编辑

  新婦與新郎無緣,臨睡即踢打,不容近身。郎訴之父,父曰:「畢竟你有不是處,所以如此。」子云:「若不信,今晚你去睡一夜試試看。」

靠父膳 编辑

  一人廿歲生子,其子專靠父膳,不能自立。一日算命云:「父壽八十,兒壽六十二。」其子大哭曰:「這兩年叫我如何過得去!」

覓凳腳 编辑

  鄉間坐凳,多以現成樹丫叉為腳者。一腳偶壞,主人命僕往山中覓取。僕持斧出,竟日空回,主人責之,答曰:「丫叉盡有,都是朝上生,沒有向下生的。」

訪麥價 编辑

  一人命僕往楓橋打聽麥價,僕至橋,聞有呼「吃扯麵」者,以為不要錢的,連吃三碗逕走。賣麵者索錢不得,批其頦九下。急歸謂主人曰:「麥價打聽不出,麵價吾已曉矣。」主問:「如何?」答曰:「扯麵每碗要三個耳光。」

编辑

  一人睡在床上,仰面背痛,覆臥肚痛,側困腰痛,坐起臀痛,百醫無效。或勸其翻床,及翻動,見褥底鐵秤錘一個,墊在下面。

懶活 编辑

  有人極懶者,臥而懶起,家人喚之吃飯,復懶應。良久,度其必飢,乃哀懇之。徐曰:「懶吃得。」家人曰:「不吃便死,如何使得?」復搖首漫應曰:「我亦懶活矣。」

白鼻貓 编辑

  一人素性最懶,終日偃臥不起。每日三餐,亦懶於動口,懨懨絕粒,竟至餓斃。冥王以其生前性懶,罰去輪回變貓。懶者曰:「身上毛片,願求大王賞一全體黑身,單單留一白鼻,感恩實多。」王問何故,答曰:「我做貓躲在黑地裡,鼠見我白鼻,認作是塊米糕,貪想偷吃,潛到嘴邊,一口咬住,豈不省了無數氣力。」

露水桌 编辑

  一人偶見露水桌子,因以指戲寫「謀篡」字樣,被一仇家見之,奪桌就走,往府首告。及官坐堂,露水以為日色曝乾,字跡減去。官問何事,其人無可說得,慌稟曰:「小人有桌子一堂,特把這張來看樣,不知老爺要買否?」

衣軟 编辑

  一鄉人穿新漿布衣入城,因出門甚早,衣為露水諷濕。及至城中,怪其頓軟。事畢出城,衣為日色曝乾,又硬如故。歸謂妻曰:「莫說鄉下人進城再硬不起來,連鄉下人的衣服見了城裡人的衣服,都會綿軟起來。」

椅桌受用 编辑

  鄉民入城赴席,見椅桌多懸桌圍坐褥。歸謂人曰:「莫說城裡人受用,連城裡的椅桌都是極受用的。」人問其故,答曰:「桌子穿了繡花裙,椅子都是穿銷金背心的。」

咸蛋 编辑

  甲乙兩鄉人入城,偶吃醃蛋,甲駭曰:「同一蛋也,此味獨何以咸?」乙曰:「我知之矣,決定是醃鴨哺的。」

看戲 编辑

  有演《琵琶記》而找《關公斬貂蟬》者,鄉人見之泣曰:「好個孝順媳婦,辛苦了一生,竟被那紅臉蠻子害了。」

演戲 编辑

  有演《琵琶記》者,找戲是《荊釵.逼嫁》,忽有人嘆曰:「戲不可不看,極是長學問的。今日方知蔡伯喈的母親,就是王十朋的丈母。」

怯盜 编辑

  一痴人聞盜入門,急寫「各有內外」四字,貼於堂上。聞盜已登堂,又寫「此路不通」四字,貼於內室。聞盜復至,乃逃入廁中。盜蹤跡及之,乃掩廁門咳嗽曰:「有人在此。」

復跌 编辑

  一人偶撲地,方爬起復跌。乃曰:「啐!早知還有只一跌,便不走起來也罷了。」

緩踱 编辑

  一人善踱,行步甚遲。日將晡矣,巡夜者於城外見之,問以何往,曰:「欲至府前。」巡夜者即指犯夜,擒捉送官。其人辯曰:「天色甚早,何為犯夜?」曰:「你如此踱法,踱至府前,極早也是二更了。」

出轡頭 编辑

  有酷好乘馬者,被人所欺,以五十金買駑馬一匹。不堪鞭策,乃僱舟載馬,而身跨其上。既行里許,嫌其遲慢,謂舟人曰:「我買酒請你,與我快些搖,我要出轡頭哩。」

鋪兵 编辑

  鋪司遞緊急公文,官恐其遲,撥一馬騎之。其人趕馬而行,人問其「如此急事,何不乘馬?」答曰:「六隻腳走,豈不快如四隻。」

编辑

  一婦人與人私通,正在房中行事,丈夫叩門。婦即將此人裝入米袋內,立於門背後。丈夫入見,問曰:「叉袋裡是甚麼?」婦人著忙,不能對答。其人從叉袋中應聲曰:「米。」

鵝變鴨 编辑

  有賣鵝者,因要出恭,置鵝在地。登廁後,一人以鴨換去。其人解畢,出視嘆曰:「奇哉!才一時不見,如何便餓得恁般黑瘦了。」

帽當扇 编辑

  有暑月帶氈帽而出者,歇大樹下乘涼,即脫帽以當扇。扇訖,謂人曰:「今日若不帶此帽出來,幾乎熱殺。」

買海螄 编辑

  一人見賣海螄者,喚住要買,問:「幾多錢一斤?」賣者笑曰:「從來海螄是量的。」其人喝曰:「這難道不曉得!問你幾多錢一尺?」

浼匠遷居 编辑

  一人極好靜,而所居介於銅,鐵兩匠之間,朝夕聒耳,甚苦之,常曰:「此兩家若有遷居之日,我寧可作東款謝。」一日,二匠並至曰:「我等欲遷矣,足下素許東道,特來叩領。」其人大喜,遂盛款之。席間問之曰:「汝兩家遷往何處?」答曰:「他搬在我屋裡,我即搬在他屋裡。」

混堂嗽口 编辑

  有人在混堂洗浴,掬水入口而嗽之。眾各攢眉相向,惡其不潔。此人貯水於手曰:「諸公不要愁,待我嗽完之後,吐出外面去。」

何往 编辑

  一人賦性呆蠢,不通文墨。途遇一友,友問曰:「兄何往?」此人茫然不答,乃記「何往」二字以問人。人知其呆,故為戲之曰:「此惡語罵兄耳。」其人含怒而別。次日,復遇前友問:「兄何往?」此人遽憤然曰:「我是不何往,你倒要何往哩!」

呆執 编辑

  一人問大闢,臨刑,對劊子手曰:「銅刀借一把來動手,我一生服何首烏的。」

信陰陽 编辑

  有平素酷信陰陽,一日被牆壓倒。家人欲亟救,其人伸出頭來曰:「且慢,待我忍著,你去問問陰陽,今日可動得土否?」

醜漢看 编辑

  一婦人在門首,被人注目而看,婦人大罵不已。鄰嫗勸曰:「你又不在內室,憑他看看何妨?」婦曰:「我若把好面孔看看也罷,被這樣呆臉看了,豈不苦毒。」

爇翁腿 编辑

  一老翁冬夜醉臥,置腳爐於被中,誤爇其腿。早起罵鄉鄰曰:「悉老人家多吃了幾杯酒,睡著了,便自不知。你們這班後生,竟不來喚醒一聲,難道燒人臭也不曉得!」

合著靴 编辑

  有兄弟共買一靴,兄日著以拜客赴宴。弟不甘服,亦每夜穿之,環行室中,直至達旦。俄而靴敝,兄再議合買,弟曰:「我要睡矣。」

教象棋 编辑

  兩人對奕象棋,傍觀者教不至口。其一大怒,揮拳擊之,痛極卻步。右手麼臉,左手遙指曰:「還不叉士!」

髮換糖 编辑

  一呆子見有以髮換糖者,謬謂凡物皆可換也。晨起,袖中藏髮一料以往,遇酒肆即入飽餐。餐畢,以髮與之。肆佣皆笑,其人怒曰:「他人俱當錢用,到我偏用不得耶!」爭辯良久,肆佣因揪髮亂打。其人徐理髮曰:「整料的與他偏不要,反在我頭上來亂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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