繹史 (四庫全書本)/全覽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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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三十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列國難周
  戰國䇿秦興師臨周而求九鼎周君患之以告顔率顔率曰大王勿憂臣請東借救於齊顔率至齊謂齊王曰夫秦之為無道也欲興兵臨周而求九鼎周之君臣内自盡計與秦不若歸之大國夫存危國美名也得九鼎厚寳也願大王圖之齊王大發師五萬人使陳臣思將以救周而秦兵罷齊將求九鼎周君又患之顔率曰大王勿憂臣請東解之顔率至齊謂齊王曰周賴大國之義得君臣父子相𠈃也願獻九鼎不識大國何凃之從而致之齊齊王曰寡人將寄徑於梁顔率曰不可夫梁之君臣欲得九鼎謀之暉臺之下少海之上其日久矣鼎入梁必不出齊王曰寡人將寄徑於楚對曰不可楚之君臣欲得九鼎謀之於葉庭之中其日久矣若入楚鼎必不出王曰寡人終何涂之從而致之齊顔率曰敝邑固竊為王患之夫鼎者非效壺醯醬瓿耳可懐挾提挈以至齊者非效鳥集烏飛兔興馬逝灕然止於齊者昔周之代殷得九鼎凡一鼎而九萬人輓之九九八十一萬人士卒師徒械器被具所以備者稱此今大王縱有其人何涂之從而出臣切為大王私憂之齊王曰子之數來猶無與耳顔率曰不敢欺大國疾定所從出敝邑遷鼎以待命齊王乃止 趙取周之祭地周君患之告於鄭朝鄭朝曰君勿患也臣請以三十金復取之周君予之鄭朝獻之趙太卜因告以祭地事及王病使卜之太卜譴之曰周之祭地為祟趙乃還之 韓氏逐向晉於周周使成恢為之謂魏王曰周必寛而反之王何不為之先言是王有向晉於周也魏王曰諾成恢因為謂韓王曰逐向晉者韓也而還之者魏也豈如道韓反之哉是魏有向晉於周而韓王失之也韓王曰善亦因請復之 楚兵在山南伍得將為楚王屬怨於周或謂周君曰不如令太子將軍正迎伍得於境而君自郊迎令天下皆知君之重伍得也因泄之楚曰周君所以事伍得者器必名曰謀楚王必求之而伍得無効也王必罪之
  史記秦借道兩周之閒將以伐韓周恐借之畏於韓不借畏於秦史厭謂周君曰何不令人謂韓公叔曰秦之敢絶周而伐韓者信東周也公何不與周地發質使之楚秦必疑楚不信周是韓不伐也又謂秦曰韓彊與周地將以疑周於秦也周不敢不受秦必無辭而令周不受是受地於韓而聼於秦
  戰國策楚請道於兩周之閒以臨韓魏周君患之蘇子謂周君曰除道屬之於河韓魏必惡之齊秦恐楚之取九鼎也必救韓魏而攻楚楚不能守方城之外安能道二周之閒若四國弗惡君雖不欲與也楚必將自取之矣 石行秦謂大梁造曰欲决霸王之名不如備兩周辯智之士謂周君曰君不如令辯智之士為君爭於秦秦召周君周君難往或為周君謂魏王曰秦召周君
  將以使攻魏之南陽王何不出兵於河南周君聞之將以為辭於秦而不往周君不入秦秦必不敢越河而攻南陽 昭獻在陽翟周君將令相國往相國將不欲蘇厲為之謂周君曰楚王與魏王遇也主君令陳封之楚令向公之魏楚韓之遇也主君令葉公之楚令向公之韓今昭獻非人主也而主君令相國往若其王在陽翟主君將令誰往周君曰善乃止其行 楚攻雍氏周粻秦韓楚王怒周周之君患之為周謂楚王曰以王之强而怒周周恐必以國合於所與粟之國則是勁王之敵也故王不如速解周恐彼前得罪而後得解必厚事王矣
  史記楚欲與齊韓連和伐秦因欲圖周周王赧使武公謂楚相昭子曰三國以兵割周郊地以便輸而南器以尊楚臣以為不然夫弑共主臣世君大國不親以衆脅寡小國不附大國不親小國不附不可以致名實名實不得不足以傷民夫有圗周之聲非所以為號也昭子曰乃圗周則無之雖然周何故不可圖也對曰軍不五不攻城不十不圍夫一周為二十晉公之所知也韓嘗以二十萬之衆辱於晉之城下銳士死中士傷而晉不㧞公之無百韓以圖周此天下之所知也夫怨結於兩周以塞鄒魯之心交絶於齊聲失天下其為事危矣夫危兩周以厚三川方城之外必為韓弱矣何以知其然也西周之地絶長補短不過百里名為天下共主裂其地不足以肥國得其衆不足以勁兵雖無攻之名為弑君然而好事之君喜攻之臣發號用兵未嘗不以周為終始是何也見祭器在焉欲器之至而㤀弑君之亂今韓以器之在楚臣恐天下以器讎楚也臣請譬之夫虎肉臊其兵利身人猶攻之也若使澤中之麋䝉虎之皮人之攻也必萬之於虎裂楚之地足以肥國詘楚之名足以尊主今子將以欲誅殘天下之共主居三代之𫝊器吞三翮六翼以為世主非貪而何周書曰欲起無先故器南則兵至矣於是楚計輟不行 秦破華陽約馬犯謂周君曰請令梁城周乃謂梁王曰周王病若死則犯必死矣犯請以九鼎自入於王王受九鼎而圖犯梁王曰善遂與之䘚言戍周因謂秦王曰梁非戍周也將伐周也王試出兵境以觀之秦果出兵又謂梁王曰周王病甚矣犯請後可而復之今王使䘚之周諸侯皆生心後舉事且不信不若令卒為周城以匿事端梁王曰善遂使城周
  戰國䇿周君之秦謂周最曰不如譽秦王之孝也因以原為太后養地秦王太后必喜是公有秦也交善周君必以為公功交惡勸周君入秦者必有罪矣 秦欲攻周周最謂秦王曰為國之計者不攻周攻周實不足以利國而聲畏天下天下以聲畏秦必東合於齊兵敝於周而合天下於齊則秦孤而不王矣是天下欲罷秦故勸王攻周秦與天下俱罷則令不横行於周矣 宫他謂周君曰宛恃秦而輕晉秦饑而宛亡鄭恃魏而輕韓魏攻蔡而鄭亡邾莒亡於齊陳蔡亡於楚此皆恃援國而輕近敵也今君恃韓魏而輕秦國恐傷矣君不如使周最隂合於趙以備秦則不毁帝王世紀赧王多負債於民上臺以避之名曰逃債臺雒陽南宫簃臺是也
  史記五十八年三晉距秦周令其相國之秦以秦之輕也還其行客謂相國曰秦之輕重未可知也秦欲知三國之情公不如急見秦王曰請為王聼東方之變秦王必重公重公是秦重周周以取秦也齊重則固有周聚以收齊是周常不失重國之交也秦信周發兵攻三晉五十九年秦取韓陽城負黍西周恐倍秦與諸侯約從將天下鋭師出伊闕攻秦令秦無得通陽城秦昭王怒使將軍摎攻西周西周君奔秦頓首受罪盡獻其邑三十六口三萬秦受其獻歸其君於周周君王赧䘚周民遂東亡秦取九鼎寳器而遷西周公於𢠸狐後七嵗秦莊襄王滅東西周東西周皆入于秦周旣不祀 莊襄王元年東周君與諸侯謀秦秦使相國吕不韋誅之盡入其國秦不絶其祀以陽人地賜周君奉其祭祀法言周之順赧以成周而西傾秦之惠文昭襄以西山而東并孰愈曰周也羊秦也狼然則狠愈歟曰羊狼一也














  繹史卷一百三十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三十一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楚懐王客死于秦
  史記懐王二十年齊湣王欲為從長惡楚之與秦合乃使使遺楚王書曰寡人患楚之不察於尊名也今秦惠王死武王立張儀走魏樗里疾公孫衍用而楚事秦夫樗里疾善乎韓而公孫衍善乎魏楚必事秦韓魏恐必因二人求合於秦則燕趙亦宜事秦四國爭事秦則楚為郡縣矣王何不與寡人幷力收韓魏燕趙與為從而尊周室以案兵息民令於天下莫敢不樂聼則王名成矣王率諸侯竝伐破秦必矣王取武闗蜀漢之地私呉越之富而擅江海之利韓魏割上黨西薄函谷則楚之彊百萬也且王欺於張儀亡地漢中兵銼藍田天下莫不代王懐怒今乃欲先事秦願大王孰計之楚王業已欲和於秦見齊王書猶豫不决下其議羣臣羣臣或言和秦或曰聼齊昭雎曰王雖東取地於越不足以刷恥必且取地於秦而後足以刷恥於諸侯王不如深善齊韓以重樗里疾如是則王得韓齊之重以求地矣秦破韓宜陽而韓猶復事秦者以先王墓在平陽而秦之武遂去之七十里以故尤畏秦不然秦攻三川趙攻上黨楚攻河外韓必亡楚之救韓不能使韓不亡然存韓者楚也韓已得武遂於秦以河山為塞所報德莫如楚厚臣以為其事王必疾齊之所信於韓者以韓公子昧為齊相也韓已得武遂於秦王甚善之使之以齊韓重樗里疾疾得齊韓之重其主弗敢棄疾也今又益之以楚之重樗里子必言秦復與楚之侵地矣於是懐王許之竟不合秦而合齊以善韓二十四年倍齊而合秦秦昭王初立乃厚賂於楚楚往迎婦二十五年懐王入與秦昭王盟約於黄棘秦復與楚上庸二十六年齊韓魏為楚負其從親而合於秦三國共伐楚楚使太子入質於秦而請救秦乃遣客卿通將兵救楚三國引兵去二十七年秦大夫有私與楚太子鬭楚太子殺之而亡歸二十八年秦乃與齊韓魏共攻楚殺楚將唐昧取我重丘而去於陵子齊楚有重丘之役人問于於陵子曰齊子産也楚子居也得失子具焉今二國構兵子將奚直於陵子曰古者公侯擅誅伐天子得按其辠而輕重之然殷湯殱葛桀未放也西伯戡黎紂未亡也彼所謂聖人者且首干而靡悔焉矧蔑天子未有如今者乎昔者泰山與江漢爭王両京之下泰山矢曰弗讓吾飄塵以實彼溝澮且不為齊主江漢亦矢曰弗汜吾餘瀝以蕩彼培塿且不為楚雄于是有中州之蝸將起而責其是非欲東之泰山會程三千餘嵗欲南之江漢亦會程三千餘嵗因自量其齒則不過旦暮之間于是悲憤莫勝而枯于蓬蒿之上為螻蟻所笑也今天子且拱手不能按其輕重而一匹之夫非有萬乘之號誅賞之權輒欲起而議之則何以異于中州之蝸為螻蟻所笑也○雖近世擬託亦小品之佳者 秦昭王八年使將軍芉 -- or 𦍋 ?戎攻楚取新市齊使章子魏使公孫喜韓使暴鳶共攻楚方城取唐昧○楚懐王二十八年秦昭王六年也此本紀作八年誤吕氏春秋齊令章子將而與韓魏攻荆荆令唐蔑將而拒之軍相當六月而不戰齊令周最趣章子急戰其辭甚刻章子對周最曰殺之免之殘其家王能持此於臣不可以戰而戰可以戰而不戰王不能得此於臣與荆人夾泚水而軍章子令人視水可絶者荆人射之水不可得近有芻水旁者告齊候者曰水淺深易知荆人所盛守盡其淺者也所簡守皆其深者也候者載芻者與見章子章子甚喜因練䘚以夜奄荆人之所盛守果殺唐蔑章子可謂知將分矣
  戰國䇿四國伐楚楚令昭雎將以距秦楚王欲擊秦昭睢不欲桓臧為昭雎謂楚王曰睢戰勝三國惡楚之强也恐秦之變而聼楚也必深攻楚以勁秦秦王怒於戰不勝必悉起而擊楚是王與秦相罷而以利三國也戰不勝秦秦進兵而攻不如益昭睢之兵令之示秦必戰秦王惡與楚相敝而令天下利秦可以少割而收害也秦楚之合而燕趙魏不敢不聼三國可定也
  史記秦昭王九年奐攻楚取八城殺其將景缺○按年表昭王七年取楚襄城殺景缺八年取楚八城楚王來因留之與楚世家合此紀作九年誤楚懐王二十九年秦復攻楚大破楚楚軍死者二萬殺我將景缺懐王恐乃使太子為質於齊以求平三十年秦復伐楚取八城秦昭王遺楚王書曰始寡人與王約為弟兄盟于黄棘太子為質至驩也太子陵殺寡人之重臣不謝而亡去寡人誠不勝怒使兵侵君王之邊今聞君王乃令太子質於齊以求平寡人與楚接境壤界故為婚姻所從相親久矣而今秦楚不驩則無以令諸侯寡人願與君王㑹武闗而相約結盟而去寡人之願也敢以聞下執事楚懐王見秦王書患之欲往恐見欺無往恐秦怒昭雎曰王毋行而發兵自守耳秦虎狼不可信有幷諸侯之心懐王子子蘭勸王行曰奈何絶秦之驩心於是往㑹秦昭王昭王詐令一將軍伏兵武闗號為秦王楚王至則閉武闗遂與西至咸陽朝章臺如蕃臣不與亢禮楚懐王大怒悔不用昭子言秦因留楚王要以割巫黔中之郡楚王欲盟秦欲先得地楚王怒曰秦詐我而又彊要我以地不復許秦秦因留之
  戰國䇿秦敗楚漢中楚王入秦秦王留之游騰為楚謂秦王曰王挾楚王而與天下攻楚則傷行矣不與天下共攻之則失利矣王不如與之盟而歸之楚王畏必不敢背盟背盟王因與三國攻之義也紀年魏襄王十九年薛侯來會王于釡丘 二十年王與齊王㑹于韓○薛侯蓋孟嘗君也於此時合從伐秦矣孟嘗君為從公孫𢎞謂孟嘗君曰君不如使人先觀秦王意者秦王帝王之主也君恐不得為臣奚暇從以難之意者秦王不肖之主也君從以難之未晩孟嘗君曰善願因請公往矣公孫𢎞敬諾以車十乘之秦昭王聞之而欲愧之以辭公孫𢎞見昭王曰薛公之地大小幾何公孫𢎞對曰百里昭王笑而曰寡人地數千里猶未敢以有難也今孟嘗君之地方百里而因欲以難寡人猶可乎公孫𢎞對曰孟嘗君好人大王不好人昭王曰孟嘗君之好人也奚如公孫𢎞曰義不臣乎天子不友乎諸侯得志不慙為人主不得志不肯為人臣如此者三人而治可為管商之師說義聼行能致其主霸王如此者五人萬乘之嚴主也辱其使者退而自刎必以其血洿其衣如臣者十人昭王笑而謝之曰客胡為若此寡人直與客論耳寡人善孟嘗君欲客之必諭寡人之志也公孫𢎞曰敬諾公孫𢎞可謂不侵矣昭王大國也孟嘗千乘也立千乘之義而不可陵可謂足使矣○吕覽同 謂趙王曰三晉合而秦弱三晉離而秦强此天下之所明也秦之有燕而伐趙有趙而伐燕有梁而伐趙有趙而伐梁有楚而伐韓有韓而伐楚此天下之所明見也然山東不能易其路兵弱也弱而不能相一是何秦之智山東之愚也是臣所為山東之憂也虎將即禽禽不知虎之即已也而相鬭兩罷而歸其死於虎故使禽知虎之即已决不相鬭矣今山東之主不知秦之即已也而尚相鬭兩敝而歸其國於秦智不如禽逺矣願王熟慮之也今事有可急者秦之欲伐韓梁東闚於周室甚惟寐㤀之今南攻楚者惡三晉之相合也今攻楚休而復之已五年矣攘地千餘里今謂楚王茍來舉玉趾而見寡人必與楚為兄弟之國必為楚攻韓梁反楚之故地楚王美秦之語怒韓梁之不救已必入於秦秦有謀故發使之趙以燕餌趙而離三晉今王美秦之言而欲攻燕攻燕食未飽而禍已及矣楚王入秦秦楚為一東面而攻韓韓南無楚北無趙韓不待伐割挈馬兔而西走秦與韓為上交秦禍安移於梁矣以秦之强有楚韓之用梁不待伐割挈馬兔而西走秦與梁為上交秦禍案環中趙矣以强秦之有韓梁楚與燕之怒割必深矣國之舉此臣之所為來臣故曰事有可急為者及楚王之未入也三晉相親相堅出鋭師以戍韓梁西邊楚王聞之必不入秦秦必怒而循攻趙是秦禍不離楚也便於三晉若楚王入秦秦見三晉之大合而堅也必不出楚王即多割是秦禍不離楚也有利於三晉願王之熟計之也急趙王因起兵南伐山戎戍韓梁之西邊秦見三晉之堅也果不出楚王而多求地 或謂韓王曰秦王欲出事於梁而欲攻絳安邑韓計將安出矣秦之欲伐韓以東闚周室甚唯寐㤀之今韓不察因欲與秦必為山東大禍矣秦之欲攻梁也欲得梁以臨韓恐梁之不聼也故欲痛之以固交也王不察因欲中立梁必怒於韓之不與已必折為秦用韓必舉矣願王熟慮之也不如急發重使之趙梁約復為兄弟使山東皆以鋭師戍韓梁之西邊非為此也山東無以救亡此萬世之計也秦之欲并天下而王之也不與古同事之雖如子之事父猶將亡之也行雖如伯夷猶將亡之也行雖如桀紂猶將亡之也雖善事之無益也不可以為存適足以自令亟亡也然則山東非能從親合而相堅如一者必皆亡矣秦伐魏陳軫合三晉而東謂齊王曰古之王者之伐也欲以正天下而立功名以為後世也今齊楚燕趙韓梁六國之遞甚也不足以立功名適足以强秦而自弱也非山東之上計也能危山東者强秦也不憂强秦而遞相罷弱而兩歸其國於秦此臣之所以為山東之患天下為秦相割秦曾不出刀天下為秦相烹秦曾不出薪何秦之智而山東之愚邪願大王之察也古之五帝三王五霸之伐也伐不道者今秦之伐天下不然必欲反之王必死辱民必死虜今韓梁之目未嘗乾而齊民獨不也非齊親而韓梁疏也齊逺秦而韓梁近今齊將近矣今秦欲攻梁絳安邑秦得絳安邑以東下河必表裏河山而東攻齊舉齊屬之海南面而孤楚韓梁北面而孤燕趙齊無所出其計矣願王熟慮之今三晉已合矣復為兄弟約而出鋭師以戍梁絳安邑此萬世之計也齊非急以鋭師合三晉必有後憂三晉合秦必不敢攻梁
  攻齊此
  臣之所謂齊必有大憂不如急  於三

  必南攻楚楚秦構難三晉怒齊不與已也必東
  以兵合  晉齊王敬
  諾果以兵合於三晉 或獻書燕王燕王而不能自恃不惡卑名以事强事强可以令國安長久萬世之善計也以事强而不可以為萬世則不如合弱將奈何合弱而不能如一此臣之所以為山東苦也比目之魚不相得則不能行故古人稱之以其合兩而如一也今山東合弱而不能如一是山東之智不如魚也又譬如車士之引車也三人不能行索二人五人而車因行矣今山東三國弱而不能敵秦索二國因能勝秦矣然而山東不知相索者智故不如車士矣胡與越人言語不相知

  志意不相通同舟而凌波至其相救助如一也今山東之相與也如同舟而濟秦之兵至不能相救助如一智又不如胡越之人矣三物者人之所能為也山東主遂不悟此臣之所為山東苦也願大王之熟慮之也山東相合之主者不惡卑名之國者可長存之䘚者出士以戍韓梁之西邊此燕之上計也不急為此國必危矣王必大憂今韓梁趙三國已合矣秦見三晉之堅也必南伐楚趙見秦之伐楚也必攻燕物固有勢異而患同者秦之伐韓故中山亡今秦之伐楚燕必亡臣竊為王計不如以兵南合三晉約戍韓梁之西邊山東不能堅為此此必皆亡燕果以兵南合三晉也○諸篇辭旨皆同必一時之言齊䇿云陳軫合三晉疑諸策皆軫說也 富丁欲以趙合齊魏樓緩欲以趙合秦楚富丁恐主父之聼樓緩而合秦楚也司馬淺為富丁謂主父曰不如以順齊今我不順齊伐秦秦楚必合而攻韓魏韓魏告急于齊齊不欲伐秦必以趙為辭則不伐秦者趙也韓魏必怒趙齊之兵不西韓必聼秦違齊違齊而親兵必歸於趙矣今我順而齊不西韓魏必絶齊絶齊則皆事我且我順齊齊無不西日者樓緩坐魏三月不能散齊魏之交今我順而齊魏果西是罷齊敝秦也趙必為天下重國主父曰我與三國攻秦是俱敝也曰不然我約三國而告之以未講構中山也三國欲伐秦之果也必聼我欲和我中山聼之是我以三國饒中山而取地也中山不聼三國必絶之是中山孤也三國不能和我雖少出兵可也我分兵而孤中山必亡我已亡中山而以餘兵與三國攻秦是我一舉而兩取地於秦中山也
  史記孟嘗君怨秦將以齊為韓魏攻楚因與韓魏攻秦而借兵於西周蘇代為西周謂曰君以齊為韓魏攻楚九年取宛葉以北以彊韓魏今復攻秦以益之韓魏南無楚憂西無秦患則齊危矣韓魏必輕齊畏秦臣為君危之君不如令敝邑深合於秦而君無攻又無借兵食君臨函谷而無攻令敝邑以君之情謂秦昭王曰薛公必不破秦以彊韓魏其攻秦也欲王之令楚王割東國以與齊而秦出楚懐王以為和君令敝邑以此惠秦秦得無破而以東國自免也秦必欲之楚王得出必德齊齊得東國益彊而薛世世無患矣秦不大弱而處三晉之西三晉必重齊薛公曰善因令韓魏賀秦而使三國無攻而不借兵食於西周矣是時楚懐王入秦秦留之故欲必出之秦不果出楚懐王
  戰國䇿三國攻秦入函谷秦王謂樓緩曰三國之兵深矣寡人欲割河東而講對曰割河東大費也免於國患大利也此父兄之任也王何不召公子他而問焉王召公子他而問之對曰講亦悔不講亦悔王曰何也對曰王割河東以講三國雖去王必曰惜矣三國且去吾特以三城從之此講之悔也王不講三國入函谷咸陽必危王又曰惜矣吾愛三城而不講此又不講之悔也王曰鈞吾悔也寧亡三城而悔無危咸陽而悔也寡人决講矣䘚使公子他以三城講於三國三國之兵乃退○韓非子同
  史記楚大臣患之乃相與謀曰吾王在秦不得還要以割地而太子為質於齊齊秦合謀則楚無國矣乃欲立懐王子在國者昭睢曰王與太子俱困於諸侯而今又倍王命而立其庶子不宜乃詐赴於齊齊湣王謂其相曰不若留太子以求楚之淮北相曰不可郢中立王是吾抱空質而行不義於天下也或曰不然郢中立王因與其新王市曰予我下東國吾為王殺太子不然將與三國共立之然則東國必可得矣齊王䘚用其相計而歸楚太子太子横至立為王是為頃襄王乃告于秦曰賴社稷神靈國有王矣頃襄王横元年秦要懐王不可得地楚立王以應秦秦昭王怒發兵出武闗攻楚大敗楚軍斬首五萬取析十五城而去二年楚懐王亡逃歸秦覺之遮楚道懐王恐乃從閒道走趙以求歸趙主父在代其子惠王初立行王事恐不敢入楚王楚王欲走魏秦追至遂與秦使復之秦懐王遂發病頃襄王三年懐王䘚于秦秦歸其喪於楚楚人皆憐之如悲親戚諸侯由是不直秦秦楚絶
  戰國策楚襄王為太子之時質於齊懐王薨太子辭於齊王而歸齊王隘之予我東地五百里乃歸子子不予我不得歸太子曰臣有傅請退而問傅傅慎子曰獻之地所以為身也愛地不送死父不義臣故曰獻之便太子入致命齊王曰敬獻地五百里齊王歸楚太子太子歸即位為王齊使車五十乘來取東地於楚楚王告慎子曰齊使來求東地為之奈何慎子曰王明日朝羣臣皆令獻其計上柱國子良入見王曰寡人之得求反主墳墓復羣臣歸社稷也以東地五百里許齊齊令使來求地為之奈何子良曰王不可不與也王身出玉聲許强萬乘之齊而不與則不信後不可以約結諸侯請與而復攻之與之信攻之武臣故曰與之子良出昭常入見王曰齊使來求東地五百里為之奈何昭常曰不可與也萬乘者以地大為萬乘今去東地五百里是去戰國之半也有萬乘之號而無千乘之用也不可臣故曰勿與常請守之昭常出景鯉入見王曰齊使來求東地五百里為之奈何景鯉曰不可與也雖然楚不能獨守王身出玉聲許萬乘之强齊也而不與負不義於天下楚亦不能獨守臣請西索救於秦景鯉出慎子入王以三大夫計告慎子曰子良見寡人曰不可不與也與而復攻之常見寡人曰不可與也常請守之鯉見寡人曰不可與也雖然楚不能獨守也臣請索救於秦寡人誰用於三子之計慎子對曰王皆用之王怫然作色曰何謂也慎子曰臣請効其說而王且見其誠然也王發上柱國子良車五十乘而北獻地五百里於齊發子良之明日遣昭常為大司馬令往守東地遣昭常之明日遣景鯉車五十乘西索救於秦王曰善乃遣子良北獻地於齊遣子良之明日立昭常為大司馬使守東地又遣景鯉西索救於秦子良至齊齊使人以甲受東地昭常應齊使曰我典主東地且與死生悉五尺至六十三十餘萬敝甲鈍兵願承下塵齊王謂子良曰大夫來獻地今常守之何如子良曰臣身受命敝邑之王是常矯也王攻之齊王大興兵攻東地伐昭常未渉疆秦以五十萬臨齊右壤曰夫隘楚太子弗出不仁又欲奪之東地五百里不義其縮甲則可不然則願待戰齊王恐焉乃請子良南道楚西使秦解齊王患士䘚不用東地復全新書楚懐王心矜好高人無道而欲有伯王之號鑄金以象諸侯人君令大國之王編而先馬梁王御宋王驂乘周召畢陳滕薛衛中山之君皆象使隨而趨諸侯聞之以為不宜故興師而伐之楚王見士民為用之不勸也乃徵役萬人且掘國人之墓國人聞之振動晝旅而夜亂齊人襲之楚師乃潰懐王逃適秦免尹殺之西河為天下笑此好矜不讓之罪也不亦羞乎○此與史垂戰國策楚王死太子在齊質蘇子謂薛公曰君何不留楚太子以市其下東國薛公曰不可我留太子郢中立王然則是我抱空質而行不義於天下也蘇子曰不然郢中立王君因謂其新王曰與我下東國吾為王殺太子不然吾將與三國共立之然則下東國必可得也蘇子之事可以請行可以令楚王亟入下東國可以益割於楚可以忠太子而使楚益入地可以為楚王走太子可以忠太子使之亟去可以惡蘇子於薛公可以為蘇子請封於楚可以使人說薛公以善蘇子可以使蘇子自解於薛公蘇子謂薛公曰臣聞謀泄者事無功計不决者名不成今君留太子者以市下東國也非亟得下東國者則楚之計變變則是君抱空質而負名於天下也薛公曰善為之奈何對曰臣請為君之楚使亟入下東國之地楚得成則君無敗矣薛公曰善因遣之故曰可以請行也謂楚王曰齊欲奉太子而立之臣觀薛公之留太子者以市下東國也今王不亟入下東國則太子且倍王之割而使齊奉已楚王曰謹受命因獻下東國故曰可以使楚亟入地也謂薛公曰楚之勢可多割也薛公曰奈何請告太子其故使太子謁之君以忠太子使楚王聞之可以益入地故曰可以益割於楚謂太子曰齊奉太子而立之楚王請割地以留太子齊少其地太子何不倍楚之割地而資齊齊必奉太子太子曰善倍楚之割而延齊楚王聞之恐益割地而獻之尚恐事不成故曰可以使楚益入地也謂楚王曰齊之所以多割地者挾太子也今已得地而求不止者以太子權王也故臣能去太子太子去齊無辭必不倍於王也王因馳强齊而為交齊辭必聼王然則是王去讎而得齊交也楚王大説曰請以國因故曰可以為楚王使太子亟去也謂太子曰夫剬楚者王也以空名市者太子也齊未必信太子之言也而楚功見矣楚交成太子必危矣太子其圖之太子曰謹受命乃約車而暮去故曰可以使太子急去也蘇子使人請薛公曰夫勸留太子者蘇子非誠以為君也且以便楚也蘇子恐君之知之故多割楚以滅跡也今勸太子去者又蘇子也而君弗知也臣竊為君疑之薛公大怒於蘇子故曰可以使人惡蘇子於薛公也又使人謂楚王曰夫使薛公留太子者蘇子也奉王而代立楚太子者又蘇子也割地因約者又蘇子也忠王而走太子者又蘇子也今人惡蘇子於薛公之以其為齊薄而為楚厚也願王之知之楚王曰謹受命因封蘇子為武貞君故曰可以為蘇子請封於楚也又使景鯉請薛公曰君之所以重於天下者以能得天下之士而有齊權也今蘇子天下之辯士也世與少有君因不善蘇子則是圍塞天下士而不利說途也夫不善君者且奉蘇子而於君之事殆矣今蘇子善於楚王而君不蚤親則是與楚為讎也故君不如因而親之貴而重之是君有楚也薛公因善蘇子故曰可以為蘇子説薛公以善蘇子○據此則懐王死楚立新王太子䘚不得立而頃襄王非太子也史不謂然此蓋策士虚設之辭不足深辯
  史記頃襄王六年秦使白起伐韓於伊闕大勝斬首二十四萬秦乃遺楚王書曰楚倍秦秦且率諸侯伐楚爭一旦之命願王之飭士䘚得一樂戰楚頃襄王患之乃謀復與秦平七年楚迎婦於秦秦楚復平














  繹史巻一百三十一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三十二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屈原流放宋王附
  史記屈原者名平椘之同姓也為椘懐王左徒博聞强志眀於治亂嫺於辭令入則與王圖議國事以出號令岀則接遇賔客應對諸侯王甚任之上官大夫與之同列争寵而心害其能懐王使屈原造為憲令屈平屬草稾未定上官大夫見而欲奪之屈平不與因䜛之曰王使屈平為令衆莫不知毎一令出平伐其功曰以為非我莫能為也王怒而疏屈平屈平疾王聽之不聰也䜛諂之蔽眀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憂愁幽思而作離騷離騷者猶離憂也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窮則反本故勞苦倦極未甞不呼天也疾痛慘怛未甞不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竭忠盡智以事其君䜛人間之可謂窮矣信而見疑忠而被謗能無怨乎屈平之作離騷盖自怨生也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若離騷者可謂兼之矣上稱帝嚳下道齊桓中述湯武以刺世事眀道徳之廣崇治亂之條貫靡不畢見其文約其辭㣲其志潔其行㢘其稱文小而其指極大舉類邇而見義逺其志潔故其稱物芳其行㢘故死而不容自疎濯淖汙泥之中蟬蛻於濁穢以浮游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雖與日月爭光可也屈平既絀其後秦欲伐齊齊與楚從親恵王患之乃令張儀徉去秦厚幣委質事楚曰秦甚憎齊齊與楚従親楚誠能絶齊秦願獻商於之地六百里楚懐王貪而信張儀遂絶齊使使如秦受地張儀詐之曰儀與王約六里不聞六百里楚使怒去歸告懐王懐王怒大興師伐秦秦發兵撃之大破楚師於丹浙斬首八萬虜楚将屈匄遂取楚之漢中地懐王乃悉發國中兵以深入撃秦戰於藍田魏聞之襲楚至鄧楚兵懼自秦歸而齊竟怒不救楚楚大困眀年秦割漢中地與楚以和楚王曰不願得地願得張儀而甘心焉張儀聞乃曰以一儀而當漢中地臣請往如楚如楚又因厚幣用事者臣靳尚而設詭辨於懐王之寵姬鄭袖懐王竟聽鄭袖復釋去張儀是時屈平既疏不復在位使於齊顧反諫懐王曰何不殺張儀懐王悔追張儀不及其後諸侯共擊楚大破之殺其将唐昩時秦昭王與楚婚欲與懐王會懐王欲行屈平曰秦虎狼之國不可信不如無行懐王稚子子蘭勸王行奈何絶秦歡懐王卒行入武關秦伏兵絶其後因留懐王以求割地懐王怒不聽亡走趙趙不内復之秦竟死於秦而歸𦵏長子頃襄王立以其弟子蘭為令尹楚人既咎子蘭以勸懐王入秦而不反也屈平既嫉之雖放流睠顧楚國繋心懐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興國而欲反覆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然終無可奈何故不可以反卒以此見懐王之終不悟也人君無愚智賢不肖莫不欲求忠以自為舉賢以自佐然亡國破家相随屬而聖君治國累世而不見者其所謂忠者不忠而所謂賢者不賢也懐王以不知忠臣之分故内惑於鄭袖外欺於張儀疏屈平而信上官大夫令尹子蘭兵挫地削亡其六郡身客死於秦為天下笑此不知人之禍也易曰井渫不食為我心惻可以汲王眀並受其福王之不眀豈足福哉令尹子蘭聞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於頃襄王頃襄王怒而遷之屈原至於江濵被髮行吟澤畔顔色憔悴形容枯槁漁父見而問之曰子非三閭大夫歟何故而至此屈原曰舉世混濁而我獨清衆人皆醉而我獨醒是以見放漁父曰夫聖人者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舉世混濁何不隨其流而揚其波衆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啜其醨何故懐瑾握瑜而自令見放為屈原曰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誰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寧赴常流而𦵏乎江魚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䝉世之温蠖乎乃作懐沙之賦於是懐石遂自投汨羅以死新序屈原者楚之同姓大夫有博通之知清㓗之行懐王用之秦欲吞滅諸侯并兼天下屈原為楚東使於齊以結强黨秦國患之使張儀之楚貨楚貴臣上官大夫靳尚之屬上及令尹子蘭司馬子椒内賂夫人鄭袖共譛屈原屈原逐放於外乃作離騷 漢書屈原賦二十五篇
  楚辭離騷帝髙陽之苖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攝提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覽揆余于初度兮肇錫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則兮字余曰靈均紛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蘺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汩余若将弗及兮恐年嵗之不吾與朝搴阰之木蘭兮夕攬中洲之宿莽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不撫壮而棄穢兮何不改乎此度也乗騏驥以馳騁兮来吾道夫先路昔三后之純粹兮固衆芳之所在雜申椒與菌桂兮豈惟紉夫蕙茝彼堯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何桀紂之昌被兮夫惟㨗徑以窘歩惟黨人之偷樂兮路幽昩以險隘豈余身之憚殃兮恐皇輿之敗績忽奔走以先後兮及前王之踵武荃不揆余之中情兮反信䜛而齌怒余固知謇謇之為患兮余忍而不能舍也指九天以為正兮夫惟靈修之故也曰黄昏以為期羗中道而改路初既與余成言兮後悔遁而有他余既不難夫離别兮傷靈修之數化余既滋蘭之九畹兮又樹蕙之百畮畦留夷與掲車兮雜杜蘅與芳芷冀枝葉之峻茂兮願竢時乎吾将刈雖萎絶其亦何傷兮哀衆芳之蕪穢衆皆競進而貪婪兮憑不猒乎求索羗内恕已以量人兮各興心而嫉妬忽馳騖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茍余情其信姱以練要兮長顑頷亦何傷擥木根以結茝兮貫薜荔之落蕊矯菌桂以紉蕙兮索胡繩之纚纚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雖不周於今之人兮願依彭咸之遺則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余雖好修姱以鞿羈兮謇朝誶而夕替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攬茝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怨靈修之浩蕩兮終不察夫民心衆女嫉余之蛾眉兮謡諑謂余以善淫固時俗之工巧兮偭規矩而改錯背繩墨以追曲兮競周容以為度忳鬱邑余侘傺兮吾獨窮困乎此時也寧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為此態也鷙鳥之不羣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異道而相安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詬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聖之所厚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佇乎吾将反回朕車以復路兮及行迷之未逺歩余馬於蘭皋兮馳椒丘且焉止息進不入以離尤兮退将復修吾初服製芰荷以為衣兮雧芙蓉以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茍余情其信芳髙余冠之岌岌兮長余佩之陸離芳與澤其雜糅兮惟昭質其猶未虧忽反顧以遊目兮将往觀乎四荒佩繽紛其繁飾兮芳菲菲其彌章民生各有所樂兮余獨好修以為常雖體解吾猶未變兮非余心之可懲女𡡓之嬋媛兮申申其詈余曰鮌婞直以亡身兮終然殀乎羽之野汝何博謇而好修兮紛獨有此姱節薋菉葹以盈室兮判獨離而不服衆不可戸說兮孰云察余之中情世並舉而好朋兮夫何煢獨而不余聽依前聖以節中兮喟憑心而歴茲濟沅湘以南征兮就重華而敶詞啟九辯與九歌兮夏康娱以自縦不顧難以圖後兮五子用失乎家巷羿淫遊以佚田兮又好射夫封⿰犭? -- 狐國亂流其鮮終兮浞又貪夫厥家澆身被於强圉兮縦欲殺而不忍日康娱以自忘兮厥首用夫顛隕夏桀之常違兮乃遂焉而逢殃后辛之葅醢兮殷宗用之不長湯禹嚴而祗敬兮周論道而莫差舉賢而授能兮修繩墨而不頗皇天無私阿兮覽民徳焉錯輔夫惟聖哲以茂行兮茍得用此下土瞻前而顧後兮相觀民之計極夫孰非義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阽余身而危死兮覽余初其猶未悔不量鑿而正枘兮固前修以葅醢曽歔欷余鬱邑兮哀朕時之不當㩜茹蕙以掩涕兮霑余襟之浪浪跪敷衽以陳辭兮耿吾既得此中正駟玉虬以乗鷖兮溘埃風余上征朝發軔於蒼梧兮夕余至乎縣圃欲少留此靈瑣兮日忽忽其将暮吾令羲和弭節兮望崦嵫而未廹路曼曼其修逺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飲余馬於咸池兮總余轡乎扶桑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遥以相羊前望舒使先驅兮後飛亷使奔屬鸞皇為余前戒兮雷師告余以未具吾令鳯皇飛騰兮繼之以日夜飄風屯其相離兮率雲霓而来御紛總總其離合兮斑陸離其上下吾令帝閽開關兮倚閶闔而望予時曖曖其将罷兮結幽蘭以延佇世溷濁而不分兮好敝美而嫉妬朝吾将濟於白水兮登閬風而緤馬忽反顧以流涕兮哀髙邱之無女𡏖吾遊此春宫兮折瓊枝以繼佩及榮華之未落兮相下女之可詒吾令豐隆乗雲兮求宓妃之所在解佩纕以結言兮吾令蹇修以為理紛總總其離合兮忽緯繣其難遷夕歸次於窮石兮朝濯髪乎洧盤保厥美以驕敖兮日康娱以淫遊雖信美而無禮兮来違棄而改求覽相觀於四極兮周流乎天余乃下望瑶臺之偃蹇兮見有娀之佚女吾令鴆為媒兮鴆告余以不好雄鳩之鳴逝兮余猶惡其佻巧心猶豫而⿰犭? -- 狐疑兮欲自適而不可鳯皇既受詒兮恐髙辛之先我欲逺集而無所止兮聊浮遊以逍遥及少康之未家兮留有虞之二姚理弱而媒拙兮恐導言之不固世溷濁而嫉賢兮好蔽善而稱惡閨中既邃逺兮哲王又不寤懐朕情而不發兮余焉能忍與此終古索藑茅以筳篿兮命靈氛為余占之曰兩美其必合兮孰信修而慕之思九州之博大兮豈惟是其有女曰勉逺逝而無⿰犭? -- 狐疑兮孰求美而釋女何所獨無芳草兮爾何懐乎故宇世幽昩以眩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惡民好惡其不同兮惟此黨人其獨異戸服艾以盈要兮謂幽蘭其不可佩覽察草木其猶未得兮豈珵美之能當蘇糞壤以充幃兮謂申椒其不芳欲従靈氛之吉占兮心猶豫而⿰犭? -- 狐疑巫咸将夕降兮懐椒糈而要之百神翳其備降兮九嶷繽其並迎皇剡剡其揚靈兮告余以吉故曰勉升降以上下兮求矩矱之所同湯禹儼而求合兮摯咎繇而能調茍中情其好修兮又何必用夫行媒說操築於傅巖兮武丁用而不疑呂望之鼓刀兮遭周文而得舉甯戚之謳歌兮齊桓聞以該輔及年嵗之未晏兮時亦猶其未央恐鵜鴂之先鳴兮使夫百草為之不芳何瓊佩之偃蹇兮衆薆然而蔽之惟此黨人之不諒兮恐嫉妬而折之時繽紛以變易兮又何可以淹留蘭芷變而不芳兮荃蕙化而為茅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為此蕭艾也豈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余以蘭為可恃兮羌無實而容長委厥美以從俗兮茍得列乎衆芳椒専佞以慢慆兮榝又欲充夫佩幃既干進而務入兮又何芳之能祗固時俗之従流兮又孰能無變化覽椒蘭其若茲兮又况掲車與江離惟茲佩其可貴兮委厥美而歴茲芳菲菲而難虧兮芬至今猶未沫和調度以自娱兮聊浮游而求女及余飾之方壮兮周流觀乎上下靈氛既告余以吉占兮歴吉日乎吾将行折瓊枝以為羞兮精瓊爢以為粻為余駕飛龍兮雜瑶象以為車何離心之可同兮吾将逺逝以自疏邅吾道夫崑崙兮路修逺以周流揚雲霓之晻靄兮鳴玉鸞之啾啾朝發軔於天津兮夕余至乎西極鳯凰翼其承旂兮髙翺翔之翼翼忽吾行此流沙兮遵赤水而容與麾蛟龍以梁津兮詔西皇使渉余路修逺以多艱兮騰衆車使徑待路不周以左轉兮指西海以為期屯余車其千乗兮齊玉軑而並馳駕八龍之婉婉兮載雲旗之委蛇抑志而弭節兮神髙馳之邈邈奏九歌而舞韶兮聊暇日以媮樂陟陞皇之赫戲兮忽臨聣夫舊鄉僕夫悲余馬懐兮蜷局顧而不行亂曰已矣哉國無人莫我知兮又何懐乎故都既莫足與為美政兮吾将従彭咸之所居○王逸曰離騷經者屈原之所作也屈原與椘同姓仕於懐王為三閭大夫三閭之職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屈原序其譜屬率其賢良以厲國士入則與王圖議政事决定嫌疑出則監察羣下應對諸侯謀行職修王甚珍之同列大夫上官靳尚妬害其能共𧮂毁之王乃疏屈原屈原執履忠貞而被讒衺憂心煩亂不知所愬乃作離騷經離别也騷愁也經徑也言以放逐離别中心愁思猶陳直徑以風諫君也故上述唐虞三后之制下序桀紂羿澆之敗冀君覺悟反於正道而還已也是時秦昭王使張儀譎詐懐王令絶齊交又使誘椘請與俱㑹武闗遂脅與俱歸拘留不遣卒客死於秦其子襄王復用䜛言遷屈原於江南而屈原放在山野復作九章援天引聖以自證明終不見省不忍以清白久居濁世遂赴汨淵自沈而死離騷之文依詩取興引類譬諭故善鳥香草以配忠貞惡禽臭物以比䜛佞靈修美人以嫓於君宓妃佚女以譬賢臣虬龍鸞鳯以託君子飄風雲霓以為小人其詞温而雅其義皎而朗凡百君子莫不慕其清髙嘉其文采哀其不遇而閔其志焉 文心雕龍自風雅寝聲莫或抽緒奇文蔚起其離騷哉固巳軒翥詩人之後奮飛辭家之前豈去聖之未逺而楚人之多才乎昔漢武愛騷而淮南作傳以為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若離騷者可謂兼之蟬蛻穢濁之中浮游塵埃之外皭然湼而不緇雖與日月爭光可也班固以為露才揚己忿懟沈江羿澆二姚與左氏不合崑崙縣圃非經義所載然而文辭麗雅為詞賦之宗雖非明哲可謂妙才王逸以為詩人之提耳屈原婉順離騷之文依經立義駟虬乗鷖則時乗六龍崑崙流沙則禹貢敷土名儒辭賦莫不擬其儀表所謂金相玉質百世無匹者也及漢宣嗟嘆以為皆合經術揚雄諷味亦言體同詩雅四家舉以方經而孟堅謂不合𫝊褒貶任聲抑揚過實可謂鑒而弗精翫而未覈者也将覈其論必徴言焉故其陳堯舜之耿介稱禹湯之祗敬典誥之體也譏桀紂之猖披傷羿澆之顛隕規風之㫖也虬龍以喻君子雲霓以譬䜛邪比興之義也毎一顧而掩涕歎君門之九重忠怨之辭也觀茲四事同於風雅者也至於託雲龍說迂怪豐隆求宓妃鴆鳥媒娀女詭異之辭也康回傾地夷羿彃日木夫九首土伯三目譎怪之談也依彭咸之遺則従子胥以自適狷狭之志也士女雜坐亂而不分指以為樂娱酒不廢沈湎日夜舉以為歡荒淫之意也擿此四事異乎經典者也故論其典誥則如彼語其夸誕則如此固知椘辭者體慢於三代而風雅於戰國乃雅頌之博徒而詞賦之英傑也觀其骨鯁所樹肌膚所附雖取鎔經意亦自鑄偉辭故騷經九章朗麗以哀志九歌九辯綺靡以傷情逺逰天問瓌詭而恵巧招魂大招耀艶而深華卜居標放言之致漁父寄獨往之才故能氣往轢古辭来切今驚采絶𦦨難與並能矣自九懐已下遽躡其跡而屈宋逸歩莫之能追故其叙情怨則鬱伊而易感述離居則愴怏而難懐論山水則循聲而得貌言節𠉀則依文而見時枚賈追風以入麗馬揚㳂波而得奇其衣被詞人非一代也故才髙者苑其鴻裁中巧者獵其艶辭吟諷者銜其山川童䝉者拾其香草若能憑軾以倚雅頌懸轡以馭椘篇酌奇而不失其貞玩華而不墜其實則顧盻可以驅辭力欬唾可以窮文致亦不復乞靈於長卿假寵於子淵矣讃曰不有屈原豈見離騷驚才風逸壮志煙髙山川無極情理 九實勞金相玉式艶溢錙毫  歌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撫長劍兮玉珥璆鏘鳴兮琳琅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瓊芳蕙肴蒸兮蘭藉奠桂酒兮椒漿揚枹兮拊鼓疏緩節兮安歌陳竽瑟兮浩倡靈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滿堂五音紛兮繁㑹君欣欣兮樂康○東皇太一 浴蘭湯兮沐芳華采衣兮若英靈連蜷兮既留爛昭昭兮未央蹇将憺兮夀宫與日月兮齊光龍駕兮帝服聊翺遊兮周章靈皇皇兮既降猋逺舉兮雲中覽冀州兮有餘横四海兮焉窮思夫君兮太息極勞心兮𢥞𢥞○雲中君君不行兮夷猶蹇誰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乗
  兮桂舟令沅湘兮無波使江水兮安流望夫君兮未来吹參差兮誰思駕飛龍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薜荔拍兮蕙綢蓀橈兮蘭旌望涔陽兮極浦横大江兮揚靈揚靈兮未極女嬋媛兮為余太息横流涕兮潺湲隠思君兮陫側桂櫂兮蘭枻斵冰兮積雪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心不同兮媒勞恩不甚兮輕絶石瀨兮淺淺飛龍兮翩翩交不忠兮怨長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閒鼂騁騖兮江皋夕弭節兮北渚鳥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捐余玦兮江中遺余佩兮澧浦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遺兮下女時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與○湘君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余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登白蘋兮騁望與佳期兮夕張鳥何萃兮蘋中罾何為兮木上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慌惚兮逺望觀流水兮潺湲麋何為兮庭中蛟何為兮水裔朝馳余馬兮江皋夕濟兮西澨聞佳人兮召予将騰駕兮偕逝築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蓀壁兮紫壇匊芳椒兮盈堂桂棟兮蘭橑辛夷楣兮葯房㒺薜荔兮為帷擗蕙櫋兮既張白玉兮為鎮疏石蘭兮為芳芷葺兮荷屋繚之兮杜衡合百草兮實庭建芳馨兮廡門九疑繽兮並迎靈之来兮如雲捐余袂兮江中遺余褋兮澧浦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遺兮逺者時不可兮驟得聊逍遥兮容與○湘夫人 廣開兮天門紛吾乗兮𤣥雲令飄風兮先驅使凍雨兮灑塵君回翔兮以下踰空桑兮従女紛總總兮九州何夀夭兮在予髙飛兮安翔乗清氣兮御隂陽吾與君兮齊速道帝之兮九阬靈衣兮披披玉佩兮陸離壹隂兮壹陽衆莫知兮余所為折疏麻兮瑶華将以遺兮離居老冉冉兮既極不濅近兮愈疏乗龍兮轔轔髙駝兮冲天結桂枝兮延竚羗愈思兮愁人愁人兮奈何𩓑若今兮無虧固人命兮有當孰離合兮可為○大司命龝蘭兮麋蕪羅生兮堂下綠葉兮素枝芳菲菲兮襲予夫人兮自有美子蓀何以兮愁苦䆋蘭兮青青綠葉兮紫莖滿堂兮美人忽獨與余兮目成入不言兮出不辭乗回風兮載雲旗悲莫悲兮生别離樂莫樂兮新相知荷衣兮蕙帶儵而来兮忽而逝夕宿兮帝郊君誰湏兮雲之際與女逰兮九河衝風至兮水揚波與女沐兮咸池晞女髮兮陽之阿望美人兮未来臨風怳兮浩歌孔盖兮翠旌登九天兮撫彗星竦長劍兮擁幼艾荃獨宜兮為民正○少司命 暾将出兮東方照吾檻兮扶桑撫余馬兮安驅夜皎皎兮既明駕龍輈兮乗雷載雲旗兮委蛇長太息兮将上心伭佪兮顧懐羗色聲兮娱人觀者憺兮忘歸縆瑟兮交鼓簫鐘兮瑶簴鳴䶵兮吹竽思靈保兮賢姱翾飛兮翠曾展詩兮㑹舞應律兮合節靈之来兮蔽日青雲衣兮白霓裳舉長矢兮射天狼操余⿰弓𤓰 -- 弧兮反淪降援北斗兮酌桂漿撰余轡兮髙駝翔杳㝠㝠兮以東行○東君 與女遊兮九河衝風起兮水横波乗水車兮荷盖駕兩龍兮驂螭登崑崙兮四望心飛揚兮浩蕩日将暮兮悵忘歸惟極浦兮寤懐魚鱗屋兮龍堂紫貝闕兮朱宫靈何為兮水中乗白黿兮逐文魚與女逰兮河之渚流澌紛兮将来下子交手兮東行送美人兮南浦波滔滔兮来迎魚鱗鱗兮媵予○河伯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乗赤豹兮従文狸辛夷車兮結桂旗被石蘭兮帶杜蘅折芳馨兮遺所思余䖏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来表獨立兮山之上雲容容兮而在下杳㝠㝠兮羌晝晦東風飄飄兮神靈雨留靈修兮憺㤀歸嵗既晏兮孰華予采三秀兮於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間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䕃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靐填填兮雨㝠㝠猨啾啾兮狖夜鳴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山鬼 操吴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争先凌余陳兮躐余行左驂殪兮右刃傷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天時墜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壄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逺帶長劍兮挟秦弓首雖離兮心不懲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國殤 盛禮兮㑹鼓𫝊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與春蘭兮秋菊長無絶兮終古○禮䰟○王逸曰九歌者屈原之所作也昔椘國南郢之邑沅湘之間其俗信鬼而好祀其祠必作歌樂鼓舞以樂諸神屈原放逐竄伏其域出見俗人祭祀之禮歌舞之樂其詞鄙陋因為九歌之曲上 天陳事神之敬下以見己之寃結託之以風諫 問曰遂古之初誰𫝊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㝠昭瞢闇誰能極之馮翼惟像何以識之明明闇闇惟時何為隂陽三合何本何化圜則九重孰營度之惟茲何功孰初作之斡維焉繋天極焉加八柱何當東南何虧九天之際安放安屬隅隈多有誰知其數天何所沓十二焉分日月安屬列星安陳出自湯谷次於䝉汜自明及晦所行㡬里夜光何徳死則又育厥利維何而顧菟在腹女歧無合夫焉取九子伯强何䖏恵氣安在何闔而晦何開而明角宿未旦曜靈安蔵不任汨鴻師何以尚之僉答何憂何不課而行之鴟龜曳銜鮌何聴焉順欲成功帝何刑焉永遏在羽山夫何三年不施伯禹腹鮌夫何以變化纂就前緒遂成考功何續初繼業而厥謀不同洪泉極深何以窴之地方九則何以墳之應龍何畫河海何歴鮌何所營禹何所成康回馮怒地何故以東南傾九州何錯川谷何洿東流不溢孰知其故東西南北其修孰多南北順㯐其衍㡬何崑崙縣圃其凥安在増城九重其髙㡬里四方之門其誰従焉西北闢啟何氣通焉日安不到燭龍何照羲和之未揚若華何光何所冬暖何所夏寒焉有石林何獸能言焉有虬龍負熊以遊雄虺九首儵忽焉在何所不死長人何守靡蓱九衢枲華安居一蛇吞象厥大何如黒水𤣥趾三危安在延年不死夀何所止鯪魚何所鬿堆焉䖏羿焉彃日烏焉解羽禹之力獻功降省下土四方焉得彼嵞山女而通之于台桑閔妃匹合厥身是繼胡維嗜欲不同味而快鼂飽啟代益作后卒然離蠥何啟惟憂而能拘是逹皆歸射𥷤而無害厥躬何后益作革而禹播降啟棘賔商九辯九歌何勤子屠母而死分竟墜帝降夷羿革孽夏民胡羿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嬪馮珧利決封豨是射何獻蒸肉之膏而后帝不若浞娶純⿰犭? -- 狐眩妻爰謀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阻窮西征巖何越焉化而為黄熊巫何活焉咸播秬黍莆雚是營何由并投而鮌疾修盈白蜺嬰茀胡為此堂安得夫良藥不能固臧天式従横陽離爰死大鳥何鳴夫焉喪厥體蓱號起雨何以興之撰體協脅鹿何膺之鼇戴山抃何以安之釋舟陵行何以遷之惟澆在戶何求于嫂何少康逐犬而顛隕厥首女歧縫裳而館同爰止何顛易厥首而親以逢殆湯謀易旅何以厚之覆舟斟尋何道取之桀伐䝉山何所得焉妺嬉何肆湯何殛焉舜閔在家父何以鱞堯不姚告二女何親厥萌在初何所意焉璜臺十城誰所極焉登立為帝孰道尚之女媧有體孰制匠之舜服厥弟終然為害何肆犬豕而厥身不危敗吴獲迄古南嶽是止孰期去斯得兩男子縁鵠飾玉后帝是饗何承謀夏桀終以滅喪帝乃降觀下逢伊摯何條放致罰而黎伏大說簡狄在臺嚳何宜𤣥鳥致貽女何喜該秉季徳厥父是臧胡終弊於有扈牧夫牛羊干協時舞何以懐之平脅曼膚何以肥之有扈牧豎云何而逢擊牀先出其命何従恒秉季徳焉得夫朴牛何往營班祿不但還来昏微循迹有狄不寧何繁鳥萃棘負子肆情眩弟並淫危害厥兄何變化以作詐後嗣而逢長成湯東巡有萃爰極何乞彼小臣而吉妃是得水濵之木得彼小子夫何惡之媵有莘之婦湯出重泉夫何辠尤不勝心伐帝夫誰使挑之㑹鼂争盟何踐吾期蒼鳥羣飛孰使萃之列擊紂躬叔旦不嘉何親揆發定周之命以咨嗟授殷天下其位安施反成乃亡其辠伊何爭遣伐器何以行之並驅擊翼何以将之昭后成遊南土爰底厥利維何逢彼白雉穆王巧挴夫何為周流環理天下夫何索求妖夫曳衒何號于市周幽誰誅焉得夫褒姒天命反側何罰何佑齊桓九㑹卒然身殺彼王紂之躬孰使亂惑何惡輔弼䜛諂是服比干何逆而抑沈之雷開阿順而賜封之何聖人之一徳卒其異方梅伯受醢箕子詳狂稷維元子帝何篤之投之于冰上鳥何燠之何馮弓挾矢殊能将之既驚帝切激何逢長之伯昌號衰秉鞭作牧何令徹彼歧社命有殷之國遷藏就歧何能依殷有惑婦何所譏受賜茲醢西伯上告何親就上帝罰殷之命以不救師望在肆昌何志鼓刀揚聲后何喜武發殺殷何所悒載尸集戰何所急伯林雉經維其何故何感天抑墜夫誰畏懼皇天集命惟何戒之受禮天下又使至代之初湯臣摯後茲承輔何卒官湯尊食宗緒勲闔夢生少離散亡何壮武厲能流厥嚴彭鏗斟雉帝何饗夀永多夫何久長中央共牧后何怒蠭蟻微命力何固驚女采薇鹿何祐北至回水萃何喜兄有噬犬弟何欲易之以百兩卒無祿薄暮雷電歸何憂厥嚴不奉帝何求伏匿穴處爰何云荆勲作師夫何長先悟過改更我又何言吴光爭國久余是勝何環穿自閭社丘陵爰出子文吾告堵敖以不長何試上自予忠名彌彰○王逸曰天問者屈原之所作也屈原放逐憂心愁悴見椘有先王之廟及公卿祠堂圖畫天地山川神靈琦瑋僪佹及古聖賢怪物行事因書其壁呵而問之以渫憤懣故 逺其文義不次敘云爾 遊悲時俗之廹阨兮願輕舉而逺遊質菲薄而無因兮焉託乗而上浮遭沉濁而汙穢兮獨鬱結其誰語夜炯炯而不寐兮魂營營而至曙惟天地之無窮兮哀人生之長勤往者余弗及兮来者吾不聞歩徙倚而遥思兮怊惝怳而永懐意荒忽而流蕩兮心愁悽而増悲神儵忽而不返兮形枯槁而獨留内惟省以端操兮求正氣之所由漠虛静以恬愉兮澹無為而自得聞赤松之清塵兮願承風乎遺則貴真人之休徳兮羡往世之登仙與化去而不見兮名聲著而日延奇傅說之託辰星兮羡韓衆之得一形穆穆以浸逺兮離人羣而遁逸因氣變而遂曽舉兮忽神犇而鬼怪時髣髴以遥見兮精皎皎以往来絶氛埃而淑尤兮終不反其故都免衆患而不愳兮世莫知其所如恐天時之代序兮耀靈曅而西征微霜降而下淪兮悼芳草之先零聊仿佯而逍遥兮永歴年而無成誰可與玩斯遺芳兮晨向風而舒情髙陽邈以逺兮余将焉所程重曰春秋忽其不淹兮奚久留此故居軒轅不可攀援兮吾将従王喬而娱戲飱六氣而飲沆瀣兮漱正陽而含朝霞保神明之清澄兮精氣入而麤穢除順凱風以従遊兮至南巢而壹息見王子而宿之兮審壹氣之和徳曰道可受兮不可𫝊其小無内兮其大無垠無淈滑而魂兮彼将自然壹氣孔神兮於中夜存虚以待之兮無為之先庻類以成兮此徳之門聞至貴而遂徂兮忽乎吾将行仍羽人於丹丘兮留不死之舊鄉朝濯髪於湯谷兮夕晞余身兮九陽吸飛泉之微液兮懐琬琰之華英玉色頩以脕顔兮精醇粹而始壮質銷鑠以汋約兮神要眇以淫放嘉南州之炎徳兮麗桂樹之冬榮山蕭條而無獸兮野寂寞乎無人載營魄而登霞兮掩浮雲而上征命天閽其開關兮排閶闔而望予召豐隆使先導兮問太微之所居集重陽入帝宫兮造旬始而觀清都朝發軔於太儀兮夕始臨乎微於閭屯余車之萬乗兮紛容與而並馳駕八龍之婉婉兮載雲旗之逶蛇建雄虹之采旄兮五色雜而炫燿服偃蹇以低昂兮驂連蜷以驕驁騎膠葛以雜亂兮斑漫衍而方行撰余轡而正䇿兮吾将過乎勾芒歴太皓以右轉兮前飛亷以啟路陽杲杲其未光兮凌天地以徑度風伯為余先驅兮辟氛埃而清凉鳯凰翼其承旂兮遇蓐收乎西皇擥彗星以為旍兮舉斗柄以為麾叛陸離其上下兮遊驚霧之流波旹晻曀其曭莽兮召𤣥武而奔屬後文昌使掌行兮選署衆神以並轂路曼曼其悠逺兮徐弭節而髙厲左雨師使徑侍兮右雷公以為衛欲逺度世以㤀歸兮意恣睢以担矯内欣欣而自美兮聊媮娱以自樂渉青雲以汎濫游兮忽臨睨夫舊鄉僕夫懐余心悲兮邊馬顧而不行思舊故以想像兮長太息而掩涕汜容與而遐舉兮聊抑志而自弭指炎神而直馳兮吾将往乎南疑覽方外之荒忽兮沛𣶈瀁而自浮祝融戒而蹕御兮騰告鸞鳥迎宓妃張樂咸池奏承雲兮二女御九韶歌使湘靈鼓瑟兮令海若舞馮夷𤣥螭蟲象並出進兮形蟉虬而逶迤雌蜺便蜎以増撓兮鸞鳥軒翥而翔飛音樂博衍無終極兮焉乃逝以徘徊舒并節以馳騖兮逴絶垠乎寒門軼迅風於清源兮従顓頊乎増冰歴𤣥㝠以邪徑兮乗閒維以反顧召黔羸而見之兮為余先乎平路經營四荒兮周流六漠上至列𡙇兮降望大壑下崢嶸而無地兮上寥廓而無天視儵忽而無見兮聴惝怳而無聞超無為以至清兮與太初而為鄰○王逸曰逺遊者屈原之所作也屈原履方直之行不容於世遂敘妙思託配仙人與俱遊戯周歴天地無所不到然猶懐念椘國思慕舊故是以君子珍 ⺊重其志而瑋其辭焉  居屈原既放三年不得復見竭知盡忠而蔽鄣於䜛心煩慮亂不知所従乃往見太卜鄭詹尹曰余有所疑願因先生決之詹尹乃端䇿拂龜曰君将何以敎之屈原曰吾寧悃悃欵欵朴以忠乎将送往勞来斯無窮乎寧誅鋤草茅以力耕乎将游大人以成名乎寧正言不諱以危身乎将従俗富貴以媮生乎寧超然髙舉以保真乎将哫訾慄斯喔咿儒兒以事婦人乎寧㢘潔正直以自清乎将突梯滑稽如脂如韋以絜楹乎寧昂昂若千里之駒乎将氾氾若水中之鳬乎與波上下偷以全吾軀乎寧與騏驥亢軛乎将隨駑馬之迹乎寧與黄鵠比翼乎将與雞鶩爭食乎此孰吉孰凶何去何従世溷濁而不清蟬翼為重千鈞為輕黄鐘毁棄瓦釡雷鳴䜛人髙張賢士無名吁嗟黙黙兮誰知吾之㢘貞詹尹乃釋䇿而謝曰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數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龜䇿誠不能知此事○王逸曰⺊居者屈原之所作也屈原履忠貞之性而見嫉妒念䜛佞之臣承君順非而䝉富貴已執忠直而身放棄心迷意惑不知所為乃往至太卜之家稽問神明決之蓍龜卜已居世何所宜行冀聞異䇿以定嫌疑故曰卜居也漁父屈原既放遊於江潭行吟澤畔顔色憔皯形容枯槁漁父見而問之曰子非三閭大夫與何故至於斯屈原曰舉世皆濁而我獨清衆人皆醉而我獨醒是以見放漁父曰夫聖人者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舉世皆濁何不淈其泥而揚其波衆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歠其釃何故懐瑾握瑜而自令放為屈原曰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寧赴湘流𦵏於江魚之腹中又安能以皎皎之白而䝉世俗之塵埃乎漁父莞爾而笑鼓枻而去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復與言○王逸曰漁父者屈原之所作也屈原放逐在江湘之間憂愁嘆吟儀容變易而漁父避世隠身釣魚江濵欣然自樂 九時遇屈原川澤之域怪而問之遂相應答焉 章惜誦以致愍兮發憤以抒情所非忠而言之兮指蒼天以為正令五帝以折中兮戒六神與嚮服俾山川以備御兮命咎繇使聽直竭忠誠以事君子兮反離羣而贅肬忘儇媚以背衆兮待眀君其知之言與行其可迹兮情與貌其不變故相臣莫若君兮所以證之而不逺吾誼先君而後身兮羌衆人之所仇専惟君而無他兮又衆兆之所讐壹心而不豫兮羌不可保疾親君而無他兮有招禍之道思君其莫我忠兮忽忘身之賤貧事君而不貳兮迷不知寵之門忠何罪以遇罰兮亦非余心之所志行不羣以巔越兮又衆兆之所咍紛逢尤以離謗兮謇不可釋情沈抑而不逹兮又蔽而莫之白心鬱邑余侘傺兮又莫察余之中情固煩言不可結而詒兮願陳志而無路退静黙而莫余知兮進號呼又莫吾聞申侘傺之煩惑兮中悶瞀之忳忳昔余夢登天兮魂中道而無杭吾使厲神占之兮曰有志極而無旁終危獨以離異兮曰君可思而不可恃故衆口其鑠金兮初若是而逢殆懲於羮而吹𩐋兮何不變此之志也欲釋階而登天兮猶有曩之態也駭遽以離心兮又何以為此伴也同極而異路兮又何以為此援也晉申生之孝子兮父信䜛而不好行婞直而不豫兮鮌功用而不就吾聞作忠以造怨兮忽謂之過言九折臂而成醫兮吾今而知其信然矰弋機而在上兮罻羅張而在下設張辟以娱君兮𩓑側身而無所欲儃佪以干傺兮恐重患而離尤欲髙飛而逺集兮君㒺謂汝何之欲横奔而失路兮堅志而不忍背膺牉合以交痛兮心鬱結而紆軫擣木蘭以矯蕙兮鑿申椒以為糧播江離與滋菊兮願春日以為糗芳恐情質之不信兮故重著以自明矯茲媚以私處兮願曽思而逺身○惜誦 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帶長鋏之陸離兮冠切雲之崔嵬被眀月兮珮寳璐世溷濁而莫余知兮吾方髙馳而不顧駕青虬兮驂白螭吾與重華遊兮瑶之圃登崑崙兮飱玉英與天地兮同夀與日月兮同光哀南夷之莫吾知兮旦余濟乎江湘乗鄂渚而反顧兮欸秋冬之緒風歩余馬兮山皋邸余車兮方林乗舲船余上沅兮齊吴榜以擊汰船容與而不進兮淹回水而凝滯朝發枉陼兮夕宿辰陽茍余心之端直兮雖僻逺之何傷入漵浦余儃佪兮迷不知吾之所如深林杳以㝠㝠兮乃猨狖之所居山峻髙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紛其無垠兮雲霏霏而承宇哀吾生之無樂兮幽獨處乎山中吾不能變心而従俗兮固将愁苦而終窮接輿髠首兮桑扈臝行忠不必用兮賢不必以伍子逢殃兮比干菹醢與前世而皆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余将董道而不豫兮固将重昏而終身亂曰鸞鳥鳯凰日以逺兮燕雀烏鵲巢堂壇兮露申辛夷死林薄兮腥臊並御芳不得薄兮隂陽易位時不當兮懐信侘傺忽乎吾将行兮○渉江 皇天之不純命兮何百姓之震愆民離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東遷去故鄉而就逺兮遵江夏以流亡出國門而軫懐兮甲之鼂吾以行發郢都而去閭兮怊荒忽其焉極楫齊揚以容與兮哀見君而不再得望長楸而太息兮涕淫淫其若霰過夏首而西浮兮顧龍門而不見心嬋媛而傷懐兮眇不知其所蹠順風波以従流兮焉洋洋而為客凌陽侯之氾濫兮忽翺翔之焉薄心絓結而不解兮思蹇産而不釋将運舟而下浮兮上洞庭而下江去終古之所居兮今逍遥而来東羌靈魂之欲歸兮何湏臾而忘反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逺登大墳以逺望兮聊以舒吾憂心哀州土之平樂兮悲江介之遺風當陵陽之焉至兮淼南渡之焉如曽不知夏之為丘兮孰兩東門之可蕪心不怡之長久兮憂與愁其相接惟郢路之遼逺兮江與夏之不可渉忽若去不信兮至今九年而不復慘鬱鬱而不開兮蹇侘傺而含慼外承歡之汋約兮諶荏弱而難持忠湛湛而願進兮妒被離而鄣之堯舜之抗行兮瞭杳杳而薄天衆䜛人之嫉妒兮被以不慈之偽名憎愠愉之修美兮好夫人之忼慨衆踥蹀而日進兮美超逺而逾邁亂曰曼余目以流觀兮冀壹反之何時鳥飛反故鄉兮⿰犭? -- 狐死必首丘信非吾辠而棄逐兮何日夜而忘之○哀郢 心鬱鬱之憂思兮獨永歎乎増傷思蹇産之不釋兮曼遭夜之方長悲夫秋風之動容兮何回極之浮浮數惟蓀之多怒兮傷余心之懮懮願遥赴而横奔兮覽民尤以自鎮結微情以陳詞兮矯以遺夫美人昔君與我成言兮曰黄昏以為期羌中道而回畔兮反既有此他志憍吾以其美好兮覽余以其修姱與余言而不信兮盖為余而造怒願承閒而自察兮心震悼而不敢悲夷猶而冀進兮心怛傷之憺憺茲歴情以陳辭兮蓀佯聾而不聞固切人之不媚兮衆果以我為患初吾所陳之耿著兮豈不至今其庸亡何獨樂之謇謇兮願蓀美之可完望三五以為像兮指彭咸以為儀夫何極而不至兮故逺聞而難虧善不由外来兮名不可以虛作孰無施而有報兮孰不實而有穫少歌曰與美人抽怨兮并日夜而無正憍吾以其美好兮敖朕辭而不聽倡曰有鳥自南兮来集漢北好姱佳麗兮牉獨處此異域既𢝼獨而不羣兮又無良媒在其側道卓逺而日忘兮𩓑自申而不得望北山而流涕兮臨流水而太息望孟夏之短夜兮何晦明之若嵗惟郢路之遼逺兮魂一夕而九逝曽不知路之曲直兮南指月與列星願徑逝而不得兮魂識路之營營何靈魂之信直兮人之心不與吾心同理弱而媒不通兮尚不知余之従容亂曰長瀨湍流泝江潭兮狂顧南行聊以娱心兮軫石崴嵬蹇吾願兮超回忘度行隠進兮低徊夷猶宿北姑兮煩寃瞀容實沛徂兮愁歎苦神靈遥思兮路逺處幽又無行媒兮道思作頌聊自救兮憂心不遂斯言誰告兮○抽思 陶陶孟夏兮草木莽莽傷懐永哀兮汨徂南土眴兮杳杳孔静幽黙鬱結紆軫兮離慜而長鞠撫情效志兮俛屈以自抑刓方以為圜兮常度未替易初本廸兮君子所鄙章畫志墨兮前圖未改内厚質正兮大人所盛巧倕不斵兮孰察其揆正𤣥文處幽兮矇瞍謂之不章離婁微睇兮瞽以為無眀變白而為黒兮倒上以為下鳯凰在笯兮雞鶩翔舞同糅玉石兮一槩而相量夫惟黨人鄙固兮羗不知余之所藏任重載盛兮陷滯而不濟懐瑾握瑜兮窮不得所示邑犬羣吠兮吠所怪也誹俊疑傑兮固庸態也文質疏内兮衆不知余之異采材朴委積兮莫知余之所有重仁襲義兮謹厚以為豐重華不可遌兮孰知余之従容古固有不並兮豈知其故也湯禹久逺兮邈不可慕也懲違改忿兮抑心而自强離慜而不遷兮願志之有像進路北次兮日昩昩其将暮舒憂娱哀兮限之以大故亂曰浩浩沅湘兮分流汨兮修路幽蔽兮道逺忽兮曽唫恒悲兮永歎慨兮世既莫吾知兮人心不可謂兮懐情抱質兮獨無匹兮伯樂既歿兮驥将焉程兮人生有命兮各有所錯兮定心廣志余何畏懼兮曽傷爰哀水歎喟兮世溷濁不吾知心不可謂兮知死不可讓兮願勿愛兮眀以告君子兮吾将以為類兮○懐沙 思美人兮擥涕而竚眙媒絶路阻兮言不可結而詒蹇蹇之煩寃兮滔滯而不發申旦以舒中情兮志沈菀而莫逹𩓑寄言於浮雲兮遇豐隆而不将因歸鳥而致辭兮羗迅髙而難當髙辛之靈盛兮遭𤣥鳥而致詒欲變節以従俗兮媿易初而屈志獨歴年而離愍兮羗馮心猶未化寧隠閔而夀考兮何變易之可為知前轍之不遂兮未改此度車既覆而馬顛兮蹇獨懐此異路勒騏驥而更駕兮造父為我操之遷逡次而勿驅兮聊假日以湏時指嶓冢之西隈兮與曛黄以為期開春發嵗兮白日出之悠悠吾将蕩志而愉樂兮遵江夏以娱憂擥大薄之芳茝兮搴長洲之宿莽惜吾不及古人兮吾誰與玩此芳草解篇薄與雜菜兮備以為交佩佩繽紛以繚轉兮遂萎絶而離異吾且儃佪以娱憂兮觀南人之變態竊快中心兮揚厥馮而不竢芳與澤其雜糅兮羗芳華自中出紛郁郁其逺烝兮滿内而外揚情與質信可保兮羗居蔽而聞章令薜荔而為理兮憚舉趾而縁木因芙蓉而為媒兮憚褰裳而濡足登髙吾不說兮入下吾不能固朕形之不服兮然容與而⿰犭? -- 狐疑廣遂前畫兮未改此度也命則處幽吾将罷兮願及白日之未莫獨煢煢而南行兮思彭咸之故也○思美人 惜往日之曽信兮受命詔以照時奉先功以照下兮明法度之嫌疑國富强而法立兮屬貞臣而日娭祕宻事之載心兮雖過失猶弗治心純龎而不泄兮遭䜛人而嫉之君含怒而待臣兮不清𪷁其然否蔽晦君之聰明兮虚惑誤又以欺弗叅驗以考實兮逺遷臣而弗思信䜛諛之溷濁兮盛氣志而過之何貞臣之無罪兮被讟謗而見尤慙光景之誠信兮身幽隠而備之臨沅湘之𤣥淵兮遂自忍而沈流䘚沒身而絶名兮惜壅君之不昭君無度而弗察兮使芳草為藪幽焉舒情而抽信兮恬死亡而不聊獨鄣壅而蔽隠兮使貞臣而無由聞百里之為虜兮伊尹烹於庖厨吕望屠於朝歌兮𡩋戚歌而飯牛不逢湯武與桓繆兮世孰云而知之吴信䜛而弗味兮子胥死而後憂介子忠而立枯兮文君寤而追求封介山而為之禁兮報大徳之優游思久故之親身兮因縞素而哭之或忠信而死節兮或訑謾而不疑弗省察而按實兮聽䜛人之虛辭芳與澤其雜糅兮孰申旦而别之何芳草之早殀兮微霜降而下戒諒不聰明而壅蔽兮使䜛諛而日得自前世之嫉賢兮謂蕙若其不可佩妒佳冶之芬芳兮𡠜母姣而自好雖有西施之美容兮䜛妒入以自代𩓑陳情以白行兮得罪過之不意情寃見之日明兮如列宿之錯置乗騏驥而馳騁兮無轡銜而自載乗氾泭以下流兮無舟檝而自備背法度而心治兮辟與此其無異寧溘死而流亡兮恐禍殃之有再不畢辭而赴淵兮惜壅君之不識○惜往日 后皇嘉樹橘徕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深固難徙更壹志兮綠葉素榮紛其可喜兮曽枝剡棘圎果摶兮青黄雜糅文章爛兮精色内白類任道兮紛緼宜修姱而不醜兮嗟爾幼志有以異兮獨立不遷豈不可喜兮深固難徙廓其無求兮蘇世獨立横而不流兮閉心自慎終不失過兮秉徳無私叅天地兮願嵗并謝與長友兮淑離不淫梗其有理兮年嵗雖少可師長兮行比伯夷置以為像兮○橘頌 悲回風之揺蕙兮心寃結而内傷物有微而隕性兮聲有隠而先倡夫何彭咸之造思兮暨志介而不忘萬變其情豈可盖兮孰虚偽之可長鳥獸鳴以號羣兮草苴比而不芳魚葺鱗以自别兮蛟龍隠其文章故荼薺不同畮兮蘭茝幽而獨芳惟佳人之永都兮更統世而自貺眇逺志之所及兮憐浮雲之相徉介眇志之所惑兮竊賦詩之所明惟佳人之獨懐兮折芳椒以自處増歔欷之嗟嗟兮獨隠伏而思慮涕泣交而凄凄兮思不眠以至曙終長夜之曼曼兮掩此哀而不去寤従容以同流兮聊逍遥以自恃傷太息之愍歎兮氣於邑而不可止糺思心以為纕兮編愁苦以為膺折若木以蔽光兮隨飄風之所仍存髣髴不見兮心踴躍其若湯撫珮衽以案志兮超惘惘而遂行嵗曶曶其若頽兮旹亦冉冉而将至蘋蘅槁而節離兮芳以歇而不比憐思心之不可懲兮證此言之不可聊寧逝死而流亡兮不忍此心之常愁孤子唫而抆淚兮放子出而不還孰能思而不隠兮昭彭咸之所聞登石巒以逺望兮路眇眇之黙黙入景響之無應兮聞省想而不可得愁鬱鬱之無快兮居戚戚而不解心鞿羈而不開兮氣繚轉而自締穆眇眇之無垠兮莽芒芒之無儀聲有隠而相感兮物有純而不可為藐曼曼之不可量兮縹綿綿之不可紆愁悄悄之常悲兮翩㝠㝠之不可娱凌大波而流風兮託彭咸之所居上髙巖之峭岸兮處雌蜺之標巔據青㝠而攄虹兮遂儵忽而捫天吸湛露之浮凉兮潄凝霜之雰雰依風穴以自息兮忽傾寤以嬋媛馮崑崙以瞰霧露兮隠岷山以清江憚涌湍之礚礚兮聽波聲之洶洶紛容容之無經兮㒺芒芒之無紀軋洋洋之無従兮馳委移之焉止漂翻翻其上下兮翼遥遥其左右汜潏潏其前後兮伴張弛之信期觀炎氣之相仍兮窺煙液之所積悲霜雪之俱下兮聴潮水之相撃借光景以往来兮施黄棘之枉䇿求介子之所存兮見伯夷之放迹心調度而弗去兮刻著志之無適曰吾怨往昔之所冀兮悼来者之逖逖浮江淮而入海兮従子胥而自適望大河之洲渚兮悲申屠之抗迹驟諌君而不聽兮任重石之何益心結絓而不解兮思蹇産而不釋○悲回風○王逸曰九章者屈原之所作也屈原思君念國憂思㒺極故復作九章 大章者著明也言已所陳忠信之道甚著明也  招青春受𧬄白日昭只春氣奮發萬物遽只㝠凌浹行魂無逃只魂魄歸徕無逺遥只魂乎歸徠無東無西無南無北只東有大海溺水浟浟只螭龍並流上下悠悠只霧雨淫淫白皓膠只魂乎無東湯谷𡧯只魂乎無南南有炎火千里蝮蛇蜒只山林險隘虎豹蜿只鰅鱅短⿰犭? -- 狐王虺騫只魂乎無南蜮傷躳只魂乎無西西方流沙漭洋洋只豕首縦目被髮鬤只長爪踞牙誒笑狂只魂乎無西多害傷只魂乎無北北有寒山逴龍赩只代水不可渉深不可測只天白顥顥寒凝凝只魂乎無往盈北極只魂魄歸徕閒以靜只自恣荆椘安以定只逞志究欲心意安只窮身安樂年夀延只魂乎歸徕樂不可言只五榖六仞設菰粱只鼎臑盈望和致芳只内鶬鴿鵠味豺羮只魂乎歸徕恣所甞只鮮𧓈甘雞和椘酪只醢豚苦狗膾苴蓴只吴酸蒿蔞不沾薄只魂兮歸徕恣所擇只炙鴰烝鳬煔鶉敶只煎鰿𦞦雀遽爽存只魂乎歸徕麗以先只四酎并熟不歰隘只清馨凍龡不歠役只吴醴白糱和椘瀝只魂乎歸徕不遽惕只代秦鄭衛鳴竽張只伏戯駕辯楚勞商只謳和揚阿趙簫倡只魂乎歸徕定空桑只二八接舞投詩賦只叩鐘調磬娱人亂只四上競氣極聲變只魂乎歸徕聴歌譔只朱脣皓齒嫭以姱只比徳好閒習以都只豐肉微骨調以娱只魂乎歸徕安以舒只嫮目宜笑蛾眉曼只容則秀雅稚朱顔只魂乎歸徕靜以安只姱修滂浩麗以佳只曽頬倚耳曲眉規只滂心綽態姣麗施只小腰秀頸若鮮卑只魂乎歸徕思怨移只易中和心以動作只粉白黛黑施芳澤只長袂拂面善留客只魂乎歸徕以娱昔只青色直眉美目媔只靨輔奇牙宜笑嘕只豐肉微骨體便姢只魂乎歸徕恣所便只夏屋廣大沙堂秀只南房小壇觀絶霤只曲屋歩壛宜擾畜只騰駕歩遊獵春囿只瓊轂錯衡英華假只茝蘭桂樹鬱彌路只魂乎歸徕恣志慮只孔雀盈園畜鸞凰只鵾鴻羣晨雜鶖鶬只鴻鵠代遊曼鷫鷞只魂乎歸徕鳯凰翔只曼澤怡面血氣盛只永宜厥身保夀命只家室盈庭爵祿盛只魂乎歸徕居室定只接徑千里出若雲只三圭重侯聽類神只察篤夭隠孤寡存只魂兮歸徕正始昆只田邑千畛人阜昌只美冒衆流徳澤章只先威後文善美明只魂乎歸徕賞罰當只名聲若日照四海只徳譽配天萬民理只北至幽陵南交阯只西薄羊膓東窮海只魂乎歸徕尚賢士只發政獻行禁苛暴只舉傑壓陛誅譏罷只直贏在位近禹麾只豪傑執政流澤施只魂乎徕歸國家為只雄雄赫赫天徳眀只三公穆穆登降堂只諸侯畢極立九卿只昭質既設大侯張只執弓挟矢揖辭讓只魂乎徕歸尚三王只○王逸曰大招者屈原之所作也或曰景差疑不能明也屈原放流九年憂思煩亂恐命将終故憤然大招其魂盛稱椘國之樂崇懐襄之徳宜輔佐之以興至治因以風諫逹己之志也 拾遺記洞庭山浮於水上其下有金堂數百間玉女居之四時聞金石絲竹之聲徹於山頂椘懐王之時舉羣才賦詩於水湄故云瀟湘洞庭之樂聽者令人忘老雖咸池九韶不得比焉毎四仲之節王常繞山以遊宴舉四仲之氣以為樂章仲春律中夾鐘乃作輕風流水之詩醼於山南時中蕤賔乃作皓露秋霜之曲後懐王好進姦雄羣賢逃越屈原以忠見斥隠於沅湘披蓁茹草混同禽獸不交世務採栢實以和桂膏用飬心神被王逼逐乃赴清泠之水椘人思慕謂之水仙其神遊於天河精靈時降湘浦椘人為之立祠 水經注屈原有賢姊聞原放逐亦来歸喻令自寛全鄉人冀其見従因名曰姊歸即女嬃也 屈原流放忽然暫歸鄉人喜說因名曰歸鄉 異苑長沙羅縣有屈原自投之川山明水浄異於常䖏民為立廟在汨潭之西岸側石盤馬跡尚存相傳云原投川之日乗白驥而来
  史記屈原既死之後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辭而以賦見稱然皆祖屈原之従容辭令終莫敢直諫其後楚日以削數十年竟為秦所滅 太史公曰余讀離騷天問招魂哀郢悲其志適長沙觀屈原所自沈淵未甞不垂涕想見其為人及見賈生弔之又怪屈原以彼其材游諸侯何國不容而自令若是讀服鳥賦同生死輕去就又爽然自失矣
  新序宋玉因其友以見於楚襄王襄王待之無以異宋玉讓其友其友曰夫薑桂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婦人因媒而嫁不因媒而親子之事王未耳何怨於我宋玉曰不然昔者齊有良兔曰東郭㕙盖一旦而去五百里於是齊有良狗曰韓盧亦一旦而走五百里使之遥見而指屬則雖韓盧不及衆兔之塵若躡迹而縦緤則雖東郭㕙亦不能離今子之屬臣也躡迹而縦緤與遥見而指屬與詩曰将安将樂棄我如遺此之謂也其友人曰僕人有過僕人有過○韓詩外傳同 宋玉集宋玉事楚懐王言友人於王王以為小臣友人讓玉玉報友人書曰薑桂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女因媒而嫁不因媒而親也○按此與上互異宋玉事楚襄王而不見察意氣不得形於顔色或謂曰先生何談說之不揚計畫之疑也宋玉曰不然子獨不見夫𤣥蝯乎當其居桂林之中峻葉之上従容游戯超騰往来龍興而鳥集悲嘯長吟當此之時雖羿逢䝉不得正目而視也及其在枳棘之中也恐懼而掉慄危視而蹟行衆人皆得意焉此皮筋非加急而體益短也處世不便故也夫處勢不便豈可以量功校能哉詩不云乎駕彼四牡四牡項領夫久駕而長不得行項領不亦宜乎易曰臀無膚其行趦趄此之謂也漢書宋玉賦十六篇 唐勒賦四篇
  楚辭九辯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揺落而變衰憭慄兮若在逺行登山臨水兮送将歸泬寥兮天髙而氣清𡧯𡽦兮收潦而水清𢡚悽増欷兮薄寒之中人愴怳懭悢兮去故而就新坎廩兮貧士失職而志不平廓落兮羇旅而無友生惆悵兮而私自憐燕翩翩其辭歸兮蟬𡧯漠而無聲鴈雝雝而南遊兮鵾雞啁哳而悲鳴獨申旦而不寐兮哀蟋蟀之宵征時亹亹而過中兮蹇淹留而無成 悲憂窮慼兮獨處廓有美一人兮心不繹去鄉離家兮徕逺客超逍遥兮今焉薄専思君兮不可化君不知兮可奈何蓄怨兮積思心煩憺兮忘食事𩓑一見兮道余意君之心兮與余異車既駕兮朅而歸不得見兮心傷悲倚結軨兮長太息涕潺湲兮下霑軾忼慨絶兮不得中瞀亂兮迷惑私自憐兮何極心怦怦兮諒直 皇天平分四時兮竊獨悲此凛秋白露既下白草兮奄離披此梧楸去白日之昭昭兮襲長夜之悠悠離芳藹之方壮兮余萎約而悲愁秋既先戒之以白露兮冬又申之以嚴霜收恢炱之孟夏兮然欿傺而沈藏葉菸邑而無色兮枝煩挐而交横顔淫溢而将罷兮柯彷彿而萎黄萷櫹槮之可哀兮形銷鑠而瘀傷惟其紛糅而将落兮恨其失時而無當擥騑轡而下節兮聊逍遥以相徉嵗忽忽而遒盡兮恐余夀之弗将悼余生之不時兮逢此世之俇攘澹容與而獨倚兮蟋蟀鳴此西堂心怵惕而震盪兮何所憂之多方仰明月而太息兮歩列星而極明 竊悲夫蕙華之曽敷兮紛旖旎乎都房何曽華之無實兮従風雨而飛颺以為君獨服此蕙兮羗無以異於衆芳閔奇思之不通兮将去君而髙翔心閔憐之慘悽兮願一見而有明重無怨而生離兮中結軫而増傷豈不鬱陶而思君兮君之門以九重猛犬狺狺而迎吠兮關梁閉而不通皇天浮溢而秋霖兮后土何時而得漧塊獨守此無澤兮仰浮雲而永歎 何時俗之工巧兮背繩墨而改錯郤騏驥而不乗兮䇿駑駘而取路當世豈無騏驥兮誠莫之能善御見執轡者非其人兮故跼跳而逺去鳬鴈皆唼夫粱藻兮鳯愈飄翔而髙舉圜鑿而方枘兮吾固知其鉏鋙而難入衆鳥皆有所登棲兮鳯獨惶惶而無所集願銜枚而無言兮甞被君之渥洽太公九十乃顯榮兮誠未遇其匹合謂騏驥兮安歸謂鳯凰兮安棲變古易俗兮世衰今之相者兮舉肥騏驥伏匿而不見兮鳯凰髙飛而不下鳥獸猶知懐徳兮何云賢士之不處驥不驟進而求服兮鳯亦不貪餧而妄食君棄逺而不察兮雖𩓑忠其焉得欲寂寞而絶端兮竊不敢忘初之厚徳獨悲愁其傷人兮馮鬱鬱其安極 霜露慘悽而交下兮心尚幸其弗濟霰雪雰糅其増加兮乃知遭命之将至願徼幸而有待兮泊莽莽兮與壄草同死願自往而徑遊兮路壅絶而不通欲循道而平驅兮又未知其所従然中路而迷惑兮自壓按而學誦性愚陋以褊淺兮信未逹乎従容竊美申包胥之氣盛兮恐時世之不固何時俗之工巧兮滅規榘而改鑿獨耿介而不隨兮願慕先聖之遺敎處濁世而顯榮兮非余心之所樂與其無義而有名兮寧窮處而守髙食不媮而為飽兮衣不茍而為温竊慕詩人之遺風兮𩓑託志乎素餐蹇充倔而無端兮泊莽莽而無垠無衣裘以禦冬兮恐溘死而不得見乎陽春靚杪秋之遥夜兮心繚悷而有哀春秋逴逴而日髙
  兮然惆悵而自悲四時逓来而卒嵗兮隂陽不可與儷偕白日晼晚其将入兮明月銷鑠而減毁嵗忽忽而遒盡兮老冉冉而俞㢮心揺說而日⿱兮然怊悵而無冀中憯惻之悽愴兮長太息而増欷年洋洋以日往兮老嵺廓而無處事亹亹而覬進兮蹇淹留而躊躇 何氾濫之浮雲兮猋壅蔽此眀月忠昭昭而𩓑見兮然䨧曀而莫逹願皓日之顯行兮雲濛濛而蔽之竊不自聊而𩓑忠兮或黕㸃而汙之堯舜之抗行兮瞭㝠㝠而薄天何險巇之嫉妒兮被以不慈之偽名彼日月之照眀兮尚黯黮而有瑕何况一國之事兮亦多端而膠加 被荷裯之晏晏兮然潢洋而不可帶既驕美而伐武兮負左右之耿介憎愠惀之修美兮好夫人之慷慨衆踥蹀而日進兮美超逺而逾邁農夫輟耕而容與兮恐田野之蕪穢事綿綿而多私兮竊悼後之危敗世雷同而炫曜兮何毁譽之昩昩今修飾而窺鏡兮後尚可以竄藏𩓑寄言夫流星兮羗儵忽而難當卒壅蔽此浮雲兮下暗漠而無光堯舜皆有所舉任兮故髙枕而自適諒無怨於天下兮心焉取此怵惕椉騏驥之瀏瀏兮馭安用夫强䇿諒城郭之不足恃兮雖重介之何益邅翼翼而無終兮忳惽惽而愁約生天地之若過兮功不成而無効願沈滯而無見兮尚欲布名乎天下然潢洋而不遇兮直怐愗而自苦莽洋洋而無極兮忽翺翔之焉薄國有驥而不知椉兮焉皇皇而更索𡩋戚謳於車下兮桓公聞而知之無伯樂之善相兮今誰使乎譽之㒺流涕以聊慮兮惟著意而得之紛純純之願忠兮妒被離而鄣之 願賜不肖之軀而别離兮放遊志乎雲中椉精氣之搏摶兮騖諸神之湛湛驂白霓之習習兮歴羣靈之豐豐左朱雀之茇茇兮右蒼龍之躍躍屬雷師之闐闐兮通飛亷之衙衙前輕輬之鏘鏘兮後輜椉之従従載雲旗之委蛇兮扈屯騎之容容計専専之不可化兮𩓑遂推而為藏賴皇天之厚徳兮還及君之無恙○王逸曰九辯者宋玉之所作也辯者變也謂陳道徳以變說君也屈原懐忠貞之性而被䜛邪作九歌九章之頌以風諫懐王宋玉者屈原弟子也閔惜其 招師忠而放逐故作九辯以述其志  魂朕幼清以㢘潔兮身服義而未沬主此盛徳兮牽於俗而蕪穢上無所考此盛徳兮長離殃而愁苦帝告巫陽曰有人在下我欲輔之魂魄離散汝筮予之巫陽對曰掌㝱上帝其命難従若必筮予之恐後之謝不能復用巫陽焉乃下招曰魂兮歸来去君之恒幹何為四方些舍君之樂處而離彼不祥些魂兮歸来東方不可以託些長人千仞唯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鑠石些彼皆習之魂往必釋些歸来歸来不可以託些魂兮歸来南方不可以止些雕題黑齒得人肉而祀以其骨為醢些蝮蛇蓁蓁封⿰犭? -- 狐千里些雄虺九首往来儵忽吞人以益其心些歸来歸来不可以久淫些魂兮歸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旋入雷淵麋散而不可止些⿱而得脫其外曠宇些赤螘若象𤣥蠭若壺些五榖不生叢菅是食些其土爛人求水無所得些彷徉無所倚廣大無所極些歸来歸来恐自遺賊些魂兮歸来北方不可以止些增氷峨峨飛雪千里些歸来歸来不可以久些魂兮歸来君無上天些虎豹九關啄害下人些一夫九首㧞木九千些豺狼從目往来侁侁些懸人以娭投之深淵些致命於帝然後得瞑些歸来歸来往恐危身些魂兮歸来君無下此幽都些土伯九約其角觺觺些敦脄血拇逐人駓駓些參目虎首其身若牛些此皆甘人歸来歸来恐自遺災些魂兮歸来入修門些工祝招君背行先些秦篝齊縷鄭綿絡些招具該備永嘯呼些魂兮歸来反故居些天地四方多賊姦些像設君室静閒安些髙堂邃宇檻層軒些層臺累榭臨髙山些網戸朱綴刻方連些冬有穾厦夏室寒些川谷徑復流潺湲些光風轉蕙汜崇蘭些經堂入奥朱塵筵些砥室翠翹挂曲瓊些翡翠珠被爛齊光些蒻阿拂璧羅幬張些纂組綺縞結琦璜些室中之觀多珍怪些蘭膏明燭華容備些二八侍宿射遞代些九侯淑女多迅衆些盛鬋不同制實滿宫些容態好比順彌代些弱顔固植謇其有意些姱容修態絙洞房些蛾眉曼睩目騰光些靡顔膩理遺視矊些離榭修幕侍君之閒些翡帷翠幬飾髙堂些紅壁沙版𤣥玉之梁些仰觀刻桷畫龍蛇些坐堂伏檻臨曲池些芙蓉始發雜芰荷些紫莖屏風文縁波些文異豹飾侍陂陁些軒輬既低歩騎羅些蘭薄戶樹瓊木籬些魂兮歸来何逺為些室家遂宗食多方些稻粢穱麥挐黄粱些大苦鹹酸辛甘行些肥牛之腱胹若芳些和酸若苦陳吴羮些胹鼈炮羔有柘漿些鵠酸臇鳬煎鴻鶬些露雞臛臇厲而不爽些粔籹蜜餌有餦餭些瑶漿𧖅勺實羽觴些挫糟凍飲酎清凉些華酌既陳有瓊漿些歸来反故室敬而無妨些肴羞未通女樂羅些敶鐘按鼓造新歌些渉江采菱發揚荷些美人既醉朱顔酡些娭光眇視目曽波些被文服纎麗而不奇些長髮曼鬋艶陸離些二八齊容起鄭舞些衽若交竿撫案下些竽瑟狂㑹搷鳴鼓些宫庭震驚發激椘些吴歈蔡謳奏大吕些士女雜坐亂而不分些放敶組纓班其相紛些鄭衛妖玩来雜陳些激椘之結獨秀先些菎蔽象棊有六𥴮些分曹並進遒相迫些成梟而牟呼五白些晉制犀比費白日些鏗鐘揺簴揳梓瑟些娱酒不廢沈日夜些蘭膏明燭華鐙錯些結撰至思蘭芳假些人有所極同心賦些酎飲盡歡樂先故些魂兮歸来反故居些亂曰獻嵗發春兮汩吾南征菉蘋齊葉兮白芷生路貫廬江兮左長薄倚沼畦瀛兮遥望博青驪結駟兮齊千乗懸火延起兮𤣥顔烝歩及驟處兮誘騁先抑騖若通兮引車右還與王趨夢兮課後先君王親發兮憚青兕朱眀承夜兮時不可以淹皋蘭被徑兮斯路漸湛湛江水兮上有楓目極千里兮傷心悲魂兮歸来哀江南○王逸曰招魂者宋玉之所作也宋玉哀憐屈原忠而斥棄愁懣山澤厥命将落故作招魂外陳四方之惡内崇椘國之美以風諫懐王冀其覺悟而還之也宋玉賦髙唐賦昔者椘襄王與宋玉遊於雲夢之臺望髙唐之觀其上獨有雲氣崪兮直上忽兮改容湏臾之間變化無窮王問玉曰此何氣也玉對曰所謂朝雲者也王曰何謂朝雲玉曰昔者先王甞遊髙唐怠而晝寝夢見一婦人曰妾巫山之女也為髙唐之客聞君遊髙唐願薦枕席王因幸之去而辭曰妾在巫山之陽髙丘之岨旦為朝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臺之下旦朝視之如言故為立廟號曰朝雲王曰朝雲始出状若何也玉對曰其始出也㬣兮若松榯其少進也晰兮若姣姬揚袂鄣日而望所思忽兮改容偈兮若駕駟馬建羽旗湫兮如風凄兮如雨風止雨霽雲無處所王曰寡人方今可以遊乎玉曰可王曰其何如矣玉曰髙矣顯矣臨望逺矣廣矣普矣萬物祖矣上屬於天下見於淵珍怪奇偉不可稱論王曰試為寡人賦之玉曰唯唯惟髙唐之大體兮殊無物類之可儀比巫山赫其無儔兮道互折而層累登巉巖而下望兮臨大阺之稸水遇天雨之新霽兮觀百谷之俱集濞洶洶其無聲兮潰淡淡而並入滂洋洋而四施兮蓊湛湛而不止長風至而波起兮若麗山之孤畝勢薄岸而相擊兮隘交引而却㑹崪中怒而持髙兮若浮海而望碣石礫磥磥而相摩兮巆震天之礚礚巨石溺溺之瀺灂兮沬潼潼而髙厲水澹澹而盤紆兮洪波淫淫之溶㵝奔揚踊而相撃兮雲興聲之霈霈猛獸驚而跳駭兮妄奔走而馳邁虎豹豺兕失氣恐喙鵰鶚鷹鷂飛揚伏竄股戰脅息安敢妄摯於是水蟲盡暴乗渚之陽黿鼉鱣鮪交積縦横振鱗奮翼蜲蜲蜿蜿中阪遥望𤣥木冬榮煌煌熒熒奪人目精爛兮若列星㑹不可殫形榛林鬱盛葩葉覆盖雙椅垂房紏枝還㑹徒靡澹淡随波闇藹東西施翼猗狔豐沛綠葉紫裹丹莖白蔕纎條悲鳴聲似竽籟清濁相和五變四會感心動耳迴膓傷氣孤子寡婦寒心酸鼻長吏堕官賢士失志愁思無已歎息垂淚登髙逺望使人心瘁盤岸㠝岏振陳磑磑磐石險峻傾崎崖隤巖嶇參差縦横相追陬互横牾背穴偃蹠交加累積重疊増益状似砥柱在巫山之下仰視山巔肅何芊芊炫燿虹蜺俯視崝嶸窐寥窈宴不見其底虚聞松聲傾岸洋洋立而熊經久而不去足盡汗出悠悠忽忽怊悵自失使人心動無故自恐賁育之斷不能為勇卒愕異物不知所出縰縰莘莘若生於鬼若出於神状似走獸或象飛禽譎詭奇偉不可究陳上至觀側地盖底平箕踵漫衍芳草羅生秋蘭芷蕙江離載菁青荃射干掲車苞并薄草靡靡聫延夭夭越香掩掩衆雀嗷嗷雌雄相失哀鳴相號王雎鸝黄正冥楚鳩姊歸思婦垂雞髙巢其鳴喈喈當年遨遊更唱迭和赴曲随流有方之士羡門髙谿上成鬱林公樂聚榖進純犧禱璇室醮諸神禮太乙𫝊祝已具言辭已畢王乃乗玉輿駟蒼螭垂旒旌斾合諧紬大絃而雅歌流冽風過而増悲哀於是調謳令人惏悷憯悽脅息増欷於是乃縦獵者基趾如星傳言羽獵銜枚無聲弓弩不發罘䍐不傾渉漭漭馳苹苹飛鳥未及起走獸未及發弭節奄忽蹄足灑血舉動先得獲車已實王将欲往見之必先齋戒差時擇日簡輿𤣥服建雲斾蜺為旌翠為盖風起雨止千里而逝盖發䝉往自㑹思萬里憂國害開聖賢輔不逮九竅通鬱精神察滯延年益夀千萬嵗○汪洋𢎞麗遂開上林羽獵一派 神女後人踵事増華不能出其範圍  賦椘襄王與宋玉遊於雲夢之浦使玉賦髙唐之事其夜玉寢夢與神女遇其状甚麗玉異之明日以白王王曰其夢若何玉對曰晡夕之後精神怳忽若有所喜紛紛擾擾未知何意目色髣髴乍若有記見一婦人状甚奇異寐而夢之寤不自識㒺兮不樂悵爾失志於是撫心定氣復見所夢王曰状如何也玉曰茂矣美矣諸好備矣盛矣麗矣難測究矣上古既無世所未見瓌姿瑋態不可勝讃其始来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進也皎若明月舒其光須臾之間美貌横生燁兮如花温乎如瑩五色並馳不可殫形詳而視之奪人目精其盛飾也則羅紈綺繢盛文章極服妙綵照萬方振繡衣被袿裳穠不短纎不長歩裔裔兮曜殿堂忽兮改容婉若游龍乗雲翔嫷被服侻薄装沐蘭澤含若芳性和適宜待旁順序卑調心腸王曰若此盛矣試為寡人賦之玉曰唯唯夫何神女之姣麗兮含隂陽之渥飾被華藻之可好兮若翡翠之奮翼其象無雙其美無極毛嬙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無色近之既妖逺之有望骨法多奇應君之相視之盈目孰者克尚私心獨說樂之無量交希恩疎不可盡畼他人莫覩玉覽其状其状峩峩何可極言貌豐盈以荘姝兮苞温潤之玉顔眸子炯其精朗兮瞭多美而可觀眉聫姢以蛾揚兮朱脣的其若丹素質幹之醲實兮志解泰而體閑既姽嫿於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閒宜髙殿以廣意兮翼放縦而綽寛動霧縠以徐歩兮拂墀聲之珊珊望余帷而延視兮若流波之将瀾奮長袖以正袵兮立躑躅而不安澹清静其愔嫕兮性沈詳而不煩時容與以微動兮志未可乎得原意似近而既逺兮若将来而復旋褰余幬而請御兮𩓑盡心之倦倦懐貞亮之潔清兮䘚與我乎相難陳嘉辭而云對兮吐芬芳其若蘭精交接以来往兮心凱康以樂歡神獨亨而未結兮魂煢煢以無端含然諾其不分兮喟揚音而哀歎頩薄怒以自持兮曽不可乎犯干於是揺珮飾鳴玉鸞整衣服斂容顔顧女師命太傅歡情未接将辭而去遷延引身不可親附似逝未行中若相首目略微眄精彩相授志態横出不可勝記意離未絶神心怖覆禮不遑訖辭不及究𩓑假湏臾神女稱遽徊腸傷氣顛倒失據闇然而冥忽不知處情獨私懐誰者可語惆悵垂涕求之至曙 登徒子好色賦大夫登徒子侍於楚襄王短宋玉曰玉為人體貌閑麗口多微辭又性好色𩓑王勿與出入後宫王以登徒子之言問於宋玉玉曰體貌閑麗所受於天也口多微辭所學於師也至於好色臣無有也王曰子不好色亦有說乎有說則止無說則退玉曰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國楚國之麗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東家之子臣東家之子増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然此女登牆闚臣三年至今未許也登徒子則不然其妻蓬頭攣耳齞脣歴齒旁行蝺僂又疥又痔登徒子說之使有五子王熟察之誰為好色者矣是時秦章華大夫在側因進而稱曰今夫宋玉盛稱隣之女以為美色愚亂之邪臣自以為守徳謂不如彼矣且夫南楚窮巷之妾焉足為大王言乎若臣之陋目所曽覩者未敢云也王曰試為寡人說之大夫曰唯唯臣少曽逺游周覽九土足歴五都出咸陽熙邯鄲従容鄭衛溱洧之間是時向春之末迎夏之陽鶬鶊喈喈羣女出桑此郊之姝華色含光體美容冶不待飾粧臣觀其麗者因稱詩曰遵大路兮攬子袪贈以芳華辭甚妙於是處子怳若有望而不来忽若有来而不見意密體疏俯仰異觀含喜微笑竊視流眄復稱詩曰寤春風兮發鮮榮絜齋俟兮恵音聲贈我如此兮不如無生因遷延而辭避盖徒以微辭相感動精神相依憑目欲其顔心顧其義揚詩守禮終不過差故足稱也於是楚王稱善宋玉遂不退 諷賦楚襄王時宋玉休歸唐勒䜛之於王曰玉為人身體容冶口多微詞出愛主人之女入事大王𩓑王疏之玉休還王謂玉為人身體容冶口多微詞出愛主人之女入事寡人不亦薄乎玉曰臣身體容冶受之二親口多微詞聞之聖人臣甞出行僕饑馬疲正值主人門開主人翁出嫗又到市獨有主人女在女欲置臣堂上太髙堂下太卑乃更於蘭房之室止臣其中中有鳴琴焉臣援而鼓之為幽蘭白雪之曲主人之女翳承日之華披翠雲之裘更被白縠之單衫垂珠歩揺来排臣戶曰上客日髙無乃饑乎為臣炊彫胡之飯烹露葵之羮来勸臣食以其翡翠之釵挂臣冠纓臣不忍仰視為臣歌曰嵗将暮兮日已寒中心亂兮勿多言臣復援琴而鼓之為秋竹積雪之曲主人之女又為臣歌曰内怵惕兮徂玉牀横自陳兮君之傍君不御兮妾誰怨日将至兮下黄泉玉曰吾寧殺人之父孤人之子誠不忍愛主人之女王曰止止寡人於此時亦何能已也○與登徒篇辭㫖不甚相 風逺而格調自異 賦楚襄王遊於蘭臺之宫宋玉景差侍有風颯然而至王乃披襟而當之曰快哉此風寡人所與庶人共者邪宋玉對曰此獨大王之風耳庻人安得而共之王曰夫風者天地之氣溥暢而至不擇貴賤髙下而加焉今子獨以為寡人之風豈有說乎宋玉對曰臣聞於師枳句来巢空穴来風其所託者然則風氣殊焉王曰夫風始安生哉宋玉對曰夫風生於地起於青蘋之末侵淫谿谷盛怒於土囊之口縁太山之阿舞於松柏之下飄忽淜滂激颺熛怒耾耾雷聲迴穴錯迕蹷石伐木梢殺林莽至其将衰也被麗披離衝孔動揵眴渙燦爛離散轉移故其清凉雄風則飄舉升降乗凌髙城入於深宫邸華葉而振氣徘徊於桂椒之間翺翔於激水之上将擊芙蓉之菁獵蕙草離秦蘅槩新夷被稊楊迴穴衡陵蕭條衆芳然後倘佯中庭北上玉堂躋於羅帷經於洞房廼得為大王之風故其風中人状直憯悽惏慄清涼増欷清清泠泠愈病析酲發眀耳目寧體便人此所謂大王之雄風也王曰善哉論事夫庻人之風豈可聞乎宋玉對曰夫庻人之風塕然起於窮巷之間堀堁揚塵勃鬱煩寃衝孔襲門動沙塸吹死灰駭溷濁揚腐餘邪薄入甕牖至於室廬故其風中人状直憞溷鬱邑毆温致溼中心慘怛生病造熱中脣為胗得目為䁾⿰齰𠻳獲死生不卒此所謂庶人之雌風也笛賦余甞觀於衡山之陽見奇篠異榦罕節閒枝之叢生也其處磅磄千仞絶谿淩阜隆崛萬丈盤石雙起丹水涌其左醴泉流其右其隂則積雪凝霜霧露生焉其東則朱天皓日素朝眀焉其南則盛夏清微春陽榮焉其西則凉風遊旋吸逮存焉榦枝洞長桀出有良名髙師曠将為陽春北鄙白雪之曲假塗南國至此山望其叢生見其異形曰命陪乗取其雄焉宋意将送荆卿於易水之上得其雌焉於是乃使王爾公輸之徒合妙意角較手遂以為笛於是天旋少隂白日西靡命嚴春使午子延長頸奮玉手摛朱脣□皓齒頳顔臻玉貌起吟清商追流徴歌伐檀號孤子發久轉舒積鬱其為幽也甚乎懐永抱絶喪夫天亡稚子纎悲徴痛毒離肌腸腠理激呌入青雲慷慨切窮土度曲羊腸坂揆殃振奔逸遊泆志列絃節武毅發沈憂結阿鷹揚叱太一聲淫淫以黯黮氣旁合而争出歌壮士之必狂奔猛勇乎飄疾麥秀漸漸兮鳥聲革翼招伯奇於源隂追申子於晉域夫奇曲雅樂所以禁淫也錦繡黼黻所以禦暴也縟則泰過是以檀卿刺鄭聲周人傷北里也亂曰芳林皓榦有奇寳兮博人通眀樂斯道兮般衍瀾漫終不老兮雙枝閒麗貌甚好兮八音和調成禀受兮善善不襄為世保兮絶鄭之遺離南楚兮美風洋洋而畼茂兮嘉樂悠長俟賢士兮鹿鳴萋萋思我友兮安心隠志可長久兮舞賦楚襄王既遊雲夢将置酒宴飲謂宋玉曰寡人欲觴羣臣何以娱之玉曰臣聞激楚結風陽阿之舞材人之窮觀天下之至妙噫可進乎王曰試為寡人賦之玉曰唯唯爾乃鄭女出進二八徐待姣服極麗姁媮致態貌嫽妙以妖冶紅顔曄其陽華眉連姢以増繞目流睇而横波珠翠灼皪而照曜兮華袿飛⿱而雜纎羅顧形影自整装順微風揮若芳動朱唇紆清揚而抗音髙歌為樂之方其始興也若俯若仰若来若往雍容惆悵不可為象羅衣従風長袖交横駱驛飛散颯沓合并綽約閒靡機迅體輕合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逓進案次而俟埒簇角妙夸容乃理軼態横出瑰姿譎起迴身還入廹於急節紓形赴逺漼以擢折纎縠蛾飛繽焱若絶體如遊龍袖如素蜺遷延微笑退復次列觀者稱麗莫不怡恱 釣賦宋玉與登徒子偕受釣於𤣥洲止而並見於楚襄王登徒子曰夫𤣥洲天下之善釣者也𩓑王觀焉王曰其善奈何登徒子對曰夫𤣥洲釣也以三尋之竿八絲之線餌若組縯釣如細鍼以出三尺之魚於數仞之水中豈可謂無術乎夫𤣥洲芳水餌挂繳釣其意不可得退而牽行下觸青泥上則波颺𤣥洲因水勢而施技頡之頏之委縦收斂與魚沈浮及其解弛因而獲之襄王曰善宋玉進曰今察𤣥洲之釣未可謂能持竿也又烏足為大王言乎王曰子之所謂善釣者何玉曰臣所謂善釣者其竿非竹其綸非絲其鈎非鍼其餌非螾也王曰𩓑遂聞之宋玉對曰昔堯舜禹湯之釣也以賢聖為竿道徳為綸仁義為鈎祿利為餌四海為池萬民為魚釣道微矣非聖人其孰能察之王曰迅哉說乎其釣不可見也宋玉對曰其釣易見王不察爾昔殷湯以七十里周文以百里興利除害天下歸之其餌可謂芳矣南面而掌天下歴載數百到今不廢其綸可謂紉矣羣生寖其澤民氓畏其罰其釣可謂均矣功成而不堕名立而不改其竿可謂强矣若夫竿折綸絶餌墜鈎決波涌魚失是則夏桀商紂不通夫釣術也今察𤣥洲之釣也左扶魚罶右執槁竿立乎潢汙之涯倚乎楊栁之閒精不離乎魚喙思不出乎鮒鯿形容枯槁神色憔悴樂不役勤獲不當費斯乃水濵之役夫也已君王又何稱焉王若見堯舜之洪竿攄禹湯之修綸投之於瀆視之於海漫漫羣生孰非吾有其為大王之釣不亦樂乎 大言賦楚襄王與唐勒景差宋玉遊於陽雲之臺王曰能為寡人大言者上座王因唏曰操是太阿剝一世流血沖天車不可以厲至唐勒曰壮士憤兮絶天維北斗戾兮太山夷至景差曰校士猛毅臯陶嘻大笑至兮摧覆思鋸牙雲晞甚大吐舌萬里唾一世至宋玉曰方地為車圎天為盖長劍耿耿倚天外王曰未也玉曰并吞四夷飲沽河海跋越九州無所容止身大四塞愁不可長據地□天迫不得仰小言賦楚襄王既登陽雲之臺令諸大夫景差唐勒宋
  玉等並造大言賦賦畢而宋玉受賞王曰此賦之迂誕則極巨偉矣抑未備也且一隂一陽道之所貴小往大来剝復之類也是故卑髙相配而天地位三光並照則大小備能髙而不能下非兼道也能麤而不能細非妙工也然則上坐者未足明賞賢人有能為小言賦者賜之雲夢之田景差曰載氛埃兮乗剽塵體輕蚊翼形㣲蚤鱗聿皇浮踊淩雲縦身經由鍼孔出入羅巾飄妙翩綿乍見乍泯唐勒曰析飛糠以為輿剖粃糟以為舟泛然投乎柸水中淡若巨海之洪流蠅蚋眥以顧盼附蠛蠓而遨遊寧隠微以無凖原存亡而不憂又曰館於蠅鬚宴於毫端烹蝨脛切蟣肝㑹九族而同嚌猶委餘而不殫宋玉曰無内之中微物潜生比之無象言之無名蒙䝉滅景昧昧遺形超於太虚之域出於未兆之庭纎於毳末之微蔑陋於葺毛之方生視之則眇眇望之則冥冥離朱為之歎悶神眀不能察其情二子之言磊磊皆不小何如此之為精王曰善賜以雲夢之田法言或曰賦可以諷乎曰諷則已不已吾恐不免於勸也或曰霧縠之組麗曰女工之蠧矣劍客論曰劍可以愛身曰狴犴使人多禮乎或問景差唐勒宋玉杖乗之賦也益乎曰必也淫淫則奈何曰詩人之賦麗以則辭人之賦麗以淫新序楚威王問於宋玉曰先生其有遺行邪何士民衆庶不譽之甚也宋玉對曰唯然有之願大王寛其罪使得畢其辭客有歌於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國中屬而和者數千人其為陽陵采薇國中屬而和者數百人其為陽春白雪國中屬而和者數十人而已矣引商刻角雜以流徴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人是其曲彌髙者其和彌寡故鳥有鳯而魚有鯨鳯凰上擊於九千里絶浮雲負蒼天翺翔乎窈冥之上夫糞田之鴳豈能與之斷天地之髙哉鯨魚朝發崑崙之墟㬥鬐於碣石暮宿於孟諸夫尺澤之鯢豈能與之量江海之大哉故非獨鳥有鳯而魚有鯨也士亦有之夫聖人瑰意奇行超然獨處世俗之民又安知臣之所為哉○文選威王作襄王陽陵采薇作陽阿薤露刻角作刻羽鯨作鯤糞田之鴳作蕃籬之鷃










  繹史卷一百三十二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三十三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孟嘗君相齊
  史記初田嬰有子四十餘人其賤妾有子名文文以五月五日生嬰告其母曰勿舉也其母竊舉生之及長其母因兄弟而見其子文於田嬰田嬰怒其母曰吾令若去此子而敢生之何也文頓首因曰君所以不舉五月子者何故嬰曰五月子者長與户齊将不利其父母文曰人生受命於天乎将受命於户邪嬰黙然文曰必受命於天君何憂焉必受命於户則髙其户耳誰能至者嬰曰子休矣久之文承間問其父嬰曰子之子為何曰為孫孫之孫為何曰為𤣥孫𤣥孫之孫為何曰不能知也文曰君用事相齊至今三王矣齊不加廣而君私家富累萬金門下不見一賢者文聞将門必有将相門必有相今君後宫蹈綺縠而士不得短褐僕妾餘粱肉而士不厭糟糠今君又尚厚積餘藏欲以遺所不知何人而忘公家之事日損文竊恠之於是嬰乃禮文使主家待賔客賔客日進名聲聞於諸侯諸侯皆使人請薛公田嬰以文為太子嬰許之嬰卒諡為靖郭君而文果代立於薛是為孟嘗君孟嘗君在薛招致諸侯賔客及亡人有罪者皆歸孟嘗君孟嘗君舍業厚遇之以故傾天下之士食客數千人無貴賤一與文等孟嘗君待客坐語而屏風後嘗有侍史主記君所與客語問親戚居處客去孟嘗君已使使存問獻遺其親戚孟嘗君曾待客夜食有一人蔽火光客怒以飯不等輟食辭去孟嘗君起自持其飯比之客慙自剄士以此多歸孟嘗君孟嘗君客無所擇皆善遇之人人各自以為孟嘗君親己吕氏春秋唐子短陳駢子於齊威王威王欲殺之陳騈子與其属出亡奔薛孟嘗君聞之使人以車迎之至而養以芻豢黍粱五味之膳日三至冬日被裘罽夏日服絺紵出則乗牢車駕良馬孟嘗君問之曰夫子生於齊長於齊夫子亦何思於齊對曰臣思夫唐子者孟嘗君曰唐子者非短子者邪曰是也孟嘗君曰子何為思之對曰臣之處於齊也糲粢之飯藜藿之羮冬日則寒凍夏日則暑傷自唐子之短臣也以身歸君食芻豢飯禾粢服輕煖乗牢艮臣故思之○威王不與孟嘗君同時此或靖郭君之事戰國䇿孟嘗君奉夏侯章以四馬百人之食遇之甚歡夏侯章毎言未嘗不毁之也或以告孟嘗君孟嘗君曰文有以事夏侯公矣勿言董之蘩菁以問夏侯公夏侯公曰孟嘗君重非諸侯也而奉我四馬百人之食我無尺寸之功而得此然吾毁之以為之也君所以得為長者以吾毁之也吾以身為孟嘗君豈得待言也
  説苑張禄掌門見孟嘗君曰衣新而不舊倉庾盈而不虚為之有道君亦知之乎孟嘗君曰衣新而不舊則是修也倉庾盈而不虚則是富也為之奈何其説可得聞乎張禄曰願君貴則舉賢富則振貧若是則衣新而不舊倉庾盈而不虚矣孟嘗君以其言為然説其意辯其辭明日使人奉黄金百斤文織百純進之張先生先生辭而不受後先生復見孟嘗君孟嘗君曰前先生幸教文曰衣新而不舊倉庾盈而不虚為之有説汝亦知之乎文竊説教故使人奉黄金百斤文織百純進之先生以補門内之不贍者先生曷為辭而不受乎張禄曰君将掘君之偶錢發君之庾粟以補士則衣弊履穿而不贍耳何暇衣新而不舊倉庾盈而不虚乎孟嘗君曰然則為之奈何張禄曰夫秦者四塞國也逰宦者不得入焉願君為吾為丈尺之書寄我與秦王我往而遇乎固君之入也往而不遇乎雖人求閒謀固不遇臣矣孟嘗君曰敬聞命矣因為之書寄之秦王往而大遇謂秦王曰自禄之求入大王之境田疇益辟吏民益治然而大王有一不得者大王知之乎王曰不知曰夫山東有相所謂孟嘗君者其人賢人天下無急則已有急則能収天下英乂雄俊之士與之合交連友者疑獨此耳然則大王胡不為我友之乎秦王曰敬受命奉千金以遺孟嘗君孟嘗君輟食察之而寤曰此張生之所謂衣新而不舊倉庾盈而不虚者也 孟嘗君寄客於齊王三年而不見用故客反謂孟嘗君曰君之寄臣也三年而不見用不知臣之罪也君之過也孟嘗君曰寡人聞之縷因針而入不因針而急嫁女因媒而成不因媒而親夫子之材必薄矣尚何怨乎寡人哉客曰不然臣聞周氏之嚳韓氏之盧天下疾狗也見兔而指属則無失兔矣望見而放狗也則累世不能得兔矣狗非不能属之者罪也孟嘗君曰不然昔華舟杞梁戰而死其妻悲之向城而哭隅為之崩城為之阤君子誠能刑於内則物應於外矣夫土壤且可為忠况於食榖之君乎客曰不然臣見鷦鷯巢於葦苕著之髪毛建之女工不能為也可謂完堅矣大風至則苕折卵破子死者何也其所託者使然也且夫狐者人之所攻也鼠者人之所燻也臣未嘗見稷狐見攻社鼠見燻也何則所託者然也於是孟嘗君復属之齊齊王使為相
  韓詩外傳楚丘先生披蓑帶索往見孟嘗君孟嘗君曰先生老矣春秋髙矣多遺忘矣何以教文楚丘先生曰惡君謂我老惡君謂我老意者将使我投石超距乎追車赴馬乎逐麋鹿搏豹虎乎吾則死矣何暇老哉将使我深計逺謀乎定猶豫而决嫌疑乎出正辭而當諸侯乎吾乃始壮耳何老之有孟嘗君赧然汗出至踵曰文過矣詩曰老夫灌灌○新序同
  新序孟嘗君問於白圭曰魏文侯名過於桓公而功不及五伯何也白圭對曰魏文侯師子夏友田子方敬段干木此名之所以過於桓公也卜相則曰成與黄孰可此功之所以不及五伯也以私愛妨公舉在職者不堪其事故功廢然而名號顯榮者三士翊之也如相三士則王功成豈特霸㢤○吕氏春秋略同
  説苑雍門子周以琴見乎孟嘗君孟嘗君曰先生鼓琴亦能令文悲乎雍門子周曰臣何獨能令足下悲㢤臣之所能令悲者有先貴而後賤先富而後貧者也不若身材髙妙適遭暴亂無道之士妄加不道之理焉不若處勢隠絶不及四隣詘折加厭襲於窮巷無所告愬不若交歡相愛無怨而任離逺赴絶國無復相見之時不若少失二親兄弟别離家室不足憂蹙盈匈當是之時也固不可以聞飛鳥疾風之聲窮窮焉固無樂已凡若是者臣一為之徽膠援琴而長太息則流涕沾衿矣今若足下千乗之君也居則廣厦邃房下羅帷來清風倡優侏儒處前迭進而謟諛燕則鬭象棋而舞鄭女激楚之功風綵色以淫目流聲以娱耳水逰則連方舟載羽旗鼓吹乎不測之淵野逰則馳騁弋獵乎平原廣囿格猛獸入則撞鐘擊鼓乎深宫之中方此之時視天地曾不若一指忘死與生雖有善鼓琴者固未能令足下悲也孟嘗君曰否否文固以為不然雍門子周曰然臣之所為足下悲者事也夫聲敵帝而困秦者君也連五國之約南面而伐楚者又君也天下未嘗無事不縱則横縱成則楚王横成則秦帝楚王秦帝必報讐於薛矣夫以秦楚之强而報讐於弱薛譬之猶摩蕭斧而伐朝菌也必不留行矣天下有識之士無不為足下寒心酸鼻者千秋萬歳之後廟堂必不血食矣髙臺既以壊曲池既以漸墳墓既以下而青庭矣嬰兒豎子樵採薪蕘者蹢躅其足而歌其上衆人見之無不愀焉為足下悲之曰夫以孟嘗君尊貴乃可使若此乎於是孟嘗君泫然泣涕承睫而未殞雍門子周引琴而鼓之徐動宫徵微揮羽角切終而成曲孟嘗君涕浪汗增欷而就之曰先生之鼓琴令文若破國忘邑之人也○感之以生死動之以危機未振絃按徽而悲風集几案間矣宜文子之涕涙䦨干也
  韓詩外傳孟嘗君請學於閔子使車往迎閔子閔子曰禮有來學無往教致師而學不能禮往教則不能化君也君所謂不能學者也臣所謂不能化者也於是孟嘗君曰敬聞命矣眀日袪衣請受業詩曰日就月将戰國䇿孟嘗君讌坐謂三先生曰願聞先生有以補文闕者也一人曰訾天下之主有侵君者臣請以臣之血湔其袵田瞀曰車軼之所能至請掩足下之短誦足下之長千乗之君萬乗之相其欲有君也如使而弗及也勝臀曰臣願以足下之府庫財物收天下之士能為君决疑應卒若魏文侯之有田子方段干木也此臣之所為君取矣 魯仲連謂孟嘗君曰君好士未也雍門子養椒亦陽得子養飲食衣裘與之同皆得其死今君之家富於二公而士未有為君盡㳺者也君曰文不得是二人故也使文得二人文豈獨不得盡對曰君之廏馬百乗無不被繡衣而食菽粟者豈有麒麟騄耳㢤後宫十妃皆縞紵食粱肉豈有毛廧西施㢤色與馬取於今之世士何必待古㢤故曰君之好士未也○陽得子下缺養人姓名孟嘗君有舍人而弗説欲逐之魯連謂孟嘗君曰猿
  獮猴錯木據水則不若魚鼈歴險乗危則騏驥不如狐狸曹沬奮三尺之劍一軍不能當使曹沬釋其三尺之劍而操銚鎒與農人居壠畝之中則不若農夫故物舍其所長之其所短堯亦有所不及矣今使人而不能則謂之不肖教人而不能則謂之拙拙則罷之不肖則棄之使人有棄逐不相與處而來害相報者豈非世之立教首也㢤孟嘗君曰善乃弗逐 孟嘗君出行國至楚獻象牀郢之登徒直使送之不欲行見孟嘗君門人公孫戌曰臣郢之登徒也直送象牀象牀之直千金傷此若髮漂賣妻子不足償之足下能使僕無行先人有寳劍願得獻之公孫戌曰諾入見孟嘗君曰君豈受楚象牀㢤孟嘗君曰然公孫戌曰臣願君勿受孟嘗君曰何㢤公孫戌曰小國所以皆致相印於君者聞君於齊能振逹貧窮有存亡繼絶之義小國英傑之士皆以國事累君説君之義慕君之㢘也今君到楚而受象牀所未至之國将何以待君臣戌願君勿受孟嘗君曰諾公孫戌趨而去未出至中閨君召而返之曰子教文無受象牀甚喜今何舉足之髙志之揚也公孫戌曰臣有大喜三重之寶劍一孟嘗君曰何謂也公孫戌曰門下百數莫敢入諫臣獨入諫臣一喜諫而得聴臣二喜諫而止君之過臣三喜輸象牀郢之登徒不欲行許戌以先人之寳劍孟嘗君曰善受之乎公孫戌曰未敢曰急受之因書門版曰有能揚文之名止文之過私得寳於外者疾入諫 孟嘗君舍人有與君之夫人相愛者或以問孟嘗君曰為君舎人而内與夫人相愛者亦甚不義矣君其殺之君曰睹貌而相説者人之情也其錯之勿言也居期年君召愛夫人者而謂之曰子與文㳺久矣大官未可得小官公又弗欲衞君與文布衣交請具車馬皮幣願君以此從衞君逰舎人逰於衞甚重齊衞之交惡衞君甚欲約天下之兵以攻齊是人謂君曰孟嘗君不知臣不肖以臣欺君且臣聞齊衞先君刑馬壓羊盟曰齊衞後世無相攻伐有相攻伐者令其命如此今君約天下之兵以攻齊是足下背先君盟約而欺孟嘗君也願君勿以齊為心君聴臣則可不聴臣若臣不肖也輒以頸血湔足下衿衞君乃止齊人聞之曰孟嘗君可謂善為事矣轉禍為功○事既可笑䇿豔稱之更可笑
  史記秦昭王聞其賢乃先使涇陽君為質於齊以求見孟嘗君孟嘗君将入秦賔客莫欲其行諫不聴蘇代謂曰今旦代從外來見木偶人與土偶人相與語木偶人曰天雨子将敗矣土偶人曰我生於土敗則歸土今天雨流子而行未知所止息也今秦虎狼之國也而君欲往如有不得還君得無為土偶人所笑乎孟嘗君乃止戰國䇿孟嘗君将入秦止者千數而弗聴蘇代欲止之孟嘗君曰人事者吾已盡知之矣吾所未聞者獨鬼事耳蘇代曰臣之來也固不敢言人事也固且以鬼事見君孟嘗君見之謂孟嘗君曰今臣來過於淄上有土偶人與桃梗相與語桃梗謂土偶人曰子西岸之土也挺上以為人至嵗八月降雨下淄水至則汝殘矣土偶曰不然吾西岸之土也土則復西岸耳今子東國之桃梗也刻削子以為人降雨下淄水至流子而去則子漂漂者将如何耳今秦四塞之國譬如虎口而君入之則臣不知君所出矣孟嘗君乃止○海大魚之喻土偶桃梗之喻皆切於事理宜聞者之聳聴也齊湣王二十五年復卒使孟嘗君入秦昭王即以孟嘗君為秦相人或説秦昭王曰孟嘗君賢而又齊族也今相秦必先齊而後秦秦其危矣於是秦昭王乃止囚孟嘗君謀欲殺之孟嘗君使人抵昭王幸姬求解幸姬曰妾願得君狐白裘此時孟嘗君有一狐白裘直千金天下無雙入秦獻之昭王更無他裘孟嘗君患之徧問客莫能對最下坐有能為狗盗者曰臣能得狐白裘乃夜為狗以入秦宫蔵中取所獻狐白裘至以獻秦王幸姬幸姬為言昭王昭王釋孟嘗君孟嘗君得出即馳去更封傳變名姓以出關夜半至函谷關秦昭王後悔出孟嘗君求之已去即使人馳傳逐之孟嘗君至關關法雞鳴而出客孟嘗君恐追至客之居下坐者有能為雞鳴而雞盡鳴遂發傳出出如食頃秦追果至關已後孟嘗君出乃還始孟嘗君列此二人於賔客賔客盡羞之及孟嘗君有秦難卒此二人㧞之自是之後客皆服孟嘗君過趙趙平原君客之聞孟嘗君賢出觀之皆笑曰始以薛公為魁然也今視之乃眇小丈夫耳孟嘗君聞之怒客與俱者下斫擊殺數百人遂滅一縣以去齊湣王不自得以其遣孟嘗君孟嘗君至則以為齊相任政
  韓非子齊王問於文子曰治國何如對曰夫賞罰之為道利器也君固握之不可以示人若如臣者猶獸鹿也唯薦草而就列士傳孟嘗君食客三千人上客食肉中客食魚下客食菜馮煖經年無□面有饑色
  史記初馮驩聞孟嘗君好客躡屩而見之孟嘗君曰先生逺辱何以教文也馮驩曰聞君好士以貧身歸於君孟嘗君置傳舍十日孟嘗君問傳舍長曰客何所為答曰馮先生甚貧猶有一劍耳又蒯緱彈其劍而歌曰長鋏歸來乎食無魚孟嘗君遷之幸舍食有魚矣五日又問傳舍長答曰客復彈劍而歌曰長鋏歸來乎出無輿孟嘗君遷之代舍出入乗輿車矣五日孟嘗君復問傳舍長舍長答曰先生又嘗彈劍而歌曰長鋏歸來乎無以為家孟嘗君不説居期年馮驩無所言孟嘗君時相齊封萬户於薛其食客三千人邑入不足以奉客使人出錢於薛嵗餘不入貸錢者多不能與其息客奉将不給孟嘗君憂之問左右何人可使収債於薛者傳舍長曰代舍客馮公形容状貌甚辯長者無他伎能宜可令収債孟嘗君乃進馮驩而請之曰賔客不知文不肖幸臨文者三千餘人邑入不足以奉賔客故貸息錢於薛薛嵗不入民頗不與其息今客食恐不給願先生責之馮驩曰諾辭行至薛召取孟嘗君錢者皆㑹得息錢十萬乃多釀酒買肥牛召諸取錢者能與息者皆來不能與息者亦來皆持取錢之劵書合之齊為㑹日殺牛置酒酒酣乃持劵如前合之能與息者與為期貧不能與息者取其劵而燒之曰孟嘗君所以貸錢者為民之無者以為本業也所以求息者為無以奉客也令富給者以要期貧窮者燔劵書以捐之諸君彊飲食有君如此豈可負㢤坐者皆起再拜孟嘗君聞馮驩燒劵書怒而使使召驩驩至孟嘗君曰文食客三千人故貸錢於薛文奉邑少而民尚多不以時與其息客食恐不足故請先生収責之聞先生得錢即以多具牛酒而燒劵書何馮驩曰然不多具牛酒即不能畢㑹無以知其有餘不足有餘者為要期不足者雖守而責之十年息愈多急即以逃亡自捐之若急終無以償上則為君好利不愛士民下則有離上抵負之名非所以厲士民彰君聲也焚無用虚債之劵捐不可得之虚計令薛民親君而彰君之善聲也君有何疑焉孟嘗君乃拊手而謝之齊王惑於秦楚之毁以為孟嘗君名髙其主而擅齊國之權遂廢孟嘗君諸客見孟嘗君廢皆去馮驩曰借臣車一乗可以入秦者必令君重於國而奉邑益廣可乎孟嘗君乃約車幣而遣之馮驩乃西説秦王曰天下之㳺士憑軾結靷西入秦者無不欲彊秦而弱齊憑軾結靷東入齊者無不欲强齊而弱秦此雌雄之國也勢不兩立為雄雄者得天下矣秦王跽而問之曰何以使秦無為雌而可馮驩曰王亦知齊之廢孟嘗君乎秦王曰聞之馮驩曰使齊重於天下者孟嘗君也今齊王以毁廢之其心怨必背齊背齊入秦則齊國之情人事之誠盡委之秦齊地可得也豈直為雄也君急使使載幣隂迎孟嘗君不可失時也如有齊覺悟復用孟嘗君則雌雄之所在未可知也秦王大説乃遣車十乗黄金百鎰以迎孟嘗君馮驩辭以先行至齊説齊王曰天下之㳺士憑軾結靷東入齊者無不欲彊齊而弱秦者憑軾結靷西入秦者無不欲彊秦而弱齊者天秦齊雌雄之國秦彊則齊弱矣此勢不兩雄今臣竊聞秦遣使車十乗載黄金百鎰以迎孟嘗君孟嘗君不西則已西入相秦則天下歸之秦為雄而齊為雌雌則臨淄即墨危矣王何不先秦使之未到復孟嘗君而益與之邑以謝之孟嘗君必喜而受之秦雖彊國豈可以請人相而迎之㢤折秦之謀而絶其霸彊之略齊王曰善乃使人至境𠉀秦使秦使車適入齊境使還馳告之王召孟嘗君而復其相位而與其故邑之地又益以千户秦之使者聞孟嘗君復相齊還車而去矣
  戰國䇿齊人有馮煖者貧乏不能自存使人属孟嘗君願寄食門下孟嘗君曰客何好曰客無好也曰客何能曰客無能也孟嘗君笑而受之曰諾左右以君賤之也食以草具居有頃倚柱彈其劍歌曰長鋏歸來乎食無魚左右以告孟嘗君曰食之比門下之客居有頃復彈其鋏歌曰長鋏歸來乎出無車左右皆笑之以告孟嘗君曰為之駕比門下之車客於是乗其車掲其劍過其友曰孟嘗君客我後有頃復彈其劍鋏歌曰長鋏歸來乎無以為家左右皆惡之以為貪而不知足孟嘗君問馮公有親乎對曰有老母孟嘗君使人給其食用無使乏於是馮煖不復歌後孟嘗君出記問門下諸客誰習計㑹能為文収責於薛者乎馮煖署曰能孟嘗君怪之曰此誰也左右曰乃歌夫長鋏歸來者也孟嘗君笑曰客果有能也吾負之未嘗見也請而見之謝曰文倦於是憒於憂而性懧愚沈於國家之事開罪於先生先生不羞乃有意欲為収責於薛乎馮煖曰願之於是約車治装載劵契而行辭曰責畢収以何市而反孟嘗君曰視吾家所寡有者驅而至薛使吏召諸民當償者悉來合劵劵徧合赴矯命以責賜諸民因燒其劵民稱萬嵗長驅到齊晨而求見孟嘗君怪其疾也衣冠而見之曰責畢収乎來何疾也曰収畢矣以何市而反馮煖曰君云視吾家所寡有者臣竊計君宫中積珍寶狗馬實外廏美人充下陳君家所寡有者以義耳竊以為君市義孟嘗君曰市義奈何曰今君有區區之薛不拊愛子其民因而賈利之臣竊矯君命以責賜諸民因燒其劵民稱萬嵗乃臣所以為君市義也孟嘗君不説曰諾先生休矣後朞年齊王謂孟嘗君曰寡人不敢以先王之臣為臣孟嘗君就國於薛未至百里民扶老擕幼迎君道中終日孟嘗君顧謂馮煖先生所為文市義者乃今日見之馮煖曰狡兔有三窟僅得免其死耳今有一窟未得髙枕而卧也請為君復鑿二窟孟嘗君予車五十乗金五百斤西逰於梁謂梁王曰齊放其大臣孟嘗君於諸侯諸侯先迎之者富而兵强於是梁王虚上位以故相為上将軍遣使者黄金千斤車百乗往聘孟嘗君馮煖先驅誡孟嘗君曰千金重幣也百乗顯使也齊其聞之矣梁使三反孟嘗君固辭不往也齊王聞之君臣恐懼遣太傅齎黄金千斤文車二駟服劍一封書謝孟嘗君曰寡人不祥被於宗廟之祟沈於謟諛之臣開罪於君寡人不足為也願君顧先王之宗廟姑反國統萬人乎馮煖誡孟嘗君曰願請先王之祭器立宗廟於薛廟成還報孟嘗君曰三窟已就君姑髙枕為樂矣孟嘗君為相數十年無纎介之禍者馮煖之計也
  史記自齊王毁廢孟嘗君諸客皆去後召而復之馮驩迎之未到孟嘗君太息歎曰文嘗好客遇客無所敢失食客三千有餘人先生所知也客見文一日廢皆背文而去莫顧文者今賴先生得復其位客亦有何靣目復見文乎如復見文者必唾其靣而大辱之馮驩結轡下拜孟嘗君下車接之曰先生為客謝乎馮驩曰非為客謝也為君之言失夫物有必至事有固然君知之乎孟嘗君曰愚不知所謂也曰生者必有死物之必至也富貴多士貧賤寡友事之固然也君獨不見夫朝趨市者乎明旦側肩争門而入日莫之後過市朝者掉臂而不顧非好朝而惡暮所期物忘其中今君失位賔客皆去不足以怨士而徒絶賔客之路願君遇客如故孟嘗君再拜曰敬從命矣聞先生之言敢不奉教焉
  戰國䇿孟嘗君逐於齊而復反譚拾子迎之於境謂孟嘗君曰君得無有所怨於齊士大夫孟嘗君曰有君滿意殺之乎孟嘗君曰然譚拾子曰事有必至理有固然君知之乎孟嘗君曰不知譚拾子曰事之必至者死也理之固然者富貴則就之貧賤則去之此事之必至理之固然者請以市諭市朝則滿夕則虚非朝愛市而夕憎之也求存故往亡故去願君勿怨孟嘗君乃取所怨五百牒削去之不敢以為言
  史記孟嘗君相齊其舍人魏子為孟嘗君收邑入三反而不致一入孟嘗君問之對曰有賢者竊假與之以故不致入孟嘗君怒而退魏子居數年人或毁孟嘗君於齊湣王曰孟嘗君将為亂及田甲刦湣王湣王意疑孟嘗君孟嘗君乃奔魏子所與粟賢者聞之乃上書言孟嘗君不作亂請以身為盟遂自剄宫門以明孟嘗君湣王乃驚而蹤跡驗問孟嘗君果無反謀乃復召孟嘗君孟嘗君因謝病歸老於薛湣王許之
  戰國䇿孟嘗君在薛荆人攻之淳于髠為齊使於荆還反過薛孟嘗君令人體貌而郊迎之謂淳于髠曰荆人攻薛夫子弗憂文無以復待矣淳于髠曰敬聞命至於齊畢報王曰何見於荆對曰荆甚固而薛亦不量其力王曰何謂也對曰薛不量其力而為先王立清廟荆固而攻之清廟必危故曰薛不量力而荆亦甚固齊王和其顔色曰嘻先君之廟在焉疾興兵救之顛蹶之請望拜之謁雖得則薄矣善説者陳其勢言其方人之急也若自在隘窘之中豈用强力㢤○吕覽同趙王封孟嘗君以武城孟嘗君擇舍人以為武城吏而遣之曰鄙語豈不曰借車者馳之借衣者被之㢤皆對曰有之孟嘗君曰文甚不取也夫所借衣車者非親友則兄弟也夫馳親友之車被兄弟之衣文以為不可今趙王不知文不肖而封之以武城願大夫之往也毋伐樹木毋發屋室訾然使王悟而知文謹使可全而歸之
  史記其後秦亡将吕禮相齊欲困蘇代代乃謂孟嘗君曰周最於齊至厚也而齊王逐之而聴親弗相吕禮者欲取秦也齊秦合則親弗與吕禮重矣有用齊秦必輕君君不如急北兵趨趙以和秦魏収周最以厚行且反齊王之信又禁天下之變齊無秦而天下集齊親弗必走則齊王孰與為其國也於是孟嘗君從其計而吕禮嫉害於孟嘗君孟嘗君懼乃遺秦相穰侯魏冉書曰吾聞秦欲以吕禮収齊齊天下之疆國也子必輕矣齊秦相取以臨三晉吕禮必并相矣是子通齊以重吕禮也若齊免於天下之兵其讐子必深矣子不如勸秦王伐齊齊破吾請以所得封子齊破秦畏晉之彊秦必重子以取晉晉國弊於齊而畏秦晉必重子以取秦是子破齊以為功挾晉以為重是子破齊定封秦晉交重子若齊不破吕禮復用子必大窮於是穰侯言於秦昭王伐齊而吕禮亡後齊湣王滅宋益驕欲去孟嘗君孟嘗君恐乃如魏魏昭王以為相西合於秦趙與燕共伐破齊齊湣王亡在莒遂死焉
  韓非子薛公之相魏昭侯也左右有欒子者曰陽胡潘其於王甚重而不為薛公薛公患之於是乃召與之博予之人百金令之昆弟博俄又益之人二百金方博有閒謁者言客張季之子在門公怫然怒撫兵而授謁者曰殺之吾聞季之不為文也立有閒時季羽在側曰不然竊聞季為公甚顧其人隂未聞耳乃輟不殺客大禮之曰曩者聞季之不為文也故欲殺之今誠為文也豈忘季㢤告廩獻千石之粟告府獻五百金告騶私廄獻良馬固車二乗因令奄将宫人之美妾二十人并遺季也欒子因相謂曰為公者必利不為公者必害吾曹何愛不為公因私競勸而遂為之薛公以人臣之勢假人主之術也而害不得生况錯之人主乎夫馴烏斷其下頷則必恃人而食焉得不馴乎夫眀主畜臣亦然令臣不得不利君之禄不得無服上之名夫利君之禄服上之名焉得不服 魏昭王欲與官事謂孟嘗君曰寡人欲與官事君曰王欲與官事則何不試習讀法昭王讀法十餘簡而睡卧矣王曰寡人不能讀此法夫不躬親其勢柄而欲為人臣所宜為者也睡不亦宜乎
  戰國䇿謂周最曰魏王以國與先生貴合於秦以伐齊薛公故主輕忘其薛不顧其先君之丘墓而公獨修虚信為茂行眀羣臣據故主不與伐齊産以忿强秦不可公不如謂魏王薛公曰請為王入齊天下不能傷齊而有變臣請為救之無變王遂伐之且秦為齊奴也如累王之交於天下不可王為臣賜厚矣臣入齊則王亦無齊之累也
  史記齊襄王立而孟嘗君中立為諸侯無所属齊襄王新立畏孟嘗君與連和復親薛公文卒諡為孟嘗君諸子争立而齊魏共滅薛孟嘗君絶嗣無後也 太史公曰吾嘗過薛其俗閭里率多暴桀子弟與鄒魯殊問其故曰孟嘗君招致天下任俠姦人入薛中蓋六萬餘家矣世之傳孟嘗君好客自喜名不虚矣













  繹史卷一百三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三十四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齊閔王滅宋
  戰國䇿宋與楚為兄弟齊攻宋楚王言救宋宋因賣楚重以求講於齊齊不聴蘇秦為宋謂齊相曰不如與之以眀宋之賣楚重於齊也楚怒必絶於宋而事齊齊楚合則攻宋易矣 齊攻宋宋使臧子索救於荆荆王大説許救甚勸臧子憂而反其御曰索救而得有憂色何也臧子曰宋小而齊大夫救於小宋而惡於大齊此王之所憂也而荆王説甚必以堅我我堅而齊敝荆之利也臧子乃歸齊王果㧞宋五城而荆王不至○韓非子同史記剔成四十一年剔成弟偃攻襲剔成剔成敗奔齊偃自立為宋君
  韓非子宋王與齊仇也築武宫謳癸倡行者止觀築者不倦王聞召而賜之對曰臣師射稽之謳又賢於癸王召射稽使之謳行者不止築者知倦王曰行者不止築者知倦其謳不勝如癸美何也對曰王試度其功癸四板射稽八板擿其堅癸五寸射稽二寸
  吕氏春秋宋王謂其相唐鞅曰寡人所殺戮者衆矣而羣臣愈不畏其故何也唐鞅對曰王之所罪盡不善者也罪不善善者故為不畏王欲羣臣之畏也不若無辨其善與不善而時罪之若此則羣臣畏矣居無㡬何宋君殺唐鞅
  列子惠盎見宋康王康王蹀足謦欬疾言曰寡人之所説者勇有力也不説為仁義者也客将何以教寡人惠盎對曰臣有道於此使人雖有勇刺之不入雖有力擊之弗中大王獨無意邪宋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欲聞也惠盎對曰夫刺之不入擊之不中此猶辱也臣有道於此使人雖有勇弗敢刺雖有力弗敢擊夫弗敢非無其志也臣有道於此使人本無其志也夫無其志者未有愛利之心也臣有道於此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驩然皆欲愛利之此其賢於勇有力也四累之上也大王獨無意邪宋王曰此寡人之所欲得也惠盎對曰孔墨是已孔丘墨翟無地而為君無官而為長天下丈夫女子莫不延頸舉踵而願安利之今大王萬乗之主也誠有其志則四境之内皆得其利矣其賢於孔墨也逺矣宋王無以應惠盎趨而出宋王謂左右曰辯矣客之以説服寡人也○吕覽同 捜神記宋康王舎人韓憑娶妻何氏美康王奪之憑怨王囚之論為城旦妻宻遺憑書繆其辭曰其雨淫淫河大水深日出當心既而王得書以示左右左右莫解其意臣蘇賀對曰其雨淫淫言愁且思也河大水深不得往來也日出當心冇死志也俄而憑自殺妻乃隂腐其衣王與之登臺遂自投臺左右攬之衣不中手而死遺書於帶曰王利其生妾利其死願以屍骨賜憑合葬王怒弗聴使里人埋之冡相望也宿昔之間有大梓生於二冡之端旬日而盈抱屈體相就根交于下枝錯于上又有鴛鴦雌雄各一恒棲樹上交頸悲鳴宋人哀之遂號其木曰相思樹吕氏春秋宋王築為櫱帝䲭夷血髙懸之射者甲胄從下血墜流地左右皆賀曰王之賢過湯武矣湯武勝人今王勝天賢不可以加矣宋王大悦飲酒室中有呼萬嵗者堂上盡應堂上已應堂下盡應門外庭中聞之莫敢不應
  史記君偃十一年自立為王東敗齊取五城南敗楚取地三百里西敗魏軍乃與齊魏為敵國盛血以韋囊縣而射之命曰射天淫於酒婦人羣臣諫者輙射之於是諸侯皆曰桀宋宋其復為紂所為不可不誅告齊伐宋戰國䇿宋康王之時有雀生𪇥於城之陬使史占之曰小而生大必霸天下康王大喜於是滅滕伐薛取淮北之地乃愈自信欲霸之速成故射天笞地斬社稷而焚滅之曰威服天下鬼神罵國老諫臣為無顔之冠以示勇剖傴之背鍥朝涉之胫而國人大駭齊聞而伐之民散城不守王乃逃倪侯之館遂得而死見祥而不為祥反為禍 齊欲攻宋秦令起賈禁之齊乃援趙以伐宋秦王怒属怨於趙李兑約五國以伐秦無功留天下之兵於成臯而陰講於秦又欲與秦攻魏以解其怨而取封焉魏王不説之齊人謂齊王曰臣為足下謂魏王曰三晉皆有秦患今之攻秦也為趙也五國伐趙趙必亡矣齊逐李兑李兑必死今之伐秦也以救李子之死也今趙留天下之甲於成臯而陰鬻之於秦已講則令秦攻魏以成其私封王之事趙也何得矣且王嘗濟於漳而身朝於邯鄲抱陰成負蒿葛孼為趙蔽而趙無為王行也今又以河陽姑宻封其子而乃令秦攻王以便取陰人比然而後知賢否如王若用所以事趙之半収齊天下有敢謀王者乎王之事齊也無入朝之辱無割地之費齊為王之故虚國於燕趙之前用兵於二千里之外故攻城野戰未嘗不為王先被矢石也得二都割河東盡效之於王自是之後秦攻魏齊未嘗不嵗至於王之境也請問王之所以報齊者可乎韓珉處於趙去齊三千里王以此疑齊曰有秦陰今王又挾故薛公以為相善韓徐以為上交尊虞商以為大客王顧可以反疑於齊乎於是魏王聴此言也甚詘其欲事王也甚循其怨於趙臣願王之亟聞魏而無庸見惡也臣請為王推其怨於趙願王之陰重趙而無使秦之見王之重趙也秦見之且亦重趙齊秦交重趙臣必見燕與韓魏亦且重趙也皆且無取與趙治三國事趙趙從親以合於秦必為王髙矣臣故欲王之徧刼天下而皆私甘之也王使臣以韓魏與燕劫趙使丹也甘之以趙劫韓魏使臣也甘之以三晉劫秦使順也甘之以天下劫楚使珉也甘之則天下皆偪秦以事王而不敢相私也交定而後王擇焉 齊将攻宋而秦楚禁之齊因欲與趙趙不聴齊乃令公孫衍説李兑以攻宋而定封焉李兑乃謂齊王曰臣之所以堅三晉以攻秦者非以為齊得利秦之毁也欲以使攻宋也而宋置太子以為王下親其上而守堅臣是以欲足下之速歸休士民也今太子走諸善太子者皆有死心若復攻之其國必有亂而太子在外此亦舉宋之時也已臣為足下使公孫衍說奉陽君曰君之身老矣封不可不早定也為君慮封莫若於宋他國莫可夫秦人貪韓魏危燕楚僻中山之地薄莫若於隂夫今之時不可復得已宋之罪重齊之怒深殘亂宋徳大齊定身封此百代一時也已奉陽君甚貪之唯得大封齊無大異臣願足下之大發攻宋之舉而無庸致兵以觀奉陽君之應足下也縣陰以甘之循有燕以臨之而臣待忠之封事必大成臣又願足下有地効於襄安君以資臣也足下果殘宋此兩地之時也足下何愛焉若足下不得志於宋與國何敢望也足下以此資臣也臣循燕觀趙則足下擊潰而决天下矣 五國伐秦無功罷於成臯趙欲講於秦楚與韓魏将應之齊弗欲蘇代謂齊王曰臣已為足下見奉陽君矣臣謂奉陽君曰天下散而争秦秦必據宋魏冉必妬君之有隂也秦王貪魏冉妬則隂不可得已矣君無講齊必攻宋齊攻宋則楚必攻宋魏必攻宋燕趙助之五國據宋不至一二月陰必得矣得陰而講秦雖有變君無患矣若不得已而必講則願五國復堅約五國願得趙足下雄飛與韓氏大吏東勉齊王必無名禁珉也使臣守約若與國有倍約者以四國攻之無倍約者而秦侵約五國復堅而儐之今韓魏與齊相疑也若復不堅約而講臣恐與國之大亂也齊秦非復合也必有踦重者矣復合與踦重者皆非趙之利也且天下散而事秦是秦制天下也秦制天下将何以天下為臣願君之蚤計也天下争秦有六舉皆不利趙矣天下争秦秦王受負海之國合負親之交以據中國而求利於三晉是秦之一舉也秦行是計不利於趙而君終不得陰一矣天下争秦秦王内韓珉於齊内成陽君於韓相魏懐於魏復合衍交兩王王賁韓佗之曹皆起而行事是秦之一舉也秦行是計也不利於趙而君不得陰二矣天下争秦秦王受齊受趙三强三親以據魏而求安邑是秦之一舉也秦行是計齊趙應之魏不待伐抱安邑而倍秦秦得安邑之饒魏為上交韓必入朝秦過趙已安邑矣秦行是計不利於趙而君必不得隂三矣天下争秦秦堅燕趙之交以伐齊収楚與韓珉而攻魏是秦之一舉也秦行是計而燕趙應之燕趙伐齊兵始用秦因収楚而攻魏不至一二月魏必破矣秦舉安邑而塞女㦸韓之太原絶下軹道南陽而伐魏絶韓包二周即趙自銷鑠矣國燥於秦兵分於齊非趙之利也而君終身不得陰四矣天下争秦秦堅三晉之交攻齊國破財詘而兵東分於齊秦按兵攻魏取安邑是秦之一舉也秦行是計也君按救魏是以攻齊之已敝救之而與秦争戰也君不救也韓魏焉免西合國在謀之中而君有終身不得陰五矣天下争秦秦案為義存亡繼絶固危扶弱定無罪之君必起中山與勝焉秦起中山與勝而宋趙同命何暇言陰六矣故曰君必無講則陰必得矣奉陽君曰善乃絶和於秦而収齊魏以成取陰 五國伐秦無功而還其後齊欲伐宋而秦禁之齊令宋郭之秦請合而以伐宋秦王許之魏王畏齊秦之合也欲講於秦謂魏王曰秦王謂宋郭曰分宋之城服宋之彊者六國也乗宋之敝而與王争得者楚魏也請為王無禁楚之伐魏也而王獨舉宋王之伐宋也請剛柔而皆用之如宋者欺之不為逆殺之不為讐者也王無與之講以取地既已得地又以力攻之期於啗宋而已矣臣聞此言而竊為王患秦必且用此於王矣又必且劫王以求地既已得地又且以力攻王又必謂王使王輕齊齊魏之交已醜又且収齊以東索於王秦嘗用此於楚矣又嘗用此於韓矣願王之深計之也秦善魏不可知也已故為王計太上伐秦其次賔秦其次堅約而詳講與國無相讐也秦齊合國不可為也己王其聴臣也必無與講秦權重魏魏冉眀熟是故有為足下傷秦者不敢顯也天下可令伐秦則隂勸而弗敢圖也見天下之傷秦也則先鬻與國而以自解也天下可令賔秦則為劫於與國而不得已者天下不可則先去而以秦為上交以自重也如是人者鬻王以為資者也而焉能免國於患免國於患者必窮三節而行其上上不可則行其中中不可則行其下下不可則明不與秦而生以殘秦使秦皆無百怨百利唯己之曾安無令天下鬻之以合於秦是免國於患者之計也臣何足以當之雖然願足下之論臣之計也燕齊讐國也秦兄弟之交也合讐國以伐婚姻臣為之苦矣黄帝戰於涿鹿之野而西戎之兵不至禹攻三苖而東夷之民不赴以燕齊伐秦黄帝之所難也而臣已致燕甲而起齊兵矣臣又徧事三晉之吏奉陽君孟嘗君韓珉周最周韓餘為徒從而下之恐其伐秦之疑也又身自醜於秦扮之請焚天下之秦符者臣也次𫝊焚符之約者臣也次使五國約閉秦關者臣也奉陽君韓餘為既和矣蘇修朱嬰皆陰在邯鄲臣又説齊王而往敗之天下共講因使蘇修㳺天下之語而以齊為上交兵請伐魏臣又争之以死而果西因蘇修重報臣非不知秦權之重也然而所以為之者為足下也
  史記齊湣王三十八年伐宋秦昭王怒曰吾愛宋與愛新城陽晉同韓聶與吾友也而攻吾所愛何也蘇代為齊謂秦王曰韓聶之攻宋所以為王也齊彊輔之以宋楚魏必恐恐必西事秦是王不煩一兵不傷一士無事而割安邑也此韓聶之所禱於王也秦王曰吾患齊之難知一從一衡其説何也對曰天下國令齊可知乎齊以攻宋其知事秦以萬乗之國自輔不西事秦則宋治不安中國白頭㳺敖之士皆積智欲離齊秦之交伏式結軼西馳者未有一人言善齊者也伏式結軼東馳者未有一人言善秦者也何則皆不欲齊秦之合也何晉楚之智而齊秦之愚也晉楚合必議齊秦齊秦合必圖晉楚請以此决事秦王曰諾於是齊遂伐宋宋王出亡死於温齊南割楚之淮北西侵三晉欲以并周室為天子泗上諸侯鄒魯之君皆稱臣諸侯恐懼○國䇿此章齊俱作韓與史不合宜從史文
  吕氏春秋齊攻宋宋王使人𠉀齊寇之所至使者還曰齊寇近矣國人恐矣左右皆謂宋王曰此所謂肉自至蟲者也以宋之彊齊兵之弱惡能如此宋王因怒而詘殺之又使人往視齊寇使者報如前宋王又怒詘殺之如此者三其後又使人往視齊寇近矣國人恐矣使者遇其兄曰國危甚矣若将安適其弟曰為兄視齊寇不意其近而國人恐如此也今又私患鄉之先視齊寇者皆以寇之近也報而死今也報其情死不報其情又恐死将若何其兄曰如報其情有且先夫死者死先夫亡者亡於是報於王曰殊不知齊寇之所在國人甚安王大喜左右皆曰鄉之死者宜矣王多賜之金寇至王自投車上馳而走此人得以富於他國夫登山而視牛若羊視羊若豚牛之性不若羊羊之性不若豚所自視之勢過也而因怒於牛羊之小也此狂夫之大者狂而以行賞罰此戴氏之所以絶也
  史記王偃立四十七年齊湣王與魏楚伐宋殺王偃遂滅宋而三分其地







  繹史卷一百三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三十五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樂毅為燕破齊田單復齊
  戰國䇿齊韓魏共攻燕燕使太子請救於楚楚王使景陽將而救之暮舍使左右司馬各營壁地已植表景陽怒曰女所營者水皆至滅表此焉可以舍乃令徙明日大雨山水大出所營者水皆滅其表軍吏乃服於是遂不救燕而攻魏雝邱取之以與宋三國懼乃罷兵魏軍其西齊軍其東楚軍欲還不可得也景陽乃開西和門晝以車騎暮以燭通使於魏齊師怪之以為燕楚與魏謀之乃引兵而去齊兵已去魏失其與國無與共擊楚乃夜遁楚師乃還 蘇子說齊閔王曰臣聞用兵而喜先天下者憂約結而喜主怨者孤夫後起者藉也而逺怨者時也是以聖人從事必藉於權而務興於時夫權藉者萬物之率也而時勢者百事之長也故無權藉倍時勢而能事成者寡矣今雖干將莫邪非得人力則不能割劌矣堅箭利金不得弦機之利則不能逺殺矣矢非不銛而劔非不利也何則權藉不在焉何以知其然也昔者趙氏襲衛車舍人不休傳衛國城割平衛八門土而二門墮矣此亡國之形也衛君跣行告遡於魏魏王身披甲底劒挑趙索戰邯鄲之中騖河山之間亂衛得是藉也亦收餘甲而北面殘剛平墮中牟之郭衛非彊於趙也譬之衛矢而魏弦機也藉力魏而有河東之地趙氏懼楚人救趙而伐魏戰於州西出梁門軍舍林中馬飲於大河趙得是藉也亦襲魏之河北燒棘蒲隊黄城故剛平之殘也中牟之墮也黄城之隊也棘蒲之燒也此皆非趙魏之欲也然二國勸行之者何也衛明於時權之藉也今世之為國者不然矣兵弱而好敵彊國罷而好衆怨事敗而好鞠之兵弱而憎下人地狭而好敵大事敗而好長詐行此六者而求霸則逺矣臣聞善為國者順民之意而料兵之能然後從於天下故約不為人主怨伐不為人挫彊如此則兵不費權不輕地可廣欲可成也昔者齊之與韓魏伐秦楚也戰非甚疾也分地又非多韓魏也然而天下獨歸咎於齊者何也以其為韓魏主怨也且天下徧用兵矣齊燕戰而趙氏兼中山秦楚戰韓魏不休而宋越專用其兵此十國者皆以相敵為意而獨舉心於齊者何也約而好主怨伐而好挫彊也且夫彊大之禍常以王人為意也夫弱小之殃常以謀人為利也是以大國危小國滅也大國之計莫若後起而重伐不義夫後起之藉與多而兵勁則是以衆彊敵罷寡也兵必立也事不塞天下之心則利必附矣大國行此則名號不攘而至霸王不為而立矣小國之情莫如謹静而寡信諸侯謹静則四隣不反寡信諸侯則天下不賣外不賣内不反則□積朽腐而不用幣帛矯蠧而不服矣小國道此則不祠而福矣不貸而財足矣故曰祖仁者王祖義者霸用兵窮者亡何以知其然也昔吳王夫差以彊大為天下先襲郢而棲越身從諸侯之君而䘚身死國亡為天下戮者何也此夫差平居而謀王彊大而喜先天下之禍也昔者莱莒好謀陳蔡好詐莒恃越而滅蔡恃晉而亡此皆内長詐外信諸侯之殃也由此觀之則彊弱大小之禍可見於前事矣語曰騏驥之衰也駑馬先之孟賁之倦也女子勝之夫駑馬女子筋力骨勁非賢於騏驥孟賁也何則後起之藉也今天下之相與也不竝滅有能案兵而後起寄怨而誅不直㣲用兵而寄於義則霸天下可跼足而須也明於諸侯之故察於地形之理者不約親不相質而固不趨而疾衆事而不反交割而不相憎俱彊而加以親何則形同憂而兵趨利也何以知其然也昔者燕齊戰於桓之曲燕不勝十萬之衆盡胡人襲燕樓煩數縣取其牛馬夫胡之與齊非素親也而用兵又非約質而謀燕也然而甚於相趨者何也何則形同憂而兵趨利也由此觀之約於同形則利長後起則諸侯可趨役也故明主察相誠欲以霸王也為志則戰攻非所先戰者國之殘也而都縣之費也殘費已先而能從諸侯者寡矣彼戰者之為殘也士聞戰則輸私財而富軍市輸飲食而待死士令折轅而炊之殺牛而觴士則是路窘之道也中人禱祝君翳釀通都小縣置社有市之邑莫不正事而奉王則此虛中之計也夫戰之明日屍死扶傷雖若有功也軍出費中哭泣則傷主心矣死者破家而葬夷傷者空財而供藥完者内酺而華樂故其費與死傷者鈞故民之所費也十年之田而不償也軍之所出矛㦸折鐶鉉絶傷弩破車罷馬亡矢之大半甲兵之具宫之所私出也士大夫之所匿厮養士之所竊十年之田而不償也天下有此再費者而能從諸侯者寡矣攻城之費百姓理襜蔽舉衝櫓家雜總身窟穴中罷於刀金而士困於土功將不釋甲期數而能拔城者為亟耳上倦於教士斷於兵故三下城而能勝敵者寡矣故曰彼戰攻者非所先也何以知其然也昔智伯瑶攻范中行氏殺其君滅其國又西圍晉陽吞倂二國而憂一主此用兵之盛也然而智伯䘚身死國亡為天下笑者何謂也兵先戰攻而滅二子之患也昔者中山悉起而應燕趙南戰於長子敗趙氏北戰於中山克燕軍殺其將夫中山千乘之國也而攻萬乘之國二再戰比勝此用兵之上節也然而國遂亡君臣於齊者何也不嗇於戰攻之患也由此觀之則戰攻之敗可見於前事矣今世之所謂善用兵者終戰比勝而守不可拔天下稱為善一國得而保之則非國之利也臣聞戰大勝者其士多死而兵益弱守而不可拔者其百姓罷而城郭露夫士死於外民殘於内而城郭露於境則非王之樂也今夫鵠的非咎罪於人也便弓引弩而射之中者則善不中則愧少長貴賤則同心於貫之者何也惡其示人以難也今窮戰比勝而守必不拔則是非徒示人以難也又且害人者也然則天下仇之必矣夫罷士露國而多與天下為仇則明君不居也素用彊兵而弱之則察相不事彼明君察相者則五兵不動而諸侯從辭讓而重賂至矣故明君之攻戰也甲兵不出於軍而敵國勝衝櫓不施而邊城降士民不知而王業至矣彼明君之從事也用財少曠日逺而利長者故曰兵後起則諸侯可趨役也臣之所聞攻戰之道非師者雖有百萬之軍北之堂上雖有闔閭吳起之將禽之户内千仞之城拔之尊俎之間百尺之衝折之袵席之上故鐘鼔竽瑟之音不絶地可廣而欲可成和樂倡優侏儒之笑不乏諸侯可同日而致也故名配天地不為尊利制海内不為厚故夫善為王業者在勞天下而自逸亂天下而自安諸侯無成謀則其國無宿憂也何以知其然也佚治在我勞亂在天下則王之道也銳兵来則拒之患至則趨之使諸侯無成謀則其國無宿憂矣何以知其然也昔者魏王擁土千里帶甲三十六萬恃其彊而拔邯鄲西圍定陽又從十二諸侯朝天子以西謀秦秦王恐之寢不安席食不甘味令於境内盡堞中為戰具竟為守備為死士置將以待魏氏衛鞅謀於秦王曰夫魏氏其功大而令行於天下有十二諸侯而朝天子其與必衆故以一秦而敵大魏恐不如王何不使臣見魏王則臣請必北魏矣秦王許諾衛鞅見魏王曰大王之功大矣令行於天下矣今大王之所從十二諸侯非宋衛也則鄒魯陳蔡此固大王之所以鞭箠使也不足以王天下大王不若北取燕東伐齊則趙必從矣西取秦南伐楚則韓必從矣大王有伐齊楚心而從天下之志則王業見矣大王不如先行王服然後圖齊楚魏王說於衛鞅之言也故身廣公宫制丹衣柱建九斿從七星之𣄣此天子之位也而魏王處之於是齊楚怒諸侯奔齊齊人伐魏殺其太子覆其十萬之軍魏王大恐跣行按兵於國而東次於齊然後天下乃舍之當是時秦王垂拱而受西河之外而不以德魏王故衛鞅之始與秦王計也謀約不下席言於尊俎之間謀成於堂上而魏將已禽於齊矣衝櫓未施而西河之外已入於秦矣此臣之所謂北之堂上禽將户内拔幟於尊俎之間折衝席上者也列女傳宿瘤女者齊東郭採桑之女初閔王出逰百姓盡觀宿瘤採桑如故王怪之召問曰寡人出逰車騎甚衆百姓無少長皆棄事来觀汝採桑道旁曾不一視何也對曰妾受父母教採桑不受教觀大王王曰此竒女也惜哉宿瘤女曰婢妾之職屬之不二予之不忘中心謂何宿瘤何傷王大說使使者以金百鎰往聘迎之父母驚惶欲沐浴加衣裳女曰如是見王則變容更服不見識也於是如故隨使者閔王見諸夫人告曰今日出遊得一聖女今至斥汝屬矣諸夫人皆怪之盛服而衛遲其至也宿瘤駭宫中諸夫人皆掩口而笑左右失貌不能自止王曰且無笑不飾耳夫飾與不飾固相去十百也女曰夫飾與不飾相去千萬尚不足言何足十百也王曰何以言之對曰昔者堯舜桀紂俱天子也堯舜自飾以仁義安於節儉茅茨不翦采椽不斵後宫衣不重采食不重味至今數千嵗天下歸善焉桀紂不自飾以仁義習為苛文造為髙臺深池後宫蹈綺羅弄珠玉身死國亡為天下笑至今千餘嵗天下歸惡焉由是觀之飾與不飾相去千萬尚不足言何獨十百也於是諸夫人皆大慚閔王大感瘤女以為后出令卑宫室填池澤損膳減樂後宫不得重采期月之間化行隣國諸侯朝之侵三晉懼秦楚一立帝號宿瘤女有力焉及女死之後燕遂屠齊閔王逃亡而弑死於外
  吕氏春秋尹文見齊王齊王謂尹文曰寡人甚好士尹文曰願聞何謂士王未有以應尹文曰今有人於此事親則孝事君則忠交友則信居鄉則悌有此四行者可謂士乎齊王曰此真所謂士已尹文曰王得若人肯以為臣乎王曰所願而不能得也尹文曰使若人於廟朝中深見侮而不鬬王將以為臣乎王曰否大夫見侮而不鬬則是辱也辱則寡人弗以為臣矣尹文曰雖見侮而不鬭未失其四行也未失其四行者是未失其所以為士一矣未失其所以為士一而王以為臣失其所以為士一而王不以為臣則嚮所謂士者乃士乎王無以應尹文曰今有人於此將治其國民有非則非之民無非則非之民有罪則罰之民無罪則罰之而惡民之難治可乎王曰不可尹文曰竊觀下吏之治齊也方若此也王曰使寡人治信若是則民雖不治寡人弗怨也意者未至然乎尹文曰言之不敢無說請言其說王之令曰殺人者死傷人者刑民有畏王之令深見侮而不鬬者是全王令也而王曰見侮而不敢鬬是辱也夫謂之辱者非此之謂也以為臣不以為臣者罪之也此無罪而王罰之也齊王無以應論皆若此故國殘身危走而之榖如衛齊湣王周室之孟侯也太公之所老也桓公嘗以此霸矣管仲之辨名實審也 列精子髙聽行乎齊湣王善衣東布衣白縞冠顙推之履特會朝雨袪歩堂下謂其侍者曰我何若侍者曰公姣且麗列精子髙因歩而窺於井粲然惡丈夫之狀也喟然歎曰侍者謂吾聽行於齊王也夫何阿哉又况於所聽者乎萬乘之主人之阿之亦甚矣而無所鏡其殘亡無日矣孰當可而鏡其唯士乎人皆知說鏡之明己也而惡士之明己也鏡之明己也功細士之明己也功大得其細失其大不知類耳孔叢子子髙見齊王齊王問誰可臨淄宰稱管穆焉王曰穆容貌陋民不敬答曰夫見敬在德且臣所稱稱其材也君王聞晏子趙文子乎晏子長不過三尺面貌惡齊國上下莫不宗焉趙文子其身如不勝衣其言如不出口非但體陋辭氣又呐呐然其相晉國晉國以寧諸侯敬服皆有德故也以穆軀形方之二子猶悉賢之昔臣常行臨淄市見屠商焉身修八尺鬚髯如㦸面正紅白市之男女未有敬之者無德故也王曰是所謂祖龍始者也誠如先生之言於是乃以管穆為臨淄宰 齊王行車裂之刑羣臣諍之弗聽子髙見於齊王曰聞君行車裂之刑無道之刑也而君行之臣竊以為下吏之過也王曰寡人以民多犯法為法之輕也子髙曰然此誠君之盛意也夫人含五常之性有喜怒哀樂喜怒哀樂無過其節節過則毁於義民多犯法以法重無所措手足也今天下悠悠士無定處有德則住無德則去欲規霸王之業與衆大國為難而行酷刑以懼逺近國内之民將叛四方之士不至此乃亡國之道君之下吏不具以聞徒恐逆主意以為憂不慮不諫之危亡其所矜者小所喪者大故曰下吏之過也臣觀之又非徒不諍而已也心知此事之為不可將有非議在後則因曰君忿意實然我諫諍必有龍逄比干之禍是為虛自居於忠正之地而闇推君主使同於桀紂也且夫為人臣見主非而不諍以陷主於危亡罪之大者也人主疾臣之弼已而惡之資臣以箕子比干之忠惑之大者也齊王曰謹聞命遂除車裂之法焉 狐援說齊湣王曰殷之鼎陳於周之廷其社蓋於周之屏其干戚之音在人之游亡國之音不得至於廟亡國之社不得見於天亡國之噐陳於廷所以為戒王必勉之其無使齊之大吕陳之廷無使太公之社蓋之屏無使齊音充人之游齊王不受狐援出而哭國三日其辭曰先出也衣絺紵後出也滿囹圄吾今見民之洋洋然東走而不知所處齊王問吏曰哭國之法若何吏曰斮王曰行法吏陳斧質於東閭不欲殺之而欲去之狐援聞而蹶往過之吏曰哭國之法斮先生之老歟昏歟狐援曰曷為昏哉於是乃言曰有人自南方来鮒入而鯢居使人之朝為草而國為墟殷有比干吳有子胥齊有狐援已不用若言又斮之東閭毎斮者以吾參夫二子者乎狐援非樂斮也國已亂矣上已悖矣哀社稷與民人故出若言出若言非平論也將以救敗也固嫌於危此觸子之所以去之也達子之所以死之也
  戰國䇿燕昭王收破燕後即位卑身厚幣以招賢者欲將報讎故往見郭隗先生曰齊因孤國之亂而襲破燕孤極知燕小力不足以報然得賢士與共國以雪先王之恥孤之願也敢問以國報讎者奈何郭隗先生對曰帝者與師處王者與友處霸者與臣處亡國與役處詘指而事之北面而受學則百已者至先趨而後息先問而後嘿則什己者至人趨則若己者至馮几據杖眄視指使則厮役之人至若恣睢奮擊呴藉叱咄則徒𨽻之人至矣此古服道致士之法也王誠博選國中之賢者而朝其門下天下聞王朝其賢臣天下之士必趨於燕矣昭王曰寡人將誰朝而可郭隗先生曰臣聞古之君人有以千金求千里馬者三年不能得涓人言於君曰請求之君遣之三月得千里馬馬已死買其首五百金反以報君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馬安事死馬而捐五百金涓人對曰死馬且買之五百金况生馬乎天下必以王為能市馬馬今至矣於是不能期年千里馬之至者三今王誠欲致士先從隗始隗且見事况賢於隗者乎豈逺千里哉於是昭王為隗築宫而師之樂毅自魏往鄒衍自齊往劇辛自趙往士爭湊燕燕王弔死問生與百姓同其甘苦二十八年國殷富士卒樂佚輕戰於是遂以樂毅為上將軍與秦楚三晉合謀以伐齊齊兵敗閔王出走於外燕兵獨追北入至臨淄盡取齊寶燒其宫室宗廟齊城之不下者唯獨莒即墨○史世家有而略 說苑燕昭王問於郭隗曰寡人地狭人寡齊人削取八城匈奴驅馳樓煩之下以孤之不肖得承宗廟恐危社稷存之有道乎郭隗曰有然恐王之不能用也昭王避席願請聞之郭隗曰帝者之臣其名臣也其實師也王者之臣其名臣也其實友也霸者之臣其名臣也其實賔也危國之臣其名臣也其實虜也今王將東面目指氣使以求臣則厮役之材至矣南面聽朝不失揖讓之禮以求臣則人臣之材至矣西面等禮相亢下之以色不乘勢以求臣則友朋之材至矣北面拘指逡廵而退以求臣則師傅之材至矣如此則上可以王下可以霸唯王擇焉燕王曰寡人願學而無師郭隗曰王誠欲興道隗請為天下之士開路於是燕王常置郭隗上坐南面居三年蘇子聞之從周歸燕鄒衍聞之從齊歸燕樂毅聞之從趙歸燕屈景聞之從楚歸燕四子畢至果以弱燕并彊齊夫燕齊非均權敵戰之國也所以然者郭隗之力也述異記燕昭王為郭隗築臺今在幽州燕王故城中土人呼為賢士臺又謂之招賢臺 劉向别録鄒衍在燕燕有谷地美而寒不生五榖鄒子居之吹律而温氣至五榖生今名黍谷
  史記樂毅者其先祖曰樂羊樂毅賢好兵趙人舉之及武靈王有沙邱之亂乃去趙適魏聞燕昭王以子之之亂而齊大敗燕燕昭王怨齊未嘗一日而忘報齊也燕國小辟逺力不能制於是屈身下士先禮郭隗以招賢者樂毅於是為魏昭王使於燕燕王以客禮待之樂毅辭讓遂委質為臣燕昭王以為亞卿
  戰國䇿齊伐宋宋急蘇代乃遺燕昭王書曰夫列在萬乘而寄質於齊名卑而權輕奉齊助之伐宋民勞而實費破宋殘楚淮北肥大齊讎彊而國弱也此三者皆國之大敗也而足下行之將欲以除害取信於齊也而齊未加信於足下而忌燕也愈甚矣然則足下之事齊也失所為矣夫民勞而實費又無尺寸之功破宋肥讎而世負其禍矣足下以宋加淮北彊萬乘之國也而齊并之是益一齊也北夷方七百里加之以魯衛此所謂彊萬乘之國也而齊并之是益二齊也夫一齊之彊而燕猶不能支也今乃以三齊臨燕其禍必大矣雖然臣聞智者之舉事也轉禍而為福因敗而成功者也齊人紫敗素也而賈十倍越王勾踐棲於㑹稽而後殘吳霸天下此皆轉禍而為福因敗而為功者也今王若欲轉禍而為福因敗而為功乎則莫如遥霸齊而厚尊之使之盟於周室盡焚天下之秦符約曰夫上計破秦其次長賔客秦秦挟賔客以待破秦王必患之秦五世以結諸侯今為齊下秦王之志茍得窮齊不憚以一國都為功然而王何不使布衣之人以窮齊之說說秦謂秦王曰燕趙破宋肥齊尊齊而為之下者燕趙非利之也弗利而勢為之者何也以不信秦王也今王何不使可以信者接收燕趙令涇陽君若髙陵君先於燕趙秦有變因以為質則燕趙信秦矣秦為西帝趙為中帝燕為北帝立為三帝而令諸侯韓魏不聽則秦伐之齊不聽則燕趙伐之天下孰敢不聽天下服聽因驅韓魏以攻齊曰必反宋地而歸楚之淮北夫反宋地而歸楚之淮北燕趙之所同利也竝立三帝燕趙之所同願也夫實得所利名得所願則燕趙之棄齊也猶釋敝躧今王之不收燕趙則齊霸必成矣諸侯戴齊而王獨弗從也是國伐也諸侯戴齊而王從之是名卑也王不收燕趙名卑而國危王收燕趙名尊而國寧夫去尊寧而就卑危智者不為也秦王聞若說也必如刺心然則王何不務使智士以若此言說秦伐齊必矣夫取秦上交也伐齊正利也尊上交務正利聖王之事也燕昭王善其書曰先人嘗有德蘇氏子之之亂而蘇氏去燕燕欲報讎仇於齊非蘇氏莫可乃召蘇氏復善待之與謀伐齊竟破齊閔王出走 客謂燕王曰齊南破楚西屈秦用韓魏之兵燕趙之衆猶鞭筴也使齊北面伐燕即雖五燕弗能當王何不隂出使散游士頓齊兵敝其衆使世世無患燕王曰假寡人五年寡人得其志矣蘇子曰請假王十年燕王說奉蘇子車十五乘南使於齊謂齊王曰齊南破楚西屈秦用韓魏之兵燕趙之衆猶鞭筴也臣聞當世之舉王必能誅暴正亂舉無道攻不義今宋王射天笞地鑄諸侯之象使侍屏匽展其背彈其鼻此天下之無道不義而王不伐王名終不成且夫宋小國膏腴之地鄰民之所處也與其得百里於燕不如得十里於宋伐之名則義實則利王何為弗為齊王曰善遂興兵伐宋三覆宋宋遂舉燕王聞之絶交於齊率天下之兵以伐齊大戰一小戰再頓齊國成其名故曰因其彊而彊之乃可折也因其廣而廣之乃可缺也吕氏春秋齊攻宋燕王使張魁將燕兵以從焉齊王殺之燕王聞之泣數行而下召有司而告之曰余興事而齊殺我使請令舉兵以攻齊也使受命矣凡繇進見爭之曰賢主故願為臣今王非賢主也願辭不為臣昭王曰是何也對曰松下亂先君以不安棄羣臣也王若痛之而事齊者力不足也今魁死而王攻齊是視魁而賢於先君王曰諾請王止兵王曰然則若何凡繇對曰請王縞素辟舍於郊遣使於齊客而謝焉曰此盡寡人之罪也大王賢主也豈盡殺諸侯之使者哉然而燕之使者獨死此弊邑之擇人不謹也願得變更請罪使者行至齊齊王方大飲左右官實御者甚衆因令使者進報使者報言燕王之甚恐懼而請罪也畢又復之以矜左右官實因乃發小使以反令燕王復舍此濟上之所以敗齊國以虛也七十城㣲田單固㡬不及湣王以大齊驕而殘田單以即墨城而立功詩曰將欲毁之必重累之將欲踣之必髙舉之其此之謂乎累矣而不毁舉矣而不踣其唯有道者乎 蘇秦死其弟蘇代欲繼之乃北見燕王噲曰臣東周之鄙人也竊聞王義甚髙甚順鄙人不敏竊釋鋤耨而干大王至於邯鄲所聞於邯鄲者又髙於所聞東周臣竊負其志乃至燕廷觀王之羣臣下吏大王天下之明主也王曰子之所謂天下之明主者何如者也對曰臣聞之明主者務聞其過不欲聞其善臣請謁王之過夫齊趙者王之仇讎也楚魏者王之援國也今王奉仇讎以伐援國非所以利燕也王自慮此則計過無以諫者非忠臣也王曰寡人之於齊趙也非所敢欲伐也曰夫無謀人之心而令人疑之殆有謀人之心而令人知之拙謀未發而聞於外則危今臣聞王居處不安食飲不甘思念報齊身自削甲札妻自組甲絣曰有大數矣有之乎王曰子聞之寡人不敢隱也我有深怨積怒於齊而欲報之二年矣齊者我讎國也故寡人之所欲報也直患國敝力不足矣子能以燕報齊寡人奉國而委之於子矣對曰凡天下之戰國七而燕處弱焉獨戰則不能有所附則無不重南附楚則楚重西附秦則秦重中附魏韓則魏韓重且茍所附之國重此必使王重矣今夫齊王長主也而自用也南攻楚五年稸積散西困秦三年民憔悴士罷敝北與燕戰覆三軍獲二將而又以其餘兵南面西舉五十乘之勁宋而包十二諸侯此其君之欲得也其民力竭也安猶取哉且臣聞之數戰則民勞久師則兵敝王曰吾聞齊有清濟濁河可以為固有長城鉅防足以為塞誠有之乎對曰天時不與雖有清濟濁河何足以為固民力窮敝雖有長城鉅防何足以為塞且異日也濟西不役所以備趙也河北不師所以備燕也今濟西河北盡以役矣封内敝矣夫驕主必不好計而亡國之臣貪於財王誠能毋愛寵子母弟以為質寶珠王帛以事其左右彼且德燕而輕亡宋則齊可亡己王曰吾終以子受命於天矣曰内寇不與外敵不可拒王自治其外臣自敝其内此乃亡之之勢也 此䇿言燕欲報齊齊已舉宋非王噲時語也宜為說燕昭王史亦承䇿而誤 蘇代謂燕昭王曰今有人於此孝如曾參孝已信如尾生髙廉如鮑焦史鰌兼此三行以事王何如王曰如是足矣對曰足下以為足則臣不事足下矣臣且處無為之事歸耕乎周之上地耕而食之織而衣之王曰何故也對曰孝如曾參孝已則不過養其親耳信如尾生髙則不過不欺人耳廉如鮑焦史鰌則不過不竊人之財耳今臣為進取者也臣以為廉不與身俱達義不與生俱立仁義者自完之道也非進取之術也王曰自憂不足乎對曰以自憂為足則秦不出殽函齊不出營邱楚不出疏章三王代位五伯改政皆以不自憂故也若自憂而足則臣亦周之負籠耳何為煩大王之廷邪昔者楚取章武諸侯北面而朝秦取西山諸侯西面而朝曩者使燕毋去周室之上則諸侯不為别馬而朝矣臣聞之善為事者先量其國之大小而揆其兵之彊弱故功可成而名可立也不能為事者不先量其國之大小不揆其兵之彊弱故功不可成而名不可立也今王有東嚮伐齊之心而愚臣知之王曰子何以知之對曰矜㦸砥劒登邱東嚮而歎是以愚臣知之今夫烏獲舉千鈞之重行年八十而求扶持故齊雖彊國也西勞於宋南罷於楚則齊軍可敗而河間可取燕王曰善吾請拜子為上卿奉子車百乘子以此為寡人東游於齊何如對曰足下以愛之故與何不與愛子與諸舅叔父負牀之孫不得而乃以與無能之臣何也王之論臣何如人哉今臣之所以事足下者忠信也恐以忠信之故見罪於左右王曰安有為人臣盡其力竭其能而得罪者乎對曰臣請為王譬昔周之上地嘗有之其丈夫宦三年不歸其妻愛人其所愛者曰子之丈夫来則且奈何乎其妻曰勿憂也吾已為藥酒而待其来矣已而其丈夫果来於是因令其妾酌藥酒而進之其妾知之半道而立慮曰吾以此飲吾主父則殺吾主父以此事告吾主父則逐吾主母與殺吾主父逐吾主母者寧佯躓而覆之於是因佯僵而仆之其妻曰為子之逺行来之故為美酒今妾奉而仆之其丈夫不知縛其妾而笞之故妾所以笞者忠信也今臣為足下使於齊恐忠信不踰於左右也臣聞之曰萬乘之主不制於人臣十乘之家不制於衆人匹夫徒歩之士不制於妻妾而又况於當時之賢主乎臣請行矣願足下之無制於羣臣也 燕王謂蘇代曰寡人甚不喜訑者言也蘇代對曰周地賤媒為其兩譽也之男家曰女美之女家曰男美然而周之俗不自為取妻且夫處女無媒老且不嫁舍媒而自衒敝而不售順而無敗售而不敝者唯媒而已矣且事非權不立非勢不成夫使人坐受成事者唯訑者耳王曰善矣 蘇代自齊獻書於燕王曰臣之行也固知將有口事故獻御書而行曰臣貴於齊燕大夫將不信臣臣賤將輕臣臣用將多望於臣齊有不善將歸罪於臣天下不攻齊將曰善為齊謀天下攻齊將與齊兼貿臣臣之所重處重卵也王謂臣曰吾必不聼衆口與讒言吾信汝也猶列眉也上可以得用於齊次可以得信於下茍無死汝無不為也以汝自信可也與之言曰去燕之齊可也期於成事而已臣受令以任齊及五年齊數出兵未嘗謀燕齊趙之交一合一離燕與齊謀趙則與趙謀齊齊之信燕也至於虛北地行其兵今王信田伐與參去疾之言且攻齊使齊犬馬而不言燕今王又使慶令臣曰吾欲用所善王茍欲用所善王欲用之則臣請為王事之王欲醳臣專任所善則臣請歸醳事臣茍得見則盈願
  史記齊湣王三十九年秦来伐拔我列城九 當是時齊湣王彊南敗楚相唐昧於重邱西摧三晉於觀津遂與三晉擊秦助趙滅中山破宋廣地千餘里與秦昭王爭重為帝已而復歸之諸侯皆欲背秦而服於齊湣王自矜百姓弗堪於是燕昭王問伐齊之事樂毅對曰齊霸國之餘業也地大人衆未易獨攻也王必欲伐之莫如與趙及楚魏於是使樂毅約趙惠文王别使連楚魏令趙嚪秦以伐齊之利諸侯害齊湣王之驕暴皆爭合從與燕伐齊鹽鐵論湣王奮二世之餘烈南舉楚淮北并巨宋苞十二國西摧三晉郤彊秦五國賔從鄒魯之君泗上諸侯皆入臣矜功不休百姓不堪諸侯諫不從各分散慎到捷子亡去田駢如薛而孫卿適楚内無良臣故諸侯合謀而伐之 樂毅還報燕昭王悉起兵使樂毅為上將軍趙惠文王以相國印授樂毅樂毅於是幷䕶趙楚韓魏燕之兵以伐齊破之濟西 秦昭王二十三年尉斯離與三晉燕伐齊破之濟西 楚頃襄王十五年楚王與秦三晉燕共伐齊取淮北
  戰國䇿蘇代自齊使人謂燕昭王曰臣間離齊趙齊趙已孤矣王何不出兵以攻齊臣請為王弱之燕乃伐齊攻晉令人謂閔王曰燕之攻齊也欲以復振故地也燕兵在晉而不進則是兵弱而計疑也王何不令蘇子將而應燕乎夫以蘇子之賢將而應弱燕燕破必矣燕破則趙不敢不聽是王破燕而服趙也閔王曰善乃謂蘇子曰燕兵在晉今寡人發兵應之願子為寡人為之將對曰臣之於兵何足以當之王其改舉王使臣也是敗王之兵而以臣遺燕也戰不勝不可振也王曰行寡人知子矣蘇子遂將而與燕人戰於晉下齊軍敗燕得甲首二萬人蘇子以其餘兵以守陽城而報於閔王曰王過舉令臣應燕今軍敗亡二萬人臣有斧質之罪請自歸於吏以戮閔王曰此寡人之過也子無以為罪明日又使燕攻陽城及狸又使人謂閔王曰日者齊不勝於晉下此非兵之過齊不幸而燕有天幸也今燕又攻陽城及狸是以天幸自為功也王復使蘇子應之蘇子先敗王之兵其後必務以勝報王矣王曰善乃復使蘇子蘇子固辭王不聽遂將與燕戰於陽城燕人大勝得首三萬齊君臣不親百姓離心燕因使樂毅大起兵伐齊吕氏春秋昌國君將五國之兵以攻齊齊使觸子將以迎天下之兵於濟上齊王欲戰使人赴觸子恥而訾之曰不戰必剗若類掘若壟觸子苦之欲齊軍之敗於是以天下兵戰戰合擊金而却之卒北天下兵乘之觸子因以一乘去莫知其所不聞其聲達子又帥其餘卒以軍於秦周無以賞使人請金於齊王齊王怒曰若殘䜿子之類惡能給若金與燕人戰大敗達子死齊王走莒燕人逐北入國相與爭金於美唐甚多此貪於小利以失大利者也
  史記諸侯兵罷歸而燕軍樂毅獨追至於臨菑齊湣王之敗濟西亡走保於莒樂毅獨留徇齊齊皆城守樂毅攻入臨菑盡取齊寶財物祭噐輸之燕燕昭王大說親至濟上勞軍行賞饗士封樂毅於昌國號為昌國君於是燕昭王收齊鹵獲以歸而使樂毅復以兵平齊城之不下者 齊湣王四十年燕秦楚三晉合謀各出銳師以伐敗我濟西王解而却燕將樂毅遂入臨淄盡取齊之寶藏噐湣王出亡之衛衛君辟宫舍之稱臣而共具湣王不遜衛人侵之湣王去走鄒魯有驕色鄒魯君弗内遂走莒吕氏春秋齊湣王亡居衛謂公玉丹曰我何如主也玉丹對曰王賢主也臣聞古人有辭天下而無恨色者臣聞其聲於王而見其實王名稱東帝實辨天下去國居衛容貌充滿顔色發揚無重國之意王曰甚善丹知寡人寡人自去國居衛也帶益三副矣新序齊閔王亡居衛晝日歩走謂公玉丹曰我已亡矣而不知其故吾所以亡者其何哉公玉丹對曰臣以王為已知之矣王故尚未知之邪王之所以亡者以賢也以天下之主皆不肖而惡王之賢也因相與合兵而攻王此王之所以亡也閔王慨然太息曰賢固若是其苦邪丹又謂閔王曰古人有辭天下無憂色者臣聞其聲於王見其實王名稱東帝實有天下去國居衛容貌充盈顔色發揚無重國之意王曰甚善丹知寡人自去國而居衛也帶三益矣遂以自賢驕盈不止悲夫閔王臨大齊之國地方數千里然而兵敗於諸侯地奪於燕昭宗廟喪亡社稷不祀宫室空虛身亡逃竄甚於徒𨽻尚不知所以亡甚可痛也猶自以為賢豈不哀哉公玉丹徒𨽻之中而道之諂佞甚矣閔王不覺追而善之以辱為榮以憂為樂其亡晚矣而卒先殺先是靖郭君殘賊其百姓害傷其羣臣國人將背叛共逐之其御知之豫裝齎食及亂作靖郭君出亡至於野而饑其御出所装食進之靖郭君曰何以知之而齎食對曰君之暴虐其臣下之謀久矣靖郭君怒不食曰以吾賢至聞也何謂暴虐其御懼曰臣言過也君實賢唯羣臣不肖共害賢然後靖郭君說然後食故齊閔王靖郭君雖至死亡終身不喻者也悲夫○靖郭君出亡未聞 漢書儒家公孫固一篇十八章齊閔王失國問之固為陳古今成敗也 楚使淖齒將兵救齊因相齊湣王淖齒遂殺湣王而與燕共分齊之侵地鹵噐韓非子淖齒聞齊王之惡己也乃矯為秦使以知之
  戰國䇿齊負郭之民有孤狐咺者正議閔王斮之檀衢百姓不附齊孫室子陳舉直言殺之東閭宗室離心司馬穰苴為政者也殺之大臣不親以故燕舉兵使昌國君將而擊之齊使向子將而應之齊軍破向子輿一乘亡達子收餘卒復振與燕戰求所以賞者閔王不肯與軍破走王奔莒淖齒數之曰夫千乘博昌之閒方數百里雨血霑衣王知之乎王曰不知嬴博之間地坼至泉王知之乎王曰不知人有當闕而哭者求之則不得去之則聞其聲王知之乎王曰不知淖齒曰天雨血霑衣者天以告也地坼至泉者地以告也人有當闕而哭者人以告也天地人皆以告矣而王不知戒焉何得無誅乎於是殺閔王於鼔里太子乃觧衣免服逃太史之家為溉園
  史記燕之初入齊聞畫邑人王蠋賢令軍中曰環畫邑三十里無入以王蠋之故已而使人謂蠋曰齊人多髙子之義吾以子為將封子萬家蠋固謝燕人曰子不聽吾引三軍而屠畫邑王蠋曰忠臣不事二君貞女不更二夫齊王不聽吾諫故退而耕於野國既破亡吾不能存今又劫之以兵為君將是助桀為暴也與其生而無義固不如烹遂經其頸於樹枝自奮絶脰而死齊亾大夫聞之曰王蠋布衣也義不北面於燕况在位食禄者乎乃相聚如莒求諸子立為襄王○說苑畫作蓋蠋作歜
  戰國䇿王孫賈年十五事閔王王出走失王之處其母曰女朝出而晩来則吾倚門而望女暮出而不還則吾倚閭而望女今事王王出走女不知其處女尚何歸王孫賈乃入市中曰淖齒亂齊國殺閔王欲與我誅者袒右市人從者四百人與之誅淖齒刺而殺之
  史記湣王之遇殺其子法章變名姓為莒太史敫家庸太史敫女竒法章狀貌以為非恒人憐而常竊衣食之而與私通焉淖齒既以去莒莒中人及齊亡臣相聚求湣王子欲立之法章懼其誅己也久之乃敢自言我湣王子也於是莒人共立法章是為襄王以保莒城而布告齊國中王已立在莒矣襄王既立立太史敫女為王后是為君王后生子建太史敫曰女不取媒因自嫁非吾種也汙吾世終身不覩君王后君王后賢不以不覩故失人子之禮 趙惠文王十六年秦復與趙數擊齊齊人患之蘇厲為齊遺趙王書曰臣聞古之賢君其德行非布於海内也教順非洽於民人也祭祀時享非數常於鬼神也甘露降時雨至年榖豐熟民不疾疫衆人善之然而賢主圖之今足下之賢行功力非數加於秦也怨毒積怒非素深於齊也秦趙與國以彊徴兵於韓秦誠愛趙乎其實憎齊乎物之甚者賢主察之秦非愛趙而憎齊也欲亡韓而吞二周故以齊餤天下恐事之不合故出兵以刼魏趙恐天下畏已也故出質以為信恐天下亟反也故徴兵於韓以威之聲以德與國而實伐空韓臣以秦計為必出於此夫物固有勢異而患同者楚久伐而中山亡今齊久伐而韓必亡破齊王與六國分其利也亡韓秦獨擅之收二周西取祭噐秦獨私之賦田計功王之獲利孰與秦多說士之計曰韓亡三川魏亡晉國市朝未變而禍已及矣燕盡齊之北地去沙邱鉅鹿歛三百里韓之上黨去邯鄲百里燕秦謀王之河山閒三百里而通矣秦之上郡近挺闗至於榆中者千五百里秦以三郡攻王之上黨羊腸之西勾注之南非王有已踰勾注斬常山而守之三百里而通於燕代馬胡犬不東下昆山之玉不出此三寶者亦非王有已王久伐齊從彊秦攻韓其禍必至於此願王熟慮之且齊之所以伐者以事王也天下屬行以謀王也燕秦之謀成而兵出有日矣五國三分王之地齊倍五國之約而殉王之患西兵以禁彊秦秦廢帝請服反髙平根柔於魏反巠分先俞於趙齊之事王宜為上佼而今乃抵辠臣恐天下後之事上者不敢自必也願王孰計之也今王毋與天下攻齊天下必以王為義齊抱社稷而厚事王天下必盡重王義王以天下善秦秦暴王以天下禁之是一世之名寵制於王也於是趙乃輟謝秦不擊齊王與燕王遇廉頗將攻齊昔陽取之戰國䇿趙收天下且以伐齊蘇厲為齊上書說趙王曰臣聞古之賢君德行非施於海内也教順慈愛非布於萬民也祭祀時享非當於鬼神也甘露降風雨時農夫登年榖豐盈衆人善之而賢主惡之今足下功力非數痛加於秦國而怨毒積惡非曾深陵於韓也臣竊外聞大臣及下吏之議皆言主前專據以秦為愛趙而憎韓臣竊以事觀之秦豈得愛趙而憎韓哉欲亡韓吞兩周之地故以韓為餌先出聲於天下欲鄰國聞而觀之也恐其事不成故出兵以佯示趙魏恐天下之驚覺故微伐韓以貳之恐天下疑已故出質以為信聲德於與國而實伐空韓臣竊觀其圖之也議秦以謀計必出於是且夫說士之計皆曰韓亡三川魏滅晉國是韓未窮而禍及於趙且物固有勢異而患同者又有勢同而患異者昔者楚人久伐而中山亡今燕盡韓之河南距沙邱而至鉅鹿之界三百里距於扞關至於榆中千五百里秦盡韓魏之上黨則地與國都邦屬而壤挈者七百里秦以三軍强弩坐羊腸之上即地去邯鄲二十里且秦以三軍攻王之上黨而危其北則勾注之西非王之有也今踰勾注禁常山而守三百里通於唐曲遇此代馬胡駒不東而崑山之玉不出也此三寶者又非王之有也今從於强秦與之伐齊臣恐其禍出於是矣五國之王嘗合横而謀代趙三分趙國壤地著之盤盂屬之讎柞五國之兵有日矣齊乃西師以禁秦國使秦發令素服而聽反温軹髙平於魏反三公什清於趙此王之明知也夫齊事趙宜為上交今乃以邸罪取伐臣恐其後事王不敢自必也今王收齊天下必以王為得齊齊危社稷以事王天下必重王然則齊義王以天下就之下至齊慕王以天下收之是一世之命制於王已臣願大王深與左右羣臣卒計而重謀先事成慮而孰圖之○齊乃西師以下齊原竝作韓按䇿多為韓言而首云伐齊殊不合決有誤而史一切以韓為齊抑遷之所改與然趙伐韓亦不知在何時其文及地名亦多舛異鮑彪專據史文輒改大不然也戰國䇿燕饑趙將伐之楚使將軍之燕過魏見趙恢趙恢曰使除患無至易於救患伍子胥宫之竒不用燭之武張孟談受大賞是故謀者皆從事於除患之遺者而無使除患無至者今與以百金送公也不如以言公聽吾言而說趙王曰昔者吳伐齊為其饑也伐齊未必勝也而弱越乘其敝以霸今王之伐燕也亦為其饑也伐之未必勝而彊秦將以兵乘王之西是使弱趙居彊吳之處而使彊秦處弱越之所以霸也願王之熟計之也使者乃以說趙王趙王大說乃止燕昭王聞之乃封之以地 趙且伐燕蘇代為燕謂惠王曰今者臣来過易水蚌方出曝而鷸啄其肉蚌合而箝其喙鷸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即有死蚌蚌亦謂鷸曰今日不出明日不出即有死鷸兩者不肯相含漁者得而幷擒之今趙且伐燕燕趙久相攻以敝大衆臣恐彊秦之為漁父也願王熟計之也惠王曰善乃止
  史記秦召燕王燕王欲往蘇代約燕王曰楚得枳而國亡齊得宋而國亡齊楚不得以有枳宋而事秦者何也則有功者秦之深讎也秦取天下非行義也暴也秦之行暴正告天下告楚曰蜀地之甲乘船浮於汶乘夏水而下江五日而至郢漢中之甲乘船出於巴乘夏水而下漢四日而至五渚寡人積甲宛東下隨智者不及謀勇士不及怒寡人如射隼矣王乃欲待天下之攻函谷不亦逺乎楚王為是故十七年事秦秦正告韓曰我起乎少曲一日而斷大行我起乎宜陽而觸平陽二日而莫不盡繇我離兩周而觸鄭五日而國舉韓氏以為然故事秦秦正告魏曰我舉安邑塞女㦸韓氏太原卷我下軹道南陽封冀包兩周乘夏水浮輕舟彊弩在前錟戈在後決滎口魏無大梁決白馬之口魏無外黄濟陽決宿胥之口魏無虛頓邱陸攻則擊河内水攻則滅大梁魏氏以為然故事秦秦欲攻安邑恐齊救之則以宋委於齊曰宋王無道為木人以寫寡人射其面寡人地絶兵逺不能攻也王茍能破宋有之寡人如自得之己得安邑塞女㦸因以破宋為齊罪秦欲攻韓恐天下救之則以齊委於天下曰齊王四與寡人約四欺寡人必率天下以攻寡人者三有齊無秦有秦無齊必伐之必亡之已得宜陽少曲致藺石因以破齊為天下罪秦欲攻魏重楚則以南陽委於楚曰寡人固與韓且絶矣殘均陵塞鄳阨茍利於楚寡人如自有之魏棄與國而合於秦因以塞鄳阨為楚罪兵困於林中重燕趙以膠東委於燕以濟西委於趙趙得講於魏至公子延因犀首屬行而攻趙兵傷於譙石遇敗於陽馬而重魏則以葉蔡委於魏已得講於趙則刼魏不為割困則使太后弟穰侯為和嬴則兼欺舅與母適燕者曰以膠東適趙者曰以濟西適魏者曰以葉蔡適楚者曰以塞鄳阨適齊者曰以宋此必令言如循環用兵如刺蜚母不能制舅不能約龍賈之戰岸門之戰封陵之戰髙商之戰趙莊之戰秦之所殺三晉之民數百萬今其生者皆死秦之孤也西河之外上雒之地三川晉國之禍三晉之半秦禍如此其大也而燕趙之秦者皆以爭事秦說其主此臣之所大患也燕昭王不行蘇代復重於燕燕使約諸侯從親如蘇秦時或從或不而天下由此宗蘇氏之從約代厲皆以夀死名顯諸侯吕氏春秋公孫龍說燕昭王以偃兵昭王曰甚善寡人願客計之公孫龍曰竊意大王之弗為也昭王曰何故公孫龍曰日者大王欲破齊諸天下之士其欲破齊者大王盡養之知齊之險阻要害君臣之際者大王盡養之雖知而弗欲破者大王猶若弗養其卒果破齊以為功今大王曰我其取偃兵諸侯之士在大王之本朝者盡善用兵者也臣是以知大王之弗為也王無以應田單者齊諸田疏屬也湣王時單為臨菑市掾不見
  知及燕使樂毅伐破齊齊湣王出奔已而保莒城燕師長驅平齊而田單走安平令其宗人盡斷其車軸末而𫝊鐡籠已而燕軍攻安平城壞齊人走爭塗以轊折車敗為燕所虜唯田單宗人以鐡籠故得脫東保即墨燕既盡降齊城唯獨莒即墨不下燕軍聞齊王在莒幷兵攻之淖齒既殺湣王於莒因堅守距燕軍數年不下燕引軍東圍即墨即墨大夫出與戰敗死城中相與推田單曰安平之戰田單宗人以鐡籠得全習兵立以為將軍以即墨拒燕頃之燕昭王卒惠王立與樂毅有隙田單聞之乃縱反間於燕宣言曰齊王已死城之不拔者二耳樂毅畏誅而不敢歸以伐齊為名實欲連兵南面而王齊齊人未附故且緩攻即墨以待其事齊人所懼惟恐他將之来即墨殘矣燕王以為然使騎劫代樂毅樂毅因歸趙燕人士卒忿而田單乃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祖於庭飛鳥悉翔舞城中下食燕人怪之田單因宣言曰神来下教我乃令城中人曰當有神人為我師有一卒曰臣可以為師乎因反走田單乃起引還東鄉坐師事之卒曰臣欺君誠無能也田單曰子勿言也因師之每出約束必稱神師乃宣言曰吾唯懼燕軍之劓所得齊卒置之前行與我戰即墨敗矣燕人聞之如其言城中人見齊諸降者盡劓皆怒堅守唯恐見得單又縱反間曰吾懼燕人掘吾城外冢墓僇先人可為寒心燕軍盡掘壟墓燒死人即墨人從城上望見皆涕泣其欲出戰怒自十倍田單知士卒之可用乃身操版挿與士卒分功妻妾編於行伍之間盡散飲食饗士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乘城遣使約降於燕燕軍皆呼萬嵗田單又收民金得千鎰令即墨富豪遺燕將曰即墨即降願無虜掠吾族家妻妾令安堵燕將大喜許之燕軍由此益懈田單乃收城中得千餘牛為絳繒衣畫以五綵龍文束兵刃於其角而灌脂束葦於尾燒其端鑿城數十穴夜縱牛壯士五千人隨其後牛尾熱怒而奔燕軍燕軍夜大驚牛尾炬火光明炫燿燕軍視之皆龍文所觸盡死傷五千人因銜枚擊之而城中鼓噪從之老弱皆擊銅噐為聲聲動天地燕軍大駭敗走齊人遂夷殺其將騎劫燕軍擾亂奔走齊人追亡逐北所過城邑皆叛燕而歸田單兵日益多乘勝燕日敗亡卒至河上而齊七十餘城皆復為齊乃迎襄王於莒入臨菑而聽政襄王封田單號曰安平君 太史公曰兵以正合以竒勝善之者出竒無窮竒正還相生如環之無端夫始如處女適人開户後如脫兔適不及距其田單之謂邪樂毅留徇齊五嵗下齊七十餘城皆為郡縣以屬燕唯獨莒即墨未服會燕昭王死子立為燕惠王惠王自為太子時嘗不快於樂毅及即位齊之田單聞之乃縱反間於燕燕惠王固已疑樂毅得齊反間乃使騎刼代將而召樂毅樂毅知燕惠王之不善代之畏誅遂西降趙趙封樂毅於觀津號曰望諸君尊寵樂毅以警動於燕齊齊田單後與騎刼戰果設詐誑燕軍遂破騎劫於即墨下而轉戰逐燕北至河上盡復得齊城而迎襄王於莒入於臨淄燕惠王後悔使騎劫代樂毅以故破軍亡將失齊又怨樂毅之降趙恐趙用樂毅而乘燕之弊以伐燕燕惠王乃使人讓樂毅且謝之曰先王舉國而委將軍將軍為燕破齊報先王之讎天下莫不震動寡人豈敢一日而忘將軍之功哉會先王棄羣臣寡人新即位左右誤寡人寡人之使騎劫代將軍為將軍久暴露於外故召將軍且休計事將軍過聽以與寡人有隙遂捐燕歸趙將軍自為計則可矣而亦何以報先王之所以遇將軍之意乎樂毅報遺燕惠王書於是燕王復以樂毅子樂閒為昌國君而樂毅往来復通燕燕趙以為客卿樂毅卒於趙○樂毅報書略同新序故不録
  新序樂毅為昭王謀必待諸侯兵齊乃可伐也於是乃使樂毅使諸侯遂合連四國之兵以伐齊大破之閔王亡逃僅以身脫匿莒樂毅追之遂屠七十餘城臨淄盡降唯莒即墨未下盡復收燕寳噐而歸復易王之辱樂毅謝罷諸侯之兵而獨圍莒即墨時田單為即墨令患樂毅善用兵田單不能詐也欲去之昭王又賢不肯聽讒㑹昭王死惠王立田單使人讒之惠王惠王使騎劫代樂毅樂毅去之趙不歸燕騎劫既為將軍田單大喜設詐大破燕軍殺騎劫盡復收七十餘城是時齊閔王已死田單得太子於莒立為齊襄王而燕惠王大慙自悔易樂毅以致此禍惠王乃使人遺樂毅書曰寡人不佞不能奉順君志故君捐國而去寡人不肖明矣敢謁其願而君弗肯聽也故使使者陳愚志君誠諭之語曰仁不輕絶智不輕怨君於先王世之所明知也寡人望有非則君覆蓋之不虞君明棄之也望有過則君教誨之不虞君明罪之也寡人之罪百姓弗聞君微出明怨以棄寡人寡人必有罪矣然恐君之未盡厚矣諺曰厚者不損人以自益仁者不危軀以要名故覆人之邪者厚之行也救人之過者仁之道也世有覆寡人之邪救寡人之過者非君惡所望之今君厚受德於先王之成尊輕棄寡人以快心則覆邪救過難得於君矣且世有厚薄故施異行有得失故患同今寡人任不肖之罪而君有失厚之累於為君擇無所取國有封疆猶家之有垣墻所以合好覆惡也室不能相和出訟鄰家未為通計也怨惡未見而明棄之未為盡厚也寡人雖不肖未如殷紂之亂也君雖未得志未如商容箕子之累也然不内盡寡人明怨於外恐其適足以傷髙義而薄於行也非然茍可以成君之髙明君之義寡人雖惡名不難受也本以為明寡人之薄而君不得厚揚寡人之毁而君不得榮是一舉而兩失也義者不毁人以自益况傷人以自損乎願君無以寡人之不肖累往事之美昔者栁下季為理於魯三絀而不去或曰可以去矣栁下季曰茍與人異惡往而不絀乎猶且絀也寧故國耳栁下季不以絀自累故自前業不忘不以去為心故逺近無議寡人之罪國人不知而議寡人者天下諺曰仁不輕絶知不簡功簡功棄大者仇也輕絶厚利者怨也仇而棄之怨而累之宜在逺者不望之乎君今寡人無罪君豈怨之乎願君捐忿和怒追順先王以復教寡人寡人意君之曰余將快心以成而過不顧先王以明而惡使寡人進不得循初退不得變過此君所制唯君圖之此寡人之愚志敬以書謁之樂毅使人獻書報燕王曰臣不肖不能奉承王命以順左右之心恐抵斧鉞之罪以傷先王之明有害足下之義故遁逃自負以不肖之罪而不敢有辭說今王數之以罪恐侍御者不察先王之所以畜臣之理不白乎臣之所以事先王之心故不敢不以書對臣聞賢聖之君不以禄私親功多者授之不以官隨愛能當者處之故曰察能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論行而結交者立名之士也臣以所學觀先王舉措有髙世主之心故假節於魏以身得察於燕先王過舉擢之賔客之中立之羣臣之上不謀父兄以為亞卿臣自以為奉令承教可幸無罪故受命而不辭先王命臣曰我有積怨深怒於齊不量輕弱欲以齊為事臣對曰夫齊者霸王之餘業戰勝之遺事閑於兵革習於戰攻王若欲攻之必與天下圖之圖之莫若徑結趙且淮北宋地楚魏之願也趙若許約楚魏盡力四國攻之齊可大破也王曰善臣乃受命具符節南使趙顧反以兵攻齊以天之道先王之靈河北之地隨先王而舉之濟上之兵受命而勝之輕卒銳兵長驅至齊齊王遁逃走莒僅以身免珠玉貨寳車甲珍噐皆收入燕大吕陳於元英故鼎反於歴室齊噐設於寧臺薊邱之植植於汶篁五伯以来功業之盛未有及先王者也先王以為快其志以臣不損令故裂地而封臣使比小國諸侯臣聞賢聖之君功立不廢故著於春秋蚤知之士名成而不毁故稱於後世若先王之報怨雪醜夷萬乘之齊收八百年之積及其棄羣臣之日餘令詔後嗣之義法執政任事循法令順庶孼施及萌𨽻皆可以教後世臣聞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終昔伍子胥說聽於闔閭吳為逺迹至郢夫差不是也賜之鴟夷沈之江故夫差不計先論之可以立功也沈子胥而不悔子胥不蚤見王之不同量也故入江而不化夫免身而全功以明先王之迹臣之上計也離虧辱之誹墮先王之明臣之大恐也臨不測之罪以幸為利義之所不敢出也臣聞君子絶交無惡言去臣無惡聲臣雖不肖數奉教於君子臣恐侍御者親交之說不察疏逺之行故敢以書謝○史記國策皆以前書為燕王喜與樂閒書按二書往復辭㫖頗相酬合當以新序為是
  戰國䇿燕攻齊齊破閔王奔莒淖齒殺閔王田單守即墨之城破燕兵復齊墟襄王為太子徴齊已破燕田單之立疑齊國之衆皆以田單為自立也襄王立田單相之過菑水有老人渉菑而寒出不能行坐於沙中田單見其寒欲使後車分衣無可以分者單解裘而衣之襄王惡之曰田單之施將欲以取我國乎不早圗之恐後之左右顧無人巖下有貫珠者襄王呼而問之曰女聞吾言乎對曰聞之王曰女以為何若對曰王不如因以為已善王嘉單之善下令曰寡人憂民之饑也單收而食之寡人憂民之寒也單解裘而衣之寡人憂勞百姓而單亦憂之稱寡人之意單有是善而王嘉之單之善亦王之善已王曰善乃賜單牛酒嘉其行後數日貫珠者復見王曰王至朝日宜召田單而揖之於庭口勞之乃布令求百姓之饑寒者收榖之乃使人聽於閭里聞丈夫之相與語曰田單之愛人嗟乃王之教澤也 貂勃常惡田單曰安平君小人也安平君聞之故為酒而召貂勃曰單何以得罪於先生故常見譽於朝貂勃曰跖之狗吠堯非貴跖而賤堯也狗固吠非其主也且今使公孫子賢而徐子不肖然而使公孫子與徐子鬬徐子之狗猶將攫公孫之腓而噬之也若乃得去不肖者而為賢者狗豈特攫其腓而噬之耳哉安平君曰敬聞命明日任之於王王有所幸臣九人之屬欲傷安平君相與語於王曰燕之伐齊之時楚王使將軍將萬人而佐齊今國已定而社稷已安矣何不使使者謝於楚王王曰左右孰可九人之屬曰貂勃可貂勃使楚楚王受而觴之數日不返九人之屬相與語於王曰夫一人身而牽留萬乘者豈不以據勢也哉且安平君之與王也君臣無禮而上下無别且其志欲為不善内收百姓循撫其心振窮補不足布德於民外懷戎翟天下之賢士隂結諸侯之雄俊豪英其志欲有為也願王之察之異日而王曰召相單来田單免冠徒跣肉袒而進退而請死罪五日而王曰子無罪於寡人子為子之臣禮吾為吾之王禮而已矣貂勃從楚来王賜諸前酒酣王曰召相田單而来貂勃避席稽首曰王惡得此亡國之言乎王上者孰與周文王王曰吾不若也貂勃曰然臣固知王不若也下者孰與齊桓公王曰吾不若也貂勃曰然臣固知王不若也然則周文王得吕望以為太公桓公得管夷吾以為仲父今王得安平君而獨曰單且自天地之闢民人之治為人臣之功者誰有厚於安平君者哉而王曰單單惡得此亡國之言乎且王不能守乎王之社稷燕人興師而襲齊墟王走而之城陽之山中安平君以惴惴之即墨三里之城五里之郭敝卒七千禽其司馬而反千里之齊安平君之功也當是時也闔城陽而王天下莫之能止然而計之於道歸之於義以為不可故為棧道木閣而迎王與后於城陽山中王乃得反子臨百姓今國已定民已安矣王乃曰單單且嬰兒之計不為此王不亟殺此九子者以謝安平君不然國危矣王乃殺九子而逐其家益封安平君以夜邑萬户田單將攻狄往見魯仲子仲子曰將軍攻狄不能下
  也田單曰臣以五里之城七里之郭破亡餘卒破萬乘之燕復齊墟攻狄而不下何也上車弗謝而去遂攻狄三月而不克之也齊嬰兒謡曰大冠若箕修劒拄頤攻狄不能下壘枯邱田單乃懼問魯仲子曰先生謂單不能下狄請問其說魯仲子曰將軍之在即墨坐而織簣立則杖挿為士卒倡曰可往矣宗廟亡矣亡日尚矣歸於何黨矣當此之時將軍有死之心而士卒無生之氣聞若言莫不揮涕奮臂而欲戰此所以破燕也當今將軍東有夜邑之奉西有菑上之虞黄金横帶而馳乎淄澠之間有生之樂無死之心所以不勝者也田單曰單有心先生志之矣明日乃厲氣循城立於矢石之所乃援枹鼓之狄人乃下淮南子鄒衍事燕惠王盡忠左右譖之王繫之仰天而哭夏五月為之下霜 說苑楚使使聘於齊齊王饗之梧宫使者曰大哉梧乎王曰江漢之魚吞舟大國之樹必巨使何怪焉使者曰昔燕攻齊遵雒路渡濟橋焚雍門擊齊左而虚其右王歜絶頸而死於杜山公孫差格死於龍門飲馬乎淄澠定獲乎琅琊王與太后奔於莒逃於城陽之間當此之時則梧之大何如乎王曰陳先生對之陳子曰臣不如刁勃王曰刁先生應之刁勃曰使者問梧之年邪昔者荆平王為無道加諸申氏殺子胥父與其兄子胥被髮乞食於吳闔閭以為將相三年將吳兵復讎乎楚戰勝乎栢舉級頭百萬囊瓦奔鄭王保於隨引師入郢軍行乎郢之都子胥親射宫門掘平王冢笞其墳數以其罪曰吾先人無罪而子殺之士卒人加百焉然後止當若此時梧可以為其柎矣 秦客卿造謂穰侯曰秦封君以陶藉君天下數年矣攻齊之事成陶為萬乘長小國以朝天子天下必聽五霸之事也攻齊不成陶為鄰恤而莫之據也故攻齊之於陶也存亡之機也君欲成之何不使人謂燕相國曰聖人不能為時時至弗失舜雖賢不遇堯也不得為天子湯武雖賢不當桀紂不王故以舜湯武之賢不遭時不得帝王今攻齊此君之大時也已因天下之力伐讎國之齊報惠王之恥成昭王之功除萬世之害此燕之長利而君之大名也詩云樹德莫如滋除害莫如盡吳不亡越越故亡吳齊不亡燕燕故亡齊齊亡於燕吳亡於越此除疾不盡也非以此時也成君之功除君之害秦卒有他事而從齊齊秦合其讎君必深矣挾君之讎以誅於燕後雖悔之不可得也已君悉燕兵而疾攻之天下之從君也若報父子之仇誠能亡齊封君於河南為萬乘達途於中國南與陶為鄰世世無患願君之專志於攻齊而無他慮也
  史記燕王命相栗腹約歡趙以五百金為趙王酒還報燕王曰趙王壯者皆死長平其孤未壯可伐也王召昌國君樂閒問之對曰趙四戰之國其民習兵不可伐王曰吾以五而伐一對曰不可燕王怒羣臣皆以為可卒起三軍車二千乘栗腹將而攻鄗卿秦攻伐唯獨大夫將渠謂燕王曰與人通闗約交以五百金飲人之王使者報而反攻之不祥兵無成功燕王不聽自將偏軍隨之將渠引燕王綬止之曰王必無自往往無成功王蹵之以足將渠泣曰臣非以自為為王也燕軍至宋子趙使廉頗將擊破栗腹於鄗破卿秦樂乘於代樂閒奔趙廉頗逐之五百餘里圍其國燕人請和趙人弗許必令將渠處和燕相將渠以處和趙聽將渠解燕圍戰國䇿燕王喜使栗腹以百金為趙孝成王夀酒三日反報曰趙民其壯者皆死於長平其孤未壯可伐也王乃召昌國君樂閒而問曰何如對曰趙四達之國也其民皆習於兵不可與戰王曰吾以倍攻之可乎曰不可曰以三可乎曰不可王大怒左右皆以為趙可伐遽起六十萬以攻趙令栗腹以四十萬攻鄗使慶秦以二十萬攻代趙使廉頗以八萬遇栗腹於鄗使樂乘以五萬遇慶秦於代燕人大敗樂閒入趙燕王以書且謝焉曰寡人不佞不能奉順君意故君捐國而去則寡人之不肖明矣敢端其願而君不肯聽故使使者陳愚意君試論之語曰仁不輕絶智不輕怨君之於先王也世之所明知也寡人望有非則君掩蓋之不虞君之明罪之也望有過則君教誨之不虞君之明棄之也且寡人之罪國人莫不知天下莫不聞君微出明怨以棄寡人寡人必有罪矣雖然恐君之未盡厚也諺曰厚者不毁人以自益也仁者不危人以要名也故掩人之邪者厚人之行也救人之過者仁者之道也世有掩寡人之邪救寡人之過非君孰望之今君厚受位於先王以成尊輕棄寡人以快心則掩邪救過難得於君矣且世有薄而故厚施行有失而故惠用今使寡人任不肖之罪而君有失厚之累請為君擇之也無所取之國之有封疆家之有垣牆所以合好掩惡也室不能相和出語鄰家未為通計也怨惡未見而明棄之未為盡厚也寡人雖不肖乎未如殷紂之亂也君雖不得意乎未如商容箕子之累也然則不内蓋寡人而明怨於外恐其適足以傷於髙而薄於行也非然也茍可以明君之義成君之髙雖任惡名不難受也本欲以明寡人之薄而君不得厚揚寡人之辱而君不得榮此一舉而兩失也義者不虧人以自益况傷人以自損乎君無以寡人不肖累往事之美昔者栁下惠吏於魯三黜而不去或謂之曰可以去栁下惠曰苟與人之異惡往而不黜乎猶且黜乎寧故國爾栁下惠不以三黜自累故前業不忘不以去為心故逺近無議今寡人之罪國人未知而議寡人者徧天下語曰論不修心議不累物仁不輕絶智不簡功簡棄大功者輟也輕絶厚利者怨也輟而棄之怨而累之宜在逺者不望之乎君也今以寡人無罪君豈怨之乎願君捐怨追惟先王復以教寡人意君曰余且慝心以成而過不顧先王以明而惡使寡人進不得修功退不得改過君之所揣也唯君圖之此寡人之愚意也敬以書謁之樂間乗怨不用其計二人卒留趙不報○新序以此為燕惠王謝樂毅書毅報書云云見上 樂閒居燕三十餘年燕王喜用其相栗腹之計欲攻趙而問昌國君樂閒樂閒曰趙四戰之國也其民習兵伐之不可燕王不聽遂伐趙趙使廉頗擊之大破栗腹之軍於鄗禽栗腹樂乘樂乘者樂閒之宗也於是樂閒奔趙趙遂圍燕燕重割地以與趙和趙乃解而去燕王恨不用樂閒樂閒既在趙乃遺樂閒書曰紂之時箕子不用犯諫不怠以冀其聽商容不達身祗辱焉以冀其變及民志不入獄囚自出然後二子退隱故紂負桀暴之累二子不失忠聖之名何者其憂患之盡矣今寡人雖愚不若紂之暴也燕民雖亂不若殷民之甚也室有語不相盡以告鄰里二者寡人不為君取也樂閒樂乘怨燕不聽其計二人卒留趙趙封樂乘為武襄君其明年樂乘廉頗為趙圍燕燕重禮以和乃解戰國䇿燕攻齊取七十餘城唯莒即墨未下齊田單以即墨破燕殺騎刼初燕將攻下聊城人或讒之燕將懼誅遂保守聊城不敢歸田單攻之嵗餘士卒多死而聊城不下魯連乃為書約之矢以射城中遺燕將曰吾聞之智者不倍時而棄利勇士不怯死而滅名忠臣不先身而後君今公行一朝之忿不顧燕王之無臣非忠也殺身亡聊城而威不信於齊非勇也功廢名滅後世無稱非智也故智者不再計勇士不怯死今死生榮辱尊卑貴賤此其一時也願公之詳計而無與俗同也且楚攻南陽魏攻平陸齊無南面之心以為亡南陽之害不若得濟北之利故定計而堅守之今秦人下兵魏不敢東面横秦之勢合則楚國之形危且棄南陽斷右壤存濟北計必為之今楚魏交退燕救不至齊無天下之規與聊城共據期年之敝即臣見公之不能得也齊必決之於聊城公無再計彼燕國大亂君臣過計上下迷惑栗腹以十萬之衆五折於外萬乘之國被圍於趙壤削主困為天下戮公聞之乎今燕王方寒心獨立大臣不足恃國敝旤多民心無所歸今公又以聊城之民距全齊之兵期年不解是墨翟之守也食人炊骨士無反北之心是孫臏吳起之兵也能已見於天下矣故為公計不如罷兵休士全車甲歸報燕王燕王必喜士民見公如見父母交游攘臂而議於世功業可明矣上輔孤主以制羣臣下養百姓以資說士矯國革俗於天下功名可立也意者亦損燕棄世東游於齊乎請裂地定封富比陶衛世世稱寡與齊久存此亦一計也二者顯名厚實也願公熟計而審處一也且吾聞效小節者不能行大威惡小恥者不能立榮名昔管仲射桓公中鈎簒也遺公子糾而不能死怯也束縳桎梏辱身也此三行者鄉里不通也世主不臣也使管仲終窮抑幽囚而不出慙恥而不見窮年没夀不免為辱人賤行矣然管子幷三行之過據齊國之政一匡天下九合諸侯為五霸首名髙天下光照鄰國曹沫為魯君將三戰三北而喪地千里使曹子之足不離陳計不顧後出必死而不生則不免為敗軍禽將曹子以敗軍禽將非勇也功廢名滅後世無稱非智也故去三北之恥退而與魯君計也曹子以為遭齊桓公有天下朝諸侯曹子以一劒之任劫桓公於壇位之上顔色不變而辭氣不悖三戰之所喪一朝而反之天下震動驚駭威信吳楚傳名後世若此二公者非不能行小節死小恥也以為殺身絶世功名不立非智也故去忿恚之心而成終身之名除感忿之恥而立累世之功故業與三王爭流名與天壤相敝也公其圗之燕將曰敬聞命矣因罷兵倒韣而去故解齊國之圍救百姓之死仲連之說也史記燕將見魯連書泣三日猶豫不能自決欲歸燕已有隙恐誅欲降齊所殺虜於齊甚衆恐已降而後見辱喟然歎曰與人刃我寧自刃乃自殺聊城亂田單遂屠聊城歸而言魯連欲爵之魯連逃隠於海上曰吾與富貴而詘於人寧貧賤而輕世肆志焉○書引栗腹之敗故通鑑載秦孝文王元年然田單已於趙孝成玉元年降趙矣前人以此書為有錯簡














  繹史卷一百三十五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三十六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魏冉相秦白起攻梁破楚
  史記武王有力好戲力士任鄙烏獲孟說皆至大官王與孟說舉鼎絶臏八月武王死族孟說武王取魏女為后無子立異母弟是為昭襄王昭襄母楚人姓芊氏號宣太后武王死時昭襄王為質於燕燕人送歸得立帝王世紀秦武王好多力之士烏獲齊孟賁之徒並歸焉孟賁生㧞牛角秦王於洛陽舉周鼎烏獲兩目血出○孟子䟽引 論衡秦武王與孟說舉鼎不任絶脈而死舉鼎用力力由觔脈觔脈不堪絶傷而死 韓非子孟賁過於河先其五船人怒而以楫虓其頭顧不知其孟賁也中河孟賁瞋目而視船人髪植目裂鬢指舟中之人盡揚播入於河 昭襄王元年嚴君疾為相甘茂出之魏 二年庶長壮與大臣諸侯公子為逆皆誅及惠文后皆不得良死悼武王后出歸魏 穰侯魏冉者秦昭王母宣太后弟也其先楚人姓芈氏秦武王卒無子立其弟為昭王昭王母故號為芈八子及昭王即位芈八子號為宣太后宣太后非武王母武王母號曰惠文后先武王死宣太后二弟其異父長弟曰穰侯姓魏氏名冉同父弟曰芈戎為華陽君而昭王同母弟曰髙陵君涇陽君而魏冉最賢自恵王武王時任職用事武王卒諸弟爭立惟魏冉力為能立昭王昭王即位以冉為将軍衛咸陽誅季君之亂而逐武王后出之魏昭王諸兄弟不善者皆滅之威振秦國昭王少宣太后自治任魏冉為政○按本紀云恵文后不得良死傳云先武王死互異 紀年秦内亂殺其太后及公子雍公子壮 三年王冠 昭王七年樗里子死而使涇陽君質於齊趙人樓緩来相秦趙不利乃使仇液之秦請以魏冉為秦相仇液将行其客宋公謂液曰秦不聴公樓緩必怨公公不若謂樓緩曰請為公毋急秦秦王見趙請相魏冉之不急且不聴公公言而事不成以徳樓子事成魏冉故徳公矣於是仇液從之而秦果免樓緩而魏冉相秦十二年樓緩免穰侯魏冉為相 白起者郿人也善
  用兵事秦昭王昭王十三年而白起為左庶長将而擊韓之新城是嵗穰侯相秦舉任鄙以為漢中守 昭王十四年魏冉舉白起使代向夀将而攻韓魏敗之伊闕斬首二十四萬虜魏将公孫喜 白起為左更攻韓魏於伊闕斬首二十四萬又虜其将公孫喜㧞五城起遷為國尉渉河取韓安邑以東到乾河
  戰國䇿秦敗東周與魏戰於伊闕殺犀武魏令公孫衍乗勝而留於境請卑辭割地以講於秦為竇屢謂魏王曰臣不知衍之所以聴於秦之少多然而臣能半衍之割而令秦講於王王曰奈何對曰王不若與竇屢闗内侯而令之趙王重其行而厚奉之因揚言曰聞周魏令竇屢已割魏於奉陽君而聴秦矣夫周君竇屢奉陽君之與穰侯貿首之仇也今行和者竇屢也制割者奉陽君也太后恐其不因穰侯也而欲敗之必以少割請合於王而和於東周與魏也 秦攻魏将犀武軍於伊闕進兵而攻周為周最謂李兑曰君不如禁秦之攻周趙之上計莫如令秦魏復戰今秦攻周而得之則衆必多傷矣秦欲持周之得必不攻魏秦若攻周而不得前有勝魏之勞後有攻周之敗又必不攻魏今君禁之而秦未與魏講也而全趙令其止必不敢不聴是君却秦而定周也秦去周必復攻魏魏不能支必因君而講則君重矣若魏不講而疾支之是君存周而戰秦魏也重亦盡在趙 犀武敗於伊闕周君之魏求救魏王以上黨之急辭之周君返見梁囿而樂之也綦母恢謂周君曰温囿不下此而又近臣能為君取之反見魏王王曰周君怨寡人乎對曰不怨且誰怨乎臣為王有患也周君謀主也而設以國為王扞秦而王無之扞也臣見其必以國事秦也秦悉塞外之兵與周之衆以攻南陽而兩上黨絶矣魏王曰然則奈何綦母恢曰周君形不好小利事秦而好小利今王許戌三萬人與温囿周君得以有辭於父兄百姓而私温囿以為樂必不合於秦臣嘗聞温囿之利計嵗八十金周君得温囿其以事王者嵗百二十金是上黨無患而贏四十金魏王使孟卯致温囿於周君而許之戍
  史記十五年大良造白起攻魏取垣復予之攻楚取宛又取楚之宛葉魏冉謝病免相以客卿夀燭為相眀
  年燭免復相冉乃封魏冉於穰復益封陶號曰穰侯十六年封公子市宛公子悝鄧魏冉陶為諸侯 韓釐王六年與秦武遂地二百里 魏昭王六年予秦河東地方四百里芒夘以詐重
  戰國䇿秦約趙而伐魏魏王患之芒夘曰王勿憂也臣請發張倚使謂趙王曰夫鄴寡人固形弗有也今大王收秦而攻魏寡人請以鄴事大王趙王喜召相國而命之曰魏王請以鄴事寡人使寡人絶秦相國曰收秦攻魏利不過鄴今不用兵而得鄴請許魏張倚因謂趙王曰敝邑之吏効城者已在鄴矣大王且何以報魏趙王因令閉闗絶秦秦趙大惡芒夘應趙使曰敝邑所以事大王者為完鄴也今効鄴者使者之罪也夘不知也趙王恐魏承秦之怒遽割五城以合於魏而支秦○史稱芒夘以詐重即此 淮南子孟夘妻其嫂有五子焉然而相魏寜其危解其患 韓非子秦韓攻魏昭夘西說而秦韓罷齊荆攻魏夘東說而齊荆罷魏襄王養之以五乗将軍夘曰伯夷以将軍葬於首陽山之下而天下曰夫以伯夷之賢與其稱仁而以将軍葬是手足不掩也今臣罷四國之兵而王乃與臣五乗此其稱功猶嬴勝而履蹻○疑昭夘即芒夘然不在魏襄王之世盖韓子誤引
  史記魏昭王七年秦㧞我城大小六十一 白起為大良造攻魏㧞之取城大小六十一○事在秦昭王十八年起𫝊攻韓魏伊闕眀年云云紀年踈畧
  戰國䇿秦使趙攻魏魏謂趙王曰攻魏者亡趙之始也昔者晉人欲亡虞而先伐虢伐虢者亡虞之始也故荀息以馬與璧假道於虞宫之竒諫而不聴卒假晉道晉人伐虢反而收虞故春秋書之以罪虞公今國莫彊於趙而并齊秦王賢而有聲者相之所以為心腹之疾者趙也魏者趙之虢也趙者魏之虞也聴秦而攻魏者虞之為也願王之熟計之也 秦攻韓之管魏王發兵救之昭忌曰夫秦彊國也而韓魏壤秦不出攻則已若出攻非於韓也必於魏也今幸而於韓魏之福也王若救之夫解攻者必韓之管也致攻者必魏之梁也魏王不聴曰若不因救韓韓怨魏西合於秦秦韓為一則魏危遂救之秦果釋管而攻魏魏王大恐謂昭忌曰不用子之計而禍至為之奈何昭忌乃為之見秦王曰臣聞眀主之聴也不以挟私為政是參行也願大王毋攻魏聴臣也秦王曰何也昭忌曰山東之從時合時離何也秦王曰不識也曰天下之合以王之不必也其離也以王之必也今攻韓之管國危矣未卒而移兵於梁合天下之從無精於此者矣以為秦之求索必不可支也故為王計者無如制趙秦已制趙則燕不敢不事秦荆濟不能獨從天下爭敵扵秦則弱矣秦王乃止○二䇿時無考史記昭王十九年秦稱西帝齊稱東帝月餘吕禮来而齊秦各復歸帝為王韓非子穰侯相秦而齊彊穰侯欲立秦為帝而齊不聴因請立齊為東帝而不能成也 齊湣王三十六年王為東帝秦昭王為西帝蘇代自燕来入齊見於章華東門齊王曰嘻善子來秦使魏冉致帝子以為何如對曰王之問臣也卒而患之所從来微願王受之而勿備稱也秦稱之天下安之王乃稱之無後也且讓爭帝名無傷也秦稱之天下惡之王因勿稱以收天下此大資也且天下立兩帝王以天下為尊齊乎尊秦乎王曰尊秦曰釋帝天下愛齊乎愛秦乎王曰愛齊而憎秦曰兩帝立約伐趙孰與伐桀宋之利王曰伐桀宋利對曰夫約鈞然與秦為帝而天下獨尊秦而輕齊釋帝則天下愛齊而憎秦伐趙不如伐桀宋之利故願王眀釋帝以收天下倍約賔秦無爭重而王以其閒舉宋夫有宋衛之陽地危有濟西趙之阿東國危有淮北楚之東國危有陶平陸梁門不開釋帝而貸之以伐桀宋之事國重而名尊燕楚所以形服天下莫敢不聴此湯武之舉也敬秦以為名而後使天下憎之此所謂以卑為尊者也願王孰慮之於是齊去帝復為王秦亦去帝位戰國䇿蘇子自燕之齊見於章華南門齊王曰嘻子之来也秦使魏冉致帝子以為何如對曰王之問臣也卒而患之所從徃者微今不聴是恨秦也聴之是恨天下也不如聴之以為秦勿庸稱也以為天下秦稱之天下聴之王亦稱之先後之事帝名為無傷也秦稱之而天下不聴王因勿稱其於以收天下此大資也
  戰國䇿謂魏冉曰楚破秦秦不能與齊懸衡矣秦三世積節於韓魏而齊之徳新加焉齊秦交爭韓魏韓魏東聴則秦伐矣齊有東國之地方千里楚包九夷又方千里南有符離之塞北有甘魚之口權懸宋衛宋衛乃當阿甄耳利有千里者二富擅越𨽻秦烏能與齊懸衡韓支分方城膏腴之地以薄鄭兵休復起足以傷秦不必待齊
  史記二十一年錯攻魏河内魏獻安邑秦出其人戰國䇿芒夘謂秦王曰王之士未有為之中者也臣聞眀王不背中而行王之所欲於魏者長平王屋洛林之地也王能使臣為魏之司徒則臣能使魏獻之秦王曰善因任以為魏之司徒謂魏王曰王所患者上地也秦之所欲扵魏者長平王屋洛林之地也王獻之秦則上地無憂患因請以下兵東擊齊攘地不必逺矣魏王曰善因獻之秦地入數月而秦兵不下魏王謂芒夘曰地入數月而秦兵不下何也芒夘曰臣有死罪雖然臣死則契折於秦王無以責秦王因赦其罪臣為王責約於秦乃之秦謂秦王曰魏之所以獻長平王屋洛林之地者欲以下大王之兵東擊齊也今地已入而秦兵不可下臣則死人也雖然後山東之士無以利事王者矣秦王懼然曰國有事未贍下兵也今以兵從後十日秦兵下芒夘并将秦魏之兵以東擊齊唘地二十二縣吕氏春秋魏令孟卭割綘⿱安邑之地以與秦王王喜令起賈為孟卬求司徒於魏王魏王不說應起賈曰卬寡人之臣也寡人寜以臧為司徒無用卭願大王之更以他人詔之也起賈出遇孟卭於廷曰公之事何如起賈曰公甚賤於公之主公之主曰寜用臧為司徒無用公孟卭入見謂魏王曰秦客何言王曰求以女為司徒孟卭曰王應之若何王曰寜以臧無用卭也孟卭太息曰宜矣王之制於秦也王何疑秦之善臣也以綘⿱安邑令負牛書與秦猶乃善牛也卬雖不肖獨不如牛乎且王令三将軍為臣先曰視卭如身是重臣也令二輕臣也令臣責卬雖賢固能平居三日魏王乃聴起賈凡人主之與其大官也為有益也今割國之錙錘矣而因得大官且何地以給之大官人臣之所欲也孟卭令秦得其所欲秦亦令孟卭得其所欲責以償矣尚有何責魏雖彊猶不能責無責又况於弱魏王之令乎孟卬為司徒以棄其責則拙也○卬當為夘即芒夘也
  史記涇陽君封宛 二十二年與楚王㑹宛與趙王㑹中陽 二十三年王與魏王㑹宜陽與韓王㑹新城○韓魏世家皆云㑹於西周 二十四年與楚王㑹鄢又㑹穰秦取魏安城至大梁燕趙救之秦軍去
  戰國䇿秦将伐魏魏王聞之夜見孟嘗君告之曰秦且攻魏子為寡人謀奈何孟嘗君曰有諸侯之救則國可存也王曰寡人願子之行也重為之約車百乘孟嘗君之趙謂趙王曰願借兵以救魏趙王曰寡人不能孟嘗君曰夫敢借兵者以忠王也王曰可得聞乎孟嘗君曰夫趙之兵非能彊於魏之兵魏之兵非能弱於趙也然而趙之地不嵗危而民不嵗死而魏之地嵗危而民嵗死者何也以其西為趙蔽也今趙不救魏魏歃盟扵秦是趙與彊秦為界也地亦且嵗危民亦且嵗死矣此文之所以忠於大王也趙王許諾為起兵十萬車三百乘又北見燕王曰先日公子嘗約兩主之交矣今秦且攻魏願大王之救之燕王曰吾嵗不熟二年矣今又行數千里而以助魏且奈何田文曰夫行數千里而以救人者此國之利也今魏王出國門而望見軍雖欲行數千里而助人可得乎燕王尚未許也田文曰臣効便計扵王王不用臣之忠計文請行矣恐天下之将有大變也王曰大變可得聞乎曰秦攻魏未能克之也而臺已燔㳺已奪矣而燕不救魏魏王折節割地之半與秦秦必去矣秦已去魏魏王悉韓魏之兵又西借秦兵以因趙之衆以四國攻燕王且何利利行數千里而助人乎利出燕南門而望見軍乎則道里近而輸又易矣王何利燕王曰子行矣寡人聴子乃為之起兵八萬車三百乘以從田文魏王大說曰君得燕趙之兵甚衆且亟矣秦王大恐割地請講於魏因歸燕趙之兵而封田文史記魏冉免相 二十五年與韓王㑹新城與魏王㑹新眀邑○韓世家云與秦王㑹西周間 二十六年穰侯冉復相 魏冉復相秦六嵗而免免二嵗復相秦○秦昭王十九年冉復相二十四年免相至二十六年復相計魏冉於此三相秦矣
  戰國䇿蘇厲謂周君曰敗韓魏殺犀武攻趙取藺離石祁者皆白起是攻用兵又有天命也今攻梁梁必破破則周危君不若止之謂白起曰楚有養由基者善射去栁葉者百歩而射之百發百中左右皆曰善有一人過曰善射可教射也矣養由基曰人皆善子乃曰可教射子何不代我射之也客曰我不能教子支左詘右夫射栁葉者百發百中而不以善息少焉氣力倦弓撥矢鉤一發不中前功盡矣今公破韓魏殺犀武而北攻趙取藺離石祁者公也公之功甚多今公又以秦兵出塞過兩周踐韓而以攻梁一攻而不得前功盡滅公不若稱病不出也○史周本紀有在赧王三十四年當秦昭王二十六年也 獻書秦王曰臣竊聞大王之謀出事於梁謀恐不出於計矣願大王之熟計之也梁者山東之腰也有蛇扵此擊其尾其首救擊其首其尾救擊其中身首尾俱救今梁者天下之脊也夫秦攻梁者是示天下要斷山東之脊也是山東首尾皆救中身之時也山東見亡必恐恐必大合山東尚彊臣見秦之必大憂可立而待也臣竊為大王計不如南出事於南方其兵弱天下不必能救地可廣大國可富兵可彊主可尊王不聞湯之伐桀乎試之弱宻湏氏以為武教得宻湏氏而湯知服桀矣今秦欲與山東為讎不先以弱為武教兵必大挫國必大憂秦果南攻藍田鄢郢
  史記頃襄王十八年楚人有好以弱弓微繳加歸鴈之上者頃襄王聞召而問之對曰小臣之好射鶀鴈羅鸗小矢之發也何足為大王道也且稱楚之大因大王之賢所弋非直此也昔者三王以弋道徳五霸以弋戰國故秦魏燕趙者鶀鴈也齊魯韓衛者青首也鄒費郯邳者羅鸗也外其餘則不足射者見鳥六雙以王何取王何不以聖人為弓以勇士為繳時張而射之此六雙者可得而囊載也其樂非特朝夕之樂也其獲非特鳬雁之實也王朝張弓而射魏之大梁之南加其右臂而徑屬之於韓則中國之路絶而上蔡之郡壊矣還射圉之東解魏左肘而外擊定陶則魏之東外棄而大宋方與二郡者舉矣且魏斷二臂顛越矣膺擊郯國大梁可得而有也王請繳蘭臺飲馬西河定魏大梁此一發之樂也若王之於弋誠好而不厭則出寳弓碆新繳射噣鳥扵東海還盖長城以為防朝射東莒夕發浿邱夜加即墨顧據午道則長城之東收而泰山之北舉矣西結境於趙而北達扵燕三國布𦐠則從不待約而可成也北㳺目扵燕之遼東而南登望於越之㑹稽此再發之樂也若夫泗上十二諸侯左縈而右拂之可一旦而盡也今秦破韓以為長憂得列城而不敢守也伐魏而無功擊趙顧病則秦魏之勇力屈矣楚之故地漢中析酈可得而復有也王出寳弓碆新繳渉鄳塞而待秦之倦也山東河内可得而一也勞民休衆南面稱王矣故曰秦為大鳥負海内而處東面而立左臂據趙之西南右臂傅楚鄢郢膺擊韓魏垂頭中國處既形便勢有地利奮翼鼓𦐠方三千里則秦未可得獨招而夜射也欲以激怒襄王故對以此言襄王因召與語遂言曰夫先王為秦所欺而客死於外怨莫大焉今以匹夫有怨尚有報萬乘白公子胥是也今楚之地方五千里帶甲百萬猶足以踴躍中野也而坐受困臣竊為大王弗取也於是頃襄王遣使於諸侯復為從欲以伐秦秦聞之發兵来伐楚十九年秦伐楚楚軍敗割上庸漢北地予秦○楚襄王十九年當秦昭王二十七年
  戰國䇿荘辛謂楚襄王曰君王左州侯右夏侯輦從鄢陵君與夀陵君専淫逸侈靡不顧國政郢都必危矣襄王曰先生老悖乎将以為楚國妖祥乎荘辛曰臣誠見其必然者也非敢以為國妖祥也君王卒幸四子者不衰楚國必亡矣臣請避於趙淹留以觀之荘辛去之趙留五月秦果舉鄢郢巫上蔡陳之地襄王流揜於城陽於是使人發騶徵荘辛扵趙荘辛曰諾荘辛至襄王曰寡人不能用先生之言今事至扵此為之奈何荘辛對曰臣聞鄙語曰見兔而顧犬未為晚也亡羊而補牢未為遲也臣聞昔者湯武以百里昌桀紂以天下亡今楚國雖小絶長續短猶以數千里豈特百里哉王獨不見夫蜻蜓乎六足四翼飛翔乎天地之間俛啄蚉䖟而食之仰承甘露而飲之自以為無患與人無爭也不知夫五尺童子方将調飴膠絲加己乎四仞之上而下為螻蟻食也黄雀因是以俯噣白粒仰栖茂樹鼓翅奮翼自以為無患與人無爭也不知夫公子王孫左挟彈右攝丸将加已乎十仞之上以其類為招晝㳺乎茂樹夕調乎酸鹹倐忽之間墜於公子之手夫雀其小者也黄鵠因是以㳺乎江海淹乎大沼俯噣鱔鯉仰囓䔖蘅奮其六翮而陵清風飄颻乎髙翔自以為無患與人無爭也不知夫射者方将修其碆盧治其矰繳将加已乎百仞之上被㔋磻引微繳折清風而抎矣故晝㳺乎江河夕調乎鼎鼐夫黄鵠其小者也蔡靈侯之事因是以南㳺乎髙陂北陵乎巫山飲茹溪流食湘波之魚左抱㓜妾右擁嬖女與之馳騁乎髙蔡之中而不以國家為事不知夫子發方受命乎靈王繫已以朱絲而見之也蔡靈侯之事其小者也君王之事因是以左州侯右夏侯輦從鄢陵君與夀陵君飯封禄之粟而載方府之金與之馳騁乎雲夢之中而不以天下國家為事而不知夫穰侯方受命乎秦王填黽塞之内而投已乎黽塞之外襄王聞之顔色變作身體戰慄於是乃以執珪而授之為陽陵君與淮北之地說苑楚王問荘辛曰君子之行奈何荘辛對曰居不為垣墻人莫能毁傷行不從周衛人莫能暴害此君子之行也楚王復問君子之富奈何對曰君子之富假貸人不徳也不責也其食飲人不使也不役也親戚愛之衆人喜之不肖者事之皆欲其夀樂而不傷於患此君子之富也楚王曰善 新語楚襄王奢侈縱恣不能制下檢民以徳増駕百馬而行欲令天下人餒則富利眀不可及扵是楚國逾奢君臣無别 淮南子頃襄好色不使風議而民多昏亂其積至昭竒之難
  史記二十七年錯攻楚白起攻趙取代光狼城又使司馬錯發隴西因蜀攻楚黔中㧞之 二十八年大良造白起攻楚取鄢鄧 二十九年大良造白起攻楚取郢為南郡楚王走周君来王與楚王㑹襄陵白起為武安君 白起者穰侯之所任舉也相善於是穰侯之富富於王室
  說苑魏公子牟東行穰侯送之曰先生将去冉之山東矣獨無一言以教冉乎魏公子牟曰微君言之牟㡬忘語君君知夫官不與勢期而勢自至乎勢不與富期而富自至乎富不與貴期而貴自至乎貴不與驕期而驕自至乎驕不與罪期而罪自至乎罪不與死期而死自至乎穰侯曰善敬受眀教
  史記三十年蜀守若伐取巫郡及江南為黔中郡 武安君因取楚定巫黔中郡 三十一年白起伐魏取兩城楚人反我江南 襄王乃收東地兵得十餘萬復西取秦所抜我江旁十五邑以為郡距秦 三十二年相穰侯攻魏至大梁破暴鳶斬首四萬鳶走魏入三縣請和 穰侯為相國将兵攻魏走芒夘入北宅遂圍大梁梁大夫須賈說穰侯曰臣聞魏之長吏謂魏王曰昔梁惠王代趙戰勝三梁㧞邯鄲趙氏不割而邯鄲復歸齊人攻衛抜故國殺子良衛人不割而故地復反衛趙之所以國全兵勁而地不并於諸侯者以其能忍難而重出地也宋中山數伐割地而國随以亡臣以為衛趙可法而宋中山可為戒也秦貪戾之國也而母親蠺食魏氏又盡晉國戰勝暴子割八縣地未畢入兵復出矣夫秦何厭之有哉今又走芒夘入北宅此非敢攻梁也且劫王以求多割地王必勿聽也今王背楚趙而講秦楚趙怒而去王與王爭事秦秦必受之秦挟楚趙之兵以復攻梁則國求無亡不可得也願王之必無講也王若欲講少割而有質不然必見欺此臣之所聞於魏也願君王之以是慮事也周書曰惟命不于常此言幸之不可數也夫戰勝暴子割八縣此非兵力之精又非計之工也天幸為多矣今又走芒夘入北宅以攻大梁是以天幸自為常也智者不然臣聞魏氏悉其百縣勝甲以上戌大梁臣以為不下三十萬以三十萬之衆守梁七仞之城臣以為湯武復生不易攻也夫輕背楚趙之兵陵七仞之城戰三十萬之衆而志必舉之臣以為自天地始分以至於今未嘗有者也攻而不㧞秦兵必罷陶邑必亡則前功必棄矣今魏氏方疑可以少割収也願君逮楚趙之兵未至於梁亟以少割收魏魏方疑而得以少割為利必欲之則君得所欲矣楚趙怒於魏之先已也必爭事秦從以此散而君後擇焉且君之得地豈必以兵哉割晉國秦兵不攻而魏必效絳安邑又為陶開兩道㡬盡故宋衛必效單父秦兵可全而君制之何索而不得何為而不成願君熟慮之而無行危穰侯曰善乃罷梁圍眀年魏背秦與齊從親秦使穰侯伐魏斬首四萬走魏将暴鳶得魏三縣穰侯益封戰國䇿穰侯攻大梁乘郢北魏王且從謂穰侯曰君攻楚得宛穰以廣陶攻齊得剛博以廣陶攻魏得許鄢陵以廣陶秦王不問者何也以大梁之未亡也今者大梁亡許鄢陵必議議則君必窮為君計者勿攻便 列女傳芒夘之後妻有三子前妻之子五人皆不愛慈母於是前妻中子犯魏王令當死母憂戚悲哀帶圍减尺朝夕勤勞以救其罪安釐聞之髙其義乃赦其子復其家自此五子親附慈母雍雍若一慈母率導八子咸為魏大夫卿士 三十三年客卿胡傷攻魏卷蔡陽長社取之擊芒夘華陽破之斬首十五萬魏入南陽以和 穰侯與白起客卿胡陽復攻趙韓魏破芒夘於華陽下斬首十萬取魏之卷蔡陽長社趙氏觀津且與趙觀津益趙以兵伐齊齊襄王懼使蘇代為齊隂遺穰侯書曰臣聞徃来者言曰秦将益趙甲四萬以伐齊臣竊必之弊邑之王曰秦王眀而熟於計穰侯智而習於事必不益趙甲四萬以伐齊是何也夫三晉之相與也秦之深讎也百相背也百相欺也不為不信不為無行今破齊以肥趙趙秦之深讎不利於秦此一也秦之謀者必曰破齊弊晉楚而後制晉楚之勝夫齊罷國也以天下攻齊如以千鈞之弩决潰癕也必死安能弊晉楚此二也秦少出兵則晉楚不信也多出兵則晉楚為制於秦齊恐不走秦必走晉楚此三也秦割齊以啖晉楚晉楚案之以兵秦反受敵此四也是晉楚以秦謀齊以齊謀秦也何晉楚之智而秦齊之愚此五也故得安邑以善事之亦必無患矣秦有安邑韓氏必無上黨矣取天下之腸胃與出兵而懼其不反也孰利臣故曰秦王眀而熟於計穰侯智而習扵事必不益趙甲四萬以伐齊矣於是穰侯不行引兵而歸
  戰國䇿趙魏攻華陽韓謁急於秦冠盖相望秦不救韓相國謂田苓曰事急矣願公雖疾為一宿之行田苓見穰侯穰侯曰韓急乎何故使公来田苓對曰未急也穰侯怒曰是何以為公之主使乎冠盖相望告敝邑甚急公言未急何也田苓曰使韓急則将變矣穰侯曰公無見王矣臣請令發兵救韓八日中大敗趙魏於華陽之下 秦敗魏於華魏王且入朝於秦周訴謂王曰宋人有學者三年反而名其母其母曰子學三年反而名我者何也其子曰吾所賢者無過堯舜堯舜名吾所大者無大天地天地名今母賢不過堯舜母大不過天地是以名母也其母曰子之於學者将盡行之乎願子之有以易名母也子之於學也将有所不行也願子之且以名母為後也今王之事秦尚有可以易入朝者乎願王之有以易之而以入朝為後魏王曰子患寡人入而不出耶許綰為我祝曰入而不出請殉寡人以頭周訴對曰如臣之賤也今人有謂臣曰入不測之淵而必出不出請以一䑕首為汝殉者臣必不為也今秦不可知之國也猶不測之淵也而許綰之首猶䑕首也内王扵不可知之秦而殉王以䑕首臣竊為王不取也且無梁孰與無河内急王曰梁急無梁孰與無身急王曰身急曰以三者身上也河内其下也秦未索其下而王効其上可乎王尚未聴也支期曰王視楚王楚王入秦王以三乗先之楚王不入楚魏為一尚足以捍秦王乃止王謂支期曰吾始已諾於應侯矣今不行者欺之矣支期曰王勿憂也臣使長信侯請無内王王待臣也支期說於長信侯曰王命召相國長信侯曰王何以臣為支期曰臣不知也王急召君長信侯曰吾内王於秦者寜以為秦邪吾以為魏也支期曰君無為魏計君其自為計且安死乎安生乎安窮乎安貴乎君其先自為計後為魏計長信侯曰樓公将入矣臣今從支期曰王急召君君不行血濺君襟矣長信侯行支期随其後且見王支期先入謂王曰偽病者乎而見之臣已恐之矣長信侯入見王王曰病甚奈何吾始已諾扵應侯矣意雖道死行乎長信侯曰王毋行矣臣能得之於應侯矣願王毋憂○䇿言應侯似非此時事按華陽之役在昭王三十三年范雎入秦在昭王三十六年其封應侯在四十一年此時何得有應侯或應侯字誤抑異時别有戰華之事邪 華軍之戰魏不勝秦眀年将使段干崇割地而講孫臣謂魏王曰魏不以敗之上割可謂善用不勝矣而秦不以勝之上割可謂不善用勝矣今處期年乃欲割是羣臣之私而王不知也且夫欲璽者段干子也王因使之割地欲地者秦也而王因使之授璽夫欲璽者制地欲地者制璽其勢必無魏矣且夫姧人固皆欲以地事秦以地事秦譬猶抱薪而救火也薪不盡則火不止今王之地有盡而秦求之無窮是薪火之說也魏王曰善雖然吾已許秦矣不可以革也對曰王獨不見夫博者之用梟邪欲食則食欲握則握今君劫於羣臣而許秦因曰不可革何用智之不若梟也魏王曰善乃按其行○史魏世家孫臣作蘇代 秦召魏相信安君信安君不欲徃蘇代為說秦王曰臣聞之忠不必黨黨不必忠今臣願為大王陳臣之愚意恐其不忠於下吏自使有要領之罪願大王察之今大王令人執事扵魏以完其交臣恐魏交之益疑也将以塞趙也臣又恐趙之益勁也夫魏王之愛習魏信也甚矣其智能而任用之也厚矣其畏惡嚴尊秦也眀矣今王之使人入魏而不用則王之使人入魏無益也若用魏必舎所愛習而用所畏惡此魏王之所不安也夫舎萬乗之事而退此魏信之所難行也夫令人之君處所不安令人之相行所不能以此為親則難乆矣臣故恐魏交之益疑也且魏信舎事則趙之謀者必曰舎於秦秦必令其所愛信者用趙是趙存而我亡也趙安而我危也則上有野戰之氣下有堅守之心臣故恐趙之益勁也大王欲完魏之交而使趙小心乎不如用魏信而尊之以名魏信事王國安而名尊離王國危而權輕然則魏信之事王也上所以為其主者忠矣下所以自為者厚矣彼其事王必完矣趙之用事者必曰魏氏之名族不髙於我土地之實不厚於我魏信以魏事秦秦甚善之國得安焉身得尊焉今我構難於秦兵為招質國處削危之形非得計也結怨於外生患於中身處死亡之地非完事也彼将傷其前事而悔過其行冀其利必多割地以深下王則是大王垂拱多割地以為利重堯舜之所求而不能得也臣願大王察之○時不可考
  史記春申君者楚人也名歇姓黄氏㳺學博聞事楚頃襄王頃襄王以歇為辨使於秦秦昭王使白起攻韓魏敗之於華陽禽魏将芒夘韓魏服而事秦秦昭王方令白起與韓魏共伐楚未行而楚使黄歇適至於秦聞秦之計當是之時秦前已使白起攻楚取巫黔中之郡㧞鄢郢東至竟陵楚頃襄王東徙治扵陳縣黄歇見楚懐王之為秦所誘而入朝遂見欺留死於秦頃襄王其子也秦輕之恐壹舉兵而滅楚歇乃上書說秦昭王昭王曰善於是乃止白起而謝韓魏發使賂楚約為與國黄歇受約歸楚楚使歇與太子完入質於秦秦留之數年○楚襄王二十七年當秦昭王三十五年
  戰國䇿頃襄王二十年秦白起抜楚西陵或㧞鄢郢夷陵燒先王之墓王徙東北保於陳城楚遂削弱為秦所輕於是白起又将兵来伐楚人有黄歇者㳺學博聞襄王以為辨故使於秦說昭王曰天下莫彊於秦楚今聞大王欲伐楚此猶兩虎相鬬而駑犬受其敝不如善楚臣請言其說臣聞之物至而反冬夏是也致至而危累棊是也今大國之地半天下有二垂此從生民以来萬乘之地未嘗有也先帝文王武王王之身三世而不接地於齊以絶從親之要今王使成橋守事扵韓成橋已北入燕是王不用甲不伸威而出百里之地王可謂能矣王又舉甲兵而攻魏杜大梁之門舉河内㧞燕酸棗虚桃人楚燕之兵雲翔而不敢校王之功亦多矣王休甲息衆二年然後復之又取蒲衍首垣以臨仁平邱小黄濟陽嬰城而魏氏服矣王又割濮磨之北屬之燕斷齊秦之要絶楚魏之脊天下五合六聚而不敢救也王之威亦憚矣王若能持功守威省攻伐之心而肥仁義之誡使無復後患三王不足四五霸不足六也王若負人徒之衆恃甲兵之彊乗毁魏氏之威而欲以力臣天下之主臣恐有後患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易曰狐濡其尾此言始之易終之難也何以知其然也智氏見伐趙之利而不知榆次之禍也吴見伐齊之便而不知干隧之敗也此二國者非無大功也沒利於前而易患於後也吴之信越也從而伐齊遂攻齊人於艾陵還為越王禽扵三江之浦智氏信韓魏從而伐趙攻晉陽之城勝有日矣韓魏反之殺智伯瑶扵鑿臺之上今王妬楚之不毁也而忘毁楚之彊魏也臣為大王慮而不取詩云大武逺宅不渉從此觀之楚國援也鄰國敵也詩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躍躍毚兔遇犬獲之今王中道而信韓魏之善王也此正吴信越也臣聞敵不可易時不可失臣恐韓魏之卑辭慮患而實欺大國也王既無重世之徳於韓魏而有累世之怨焉夫韓魏父子兄弟接踵而死於秦者百世矣本國殘社稷壊宗廟堕刳腹拆頥首身分離暴骨草澤頭顱僵仆相望於境父子老弱係虜相随於路鬼神狐祥無所食百姓不聊生族類離散流亡為臣妾滿海内矣韓魏之不亡秦社稷之憂也今王之攻楚不亦失乎且王攻楚之日則惡出兵王将藉路於仇讎之韓魏乎兵出之日而王憂其不反也是王以兵資於仇讎之韓魏王若不藉路於仇讎之韓魏必攻随陽右壤此皆廣川大水山林谿谷不食之地王雖有之不得為地是王有毁楚之名無得地之實也且王攻楚之日四國必悉起應王秦楚之兵構而不離魏氏将出兵而攻留方與銍胡陵碭蕭相故宋必盡齊人南面泗上必舉此皆平原四達膏腴之地也而王使之獨攻王破楚於以肥韓魏於中國而勁齊韓魏之彊足以校於秦矣而齊南以泗為境東負海北倚河而無後患天下之國莫彊於齊齊魏得地葆利而詳事下吏一年之後為帝若未能於以禁王之為帝有餘夫以王壤土之博人徒之衆兵革之彊而注地於楚詘令韓魏歸帝重於齊是王失計也臣為王慮莫若善楚秦楚合而為一以臨韓韓必授首王襟以山東之險帶以河曲之利韓必為闗中之侯若是王以十萬戍鄭梁氏寒心許鄢陵嬰城上蔡召陵不徃来也如此而魏亦闗内侯矣王一善楚而闗内二萬乘之主注地於秦齊之右壤可拱手而取也是王之地一經兩海要絶天下也是燕趙無齊楚齊楚無燕趙也然後危動燕趙持齊楚此四國者不待痛而服矣○昭然利害敷陳愷切春申君生平惟此可觀 列女傳楚處荘姪者縣邑之女也初頃襄王好臺榭出入不時行年四十不立太子諫者閉塞屈原放逐秦欲襲其國乃使張儀間之曰南逰於唐五百里有樂焉王将徃是時荘姪年十二謂其母曰王已出奸臣必倚敵國而發謀王必不得反國姪願徃諫之其母不遣姪乃逃以緹竿為幟伏南郊道旁王車至姪舉其幟王見之而止曰女何為者也姪對曰妾縣邑之女也欲言隠事於王恐壅閼不得見因以幟見王曰子何以戒寡人姪對曰夫魚失水有龍無尾墻欲内崩而王不視王曰不知也對曰大魚失水者王離國五百里也樂之於前不知禍之起於後也有龍無尾者年既四十無太子也國無彊輔必且殆也墻欲内崩而王不視者禍亂且成而王不改也王必遂徃國非王之國也王曰善命後車載之立還反國門已閉王乃發鄢郢之師以擊之僅能勝之乃立姪為夫人位在鄭子袖之右為王陳節儉愛民之事楚國復彊○張儀鄭袖不得為襄王時人楚國復彊史亦不載其舛謬甚矣
  史記昭王三十六年相國穰侯言客卿竈欲伐齊取剛夀以廣其陶邑於是魏人范雎自謂張禄先生譏穰侯之伐齊乃越三晉以攻齊也以此時奸說秦昭王昭王於是用范雎范雎言宣太后専制穰侯擅權於諸侯涇陽君髙陵君之屬太侈富於王室於是秦王悟乃免相國令涇陽之屬皆出闗就封邑穰侯出闗輜車千乗有餘穰侯卒於陶而因葬焉秦復收陶為郡 太史公曰穰侯昭王親舅也而秦所以東益地弱諸侯嘗稱帝於天下天下皆西鄉稽首者穰侯之功也及其貴極富溢一夫開說身折勢奪而以憂死况於羇旅之臣乎 四十二年十月宣太后薨葬芷陽酈山戰國䇿秦宣太后愛魏醜夫太后病将死出令曰為我葬必以魏子為殉魏子患之庸芮為魏子說太后曰以死者為有知乎太后曰無知也曰若太后之神靈眀知死者之無知矣何為空以生所愛葬於無知之死人哉若死者有知先王積怒之日乆矣太后救過不贍何暇乃私魏醜夫乎太后曰善乃止 九月穰侯出之陶 四十五年悝出之國未至而死














  繹史卷一百三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三十七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趙㢘藺趙奢同位
  史記㢘頗者趙之良将也趙惠文王十六年㢘頗為趙将伐齊大破之取晉陽拜為上卿以勇氣聞於諸侯藺相如者趙人也為趙宦者令繆賢舎人趙恵文王時得楚和氏璧秦昭王聞之使人遺趙王書願以十五城請易璧昭王與大将軍㢘頗諸大臣謀欲予秦秦城恐不可得徒見欺欲勿予即患秦兵之来計未定求人可使報秦者未得宦者令繆賢曰臣舎人藺相如可使王問何以知之對曰臣嘗有罪竊計欲亡走燕臣舎人相如止臣曰君何以知燕王臣語曰臣嘗從大王與燕王㑹境上燕王私握臣手曰願結友以此知之故欲徃相如謂臣曰夫趙彊而燕弱而君幸於趙王故燕王欲結於君今君乃亡趙走燕燕畏趙其勢必不敢留君而束君歸趙矣君不如肉袒伏斧質請罪則幸得脫矣臣從其計大王亦幸赦臣臣竊以為其人勇士有智謀宜可使於是王召見問藺相如曰秦王以十五城請易寡人之璧可予不相如曰秦彊而趙弱不可不許王曰取吾璧不予我城奈何相如曰秦以城求璧而趙不許曲在趙趙予璧而秦不予趙城曲在秦均之二䇿寜許以負秦曲王曰誰可使者相如曰王必無人臣願奉璧徃使城入趙而璧留秦城不入臣請完璧歸趙趙王於是遂遣相如奉璧西入秦秦王坐章臺見相如相如奉璧奏秦王秦王大喜𫝊以示美人及左右左右皆呼萬嵗相如視秦王無意償趙城乃前曰璧有瑕請指示王王授璧相如因持璧却立倚柱怒髮上衝冠謂秦王曰大王欲得璧使人發書至趙王趙王悉召羣臣議皆曰秦貪負其彊以空言求璧償城恐不可得議不欲與秦璧臣以為布衣之交尚不相欺况大國乎且以一璧之故逆彊秦之驩不可於是趙王乃齋戒五日使臣奉璧拜送書於庭何者嚴大國之威以修敬也今臣至大王見臣列觀禮節甚倨得璧𫝊之美人以戲弄臣臣觀大王無意償趙王城邑故臣復取璧大王必欲急臣臣頭今與璧俱碎於柱矣相如持其璧睨柱欲以擊柱秦王恐其破璧乃辭謝固請召有司案圖指從此以徃十五都予趙相如度秦王特以詐佯為予趙城實不可得乃謂秦王曰和氏璧天下所共𫝊寳也趙王恐不敢不獻趙王送璧時齋戒五日今大王亦宜齋戒五日設九賔於庭臣乃敢上璧秦王度之終不可彊奪遂許齋五日舎相如廣成𫝊舎相如度秦王雖齋决負約不償城乃使其從者衣褐懐其璧從徑道亡歸璧於趙秦王齋五日後乃設九賔禮於庭引趙使者藺相如相如至謂秦王曰秦自繆公以来二十餘君未嘗有堅眀約束者也臣誠恐見欺扵王而負趙故令人持璧歸間至趙矣且秦彊而趙弱大王遣一介之使至趙趙立奉璧来今以秦之彊而先割十五都予趙趙豈敢留璧而得罪於大王乎臣知欺大王之罪當誅臣請就湯鑊惟大王與羣臣熟計議之秦王與羣臣相視而嘻左右或欲引相如去秦王因曰今殺相如終不能得璧也而絶秦趙之驩不如因而厚遇之使歸趙趙王豈以一璧之故欺秦邪卒廷見相如畢禮而歸之相如既歸趙王以為賢大夫使不辱於諸侯拜相如為上大夫秦亦不以城予趙趙亦終不予秦璧其後秦伐趙抜石城眀年復攻趙殺二萬人秦王使使者告趙王欲與王為好㑹於西河外澠池趙王畏秦欲毋行㢘頗藺相如計曰王不行示趙弱且怯也趙王遂行相如從㢘頗送至境與王訣曰王行度道里㑹遇之禮畢還不過三十日三十日不還則請立太子為王以絶秦望王許之遂與秦王㑹澠池秦王飲酒酣曰寡人竊聞趙王好音請奏瑟趙王鼓瑟秦御史前書曰某年月日秦王與趙王㑹飲令趙王鼓瑟藺相如前曰趙王竊聞秦王善為秦聲請奉盆缻秦王以相娱樂秦王怒不許於是相如前進缻因跪請秦王秦王不肻擊缻相如曰五步之内相如請得以頸血濺大王矣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張目叱之左右皆靡於是秦王不懌為一擊缻相如顧召趙御史書曰某年月日秦王為趙王擊缻秦之羣臣曰請以趙十五城為秦王夀藺相如亦曰請以秦之咸陽為趙王夀秦王竟酒終不能加勝於趙趙亦盛設兵以待秦秦不敢動既罷歸國以相如功大拜為上卿位在㢘頗之右㢘頗曰我為趙将有攻城野戰之大功而藺相如徒以口舌為勞而位居我上且相如素賤人吾羞不忍為之下宣言曰我見相如必辱之相如聞不肻與㑹相如每朝時常稱病不欲與㢘頗争列已而相如出望見㢘頗相如引車避匿於是舎人相與諫曰臣所以去親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髙義也今君與㢘頗同列㢘君宣惡言而君畏匿之恐懼殊甚且庸人尚羞之况於将相乎臣等不肖請辭去藺相如固止之曰公之視㢘将軍孰與秦王曰不若也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羣臣相如雖駑獨畏㢘将軍哉顧吾念之彊秦之所以不敢加兵於趙者徒以吾兩人在也今兩虎共鬬其勢不俱生吾所以為此者以先國家之急而後私讐也㢘頗聞之肉袒負荆因賔客至藺相如門謝罪曰鄙賤之人不知将軍寛之至此也卒相與驩為刎頸之交 太史公曰知死必勇非死者難也處死者難方藺相如引璧睨柱及叱秦王左右勢不過誅然士或怯懦而不敢發相如一奮其氣威信敵國退而讓頗名重太山其處智勇可謂兼之矣 是嵗㢘頗東攻齊破其一軍居二年㢘頗復伐齊㡬㧞之後三年㢘頗攻魏之防陵安陽抜之後四年藺相如将而攻齊至平邑而罷其眀年趙奢破秦軍閼與下 秦伐韓軍於閼與王召㢘頗而問曰可救不對曰道逺險狭難救又召樂乘而問焉樂乘對如㢘頗言又召問趙奢奢對曰其道逺險狭譬之猶兩䑕鬬於穴中将勇者勝王乃令趙奢将救之兵去邯鄲三十里而令軍中曰有以軍事諫者死秦軍軍武安西秦軍鼓噪勒兵武安屋瓦盡振軍中𠉀有一人言急救武安趙奢立斬之堅壁留二十八日不行復益增壘秦間来入趙奢善食而遣之間以報秦将秦将大喜曰夫去國三十里而軍不行乃增壘閼與非趙地也趙奢既已遣秦間乃卷甲而趨之二日一夜至令善射者去閼與五十里而軍軍壘成秦人聞之悉甲而至軍士許歴請以軍事諫趙奢曰内之許歴曰秦人不意趙師至此其来氣盛将軍必厚集其陳以待之不然必敗趙奢曰請受令許歴曰請就斧質之誅趙奢曰胥後令邯鄲許歴復請諌曰先據北山上者勝後至者敗趙奢許諾即發萬人趨之秦兵後至爭山不得上趙奢縱兵擊之大破秦軍秦軍解而走遂解閼與之圍而歸趙恵文王賜奢號為馬服君以許歴為國尉趙奢於是與㢘頗藺相如同位戰國䇿秦攻趙藺離石祁㧞趙以公子郚為質扵秦而請内焦黎牛狐之城以易藺離石祁於秦趙背秦不予焦黎牛狐秦王怒令公子繒請地趙王乃令鄭朱對曰夫藺離石祁之地曠逺於趙而近於大國有先王之眀與先臣之力故能有之今寡人不逮其社稷之不能恤安能收恤藺離石祁乎寡人有不令之臣實為此事也非寡人之所敢知卒背秦秦王大怒令衛胡易伐趙攻閼與趙奢将救之魏令公子咎以銳師居安邑以挟秦秦敗於閼與反攻魏㡬㢘頗救㡬大敗秦師 趙恵文王三十年相平都君田單問趙奢曰吾非不說将軍之兵法也所以不服者獨将軍之用衆用衆者使民不得耕作糧食輓賃不可給也此坐而自破之道也非單之所為也單聞之帝王之兵所用不過三萬而天下服矣今将軍必負十萬二十萬之衆乃用之此單之所不服也馬服君曰君非徒不達於兵也又不眀其時勢夫吴干之劒肉試則斷牛馬金試則截盤匜薄之柱上而擊之則折為三質之石上而擊之則碎為百今以三萬之衆而應强國之兵是薄石擊柱之謂也且夫吴干之劒材難夫無脊之厚而鋒不入無脾之薄而刃不斷兼有是二者無鈎竿鐔䝉湏之便操其刃而刺則未入而手斷君無十萬二十萬之衆而為此鈎竿鐔䝉湏之便而徒以三萬行於天下君焉能乎且古者四海之内分為萬國城雖大無過三百丈者人雖衆無過三千家者而以集兵三萬距此奚難哉今取古之為萬國者分以為戰國七不能具數十萬之兵曠日持乆數嵗即君之齊已齊以二十萬之衆攻荆五年乃罷趙以二十萬之衆攻中山五年乃歸今者齊韓相方而國圍攻焉豈有敢曰我其以三萬救是者乎哉今千丈之城萬家之邑相望也而索三萬之衆圍千丈之城不存其一角而野戰不足用也君将以此何之平都君喟然太息曰單不至也 燕封宋人榮蚠髙陽君使将而攻趙趙王因割濟東三城合盧髙唐平原陵地城市邑五十七命以與齊而以求安平君而将之馬服君謂平原君曰國奚無人甚哉君致安平君而将之乃割濟東三城合城市邑五十七以與齊此夫予與敵國戰覆軍殺将之所取割地於敵國者也今君以此與齊而求安平君而将之國奚無人甚哉且君奚不将奢也奢嘗抵罪居燕燕以奢為上谷守燕之通國要塞奢習知之百日之内天下之兵未聚奢已舉燕矣然則君奚求安平君而為将乎平原君曰将軍釋之矣僕已言之僕主矣僕主幸已聴僕也将軍無言已馬服君曰君過矣君之所以求安平君者以齊之於燕也茹肝渉血之仇邪其於奢也不然使安平君愚固不能當榮蚠使安平君智又不肻與燕人戰此兩言者安平君必處一焉雖然兩者有一也使安平君智則奚以趙之强為趙强則齊不復霸矣今得强趙之兵以杜燕将曠日持乆數嵗令士大夫餘子之力盡於溝壘車甲羽毛⿰敝府庫倉廪虛兩國交以習之乃引其兵而歸夫盡兩國之兵無眀此者矣是軍也懸釡而炊得三城城大無能過百雉者果如馬服之言也吕氏春秋趙恵王謂公孫龍曰寡人事偃兵十餘年矣而不成兵不可偃乎公孫龍對曰偃兵之意兼愛天下之心也兼愛天下不可以虛名為也必有其實今藺離石入秦而王縞素出總東攻齊得城而王加膳置酒秦得地而王出總齊亡地而王加膳所非兼愛之心也此偃兵之所以不成也今有人於此無禮慢易而求敬阿黨不公而求令煩號數變而求静暴戾貪得而求定雖黄帝猶若困
  戰國䇿鄭同北見趙王趙王曰子南方之博士也何以教之鄭同曰臣南方草鄙之人也何足問雖然王致之於前安敢不對乎臣少之時親嘗教以兵趙王曰寡人不好兵鄭同因撫手仰天而笑之曰兵固天下之徂喜也臣故意大王不好也臣亦嘗以兵說魏昭王昭王亦曰寡人不喜臣曰王之行能如許由乎許由無天下之累故不愛也今王既受先王之傳欲宗廟之安壤地不削社稷之血食乎王曰然今有人操隋侯之珠持邱之環萬金之財時宿於野内無孟賁之威荆慶之斷外無弓弩之禦不出宿夕人必危之矣今有彊貪之國臨王之境索王之地告以理則不可說以義則不聴王非戰國守禦之具其何以當之王若無兵鄰國得志矣趙王曰寡人請奉教













  繹史卷一百三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三十八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范雎相秦蔡澤附
  史記范雎者魏人也字叔㳺說諸侯欲事魏王家貧無以自資乃先事魏中大夫須賈須賈為魏昭王使於齊范雎從留數月未得報齊襄王聞雎辯口乃使人賜雎金十斤及牛酒雎辭謝不敢受須賈知之大怒以為雎持魏國隂事告齊故得此饋令雎受其牛酒還其金既歸心怒雎以告魏相魏相魏之諸公子曰魏齊魏齊大怒使舎人笞擊雎折脇摺齒雎佯死即卷以簀置厠中賔客飲者醉更溺雎故僇辱以懲後令無妄言者雎從簀中謂守者曰公能出我我必厚謝公守者乃請出棄簀中死人魏齊醉曰可矣范雎得出後魏齊悔復召求之魏人鄭安平聞之乃遂操范雎亡伏匿更姓名曰張禄當此時秦昭王使謁者王稽於魏鄭安平詐為卒侍王稽王稽問魏有賢人可與俱西㳺者乎鄭安平曰臣里中有張禄先生欲見君言天下事其人有仇不敢晝見王稽曰夜與俱来鄭安平夜與張禄見王稽語未究王稽知范雎賢謂曰先生待我於三亭之南與私約而去王稽辭魏去過載范雎入秦至湖闗望見車騎從西来范雎曰彼来者為誰王稽曰秦相穰侯東行縣邑范雎曰吾聞穰侯専秦權惡内諸侯客此恐辱我我寜且匿車中有頃穰侯果至勞王稽因立車而語曰闗東有何變曰無有又謂王稽曰謁君得無與諸侯客子俱来乎無益徒亂人國耳王稽曰不敢即别去范雎曰吾聞穰侯智士也其見事遲鄉者疑車中有人忘索之於是范雎下車走曰此必悔之行十餘里果使騎還索車中無客乃已王稽遂與范雎入咸陽已報使因言曰魏有張禄先生天下辯士也曰秦王之國危於累卵得臣則安然不可以書傳也臣故載来秦王弗信使舎食草具待命嵗餘當是時昭王已立三十六年南拔楚之鄢郢楚懐王幽死於秦秦東破齊湣王常稱帝後去之數因三晉厭天下辯士無所信穰侯華陽君昭王母宣太后之弟也而涇陽君髙陵君皆昭王同母弟也穰侯相三人者更将有封邑以太后故私家富重於王室及穰侯為秦将且欲越韓魏而伐齊綱夀欲以廣其陶封范雎乃上書曰臣聞眀主立政有功者不得不賞有能者不得不官勞大者其禄厚功多者其爵尊能治衆者其官大故無能者不敢當職焉有能者亦不得蔽隱使以臣之言為可願行而益利其道以臣之言為不可乆留臣無為也語曰庸主賞所愛而罰所惡眀主則不然賞必加於有功而刑必斷於有罪今臣之胸不足以當椹質而要不足以待斧鉞豈敢以疑事嘗試於王哉雖以臣為賤人而輕辱獨不重任臣者之無反復於王邪且臣聞周有砥砨宋有結緑梁有縣藜楚有和朴此四寳者土之所生良工之所失也而為天下名器然則聖王之所棄者獨不足以厚國家乎臣聞善厚家者取之於國善厚國者取之於諸侯天下有眀主則諸侯不得擅厚者何也為其割榮也良醫知病人之死生而聖主眀於成敗之事利則行之害則舎之疑則少嘗之雖舜禹復生弗能改已語之至者臣不敢載之於書其淺者又不足聴也意者臣愚而不概於王心邪亡其言臣者賤而不可用乎自非然者臣願得少賜㳺觀之閒望見顔色一語無効請伏斧質於是秦昭王大說乃謝王稽使以傳車召范雎范雎乃得見於離宫詳為不知永巷而入其中王来而宦者怒逐之曰王至范睢繆為曰秦安得王秦獨有太后穰侯耳欲以感怒昭王昭王至聞其與宦者爭言遂延迎謝曰寡人宜以身受命乆矣㑹義渠之事急寡人旦暮自請太后今義渠之事已寡人乃得受命竊閔然不敏敬執賔主之禮范雎辭讓是日觀范雎之見者羣臣莫不洒然變色易容者秦王屏左右宫中虛無人秦王跽而請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范雎曰唯唯若是者三秦王跽曰先生卒不幸教寡人邪范雎曰非敢然也臣聞昔者吕尚之遇文王也身為漁父而釣於渭濵耳若是者交踈也已說而立為太師載與俱歸者其言深也故文王遂收功於吕尚而卒王天下鄉使文王踈吕尚而不與深言是周無天子之徳而文武無與成其王業也今臣羇旅之臣也交踈於王而所願陳者皆匡君之事處人骨肉之間願効愚忠而未知王之心也此所以王三問而不敢對者也臣非有畏而不敢言也臣知今日言之於前而眀日伏誅於後然臣不敢避也大王信行臣之言死不足以為臣患亡不足以為臣憂漆身為厲被髪為狂不足以為臣恥且以五帝之聖焉而死三王之仁焉而死五伯之賢焉而死烏獲任鄙之力焉而死成荆孟賁王慶忌夏育之勇焉而死死者人之所必不免也處必然之勢可以少補於秦此臣之所大願也臣又何患哉伍子胥橐載而出昭闗夜行晝伏至於陵水無以餬其口膝行蒲伏稽首肉袒鼓腹吹箎乞食於吴市卒興吴國闔閭為伯使臣得盡謀如伍子胥加之以幽囚終身不復見是臣之說行也臣又何憂箕子接輿漆身為厲被髪為狂無益於主假使臣得同行於箕子可以有補所賢之主是臣之大榮也臣有何恥臣之所恐者獨恐臣死之後天下見臣之盡忠而身死因以是杜口裹足莫肻鄉秦耳足下上畏太后之嚴下惑於姦臣之態居深宫之中不離阿保之手終身迷惑無與昭姦大者宗廟滅覆小者身以孤危此臣之所恐耳若夫窮辱之事死亡之患臣不敢畏也臣死而秦治是臣死賢於生秦王跽曰先生是何言也夫秦國辟逺寡人愚不肖先生乃幸辱至於此是天以寡人慁先生而存先王之宗廟也寡人得受命於先生是天所以幸先王而不棄其孤也先生奈何而言若是事無小大上及太后下至大臣願先生悉以教寡人無疑寡人也范雎曰大王之國四塞以為固北有甘泉谷口南帶涇渭右隴蜀左闗阪奮擊百萬戰車千乘利則出攻不利則入守此王者之地也民怯於私鬬而勇於公戰此王者之民也王并此二者而有之夫以秦卒之勇車騎之衆以治諸侯譬若馳韓盧而搏蹇兔也霸王之業可致也而羣臣莫當其位至今閉闗十五年不敢窺兵於山東者是穰侯為秦謀不忠而大王之計有所失也秦王跽曰寡人願聞失計然左右多竊聴者范雎恐未敢言内先言外事以觀秦王之俯仰因進曰夫穰侯越韓魏而攻齊綱夀非計也少出師則不足以傷齊多出師則害於秦臣意王之計欲少出師而悉韓魏之兵也則不義矣今見與國之不親也越人之國而攻可乎其於計踈矣且昔齊湣王南攻楚破軍殺将再辟地千里而齊尺寸之地無得焉者豈不欲得地哉形勢不能有也諸侯見齊之罷弊君臣之不和也興兵而伐齊大破之士辱兵頓皆咎其王曰誰為此計者乎王曰文子為之大臣作亂文子出奔故齊所以大破者以其伐楚而肥韓魏也此所謂借賊兵齎盗糧者也王不如逺交而近攻得寸則王之寸也得尺亦王之尺也今釋此而逺攻不亦繆乎且昔者中山之國地方五百里趙獨吞之功成名立而利附焉天下莫之能害也今夫韓魏中國之處而天下之樞也王其欲霸必親中國以為天下樞以威楚趙楚彊則附趙趙彊則附楚楚趙皆附齊必懼矣齊懼必卑辭重幣以事秦齊附而韓魏因可虜也昭王曰吾欲親魏乆矣而魏多變之國也寡人不能親請問親魏奈何對曰王卑詞重幣以事之不可則割地而賂之不可因舉兵而伐之王曰寡人敬聞命矣乃拜范雎為客卿謀兵事卒聴范雎謀使五大夫綰伐魏㧞懐
  戰國䇿秦攻魏取寜邑諸侯皆賀趙王使賀三反不得通趙王憂之謂左右曰以秦之强得寜邑以制弱趙諸侯皆賀吾徃賀而獨不得通此必兵加我為之奈何左右曰使者三徃不得通者必所使者非其人也曰諒毅者辯士也大王可試使之諒毅親受命而徃至秦獻書秦王曰大王廣地寜邑諸侯皆賀敝邑寡君亦竊嘉之不敢寜居使下臣奉其幣三至王廷而使不得通使若無罪願大王無絶其懽若使者有罪願得請之秦王使使者報曰吾所使趙國者小大皆聴吾言則受書幣若不從吾言則使者歸矣諒毅對曰下臣之来固願承大國之意也豈敢有難大王若有以令之請奉而行之無所敢疑於是秦王乃見使者曰趙豹平原君數欺弄寡人趙能殺此二人則可若不能殺請令率諸侯受命邯鄲城下諒毅曰趙豹平原君親寡君之母弟也猶大王之有葉陽涇陽君也大王以孝治聞於天下衣服之便於體膳啗之嗛於口未嘗不分於葉陽涇陽君葉陽君涇陽君之車馬衣服無非大王之服御者臣聞之有覆巢毁卵而鳯凰不翔刳胎焚夭而麒麟不至今使臣受大王之令以還報敝邑之君畏懼不敢不行無乃傷葉陽君涇陽君之心乎秦王曰諾勿使從政諒毅曰敝邑之君有母弟不能教誨以惡大國請黜之勿使與政事以稱大國秦王乃喜受幣而厚遇之
  史記魏安釐王九年秦㧞我懐十一年秦㧞我郪邱秦昭王謂左右曰今時韓魏與始孰彊對曰不如始彊王曰今時如耳魏齊與孟嘗芒夘孰賢對曰不如王曰以孟嘗芒夘之賢卒彊韓魏以攻秦猶無奈寡人何也今以無能之如耳魏齊而率弱韓魏以伐秦其無奈寡人何亦眀矣左右皆曰甚然中旗馮琴而對曰王之料天下過矣當晉六卿之時知氏最彊滅范中行又率韓魏之兵以圍趙襄子於晉陽決晉水以灌晉陽之城不湛者三版知伯行水魏桓子御韓康子為参乘知伯曰吾始不知水之可以亡人之國也乃今知之汾水可以灌安邑綘水可以灌平陽魏桓子肘韓康子韓康子履魏桓子肘足接於車上而知氏地分身死國亡為天下笑今秦兵雖彊不能過知氏韓魏雖弱尚賢其在晉陽之下也此方其用肘足之時也願王之必勿易也於是秦王恐
  戰國䇿於是舉兵而攻邢邱邢邱抜而魏請附曰秦韓之地形相錯如繡秦之有韓若木之有蠧人之病心腹天下有變為秦害者莫大於韓王曰寡人欲收韓韓不聴為之奈何范雎曰舉兵而攻滎陽則成臯之路不通北斬太行之道則上黨之兵不下一舉而攻宜陽則其國斷而為三韓見必亡焉得不聴韓聴而霸事可成也王曰善 秦魏為與國齊楚約而欲攻魏魏使人求救於秦冠盖相望秦救不出魏人有唐雎者年九十餘謂魏王曰老臣請出西說秦令兵先臣出可乎魏王曰敬諾遂約車而遣之唐雎見秦王秦王曰丈人芒然乃逺至此甚苦矣魏来求救數矣寡人知魏之急矣唐雎對曰大王已知魏之急而救不至者是大王籌䇿之臣無任矣且夫魏一萬乘之國稱東藩受冠帶祠春秋者以為秦之彊足以為與也今齊楚之兵已在魏郊矣大王之救不至魏急則且割地而約齊楚王雖欲救之豈有及哉是亡一萬乘之魏而彊二敵之齊楚也竊以為大王籌䇿之臣無任矣秦王喟然愁悟遽發兵日夜赴魏齊楚聞之乃引兵而去魏氏復全唐雎之說也 應侯謂昭王曰亦聞恒思有神叢與恒思有悍少年請與叢博曰吾勝叢叢藉我神三日不勝叢叢困我乃左手為叢投右手自為投勝叢叢藉其神三日叢徃求之遂弗歸五日而叢枯七日而叢亡今國者王之叢勢者王之神藉人以此得毋危乎臣未嘗聞指大於臂臂大於股若有此則病必甚矣百人輿瓢而趨不如一人持而走疾百人誠輿瓢瓢必裂今秦國華陽用之穰侯用之太后用之王亦用之不稱瓢為器則已稱瓢為器國必裂矣臣聞之木實繁者枝必披枝之披者傷其心都大者危其國臣强者危其主其令邑中自斗食以上至尉内史及王左右有非相國之人者乎國無事則已國有事臣必見王獨立於庭也臣竊為王恐恐萬世之後有國者非王子孫也臣聞古之善為政者其威内扶其輔外布而治政不亂不逆使者直道而行不敢為非今太后使者分裂諸侯而符布天下操大國之勢徵强兵伐諸侯戰勝攻取利盡歸於陶國之幣帛竭入太后之家境内之利分移華陽古之所謂危主滅國之道必從此起三貴竭國以自安然則令何得從王出權何得毋分是王果處三分之一也 范雎曰臣居山東聞齊之内有田單不聞其有王聞秦之有太后穰侯涇陽華陽不聞其有王夫擅國之謂王能専利害之謂王制殺生之威之謂王今太后擅行不顧穰侯出使不報涇陽華陽擊斷無諱髙陵進退不請四貴備而國不危者未之有也為此四者下乃所謂無王已然則權焉得不傾而令焉得從王出乎臣聞善為國者内固其威而外重其權穰侯使者操王之重決裂諸侯剖符於天下征敵伐國莫敢不聴戰勝攻取則利歸於陶國敝御於諸侯戰敗則怨結於百姓而禍歸社稷詩曰木實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傷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國尊其臣者卑其主淖齒管齊之權縮閔王之筋懸之廟梁宿昔而死李兊用趙減食主父百日而餓死今秦太后穰侯用事髙陵涇陽佐之卒無秦王此亦淖齒李兊之類也臣今見王獨立於廟朝矣且臣将恐後世之有秦國者非王之子孫也秦王懼於是乃廢太后逐穰侯出髙陵走涇陽於闗外昭王謂范雎曰昔者齊公得管仲時以為仲父今吾得子亦以為父
  史記秦王乃拜范雎為相收穰侯之印使歸陶因使縣官給車牛以徙千乘有餘到闗闗閱其寳器寳器珍怪多於王室秦封范雎以應號為應侯當是時秦昭王四十一年也范雎既相秦秦號曰張禄而魏不知以為范雎已死乆矣魏聞秦且東伐韓魏魏使須賈於秦范雎聞之為微行敝衣閒歩之邸見湏賈湏賈見之而驚曰范叔固無恙乎范雎曰然須賈笑曰范叔有說於秦邪曰不也雎前日得過於魏相故亡逃至此安敢說乎須賈曰今叔何事范雎曰臣為人庸賃須賈意哀之留與坐飲食曰范叔一寒如此哉乃取其一綈袍以賜之須賈因問曰秦相張君公知之乎吾聞幸於王天下之事皆決於相君今吾事之去留在張君孺子豈有客習於相君者哉范雎曰主人翁習知之唯雎亦得謁雎請為君見於張君湏賈曰吾馬病車軸折非大車駟馬吾不出范雎曰願為君借大車駟馬於主人翁范雎歸取大車駟馬為須賈御之入秦相府府中望見有識者皆避匿須賈怪之至相舎門謂須賈曰待我我為君先入通扵相君須賈待門下持車良乆問門下曰范叔不出何也門下曰無范叔須賈曰鄉者與我載而入者門下曰乃吾相張君也須賈大驚自知見賣乃肉袒膝行因門下人謝罪於是范雎盛帷帳侍者甚衆見之湏賈頓首言死罪曰賈不意君能自致於青雲之上賈不敢復讀天下之書不敢復與天下之事賈有湯鑊之罪請自屏於胡貉之地范雎曰汝罪有㡬曰擢賈之髮以續賈之罪尚未足范雎曰汝罪有三耳昔者楚昭王時而申包胥為楚郤吴軍楚王封之以荆五千户包胥辭不受為邱墓之寄於荆也今雎之先人邱墓亦在魏公前以雎為有外心於齊而惡雎於魏齊公之罪一也當魏齊辱我於厠中公不止罪二也更醉而溺我公其何忍乎罪三矣然公之所以得無死者以綈袍戀戀有故人之意故釋公乃謝罪入言之昭王罷歸湏賈湏賈辭於范雎范雎大供具盡請諸侯使與坐堂上食飲甚設而坐湏賈於堂下置莝豆其前令兩黥徒夹而馬食之數曰為我告魏王急持魏齊頭来不然者我且屠大梁湏賈歸以告魏齊魏齊恐亡走趙匿平原君所范雎既相王稽謂范雎曰事有不可知者三有不可奈何者亦三宫車一日晏駕是事之不可知者一也君卒然捐館舎是事之不可知者二也使臣卒然填溝壑是事之不可知者三也宫車一日晏駕君雖恨於臣無可奈何君卒然捐館舎君雖恨於臣亦無可奈何使臣卒然填溝壑君雖恨於臣亦無可奈何范雎不懌乃入言於王曰非王稽之忠莫能内臣於函谷闗非大王之賢聖莫能貴臣今臣官至於相爵在列侯王稽之官尚止扵謁者非其内臣之意也昭王召王稽拜為河東守三嵗不上計又任鄭安平昭王以為将軍范雎於是散家財物盡以報所嘗困戹者一飯之徳必償睚眦之怨必報范雎相秦二年秦昭王之四十二年東伐韓少曲髙平拔之秦昭王聞魏齊在平原君所欲為范雎必報其讐乃詳為好書遺平原君曰寡人聞君之髙義願與君為布衣之友君幸過寡人寡人願與君為十日之飲平原君畏秦且以為然而入秦見昭王昭王與平原君飲數日昭王謂平原君曰昔周文王得吕尚以為太公齊桓公得管夷吾以為仲父今范君亦寡人之叔父也范君之讐在君之家願使人歸取其頭来不然吾不出君於闗平原君曰貴而為友者為賤也富而為交者為貧也夫魏齊者勝之友也在固不出也今又不在臣所昭王乃遺趙王書曰王之弟在秦范君之讐魏齊在平原君之家王使人疾持其頭来不然吾舉兵而伐趙又不出王之弟於闗趙孝成王乃發卒圍平原君家急魏齊夜亡出見趙相虞卿虞卿度趙王終不可說乃解其相印與魏齊亡間行念諸侯莫可以急抵者乃復走大梁欲因信陵君以走楚信陵君聞之畏秦猶豫未肻見曰虞卿何如人也時侯嬴在傍曰人固未易知知人亦未易也夫虞卿躡屩擔簦一見趙王賜白璧一雙黄金百鎰再見拜為上卿三見卒授相印封萬户侯當此之時天下争知之夫魏齊窮困過虞卿虞卿不敢重爵禄之尊解相印捐萬户侯而間行急士之窮而歸公子公子曰何如人人固不易知知人亦未易也信陵君大慙駕如野迎之魏齊聞信陵君之初難見之怒而自剄趙王聞之卒取其頭予秦秦昭王乃出平原君歸趙 魏王以秦救之故欲親秦而伐韓以求故地無忌謂魏王曰秦與戎翟同俗有虎狼之心貪戾好利無信不識禮義徳行茍有利焉不顧親戚兄弟若禽獸耳此天下之所識也非有所施厚積徳也故太后母也而以憂死穰侯舅也功莫大焉而竟逐之兩弟無罪而再奪之國此於親戚若此而况扵仇讐之國乎今王與秦共伐韓而益近秦患臣甚惑之而王不識則不眀羣臣莫以聞則不忠今韓氏以一女子奉一弱主内有大亂外交彊秦魏之兵王以為不亡乎韓亡秦有鄭地與大梁鄰王以為安乎王欲得故地今負彊秦之親王以為利乎秦非無事之國也韓亡之後必将更事更事必就易與利就易與利必不伐楚與趙矣是何也夫越山踰河絶韓上黨而攻彊趙是復閼與之事秦必不為也若道河内倍鄴朝歌絶漳滏水與趙兵決於邯鄲之郊是知伯之禍也秦又不敢伐楚道渉山谷行三千里而攻㝠阨之塞所行甚逺所攻甚難秦又不為也若道河外倍大梁右蔡左召陵與楚兵決於陳郊秦又不敢故曰秦必不伐楚與趙矣又不攻衛與齊矣夫韓亡之後兵出之日非魏無攻矣秦固有懐茅邢邱城垝津以臨河内河内共汲必危有鄭地得垣雍決滎澤水灌大梁大梁必亡王之使者出過而惡安陵氏於秦秦之欲誅之乆矣秦葉陽昆陽與武陽鄰聴使者之惡之随安陵氏而亡之繞舞陽之北以東臨許南國必危國無害已夫憎韓不愛安陵氏可也夫不患秦之不愛南國非也異日者秦在河西晉國去梁千里有河山以䦨之有周韓以間之從林鄉軍以至於今秦七攻魏五入囿中邉城盡㧞文臺堕垂都焚林木伐麋鹿盡而國繼以圍又長驅梁北東至陶衛之郊北至平監所亡於秦者山南山北河外河内大縣數十名都數百秦乃在河西晉去梁千里而禍若是矣又況於使秦無韓有鄭地無河山而䦨之無周韓而間之去大梁百里禍必由此矣異日者從之不成也楚魏疑而韓不可得也今韓受兵三年秦橈之以講識亡不聴投質於趙請為天下雁行頓刃楚趙必集兵皆識秦之欲無窮也非盡亡天下之國而臣海内必不休矣是故臣願以從事王王速受楚趙之約趙挟韓之質以存韓而求故地韓必效之此士民不勞而故地得其功多於與秦共伐韓而又與彊秦鄰之禍也夫存韓安魏而利天下此亦王之天時已通韓上黨於共甯使道安成出入賦之是魏重質韓以其上黨也今有其賦足以富國韓必徳魏愛魏重魏畏魏韓必不敢反魏是韓則魏之縣也魏得韓以為縣衛大梁河外必安矣今不存韓二周安陵必危楚趙大破衛齊甚畏天下西鄉而馳秦入朝而為臣不乆矣
  戰國䇿應侯曰鄭人謂玉未理者璞周人謂䑕未腊者朴周人懐朴過鄭賈曰欲買朴乎鄭賈曰欲之出其朴乃䑕也因謝不取今平原君自以賢顯名於天下然降其主父沙邱而臣之天下之王尚猶尊之是天下之王不如鄭賈之智眩於眀不知其實也 天下之士合從相聚於趙而欲攻秦秦相應侯曰王勿憂也請令廢之秦於天下之士非有怨也相聚而攻秦者以已有富貴耳王見大王之狗卧者卧起者起行者行止者止毋相與鬬者投之一骨輕起相牙者何則有爭意也於是使唐雎載音樂予之五千金居武安髙㑹相與飲謂邯鄲人誰來取者於是其謀者固未可得予也其可得予者與之昆弟矣公與秦計功者不問金之所之金盡者功多矣今令復載五千金随公唐雎行至武安散不能三千金天下之士大相與鬬矣 應侯失韓之汝南秦昭王謂應侯曰君亡國其憂乎應侯曰臣不憂王曰何也曰梁人有東門吴者其子死而不憂其相室曰公子愛子也天下無有今子死而不憂何也東門吴曰吾嘗無子無子之時不憂今子死乃即與無子時同也臣奚憂焉臣亦嘗為子為子時不憂今亡汝南乃即與為梁餘子同也臣何為憂秦王以為不然以告䝉傲曰今也寡人一城圍食不甘味卧不便席今應侯亡地而言不憂此其情也䝉傲曰臣請得其情乃徃見應侯曰傲欲死應侯曰何謂也曰秦王師君天下莫不聞而况於秦國乎今傲勢得為秦王為将将兵臣以韓之細也顯逆誅奪君地傲尚奚生不若死應侯拜䝉傲曰願委之卿䝉傲以報於昭王自是之後應侯每言韓事者秦王弗聴也以其為汝南虜也韓非子秦大饑應侯請曰五苑之草著蔬菜橡果棗栗足以活民請發之昭襄王曰吾秦法使民有功而受賞有罪而受誅今發五苑之蔬果者使民有功與無功俱賞也夫使民有功與無功俱賞者此亂之道也夫發五苑而亂不如棄棗蔬而治一曰令發五苑之蓏蔬𬃷栗足以活民是用民有功與無功爭取也夫生而亂不如死而治大夫其釋之 應侯謂秦王曰王得宛葉藍田陽夏斷河内困梁鄭所以未王者趙未服也弛上黨在一而已以臨東陽則邯鄲口中蝨也王拱而朝天下後者以兵中之然上黨之安樂其處甚劇臣恐弛之而不聴奈何王曰必弛易之矣 說苑應侯與賈午子坐聞其鼓琴之聲應侯曰今日之琴一何悲也賈午子曰夫張急調下故使人悲耳急張者良材也調下者官卑也取夫良材而卑官之安能無悲乎應侯曰善哉
  史記昭王用應侯謀縱反間賣趙趙以其故令馬服子代㢘頗将秦大破趙於長平遂圍邯鄲已而與武安君白起有隙言而殺之任鄭安平使将擊趙鄭安平為趙所圍急以兵二萬人降趙應侯席藁請罪秦之法任人而所任不善者各以其罪罪之於是應侯罪當收三族秦昭王恐傷應侯之意乃下令國中有敢言鄭安平事者以其罪罪之而加賜相國應侯食物日益厚以順適其意後二嵗王稽為河東守與諸侯通坐法誅而應侯日益以不懌昭王臨朝歎息應侯進曰臣聞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今大王中朝而憂臣敢請其罪昭王曰吾聞楚之鐵劒利而倡優拙夫鐵劒利則士勇倡優拙則思慮逺夫以逺思慮而御勇士吾恐楚之圖秦也夫物不素具不可以應卒今武安君既死而鄭安平等畔内無良将而外多敵國吾是以憂欲以激勵應侯應侯懼不知所出蔡澤聞之徃入秦也吕氏春秋鄭平於秦王臣也其於應侯交也欺交反主為利故也方其為秦将也天下所貴之無不以者重也重以得之輕必失之去秦将入趙魏天下所賤之無不以也所可羞無不以也行方可賤可羞而無秦将之重不窮奚待
  戰國䇿秦攻邯鄲十七月不下荘謂王稽曰君何不賜軍吏乎王稽曰吾與王也不用人言荘曰不然父之於子也令有必行者必不行者曰去貴妻賣愛妾此令必行者也因曰毋敢思也此令必不行者也守閭嫗曰某夕某孺子内某士貴妻已去愛妾已賣而心有不欲教之者人心固有今君雖幸於王不過父子之親軍吏雖賤不卑於守閭嫗且君擅主輕下之日乆矣聞三人成虎十夫揉椎衆口所移毋翼而飛故曰不如賜軍吏而禮之王稽不聴軍吏窮果惡王稽杜摯以反秦王大怒而欲兼誅范雎范雎曰臣東鄙之賤人也開罪於魏遁逃来奔臣無諸侯之援親習之故王舉臣於羇旅之中使職事天下皆聞臣之身與王之舉也今愚惑與罪人同心而王眀誅之是王過舉顯於天下而為諸侯所議也臣願請藥賜死而恩以相葬臣王必不失臣之罪而無過舉之名王曰有之遂勿殺而善遇之
  史記蔡澤者燕人也㳺學干諸侯小大甚衆不遇而從唐舉相曰吾聞先生相李兊曰百日之内持國秉政有之乎曰有之曰若臣者何如唐舉熟視而笑曰先生曷鼻巨肩魋顔蹙齃膝攣吾聞聖人不相殆先生乎蔡澤知唐舉戲之乃曰富貴吾所自有吾所不知者夀也願聞之唐舉曰先生之夀從今以徃者四十三嵗蔡澤笑謝而去謂其御者曰吾持粱刺齒肥躍馬疾驅懐黄金之印結紫綬於要揖讓人主之前食肉富貴四十三年足矣去之趙見逐入韓魏遇奪釡鬲於塗聞應侯任鄭安平王稽皆負重罪於秦應侯内慙蔡澤乃西入秦将見昭王使人宣言以感怒應侯曰燕客蔡澤天下雄俊宏辯智士也彼一見秦王秦王必困君而奪君之位應侯聞曰五帝三代之事百家之說吾既知之衆口之辯吾皆摧之是惡能困我而奪我位乎使人召蔡澤蔡澤入則揖應侯應侯固不快及見之又倨應侯因讓之曰子常宣言欲代我相秦寜有之乎對曰然應侯曰請聞其說蔡澤曰吁君何見之晚也夫四時之序成功者去夫人生百體堅彊手足便利耳目聰眀而心聖智豈非士之願與應侯曰然蔡澤曰質仁秉義行道施徳得志於天下天下懐樂敬愛而尊慕之皆願以為君王豈不辯智之期與應侯曰然蔡澤復曰富貴顯榮成理萬物使各得其所性命夀長終其天年而不夭傷天下繼其統守其業傳之無窮名實純粹澤流千里世世稱之而無絶與天地終始豈道徳之符而聖人所謂吉祥善事者與應侯曰然蔡澤曰若夫秦之商君楚之吴起越之大夫種其卒然亦可願與應侯知蔡澤之欲困已以說復謬曰何為不可夫公孫鞅之事孝公也極身無貳慮盡公而不顧私設刀鋸以禁奸邪信賞罰以致治披腹心示情素䝉怨咎欺舊友奪魏公子卭安秦社稷利百姓卒為秦禽将破敵攘地千里吴起之事悼王也使私不得害公讒不得蔽忠言不取茍合行不取茍容不為危易行行義不辟難然為霸主彊國不辭禍凶大夫種之事越王也主雖困辱悉忠而不解主雖絶亡盡能而弗離成功而弗矜貴富而不驕怠若此三子者固義之至也忠之節也是故君子以義死難視死如歸生而辱不如死而榮士固有殺身以成名惟義之所在雖死無所恨何為不可哉蔡澤曰主聖臣賢天下之盛福也君眀臣直國之福也父慈子孝夫信妻貞家之福也故比干忠而不能存殷子胥智而不能存吴申生孝而晉國亂是皆有忠臣孝子而國家滅亂者何也無眀君賢父以聴之故天下以其君父為僇辱而憐其臣子今商君吴起大夫種之為人臣是也其君非也故世稱三子致功而不見徳豈慕不遇世死乎夫待死而後可以立忠成名是微子不足仁孔子不足聖管仲不足大也夫人之立功豈不期於成全邪身與名俱全者上也名可法而身死者其次也名在僇辱而身全者下也於是應侯稱善蔡澤少得間因曰夫商君吴起大夫種其為人臣盡忠致功則可願矣閎夭事文王周公輔成王也豈不亦忠聖乎以君臣論之商君吴起大夫種其可願孰與閎夭周公哉應侯曰商君吴起大夫種弗若也蔡澤曰然則君之主慈仁任忠惇厚舊故其賢智與有道之士為膠漆義不倍功臣孰與秦孝公楚悼王越王乎應侯曰未知何如也蔡澤曰今主親忠臣不過秦孝公楚悼王越王君之設智能為主安危修政治亂彊兵批患折難廣地殖穀富國足家彊主尊社稷顯宗廟天下莫敢欺犯其主主之威盖震海内功彰萬里之外聲名光輝傳於千世君孰與商君吴起大夫種應侯曰不若蔡澤曰今主之親忠臣不忘舊故不若孝公悼王句踐而君之功績愛信親幸又不若商君吴起大夫種然而君之禄位貴盛私家之富過於三子而身不退者恐患之甚於三子竊為君危之語曰日中則移月滿則虧物盛則衰天地之常數也進退盈縮與時變化聖人之常道也故國有道則仕國無道則隠聖人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今君之怨已讎而徳已報意欲至矣而無變計竊為君不取也且夫翠鵠犀象其處勢非不逺死也而所以死者惑於餌也蘇秦智伯之智非不足以辟辱逺死也而所以死者惑於貪利不止也是以聖人制禮節欲取於民有度使之以時用之有止故志不溢行不驕常與道俱而不失故天下承而不絶昔者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至於葵邱之㑹有驕矜之志畔者九國吴王夫差兵無敵於天下勇彊以輕諸侯陵齊晉故遂以殺身亡國夏育太史噭叱呼駭三軍然而身死於庸夫此皆乘至盛而不返道理不居卑退處儉約之患也夫商君為秦孝公眀法令禁姦本尊爵必賞有罪必罰平權衡正度量調輕重决裂阡陌以静生民之業而一其俗勸民耕農利土一室無二事力田稸積習戰陳之事是以兵動而地廣兵休而國富故秦無敵於天下立威諸侯成秦國之業功已成矣而遂以車裂楚地方數千里持㦸百萬白起率數萬之師以與楚戰一戰舉鄢郢以燒夷陵再戰南并蜀漢又越韓魏而攻彊趙北坑馬服誅屠四十餘萬之衆盡之於長平之下流血成川沸聲若靁遂入圍邯鄲使秦有帝業楚趙天下之彊國而秦之仇敵也自是之後楚趙皆懾伏不敢攻秦者白起之勢也身所服者七十餘城功已成矣而遂賜劒死於杜郵吴起為楚悼王立法卑减大臣之威重罷無能廢無用損不急之官塞私門之請一楚國之俗禁㳺客之民精耕戰之士南收楊越北并陳蔡破横散從使馳說之士無所開其口禁朋黨以勵百姓定楚國之政兵震天下威服諸侯功已成矣而卒枝解大夫種為越王深謀逺計免㑹稽之危以亡為存因辱為榮墾草入邑辟地殖榖率四方之士専上下之力輔句踐之賢報夫差之讎卒擒勁吴令越成霸功已彰而信矣句踐終負而殺之此四子者功成不去禍至於身此所謂信而不能詘徃而不能返者也范蠡知之超然辟世長為陶朱公君獨不觀夫博者乎或欲大投或欲分功此皆君之所眀知也今君相秦計不下席謀不出廊廟坐制諸侯利施三川以實宜陽决羊腸之險塞太行之道又斬范中行之塗六國不得合從棧道千里通於蜀漢使天下皆畏秦秦之欲得矣君之功極矣此亦秦之分功之時也如是而不退則商君白公吴起大夫種是也吾聞之鑒於水者見面之容鑒於人者知吉與凶書曰成功之下不可乆處四子之禍君何居焉君何不以此時歸相印讓賢者而授之退而巖居川觀必有伯夷之㢘長為應侯世世稱孤而有許由延陵季子之讓喬松之夀孰與以禍終哉即君何居焉忍不能自離疑不能自决必有四子之禍矣易曰亢龍有悔此言上而不能下信而不能詘徃而不能自返者也願君孰計之應侯曰善吾聞欲而不知止失其所以欲有而不知足失其所以有先生幸教雎敬受命於是乃延入坐為上客後數日入朝言於秦昭王曰客新有從山東来者曰蔡澤其人辯士眀於三王之事五伯之業世俗之變足以寄秦國之政臣之見人甚衆莫及臣不如也臣敢以聞秦昭王召見與語大說之拜為客卿應侯因謝病請歸相印昭王彊起應侯應侯遂稱病篤范雎免相昭王新說蔡澤計畫遂拜為秦相東收周室蔡澤相秦數月人或惡之懼誅乃謝病歸相印號為綱成君居秦十餘年事昭王孝文王荘襄王卒事始皇帝為秦使於燕三年而燕使太子丹入質於秦 太史公曰韓子稱長袖善舞多錢善賈信哉是言也范雎蔡澤世所謂一切辯士然㳺說諸侯至白首無所遇者非計䇿之拙所謂說力少也及二人羇旅入秦繼踵取卿相垂功於天下者固彊弱之勢異也然士亦有偶合賢者多如此二子不得盡意豈可勝道哉然二子不困戹惡能激乎已後附昭王事 韓非子秦昭王有病百姓里買牛而家為王禱公孫𫐠出見之入賀王曰百姓乃皆里買牛為王禱王使人問之果有之王曰訾之人二甲夫非令而擅禱是愛寡人也夫愛寡人寡人亦且改法而心與之相循者是法不立法不立亂亡之道也不如人罰二甲而復與為治一日秦襄王病百姓為之禱病愈殺牛塞禱郎中閻遏公孫衍出見之曰非社臘之時也奚自殺牛而祠社怪而問之百姓曰人主病為之禱今病愈殺牛塞禱閻遏公孫衍說見王拜賀曰過堯舜矣王驚曰何謂也對曰堯舜其民未至為之禱也今王病而民以牛禱病愈殺牛塞禱故臣竊以王為過堯舜也王因使人問之何里為之訾其里正與伍老屯二甲閻遏公孫衍愧不敢言居數月王飲酒酣樂閻遏公孫衍謂王曰前時臣竊以王為過堯舜非直敢䛕也堯舜病且其民未至為之禱也今王病而民以牛禱病愈殺牛塞禱今乃訾其里正與伍老屯二甲臣竊怪之王曰子何故不知於此彼民之所以為我用者非以吾愛之為我用者也以吾勢之為我用者也吾釋勢與民相收若是吾適不愛而民因不為我用也故遂絶愛道也 戰國䇿秦王與中期争論不勝秦王大怒中期徐行而去或為中期說秦王曰悍人也中期道遇眀君故也向者遇桀紂必殺之矣秦王因不罪 韓非子秦昭王令工施鈎梯而上華山以松柏之心為博箭長八尺棊長八寸而勒之曰昭王嘗與天神博於此矣 刀劒録秦昭王鑄一劒長三尺銘曰誡
  繹史卷一百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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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繹史卷一百三十九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秦白起長平破趙
  史記趙孝成王元年秦伐我拔三城
  戰國䇿趙太后新用事秦急攻之趙氏求救於齊齊曰必以長安君為質兵乃出太后不肯大臣强諫太后明謂左右有復言令長安君為質者老婦必唾其面左師觸讋願見太后盛氣而揖之入而徐趨至而自謝曰老臣病足曽不能疾走不得見久矣竊自恕恐太后玉體之有所郄也故願望見太后曰老婦恃輦而行曰日食飲得無衰乎曰恃鬻耳曰老臣今者殊不欲食乃自强歩日三四里少益嗜食和於身曰老婦不能太后之色少解左師公曰老臣賤息舒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竊愛憐之願令補黒衣之數以衛王宫沒死以聞太后曰敬諾年幾何矣對曰十五嵗矣雖少願及未塡溝壑而託之太后曰丈夫亦愛憐其少子乎對曰甚於婦人太后曰婦人異甚對曰老臣竊以為媼之愛燕后賢於長安君曰君過矣不若長安君之甚左師公曰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逺媼之送燕后也持其踵為之泣念悲其逺也亦哀之矣已行非弗思也祭祀必祝之祝曰必勿使反豈非計久長有子孫相繼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師公曰今三世以前至於趙之為趙趙王之子孫侯者其繼有在者乎曰無有曰㣲獨趙諸侯有在者乎曰老婦不聞也此其近者禍及身逺者及其子孫豈人主之子侯則必不善哉位尊而無功奉厚而無勞而挟重器多也今媼尊長安君位而封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於國一旦山陵崩長安君何以自託於趙老臣以媼為長安君計短也故以為其愛不若燕后太后曰諾恣君之所使之於是為長安君約車百乘質於齊齊兵乃出子義聞之曰人主之子也骨肉之親也猶不能恃無功之尊無勞之奉以守金玉之重也而況人臣乎○史趙世家有
  史記二年惠文后䘚 秦昭王四十三年白起攻韓陘城㧞五城斬首五萬戰國䇿秦攻韓圍陘范雎謂秦王曰有攻人者有攻地者穰侯十攻魏而不得傷者非秦弱而魏强也其所攻者地也地者人主所甚愛也人主者人臣之所樂為死也攻人主之所愛與樂死者鬬故十攻而弗勝也今王将攻韓圍陘臣願王之毋獨攻其地而攻其人也王攻韓圍陘以張儀為言張儀之力多且割地而以自贖於王幾割地而韓不盡張儀之力少則王逐張儀而更與不如儀者市則王之所求於韓者盡可得也○張儀死已久且不在韓此䇿舛誤 四十四年白起攻南陽太行道絶之 四十五年伐韓之野王野王降秦上黨道絶其守馮亭與民謀曰鄭道已絶韓必不可得為民秦兵日進韓不能應不如以上黨歸趙趙若受我秦怒必攻趙趙被兵必親韓韓趙為一則可以當秦因使人報趙趙孝成王與平陽君平原君計之平陽君曰不如勿受受之禍大於所得平原君曰無故得一郡受之便趙受之因封馮亭為華陽君 孝成王四年王夢衣偏裻之衣乘飛龍上天不至而墜見金玉之積如山明日王召筮史敢占之曰夢衣偏裻之衣者殘也乘飛龍上天不至而墜者有氣而無實也見金玉之積如山者憂也後三日韓氏上黨守馮亭使者至
  戰國䇿秦王謂公子他曰昔嵗殽下之事韓為中軍以與諸侯攻秦韓與秦接境壤界其地不能千里展轉不可約日者秦楚戰於藍田韓出銳師以佐秦秦戰不利因轉與楚不固信盟唯便是從韓之在我心腹之疾吾将伐之何如公子他曰王出兵韓韓必懼懼則可以不戰而深取割王曰善乃起兵一軍臨滎陽一軍臨太行韓恐使陽城君入謝於秦請効上黨之地以為和令韓陽告上黨之守靳黈曰秦起二軍以臨韓韓不能支今王令韓興兵以上黨入和於秦使陽言之太守太守其効之靳黈曰人有言挈瓶之智不失守器王則有令而臣失守雖王與子其亦猜焉臣請悉發守以應秦若不能䘚則死之韓陽趨以報王王曰吾始已諾於應侯矣今不與是欺之也乃使馮亭代靳黈馮亭守三十日陰使人請趙王曰韓不能守上黨且以與秦其民皆不欲為秦而願為趙今有城市之邑七十願拜納之於王惟王才之趙王喜召平陽君而告之曰韓不能守上黨且以與秦其吏民不欲為秦而皆願為趙今馮亭令使者以與寡人何如趙豹對曰聖人甚禍無故之利王曰人懐吾義何謂無故乎對曰秦蠶食韓氏之地中絶不令相通故自以為坐受上黨也且夫韓所以内趙者欲嫁其禍也秦被其勞而趙受其利雖强大不能得之於小弱而小弱顧能得之强大乎今王取之可謂有故乎且秦以牛田水通糧其死士皆列之於上地令嚴政行不可與戰王自圖之王大怒曰夫用百萬之衆攻戰踰年歴嵗未見一城也今不用兵而得城七十何故不為趙豹出王召趙勝趙禹而告之曰韓不能守上黨今其守以與寡人有城市之邑七十二人對曰用兵踰年未見一城今坐而得城七十此大利也乃使趙勝往受地勝至曰敝邑之王使使者臣勝告太守有詔使臣勝謂曰請以三萬户之都封太守千户封縣令諸吏皆益爵三級民能相集者賜家六金馮亭垂涕而免曰是吾處三不義也為主守地不能死而以與人不義一也主内之秦不奉主命不義二也賣主之地而食之不義三也辭封而入韓謂韓王曰趙聞韓不能守上黨今發兵已取之矣韓告秦曰趙起兵取上黨秦王怒令公孫起王齮以兵遇趙於長平嚴尤三将叙平原君勸趙孝成王受馮亭王曰受之秦兵必至武安君必将誰能當之者乎對曰澠池之會臣察武安君頭小而面銳瞳子黑白分明視瞻不轉可與持久難與爭鋒亷頗為人勇鷙而愛士知難而忍恥與之野戰則不如持久足以當之王從其計 秦趙戰於長平趙亡一都尉趙王召樓昌與虞卿曰軍戰不勝尉係死寡人使卷甲而趨之何如樓昌曰無益也不如發重使而為講虞卿曰夫言講者以為不講者軍必破而制講者在秦且王之論秦也欲破王之軍乎其不邪王曰秦不遺餘力矣必且破趙軍虞卿曰王聊聽臣發使出重寶以附楚魏楚魏欲得王之重寶必入吾使趙使入楚魏秦必疑天下合從也且必恐如此則講乃可爲也趙王不聽與平陽君為講發鄭朱入秦秦内之趙王召虞卿曰寡人使平陽君講秦已内鄭朱矣子以為奚如虞卿曰王必不得講軍必破矣天下之賀戰勝者皆在秦矣鄭朱趙之貴人也而入於秦秦王與應侯必顯重以示天下楚魏以趙為講必不救王秦知天下不救王則講不可得成也趙䘚不得講軍果大敗王入秦秦留趙王而後許之講
  史記四十七年秦使左庶長王齕攻韓取上黨上黨民走趙趙軍長平以按據上黨民四月齕因攻趙趙使亷頗将趙軍士䘚犯秦斥兵秦斥兵斬趙禆将茄六月陷趙軍取二鄣四尉七月趙軍築壘壁而守之秦又攻其壘取二尉敗其陳奪西壘壁亷頗堅壁以待秦秦數挑戰趙兵不出趙王數以為讓而秦相應侯又使人行千金於趙為反閒曰秦之所惡獨畏馬服子趙括将耳亷頗易與且降矣趙王既怒亷頗軍多失亡軍數敗又反堅壁不敢戰而又聞秦反閒之言因使趙括代亷頗将以擊秦秦聞馬服子将乃陰使武安君白起為上将軍而王齕為尉禆將令軍中有敢泄武安君将者斬趙括至則出兵擊秦軍秦軍佯敗而走張二奇兵以刼之趙軍逐勝追造秦壁壁堅拒不得入而秦奇兵二萬五千人絶趙軍後又一軍五千騎絶趙壁閒趙軍分而為二糧道絶而秦出輕兵擊之趙戰不利因築壁堅守以待救至秦王聞趙食道絶王自之河内賜民爵各一級發年十五以上悉詣長平遮絶趙救及糧食至九月趙䘚不得食四十六日皆内陰相殺食來攻秦壘欲出為四隊四五復之不能出其将軍趙括出銳卒自搏戰秦軍射殺趙括括軍敗䘚四十萬人降武安君武安君計曰前秦已拔上黨上黨民不樂為秦而歸趙趙䘚反覆非盡殺之恐為亂乃挟詐而盡坑殺之遺其小者二百四十人歸趙前後斬首虜四十五萬人趙人大震 秦與趙兵相距長平時趙奢已死而藺相如病篤趙使亷頗將攻秦秦數敗趙軍趙軍固壁不戰秦數挑戰亷頗不肯趙王信秦之閒秦之閒言曰秦之所惡獨畏馬服君趙奢之子趙括為將耳趙王因以括為將代亷頗藺相如曰王以名使括若膠柱而鼓瑟耳括徒能讀其父書傳不知合變也趙王不聽遂将之趙括自少時學兵法言兵事以天下莫能當嘗與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難然不謂善括母問奢其故奢曰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使趙不將括即已若必将之破趙軍者必括也及括將行其母上書言於王曰括不可使將玊曰何以對曰始妾事其父時為将身所奉飯飲而進食者以十數所友者以百數大王及宗室所賞賜者盡以予軍吏士大夫受命之日不問家事今括一旦為將東向而朝軍吏無敢仰視之者王所賜金帛歸藏於家而日視便利田宅可買者買之王以為何如其父父子異心願王勿遣王曰母置之吾已決矣括母因曰王終遣之即有如不稱妾得無隨坐乎王許諾趙括既代廉頗悉更約束易置軍吏秦将白起聞之縱奇兵佯敗走而絶其糧道分斷其軍為二士䘚離心四十餘日軍餓趙括出銳䘚自搏戰秦軍射殺趙括括軍敗數十萬之衆遂降秦秦悉阬之趙前後所亡凡四十五萬明年秦兵遂圍邯鄲嵗餘幾不得脫賴楚魏諸侯來救乃得觧邯鄲之圍趙王亦以括母先言竟不誅也
  戰國䇿秦攻趙長平齊楚救之秦計曰齊楚救趙親則將退兵不親則且遂攻之趙無以食請粟於齊而齊不聽蘇子謂齊王曰不如聽之以却秦兵不聽則秦兵不却是秦之計中而齊楚之計過矣且趙之於齊楚隱蔽也猶齒之有唇也唇亡則齒寒今日亡趙則明日及齊楚矣且夫救趙之務宜若奉漏甕沃𤊙釜夫救趙高義也却秦兵顯名也義救亡趙威却强秦兵不務為此而務愛粟則為國計者過矣 長平之役平都君說魏王曰王胡不爲從魏王曰秦許吾以垣雍平都君曰臣以垣雍為空割也魏王曰何謂也平都君曰秦趙久相持於長平之下而無決天下合於秦則無趙合於趙則無秦秦恐王之變也故以垣雍餌王也秦戰勝趙王敢責垣雍之割乎王曰不敢秦戰不勝趙王能令韓出垣雍之割乎王曰不能臣故曰垣雍空割也魏王曰善史記四十八年十月秦復定上黨郡秦分軍為二王齕攻皮牢拔之司馬梗定太原韓趙恐使蘇代厚幣說秦相應侯曰武安君擒馬服子乎曰然又曰即圍邯鄲乎曰然趙亡則秦王王矣武安君為三公武安君所為秦戰勝攻取者七十餘城南定鄢郢漢中北擒趙括之軍雖周邵呂望之功不益於此矣今趙亡秦王王則武安君必為三公君能為之下乎雖無欲為之下固不得已矣秦嘗攻韓圍邢丘困上黨上黨之民皆反為趙天下不樂為秦民之日久矣今亡趙北地入燕東地入齊南地入韓魏則君之所得民亡幾何人故不如因而割之無以為武安君功也於是應侯言於秦王曰秦兵勞請許韓趙之割地以和且休士䘚王聽之割韓垣雍趙六城以和正月皆罷兵武安君聞之由是與應侯有隙秦既觧邯鄲圍而趙王入朝使趙郝約事於秦割六縣而媾虞卿謂趙王曰秦之攻王也倦而歸乎王以其力尚能進愛王而弗攻乎王曰秦之攻我也不遺餘力矣必以倦而歸也虞卿曰秦以其力攻其所不能取倦而歸王又以其力之所不能取以送之是助秦自攻也來年秦復攻王王無救矣王以虞卿之言告趙郝趙郝曰虞卿誠能盡秦力之所至乎誠知秦力之所不能進此彈丸之地弗予令秦來年復攻王王得無割其内而媾乎王曰請聽子割矣子能必使來年秦之不復攻我乎趙郝對曰此非臣之所敢任也他日三晉之交於秦相善也今秦善韓魏而攻王王之所以事秦必不如韓魏也今臣為足下觧負親之攻開關通幣齊交韓魏至來年而王獨取攻於秦此王之所以事秦必在韓魏之後也此非臣之所敢任也王以告虞卿虞卿對曰郝言不媾来年秦復攻王王得無割其内而媾乎今媾郝又以不能必秦之不復攻也今雖割六城何益來年復攻又割其力之所不能取而媾此自盡之術也不如無媾秦雖善攻不能取六縣趙雖不能守終不失六城秦倦而歸兵必罷我以六城收天下以攻罷秦是我失之於天下而取償於秦也吾國尚利孰與坐而割地自弱以彊秦哉今郝曰秦善韓魏而攻趙者必以為韓魏不救趙也而王之軍必孤有以王之事秦不如韓魏也是使王嵗以六城事秦也即坐而城盡來年秦復求割地王將與之乎弗與是棄前功而挑秦禍也與之則無地而給之語曰彊者善攻弱者不能守今坐而聴秦秦兵不弊而多得地是彊秦而弱趙以益彊之秦而割愈弱之趙其計故不止矣且王之地有盡而秦之求無已以有盡之地而給無已之求其勢必無趙矣趙王計未定樓緩從秦來趙王與樓緩計之曰予秦地何如毋予孰吉緩辭讓曰此非臣之所能知也王曰雖然試言公之私樓緩對曰王亦聞夫公甫文伯母乎公甫文伯仕於魯病死女子為自殺於房中者二人其母聞之弗哭也其相室曰焉有子死而弗哭者乎其母曰孔子賢人也逐於魯而是人不隨也今死而婦人為之自殺者二人若是者必其於長者薄而於婦人厚也故從母言之是為賢母從妻言之是必不免為妒妻故其言一也言者異則人心變矣今臣新從秦来而言勿予則非計也言予之恐王以臣為爲秦也故不敢對使臣得為大王計不如予之王曰諾虞卿聞之入見王曰此飾說也王眘勿予樓緩聞之往見王王又以虞卿之言告樓緩樓緩對曰不然虞卿得其一不得其二夫秦趙構難而天下皆說何也曰吾且因彊而乗弱矣今趙兵困於秦天下之賀戰勝者則必盡在於秦矣故不如亟割地為和以疑天下而慰秦之心不然天下將因秦之彊怒乘趙之弊瓜分之趙且亡何秦之圖乎故曰虞卿得其一不得其二願王以此決之勿復計也虞卿聞之往見王曰危哉樓子之所以為秦者是愈疑天下而何慰秦之心哉獨不言其示天下弱乎且臣言勿予者非固勿予而已也秦索六城於王而王以六城賂齊齊秦之深讎也得王之六城幷力西擊秦齊之聽王不待辭之畢也則是王失之於齊而取償於秦也而齊趙之深讎可以報矣而示天下有能為也王以此發聲兵未窺於境臣見秦之重賂至趙而反媾於王也從秦為媾韓魏聞之必盡重王重王必出重寶以先於王則是王一舉而結三國之親而與秦易道也趙王曰善則使虞卿東見齊王與之謀秦虞卿未返秦使者已在趙矣樓緩聞之亡去趙於是封虞卿以一城戰國䇿秦攻趙於長平大破之引兵而歸因使人索六城於趙而講趙計未定樓緩新從秦來趙王與樓緩計之曰與秦城何如不與何如樓緩辭讓曰此非臣之所能知也王曰雖然試言公之私樓緩曰王亦聞夫公甫文伯母乎公甫文伯官於魯病死婦人為之自殺於房中者二人其母聞之不肯哭也相室曰焉有子死而不哭者乎其母曰孔子賢人也逐於魯是人不隨今死而婦人為死者十六人若是者其於長者薄而於婦人厚故從母言之為賢母也從婦言之必不免於妒婦也故其言一也言者異則人心變矣今臣新從秦来而言勿與則非計也言與之則恐王以臣之為秦也故不敢對使臣得為王計之不如予之王曰諾虞卿聞之入見王王以樓緩言告之虞卿曰此飾說也王曰何謂也虞卿曰秦之攻趙也倦而歸乎王以其力尚能進愛王而不攻乎王曰秦之攻我也不遺餘力矣必以倦而歸也虞卿曰秦以其力攻其所不能取倦而歸王又以其力之所不能攻而資之是助秦自攻也来年秦復攻王王無以救矣王以虞卿之言告樓緩樓緩曰虞卿能盡知秦力之所至乎誠不知秦力之所至此彈丸之地猶不予也令秦來年復攻王得無割其内而講乎王曰誠聽子割矣子能必來年秦之不復攻我乎樓緩對曰此非臣之所敢任也昔者三晉之交於秦相善也今秦釋韓魏而獨攻王王之所以事秦必不如韓魏也今臣為足下觧負親之攻啓闗通幣齊交韓魏至来年而王獨不取於秦王之所以事秦者必在韓魏之後也此非臣之所敢任也王以樓緩之言告虞卿虞卿曰樓緩言不講来年秦復攻王得無更割其内而講今講樓緩又不能必秦之不復攻也雖割何益来年復攻又割其力之所不能取而講也此自盡之術也不如無講秦雖善攻不能取六城趙雖不能守亦不至失六城秦倦而歸兵必罷我以六城收天下以攻罷秦是我失之於天下而取償於秦也吾國尚利孰與坐而割地自弱以强秦今樓緩曰秦善韓魏而攻趙者必王之事秦不如韓魏也是使王嵗以六城事秦也即坐而地盡矣来年秦復求割地王将予之乎不予則是棄前資而挑秦禍也與之則無地而給之語曰强者善攻而弱者不能自守今坐而聽秦秦兵不敝而多得地是强秦而弱趙也以益强之秦而割愈弱之趙其計固不止矣且秦虎狼之國也無禮義之心其求無已而王之地有盡以有盡之地給無已之求其勢必無趙矣故曰此飾說也王必勿與王曰諾樓緩聞之入見於王王又以虞卿之言告之樓緩曰不然虞卿得具一未知其二也夫秦趙構難而天下皆説何也曰我將因强而乘弱今趙兵困於秦天下之賀戰勝者則必在於秦矣故不若亟割地求和以疑天下慰秦心不然天下将因秦之怒乘趙之敝而瓜分之趙且亡何秦之圖王以此斷之勿復計也虞卿聞之又入見王曰危矣樓子之為秦也夫趙兵困於秦又割地為和是愈疑天下而何慰秦心哉不亦大示天下弱乎且臣曰勿予者非固勿予而已也秦索六城於王王以六城賂齊齊秦之深讎也得王六城幷力而西擊秦也齊之聽王不待辭之畢也是王失於齊而取償於秦一舉結三國之親而與秦易道也趙王曰善因發虞卿東見齊王與之謀秦虞卿未反秦之使者已在趙矣樓緩聞之逃去○䇿與史問答次第不同今兩存之
  戰國䇿昭王既息民繕兵復欲伐趙武安君曰不可王曰前年國虛民饑君不量百姓之力求益軍糧以滅趙今寡人息民以養士蓄積糧實三軍之俸有倍於前而曰不可其說何也武安君曰長平之事秦軍大克趙軍大破秦人歡喜趙人畏懼秦民之死者厚葬傷者厚養勞者相饗飲食餔餽以靡其財趙人之死者不得收傷者不得療涕泣相哀勠力同憂耕田疾作以生其財今王發軍雖倍其前臣料趙國守備亦以十倍矣趙自長平以來君臣憂懼早朝晏罷卑辭重幣四面出嫁結親燕魏連好齊楚積慮幷心備秦爲務其國内實其交外成當今之時趙未可伐也王曰寡人既以興師矣乃使五校大夫王陵將而伐趙陵戰失利亡五校王欲使武安君武安君稱疾不行王乃使應侯往見武安君責之曰楚地方五千里持㦸百萬君前率數萬之衆入楚拔鄢郢焚其廟東至竟陵楚人震恐東徙而不敢西向韓魏相率興兵甚衆君所將之䘚不能半之而與戰之於伊闕大破二國之軍流血漂鹵斬首二十四萬韓魏以故稱東藩此君之功天下莫不聞今趙䘚之死於長平者已十七八其國虚弱是以寡人大發軍人數倍於趙國之衆願使君将必欲滅之矣君常以寡擊衆取勝如神況以强擊弱以衆擊寡乎武安君曰是時楚王恃其國大不恤其政而羣臣相妒以功諛諂用事良臣斥疎百姓心離城池不修既無良臣又無守備故起所以得引兵深入多倍城邑發梁焚舟以專民心掠於郊野以足軍食當此之時秦中士䘚以軍中為家将帥為父母不約而親不謀而信一心同力死不旋踵楚人自戰其地咸顧其家各有散心莫有鬭志是以能有功也伊闕之戰韓孤顧魏不欲先用其衆魏恃韓之銳欲推以為鋒二國爭便之力不同是以臣得設疑兵以持韓陳專軍幷銳觸魏之不意魏軍既敗韓軍自潰乘勝逐北以是之故能立功皆計利形勢自然之理何神之有哉今秦破趙軍於長平不遂以時乘其振懼而滅之畏而釋之使得耕稼以益蓄積養孤長㓜以益其衆繕治兵甲以益其强増城浚池以益其固主折節以下其臣臣推體以下死士至於平原之屬皆令妻妾補縫於行伍之閒臣人一心上下同力猶句踐困於㑹稽之時也以今伐之趙必固守挑其軍戰必不肯出圍其國都必不可克攻其列城必未可拔掠其郊野必無所得兵出無功諸侯生心外救必至臣見其害未睹其利又病未能行應侯慙而退以言於王王曰㣲白起吾不能滅趙乎復益發軍更使王齕代王陵伐趙圍邯鄲八九月死傷者衆而弗下趙王出輕銳以宼其後秦數不利武安君曰不聽臣計今果如何王聞之怒因見武安君强起之曰君雖病强為寡人卧而將之有功寡人之願将加重於君如君不行寡人恨君武安君頓首曰臣知行雖無功得免於罪雖不行無罪不免於誅然惟願大王覽臣愚計釋趙養民以諸侯之變撫其恐懼伐其憍慢誅滅無道以令諸侯天下可定何必以趙為先乎此所謂為一臣屈而勝天下也大王若不察臣愚計必欲快心於趙以致臣罪此亦所謂勝一臣而為天下屈者也夫勝一臣之嚴焉孰若勝天下之威大邪臣聞明主愛其國忠臣愛其名破國不可復完死䘚不可復生臣寧伏受重誅而死不忍為辱軍之將願大王察之王不答而去史記其九月秦復發兵使五大夫王陵攻趙邯鄲是時武安君病不任行四十九年正月陵攻邯鄲少利秦益發兵佐陵陵兵亡五校武安君病愈秦王欲使武安君代陵將武安君言曰邯鄲實未易攻也且諸侯捄日至彼諸侯怨秦之日久矣今秦雖破長平軍而秦䘚死者過半國内空逺絶河山而爭人國都趙應其内諸侯攻其外破秦軍必矣不可秦王自命不行乃使應侯請之武安君終辭不肯行遂稱病秦王使王齕代陵將八九月圍邯鄲不能拔楚使春申君及魏公子將兵數十萬攻秦軍秦軍多失亡武安君言曰秦不聽臣計今如何矣秦王聞之怒彊起武安君武安君遂稱病篤應侯請之不起於是免武安君為士伍遷之陰密武安君病未能行居三月諸侯攻秦軍急秦軍數却使者日至秦王乃使人遣白起不得留咸陽中武安君既行出咸陽西門十里至杜郵秦昭王與應侯羣臣議曰白起之遷其意尚怏怏不服有餘言秦王乃使使者賜之劒自裁武安君引劒將自剄曰我何罪於天而至此哉良久曰我固當死長平之戰趙䘚降者數十萬人我詐而盡坑之是足以死遂自殺武安君之死也以秦昭王五十年十一月死而非其罪秦人憐之郷邑皆祭祀焉 魯仲連者齊人也好奇偉俶儻之畫策而不肯仕宦任職好持高節游於趙趙孝成王時而秦王使白起破趙長平之軍前後四十餘萬秦兵遂東圍邯鄲趙王恐諸侯之救兵莫敢擊秦軍魏安釐王使将軍晉鄙救趙畏秦止於蕩陰不進魏王使客將軍新垣衍閒入邯鄲因平原君謂趙王曰秦所為急圍趙者前與齊湣王爭彊為帝已而復歸帝今齊湣王已益弱方今唯秦雄天下此非必貪邯鄲其意欲復求為帝趙誠發使尊秦昭王為帝秦必喜罷兵去平原君猶預未有所決此時魯仲連適游趙㑹秦圍趙聞魏将欲令趙尊秦為帝乃見平原君曰事將奈何平原君曰勝也何敢言事前亡四十萬之衆於外今又内圍邯鄲而不能去魏王使客將軍新垣衍令趙帝秦今其人在是勝也何敢言事魯仲連曰吾始以君為天下之賢公子也吾乃今然後知君非天下之賢公子也梁客新垣衍安在吾請為君責而歸之平原君曰勝請為紹介而見之於先生平原君遂見新垣衍曰東國有魯仲連先生者今其人在此勝請為紹介交之於將軍新垣衍曰吾聞魯仲連先生齊國之髙士也衍人臣也使事有職吾不願見魯仲連先生平原君曰勝既已泄之矣新垣衍許諾魯連見新垣衍而無言新垣衍曰吾視居此圍城之中者皆有求於平原君者也今吾觀先生之玉貌非有求於平原君者也曷為久居此圍城之中而不去魯仲連曰世以鮑焦為無從頌而死者皆非也衆人不知則為一身彼秦者棄禮義而上首功之國也權使其士虜使其民彼即肆然而為帝過而為政於天下則連有蹈東海而死耳吾不忍為之民也所爲見將軍者欲以助趙也新垣衍曰先生助之將奈何魯連曰吾將使梁及燕助之齊楚則固助之矣新垣衍曰燕則吾請以從矣若乃梁者則吾乃梁人也先生惡能使梁助之魯連曰梁未睹秦稱帝之害故耳使梁睹秦稱帝之害則必助趙矣新垣衍曰秦稱帝之害何如魯連曰昔者齊威王嘗為仁義矣率天下諸侯而朝周周貧且㣲諸侯莫朝而齊獨朝之居嵗餘周烈王崩齊後往周怒赴於齊曰天崩地坼天子下席東藩之臣因齊後至則剒齊威王勃然怒曰叱嗟而母婢也䘚為天下笑故生則朝周死則叱之誠不忍其求也彼天子固然其無足怪新垣衍曰先生獨不見夫僕乎十人而從一人者寧力不勝而智不若邪畏之也魯仲連曰嗚呼梁之比於秦若僕邪新垣衍曰然魯仲連曰吾將使秦王烹醢梁王新垣衍怏然不說曰噫嘻亦太甚矣先生之言也先生又惡能使秦王烹醢梁王魯仲連曰固也吾將言之昔者九侯鄂侯文王紂之三公也九侯有子而好獻之於紂紂以為惡醢九侯鄂侯爭之彊辯之疾故脯鄂侯文王聞之喟然而嘆故拘之羑里之庫百日欲令之死曷為與人俱稱王䘚就脯醢之地齊湣王將之魯夷維子為執䇿而從謂魯人曰子將何以待吾君魯人曰吾將以十太牢待子之君夷維子曰子安取禮而來吾君彼吾君者天子也天子廵狩諸侯辟舎納管籥攝衽抱机視膳於堂下天子已食乃退而聽朝也魯人投其籥不果納不得入於魯將之薛假途於鄒當是時鄒君死湣王欲入弔夷維子謂鄒之孤曰天子弔主人必將倍殯棺設北面於南方然後天子南面弔也鄒之羣臣曰必若此吾将伏劔而死固不敢入於鄒鄒魯之臣生則不得事養死則不得賻襚然且欲行天子之禮於鄒魯鄒魯之臣不果納今秦萬乘之國也梁亦萬乘之國也俱據萬乘之國各有稱王之名睹其一戰而勝欲從而帝之是使三晉之大臣不如鄒魯之僕妾也且秦無已而帝則且變易諸侯之大臣彼将奪其所不肖而與其所賢奪其所憎而與其所愛彼又將使其子女讒妾為諸侯妃姬處梁之宮梁王安得晏然而已乎而將軍又何以得故寵乎於是新垣衍起再拜謝曰始以先生為庸人吾乃今日知先生為天下之士也吾請出不敢復言帝秦秦將聞之為却軍五十里適㑹魏公子無忌奪晉鄙軍以救趙擊秦軍秦軍遂引而去於是平原君欲封魯連魯連辭讓使者三終不肯受平原君乃置酒酒酣起前以千金為魯連壽魯連笑曰所謂貴於天下之士者為人排患釋難觧紛亂而無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賈之事也而連不忍為也遂辭平原君而去終身不復見漢書儒家魯連十四篇 孔叢子魏安釐王問天下之高士子順曰世無其人也抑可以為次其魯仲連乎王曰魯仲連强作之者非體自然也答曰人皆作之作之不止乃成君子文武欲作堯舜而至焉昔我先君夫子欲作文武而至焉作之不變習與體成習與體成則自然矣 秦之圍邯鄲趙使平原君求救合從於楚約與食客門下有勇力文武備具者二十人偕平原君曰使文能取勝則善矣文不能取勝則㰱血於華屋之下必得定從而還士不外索取於食客門下足矣得十九人餘無可取者無以滿二十人門下有毛遂者前自贊於平原君曰遂聞君将合從於楚約與食客門下二十人偕不外索今少一人願君即以遂備員而行矣平原君曰先生處勝之門下幾年於此矣毛遂曰三年於此矣平原君曰夫賢士之處世也譬若錐之處囊中其末立見今先生處勝之門下三年於此矣左右未有所稱誦勝未有所聞是先生無所有也先生不能先生畱毛遂曰臣乃今日請處囊中耳使遂蚤得處囊中乃脫頴而出非特其末見而已平原君竟與毛遂偕十九人相與目笑之而未發也毛遂比至楚與十九人論議十九人皆服平原君與楚合從言其利害日出而言之日中不決十九人謂毛遂曰先生上毛遂按劔歴階而上謂平原君曰從之利害兩言而決耳今日出而言從日中不決何也楚王謂平原君曰客何為者也平原君曰是勝之舎人也楚王叱曰胡不下吾乃與而君言汝何為者也毛遂按劒而前曰王之所以叱遂者以楚國之衆也今十歩之内王不得恃楚國之衆也王之命懸於遂手吾君在前叱者何也且遂聞湯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以百里之壤而臣諸侯豈其士䘚衆多哉誠能據其勢而奮其威今楚地方五千里持㦸百萬此霸王之資也以楚之彊天下弗能當白起小豎子耳率數萬之衆興師以與楚戰一戰而舉鄢郢再戰而燒夷陵三戰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而趙之所羞而王弗知惡焉合從者為楚非為趙也吾君在前叱者何也楚王曰唯唯誠若先生之言謹奉社稷而以從毛遂曰從定乎楚王曰定矣毛遂謂楚王之左右曰取雞狗馬之血來毛遂奉銅盤而跪進之楚王曰王當㰱血而定從次者吾君次者遂遂定從於殿上毛遂左手持盤血而右手招十九人曰公相與㰱此血於堂下公等錄録所謂因人成事者也平原君已定從而歸歸至於趙曰勝不敢復相士勝相士多者千人寡者百數自以為不失天下之士乃今於毛先生而失之也毛先生一至楚而使趙重於九鼎大呂毛先生以三寸之舌彊於百萬之師勝不敢復相士遂以為上客 魏有隱士曰侯嬴年七十家貧為大梁夷門監者公子聞之往請欲厚遺之不肯受曰臣修身潔行數十年終不以監門困故而受公子財公子於是乃置酒大㑹賔客坐定公子從車騎虛左自迎夷門侯生侯生攝弊衣冠直上載公子上坐不讓欲以觀公子公子執轡愈恭侯生又謂公子曰臣有客在市屠中願枉車騎過之公子引車入市侯生下見其客朱亥俾倪故久立與其客語㣲察公子公子顔色愈和當是時魏將相宗室賔客滿堂待公子舉酒市人皆觀公子執轡從騎皆竊罵侯生侯生視公子色終不變乃謝客就車至家公子引侯生坐上坐徧贊賔客賔客皆驚酒酣公子起為壽侯生前侯生因謂公子曰今日嬴之為公子亦足矣嬴乃夷門抱關者也而公子親枉車騎自迎嬴於衆人廣坐之中不宜有所過今公子故過之然嬴欲就公子之名故久立公子車騎市中過客以觀公子公子愈恭市人皆以嬴為小人而以公子為長者能下士也於是罷酒侯生遂為上客侯生謂公子曰臣所過屠者朱亥此子賢者世莫能知故隱屠閒耳公子往數請之朱亥故不復謝公子怪之魏安釐王二十年秦昭王已破趙長平軍又進兵圍邯鄲公子姊為趙惠文王弟平原君夫人數遺魏王及公子書請救於魏魏王使將軍晉鄙將十萬衆救趙秦王使使者告魏王曰吾攻趙旦暮且下而諸侯敢救者已㧞趙必移兵先擊之魏王恐使人止晉鄙畱軍壁鄴名為救趙實持兩端以觀望平原君使者冠蓋相屬於魏讓魏公子曰勝所以自附為婚姻者以公子之高義為能急人之困今邯鄲旦暮降秦而魏救不至安在公子能急人之困也且公子縱輕勝棄之降秦獨不憐公子姊邪公子患之數請魏王及賔客辯士說王萬端魏王畏秦終不聽公子公子自度終不能得之於王計不獨生而令趙亡乃請賔客約車騎百餘乘欲以客往赴秦軍與趙俱死行過夷門見侯生具告所以欲死秦軍状辭決而行侯生曰公子勉之矣老臣不能從公子行數里心不快曰吾所以待侯生者備矣天下莫不聞今吾且死而侯生曽無一言半辭送我我豈有所失哉復引車還問侯生侯生笑曰臣固知公子之還也曰公子喜士名聞天下今有難無他端而欲赴秦軍譬若以肉投餒虎何功之有哉尚安事客然公子遇臣厚公子往而臣不送以是知公子恨之復返也公子再拜因問侯生乃屏人閒語曰嬴聞晉鄙之兵符常在王臥内而如姬最幸出入王卧内力能竊之嬴聞如姬父為人所殺如姬資之三年自王以下欲求報其父仇莫能得如姬為公子泣公子使客斬其仇頭敬進如姬如姬之欲為公子死無所辭顧未有路耳公子誠一開口請如姬如姬必許諾則得虎符奪晉鄙軍北救趙而西却秦此五霸之伐也公子從其計請如姬如姬果盗晉鄙兵符與公子公子行侯生曰將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以便國家公子即合符而晉鄙不授公子兵而復請之事必危矣臣客屠者朱亥可與俱此人力士晉鄙聽大善不聽可使擊之於是公子泣侯生曰公子畏死邪何泣也公子曰晉鄙嚄唶宿將往恐不聽必當殺之是以泣耳豈畏死哉於是公子請朱亥朱亥笑曰臣乃市井鼓刀屠者而公子親數存之所以不報謝者以為小禮無所用今公子有急此乃臣效命之秋也遂與公子俱公子過謝侯生侯生曰臣宜從老不能請數公子行日以至晉鄙軍之日北鄉自剄以送公子公子遂行至鄴矯魏王令代晉鄙晉鄙合符疑之舉手視公子曰今吾擁十萬之衆屯於境上國之重任今單車來代之何如哉欲無聽朱亥䄂四十斤鐵椎椎殺晉鄙公子遂將晉鄙軍勒兵下令軍中曰父子俱在軍中父歸兄弟俱在軍中兄歸獨子無兄弟歸養得選兵八萬人進兵擊秦軍秦軍解去遂救邯鄲存趙趙王及平原君自迎公子於界平原君負𨏼矢為公子先引趙王再拜曰自古賢人未有及公子者也當此之時平原君不敢自比於人公子與侯生決至軍侯生果北鄉自剄 秦急圍邯鄲邯鄲急且降平原君甚患之邯鄲傳舎吏子李同說平原君曰君不憂趙亡邪平原君曰趙亡則勝為虜何為不憂乎李同曰邯鄲之民炊骨易子而食可謂急矣而君之後宫以百數婢妾被綺縠餘粱肉而民褐衣不完糟糠不厭民困兵盡或剡木為矛矢而君器物鐘磬自若使秦破趙君安得有此使趙得全君何患無有今君誠能令夫人以下編於士䘚之閒分功而作家之所有盡散以饗士士方其危苦之時易德耳於是平原君從之得敢死之士三千人李同遂與三千人赴秦軍秦軍為之却三十里亦㑹楚魏救至秦兵遂罷邯鄲復存李同戰死封其父為李侯
  戰國䇿國子曰秦破馬服君之師圍邯鄲齊魏亦佐秦伐邯鄲齊取淄鼠魏取伊氏公子無忌為天下循便計殺晉鄙率魏兵以救邯鄲之圍使秦弗有而失天下是齊入於魏而救邯鄲之功也安邑者魏之柱國也晉陽者趙之柱國也鄢郢者楚之柱國也故三國與秦壤界秦伐魏取安邑伐趙取晉陽伐楚取鄢郢矣覆三國之軍兼二周之地舉韓氏取其地且天下之半今又刼趙魏疏中國封衞之東野兼魏之河内絶趙之東陽則趙魏亦危矣趙魏危則非齊之利也韓魏趙楚之志恐秦兼天下而臣其君故專兵一志以逆秦三國之與秦壤界而患急齊不與秦壤界而患緩是以天下之勢不得不事齊也故秦得齊則權重於中國趙魏楚得齊則足以敵秦故秦楚趙魏得齊者重失齊者輕齊有此勢不能以重於天下者何也其用者過也 秦攻趙蘇子謂秦王曰臣聞明王之於其民也博論而抜藝之是故官無乏事而力不困於其言也多聽而時用之是故事無敗業而惡不章臣願王察臣之所謁而効之於一時之用也臣聞懐重寳者不以夜行任大功者不以輕敵是以賢者任重而行恭智者功大而辭順故民不惡其尊而世不妒其業臣聞之百倍之國者民不樂後也功業高世者人主不再行也力盡之民仁者不用也求得而反靜聖王之制也功大而息民用兵之道也今用兵終身不休力盡不罷怒趙必於其已邑趙僅存哉然而四輪之國也今雖得邯鄲非國之長利也意者地廣而不耕民羸而不休又嚴之以刑罰則雖從而不止矣語曰戰勝而國危者物不斷也功大而權輕者地不入也故過任之事父不得於子無己之求君不得於臣故識乎㣲之為著者强察乎息民之為用者霸明乎輕之為重者王秦王曰寡人案兵息民則天下必為從將以逆秦蘇子曰臣有以知天下之不能為從以逆秦也臣以田單如耳為大過也豈獨田單如耳為大過哉天下之主亦盡過矣夫慮收亡齊罷楚敝魏與不可知之趙欲以窮秦折韓臣以為至愚也夫齊威宣者世之賢王也德博而地廣國富而民用將武而兵强宣王用之後破韓威魏以南伐楚西攻秦秦為齊兵困於殽函之上十年攘地秦人逺迹不服而齊為虛戾夫齊兵之所以破韓魏之所以僅存者何也是則伐楚攻秦而後受其殃也今富非有齊威宣之餘也精兵非有富韓勁魏之庫也而將非有田單司馬之慮也收破齊罷楚敝魏不可知之趙欲以竆秦折韓臣以為至誤臣以為從一不可成也客有難者今人有患於世夫刑名之家皆曰白馬非馬也已如白馬實馬乃使有白馬之為也此臣之所患也昔者秦人下兵攻懐服其人三國從之趙奢鮑佞將楚有四人起而從之臨懐而不救秦人去而不從不識三國之憎秦而愛懐邪亡其憎懐而愛秦邪夫攻而不救去而不從是以知三國之兵困而趙奢鮑佞之能也故裂地以敗於齊田單将齊之良以兵横行於中十四年終身不敢設兵以攻秦折韓也而馳於封内不識從之一成惡存也於是秦王解兵不出於境諸侯休天下安二十九年不相攻











  繹史卷一百三十九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四十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平原君相趙公孫龍魏牟竝附
  史記平原君趙勝者趙之諸公子也諸子中勝最賢喜賔客賔客蓋至者數千人平原君相趙惠文王及孝成王三去相三復位封於東武城平原君家樓臨民家民家有躄者槃散行汲平原君美人居樓上臨見大笑之明日躄者至平原君門請曰臣聞君之喜士士不逺千里而至者以君能貴士而賤妾也臣不幸有罷癃之病而君之後宮臨而笑臣臣願得笑臣者頭平原君笑應曰諾躄者去平原君笑曰觀此豎子乃欲以一笑之故殺吾美人不亦甚乎終不殺居嵗餘賔客門下舍人稍稍引去者過半平原君怪之曰勝所以待諸君者未甞敢失禮而去者何多也門下一人前對曰以君之不殺笑躄者以君爲愛色而賤士士即去耳於是平原君乃斬笑躄者美人頭自造門進躄者因謝焉其後門下乃復稍稍來是時齊有孟嘗魏有信陵楚有春申故爭相傾以待士 趙奢者趙之田部吏也收租税而平原君家不肯出趙奢以法治之殺平原君用事者九人平原君怒将殺奢奢因説曰君於趙為貴公子今縱君家而不奉公則法削法削則國弱國弱則諸侯加兵諸侯加兵是無趙也君安得有此富乎以君之貴奉公如法則上下平上下平則國彊國彊則趙固而君爲貴戚豈輕於天下邪平原君以為賢言之於王王用之治國賦國賦大平民富而府庫實
  戰國䇿秦攻趙平原君使人請救於魏信陵君發兵至邯郸城下秦兵罷虞卿為平原君請益地謂趙王曰夫不鬭一䘚不頓一㦸而解二國患者平原君之力用人之力而忘人之功不可趙王曰善將益之地公孫龍聞之見平原君曰君無覆軍殺将之功而封以東武城趙國豪傑之士多在君之右而君爲相國者以親也故夫君封以東武城不譲無功佩趙相國印不辭無能一解國患欲求益地是親戚受封而國人計功也為君計者不如勿受便平原君曰謹受令乃不受封 魏使人因平原君請從於趙三言之趙王不聽出遇虞卿曰爲入必語從虞卿入王曰今者平原君爲魏請從寡人不聽其於子何如虞卿曰魏過矣王曰然故寡人不聴虞卿曰王亦過矣王曰何也曰凡强弱之舉事強受其利弱受其害今魏求從而王不聽是魏求害而王辭利也臣故曰魏過王亦過 謂韓相國曰人之所以善扁鵲者爲有臃腫也使善扁鵲而無臃腫也則人莫之為之也今君以所事善平原君者爲惡於秦也而善平原君乃所以惡於秦也願公之熟計之也
  孔叢子子髙衣長裾振褎䄂方屐麤翣見平原君君曰吾子亦儒服乎子高曰此布衣之服非儒服也儒服非一也平原君曰請吾子言之答曰夫儒者居位行道則有兖冕之服統御師族則有介胄之服從容徒歩則有若穿之服故曰非一也平原君曰儒之爲名何取爾子髙曰取包衆美兼六藝動靜不失中道 平原君與子高飲強子髙酒曰昔有遺諺堯舜千鍾孔子百觚子路嗑嗑尚飲十榼古之聖賢無不䏻飲也吾子何辭焉子髙曰以穿所聞賢聖以道徳兼人未聞以飲食也平原君曰即如先生所言則此言何生子高曰生於嗜酒者葢其勸厲奨戲之辭非實然也平原君欣然曰吾不戲子無所聞此雅言也 公孫龍者平原君之客也好刑名以白馬爲非白馬或謂子髙曰此人小辨而毁大道子盍徃正諸子高曰大道之悖天下之校枉也吾何病焉或曰雖然子為天下故徃也子髙適趙與龍㑹平原君家謂之曰僕居魯遂聞下風而髙先生之行也願受業之日乆矣然所不取於先生者獨不取先生以白馬爲非白馬爾誠去非白馬之學則穿請為弟子公孫龍曰先生之言悖也龍之學正以白馬非白馬者也今使龍去之則龍無以教矣今龍爲無以教而乃學於龍不亦悖乎且夫學於龍者以智與學不逮也今教龍去白馬非白馬是先教也而後師之不可也先生之所敎龍者似齊王之問尹文也齊王曰寡人甚好士而齊國無士尹文曰今有人於此事君則忠事親則孝交友則信處鄉則順有此四行者可謂士乎王曰善是真吾所謂士者也尹文曰王得此人肯以爲臣乎王曰所願不可得也尹文曰使此人於廣庭大衆之中見侮而不敢鬭王将以為臣乎王曰夫士也見侮而不鬬是辱則寡人不以爲臣矣尹文曰雖見侮而不鬬是未失所以爲士也然而王不以爲臣則鄉所謂士者乃非士乎夫王之令殺人者死傷人者刑民有畏王令故見侮終不敢鬭是全王之法也而王不以爲臣是罰之也且王以不敢鬭爲辱必以敢鬭為榮是王之所賞吏之所罰也上之所是法之所非也賞罰是非相與曲謬雖十黄帝固所不能治也齊王無以應且白馬非白馬者乃子先君仲尼之所取也龍聞楚王張繁弱之弓載㤀歸之矢以射蛟兕於雲夢之囿反而喪其弓左右請求之王曰止也楚人遺弓楚人得之又何求乎仲尼聞之曰楚王仁義而未遂亦曰人得之而已矣何必楚乎若是者仲尼異楚人於所謂人也夫是仲尼之異楚人於所謂人而非龍之異白馬於謂馬悖也先生好儒術而非仲尼之所取也欲學而使龍去所以教雖百龍之智固不能當前也子髙莫之應退而告人曰言非而博巧而不理此固吾所不答也異日平原君㑹衆賔而延子髙平原君曰先生聖人之後也不逺千里來顧臨之欲去夫公孫子白馬之學今是非未分而先生飜然欲髙逝可乎子高曰理之至精者則自明之豈任穿之退哉平原君曰至精之説可得聞乎答曰其説皆取之經傳不敢以意春秋記六鷁退飛覩之則六察之則鷁鷁猶馬也六猶白也覩之得見其白察之則知其馬色以名别内由外顯謂之白馬名實當矣若以絲麻加之女工爲緇素青黄色名雖殊其質則一是以詩有素絲不曰絲素禮有緇布不曰布緇⿰牛𤣥武此類甚衆先舉其色後名其質萬物之所同聖賢之所常也君子之謂貴當物理不貴繁辭若尹文之折齊王之所言與其法錯故也穿之所説於公孫子髙其智説其行也去白馬之說智行固存是則穿未失其所師者也稱此云云沒其理矣是楚王之言楚人忘弓楚人得之先君夫子探其本意欲以示廣其實狭之故曰不如亦曰人得之而已也是則異楚王之所謂楚非異楚王之所謂人也以此爲喻乃相擊切矣凡言人者總謂人也亦猶言馬者總謂馬也楚自國也白自色也欲廣其人宜在去楚欲正名色不宜去白忱察此理則公孫之辨破矣平原君曰先生言於理善矣因顧謂衆賔曰公孫子䏻答此乎燕客史由對曰辭則有焉理則否矣漢書名家公孫龍子十四篇
  公孫龍子跡府公孫龍六國時辯士也疾名實之散亂因資財之所長爲守白之論假物取譬以守白辯謂白馬爲非馬也白馬為非馬者言白所以名色言馬所以名形也色非形形非色也夫言色則形不當與言形則色不宜從今合以爲物非也如求白馬於廏中無有而有驪色之馬然不可以應白馬也不可以應有白馬則所求之馬亡矣亡則白馬竟非馬欲推是辯以正名實而化天下焉龍與孔穿㑹趙平原君家穿曰素聞先生髙𧨏願爲弟子久但不取先生以白馬為非白馬耳請去此術則穿請為弟子龍曰先生之言悖龍之所以爲名者乃以白馬之論爾今使龍去之則無以教焉且欲師之者以智與學不如也今使龍去之此先教而後師之也先教而後師之者悖且白馬非馬乃仲尼之所取龍聞楚王張繁弱之弓載忘歸之矢以射蛟兕於雲夢之圃而喪其弓左右請求之王曰止楚人遺弓楚人得之又何求乎仲尼聞之曰楚王仁義而未遂也亦曰人亡弓人得之而已何必楚若此仲尼異楚人於所謂人夫是仲尼異楚人於所謂人而非龍異白馬於所謂馬悖先生修儒術而非仲尼之所取欲學而使龍去所敎則雖百龍固不能當前矣孔穿無以應焉 白馬論白馬非馬可乎曰可曰何哉曰馬者所以命形也白者所以命色也命色者非命形也故曰白馬非馬曰有白馬不可謂無馬也不可謂無馬者非馬也有白馬爲有馬白之非馬何也曰求馬黄黒馬皆可致求白馬黄黒馬不可致使白馬乃馬也是所求一也所求一者白者不異馬也所求不異如黄黒馬有可有不可何也可與不可其相非明故黄黒馬一也而可以應有馬而不可以應有白馬是白馬之非馬審矣曰以馬之有色爲非馬天下非有無色之馬也天下無馬可乎曰馬固有色故有白馬使馬無色有馬如己耳安取白馬故白者非馬也白馬者馬與白也馬與白馬也故曰白馬非馬也曰馬未與白爲馬白未與馬爲白合白與馬復名白馬是相與以不相與爲名未可故曰白馬非馬未可曰以有白馬爲有馬謂有白馬爲有黄馬可乎曰未可曰以有馬為異有黄馬是異黄馬於馬也異黄馬於馬是以黄馬爲非馬以黄馬爲非馬而以白馬為有馬此飛者入池而棺槨異處此天下之悖言亂辭也曰有白馬不可謂無馬者離白之謂也不離者有白馬不可謂有馬也故所以爲有馬者獨以馬爲有馬耳非有白馬為有馬故其爲有馬也不可以謂馬馬也曰白者不定所白忘之而可也白馬者言白定所白也定所白者非白也馬者無去取於色故黄黒皆所以應白馬者有去取於色黄黒馬皆所以色去故唯白馬獨可以應耳無去者非有去也故曰白馬非馬 通變論曰二有一乎曰二無一曰二有右乎曰二無右曰二有左乎曰二無左曰右可謂二乎曰不可曰左可謂二乎曰不可曰左與右可謂二乎曰可曰謂變非不變可乎曰可曰右有與可謂變乎曰可曰變隻曰右曰右苟變安可謂右苟不變安可謂變曰二茍無左又無右二者左與右奈何羊合牛非馬牛合羊非雞曰何哉曰羊與牛唯異羊有齒牛無齒而羊之非羊也牛之非牛也未可是不俱有而或類焉羊有角牛有角牛之而羊也羊之而牛也未可是俱有而類之不同也羊牛有角馬無角馬有尾羊牛無尾故曰羊合牛非馬也非馬者無馬也無馬者羊不二牛不二而羊牛二是而羊而牛非馬可也若舉而以是猶類之不同若左右猶是舉牛羊有毛雞有羽謂雞足一數足二二而一故三謂牛羊足一數足四四而一故五牛羊足五雞足三故曰牛合羊非雞非有以非雞也與馬以雞寜馬材不材其無以類審矣舉是亂名是謂狂舉曰他辨曰青以白非黄白以青非碧曰何哉曰青白不相與而相與反對也不相鄰而相鄰不害其方也不害其方者反而對各當其所若左右不驪故一於青不可一於白不可惡乎其有黄矣哉黄其正矣是正舉也其有君臣之於國焉故强夀矣而且青驪乎白而白不勝也白足之勝矣而不勝是木賊金也木賊金者碧碧則非正舉矣青白不相與而相與不相勝則兩明也爭而明其色碧也與其碧寜黄黄其馬也其與類乎碧其雞也其與暴乎暴則君臣爭而兩明也兩明者昏不明非正舉也非正舉者名實無當驪色章焉故曰兩明也兩明而道喪其無有以正焉 堅白論堅白石三可乎曰不可曰一可乎曰可曰何哉曰無堅得白其舉也二無白得堅其舉也二曰得其所白不可謂無白得其所堅不可謂無堅而之石也之於然也非三也曰視不得其所堅而得其所白者無堅也拊不得其所白而得其所堅者無白也曰天下無白不可以視石天下無堅不可以謂石堅白石不相外藏三可乎曰有自藏也非藏而藏也曰其白也其堅也而石必得以相盛盈其自藏奈何曰得其白得其堅見與不見離不見離一一不相盈故離離也者藏也曰石之白石之堅見與不見二與三若廣修而相盈也其非舉乎曰物白焉不定其所白物堅焉不定其所堅不定者兼惡乎甚石也曰循石非彼無石非石無所取乎白石不相離者固乎然其無已曰於石一也堅白二也而在於石故有知焉有不知焉有見焉有不見焉故知與不知相與離見與不見相藏藏故孰謂之不離曰目不能堅手不能白不可謂無堅不可謂無白其異任也其無以代也堅白域於石惡乎離曰堅未與石為堅而物兼未與為堅而堅必堅其不堅石物而堅天下未有若堅而堅藏白固不能自白惡能白石物乎若白者必白則不白物而白焉黄黑與之然石其無有惡取堅白石乎故離也離也者因是力與知果不若因是且猶白以目以火見而火不見則火與目不見而神見神不見而見離堅以手而手以捶是捶與手知而不知而神與不知神乎是之謂離焉離也者天下故獨而正 指物論物莫非指而指非指天下無指物無可以謂物非指者天下而物可謂指乎指也者天下之所無也物也者天下之所有也以天下之所有為天下之所無未可天下無指而物不可謂指也不可謂指者非指也非指者物莫非指也天下無指而物不可謂指者非有非指也非有非指者物莫非指也物莫非指者而指非指也天下無指者生於物之各有名不為指也不為指而謂之指是兼不為指以有不為指之無不為指未可且指者天下之所兼天下無指者物不可謂無指也不可謂無指者非有非指也非有非指者物莫非指指非非指也指與物非指也使天下無物指誰徑謂非指天下無物誰徑謂指天下有指無物指誰徑謂非指徑謂無物非指且夫指固自為非指奚待於物而乃與為指 名實論天地與其所産焉物也物以物其所物而不過焉實也實以實其所實不曠焉位也出其所位非位位其所位焉正也以其所正正其所不正以其所不正疑其所正其正者正其所實也正其所實者正其名也其名正則唯乎其彼此焉謂彼而彼不唯乎彼則彼謂不行謂此而此不唯乎此則此謂不行其以當不當也不當而當亂也故彼彼當乎彼則唯乎彼其謂行彼此此當乎此則唯乎此其謂行此其以當而當也以當而當正也故彼彼止於彼此此止於此可彼此而彼且此此彼而此且彼不可夫名實謂也知此之非此也知此之不在此也則不謂也知彼之非彼也知彼之不在彼也則不謂也至矣哉古之明王審其名實慎其所謂至矣哉古之明王法言或問公孫龍詭辭數萬以為法法歟曰斷木為棊梡革為鞠亦皆有法焉不合乎先王之法者君子不法也觀書者譬諸觀山及水升東嶽而知衆山之峛崺也况介邱乎浮滄海而知江河之惡沱也况枯澤乎捨舟航而濟乎瀆者末矣捨五經而濟乎道者末矣棄常珍而嗜乎異饌者惡覩其識味也委大聖而好乎諸子者惡覩其識道也
  吕氏春秋空雄之遇秦趙相與約約曰自今以来秦之所欲為趙助之趙之所欲為秦助之居無㡬何秦興兵攻魏趙欲救之秦王不説使人讓趙王曰約曰秦之所欲為趙助之趙之所欲為秦助之今秦欲攻魏而趙因欲救之此非約也趙王以告平原君平原君以告公孫龍公孫龍曰亦可以發使而讓秦王曰趙欲救之今秦王獨不助趙此非約也孔穿公孫龍相與論於平原君所深而辯至於藏三牙公孫龍言藏之三牙甚辯孔穿不應少選辭而出明日孔穿朝平原君謂孔穿曰昔者公孫龍之言辯孔穿曰然幾能令藏三牙矣雖然難願得有問於君謂藏三牙甚難而實非也謂藏兩牙甚易而實是也不知君将從易而是者也乎将從難而非者乎平原君不應明日謂公孫龍曰公無與孔穿辯孔叢子公孫龍又與子髙記論於平原君所辨理至於臧三耳公孫龍言臧之三耳甚辨析子髙弗應俄而辭出明日復見平原君曰疇昔公孫之言信辨也先生實以為何如答曰然㡬能臧三耳矣雖然實難僕願得又問於君今為臧三耳甚難而實非也謂臧兩耳甚易而實是也不知君将從易而是者乎亦從難而非者乎平原君弗能應明日謂公孫龍曰公無復與孔子髙辨事也其人理勝於辭公辭勝於理辭勝於理終必受絀新論公孫龍常爭論曰白馬非馬人不能屈後乘白馬無符傳欲出關關吏不聽此虛言難以奪實也史記平原君厚待公孫龍公孫龍善為堅白之辨及鄒衍過趙言至道乃絀公孫龍劉向别録齊使鄒衍過趙平原君見公孫龍及其徒綦母子之屬論白馬非馬之辯以問鄒子鄒子曰不可彼天下之辯有五勝三至而辭正為下辯者别殊類使不相害序異端使不相亂抒意通指明其所謂使人與知焉不務相迷也故勝者不失其所守不勝者得其所求若是故辯可為也及至煩文以相假飾辭以相悖巧譬以相移引人聲使不得及其意如此害大道夫繳紛爭言而競後息不能無害君子坐皆稱善○史記引
  淮南子公孫龍在趙之時謂弟子曰人而無能者龍不與遊有客衣褐帶索而見曰臣能呼公孫龍顧謂弟子曰門下故有能呼者乎對曰無有公孫龍曰與之弟子之籍後數日往説燕王至於河上而航在一氾使善呼者呼之一呼而航来故曰聖人之處世不逆有伎能之士
  列子中山公子牟者魏國之賢公子也好與賢人游不恤國事而説趙人公孫龍樂正子輿之徒笑之公子牟曰子何笑牟之説公孫龍也子輿曰公孫龍之為人也行無師學無友佞給而不中漫衍而無家怪而妄言欲惑人之心屈人之口與韓檀等肄之公子牟變容曰何子狀公孫龍之過歟請問其實子輿曰吾笑龍之詒孔穿言善射者能令後鏃中前括發發相及矢矢相屬前矢造凖而無絶落後矢之括猶銜弦視之若一焉孔穿駭之龍曰此未其妙者逢䝉之弟子曰鴻超怒其妻而怖之引烏號之弓綦衛之箭射其目矢来注眸子而眶不睫矢墜地而塵不揚是豈智者之言與公子牟曰智者之言固非愚者之所曉後鏃中前括鈞後於前矢注眸子而眶不睫盡矢之勢也子何疑焉樂正子輿曰子龍之徒焉得不飾其闕吾又言其尤者龍誑魏王曰有意不心有指不至有物不盡有影不移髪引千鈞白馬非馬孤犢未嘗有母其負類反倫不可勝言也公子牟曰子不諭至言而以為尤也尤其在子矣夫無意則心同無指則皆至盡物者常有影不移者説在改也髪引千鈞勢至等也白馬非馬形名離也孤犢未嘗有母非孤犢也樂正子輿曰子以公孫龍之鳴皆條也設令發於餘竅子亦将承之公子牟黙然良久告退曰請待餘日更謁子論
  莊子公孫龍問魏牟曰龍少學先生之道長而明仁義之行合同異離堅白然不然可不可困百家之知窮衆口之辯吾自以為至逹已今吾聞荘子之言汒焉異之不知論之不及與知之弗若與今吾無所開吾喙敢問其方公子牟隠几大息仰天而笑曰子獨不聞夫埳井之鼃乎謂東海之鼈曰吾樂與吾跳梁乎井榦之上入休乎缺甃之崖赴水則接腋持頥蹶泥則沒足滅跗還虷蠏與科斗莫吾能若也且夫擅一壑之水而跨跱埳井之樂此亦至矣夫子奚不時来入觀乎東海之鼈左足未入而右膝已縶矣於是逡巡而却告之海曰夫千里之逺不足以舉其大千仭之髙不足以極其深禹之時十年九潦而水弗為加益湯之時八年七旱而崖不為加損夫不為頃久推移不以多少進退者此亦東海之大樂也於是埳井之鼃聞之適適然驚規規然自失也且夫知不知是非之竟而猶欲觀於荘子之言是猶使蚉負山商蚷馳河也必不勝任矣且夫知不知論極妙之言而自適一時之利者是非埳井之鼃與且彼方𧿥黄泉而登大皇無南無北奭然四解淪於不測無東無西始於𤣥㝠反於大通子乃規規然而求之以察索之以辯是直用管闚天用錐指地也不亦小乎子往矣且子獨不聞夫夀陵餘子之學行於邯鄲與未得國能又失其故行矣直匍匐而歸耳今子不去将忘子之故失子之業公孫龍口呿而不合舌舉而不下乃逸而走中山公子牟謂瞻子曰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闕
  之下奈何瞻子曰重生重生則利輕中山公子牟雖知之未能勝也瞻子曰不能自勝則從神無惡乎不能自勝而强不從者此之謂重傷重傷之人無夀類矣魏牟萬乗之公子也其隱巖穴也難為於布衣之士雖未至乎道可謂有其意矣漢書道家公子牟四篇
  史記虞卿者游説之士也躡蹻擔簦説趙孝成王一見賜黄金百鎰白璧一䨇再見為趙上卿故號為虞卿虞卿既以魏齊之故不重萬户侯卿相之印與魏齊閒行卒去趙困於梁魏齊已死不得意乃著書上採春秋下觀近世曰節義稱號揣摩政謀凡八篇以刺譏國家得失世傳之曰虞氏春秋漢書儒家虞氏春秋十五篇孔叢子虞卿著書名曰春秋魏齊曰子無然也春秋孔聖所以名經也今子之書大抵談説而已亦以為名何答曰經者取其事常也可常則為經矣且不為孔子其無經乎齊問子順子順曰無傷也魯之史記曰春秋經因以為名焉又晏子之書亦曰春秋吾聞泰山之上封禪者七十有二君其見稱述數不盈十所謂貴賤不嫌同名也
  戰國䇿平原君謂平陽君曰公子牟游於秦且東而辭應侯應侯曰公子将行矣獨無以敎之乎曰且㣲君之命命之也臣故且有効於君夫貴不與富期而富至富不與粱肉期而粱肉至粱肉不與驕奢期而驕奢至驕奢不與死亡期而死亡至累世以前坐此者多矣應侯曰公子之所以敎之者厚矣僕得聞此不忘於心願君之亦勿忘也平陽君曰敬諾○説苑别見 韓非子趙王遊於囿中左右以菟與虎而輟觀之盻然環其眼王曰可惡哉虎目也左右曰平陽君之目可惡過此見此未有害也見平陽君之目如此者則必死矣其明日平陽君聞之使人殺言者而王不誅也
  孔叢子趙王問相於平原君平原君曰鄒文可王曰其行如何對曰夫孔子髙天下之髙士也取友以行交游以道文與之遊稱曰好義王其用之王卒不用後以平原君言問子順且曰先生知之乎答曰先父之所交也何敢不知王曰寡人雖失之在前猶願聞其行於先生也答曰行不苟合雖賤不渝君子人也王遂禮之固以老辭 子髙以為趙平原君霸世之士惜其不遇時也其子子順以為衰世之好事公子無伯相之才也申叔問子順曰子之家公有道先生既論之矣今子易之是非焉在答曰言貴盡心亦各其所見也若是非則明智者裁之
  戰國䇿平原君謂馮忌曰吾欲北伐上黨出兵攻燕何如馮忌對曰不可夫以秦将武安君公孫起乗七勝之威而與馬服之子戰於長平之下大敗趙師因以其餘兵圍邯鄲之城趙以亡敗之餘衆收破軍之敝守而秦罷於邯鄲之下趙守而不可㧞然者攻難而守者易也今趙非有七克之威也而燕非有長平之禍也今七敗之禍未復而欲以罷趙攻强燕是使弱趙為强秦之所以攻而使强燕為弱趙之所以守而强秦以休兵承趙之敝此乃强吳之所以亡而弱越之所以霸故臣未見燕之可攻也平原君曰善哉 馮忌請見趙王行人見之馮忌接手俛首欲言而不敢王問其故對曰客有見人於服子者已而請其罪服子曰公之客獨有三罪望我而笑是狎也談語而不稱師是倍也交淺而言深是亂也客曰不然夫望人而笑是和也言而不稱師是庸説也交淺而言深是忠也昔者堯見舜於草茅之中席隴畆而廕庇桑隂移而受天下傳伊尹負鼎俎而干湯姓名未著而受三公使夫交淺者不可以深談則天下不傳而三公不得也今外臣交淺而欲湥談可乎王曰請奉教於是馮忌乃談○淮南服子作宓子 馮忌為廬陵君謂趙王曰王之逐廬陵君為燕也王曰吾所以重者無燕秦也對曰秦王以虞卿為言而王不逐也今燕一以廬陵君為言而王逐之是王輕强秦而重弱燕也王曰吾非為燕也吾固将逐之然則王逐廬陵君又不為燕也行逐愛弟又兼無燕秦臣竊為大王不取也 齊人李伯見孝成王成王説之以為代郡守而居無幾何人告之反孝成王方饋不墮食無幾何告者復至孝成王不應已乃使使者言齊舉兵擊燕恐其以擊燕為名而以兵襲趙故發兵自備今燕齊已合臣請要其敝而地可多割自是之後為孝成王從事於外者無自疑於中者史記平原君以趙孝成王十五年卒子孫代後竟與趙俱亡








  繹史卷一百四十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四十一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魏信陵君之賢孔順相魏附
  史記魏公子無忌者魏昭王少子而魏安釐王異母弟也昭王薨安釐王即位封公子為信陵君公子為人仁而下士士無賢不肖皆謙而禮交之不敢以其富貴驕士士以此方數千里爭往歸之致食客三千人當是時諸侯以公子賢多客不敢加兵謀魏十餘年公子與魏王博而北境傳舉烽言趙宼至且入界魏王釋博欲召大臣謀公子止王曰趙王田獵耳非為㓂也復博如故王恐心不在博居頃復從北方来傳言曰趙王獵耳非為宼也魏王大驚曰公子何以知之公子曰臣之客有能探得趙王隂事者趙王所為客輙以報臣臣以此知之是後魏王畏公子之賢能不敢任公子以國政 趙使人謂魏王曰為我殺范痤吾請獻七十里之地魏王曰諾使吏捕之圍而未殺痤因上屋騎危謂使者曰與其以死痤市不如以生痤市有如痤死趙不予王地則王将奈何故不若與先定割地然後殺痤魏王曰善痤因上書信陵君曰痤故魏之免相也趙以地殺痤而魏王聽之有如彊秦亦将襲趙之欲則君且奈何信陵君言於王而出之
  戰國䇿虞卿謂趙王曰人之情寜朝人乎寜朝於人也趙王曰人亦寜朝人耳何故寜朝於人虞卿曰夫魏為從主而違者范痤也今王能以百里之地若萬戸之都請殺范痤於魏范痤死則從事可移於趙趙王曰善乃使人以百里之地請殺范痤於魏魏王許諾使司徒執范痤而未殺也范痤獻書魏王曰臣聞趙王以百里之地請殺痤之身夫殺無罪范痤薄故也而得百里之地大利也臣竊為大王美之雖然而有一焉百里之地不可得而死者不可復生也則王必為天下笑矣臣竊以為與其以死人市不若以生人市便也又遺其後相信陵君書曰夫趙魏敵戰之國也趙王以咫尺之書来而魏王輕為之殺無罪之痤痤雖不肖故魏之免相也嘗以魏之故得罪於趙夫國無用臣外雖得地勢不能守然今能守魏者莫如君矣王聽趙殺痤之後彊秦襲趙之欲倍趙之割則君将何以止之此君之累也信陵君曰善遽言之王而出之列士傳秦召魏公子無忌無忌不行使朱亥奉璧一䨇秦王大怒将朱亥著猛獸圈中亥瞋目視之眥裂血出濺猛獸猛獸終不敢動 魏公子無忌方食有鳩飛入案下公子使人顧望見一鷂在屋上飛去公子乃縱鳩鷂逐而殺之公子暮而不食曰鳩避惡歸無忌竟為鷂所得吾負之為吾捕得此鷂者無忌無所愛於是左右宣公子慈聲旁國左右捕得鷂二百餘頭以奉公子公子欲盡殺之恐有辜乃自按劒至其籠上曰誰獲罪無忌者邪一鷂獨低頭不敢仰視乃取殺之盡放其餘名聲流布天下歸焉 信陵君殺晉鄙救邯鄲破秦人存趙國趙王自郊迎唐雎謂信陵君曰臣聞之曰事有不可知者有不可不知者有不可忘者有不可不忘者信陵君曰何謂也對曰人之憎我也不可不知也吾憎人也不可得而知也人之有徳於我也不可忘也吾有徳於人也不可不忘也今君殺晉鄙救邯鄲破秦人存趙國此大徳也今趙王自郊迎䘚然見趙王臣願君之忘之也信陵君曰無忌謹受敎
  史記魏王怒公子之盗其兵符矯殺晉鄙公子亦自知也已却秦存趙使将将其軍歸魏而公子獨與客留趙趙孝成王徳公子之矯奪晉鄙兵而存趙乃與平原君計以五城封公子公子聞之意驕矜而有自功之色客有説公子曰物有不可忘或有不可不忘夫人有徳於公子公子不可忘也公子有徳於人願公子忘之也且矯魏王令奪晉鄙兵以救趙於趙則有功矣於魏則未為忠臣也公子乃自驕而功之竊為公子不取也於是公子立自責似若無所容者趙王埽除自迎執主人之禮引公子就西階公子側行辭讓從東階上自言辠過以負於魏無功於趙趙王侍酒至暮口不忍獻五城以公子退讓也公子竟留趙趙王以鄗為公子湯沐邑魏亦復以信陵奉公子公子留趙公子聞趙有處士毛公藏於博徒薛公藏於賣漿家公子欲見兩人兩人自匿不肯見公子公子聞所在乃閒歩往從此兩人游甚歡平原君聞之謂其夫人曰始吾聞夫人弟公子天下無䨇今吾聞之乃妄從博徒賣漿者游公子妄人耳夫人以告公子公子乃謝夫人去曰始吾聞平原君賢故負魏王而救趙以稱平原君平原君之游徒豪舉耳不求士也無忌自在大梁時常聞此兩人賢至趙恐不得見以無忌從之游尚恐其不我欲也今平原君乃以為羞其不足從游乃装為去夫人具以語平原君平原君乃免冠謝固留公子平原君門下聞之半去平原君歸公子天下士復往歸公子公子傾平原君客公子留趙十年不歸秦聞公子在趙日夜出兵東伐魏魏王患之使使往請公子公子恐其怒之乃誡門下有敢為魏王使通者死賔客皆背魏之趙莫敢勸公子歸毛公薛公兩人往見公子曰公子所以重於趙名聞諸侯者徒以有魏也今秦攻魏魏急而公子不恤使秦破大梁而夷先王之宗廟公子當何面目立天下乎語未及卒公子立變色告車趣駕歸救魏魏王見公子相與泣而以上将軍印授公子公子遂将魏安釐王三十年公子使使遍告諸侯諸侯聞公子将各遣将将兵救魏公子率五國之兵破秦軍於河外走䝉驁遂乗勝逐秦軍至函谷關抑秦兵秦兵不敢出當是時公子威振天下諸侯之客進兵法公子皆名之故世俗稱魏公子兵法 無忌歸魏率五國兵攻秦敗之河内走䝉驁魏太子增質於秦秦怒欲囚魏太子增或為增謂秦王曰公孫喜固謂魏相曰請以魏疾擊秦秦王怒必囚增魏王又怒擊秦秦必傷今王囚增是喜之計中也故不若貴增而合魏以疑之於齊韓秦乃止增漢書兵形勢魏公子二十一篇圖十卷
  戰國䇿魏攻管而不下安陵人縮髙其子為管守信陵君使人謂安陵君曰君其遣縮髙吾将仕之以五大夫使為持節尉安陵君曰安陵小國也不能必使其民使者自往請使道使者至縮髙之所復信陵君之命縮髙曰君之幸髙也将使髙攻管也夫以父攻子守人大笑也見臣而下是背王也父教子背亦非君之所喜也敢再拜辭使者以報信陵君信陵君大怒遣大使之安陵曰安陵之地亦猶魏也今吾攻管而不下則秦兵及我社稷必危也願君之生束縮髙而致之若君弗致無忌将發十萬之師以告安陵之城安陵君曰吾先君成侯受詔襄王以守此地也手受大府之憲憲之上篇曰子弑父臣弑君有常刑不赦國雖大赦降臣亡子不得與焉今縮髙謹辭大位以全父子之義而君曰必生致之是使我負襄王詔而廢大府之憲也雖死終不敢行縮髙聞之曰信陵君為人悍而自用也此辭反必為國禍吾已全已無違人臣之義矣豈可使吾有魏患也乃之使者之舎刎頸而死信陵君聞縮髙死服縞素避舎使使謝安陵曰無忌小人也困於思慮失言於君敢再拜釋罪
  史記秦王患之乃行金萬斤於魏求晉鄙客令毁公子於魏王曰公子亡在外十年矣今為魏将諸侯将皆屬諸侯徒聞魏公子不聞魏王公子亦欲因此時定南靣而王諸侯畏公子之威方欲共立之秦數使反間偽賀公子得立為魏王未也魏王日聞其毁不能不信後果使人代公子将公子自知再以毁廢乃謝病不朝與賔客為長夜飲飲醇酒多近婦女日夜為樂飲者四嵗竟病酒而卒已後附孔順相魏
  孔叢子魏王遣使者奉黄金束帛聘子順為相子順謂使者曰若王信能用吾道吾道固為治世也雖疏食飲水吾猶為之若徒欲制服吾身委以重禄吾猶一夫耳則魏王不少於一夫子度魏王之心以告我使者曰魏國狭小乏於聖賢寡君久聞下風願委國先生親受敎訓如肯降節豈惟魏國君臣是賴其亦社稷之神祇實永受慶於是乃之魏魏王郊迎謂子順曰寡人不肖嗣先君之業先生聖人之後道徳懿卲幸見顧臨願圖國政對曰臣羈旅之臣慕君髙義是以戾此君辱貺而問以政事敢不敬受君之明命 魏王使相國修好鄰國遂連和於趙趙王既賔之而燕問子順曰今寡人欲求北狄不知其所以然答曰誘之以其所利而與之通市則自至矣王曰寡人欲因而弱之若與交市分我國貨散於夷狄是彊之也可乎答曰夫與之市者将以我無用之貨取其有用之物是故所以弱之之術也王曰何謂我之無用彼之有用答曰衣服之物則有珠玉五綵飲食之物則有酒醪五熟此即我之所有而彼之所利者也夷狄之貨唯牛馬旃裘弓矢之器是其所饒而輕以與人者也以吾所有易彼所饒如斯不已則夷狄之用将靡於衣食矣殆可舉棰而驅之豈徒弱之而已乎趙王曰敬受敎 子順相魏改嬖寵之官以事賢才奪無任之禄以賜有功諸喪職秩者不説乃造謗言文咨以告且曰夫不害前政而有成孰與變之而起謗哉子順曰民不可與慮始久矣古之善為政者其初不能無謗子産相鄭三年而後謗止吾先君之相魯三月而後謗止今吾為政日新雖不能及聖賢庸知謗止獨無時乎文咨曰子産之謗嘗亦聞之未識先君之謗何也子順曰先君初相魯魯人謗誦曰麛裘而芾投之無戾芾之麛裘投之無郵及三月政成化既行民又作誦曰衮衣章甫實獲我所章甫衮衣恵我無私文咨喜曰乃知先生亦不異乎聖賢矣 魏王謂子順曰吾欲致天下之士奈何子順對曰昔周穆王問祭公謀父曰吾欲得天下賢才對曰去其帝王之色則幾乎得賢才矣今臣亦請君去其尊貴之色而已王曰吾欲得無欲之士為臣何如子順曰人之可使以有欲也故欲多者其所得用亦多欲少者其所得用亦少夫夷齊無欲雖文武不能制君安得而臣之 子順相魏凡九月陳大計輙不用乃喟然歎曰不見用是吾言之不當也言不當於主而居人之官食人之禄是尸利也尸利素餐吾罪深矣退而以病致事魏王遣使入其館謝曰寡人昧於政事不顯明是非以啓罪於先生今知改矣願先生為百姓故幸起而敎之辭曰臣有犬馬之疾不任國事茍得從四民之列子弟供魏國之征乃君恵也敢辱君命以速刑書人謂子順曰王不用子子其行乎答曰吾将行如之山東則山東之國将幷於秦秦為不義義所不入遂寢於家 新垣固謂子順曰賢者所在必興化致治今子相魏未聞異政而即自退其有志不得白何去之速也答曰以無異政所以自退也且死病無良醫今秦有吞食天下之心以義事之固不獲安救亡不暇何化之興昔伊摯在夏吕望在商而二國不理豈伊吕之不欲哉勢不可也當如今日山東之國弊而不振三晉割地以求安二周折節而入秦燕齊宋楚已屈服矣以此觀之不出二十年天下盡為秦乎
  史記子髙生子愼年五十七嘗為魏相




  繹史卷一百四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四十二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趙建信君之寵
  戰國䇿建信君貴於趙公子魏牟過趙趙王迎之顧反至坐前有尺帛且令工人以為冠工見客来也因避趙王曰公子乃驅後車幸以臨寡人願聞所以為天下魏牟曰王能重王之國若此尺帛則王之國大治矣趙王不説形於顔色曰先王不知寡人不肖使奉社稷豈敢輕國若此魏牟曰王無怒請為王説之曰王有此尺帛何不令前郎中以為冠王曰郎中不知為冠魏牟曰為冠而敗之奚虧於王之國而王必待工而後乃使之今為天下之工或非也社稷為虚戾先王不血食而王不以予工乃與幼艾且王之先帝駕犀首而驂馬服以與秦角逐秦當時避其鋒今王憧憧乃輦建信以與强秦角逐臣恐秦折王之輢也 客見趙王曰臣聞王之使人買馬也有之乎王曰有之何故至今不遣王曰未得買馬之工也對曰王何不遣建信君乎王曰建信君有國事又不知相馬曰王何不遣紀姬乎王曰紀姬婦人也不知相馬對曰買馬而善何補於國王曰無補於國買馬而惡何危於國王曰無危於國對曰然則買馬善而若惡皆無危補於國然而王之買馬也必将待工今治天下舉錯非也國家為虚戾而社稷不血食然而王不待工而與建信君何也趙王未之應也客曰燕郭之法有所謂桑雍王知之乎王曰未之聞也所謂桑雍者便辟左右之人及夫人優愛孺子也此皆能乗王之醉昏而求所欲於王者也是能得之於内則大臣為之枉法於外矣故日月暉於外其賊在於内謹備其所憎而禍在於所愛 或謂建信君君之所以事王者色也葺之所以事王者智也色老而衰智老而多以日多之智而逐衰惡之色君必困矣建信君曰奈何曰並驥而走者五里而罷乗驥而御之不倦而取道多君令葺乘獨斷之車御獨斷之勢以居邯鄲令之内治國事外刺諸侯則葺之事有不言者矣君因言王而重責之葺之軸令折矣建信君再拜命入言於王厚任葺以事而重責之未期年而葺亡走矣 希寫見建信君建信君曰文信侯之於僕也甚無禮秦使人来仕僕官之丞相爵五大夫文信侯之於僕也甚矣其無禮也希寫曰臣以為今世用事者不如商賈建信君勃然曰足下卑用事者而髙商賈乎曰不然夫良商不與人爭買賣之賈而謹司時時賤而買雖貴已賤矣時貴而賣雖賤已貴矣昔者文王拘於羑里而武王羇於玉門卒斬紂之頭而懸於太白者是武王之功也今君不能與文信侯相抗以權而責文信侯少禮臣竊為君不取也 魏𡯗謂建信君曰人有置係蹄者而得虎虎怒决蹯而去虎之情非不愛其蹯也然而不以環寸之蹯害七尺之軀者權也今有國非直七尺之軀也而君之身於王非環寸之蹯也願公之熟圖之也 秦攻趙鼓鐸之音聞於北堂希卑曰夫秦之攻趙不宜急如此此召兵也必有大臣欲衡者耳王欲知其人旦日贊羣臣而訪之先言横者則其人也建信君果先言横 翟章從梁来甚善趙王趙王三延之以相翟章辭不受田駟謂柱國韓向曰臣請為卿刺之客若死則王必怒而誅建信君建信君死則卿必為相矣建信君不死以為交終身不敝卿因以徳建信君矣 建信君輕韓熈趙敖為謂建信君曰國形有之而存無之而亡者魏也不可無而從者韓也今君之輕韓熈者交善楚魏也秦見君之交反善於楚魏也其收韓必重矣從則韓輕横則韓重則無從輕矣秦出兵於三川則南圍鄢蔡邵之道不通矣魏急其救趙必緩矣秦舉兵破邯鄲趙必亡矣故君收韓可以無釁




  繹史卷一百四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四十三上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荀子著書
  史記荀卿趙人年五十始來遊學於齊騶衍之術迂大而閎辯奭也文具難施淳于髠久與處時有得善言故齊人頌曰談天衍雕龍奭炙轂過髠田駢之屬皆已死齊襄王時而荀卿最為老師齊尚修列大夫之𡙇而荀卿三為祭酒焉齊人或䜛荀卿荀卿乃適楚而春申君以為蘭陵令春申君死而荀卿廢因家蘭陵李斯嘗為弟子已而相秦荀卿嫉濁世之政亡國亂君相屬不遂大道而營於巫祝信禨祥鄙儒小拘如荘周等又猾稽亂俗於是推儒墨道徳之行事興壊序列著數萬言而䘚因葬蘭陵漢書儒家孫卿子三十三篇名况趙人為齊稷下祭酒
  荀子非十二子假今之世飾邪説文姦言以梟亂天下欺惑愚衆矞宇嵬瑣使天下混然不知是非治亂之所存者有人矣縱情性安恣睢禽獸之行不足以合文通治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衆是它囂魏牟也忍情性綦谿利跂茍以分異人為高不足以合大衆明大分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衆是陳仲史鰌也不知壹天下建國家之權稱上功用大儉約而僈差等曽不足以容辨異縣君臣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衆是墨翟宋鈃也尚法而無法下修而好作上則取聼於上下則取從於俗終日言成文典及紃察之則倜然無所歸宿不可以經國定分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衆是慎到田騈也不法先王不是禮義而好治怪説玩琦辯甚察而不恵辯而無用多事而寡功不可以為治綱紀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衆是恵施鄧折也略法先王而不知其統猶然而材劇志大聞見雜博案往舊造説謂之五行甚僻違而無類幽隠而無説閉約而無解案飾其辭而祗敬之曰此真先君子之言也子思唱之孟軻和之世俗之溝猶瞀儒嚾嚾然不知其所非也遂受而傳之以為仲尼子游為兹厚於後世是則子思孟軻之罪也若夫總方略齊言行壹統類而羣天下之英傑而告之以太古教之以至順奥窔之間簟席之上斂然聖王之文章具焉佛然平世之俗起焉則六説者不能入也十二子者不能親也無置錐之地而王公不能與之爭名在一大夫之位則一君不能獨畜一國不能獨容成名况乎諸侯莫不願以為臣是聖人之不得勢者也仲尼子弓是也一天下財萬物養長生民兼利天下通逹之屬莫不服從六説者立息十二子者遷化則聖人之得勢者舜禹是也今夫仁人也将何務哉上則法舜禹之制下則法仲尼子弓之義以務息十二子之説如是則天下之害除仁人之事畢聖王之跡著矣信信信也疑疑亦信也貴賢仁也賤不肖亦仁也言而當知也黙而當亦知也故知黙猶知言也故多言而類聖人也少言而法君子也多少無法而流湎然雖辯小人也故勞力而不當民務謂之姦事勞知而不律先王謂之姦心辯說譬諭齊給便利而不順禮義謂之姦說此三姦者聖王之所禁也知而險賊而神為詐而巧言無用而辯辯不恵而察治之大殃也行辟而堅飾非而好玩姦而澤言辯而逆古之大姦也知而無法勇而無憚察辯而操僻淫大而用之好姦而與衆利足而迷負石而墜是天下之所棄也兼服天下之心髙上尊貴不以驕人聰明聖智不以窮人齊給速通不争先人剛毅勇敢不以傷人不知則問不能則學雖能必讓然後為徳遇君則修臣下之義遇鄉則修長㓜之義遇長則修子弟之義遇友則修禮節辭讓之義遇賤而少者則修告導寛容之義無不愛也無不儆也無與人争也恢然如天地之苞萬物如是則賢者貴之不肖者親之如是而不服者則可謂訞怪狡猾之人矣雖則子弟之中刑及之而宜詩云匪上帝不時殷不用舊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曽是莫聼大命以傾此之謂也古之所謂士仕者厚敦者也合羣者也樂富貴者也樂分施者也逺罪過者也務事理者也羞獨富者也今之所謂士仕者汙漫者也賊亂者也恣睢者也貪利者也觸抵者也無禮義而唯權勢之嗜者也古之所謂處士者徳盛者也能静者也修正者也知命者也著是者也今之所謂處士者無能而云能者也無知而云知者也利心無足而侔無欲者也行偽險穢而彊高言謹慤者也以不俗為俗離蹤而跂訾者也士君子之所能不能為君子能為可貴不能使人必貴已能為可信不能使人必信已能為可用不能使人必用已故君子恥不修不恥見汙恥不信不恥不見信恥不能不恥不見用是以不誘於譽不恐於誹率道而行端然正已不為物傾側夫是之謂誠君子詩云温温恭人維徳之基此之謂也士君子之容其冠進其衣逢其容良儼然壯然祺然蕼然恢恢然廣廣然昭昭然蕩蕩然是父兄之容也其冠進其衣逢其容慤儉然恀然輔然端然紫然洞然綴綴然瞀瞀然是子弟之容也吾語汝學者之嵬其冠絻其纓禁緩其容簡連填填然狄狄然莫莫然瞡瞡然翟翟然盡盡然盱盱然酒食聲色之中則瞞瞞然瞑瞑然禮節之中則疾疾然訾訾然勞苦事葉之中則儢儢然離離然偷儒而㒺無廉恥而忍謑訽是學者之嵬也第作其冠衶𧝓其辭禹行而舜趨是子張氏之賤儒也正其衣冠齊其顔色嗛然而終日不言是子夏氏之賤儒也偷儒憚事無廉恥而耆飲食必曰君子固不用力是子游氏之賤儒也彼君子則不然佚而不惰勞而不僈宗原應變曲得其宜如是然後聖人也 勸學君子曰學不可以已青出之於藍而青於藍氷水為之而寒於水木直中繩輮以為輪其曲中規雖有槁㬥不復挺者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繩則直金就礪則利君子博學而日參省乎已則知明而行無過矣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谿不知地之厚也不聞先王之遺言不知學問之大也於越夷貃之子生而同聲長而異俗教使之然也詩曰嗟爾君子無恒安息靖共爾位好是正直神之聼之介爾景福神莫大於化道福莫長於無禍吾嘗終日而思矣不如須臾之所學也吾嘗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見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長也而見者逺順風而呼聲非加疾也而聞者彰假輿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檝者非能水也而絶江河君子生非異也善假於物也南方有鳥焉名曰䝉鳩以羽為巢而編之以髪繫之葦苕風至苕折卵破子死巢非不完也所繫者然也西方有木焉名曰射干莖長四寸生於高山之上而臨百仞之淵木莖非能長也所立者然也蓬生麻中不扶而直蘭槐之根是為芷其漸之滫君子不近庶人不服其質非不美也所漸者然也故君子居必擇鄉遊必就士所以防邪僻而近中正也物類之起必有所始榮辱之來必象其徳肉腐出蟲魚枯生蠧怠慢忘身禍災乃作彊自取柱柔自取束邪穢在身怨之所構施薪若一火就燥也平地若一水就溼也草木疇生禽獸羣焉物各從其類也是故質的張而弓矢至焉林木茂而斧斤至焉樹成䕃而衆鳥息焉醯酸而蚋聚焉故言有召禍也行有招辱也君子慎其所立乎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積善成徳而神明自得聖心循焉故不積蹞歩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河騏驥一躍不能十歩駑馬十駕功在不舍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舍金石可鏤螾無爪牙之利筋骨之彊上食埃土下飲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虵蟺之宂無所寄託者用心躁也是故無㝠㝠之志者無昭昭之明無惛惛之事者無赫赫之功行衢道者不至事兩君者不容目不兩視而明耳不兩聼而聰螣蛇無足而飛梧䑕五技而窮詩曰鳲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其儀一兮心如結兮故君子結於一也昔者瓠巴鼓瑟而流魚出聼伯牙鼔琴而六馬仰秣故聲無小而不聞行無隠而不形玉在山而水草⿰氵閠 -- 潤淵生珠而崖不枯為善不積邪安有不聞者乎學惡乎始惡乎終曰其數則始乎誦經終乎讀禮其義則始乎為士終乎為聖人真積力乆則入學至乎沒而後止也故學數有終若其義則不可湏臾舍也為之人也舍之禽獸也故書者政事之紀也詩者中聲之所止也禮者法之大分羣類之綱紀也故學至乎禮而止矣夫是之謂道徳之極禮之敬文也樂之中和也詩書之博也春秋之㣲也在天地之間者畢矣君子之學也入乎耳著乎心布乎四體形乎動静端而言蠕而動一可以為法則小人之學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間則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軀哉古之學者為已今之學者為人君子之學也以美其身小人之學也以為禽犢故不問而告謂之傲問一而告二謂之囋傲非也囋非也君子如嚮矣學莫便乎近其人禮樂法而不説詩書故而不切春秋約而不速方其人之習君子之説則尊以徧矣周於世矣故曰學莫便乎近其人學之經莫速乎好其人隆禮次之上不能好其人下不能隆禮安特将學雜識志順詩書而已耳則末世窮年不免為陋儒而已将原先王本仁義則禮正其經緯蹊徑也若挈裘領詘五指而頓之順者不可勝數也不道禮憲以詩書為之譬之猶以指測河也以戈舂黍也以錐飱壼也不可以得之矣故隆禮雖未明法士也不隆禮雖察辨散儒也問楛者勿告也告楛者勿問也説楛者勿聴也有争氣者勿與辯也故必由其道至然後接之非其道則避之故禮恭而後可與言道之方辭順而後可與言道之理色從而後可與言道之致故未可與言而言謂之傲可與言而不言謂之隱不觀顔色而言謂之瞽故君子不傲不隱不瞽謹順其身詩曰匪交匪紓天子所予此之謂也百發一失不足謂善射千里蹞歩不至不足謂善御倫類不通仁義不一不足謂善學學也者固學一之也一出焉一入焉塗巷之人也其善者少不善者多桀紂盜跖也全之盡之然後學者也君子知夫不全不粹之不足以為美也故誦數以貫之思索以通之為其人以處之除其害者以持飬之使目非是無欲見也使耳非是無欲聞也使口非是無欲言也使心非是無欲慮也及至其致好之也目好之五色耳好之五聲口好之五味心利之有天下是故權利不能傾也羣衆不能移也天下不能蕩也生乎由是死乎由是夫是之謂徳操徳操然後能定能定然後能應能定能應夫是之謂成人天見其明地見其光君子貴其全也 修身見善修然必以自存也見不善愀然必以自省也善在身介然必以自好也不善在身也菑然必以自惡也故非我而當者吾師也是我而當者吾友也諂䛕我者吾賊也故君子隆師而親友以致惡其賊好善無厭受諫而能誡雖欲無進得乎哉小人反是致亂而惡人之非已也致不肖而欲人之賢已也心如虎狼行如禽獸而又怨人之賊已也諂䛕者親諫諍者疏修正為笑至忠為賊雖欲無滅亡得乎哉詩曰潝潝訿訿亦孔之哀謀之其臧則具是違謀之不臧則具是依此之謂也扁善之度以治氣飬生則後彭祖以修身自名則配堯禹宜於時通利以處窮禮信是也凡用血氣志意知慮由禮則治通不由禮則勃亂提僈食飲衣服居處動静由禮則和節不由禮則觸陷生疾容貌態度進退趨行由禮則雅不由禮則夷固辟違庸衆而野故人無禮則不生事無禮則不成國家無禮則不寜詩曰禮儀䘚度笑語䘚獲此之謂也以善先人者謂之教以善和人者謂之順以不善先人者謂之諂以不善和人者謂之䛕是是非非謂之知非是是非謂之愚傷良曰䜛害良曰賊是謂是非謂非曰直竊貨曰盜匿行曰詐易言曰誕趣舍無定謂之無常保利棄義謂之至賊多聞曰博少聞曰淺多見曰閑少見曰陋難進曰偍易忘曰漏少而理曰治多而亂曰耗治氣飬心之術血氣剛強則柔之以調和知慮漸深則一之以易良勇膽猛戾則輔之以道順齊給便利則節之以動止狹隘褊小則廓之以廣大卑溼重遲貪利則抗之以高志庸衆駑散則劫之以師友怠慢僄棄則照之以禍災愚欵端慤則合之以禮樂通之以思索凡治氣飬心之術莫徑由禮莫要得師莫神一好夫是之謂治氣飬心之術也志意修則驕富貴矣道義重則輕王公矣内省則外物輕矣傳曰君子役物小人役於物此之謂也身勞而心安為之利少而義多為之事亂君而通不如事窮君而順焉故良農不為水旱不耕良賈不為折閱不市士君子不為貧窮怠乎道體恭敬而心忠信術禮義而情愛人横行天下雖困四夷人莫不貴勞苦之事則爭先饒樂之事則能讓端慤誠信拘守而詳横行天下雖困四夷人莫不任體倨固而心執詐術順墨而精襍汙横行天下雖逹四方人莫不賤勞苦之事則偷懦轉脱饒樂之事則佞兑而不曲辟違而不慤程役而不録横行天下雖逹四方人莫不棄行而供冀非漬淖也行而俯項非擊戾也偶視而先俯非恐懼也然夫士欲獨修其身不以得罪於比俗之人也夫驥一日而千里駑馬十駕則亦及之矣將以窮無窮逐無極與其折骨絶筋終身不可以相及也將有所止之則千里雖逺亦或遲或速或先或後胡為乎其不可以相及也不識歩道者將以窮無窮逐無極與意亦有所止之與夫堅白同異有厚無厚之察非不察也然而君子不辨止之也倚魁之行非不難也然而君子不行止之也故學曰遲彼止而待我我行而就之則亦或遲或速或先或後胡為乎其不可以同至也故蹞歩不休跛鼈千里累土不輟丘山崇成厭其源開其瀆江河可竭一進一退一左一右六驥不致彼人之才性之相懸也豈若跛鼈之與六驥足哉然而跛鼈致之六驥不致是無他故焉或為之或不為之耳道雖邇不行不至事雖小不為不成其為人也多暇日者其出入不逺矣好法而行士也篤志而體君子也齊明而不竭聖人也人無法則倀倀然有法而無志其義則渠渠然依乎法而又深其類然後温温然禮者所以正身也師者所以正禮也無禮何以正身無師吾安知禮之為是也禮然而然則是情安禮也師云而云則是知若師也情安禮知若師則是聖人也故非禮是無法也非師是無師也不是師法而好自用譬之是猶以盲辨色以聾辨聲也舍亂妄無為也故學也者禮法也夫師以身為正儀而貴自安者也詩曰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此之謂也端慤順弟則可謂善少者矣加好學遜敏焉則有鈞無上可以為君子者矣偷懦憚事無廉恥而嗜乎飲食則可謂惡少者矣加惕悍而不順險賊而不弟焉則可謂不詳少者矣雖陷刑戮可也老老而壯者歸焉不窮窮而通者積焉行乎冥冥施乎無報而賢不肖一焉人有此三行雖有大過天其不遂乎君子之求利也畧其逺思也早其避辱也懼其行道理也勇君子貧窮而志廣冨貴而體恭安燕而血氣不惰勞勌而容貌不枯怒不過奪喜不過予君子貧窮而志廣隆仁也富貴而體恭殺勢也安燕而血氣不隋柬理也勞勌而容貌不枮好交也怒不過奪喜不過予法勝私也書曰無有作好遵王之道無有作惡遵王之路此言君子能以公義勝私欲也 榮辱橋泄者人之殃也恭儉者屛五六也雖有戈矛之刺不如恭儉之利也故與人善言煖於布帛傷人之言深於矛㦸故薄薄之地不得履之非地不安也危足無所履者也凡在言也巨塗則讓小塗則殆雖欲不謹若云不使快快而亡者怒也察察而殘者忮也博而窮者訾也清之而俞濁者口也豢之而俞瘠者交也辯而不説者爭也直立而不見知者勝也亷而不見貴者劌也勇而不見憚者貪也信而不見敬者好剸行也此小人之所務而君子之所不為也鬭者忘其身者也忘其親者也忘其君者也行其少頃之怒而喪終身之軀然且為之是忘其身也室家立殘親戚不免乎刑戮然且為之是忘其親也君上之所惡刑法之所大禁也然且為之是忘其君也下忘其身内忘其親上忘其君是刑法之所不赦也聖王之所不畜也乳彘觸虎乳狗不逺遊不忘其親也小人憂忘其身内忘其親上忘其君則是人也而曾狗彘之不若也凡鬬者必自以為是而以人為非也已誠是也人誠非也則是己君子而人小人也以君子與小人相賊害也憂以忘其身内以忘其親上以忘其君豈不過甚矣哉是人也所謂以狐父之戈钃牛矢也將以為智邪則愚莫大焉將以為利邪則害莫大焉將以為榮邪則辱莫大焉將以為安邪則危莫大焉人之有鬬何哉我欲屬之狂惑疾病也則不可聖王又誅之我欲屬之鳥鼠禽獸邪則不可其形體又人而好惡多同人之有鬬何哉我甚醜之有狗彘之勇者有賈盜之勇者有小人之勇者有士君子之勇者爭飲食無㢘恥不知是非不辟死傷不畏衆彊恈恈然唯利飲食之見是狗彘之勇也為事利爭貨財無辭讓果敢而振猛貪而戾恈恈然唯利之見是賈盜之勇也輕死而暴是小人之勇也義之所在不傾於權不顧其利舉國而與之不為改視重死持義而不撓是士君子之勇也鯈䱁者浮陽之魚也胠於沙而思水則無逮矣挂於患而欲謹則無益矣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怨人者窮怨天者無志失之已反之人豈不亦迂哉榮辱之大分安危利害之常體先義而後利者榮先利而後義者辱榮者常通辱者常窮通者常制人窮者常制於人是榮辱之大分也材慤者常安利蕩悍者常危害安利者常樂易危害者常憂險樂易者常壽長憂險者常夭折是安危利害之常體也夫天生烝民有所以取之志意致修徳行致厚智慮致明是天子之所以取天下也政令法舉措時聼斷公上則能順天子之命下則能保百姓是諸侯之所以取國家也志行修臨官治上則能順上下則能保職是士大夫之所以取田邑也修法則度量刑辟圖籍不知其義謹守其數慎不敢損益也父子相傳以持王公是故三代雖亡治法猶存是官人百吏之所以取禄秩也孝悌原慤軥録疾力以敦比其事業而不敢怠傲是庶人之所以取煖衣飽食長生久視以免於刑戮也飾邪説文姦言為倚事陶誕突盜惕悍憍暴以偷生反側於亂世之閒是姦人之所以取危辱死刑也其慮之不深其擇之不謹其定取舍楛僈是其所以危也材性知能君子小人一也好榮惡辱好利惡害是君子小人之所同也若其所以求之之道則異矣小人也者疾為誕而欲人之信己也疾為詐而欲人之親己也禽獸之行而欲人之善己也慮之難知也行之難安也持之難立也成則必不得其所好必遇其所惡焉故君子者信矣而亦欲人之信己也忠矣而亦欲人之親己也修正治辨矣而亦欲人之善己也慮之易知也行之易安也持之易立也成則必得其所好必不遇其所惡焉是故窮則不隠通則大明身死而名彌白小人莫不延頸舉踵而願曰知慮材性固有似賢人也夫不知其與已無以異也則君子注錯之當而小人注錯之過也故熟察小人之知能足以知其有餘可以為君子之所為也譬之越人安越楚人安楚君子安雅是非知能材性然也是注錯習俗之節異也仁義徳行常安之術也然而未必不危也汙僈突盜常危之術也然而未必不安也故曰君子道其常而小人道其怪凡人有所一同飢而欲食寒而欲煖勞而欲息好利而惡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無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目辨白黒美惡耳辨音聲清濁口辨鹹酸甘苦鼻辨芬芳腥臊骨體膚理辨寒暑疾養是又人之所常生而有也是無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可以為堯舜可以為桀跖可以為工匠可以為農賈在勢注錯習俗之所積耳是又人之所生而有也是無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為堯禹則常安榮為桀跖則常危辱為堯禹則常愉佚為工匠農賈則常烜勞然而人力為此而寡為彼何也曰陋也堯禹者非生而具者也夫起於變故成乎修修之為待盡而後備者也人之生固小人無師無法則惟利之見耳人之生固小人又以遇亂世得亂俗是以小重小也以亂得亂也君子非得勢以臨之則無由得開内焉今是人之口腹安知禮義安知辭讓安知㢘恥隅積亦呥呥而噍鄉鄉而飽已矣人無師無法則其心正其口腹也今使人生而未嘗睹芻豢稻梁也惟菽藿糟糠之為睹則以至足為在此也俄而粲然有秉芻豢稻梁而至者則瞲然視之曰此何怪也彼臭之而無嗛於鼻嘗之而甘於口食之而安於體則莫不棄此而取彼矣今以夫先王之道仁義之統以相羣居以相持養以相藩飾以相安固邪以夫桀跖之道是其為相縣也㡬直夫芻豢之縣糟糠爾哉然而人力為此而寡為彼何也曰陋也陋也者天下之公患也人之大殃大害也故曰人者好告示人告之示之靡之儇之鉛之重之則夫塞者俄且通也陋者俄且僴也愚者俄且知也是若不行則湯武在上曷益桀紂在上曷損湯武存則天下從而治桀紂存則天下從而亂如是者豈非人之情固可與如此可與如彼也哉人之情食欲有芻豢衣欲有文繡行欲有輿馬又欲夫餘財蓄積之富也然而窮年累世不知不足是人之情也今人之生也方多蓄雞狗猪彘又蓄牛羊然而食不敢有酒肉餘刀布有囷窌然而衣不敢有絲帛約者有筐篋之藏然而行不敢有輿馬是何也非不欲也幾不長慮顧後而恐無以繼之故也於是又節用御欲收斂蓄藏以繼之也是於己長慮顧後㡬不甚善矣哉今夫偷生淺知之屬曾此而不知也糧食大侈不顧其後俄則屈安窮矣是其所以不免於凍餓操瓢囊為溝壑中瘠者也况夫先王之道仁義之統詩書禮樂之分乎彼固天下之大慮也將為天下生民之屬長慮顧後而保萬世也其㳅長矣其温厚矣其功盛姚逺矣非熟修為之君子莫之能知也故曰短綆不可以汲深井之泉知不幾者不可與及聖人之言夫詩書禮樂之分固非庸人之所知也故曰一之而可再也有之而可乆也廣之而可通也慮之而可安也反鉛察之而俞可好也以治情則利以為名則榮以羣則和以獨則足樂意者其是耶夫貴為天子富有天下是人情之所同欲也然則從人之欲則勢不能容物不能贍也故先王案為之制禮義以分之使有貴賤之等長㓜之差知賢愚能不能之分皆使人載其事而各得其冝然後使慤禄多少厚薄之稱是夫羣居和一之道也故仁人在上則農以力盡田賈以察盡財百工以巧盡械器士大夫以上至於公侯莫不以仁厚知能盡官職夫是之謂至平故或禄天下而不自以為多或監門御旅抱闗擊柝而不自以為寡故曰斬而齊枉而順不同而一夫是之謂人倫詩曰受小共大共為下國駿䝉此之謂也 解蔽凡人之患蔽於一曲而闇於大理治則復經兩疑則惑矣天下無二道聖人無兩心今諸侯異政百家異説則必或是或非或理或亂亂國之君亂家之人此其誠心莫不求正而以自為也妒繆於道而人誘其所迨也私其所積唯恐聞其惡也倚其所私以觀異術唯恐聞其美也是以與治雖走而是已不輟也豈不蔽於一曲而失正求也哉心不使焉則白黒在前而目不見雷鼔在側而耳不聞况於使者乎徳道之人亂國之君非之上亂家之人非之下豈不哀哉數為蔽欲為蔽惡為蔽始為蔽終為蔽逺為蔽近為蔽博為蔽淺為蔽古為蔽今為蔽凡萬物異則莫不相為蔽此心術之公患也昔人君之蔽者夏桀殷紂是也桀蔽於末喜斟觀而不知闗龍逢以惑其心而亂其行紂蔽於妲己飛㢘而不知㣲子啟以惑其心而亂其行故羣臣去忠而事私百姓怨非而不用賢良退處而隱逃此其所以喪九牧之地而虚宗廟之國也桀死於亭山紂縣於赤旆身不先知又莫之諫此蔽塞之禍也成湯鑒於夏桀故主其心而慎治之是以能長用伊尹而身不失道此其所以代夏王而受九有也文王鑒於殷紂故主其心而慎治之是以能長用吕望而身不失道此其所以代殷王而受九牧也逺方莫不致其珍故目視備色耳聼備聲口食備味形居備宫名受備號生則天下歌死則四海哭夫是之謂至盛詩曰鳯凰秋秋其翼若干其聲若簫有鳯有凰樂帝之心此不蔽之福也昔人臣之蔽者唐鞅奚齊是也唐鞅蔽於欲權而逐載子奚齊蔽於欲國而罪申生唐鞅戮於宋奚齊戮於晉逐賢相而罪孝兄身為刑戮然而不知此蔽塞之禍也故以貪鄙背叛爭權而不危辱滅亡者自古及今未嘗有之也鮑叔甯戚隰朋仁智且不蔽故能持管仲而名利福禄與管仲齊召公吕望仁智且不蔽故能持周公而名利福禄與周公齊傳曰知賢之謂明輔賢之謂彊勉之彊之其福必長此之謂也此不蔽之福也昔賔孟之蔽者亂家是也墨子蔽於用而不知文宋子蔽於欲而不知得慎子蔽於法而不知賢申子蔽於勢而不知知恵子蔽於辭而不知實莊子蔽於天而不知人故由用謂之道盡利也由欲謂之道盡嗛也由法謂之道盡數矣由勢謂之道盡便矣由辭謂之道盡論矣由天謂之道盡因矣此而數具者皆道之一隅也夫道者經常而盡變一隅不足以舉之由知之人觀於道之一隅猶未之能識也故以為足而飾之内以自亂外以惑人上以蔽下下以蔽上此蔽塞之禍也孔子仁智且不蔽故學亂術足以為先王者也一家得周道舉而用之不蔽於成積也故徳與周公齊名與三王竝此不蔽之福也聖人知心術之患見蔽塞之禍故無欲無惡無始無終無近無逺無博無淺無古無今兼陳萬物而中懸衡焉是故衆異不得相蔽以亂其倫也何謂衡曰道故心不可以不知道心不知道則不可道而可非道人孰欲得恣而守其所不可以禁其所可以其不可道之心取人則必合於不道人而不知合於道人以其不可道之心與不可道之人論道人亂之本也夫何以知曰心知道然後可道可道然後能守道以禁非道以其可道之心取人則合於道人而不合於不道之人矣以其可道之心與道人論非道治之要也何患不知故治之要在於知道人何以知道曰心心何以知曰虚一而静心未嘗不臧也然而有所謂虚心未嘗不兩也然而有所謂一心未嘗不動也然而有所謂静人生而有知知而有志志也者臧也然而有所謂虚不以所已臧害所將受謂之虚心生而有知知而有異異也者同時兼知之同時兼知之兩也然而有所謂一不以夫一害此一謂之一心卧則夢偷則自行使之則謀故心未嘗不動也然而有所謂静不以夢劇亂知謂之静未得道而求道者謂之虚一而静作之則將須道者之虚則人將事道者之一則盡將思道者静則察知道察知道行體道者也虚一而静謂之大清明萬物莫形而不見莫見而不論莫論而失位坐於室而見四海處於今而論久逺疏觀萬物而知其情參稽治亂而通其度經緯天地而材官萬物制割大理而宇宙裏矣恢恢廣廣孰知其極睾睾廣廣孰知其徳涫涫紛紛孰知其形明參日月大滿八極夫是之謂大人夫惡有蔽矣哉心者形之君也而神明之主也出令而無所受令自禁也自使也自奪也自取也自行也自止也故口可刧而使墨云形可刧而使詘申心不可刧而使易意是之則受非之則辭故曰心容其擇也無禁必自見其物也雜博其情之至也不貳詩云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懐人寘彼周行頃筐易滿也卷耳易得也然而不可以貳周行故曰心枝則無知傾則不精貳則疑惑以贊稽之萬物可兼知也身盡其故則美類不可兩也故知者擇一而一焉農精於田而不可以為田師賈精於市而不可以為賈師工精於器而不可以為器師有人也不能此三技而可使治三官曰精於道者也精於物者也精於物者以物物精於道者兼物物故君子一於道而以贊稽物一於道則正以贊稽物則察以正志行察論則萬物官矣昔者舜之治天下也不以事詔而萬物成處一危之其榮滿側飬一之㣲榮矣而未知故道經曰人心之危道心之㣲危㣲之幾惟明君子而後能知之故人心譬如槃水正錯而勿動則湛濁在下而清明在上則足以見鬚眉而察理矣㣲風過之湛濁動乎下清明亂於上則不可以得大形之正也心亦如是矣導之以理養之以清物莫之傾則足以定是非决嫌疑矣小物引之則其正外易其心内傾則不足以决麤理也故好書者衆矣而倉頡獨傳者一也好稼者衆矣而后稷獨傳者一也好樂者衆矣而䕫獨傳者一也好義者衆矣而舜獨傳者一也倕作弓浮游作矢而羿精於射奚仲作車乘杜作乘馬而造父精於御自古及今未嘗有兩而能精者也曾子曰是其庭可以搏䑕惡能與我歌矣空石之中有人焉其名曰觙其為人也善射以好思耳目之欲接則敗其思蚊䖟之聲聞則挫其精是以闢耳目之欲而逺蚊䖟之聲閑居静思則通思仁若是可謂㣲乎孟子惡敗而出妻可謂能自彊矣有子惡卧而焠掌可謂能自忍矣未及好也闢耳目之欲可謂能自彊矣未及思也蚊䖟之聲聞則挫其精可謂危矣未可謂㣲也夫㣲者至人也至人也何彊何忍何危故濁明外景清明内景聖人縱其欲兼其情而制焉者理矣夫何彊何忍何危故仁者之行道也無為也聖人之行道也無彊也仁者之思也恭聖人之思也樂此治心之道也凡觀物有疑中心不定則外物不清吾慮不清則未可定然否也冥冥而行者見寝石以為伏虎也見植林以為後人也冥冥蔽其明也醉者越百歩之溝以為蹞歩之澮也俯而出城門以為小之閨也酒亂其神也厭目而視者視一以為兩掩耳而聼者聼漠漠以為哅哅勢亂其官也故從山下望牛者若羊而求羊者不下牽也逺蔽其大也從山下而望木者十仞之木若著而求著者不上折也高蔽其長也水動而影揺人不以定美惡水勢𤣥也鼓者仰視而不見星辰不以定有無用精惑也有人焉以此時定物則世之愚者也彼愚者之定物以疑决疑决必不當夫茍不當安能無過乎夏首之南有人焉曰涓蜀梁其為人也愚而善畏明月而宵行俯見其影以為伏鬼也卬視其髪以為立魅也背而走比至其家者失氣而死豈不哀哉凡人之有鬼也必以其感忽之間疑𤣥之時正之此人之所以無有而有無之時也而已以正事故傷於溼而擊鼓鼓痺則必有弊鼔喪豚之費矣而未有俞疾之福也故雖不在夏首之南則無以異矣凡以知人之性也可以知物之理也以可以知人之性求可以知物之理而無所疑止之則没世窮年不能徧也其所以貫理焉雖億萬已不足以浹萬物之變與愚者若一學老身長子而與愚者若一猶不知錯夫是之謂妄人故學也者固學止之也惡乎止之曰止諸至足曷謂至足曰聖王也聖也者盡倫者也王也者盡制者也兩盡者足以為天下極矣故學者以聖王為師案以聖王之制為法法其法以求統其類類以務象効其人嚮是而務士也類是而幾君子也知之聖人也故有知非以慮是則謂之懼有勇非以持是則謂之賊察孰非以分是則謂之簒多能非以修蕩是則謂之知辯利非以言是則謂之詍傳曰天下有二非察是是察非謂合王制與不合王制也天下有不以是為隆正也然而猶有能分是非治曲直者耶若夫非分是非非治曲直非辯治亂非治人道雖能之無益於人不能無損於人案直將治怪説玩竒辭以相撓滑也案彊鉗而利口厚顔而忍詬無正而恣睢妄辯而㡬利不好辭讓不敬禮節而好相推擠此亂世姦人之説也則天下之治説者方多然矣傳曰析辭而為察言物以為辯君子賤之博聞彊志不合王制君子賤之此之謂也為之無益於成也求之無益於得也憂戚之無益於幾也則廣焉能棄之矣不以自妨也不少頃干之胷中不慕往不閔來無邑憐之心當時則動物至而應事起而辯治亂可否昭然明矣周而成泄而敗明君無之有也宣而成隱而敗闇君無之有也故君人者周則䜛言至矣而直言反矣小人邇而君子逺矣詩曰墨以為明狐狸其蒼此言上幽而下險也君人者宣則直言至矣而䜛言反矣君子邇而小人逺矣詩云明明在下赫赫在上此言上明而下化也 正名後王之成名刑名從商爵名從周文名從禮散名之加於萬物者則從諸夏之成俗曲期逺方異俗之鄉則因之而為通散名之在人者生之所以然者謂之性性之和所生精合感應不事而自然謂之性性之好惡喜怒哀樂謂之情情然而心為之擇謂之慮心慮而能為之動謂之偽慮積焉能習焉而後成謂之為正利而為謂之事正義而為謂之行所以知之在人者謂之知知有所合謂之智知所以能之在人者謂之能能有所合謂之能性傷謂之病節遇謂之命是散名之在人者也是後王之成名也故王者之制名名定而實辨道行而志通則慎率民而一焉故析辭擅作名以亂正名使民疑惑民多辯訟則謂之大姦其罪猶為符節度量之罪也故其民莫敢為竒辭以亂正名故其民慤慤則易使易使則公其民莫敢為竒辭以亂正名故一於道法而謹於循令矣如是則其迹長矣迹長功成治之極也是謹於守名約之功也今聖王沒名守慢竒辭起名實亂是非之刑不明則雖守法之吏誦數之儒亦皆亂也若有王者起必將有循於舊名有作於新名然則所為有名與所縁有同異與制名之樞要不可不察也異形離心交喻異物名實亥紐貴賤不明同異不别如是則志必有不喻之患而事必有困廢之禍故知者為之分别制名以指實上以明貴賤下以辨同異貴賤明同異别如是則志無不喻之患事無困廢之禍此所為有名也然則何縁而以同異曰縁天官凡同類同情者其天官之意物也同故比方之疑似而通是所以共其約名以相期也形體色理以目異聲音清濁調竿竒聲以耳異甘苦鹹淡辛酸竒味以口異香臭芬鬱腥臊洒酸竒臭以鼻異疾養凔熱滑鈹輕重以形體異説故喜怒哀樂愛惡欲以心異心有徴知徴知則縁耳而知聲可也縁目而知形可也然而徴知必將待天官之當簿其類然後可也五官簿之而不知心徴之而無説則人莫不然謂之不知此所縁而以同異也然後隨而命之同則同之異則異之單足以喻則單單不足以喻則兼單與兼無所相避則共雖共不為害矣知異實者之異名也故使異實者莫不異名也不可亂也猶使異實者莫不同名也故萬物雖衆有時而欲徧舉之故謂之物物也者大共名也推而共之共則有共至於無共然後止有時而欲徧舉之故謂之鳥獸鳥獸也者大别名也推而别之别則有别至於無别然後止名無固冝約之以命約定俗成謂之宜異於約則謂之不冝名無固實約之以命實約定俗成謂之實名名為固善徑易而不拂謂之善名物有同狀而異所者有異狀而同所者可别也而為異所者雖可合謂之二實狀變而實無别而為異者謂之化有化而無别謂之一實此事之所以稽實定數也此制名之樞要也後王之成名不可不察也見侮不辱聖人不愛已殺盗非殺人也此惑於用名以亂名者也驗之所以為有名而觀其熟行則能禁之矣山淵平情欲寡芻豢不加甘大鍾不加樂此惑於用實以亂名者也驗之所縁無以同異而觀其熟調則能禁之矣非而謁楹有牛馬非馬也此惑於用名以亂實者也驗之名約以其所受悖其所辭則能禁之矣凡邪說辟言之離正道而擅作者無不類於三惑者矣故明君知其分而不與辯也夫民易一以道而不可與共故故明君臨之以勢道之以道申之以命章之以論禁之以刑故其民之化道也如神辯勢惡用矣哉今聖王沒天下亂姦言起君子無勢以臨之無刑以禁之故辯說也實不喻然後知命不喻然後期期不喻然後說說不喻然後辯故期命辯說也者用之大文也而王業之始也名聞而實喻名之用也累而成文名之麗也用麗俱得謂之知名名也者所以期累實也辭也者兼異實之名以論一意也辯說也者不異實名以喻動静之道也期命也者辯說之用也辯說也者心之象道也心也者道之工宰也道也者治之經理也心合於道說合於心辭合於說正名而期質請而喻辯異而不過推類而不悖聼則合文辯則盡故正道而辯姦猶引繩以持曲直是故邪說不能亂百家無所竄有兼聼之明而無奮矜之容有兼覆之厚而無伐徳之色說行則天下正說不行則白道而冥窮是聖人之辯說也詩曰顒顒卬卬如珪如璋令聞令望豈弟君子四方為綱此之謂也辭讓之節得矣長少之理順矣忌諱不稱祅辭不出以仁心説以學心聼以公心辯不動乎衆人之非譽不治觀者之耳目不賂貴者之權勢不利𫝊辟者之辭故能處道而不貳吐而不奪利而不流貴公正而賤鄙爭是士君子之辯説也詩曰長夜漫兮永思騫兮大古之不慢兮禮義之不愆兮何恤人之言兮此之謂也君子之言渉然而精俛然而類差差然而齊彼正其名當其辭以務白其志義者也彼名辭也者志義之使也足以相通則舍之矣故名足以指實辭足以見極則舍之矣外是者謂之仞是君子之所棄而愚者拾以為已寳故愚者之言芴然而粗嘖然而不類誻誻然而沸彼誘其名眩其辭而無深於其志義者也故窮藉而無極甚勞而無功貪而無名故知者之言也慮之易知也行之易安也持之易立也成則必得其所好而不遇其所惡焉愚者反是詩曰為鬼為蜮則不可得有靦靣目視人罔極作此好歌以極反側此之謂也凡語治而待去欲者無以道欲而困於有欲者也凡語治而待寡欲者無以節欲而困於多欲者也有欲無欲異類也生死也非治亂也欲之多寡異類也情之所也非治亂也欲不待可得而求者從所可欲不待可得所受乎天也求者從所可受乎心也所受乎天之一欲制於所受乎心之多固難類所受乎天人之所欲生甚矣人之所惡死甚矣然而人有從生成死者非不欲生而欲死也不可以生而可以死也故欲過之而動不及心止之也心之所可中理則欲雖多奚傷於治欲不及而動過之心使之也心之所可失理則欲雖寡奚止於亂故治亂在於心之所可亡於情之所欲不求之其所在而求之其所亡雖曰我得之失之矣性者天之就也情者性之質也欲者情之應也以所欲以為可得而求之情之所必不免也以為可而道之知所必出也故雖為守門欲不可去性之具也雖為天子欲不可盡欲雖不可盡可以近盡也欲雖不可去求可節也所欲雖不可盡求者猶近盡欲雖不可去所求不得慮者欲節求也道者進則近盡退則節求天下莫之若也凡人莫不從其所可而去其所不可知道之莫之若也而不從道者無之有也假之有人而欲南無多而惡北無寡豈為夫南者之不可盡也離南行而北走也哉今人所欲無多所惡無寡豈為夫所欲之不可盡也離得欲之道而取所惡也哉故可道而從之奚以損之而亂不可道而離之奚以益之而治故知者論道而已矣小家珍説之所願皆衰矣凡人之取也所欲未嘗粹而來也其去也所惡未嘗粹而往也故人無動而不可以不與權俱衡不正則重懸於仰而人以為輕輕懸於俛而人以為重此人所以惑於輕重也權不正則禍託於欲而人以為福福託於惡而人以為禍此亦人所以惑於禍福也道者古今之正權離道而内自擇則不知禍福之所託易者以一易一人曰無得亦無喪也以一易兩人曰無喪而有得也以兩易一人曰無得而有喪也計者取所多謀者從所可以兩易一人莫之為明其數也從道而出猶以一易兩也奚喪離道而内自擇是猶以兩易一也奚得其累百年之欲易一時之嫌然且為之不明其數也有嘗試深觀其隱而難其察者志輕理而不重物者無之有也外重物而不内憂者無之有也行離理而不外危者無之有也外危而不内恐者無之有也心憂恐則口銜芻豢而不知其味耳聽鐘鼓而不知其聲目視黼黻而不知其狀輕煖平簟而體不知其安故嚮萬物之美而不能嗛也假而得問而嗛之則不能離也故嚮萬物之美而盛憂兼萬物之利而盛害如此者其求物也養生也粥壽也故欲養其欲而縱其情欲養其性而危其形欲養其樂而政其心欲養其名而亂其行如此者雖封侯稱君其與夫盗無以異乘軒戴絻與其無足無以異夫是之謂以已為物役矣心平愉則色不及傭而可以養目聲不及傭而可以養耳蔬食菜羮而可以養口麤布之衣麤紃之履而可以養體屋室廬庾葭槀蓐尚机筵而可以養形故無萬物之美而可以飬樂無勢列之位而可以飬名如是而加天下焉其為天下多其和樂少矣夫是之謂重已役物無稽之言不見之行不聞之謀君子慎之 性惡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順是故爭奪生而辭讓亡焉生而有疾惡焉順是故殘賊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聲色焉順是故滛亂生而禮義文理亡焉然則從人之性順人之情必出於爭奪合於犯分亂理而歸於暴故必將有師法之化禮義之道然後出於辭讓合於文理而歸於治用此觀之然則人之性惡明矣其善者偽也故构木必將待櫽栝烝矯然後直鈍金必將待礱厲然後利今人之性惡必將待師法然後正得禮義然後治今人無師法則偏險而不正無禮義則悖亂而不治古者聖王以人之性惡以為偏險而不正悖亂而不治是以為之起禮義制法度以矯飾人之情性而正之以擾化人之情性而道之也使皆出於治合於道者也今之人化師法積文學道禮義者為君子縱性情安恣睢而違禮義者為小人用此觀之然則人之性惡明矣其善者偽也孟子曰人之學者其性善曰是不然是不及知人之性而不察乎人之性偽之分者也凡性者天之就也不可學不可事禮義者聖人之所生也人之所學而能所事而成者也不可學不可事而在人者謂之性可學而能可事而成之在人者謂之偽是性偽之分也今人之性目可以見耳可以聼夫可以見之明不離目可以聼之聰不離耳目明而耳聰不可學明矣孟子曰今人之性善將皆失喪其性故也曰若是則過矣今人之性生而離其朴離其資必失而喪之用此觀之然則人之性惡明矣所謂性善者不離其朴而美之不離其資而利之也使夫資朴之於美心意之於善若夫可以見之明不離目可以聼之聰不離耳故曰目明而耳聰也今人之性飢而欲飽寒而欲煖勞而欲休此人之情性也今人飢見長而不敢先食者將有所讓也勞而不敢求息者將有所代也夫子之讓乎父弟之讓乎兄子之代乎父弟之代乎兄此二行者皆反於性而悖於情也然而孝子之道禮義之文理也故順情性則不辭讓矣辭讓則悖於情性矣用此觀之然則人之性惡明矣其善者偽也問者曰人之性惡則禮義惡生應之曰凡禮義者是生於聖人之偽非故生於人之性也故陶人埏埴而為器然則器生於工人之偽非故生於人之性也故工人斲木而成器然則器生於工人之偽非故生於人之性也聖人積思慮習偽故以生禮義而起法度然則禮義法度者是生聖人之偽非故生於人之性也若夫目好色耳好聲口好味心好利骨體膚理好愉佚是皆生於人之情性者也感而自然不待事而後生之者也大感而不能然必且待事而後然者謂之生於偽是性偽之所生其不同之徴也故聖人化性而起偽偽起於性而生禮義禮義生而制法度然則禮義法度者是聖人之所生也故聖人之所以同於衆其不異於衆者性也所以異而過衆者偽也夫好利而欲得者此人之情性也假之有弟兄資財而分者且順情性好利而欲得若是則兄弟相拂奪矣且化禮義之文理若是則讓乎國人矣故順情性則弟兄爭矣化禮義則讓乎國人矣凡人之欲為善者為性惡也夫薄願厚惡願美狹願廣貧願富賤願貴茍無之中者必求於外故富而不願財貴而不願勢茍有之中者必不及於外用此觀之人之欲為善者為性惡也今人之性固無禮義故彊學而求有之也性不知禮義故思慮而求知之也然則性而已則人無禮義不知禮義人無禮義則亂不知禮義則悖然則性而已則悖亂在已用此觀之人之性惡明矣其善者偽也孟子曰人之性善曰是不然凡古今天下之所謂善者正理平治也所謂惡者偏險悖亂也是善惡之分也已今誠以人之性固正理平治邪則有惡用聖王惡用禮義矣哉雖有聖王禮義將曷加於正理平治也哉今不然人之性惡故古者聖人以人之性惡以為偏險而不正悖亂而不治故為之立君上之勢以臨之明禮義以化之起法正以治之重刑罰以禁之使天下皆出於治合於善也是聖王之治而禮義之化也今當試去君上之勢無禮義之化去法正之治無刑罰之禁倚而觀天下民人之相與也若是則夫強者害弱而奪之衆者暴寡而譁之天下之悖亂而相亡不待頃矣用此觀之然則人之性惡明矣其善者偽也故善言古者必有節於今善言天者必有徴於人凡論者貴其有辨合其符驗故坐而言之起而可設張而可施行今孟子曰人之性善無辨合符驗坐而言之起而不可設張而不可施行豈不過甚矣哉故性善則去聖王息禮義矣性惡則興聖王貴禮義矣故櫽栝之生為构木也繩墨之起為不直也立君上明禮義為性惡也用此觀之然則人之性惡明矣其善者偽也直木不待櫽栝而直者其性直也构木必将待櫽栝烝矯然後直者以其性不直也今人之性惡必将待聖王之治禮義之化然後皆出於治合於善也用此觀之然則人之性惡明矣其善者偽也問者曰禮義積偽者是人之性故聖人能生之也應之曰是不然夫陶人埏埴而生瓦然則瓦埴豈陶人之性也哉工人斵木而生器然則器木豈工人之性也哉夫聖人之於禮義也辟亦陶埏而生之也然則禮義積偽者豈人之本性也哉凡人之性者尭舜之與桀跖也其性一也君子之與小人其性一也今將以禮義積偽為人之性邪然則有曷貴堯禹曷貴君子矣哉凡所貴尭禹君子者能化性能起偽偽起而生禮義然則聖人之於禮義積偽也亦陶埏而生之也用此觀之然則禮義積偽者豈人之性也哉所賤於桀跖小人者從其性順其情安恣睢以出乎貪利爭奪故人之性惡明矣其善者偽也天非私曽騫孝已而外衆人也然而曾騫孝已獨厚於孝之實而全於孝之名者何也以綦於禮義故也天非私齊魯之民而外秦人也然而於父子之義夫婦之别不如齊魯之孝具敬父者何也以秦人之從情性安恣睢慢於禮義故也豈其性異矣哉塗之人可以為禹曷謂也曰凡禹之所以為禹者以其為仁義法正也然則仁義法正有可知可能之理然而塗之人也皆有可以知仁義法正之質皆有可以能仁義法正之具然則其可以為禹明矣今以仁義法正為固無可知可能之理邪然則唯禹不知仁義法正不能仁義法正也將使塗之人固無可以知仁義法正之質而固無可以能仁義法正之具邪然則塗之人也且内不可以知父子之義外不可以知君臣之正不然今塗之人者皆内可以知父子之義外可以知君臣之正然則其可以知之質可以能之具其在塗之人明矣今使塗之人者以其可以知之質可以能之具本夫仁義之可知之理可能之具然則其可以為禹明矣今使塗之人伏術為學専心一志思索熟察加日懸乆積善而不息則通於神明參於天地矣故聖人者人之所積而致也曰聖可積而致然而皆不可積何也曰可以而不可使也故小人可以為君子而不肯為君子君子可以為小人而不肯為小人小人君子者未嘗不可以相為也然而不相為者可以而不可使也故塗之人可以為禹然則塗之人能為禹未必然也雖不能為禹無害可以為禹足可以徧行天下然而未嘗有能徧行天下者也夫工匠農賈未嘗不可以相為事也然則未嘗能相為事也用此觀之然則可以為未必能也雖不能無害可以為然則能不能之與可不可其不同逺矣其不可以相為明矣尭問於舜曰人情何如舜對曰人情甚不美又何問焉妻子具而孝衰於親嗜欲得而信衰於友爵禄盈而忠衰於君人之情乎人之情乎甚不美又何問焉唯賢者為不然有聖人之知者有士君子之知者有小人之知者有役夫之知者多言則文而類終日議其所以言之千舉萬變其統類一也是聖人之知也少言則徑而省論而法若佚之以繩是士君子之知也其言也諂其行也悖其舉事多侮是小人之知也齊給便敏而無類雜能旁魄而無用折速粹熟而不急不恤是非不論曲直以期勝人為意是役夫之知也有上勇者有中勇者有下勇者天下有中敢直其身先王有道敢行其意上不循於亂世之君下不俗於亂世之民仁之所在無貧窮仁之所亡無富貴天下知之則欲與天下同苦樂之天下不知之則傀然獨立天地之間而不畏是上勇也禮恭而意儉大齊信焉而輕貨財賢者敢推而尚之不肖者敢援而廢之是中勇也輕身而重貨恬禍而廣解茍免不恤是非然不然之情以期勝人為意是下勇也繁弱鉅黍古之良弓也然而不得排擏則不能自正桓公之蔥太公之闕文王之録莊君之𦙑闔閭之干將莫邪鉅闕辟閭此皆古之良劍也然而不加砥礪則不能利不得人力則不能斷驊騮騹驥纎離緑耳此皆古之良馬也然而前必有銜轡之制後有鞭䇿之威加之以造父之馭然後一日而致千里也夫人雖有性質美而心辯知必將求賢師而事之擇賢友而友之得賢師而事之則所聞者堯舜禹湯之道也得良友而友之則所見者忠信敬讓之行也身日進於仁義而不自知也者靡使然也今與不善人處則所聞者欺誣詐偽也所見者汙漫淫邪貪利之行也身且加於刑戮而不自知者靡使然也傳曰不知其子視其友不知其君視其左右靡而已矣靡而已矣










  繹史卷一百四十三上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四十三下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荀子著書
  荀子禮論禮起於何也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則不能無求求而無度量分界則不能不爭爭則亂亂則窮先王惡其亂也故制禮義以分之以養人之欲給人之求使欲必不窮乎物物必不屈於欲兩者相持而長是禮之所起也故禮者養也芻豢稻粱五味調香所以養口也椒蘭芬苾所以養鼻也雕琢刻鏤黼黻文章所以養目也鐘鼔管磬琴瑟竽笙所以養耳也疏房檖䫉越席牀笫几筵所以養體也故禮者養也君子既得其養又好其别曷謂别曰貴賤有等長幼有差貧富輕重皆有稱者也故天子大路越席所以養體也側載睾芷所以養鼻也前有錯衡所以養目也和鸞之聲歩中武象趨中韶䕶所以養耳也龍旗九斿所以養信也寢兕持虎蛟韅絲末彌龍所以養威也故大路之馬必倍至教順然後乗之所以養安也熟知夫出死要節之所以養生也熟知夫出費用之所以養財也熟知夫恭敬辭譲之所以養安也熟知夫禮義文理之所以養情也故人茍生之為見若者必死茍利之為見若者必害茍怠惰偷懦之為安若者必危茍情説之為樂若者必滅故人一之於禮義則兩得之矣一之於性情則兩喪之矣故儒者將使人兩得之者也墨者將使人兩䘮之者也是儒墨之分也禮有三本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類之本也君師者治之本也無天地惡生無先祖惡出無君師惡治三者偏亡焉無安人故禮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師是禮之三本也故王者天太祖諸侯不敢壊大夫士有常宗所以别貴始貴始得之本也郊止乎天子而社至於諸侯道及士大夫所以别尊者事尊卑者事卑宜大者巨宜小者小故有天下者事十世有一國者事五世有五乗之地者事三世有三乗之地者事二世持手而食者不得立宗廟所以表積厚積厚者流澤廣積薄者流澤狹也大饗尚𤣥尊俎生魚先大羮貴食飲之本也饗尚𤣥尊而用酒醴先黍稷而飯稻粱祭齊大羮而飽庻羞貴本而親用也貴本之謂文親用之謂理兩者合而成文以歸大一夫是之謂大隆故尊之尚𤣥酒也俎之尚生魚也豆之先大羮也一也利爵之不醮也成事之俎不嘗也三臭之不食也一也大昏之未發齊也大廟之未入尸也始卒之未小歛也一也大路之素未集也郊之麻絻也䘮服之先散麻也一也三年之䘮哭之不文也清廟之歌一倡而三歎也縣一鐘尚拊之膈朱絃而通越也一也凡禮始乎棁成乎文終乎悦校故至備情文俱盡其次情文代勝其一復情以歸大一也天地以合日月以明四時以序星辰以行江河以流萬物以昌好惡以節喜怒以當以為下則順以為上則明萬物變而不亂貳之則䘮也禮豈不至矣哉立隆以為極而天下莫之能損益也本末相順終始相應至文以有别至察以有説天下從之者治不從者亂從之者安不從者危從之者存不從者亡小人不能測也禮之理誠深矣堅白同異之察入焉而溺其理誠大矣擅作典制辟陋之説入焉而喪其理誠髙矣暴慢恣睢輕俗之屬入焉而隊故繩墨誠陳矣則不可欺以曲直衡誠縣矣則不可欺以輕重規矩誠施矣則不可欺以方圓君子審於禮則不可欺以詐偽故繩者直之至衡者平之至規矩者方圓之至禮者人道之極也然而不法禮不足禮謂之無方之民法禮足禮謂之有方之士禮之中焉能思索謂之能慮禮之中焉能勿易謂之能固能慮能固加好者焉斯聖人矣故天者髙之極也地者下之極也無窮者廣之極也聖人者道之極也故學者固學為聖人也非特學為無方之民也禮者以財物為用以貴賤為文以多少為異以隆殺為要文理繁情用省是禮之隆也文理省情用繁是禮之殺也文理情用相為内外表裏並行而雜是禮之中流也故君子上致其隆下盡其殺而中處其中歩驟馳騁厲鶩不外是矣是君子之壇宇宫庭也人有是士君子也外是民也於是其中焉方皇周挾曲得其次序是聖人也故厚者禮之積也大者禮之廣也髙者禮之隆也明者禮之盡也詩曰禮儀卒度笑語卒獲此之謂也○按上史記禮書采用禮者謹於治生死者也生人之始也死人之終也終始俱善人道畢矣故君子敬始而慎終終始如一是君子之道禮義之文也夫厚其生而薄其死是敬其有知而慢其無知也是姦人之道而倍叛之心也君子以倍叛之心接臧榖猶且羞之而况以事其所隆親乎故死之為道也一而不可得再復也臣之所以致重其君子之所以致重其親於是盡矣故事生不忠厚不敬文謂之野送死不忠厚不敬文謂之瘠君子賤野而羞瘠故天子棺椁十重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載重然後皆有衣衾多少厚薄之數皆有翣菨文章之等以敬飾之使生死終始若一足以為人願是先王之道忠臣孝子之極也天子之䘮動四海屬諸侯諸侯之䘮動通國屬大夫大夫之䘮動一國屬修士修士之䘮動一鄉屬朋友庶人之䘮合族黨動州里刑餘罪人之䘮不得合族黨獨屬妻子棺椁三寸衣衾三領不得飾棺不得晝行以昏殣凡縁而徃埋之反無哭泣之節無衰麻之服無親疏月數之等各反其平各復其始已𦵏埋若無䘮者而止夫是之謂至辱禮者謹於吉凶不相厭者也紸纊聽息之時則夫忠臣孝子亦知其閔已然而殯歛之具未有求也垂涕恐懼然而幸生之心未已持生之事未輟也卒矣然後作具之故雖備家必踰日然後能殯三日而成服然後告逺者出矣備物者作矣故殯久不過七十日速不損五十日是何也曰逺者可以至矣百求可以得矣百事可以成矣其忠至矣其節大矣其文備矣然後月朝卜日月夕卜宅然後𦵏也當是時也其義止誰得行之其義行誰得止之故三月之𦵏其貌以生設飾死者也殆非直留死者以安生也是致隆思慕之義也䘮禮之凡變而飾動而逺久而平故死之為道也不飾則惡惡則不哀尒則翫翫則厭厭則忘忘則不敬一朝而䘮其嚴親而所以送𦵏之者不哀不敬則嫌於禽獸矣君子恥之故變而飾所以滅惡也動而逺所以遂敬也久而平所以優生也禮者斷長續短損有餘益不足達愛敬之文而滋成行義之美者也故文飾麤惡聲樂哭泣恬愉憂戚是反也然而禮兼而用之時舉而代御故文飾聲樂恬愉所以持平奉吉也麤衰哀泣憂戚所以持險奉凶也故其立文飾也不至於窕冶其立麤衰也不至於瘠棄其立聲樂恬愉也不至於流淫惰慢其立哭泣哀戚也不至於隘懾傷生是禮之中流也故情貌之變足以别吉凶明貴賤親疎之節期止矣外是姦也雖難君子賤之故量食而食之量要而帶之相髙以毁瘠是姦人之道也非禮義之文非孝子之情也將以有為者也故説豫娩澤憂戚萃惡是吉凶憂愉之情發於顔色者也歌謡謸笑哭泣諦號是吉凶憂愉之情發於聲音者也芻豢稻粱酒醴餰鬻魚肉菽藿酒漿是吉凶憂愉之情發於食飲者也卑絻黼黻文織資麤衰絰菲繐菅屨是吉凶憂愉之情發於衣服者也疏房檖䫉越席牀笫几筵屬茨倚廬席薪枕塊是吉凶憂愉之情發於居處者也兩情者人生固有端焉若夫斷之繼之博之淺之益之損之類之盡之盛之美之使本末終始莫不順比足以為萬世則是禮也非順敦修為之君子莫之能知也故曰性者本始材朴也偽者文理隆盛也無性則偽之無所加無偽則性不能自美性偽合然後聖人之名一天下之功於是就也故曰天地合而萬物生隂陽接而變化起性偽合而天下治天能生物不能辨物也地能載人不能治人也宇中萬物生人之屬待聖人然後分也詩曰懐柔百神及河喬嶽此之謂也䘮禮者以生者飾死者也大象其生以送其死也故如死如生如存如亡終始一也始卒沐浴鬠體飯唅象生執也不沐則濡櫛三律而止不浴則濡巾三式而止充耳而設瑱飯以生稻唅以槁骨反生術矣説䙝衣襲三稱縉紳而無鈎帶矣設掩靣儇目鬠而不冠笄矣書其名置于其重則名不見而柩獨明矣薦噐則冠有鍪而毋縱罋廡虛而不實有簟席而無牀笫木噐不成斵陶噐不成物薄噐不成内笙竽具而不和琴瑟張而不均輿藏而馬反告不用也具生噐以適墓象徙道也畧而不盡䫉而不功趨輿而藏之金革轡靷而不入眀不用也象徙道又明不用也是皆所以重哀也故生噐文而不功明噐䫉而不用凡禮事生飾歡也送死飾哀也祭祀飾敬也師旅飾威也是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一也未有知其所由来者也故壙壠其䫉象室屋也棺椁其䫉象版蓋斯象拂也無帾絲歶縷翣其䫉以象菲帷幬尉也抗折其䫉以象摱茨番閼也故䘮禮者無他焉明死生之義送以哀敬而終周藏也故𦵏埋敬𦵏其形也祭祀敬事其神也其銘誄繫世敬傳其名也事生飾始也送死飾終也終始具而孝子之事畢聖人之道備矣刻死而附生謂之墨刻生而附死謂之惑殺生而送死謂之賊大象其生以送其死使死生終始莫不稱宜而好善是禮義之法式也儒者是矣○三年之䘮一段已見禮記三年問篇今不錄君之䘮所以取三年何也君者治辨之主也文理之
  原也情貌之盡也相率而致隆之不亦可乎詩云愷悌君子民之父母彼君子者固有為民父母之説焉父能生之不能養之母能食之不能教誨之君者已能食之矣又善教誨之者也三年畢矣哉乳母飲食之者也而三月慈母衣被之者也而九月君曲被之者也三年畢乎哉得之則治失之則亂文之至也得之則安失之則危情之至也兩至者俱積焉以三年事之猶未足也直無由進之耳故社祭社也稷祭稷也郊者并百王於上天而祭祀之也三月之殯何也曰大之也重之也所致隆也所致親也將舉措之遷徙之離宫室而歸丘陵也先王恐其不文也是以繇其期足之日也故天子七月諸侯五月大夫士三月皆使其須足以容事事足以容成成足以容文文足以容備曲容備物之謂道矣祭者志意思慕之情也愅詭唈僾而不能無時至焉故人之歡欣和合之時則夫忠臣孝子亦愅詭而有所至矣彼其所至者甚大動也案屈然已則其於志意之情者惆然不嗛其於禮節者闕然不具故先王案為之立文尊尊親親之義至矣故曰祭者志意思慕之情也忠信愛敬之至矣禮節文貌之盛矣茍非聖人莫之能知也聖人明知之士君子安行之官人以為守百姓以成俗其在君子以為人道也其在百姓以為鬼事也故鐘鼓管磬琴瑟竽笙韶夏䕶武酌桓箾簡象是君子之所以為愅詭其所喜樂之文也齊衰苴杖居廬食粥席薪枕塊是君子之所以為愅詭其所哀痛之文也師旅有制刑法有等莫不稱罪是君子之所以為愅詭其所敦惡之文也卜筮視日齊戒修塗几筵饋薦告祝如或饗之物取而皆祭之如或嘗之毋利舉爵主人有尊如或觴之賔出主人拜送反易服即位而哭如或去之哀夫敬夫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狀乎無形影然而成文 正論世俗之為説者曰主道利周是不然主者民之唱也上者下之儀也彼将聽唱而應視儀而動唱嘿則民無應也儀隠則下無動也不應不動則上下無以相有也若是則與無上同也不祥莫大焉故上者下之本也上宣眀則下治辨矣上端誠則下愿慤矣王公正則下易直矣治辨則易一愿慤則易使易直則易知易一則强易使則公易知則明是治之所由生也上周宻則下疑𤣥矣上幽險則下漸詐矣上偏曲則下比周矣疑𤣥則難一漸詐則難使比周則難知難一則不强難使則不功難知則不明是亂之所由作也故主道利明不利幽利宣不利周故主道眀則下安主道幽則下危故下安則貴上下危則賤上故上易知則下親上矣上難知則下畏上矣下親上則上安下畏上則上危故主道莫惡乎難知莫危乎使下畏已傳曰惡之者衆則危書曰克明明徳詩曰明明在下故先王明之豈特𤣥之耳哉 世俗之為説者曰治古無肉刑而有象刑墨黥慅嬰共艾畢菲對屨殺赭衣而不純治古如是是不然以為治邪則人固莫觸罪非獨不用肉刑亦不用象刑矣以為人或觸罪矣而直輕其刑然則是殺人者不死傷人者不刑也罪至重而刑至輕庸人不知惡也亂莫大焉凡刑人之本禁暴惡惡且徴其未也殺人者不死而傷人者不刑是謂惠暴而寛賊也非惡惡也故象刑殆非生於治古並起於亂今也治古不然凡爵列官職賞慶刑罰皆報也以類相從者也一物失稱亂之端也夫徳不稱位能不稱官賞不當功罰不當罪不祥莫大焉昔者武王伐有商誅紂斷其首懸之赤旆夫征暴誅捍治之盛也殺人者死傷人者刑是百王之所同未有知其所由来者也刑稱罪則治不稱罪則亂故治則刑重亂則刑輕犯治之罪固重犯亂之罪固輕書曰刑罰世輕世重此之謂也 世俗之為説者曰湯武不能禁令是何也曰楚越不受制是不然湯武者至天下之善禁令者也湯居亳武王居鄗皆百里之地也天下為一諸侯為臣通達之屬莫不振動從服以化順之曷為楚越獨不受制也彼王者之制也視形勢而制械用稱逺邇而等貢獻豈必齊哉故魯人以榶衞人用柯齊人用一革土地形制不同者械用備飾不可不異也故諸夏之國同服同儀蠻夷戎狄之國同服不同制封内甸服封外侯服侯衞賔服蠻夷要服戎狄荒服甸服者祭侯服者祀賔服者享要服者貢荒服者終王日祭月祀時享歳貢終王夫是之謂視形勢而制械用稱逺近而等貢獻是王者之至也彼楚越者且時享歳貢終王之屬也必齊之日祭月祀之屬然後曰受制邪是規磨之説也溝中之瘠也則未足與及王者之制也語曰淺不足與測深愚不足以謀知坎井之鼃不可與語東海之樂此之謂也世俗之為説者曰堯舜擅譲是不然天子者勢位至
  尊無敵於天下夫有誰與譲矣道徳純備智慧甚明南面而聼天下生民之屬莫不振動從服以化順之天下無隠士無遺善同焉者是也異焉者非也夫有惡擅天下矣曰死而擅之是又不然聖王在上圗徳而定次量能而授官皆民載其事而各得其宜不能以義制利不能以偽飾性則兼以為民聖王以没天下無聖則固莫足以擅天下矣天下有聖而在後者則天下不離朝不易位國不更制天下厭焉與鄉無以異也以堯繼堯夫又何變之有矣聖不在後子而在三公則天下如歸猶復而振之也天下厭然與鄉無以異也以堯易堯夫又何變之有矣唯其徙朝改制為難故天子生則天下一隆致順而治論徳而定次死則能任天下者必有之矣夫禮義之分盡矣擅譲惡用矣哉曰老衰而擅是又不然血氣筋力則有衰若夫智慮取舎則無衰曰老者不堪其勞而休也是又畏事者之議也天子者勢至重而形至佚心至愉而志無所詘形不為勞尊無上矣衣被則服五采雜閒色重文繡加飾之以珠玉食飲則重大牢而備珍怪期臭味曼而饋代睪而食雍而徹乎五祀執薦者百人侍西房居則設張容負依而坐諸侯趨走乎堂下出戸而巫覡有事出門而宗祝有事乗大路越席以養安側載睪芷以養鼻前有錯衡以養目和鸞之聲歩中武象騶中韶䕶以養耳三公乗軛持納諸侯持輪挾輿先馬大侯編後大夫次之小侯元士次之庶士介而坐道庶人隠竄莫敢望視居如大神動如天帝持老養衰猶有善於是者與不老者休也休猶有安樂恬愉如是乎故曰諸侯有老天子無老有擅國無擅天下古今一也夫曰堯舜擅譲是虛言也是淺者之傳陋者之説也不知逆順之理小大至不至之變也未可與及天下之大理者也 世俗之為説者曰太古薄𦵏棺厚三寸衣衾三領𦵏田不妨田故不掘也亂今厚𦵏飾棺故掘也是不及知治道而不察於抇不抇者之所言也凡人之盗也必以有為不以備不足足則以重有餘也而聖王之生民也皆使當厚優猶知足而不得以有餘過度故盗不竊賊不刺狗豕吐菽粟而農賈皆能以貨財譲風俗之美男女自不取於塗而百姓羞拾遺故孔子曰天下有道盗其先變乎雖珠玉滿體文繡充棺黄金充椁加之以丹矸重之以曾青犀象以為樹琅玕龍茲華覲以為實人猶且莫之抇也是何也則求利之詭緩而犯分之羞大也夫亂今而後反是上以無法使下以無度行知者不得慮能者不得治賢者不得使若是則上失天性下失地利中失人和故百事廢財物屈而禍亂起王公則病不足於上庻人則凍餧羸瘠於下於是桀紂羣居而盗賊擊奪以危上矣安禽獸行虎狼貪故脯巨人而炙嬰兒矣若是則有何尤抇人之墓抉人之口而求利矣哉雖此倮而埋之猶且必抇也安得𦵏埋哉彼乃將食其肉而齕其骨也夫太古薄𦵏故不抇也亂今厚𦵏故抇也是特姦人之誤於亂説以欺愚者而潮䧟之以偷取利焉夫是之謂大姦傳曰危人而自安害人而自利此之謂也 彊國刑范正金錫美工冶巧火齊得剖刑而莫耶已然而不剝脱不砥礪則不可以斷繩剝脱之砥礪之則蠫盤盂刎牛馬忽然耳彼國者亦彊國之剖刑已然而不教誨不調一則入不可以守出不可以戰教誨之調一之則兵勁城固敵國不敢攖也彼國者亦有砥礪禮義節奏是也故人之命在天國之命在禮人君者隆禮尊賢而王重法愛民而霸好利多詐而危權謀傾覆幽險而盡亡威有三有道徳之威者有暴察之威者有狂妄之威者此三威者不可不熟察也禮樂則修分義則明舉錯則時愛利則形如是百姓貴之如帝髙之如天親之如父母畏之如神明故賞不用而民勸罰不用而威行夫是之謂道徳之威禮樂則不修分義則不明舉錯則不時愛利則不形然而其禁暴也察其誅不服也審其刑罰重而信其誅殺猛而必黭然而雷擊之如牆厭之如是百姓刼則畏嬴則敖上執拘則最得閒則散敵中則奪非劫之以形勢非振之以誅殺則無以有其下夫是之謂暴察之威無愛人之心無利人之事而日為亂人之道百姓讙敖則從而執縛之刑灼之不和人心如是下比周賁潰以離上矣傾覆滅亡可立而待也夫是之謂狂妄之威此三威者不可不熟察也道徳之威成乎安彊暴察之威成乎危弱狂妄之威成乎滅亡 處勝人之勢行勝人之道天下莫忿湯武是也處勝人之勢不以勝人之道厚於有天下之勢索為匹夫不可得也桀紂是也然則得勝人之勢者其不如勝人之道逺矣夫主相者勝人以勢也是為是非為非能為能不能為不能併己之私欲必以道夫公道通義之可以相兼容者是勝人之道也今相國上則得專主下則得專國相國之於勝人之勢亶有之矣然則胡不毆此勝人之勢赴勝人之道求仁厚明通之君子而託王焉與之參國政正是非如是則國孰敢不為義矣君臣上下貴賤長少至于庻人莫不為義則天下孰不欲合義矣賢士願相國之朝能士願相國之宫好利之民莫不願以齊為歸是一天下也相國舎是而不為安直為是世俗之所以為則女主亂之宫詐臣亂之朝貪吏亂之官衆庻百姓皆以貪利爭奪為俗曷若是而可以持國乎今巨楚縣吾前大燕鰌吾後勁魏釣吾右西壌之不絶若繩楚人則乃有㐮賁開陽以臨吾左是一國作謀三國必起而乗我如是則齊必斷而為四三國若假城耳必為天下大笑曷若兩者孰足為之夫桀紂聖王之後子孫也有天下者之世也勢籍之所存天下之宗室也土地之大封内千里人之衆數以億萬俄而天下倜然舉去桀紂而犇湯武反然舉惡桀紂而貴湯武是何也夫桀紂何失而湯武何得也曰是無他故焉桀紂者善為人所惡也而湯武者善為人所好也人之所惡何也曰汙漫争奪貪利是也人之所好者何也曰禮義辭譲忠信是也今君人者辟稱比方則欲自並乎湯武若其所以統之則無以異於桀紂而求有湯武之功名可乎故凡得勝者必與人也凡得人者必與道也道也者何也曰禮譲忠信是也故自四五萬而徃者彊勝非衆之力也隆在信矣自數百里而徃者安固非大之力也隆在修政矣今已有數萬之衆者也陶誕比周以相與已有數百里之國者也汙漫突盗以争地然則是棄已之所安彊而爭已之所以危弱也損己之所不足以重己之所有餘若是其悖繆也而求有湯武之功名可乎辟之是猶伏而咶天救經而引其足也説必不行矣愈務而愈逺為人臣者不恤己行之不行茍得利而已矣是渠衝入宂而求利也是仁人之所羞而不為也故人莫貴乎生莫樂乎安所以養生安樂者莫大乎禮義人知貴生樂安而棄禮義辟之是猶欲夀而歾頸愚莫大焉故君人者愛民而安好士而榮兩者無一焉而亡詩曰介人維藩大師維垣此之謂也力術止義術行曷謂也曰秦之謂也威彊乎湯武廣
  大乎舜禹然而憂患不可勝校也諰諰焉常恐天下之一合而軋已也此所謂力術止也曷謂乎威彊乎湯武湯武也者乃能使説已者使耳今楚父死焉國舉焉負三王之廟而辟於陳蔡之閒視可司閒安欲剡其脛而以蹈秦之腹然而秦使左案左使右案右是乃使讎人役也此所謂威彊乎湯武也曷為廣大乎舜禹也曰古者百王之一天下臣諸侯未有過封内千里者也今秦南乃有沙羡與俱是乃江南北與胡貊為鄰西有巴戎東在楚者乃界於齊在韓者踰常山乃在臨慮在魏者乃據圉津即去大梁百有二十里耳其在趙者剡然有苓而據松栢之塞負西海而固常山是地徧天下也威動海内彊殆中國然而憂患不可勝校也諰諰然常恐天下之一合而軋已也此所謂廣大乎舜禹也然則奈何曰節威反文案用夫端誠信全之君子治天下焉因與之參國政正是非治曲直聼咸陽順者錯之不順者而後誅之若是則兵不復出於塞外而令行於天下矣若是則雖為之築明堂於塞外而朝諸侯使殆可矣假今之世益地不如益信之務也應侯問孫卿曰入秦何見孫卿曰其固塞險形勢便山林川谷美天材之利多是形勝也入境觀其風俗其百姓樸其聲樂不流汙其服不挑甚畏有司而順古之民也及都邑官府其百吏肅然莫不恭儉敦敬忠信而不楛古之吏也入其國觀其士大夫出於其門入於公門出於公門歸於其家無有私事也不比周不朋黨倜然莫不明通而公也古之士大夫也觀其朝廷其閒聼决百事不留恬然如無治者古之朝也故四世有勝非幸也數也是所見也故曰佚而治約而詳不煩而功治之至也秦類之矣雖然則甚有其諰也兼數具者而盡有之然而縣之以王者之功名則倜倜然其不及逺矣是何也則其殆無儒邪故曰粹而王駮而霸無一焉而亡此亦秦之所短也 富國萬物同宇而異體無宜而有用為人數也人倫並處同求而異道同欲而異知生也皆有可也知愚同所可異也知愚分勢同而知異行私而無禍縱欲而不窮則民心奮而不可説也如是則知者未得治也知者未得治則功名未成也功名未成則羣衆未懸也羣衆未懸則君臣未立也無君以制臣無上以制下天下害生縱欲欲惡同物欲多而物寡寡則必爭矣故百技所成所以養一人也而能不能兼技人不能兼官離居不相待則窮羣而無分則爭窮者患也爭者禍也救患除禍則莫若明分使羣矣彊脅弱也知懼愚也民下違上少陵長不以徳為政如是則老弱有失養之憂而壯者有分爭之禍矣事業所惡也功利所好也職業無分如是則人有樹事之患而有爭功之禍矣男女之合夫婦之分婚姻聘内送逆無禮如是則人有失合之憂而有爭色之禍矣故知者為之分也足國之道節用裕民而善藏其餘節用以禮裕民以政彼裕民故多餘裕民則民富民富則田肥以易田肥以易則出實百倍上以法取焉而下以禮節用之餘若丘山不時焚燒無所藏之夫君子奚患乎無餘故知節用裕民則必有仁義聖良之名而且有富厚丘山之積矣此無佗故焉生於節用裕民也不知節用裕民則民貧民貧則田瘠以穢田瘠以穢則出實不半上雖好取侵奪猶將寡獲也而或以無禮節用之則必有貪利紏譑之名而且有空虛窮乏之實矣此無佗故焉不知節用裕民也康誥曰𢎞覆乎天若徳裕乃身此之謂也禮者貴賤有等長幼有差貧富輕重皆有稱者也故天子袾裷衣冕諸侯𤣥裷衣冕大夫裨冕士皮弁服徳必稱位位必稱祿祿必稱用由士以上則必以禮樂節之衆庻百姓則必以法數制之量地而立國計利而畜民度人力而授事使民必勝事事必出利利足以生民皆使衣食百用出入相揜必時藏餘謂之稱數故自天子通於庶人事無大小多少由是推之故曰朝無幸位民無幸生此之謂也輕田野之税平闗市之征省商賈之數罕興力役無奪農時如是則國富矣夫是之謂以政裕民人之生不能無羣羣而無分則爭争則亂亂則窮矣故無分者人之大害也有分者天下之本利也而人君者所以管分之樞要也故美之者是美天下之本也安之者是安天下之本也貴之者是貴天下之本也古者先王分割而等異之也故使或美或惡或厚或薄㦯佚或樂或劬或勞非特以為淫泰夸麗之聲將以明仁之文通仁之順也故為之彫琢刻鏤黼黻文章使足以辨貴賤而已不求其觀為之鐘鼓管磬琴瑟竽笙使足以辨吉凶合歡定和而已不求其餘為之宫室臺榭使足以避燥溼養徳辨輕重而已不求其外詩曰追琢其章金玉其相亹亹我王綱紀四方此之謂也若夫重色而衣之重味而食之重財物而制之合天下而君之非特所以為淫泰也固以為王天下治萬變材萬物養萬民兼制天下者為莫若仁人之善也夫故其知慮足以治之其仁厚足以安之其徳音足以化之得之則治失之則亂百姓誠賴其知也故相率而為之勞苦以務佚之以養其知也誠美其厚也故為之出死斷亡以覆救之以養其厚誠美其徳也故為之彫琢刻鏤黼黻文章以藩飾之以養其徳故仁人在上百姓貴之如帝親之如父母為之出死斷亡而愉者無他故焉其所是焉誠美其所得焉誠大其所利焉誠多詩曰我任我輦我車我牛我行既集蓋云歸哉此之謂也故曰君子以徳小人以力力者徳之役也百姓之力待之而後功百姓之羣待之而後和百姓之財待之而後聚百姓之勢待之而後安百姓之壽待之而後長父子不得不親兄弟不得不順男女不得不歡少者以長老者以養故曰天地生之聖人成之此之謂也今之世則不然厚刀布之歛以奪之財重田野之税以奪之食苛闗市之征以難其事不然而已矣有掎挈伺詐權謀傾覆以相顛倒以靡弊之百姓曉然皆知其汙漫暴亂而將大危亡也是以臣或弑其君下或殺其上粥其城倍其節而不死其事者無他故焉人主自取之詩曰無言不讎無徳不報此之謂也兼足天下之道在明分掩地表畝刺屮殖榖多兾肥田是農夫衆庶之事也守時力民進事長功和齊百姓使民不偷是將率之事也髙者不旱下者不水寒暑和節而五榖以時熟是天下之事也若夫兼而覆之兼而愛之兼而制之歳雖凶敗水旱使百姓無凍餒之患則是聖君賢相之事也墨子之言昭昭然為天下憂不足夫不足非天下之公患也特墨子之私憂過計也今是土之生五榖也人善治之則畝數盆一歳而再獲之然後瓜桃棗李一本數以盆鼓然後葷菜百疎以澤量然後六畜禽獸一切而剸車黿鼉魚鼈鰌鱣以時别一而成羣然後飛鳥鳬鴈若烟海然後昆蟲萬物生其閒可以相食養者不可勝數也夫天地之生萬物也固有餘足以食人矣麻葛繭絲鳥獸之羽毛齒革也固有餘足以衣人矣夫有餘不足非天下之公患也特墨子之私憂過計也天下之公患亂傷之也胡不嘗試相與求亂之者誰也我以墨子之非樂也則使天下亂墨子之節用也則使天下貧非將墮之也説不免焉墨子大有天下小有一國將蹙然衣麤食惡憂戚而非樂若是則瘠瘠則不足欲不足欲則賞不行墨子大有天下小有一國將少人徒省官職上功勞苦與百姓均事業齊功勞若是則不威不威則賞罰不行賞不行則賢者不可得而進也罰不行則不肖者不可得而退也賢者不可得而進也不肖者不可得而退也則能不能不可得而官也若是則萬物失宜事變失應上失天時下失地利中失人和天下敖然若燒若焦墨子雖為之衣褐帶索嚽菽飲水惡能足之乎既以伐其本竭其原而焦天下矣故先王聖人為之不然知為人主上者不美不飾之不足以一民也不富不厚之不足以管下也不威不彊之不足以禁暴勝悍也故必將撞大鐘擊鳴鼓吹笙竽彈琴瑟以塞其耳必将錭琢刻鏤黼黻文章以塞其目必將芻豢稻粱五味芬芳以塞其口然後衆人徒備官職漸慶賞嚴刑罰以戒其心使天下生民之屬皆知已之所願欲之舉在于是也故其賞行皆知已之所畏恐之舉在于是也故其罰威賞行罰威則賢者可得而進也不肖者可得而退也能不能可得而官也若是則萬物得宜事變得應上得天時下得地利中得人和則財貨渾渾如泉源汸汸如河海暴暴如丘山不時焚燒無所藏之夫天下何患乎不足也故儒術誠行則天下大而富使有功撞鐘擊鼓而和詩曰鐘鼓喤喤磬筦將將降福穰穰降福簡簡威儀反反既醉既飽福祿来反此之謂也故墨術誠行則天下尚儉而彌貧非鬬而日爭勞苦頓萃而愈無功湫然憂戚非樂而日不和詩曰天方薦瘥䘮亂𢎞多民言無嘉憯莫懲嗟此之謂也垂事養民拊循之唲嘔之冬日則為之饘粥夏日則與之瓜麮以偷取少頃之譽焉是偷道也可以少頃得姦民之譽然而非長久之道也事必不就功必不立是姦治者也傮然要時務民進事長功輕非譽而恬失民事進矣而百姓疾之是又不可偷偏者也徒壊墮落必反無功故華事養譽不可以遂功而忘民亦不可皆姦道也故古人為之不然使民夏不宛暍冬不凍寒急不傷力緩不後時事成功立上下俱富而百姓皆愛其上人歸之如流水親之歡如父母為之出死斷亡而愉者無他故焉忠信調和均辨之至也故君國長民者欲趨時遂功則和調累解速乎急疾忠信均辨説乎賞慶矣必先修正其在我者然後徐責其在人者威乎刑罰三徳者誠乎上則下應之如影嚮雖欲無明達得乎哉書曰乃大明服惟民其勑懋和若有疾此之謂也故不教而誅則刑繁而邪不勝教而不誅則姦民不懲誅而不賞則勤屬之民不勸誅賞而不類則下疑俗儉而百姓不一故先王明禮義以一之致忠信以愛之尚賢使能以次之爵服慶賞以申重之時其事輕其任以調齊之潢然兼覆之養長之如保赤子若是故姦邪不作盗賊不起而化善者勸勉矣是何耶則其道易其塞固其政令一其防表明故曰上一則下一矣上二則下二矣辟之若屮木枝葉必類本此之謂也不利而利之不如利而後利之之利也不愛而用之不如愛而後用之之功也利而後利之不如利而不利者之利也愛而後用之不如愛而不用者之功也利而不利也愛而不用也者取天下矣利而後利之愛而後用之者保社稷也不利而利之不愛而用之者危國家也觀國之治亂臧否至於彊易而端已見矣其堠徼支繚其竟闗之政盡察是亂國已入其境其田疇穢都邑路是貪主已觀其朝廷則其貴者不賢觀其官職則其治者不能觀其便嬖則其信者不慤是闇主已凡主相臣下百吏之俗其於貨財取與計數也須熟盡察其禮義節奏也芒軔僈楛是辱國已其耕者樂田其戰士安難其百吏好法其朝廷隆禮其卿相調議是治國已觀其朝廷則其貴者賢觀其官職則其治者能觀其便嬖則其信者慤是明主已凡主相臣下百吏之俗其於貨財取與計數也寛饒簡易其於禮義節奏也陵謹盡察是榮國已賢齊則其親者先貴能齊則其故者先官其臣下百吏汙者皆化而修悍者皆化而愿躁者皆化而慤是眀主之功已觀國之彊弱貧富有徴驗上不隆禮則兵弱上不愛民則兵弱已諾不信則兵弱慶賞不漸則兵弱将率不能則兵弱上好攻取功則國貧上好利則國貧士大夫衆則國貧工商衆則國貧無制數度量則國貧下貧則上貧下富則上富故田野縣鄙者財之本也垣窌倉廪者財之末也百姓時和事業得叙者貨之源也等賦府庫者貨之流也故眀主必謹養其和節其流開其源而時斟酌焉潢然使天下必有餘而上不憂不足如是則上下俱富交無所藏之是知國計之極也故禹十年水湯七年旱而天下無菜色者十年之後年榖復熟而陳積有餘是無他故焉知本末源流之謂也故田野荒而倉廪實百姓虛而府庫滿夫是之謂國蹷伐其本竭其源而并之其末然而主相不知惡也則其傾覆滅亡可立而待也以國持之而不足以容其身夫是之謂至貪是愚主之極也將以求富而喪其國将以求利而危其身古有萬國今有十數焉是無他故焉其所以失之一也君人者亦可以覺矣百里之國足以獨立矣凡攻人者非以為名則案以為利也不然則忿之也仁人之用國將修志意正身行伉隆髙致忠信期文理布衣紃屨之士誠是則雖在窮閻漏屋而王公不能與之爭名以國載之則天下莫之能隠匿也若是則為名者不攻也將辟田野實倉廪便備用上下一心三軍同力與之逺舉極戰則不可境内之聚也保固視可午其軍取其將若撥䵄彼得之不足以藥傷補敗彼愛其爪牙畏其仇敵若是則為利者不攻也將修小大彊弱之義以持慎之禮節將甚文珪璧将甚碩貨賂將甚厚所以説之者必将雅文辯慧之君子也彼茍有人意焉夫誰能忿之若是則忿之者不攻也為名者否為利者否為忿者否則國安于盤石夀于旗翼人皆亂我獨治人皆危我獨安人皆失喪之我獨按起而制之故仁人之用國非特将持其有而已也又將兼人詩曰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其儀不忒正是四國此之謂也持國之難易事彊暴之國難使彊暴之國事我易事之以貨寳則貨寳單而交不結約信盟誓則約定而畔無日割國之錙銖以賂之則割定而欲無厭事之彌煩其侵人愈甚必至於資單國舉然後已雖左堯而右舜未有能以此道得免焉者也辟之是猶使處女嬰寳珠珮寳玉負戴黄金而遇中山之盗雖為之逢䝉視詘要撓膕君盧屋妾由將不足以免之故非有一人之道也直將巧繁拜請而畏事之則不足以持國安身故明君不道也必將修禮以齊朝正法以齊官平政以齊民然後節奏齊於朝百事齊於官衆庻齊於下如是則近者競親逺方致願上下一心三軍同力名聲足以暴炙之威彊足以捶笞之拱揖指麾而彊暴之國莫不趨使譬之是猶烏獲與焦僥搏也故曰事彊暴之國難使彊暴之國事我易此之謂也 議兵臨武君與孫卿子議兵於趙孝成王前王曰請問兵要臨武君對曰上得天時下得地利觀敵之變動後之發先之至此用兵之要術也孫卿子曰不然臣所聞古之道凡用兵攻戰之要在乎一民弓矢不調則羿不能以中微六馬不和則造父不能以致逺士民不親附則湯武不能以必勝也故善附民者是固善用兵者也故兵要在乎善附民而已臨武君曰不然兵之所貴者勢利也所行者變詐也善用兵者感忽悠闇莫知其所從出孫吳用之無敵於天下豈必待附民哉孫卿子曰不然臣之所道仁人之兵王者之志也君之所貴權謀勢利也所行劫奪變詐者諸侯之事也仁人之兵不可詐也彼可詐者怠慢者也路亶者也君臣上下之閒滑然有離徳也故以桀詐桀猶巧拙有幸焉以桀詐堯譬之若以卵投石以指撓沸若赴水火入焉焦没耳故仁人上下百將一心三軍同力臣之於君也下之於上也若子之事父弟之事兄若手臂之扞頭目而覆胸腹也詐而襲之與先驚而後擊之一也且仁人之用十里之國則將有百里之聽用百里之國則將有千里之聽用千里之國則將有四海之聽必將聰明警戒和傳而一故仁人之兵聚則成卒散則成列延則若莫邪之長刃嬰之者斷兑則若莫邪之利鋒當之者潰圜居而方正則若盤石然觸之者角摧案角鹿埵隴種東籠而退耳且夫暴國之君將誰與至哉彼其所與至者必其民也而其民之親我歡若父母其好我芬若椒蘭彼反顧其上則若灼黥若仇讎人之情若桀跖豈又肯為其所惡賊其所好者哉是又使人之子孫自賊其父母也彼必將來告之夫又何可詐也故仁人用國日明諸侯先順者安後順者危慮敵之者削反之者亡詩曰武王載發有䖍秉鉞如火烈烈則莫我敢遏此之謂也孝成王臨武君曰善請問王者之兵設何道何行而可孫卿子曰凡在大王將率末事也臣請遂道王者諸侯彊弱存亡之效安危之勢君賢者其國治君不能者其國亂隆禮貴義者其國治簡禮賤義者其國亂治者彊亂者弱是彊弱之本也上足卭則下可用也上不足卭則下不可用也下可用則彊下不可用則弱是彊弱之常也隆禮效功上也重禄貴節次也上功賤節下也是彊弱之凡也好士者彊不好士者弱愛民者彊不愛民者弱政令信者彊政令不信者弱民齊者彊不齊者弱賞重者彊賞輕者弱刑威者彊刑侮者弱械用兵革攻完便利者彊械用兵革窳楛不便利者弱重用兵者彊輕用兵者弱權出一者彊權出二者弱是彊弱之常也齊人隆技擊其技也得一首者賜贖錙金無本賞矣是事小敵毳則偷可用也事大敵堅則渙焉離耳若飛鳥然傾側反覆無日是亡國之兵也兵莫弱是矣是其出賃市傭而戰之幾矣魏氏之武䘚以度取之衣三屬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負服矢五十箇置戈其上冠䩜帶劔嬴三日之糧日中而趨百里中試則復其戸利其田宅是數年而衰而未可奪也改造則不易周也是故地雖大其税必寡是危國之兵也秦人其生民也狹隘其使民也酷烈劫之以威隠之以阨忸之以慶賞鰌之以刑罰使天下之民所以要利於上者非鬭無由也阨而用之得而後功之功賞相長也五甲首而𨽻五家是最為衆彊長久多地以正故四世有勝非幸也數也故齊之技擊不可以遇魏氏之武䘚魏氏之武䘚不可以遇秦之鋭士秦之鋭士不可以當桓文之節制桓文之節制不可以敵湯武之仁義有遇之者若以焦熬投石焉兼是數國者皆干賞蹈利之兵也傭徒鬻賣之道也未有貴上安制綦節之理也諸侯有能微妙之以節則作而兼殆之耳故招近募選隆勢詐尚功利是漸之也禮義教化是齊之也故以詐遇詐猶有巧拙焉以詐遇齊辟之猶以錐刀墮太山也非天下之愚人莫敢試故王者之兵不試湯武之誅桀紂也拱挹指麾而彊暴之國莫不趨使誅桀紂若誅獨夫故秦誓曰獨夫紂此之謂也故兵大齊則制天下小齊則治隣敵若夫招近募選隆勢詐尚功利之兵則勝不勝無常代翕代張代存代亡相為雌雄耳矣夫是之謂盗兵君子不由也故齊之田單楚之莊蹻秦之衞鞅燕之繆蟣是皆世俗之所謂善用兵者是其巧拙彊弱則未有以相若也若其道一也未及和齊也掎契司詐權謀傾覆未免盗兵也齊桓晋文楚莊吳闔閭越勾踐是皆和齊之兵也可謂入其域矣然而未有本統也故可以霸而不可以王是彊弱之效也孝成王臨武君曰善請問為將孫卿子曰知莫大乎棄疑行莫大乎無過事莫大乎無悔至無悔而止矣成不可必也故制號政令欲嚴以威慶賞刑罰欲必以信處舎收藏欲周以固徙舉進退欲安以重欲疾以速窺敵觀變欲潜以深欲伍以參遇敵決戰必道吾所眀無道吾所疑夫是之謂六術無欲將而惡廢無急勝而亡敗無威内其輕外無見其利而不顧其害凡慮事欲熟而用財欲泰夫是之謂五權所以不受命於主有三可殺而不可使處不完可殺而不可使擊不勝可殺而不可使欺百姓夫是之謂三至凡受命於主而行三軍三軍既定百官得序羣物皆正則主不能喜敵不能怒夫是之謂至臣慮必先事而申之以敬慎終如始終始如一夫是之謂大吉凡百事之成也必在敬之其敗也必在慢之故敬勝怠則吉怠勝敬則滅計勝欲則從欲勝計則凶戰如守行如戰有功如幸敬謀無壙敬事無壙敬吏無壙敬衆無壙敬敵無壙夫是之謂五無壙慎行此六術五權三至而處之以恭敬無壙夫是之謂天下之將則通於神明矣臨武君曰善請問王者之軍制孫卿子曰將使鼓馭死轡百吏死職士大夫死行列聞鼓聲而進聞金聲而退順命為上有功次之令不進而進猶令不退而退也其罪惟灼不殺老弱不獵禾稼服者不禽格者不赦犇命者不獲凡誅非誅其百姓也誅其亂百姓者也百姓有捍其賊則是亦賊也以故順刃者生蘇刃者死犇命者貢微子開封於宋曹觸龍斷於軍殷之服民所以養生之者也無異周人故近者謌謳而樂之逺者竭蹷而趨之無幽閒辟陋之國莫不趨使而安樂之四海之内若一家通達之屬莫不從服夫是之謂人師詩曰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此之謂也王者有誅而無戰城守不攻兵革不擊上下相喜則慶之不屠城不潛軍不留衆師不越時故亂者樂其政不安其上欲其至也臨武君曰善 大畧君人者隆禮尊賢而王重法愛民而霸好利多詐而危 欲近四旁莫如中央故王者必居天下之中禮也天子外屏諸侯内屏禮也外屏不欲見外也内屏不欲見内也 諸侯召其臣臣不俟駕顛倒衣裳而走禮也詩曰顛之倒之自公召之天子召諸侯諸侯輦輿就馬禮也詩曰我出我車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謂我來矣 聘人以珪問人以璧召人以瑗絶人以玦反絶以環 天子即位上卿進曰如之何憂之長也能除患則為福不能除患則為賊授天子一䇿中卿進曰配天而有下土者先事慮事先患慮患先事慮事謂之接接則事優成先患慮患謂之豫豫則禍不生事至而後慮者謂之後後則事不舉患至而後慮者謂之困困則禍不可禦授天子二策下卿進曰敬戒無怠慶者則堂弔者在閭禍與福鄰莫知其門豫哉豫哉萬民望之授天子三策 和樂之聲歩中武象趨中韶䕶君子聽律習容而後士 上重義則義克利上重利則利克義故天子不言多少諸侯不言利害大夫不言得喪士不通財貨有國之君不息牛羊錯質之臣不息雞豚冡卿不修幣大夫不為場園從士以上皆羞利而不與民爭業樂分施而恥積藏然故民不困財貧窶者有所竄其手文王誅四武王誅二周公䘚業至成康則案無誅已多積財而羞無有重民任而誅不能此邪行之所以起刑罰之所以多也上好羞則民闇飾矣上好富則民死利矣二者亂之衢也民語曰欲富乎忍恥矣傾絶矣絶故舊矣與義分背矣上好富則人民之行如此安得不亂 不知而問堯舜無有而求天府先王之道則堯舜已六貳之博則天府已君子之學如蜕幡然遷之故其行効其立効其坐効其置顔色出辭氣効無留善無宿問善學者盡其理善行者究其難 君子立志如窮雖天子三公問正以是非對君子陜窮而不失勞倦而不茍臨患難而不忘細席之言歳不寒無以知松栢事不難無以知君子無日不在是雨小漢故潛夫盡小者大積微者著徳至者色澤洽行盡而聲聞逺 國風之好色也傳曰盈其欲而不愆其止其誠可比於金石其聲可内於宗廟小雅不以於汙上自引而居下疾今之政以思徃者其言有文焉其聲有哀焉語曰流九止於甌臾流言止於智者此家言邪學之所以惡儒者也是非疑則度之以逺事驗之以近物參之以平心流言止焉惡言死焉 成相請成相世之殃愚闇愚闇墮賢良人主無賢如瞽無相何倀倀請布基慎聖人愚而自專事不治主忌茍勝羣臣莫諫必逢災論臣過反其施尊主安國尚賢義拒諫飾非愚而上同國必禍曷謂罷國明多私比周還主黨與施遠賢近讒忠臣蔽塞主勢移曷謂賢明君臣上能尊主愛下民主誠聽之天下為一海内賔主之孼讒人達賢能遁逃國乃蹷愚以重愚闇以重闇成為桀世之災妒賢能飛廉知政任惡來卑其志意大其園囿髙其臺榭武王怒師牧野紂則易鄉啓乃下武王善之封之於宋立其祖世之衰讒人歸比干見刳箕子累武王誅之呂尚招麾殷民懐世之禍惡賢士子胥見殺百里徙穆公任之彊配五伯六卿施世之愚惡大儒逆斥不通孔子拘展禽三絀春申道綴基畢輸請牧基賢者思堯在萬世如見之讒人罔極險陂傾側此之疑基必施辨賢罷文武之道同伏戲由之者治不由者亂何疑為凡成相辨法方至治之極復後王慎墨季惠百家之説誠不詳治復一修之吉君子執之心如結衆人貳之讒夫棄之形是詰水至平端不傾心術如此象聖人而有執直而用抴必參天世無王窮賢良暴人芻豢仁人糟糠禮樂滅息聖人隱伏墨術行治之經禮與刑君子以修百姓寧明徳慎罰國爭既治四海平治之志後勢富君子誠之好以待處之敦固有深藏之能逺思思乃精志之榮好而一之神以成精神相反一而不二為聖人治之道美不老君子由之佼以好下以教誨子弟上以事祖考成相竭辭不蹷君子道之順以達宗其賢良辨其殃孼請成相道聖王堯舜尚賢身辭譲許由尚卷重義輕利行顯明堯譲賢以為民汜利兼愛徳施均辯治上下貴賤有等明君臣堯授能舜遇時尚賢推徳天下治雖有賢聖適不遇世孰知之堯不徳舜不辭妻以二女任以事大人哉舜南面而立萬物備舜授禹以天下尚徳推賢不失序外不避仇内不阿親賢者予禹勞心力堯有徳干戈不用三苖服舉舜甽畝任之天下身休息得后稷五榖殖夔為樂正鳥獸服契為司徒民知孝弟尊有徳禹有功抑下鴻辟除民害逐共工北決江河通十二渚疏三江禹溥土平天下躬親為民行勞苦得益臯陶横革直成為輔契𤣥王生昭明居於砥石遷于商十有四世乃有天乙是成湯天乙湯論舉當身譲卞隨舉牟光道古賢聖基必張願陳辭世亂惡善不此治隱諱疾賢良由姦詐鮮無災患難哉阪為先聖知不用愚者謀前車已覆後未知更何覺時不覺悟不知苦迷惑失指易上下中不上達䝉揜耳目塞門戸門戸塞大迷惑悖亂昏莫不終極是非反易比周欺上惡正直正直惡心無度邪枉辟囘失道途已無尤人我獨自美豈獨無故不知戒後必有恨後遂過不肯悔讒夫多進反覆言語生詐態人之態不如備爭寵嫉賢利惡忌妒功毁賢下歛黨與上蔽匿上壅蔽失輔勢任用讒夫不能制孰公長父之難厲王流于彘周幽厲所以敗不聽規諫忠是害嗟我何人獨不遇時當亂世欲衷對言不從恐為子胥身離凶進諫不聽剄而獨鹿棄之江觀徃事以自戒治亂是非亦可識託於成相以喻意請成相言治方君論有五約以明君謹守之下皆平正國乃昌臣下職莫游食務本節用財無極事業聽上莫得相使一民力守其職足衣食厚薄有等明爵服利往卭上莫得擅與孰私得君法明論有常表儀既設民知方進退有律莫得貴賤孰私王君法儀禁不為莫不説教名不移修之者榮離之者辱孰他師刑稱陳守其銀下不得用輕私門罪禍有律莫得輕重威不分請牧祺明有基主好論議必善謀五聽修領莫理續主執持聽之經明其請參伍明謹施賞刑顯者必得隠者復顯民反誠言有節稽其實信誕以分賞罰必下不欺上皆以情言明若日上通利隱遠至觀法不法見不視耳目既顯吏敬法令莫敢恣君教出行有律吏謹將之無鈹滑下不私請各以宜舎巧拙臣謹修君制變公察善思論不亂以治天下後世法之成律貫漢書成相雜辭十一篇○逸周書周祝解最類此篇不知何人所作附載於此 周書民非后罔又后非民罔與為邦慎政在微作周祝曰維哉其時告汝不聞道恐為身災讙哉民乎朕則生汝朕則刑汝朕則經汝朕則亡汝朕則夀汝朕則名汝故曰文之美而以身剥自謂智也者故不足角之美殺其牛榮華之言後有茅凡彼濟者必不怠觀彼聖人必趣時石有玉而傷其山萬民之患在口言時之行也勤以徙不知道者福為禍時之徙也勤以行不知道者以福亡故曰肥豕必烹甘泉必竭直木必伐地出物而聖人是時雞鳴而人為時觀彼萬且何為求故天有時人以為正地出利而民是爭人出謀聖人是經陳五刑民乃敬教之以禮民不爭被之以刑民始聽因其能民乃靜故狐有牙而不敢以噬獂有蚤而不敢以撅勢居小者不能為大特欲正中不貪其害凡勢道者不可以不大故木之伐也而木為斧賊難而起者自近者二人同術誰昭誰瞑二虎同穴誰死誰生故虎之猛也而䧟於獲人之智也而䧟於詐葉之美也解柯柯之美也離其枝枝之美也拔其本儼夫將至不可以無盾故澤有獸而焚其草木大威將至不可為巧焚其草木則無種大威將至不可以為勇故天之生也固有度國家之患離之以故地之生也固有植國家之患離之以謀故時之還也無私貌日之出也無私照時之行也順至無逆為天下者用大畧火之燀也固定上為天下者用牧水之流也固走下不善故有桴故福之起也惡别之禍之起也惡别之故平國若之何須國覆國事國孤國屠皆若之何故日之中也仄月之望也食威之失也隂食陽善為國者使之有行是彼萬物必有常國君而無道以微亡故天為盖地為軫善用道者終無盡地為軫天為盖善用道者終無害天地之間有滄熱善用道者終不竭陳彼五行必有勝天之所覆盡可稱故萬物之所生也性於從萬物之所及也性於同故惡姑幽惡姑明惡姑隂陽惡姑短長惡姑剛柔故海之大也而魚何為可得山之深也虎豹貔貅何為可服人智之邃也奚為可測跂動噦息而奚為可牧玉石之堅也奚可刻隂陽之號也孰使之牝牡之合也孰交之君子不察福不來故忌而不得是生事故欲而不得是生詐欲伐而不得生斧柯欲鳥而不得生網羅欲彼天下是生為維彼幽心是生包維彼大心是生雄維彼忌心是生勝故天為髙地為下察汝躬奚為喜怒天為古地為久察彼萬物名於始左名左右名右視彼萬物數為紀紀之行也利而無方行而無止以觀人情利有等維彼大道成而弗改用彼大道知其極加諸事則萬物服用其則必有羣加諸物則為之君舉其修則有理加諸物則為天子○竒奥𢎞深古詩之流也惜有訛字未 賦詳 篇爰有大物非絲非帛文理成章非日非月為天下明生者以壽死者以𦵏城郭以固三軍以彊粹而王駁而伯無一焉而亡臣愚不識敢請之王王曰此夫文而不采者與簡然易知而致有理者與君子所敬而小人所不者與性不得則若禽獸性得之則甚雅似者與匹夫隆之則為聖人諸侯隆之則一四海者與致明而約甚順而體請歸之禮○禮皇天隆物以示下民或厚或薄帝不齊均桀紂之亂湯武以賢涽涽淑淑皇皇穆穆周流四海曾不崇日君子以修跖以穿室大參乎天精微而無形行義以正事業以成可以禁暴足窮百姓待之而後寧泰臣愚而不識願問其名曰此夫安寛平而危險隘者也修潔之為親而雜汙之為狄者邪甚深藏而外勝敵者邪法禹舜而不能揜迹者邪行為動靜待之而後適者邪血氣之精也志意之榮也百姓待之而後寧也天下待之而後平也明達純粹而無疵也夫是之謂君子之知○知有物於此居則周靜致下動則綦髙以鉅圓者中規方者中矩大參天地徳厚堯禹精微乎毫毛而盈大乎㝢宙忽兮其極之逺也攭兮其相逐而反也卭卭兮天下之咸蹇也徳厚而不捐五采備而成文徃來惛憊通于大神出入甚極莫知其門天下失之則滅得之則存弟子不敏此之願陳君子設辭請測意之曰此夫大而不塞者與充盈太宇而不究入郄穴而不偪者與行逺疾速而不可託訙者與徃來惛憊而不可為固塞者與暴至殺傷而不億忌者與功被天下而不私置者與託地而游宇友風而子雨冬日作寒夏日作暑廣大精神請歸之雲○雲有物於此㒩㒩兮其狀屢化如神功被天下為萬世文禮樂以成貴賤以分養老長幼待之而後存名號不美與暴為隣功立而身廢事成而家敗棄其耆老收其後世人屬所利飛鳥所害臣愚而不識請占之五帝帝占之曰此夫身女好而頭馬首者與屢化而不壽者與善壯而拙老者與有父母而無牝牡者與冬伏而夏游食桑而吐絲前亂而後治夏生而惡暑喜濕而惡雨蛹以為母蛾以為父三俯三起事乃大已夫是之謂蠶理○蠶有物於此生於山阜處於室堂無知無巧善治衣裳不盜不竊穿窬而行日夜合離以成文章以能合從又善連衡下覆百姓上飾帝王功業甚博不見賢良時用則存不用則亡臣愚不識敢請之王王曰此夫始生鉅其成功小者邪長其尾而鋭其剽者邪頭銛達而剽趙繚者邪一徃一來結尾以為事無羽無翼反覆甚極尾生而事起尾邅而事已簪以為父管以為母既以縫表又以連裏夫是之謂箴理○箴天下不治請陳佹詩天地易位四時易鄉列星殞墜旦暮晦盲幽晦登昭日月下藏公正無私反見從横志愛公利重樓疏堂無私罪人憼革貳兵道徳純備讒口將將仁人絀約敖暴擅彊天下幽險恐失世英螭龍為蝘蜓鴟梟為鳯皇比干見刳孔子拘匡昭昭乎其知之明也郁郁乎其遇時之不祥也拂乎其欲禮義之大行也闇乎天下之晦盲也皓天不復憂無疆也千歳必反古之常也弟子勉學天不忘也聖人共手時幾將矣與愚以疑願聞反辭其小歌也念彼逺方何其塞矣仁人絀約暴人衍矣忠臣危殆讒人服矣琁玉瑶珠不知佩也雜布與錦不知異也閭娵子奢莫之媒也嫫母刁父是之喜也以盲為明以聾為聰以危為安以吉為凶嗚呼上天曷維其同○佹詩 漢書荀卿賦十篇
  戰國策客説春申君曰湯以亳武王以鎬皆不過百里以有天下今孫子天下賢人也君藉之以百里之勢臣竊以為不便於君何如春申君曰善於是使人謝孫子孫子去之趙趙以為上卿客又説春申君曰昔伊尹去夏入殷殷王而夏亡管仲去魯入齊魯弱而齊强夫賢者之所在其君未嘗不尊國未嘗不榮也今孫子天下賢人也君何辭之春申君又曰善於是使人請孫子於趙孫子為書謝曰癘人憐王此不恭之語也雖然不可不審察也此為劫弑死亡之主言也夫人主年少而矜材無法術以知姧則大臣主斷國私以禁誅於已也故殺賢長而立幼弱廢正適而立不義春秋戒之曰楚王子圍聘於鄭未出竟聞王病反問疾遂以冠纓絞王殺之因自立也齊崔杼之妻美莊公通之崔杼帥其君黨而攻莊公莊公請與分國崔杼不許欲自刃於廟崔杼不許莊公走出踰於外墻射中其股遂殺之而立其弟景公近代所見李兑用趙餓主父於沙丘百日而殺之淖齒用齊擢閔王之筋懸於其廟梁宿夕而死夫癘雖癰腫胞疾上比前世未至絞纓射股下比近代未至擢筋而餓死也夫劫弑死亡之主也心之憂勞形之困苦必甚於癘矣由此觀之癘雖憐王可也因為賦曰寳珍隋珠不知佩兮褘衣與絲不知異兮閭姝子奢莫知媒兮嫫母求之又甚喜之兮以瞽為明以聾為聰以是為非以吉為凶嗚呼上天曷惟其同詩曰上天甚神無自瘵也鼎録荀況在嵩溪作一鼎大如五石甕表裏皆紀兵法







  繹史卷一百四十三下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四十四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春申君相楚
  史記楚頃襄王病太子不得歸而楚太子與秦相應侯善於是黃歇乃說應侯曰相國誠善楚太子乎應侯曰然歇曰今楚王恐不起疾秦不如歸其太子太子得立其事秦必重而德相國無窮是親與國而得儲萬乘也若不歸則咸陽一布衣耳楚更立太子必不事秦夫失與國而絶萬乘之和非計也願相國孰慮之應侯以聞秦王秦王曰令楚太子之傅先往問楚王之疾返而後圖之黃歇為楚太子計曰秦之畱太子也欲以求利也今太子力未能有以利秦也歇憂之甚而陽文君子二人在中王若卒大命太子不在陽文君子必立為後太子不得奉宗廟矣不如亡秦與使者俱出臣請止以死當之楚太子因變衣服為楚使者御以出關而黃歇守舍常為謝病度太子已遠秦不能追歇乃自言秦昭王曰楚太子已歸出遠矣歇當死願賜死昭王大怒欲聽其自殺也應侯曰歇為人臣出身以徇其主太子立必用歇故不如無罪而歸之以親楚秦因遣黃歇歇至楚三月楚頃襄王卒太子完立是為考烈王考烈王元年以黃歇為相封為春申君賜淮北地十二縣 春申君既相楚是時齊有孟嘗君趙有平原君魏有信陵君方爭下士招致賔客以相傾奪輔國持權春申君為楚相四年秦破趙之長平軍四十餘萬五年圍邯鄲邯鄲告急於楚楚使春申君將兵往救之秦兵亦去春申君歸戰國策汗明見春申君𠋫問三月而後得見談卒春申君大說之汗明欲復談春申君曰僕已知先生先生大息矣汗明蹙焉曰明願有問君而恐固不審君之聖孰與堯也春申君曰先生過矣臣何足以當堯汗明曰然則君料臣孰與舜春申君曰先生即舜也汗明曰不然臣請為君終言之君之賢實不如堯臣之能不及舜夫以賢舜事聖堯三年而後乃相知也今君一旦而知臣是君聖於堯而臣賢於舜也春申君曰善召門吏為汗先生著客籍五日一見汗明曰君亦聞驥乎夫驥之齒至矣服鹽車而上太行蹄申膝折尾湛胕潰漉汁灑地白汗交流外阪遷延負棘而不能上伯樂遭之下車攀而哭之解紵衣以羃之驥於是俛而噴仰而鳴聲達於天若出金石聲者何也彼見伯樂之知己也今僕之不肖阨於州部堀宂窮巷沈洿鄙俗之日久矣君獨無意湔祓僕使得為君高鳴屈於梁乎 唐雎見春申君曰齊人飾身修行得為益然臣羞而不學也不避絶江河行千餘里來竊慕大君之義而善君之業臣聞之賁諸懷錐刃而天下為勇西施衣褐而天下稱美今君相萬乘之楚禦中國之難所欲者不成所求者不得臣等少也夫梟棊之所以能為者以散棊佐之也夫一梟之不如不勝五散亦明矣今君何不為天下梟而令臣等為散乎
  史記春申君相楚八年為楚北伐滅魯以荀卿為蘭陵令當是時楚復彊趙平原君使人於春申君春申君舍之於上舍趙使欲夸楚為瑇𤦛簪刀劒室以珠玉飾之請命春申君客春申君客三千餘人其上客皆躡珠履以見趙使趙使大慙 十二年秦昭王卒楚王使春申君弔祠于秦
  戰國策虞卿謂春申君曰臣聞之春秋於安思危危則慮安今楚王春秋高矣而君之封地不可不早定也為主君慮封者莫如遠楚秦孝公封商君孝公死而後王不免殺之秦惠王封冉子惠王死而後王奪之公孫鞅功臣也冉子親姻也然而不免奪死者封近故也太公望封於齊召公奭封於燕為其遠王室矣今燕之罪大而趙怨深故君不如北兵以德趙踐亂燕以定身封此百伐之一時也君曰所道攻燕非齊則魏魏齊新怨楚楚軍雖欲攻燕將道何哉對曰請令魏王可君曰何如對曰臣請到魏而使所以信之廼謂魏王曰夫楚亦强大矣天下無敵乃且攻燕魏王曰鄉也子云天下無敵今也子云乃且攻燕者何也對曰今謂馬多力則有矣若曰勝千鈞則不然者何也夫千鈞非馬之任也今謂楚强大則有矣若越趙魏而鬬兵於燕則豈楚之任也哉非楚之任而楚為之是敝楚也敝楚是强魏也其於王孰便也
  史記後十五歲黃歇言之楚王曰淮北地邊齊其事急請以為郡便因并獻淮北十二縣請封於江東考烈王許之春申君因城故吳墟以自為都邑越絶書白石山故為胥女山春申君初封吳過更名為白石 吳市者春申君所造闕兩城以為市在湖里 吳諸里大閈春申君所造 吳兩倉春申君所造西倉名曰均輸東倉周一里八歩後燒 今太守舍者春申君所造後壁屋以為桃夏宮無錫歴山春申君時盛祠以牛立無錫塘 無錫湖者春申君治以為陂鑿語昭瀆以東到大田田名胥卑鑿胥卑下以南注大湖以寫西野 吳獄庭周三里春申君時造 土山者春申君時治以為貴人冢次 胥女南小蜀山春申客衛公子冢也 路丘大冢春申君客冢不立以道終之○記載瑣瑣有佳致 韓非子楚莊王之弟春申君有愛妾曰余春申君之正妻子曰甲余欲君之棄其妻也因自傷其身以視君而泣曰得為君之妾甚幸雖然適夫人非所以事君也適君非所以事夫人也身故不肖力不足以事二主其勢不俱適與其死夫人所者不若賜死君前妾以賜死若復幸於左右願君必察之無為人笑君因信妾余之詐為棄正妻余又欲殺甲而以其子為後因自裂其親身衣之裏以示君而泣曰余之得幸君之日久矣甲非弗知也今乃欲强戲余余與爭之至裂余之衣而此子之不孝莫大於此矣君怒而殺甲也○莊王弟誤其事亦未聞戰國策十八年謂魏王曰昔曹恃齊而輕晉齊伐釐莒而晉人亡曹繒恃齊而輕越齊和子亂而越人亡繒鄭恃魏以輕韓魏伐榆關而韓氏亡鄭原恃秦翟以輕晉秦翟年穀大凶而晉人亡原中山恃齊魏以輕趙齊魏伐楚而趙亡中山此五國所以亡者皆有所恃也非獨此五國為然而已也天下之亡國皆然矣夫國之所以不可恃者多其變不可勝數也或以政教不修上下不輯而不可恃者或以諸侯鄰國之虞而不可恃者或以年穀不登畜積竭盡而不可恃者或化於利比於患臣以此知國之不可必恃也今王恃楚之强而信春申君之言以是賔秦而久不可知即春申君有變是王獨受秦患也即王有萬乘之國而以一人之心為命也臣以此為不完願王之熟計之也 或謂楚王曰臣聞從者欲合天下以朝大王臣願大王聽之也夫因詘為信奮患有成勇者義之攝禍為福裁少為多智者官之夫報報之反墨墨之化唯大君能之禍與福相貫生與亡為鄰不偏於死不偏於生不足以載大名無所寇艾不足以橫世夫秦捐德絕命之日久矣而天下不知今夫橫人嚂口利機上干主心下牟百姓公舉而私取利是以國權輕於鴻毛而積禍重於丘山 天下合從趙使魏加見楚春申君曰君有將乎曰有矣僕欲將臨武君魏加曰臣少之時好射臣願以射譬之可乎春申君曰可加曰異日者更嬴與魏王處京臺之下仰見飛鳥更嬴謂魏王曰臣為君引弓虛發而下鳥魏王曰然則射可至此乎更嬴曰可有間鴈從東方來更嬴以虛發而下之魏王曰然則射可至此乎更嬴曰此孼也王曰先生何以知之對曰其飛徐而鳴悲飛徐者故瘡痛也鳴悲者久失羣也故瘡未息而驚心未去也聞弦者音烈而髙飛故瘡隕也今臨武君嘗為秦孼不可為拒秦之將也
  史記春申君相二十二年諸侯患秦攻伐無已時乃相與合從西伐秦而楚王為從長春申君用事至函谷關秦出兵攻諸侯兵皆敗走楚考烈王以咎春申君春申君以此益疎客有觀津人朱英謂春申君曰人皆以楚為彊而君用之弱其於英不然先君時善秦二十年而不攻楚何也秦踰黽隘之塞而攻楚不便假道於兩周背韓魏而攻楚不可今則不然魏旦暮亡不能愛許鄢陵其許魏割以與秦秦兵去陳百六十里臣之所觀者見秦楚之日鬬也楚於是去陳徙壽春而秦徙衞野王作置東郡春申君由此就封於吳行相事
  戰國策楚考烈王無子春申君患之求婦人宜子者進之甚衆卒無子趙人李園持其女弟欲進之楚王聞其不宜子恐又無寵李園求事春申君為舍人已而謁歸故失期還謁春申君問状對曰齊王遣使求臣女弟與其使者飲故失期春申君曰聘入乎對曰未也春申君曰可得見乎曰可於是園乃進其女弟即幸於春申君知其有身園乃與其女弟謀園女弟承間說春申君曰楚王之貴幸君雖兄弟不如今君相楚王二十餘年而王無子即百歲後將更立兄弟即楚王更立彼亦各貴其所親君又安得長有寵乎非徒然也君用事久多失禮於王兄弟兄弟誠立禍且及身奈何以保相印江東之封乎今妾自知有身矣而人莫知妾之幸君未久誠以君之重而進妾於楚王王必幸妾妾賴天而有男則是君之子為王也楚國封盡可得孰與其臨不測之罪乎春申君大然之乃出園女弟謹舍而言之楚王楚王召入幸之遂生子男立為太子以李園女弟立為王后楚王貴李園李園用事李園既入其女弟為王后子為太子恐春申君語泄而益驕隂養死士欲殺春申君以滅口而國人頗有知之者春申君相楚二十五年考烈王病朱英謂春申君曰世有無妄之福又有無妄之禍今君處無妄之世以事無妄之主安不有無妄之人乎春申君曰何謂無妄之福曰君相楚二十餘年矣雖名為相國實楚王也五子皆相諸侯今王疾甚旦暮且崩太子衰弱疾而不起而君相少主因而代立當國如伊尹周公王長而反政不即遂南面稱孤因而有楚國此所謂無妄之福也春申君曰何謂無妄之禍曰李園不治國王之舅也不為兵將而隂養死士之日久矣楚王崩李園必先入據本議制斷君命秉權而殺君以滅口此所謂無妄之禍也春申君曰何謂無妄之人曰君先仕臣為郎中君王崩李園先入臣請為君𠟍其胷殺之此所謂無妄之人也春申君曰先生置之勿復言也李園軟弱人也僕又善之又何至此朱英恐乃亡去後十七日楚考烈王崩李園果先入置死士止於棘門之内春申君後入止棘門園死士夾刺春申君斬其頭投之棘門外於是使吏盡滅春申君之家而李園女弟初幸春申君有身而入之王所生子者遂立為楚幽王也是歲秦始皇立九年矣嫪毐亦為亂於秦覺夷三族而呂不韋廢
  越絶書昔者楚考烈王相春申君吏李園園女弟女環謂園曰我聞王老無嗣可見我於春申君我欲假於春申君我得見於春申君徑得見於王矣園曰春申君貴人也千里之佐吾何託敢言女環曰即不見我汝求謁於春申君才人告遠道客請歸待之彼必問汝汝家何等遠道客者因對曰園有女弟魯相聞之使使者來求之園才人使告園者彼必有問汝女弟何能對曰能鼓音讀書通一經故彼必見我園曰諾明日辭春申君才人有遠道客請歸待之春申君果問汝家何等遠道客對曰園有女弟魯相聞之使使求之春申君曰何能對曰能鼔音讀書通一經春申君曰可得見乎明日使待於離亭園曰諾既歸告女環曰吾辭於春申君許我明日夕待於離亭女環曰園宜先供待之春申君到園馳入呼女環到黃昏女環至大縱酒女環鼔琴曲未終春申君大說畱宿明日女環謂春申君曰妾聞王老無嗣屬邦於君君外淫不顧政事使王聞之君上負於王使妾兄下負於夫人為之奈何無泄此口君召而戒之春申君以告官屬莫有聞淫女也皆曰諾與女環通未終月女環謂春申君曰妾聞王老無嗣今懷君子一月矣可見妾於王幸産子男君即王公也而何為佐乎君戒念之五日而道之弗中有好女中相可屬嗣者烈王曰諾即召之烈王說取之十月産子男十年烈王死幽王嗣立女環使園相春申君相之三年然後告園以吳封春申君使備東邊園曰諾即封春申君於吳幽王後懷王使張儀詐殺之懷王子頃襄王秦始皇帝使王翦滅之○敘事奇艷其云懐襄在幽王後舛誤春申君楚考烈王相也烈王死幽王立封春申君於吳三年幽王徵春申君為楚令尹春申君自使其子為假君治吳十一年幽王徵假君與春申君并殺之二君治吳凡十四年○春申君不相幽王史亦無假君事


  繹史卷一百四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四十五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列國遺事
  戰國策管燕得罪齊王謂其左右曰子孰而與我赴諸侯乎左右黙然莫對管燕連然流涕曰悲夫士何其易得而難用也田需對曰士三食不得饜而君鵞鶩有餘食下宮糅羅紈曵綺縠而士不得以為縁且財者君之所輕死者士之所重君不肯以所輕與士而責士以所重事君非士易得而難用也韓詩外傳宋燕相齊見逐罷歸之舍召門尉陳饒等二十六人曰諸大夫有能與我赴諸侯者乎陳饒等皆伏而不對宋燕曰悲乎哉何士大夫易得而難用也饒曰君弗能用也則有不平之心是失之已而責諸人也宋燕曰夫失諸已而責諸人者何陳饒曰三斗之稷不足於士而君鴈鶩有餘粟是君之一過也果園棃栗後宮婦人以相提擲士曾不得一嘗是君之二過也綾紈綺縠縻麗於堂從風而𡚁士曾不得以為緣是君之三過也且夫財者君之所輕也死者士之所重也君不能行君之所輕而欲使士致其所重猶譬鉛刀畜之而干將用之不亦難乎宋燕面有慙色逡巡避席曰是燕之過也詩曰或以其酒不以其漿○說苑作宗衞新序作燕相語皆略同
  新序昔子奇年十八齊君使之治阿既行矣悔之使使追之未到阿及之還之已到勿還也使者及之而不還君問其故對曰臣見所以共載者白首也夫以老者之智以少者決之必能治阿矣是以不還○藝文類聚引
  說苑齊將軍田聵出將張生郊送曰昔者堯讓許由以天下洗耳而不受將軍知之乎曰唯然知之伯夷叔齊辭諸侯之位而不為將軍知之乎曰唯然知之於陵仲子辭三公之位而傭為人灌園將軍知之乎曰唯然知之知過去君弟變姓名免為庶人將軍知之乎曰唯然知之孫叔敖三去相而不悔將軍知之乎曰唯然知之此五大夫者名辭之而實羞之今將軍方吞一國之權提鼔擁旗被堅執銳旋回十萬之師擅斧鉞之誅愼勿以士之所羞者驕士田聵曰今日諸君皆為聵祖道具酒脯而先生獨教之以聖人之大道謹聞命矣
  呂氏春秋齊晉相與戰平阿之餘子亡㦸得矛却而去不自快謂路之人曰亡㦸得矛可以歸乎路之人曰㦸亦兵也矛亦兵也亡兵得兵何為不可以歸去行心猶不自快遇高唐之孤叔無孫當其馬前曰今日戰亡㦸得矛可以歸乎叔無孫曰矛非㦸也㦸非矛也亡㦸得矛豈亢責也哉平阿之餘子曰嘻還反戰趨尚及之遂戰而死叔無孫曰吾聞之君子濟人於患必離其難疾驅而從之亦死而不反令此將衆亦必不北矣令此處人主之旁亦必死義矣今死矣而無大功其任小故也任小者不知大也
  韓詩外傳齊王厚送女欲妻屠牛吐屠牛吐辭以疾其友曰子終死腥臭之肆而已乎何為辭之吐應之曰其女醜其友曰子何以知之吐曰吾以屠知之其友曰何謂也吐曰吾肉善而去若少耳吾肉不善雖以吾附益之尚猶賈不售今厚送子子醜故耳其友後見之果醜傳曰目如擗杏齒如編貝說苑齊王起九重之臺募國中能畫者賜之錢有敬君居常饑寒其妻妙色敬君工畫臺貪賜畫錢去家日久思憶其妻畫像向之而笑傍人見以白王王召問之對曰有妻如此去家日久心常念之竊畫其像以慰離心不悟上聞○藝文引
  戰國策腹擊為室而鉅荆敢言之主謂腹子曰何故為室之鉅也腹擊曰臣羇旅也爵高而祿輕宮室小而帑不衆主雖信臣百姓皆曰國有大事擊必不為用今擊之鉅宮將以取信於百姓也主君曰善
  韓詩外傳趙王使人於楚鼔瑟而遣之曰愼無失吾言使者受命伏而不起曰大王鼔瑟未嘗若今日之悲也王曰調使者曰調則可記其柱王曰不可天有燥溼絃有緩急柱有推移不可記也使者曰請借此以喻楚之去趙也千有餘里亦有吉凶之變凶則弔之吉則賀之猶柱之有推移不可記也故王之使人必愼其所之而不任以辭詩曰征夫捷捷每懷靡及蓋傷自上而御下也
  呂氏春秋趙急求李欬李言續經與之俱如衛抵公孫與公孫與見而與入續經因告衞吏使捕之續經以仕趙五大夫人莫與同朝子孫不可以交友
  說苑鄒子說梁王曰伊尹故有莘氏之媵臣也湯立以為三公天下之治太平管仲故成隂之狗盜也天下之庸夫也齊桓公得之為仲父百里奚道之於路傳賣五羊之皮秦穆公委之以政寗戚故將車人也叩轅行歌於康之衢桓公任以國司馬喜髕脚於宋而卒相中山范雎折脇拉齒於魏而後為應侯太公望故老婦之出夫也朝歌之屠佐也棘津迎客之舍人也年七十而相周九十而封齊故詩曰緜緜之葛在於曠野良工得之以為絺紵良工不得枯死於野此七士者不遇明君聖主幾行乞丏枯死於中野譬猶緜緜之葛矣 陳子說梁王梁王說而疑之曰子何為去陳侯之國而教小國之孤於此乎陳子曰夫善亦有道而遇亦有時昔傳說衣褐帶劒而築於秕傅之城武丁夕夢旦得之時王也寗戚飯牛康衢擊車輻而歌顧見桓公得之時霸也百里奚自賣五羊之皮為秦人虜穆公得之時强也論若三子之行未得為孔子駿徒也今孔子經營天下南有陳蔡之阨而北干景公三坐而五立未嘗離也孔子之時不行而景公之時怠也以孔子之聖不能以時行說之怠亦獨能如之何乎○梁稱王陳滅久矣此時未詳
  戰國策衞使客事魏三年不得見衞客患之乃見梧下先生許之以百金梧下先生曰諾乃見魏王曰臣聞秦出兵未知其所之秦魏交而不修之日久矣願王專事秦無有他計魏王曰諾客趨出至郎門而反曰臣恐王事秦之晩王曰何也先生曰夫人於事已者過急於事人者過緩今王緩於事已者安能急於事人奚以知之衞客曰事王三年不得見臣以是知王緩也魏王趨見衞客
  新序梁君出獵見白鴈羣梁君下車彀弓欲射之道有行者梁君謂行者止行者不止白鴈羣駭梁君怒欲射行者其御公孫襲下車撫矢曰君止梁君忿然作色而怒曰襲不與其君而顧與他人何也公孫襲對曰昔齊景公之時天大旱三年卜之曰必以人祠乃雨景公下堂頓首曰凡吾所以求雨者為吾民也今必使吾以人祠乃且雨寡人將子當之言未卒而天大雨方千里者何也為有德於天而惠於民也今主君以白鴈之故而欲殺人襲謂主君言無異於虎狼梁君援其手與上車歸入廟門呼萬歲曰幸哉今日也他人獵皆得禽獸吾獵得善言而歸
  新書昔梁大夫宋就為邊縣令與楚鄰界梁亭楚亭皆種瓜梁亭劬力數灌其瓜瓜美楚亭田窳而稀灌其瓜瓜惡楚令以梁瓜之美怒其瓜之惡因往夜竊搔梁瓜皆有死焦者矣梁亭覺之因請其尉亦欲竊往報搔瓜宋就曰是構怨召禍之道也令人竊為楚亭夜灌其瓜令勿知也楚亭旦而往瓜則已灌瓜日以美楚亭怪而察之則梁亭之為也楚令大說因以聞楚王楚王曰此梁之隂讓也乃謝以幣而請交於梁王
  新序魏王將起中天臺令曰敢諫者死許綰負操鍤入曰聞大王將起中天臺臣願加一力王曰子何力有加綰曰雖無力能商臺王曰若何曰臣聞天與地相去萬五千里今王因而半之當起七千五百里之臺高既如是其趾須方八千里盡王之地不足以為臺趾古者堯舜建諸侯地方五千里王必起此臺先以伐諸侯盡有其地猶不足又伐四夷得方八千里乃足以為臺趾林木之積人徒之衆倉廩之儲數以萬億度方八千里之外當定農畝之地足以奉給王之臺者臺具以備乃可以作魏王黙然無以應乃罷起臺○藝文類聚引作魏襄王
  說苑經侯往適魏太子左帶羽玉具劒右帶環佩左光照右右光照左坐有頃太子不視也又不問也經侯曰魏國亦有寳乎太子曰有經侯曰其寳何如太子曰主信臣忠百姓戴上此魏之寳也經侯曰吾所問者非是之謂也乃問其器而已太子曰有徒師沼治魏而市無預賈郄辛治陽而道不拾遺芒卯在朝而四鄰賢士無不相因而見此三夫夫乃魏國之大寳於是經侯黙然不應左解玉具右解環佩委之坐愆然而起黙然不謝趨而出上車驅去魏太子使騎操劒佩逐與經侯使告經侯曰吾無德所寳不能為珠玉所守此寒不可衣饑不可食無為遺我賊於是經侯杜門不出○此舉芒卯當在昭王時戰國策魏王與龍陽君共船而釣龍陽君得十餘魚而涕下王曰有所不安乎如是何不相告也對曰臣無敢不安也王曰然則何為涕出曰臣為臣之所得魚也王曰何謂也對曰臣之始得魚也臣甚喜後得又益大今臣直欲棄臣前之所得矣今以臣之凶惡而得為王拂枕席今臣爵至人君走人於廷避人於途四海之内美人亦甚多矣聞臣之得幸於王也必褰裳而趨大王臣亦猶曩臣之前所得魚也臣亦將棄矣臣安能無涕出乎魏王曰誤有是心也何不相告也於是布令於四境之内曰有敢言美人者族由是觀之近習之人其摰諂也固矣其自羃繫也完矣今由千里之外欲進美人所効者庸必得幸乎假之得幸庸必為我用乎而近習之人相與怨我見有禍未見有福見有怨未見有德非用智之術也
  說苑襄成君始封之日衣翠衣帶玉劒履縞舄立于遊水之上大夫擁鍾鍾縣令執將號令呼誰能渡王者於是也楚大夫莊辛過而說之遂造託而拜謁起立曰臣願把君之手其可乎襄成君忿作色而不言莊辛遷延盥手而稱曰君獨不聞夫鄂君子晳之汎舟於新波之中也乘青翰之舟極㒼芘張翠蓋而檢犀尾班麗桂社㑹鐘鼔之音畢榜枻越人擁楫而歌歌辭曰濫兮抃草濫予昌𤣥澤予昌州州𩜱州焉乎秦胥胥縵予乎昭澶秦踰滲惿隨河湖鄂君子晳曰吾不知越歌子試為我楚說之於是乃召越譯乃楚說之曰今夕何夕兮搴中洲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頑而不絶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說君兮君不知於是鄂君子晳乃㯓修袂行而擁之舉繡被而覆之鄂君子晳親楚王母弟也官為令尹爵為執珪一榜枻越人猶得交歡盡意焉令尹何以踰於郭君子晳臣獨何以不若榜枻之人願把君之手其不可何也襄成君乃奉手而進之曰吾少之時亦嘗以色稱於長者矣未嘗遇僇如此之卒也自今以後願以壯少之禮謹受命
  琴錄楚王子無虧有琴曰青翻後質於秦不得歸因撫琴歌曰洞庭兮水秋涔陽兮草衰去千里之家國作咸陽之布衣
  呂氏春秋田贊衣補衣而見荆王荆王曰先生之衣何其惡也田贊對曰衣又有惡於此者也荆王曰可得而聞乎對曰甲惡於此王曰何謂也對曰冬日則寒夏日則暑衣無惡乎甲者贊也貧故衣惡也夫大王萬乘之主也富貴無敵而好衣民以甲意者為其義邪甲之事兵之事也刈人之頸刳人之腹墮人之城郭刑人之父子也其名又甚不榮意者為其實邪茍慮害人人亦必慮害之茍慮危人人亦必慮危之其實又則甚不安之二者臣為大王無取焉荆王無以應○新序作儒衣 荆柱國莊伯令其父視曰日在天視其奚如曰正圎視其時日當今令謁者駕曰無馬令涓人取冠進上問馬齒圉人曰齒十二與牙三十人有任臣不亡者臣亡莊伯決之任者無罪○有脫訛
  新序楚人有獻魚楚王者曰今日漁獲食之不盡賣之不售棄之又惜故來獻也左右曰鄙哉辭也楚王曰子不知漁者之仁也蓋聞囷倉粟有餘者國有餓民後宮多幽女者下民多曠夫餘衍之蓄聚於府庫者境内多貧困之民皆失君人之道故庖有肥魚廄有肥馬民有餓色是以亡國之君藏於府庫寡人聞之久矣未能行也漁者知之其以此喻寡人也且今行之於是乃遣使恤鰥寡而存孤獨出倉粟發幣帛而振不足罷去後宫不御者出以妻鰥夫楚民欣欣大說鄰國歸之故漁者壹獻餘魚而楚國賴之可謂仁智○家語獻魚於孔子者語相類呂氏春秋韓氏城新城期十五日而成段喬為司空有一縣後二日段喬執其吏而囚之囚者之子走告封人子高曰唯先生能活臣父之死願委之先生封人子高曰諾乃見段喬自扶而上城封人子高左右望曰美哉城乎一大功矣必有厚賞矣自古及今功若此其大也而能無有罪戮者未嘗有也封人子高出叚喬使人夜解其吏之束縳也而出之
  說苑韓褐子濟於河津人告曰夫人過於此者未有不快用者也而子不用乎韓褐子曰天子祭海内之神諸侯祭封域之内大夫祭其親士祭其祖禰褐也未得事河伯也津人申楫舟中水而運津人曰向也役人固已告矣夫子不聴役人之言也今舟中水而運甚殆治裝衣而下遊乎韓子曰吾不為人之惡我而改吾志不為我將死而改吾義言未已舟泆然行韓褐子曰詩云莫莫葛藟施于條枚愷悌君子求福不回鬼神且不回況於人乎 宋康公攻阿屠單父成公趙曰始吾不自知以為在千乘則萬乘不敢伐在萬乘則天下不敢圖今趙在阿而宋屠單父則是趙無以自立也且往誅宋趙入宋三月不得見或曰何不因鄰國之使而見之成公趙曰不可吾因鄰國之使而刺之則使後世之使不信荷節之信不用皆曰趙使之然也不可或曰何不因羣臣道徒處之士而刺之成公趙曰不可吾因羣臣道徒處之士而刺之則後世之忠臣不見信辯士不見顧皆曰趙使之然也不可吾聞古之士怒則思理危不忘義必將正行以求之耳期年宋康公病死成公趙曰廉士不辱名信士不惰行今吾在阿宋屠單父是辱名也事誅宋王期年不得是惰行也吾若是而生何面目而見天下之士遂立槁於彭山之上○宋惟王偃諡康然不以病死此不知何時事疑誤衞君問於田讓曰寡人封侯盡千里之地賞賜盡御府繒帛而士不至何也田讓對曰君之賞賜不可以功及也君之誅伐不可以理避也猶舉杖而呼狗張弓而祝雞矣雖有香餌而不能致者害之必也
  呂氏春秋白圭問於鄒公子夏后啓曰踐繩之節四上之志三晉之事此天下之豪英以處於晉而迭聞晉事未嘗聞踐繩之節四上之志願得而聞之夏后啓曰鄙人也焉足以問白圭曰願公子之母讓也夏后啓曰以爲可為故為之爲之天下弗能禁矣以為不可為故釋之釋之天下弗能使矣白圭曰利弗能使乎威弗能禁乎夏后啓曰生不足以使之則利曷足以使之矣死不足以禁之則害曷足以禁之矣白圭無以應夏后啓辭而出
  韓詩外傳伯牙鼔琴鍾子期聽之方鼔琴志在山鍾子期曰善哉鼔琴巍巍乎如太山志在流水鍾子期曰善哉鼓琴洋洋乎若江河鍾子期死伯牙擗琴絶絃終身不復鼓琴以為世無足與鼓琴也非獨琴如此賢者亦有之茍非其時則賢者將奚由得遂其功哉說文伯牙鼔琴鱏魚出聽 琴苑要錄水仙操伯牙之所作也伯牙學琴於成連三年而成至於精神寂莫情之專一未能得也成連曰吾之學不能移人之情吾師有方子春在東海中乃賫糧從之至蓬萊山畱伯牙曰吾將迎吾師刺船而去旬時不返伯牙心悲延頸四望但聞海水汨没山林窅冥羣鳥悲號仰天歎曰先生將移我情乃援琴而作歌曰繄洞渭兮流澌濩舟楫逝兮仙不還移形素兮蓬萊山歍欽傷宮仙石還
  琴清英祝牧與妻偕隱作琴歌云天下有道我黼子佩天下無道我負子戴
  列女傳陶嬰少寡養幼孤無强昆弟紡績為產魯人或聞其義將求焉嬰聞之恐不得免作歌曰悲夫黃鵠之早寡兮七年不雙宛頸獨宿兮不與衆同夜半悲鳴兮想其故雄天命早寡兮獨宿何傷寡婦念此兮泣下數行嗚呼哀哉兮死者不可忘飛鳥尚然兮況於貞良雖有賢雄兮終不同行魯人聞之曰斯女不可得已遂不敢復求
  琴操别鶴操商陵牧子所作也娶妻五年而無子父兄將為之改娶妻聞之中夜而起倚户而悲嘯牧子聞之愴然而悲乃歌曰將乖比翼隔天端山川悠遠路漫漫攬衣不寢食忘餐後人因為樂章焉
  風土記越俗性率朴初與人交有禮封土壇祭以犬雞祝曰君乘車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車揖君擔簦我跨馬他日相逢為君下
  呂氏春秋宋之丁氏家無井而出溉汲常一人居外及其家穿井告人曰吾穿井得一人有聞而傳之者曰丁氏穿井得一人國人道之聞於宋君宋君令人問之於丁氏丁氏對曰得一人之使非得一人於井中也求能之若此不若無聞也 海上之人有好蜻者每居海上從蜻游蜻之至者百數而不止前後左右盡蜻也終日玩之而不去其父告之曰聞蜻皆從女居取而去吾將玩之明日之海上而蜻無至者矣 宋有澄子者亡緇衣求之塗見婦人衣緇衣援而弗舍欲取其衣曰今者我亡緇衣婦人曰公雖亡緇衣此實吾所自為也澄子曰子不如速與我衣昔吾所亡者紡緇也今子之衣禪緇也以禪緇當紡緇子豈不得哉





  繹史卷一百四十五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四十六上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吕不韋相秦
  史記吕不韋者陽翟大賈人也往來販賤賣貴家累千金秦昭王四十年太子死其四十二年以其次子安國君為太子安國君有子二十餘人安國君有所甚愛姬立以為正夫人號曰華陽夫人華陽夫人無子安國君中男名子楚子楚母曰夏姬毋愛子楚為秦質子於趙秦數攻趙趙不甚禮子楚子楚秦諸庶孼孫質於諸侯車乘進用不饒居處困不得意吕不韋賈邯鄲見而憐之曰此奇貨可居乃往見子楚說曰吾能大子之門子楚笑曰且自大君之門而乃大吾門吕不韋曰子不知也吾門待子門而大子楚心知所謂乃引與坐深語吕不韋曰秦王老矣安國君得為太子竊聞安國君愛幸華陽夫人華陽夫人無子能立適嗣者獨華陽夫人耳今子兄弟二十餘人子又居中不甚見幸久質諸侯即大王薨安國君立為王則子無㡬得與長子及諸子旦暮在前者争為太子矣子楚曰然為之奈何吕不韋曰子貧客於此非有以奉獻於親及結賔客也不韋雖貧請以千金為子西游事安國君及華陽夫人立子為適嗣子楚乃頓首曰必如君䇿請得分秦國與君共之吕不韋乃以五百金與子楚為進用結賔客而復以五百金買奇物玩好自奉而西游秦求見華陽夫人姊而皆以其物獻華陽夫人因言子楚賢智結諸侯賔客徧天下常曰楚也以夫人為天日夜泣思太子及夫人夫人大喜不韋因使其姊說夫人曰吾聞之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今夫人事太子甚愛而無子不以此時蚤自結於諸子中賢孝者舉立以為適而子之夫在則重尊夫百嵗之後所子者為王終不失勢此所謂一言而萬世之利也不以繁華時樹木即色衰愛弛後雖欲開一語尚可得乎今子楚賢而自知中男也次不得為適其母又不得幸自附夫人夫人誠以此時拔以為適夫人則竟世有寵於秦矣華陽夫人以為然承太子閒從容言子楚質於趙者絶賢來往者皆稱譽之乃因涕泣曰妾幸得充後宫不幸無子願得子楚立以為適嗣以託妾身安國君許之乃與夫人刻玉符約以為適嗣安國君及夫人因厚餽遺子楚而請吕不韋傅之子楚以此名譽益盛於諸侯吕不韋取邯鄲諸姬絶好善舞者與居知有身子楚從不韋飲見而說之因起為夀請之吕不韋怒念業已破家為子楚欲以釣奇乃遂獻其姬姬自匿有身至大期時生子政子楚遂立姬為夫人秦昭王五十年使王齮圍邯鄲急趙欲殺子楚子楚與吕不韋謀行金六百斤予守者吏得脫亡赴秦軍遂以得歸趙欲殺子楚妻子子楚夫人趙豪家女也得匿以故母子竟得活秦昭王五十六年薨太子安國君立為王華陽夫人為王后子楚為太子趙亦奉子楚夫人及子政歸秦秦王立一年薨諡為孝文王太子子楚代立是為莊襄王莊襄王所養母華陽后為華陽太后真母夏姬尊以為夏太后莊襄王元年以吕不韋為丞相封為文信侯食河南雒陽十萬户
  戰國策濮陽人吕不韋賈於邯鄲見秦質子異人歸而謂父曰耕田之利㡬倍曰十倍珠玉之贏㡬倍曰百倍立國家之主贏㡬倍曰無數曰今力田疾作不得煖衣餘食若建國立君澤可以遺世願往事之秦子異人質於趙處於𢨺城故往說之曰子傒有承國之業又有母在中今子無母於中外託於不可知之國一日倍約身為糞土今子聼吾計事求歸可以有秦國吾為子使秦必來請子乃說秦王后弟陽泉君曰君之罪至死君知之乎君之門下無不居髙尊位太子門下無貴者君之府藏珍珠寳玉君之駿馬盈外廄美女充後庭王之春秋髙一日山陵崩太子用事君危於累卵而不夀於朝生說有可以一切而使君富貴千萬嵗寧於泰山四維必無危亡之患矣陽泉君避席請聞其說不韋曰王年髙矣王后無子子傒有承國之業士倉又輔之王一日山陵崩子傒立士倉用事王后之門必生蓬蒿子異人賢材也棄在於趙無母於内引領西望而願一得歸王后誠請而立之是子異人無國而有國王后無子而有子也陽泉君曰然入謂王后王后乃請趙而歸之趙未之遣不韋說趙曰子異人秦之寵子也無母於中王后欲取而子之使秦而欲屠趙不顧一子以留計是抱空質也若使子異人歸而得立趙厚送遣之是不敢倍徳畔施是自為徳講秦王老矣一日晏駕雖有子異人不足以結秦趙乃遣之異人至不韋使楚服而見王后說其狀髙其智曰吾楚人也而自子之乃變其名曰楚王使子誦子曰少棄捐在外嘗無師傅所教學不習於誦王罷之乃留止閒曰陛下嘗軔車於趙矣趙之豪傑得知名者不少今大王反國皆西面而望大王無一介之使以存之臣恐其皆有怨心使邊境早閉晚開王以為然奇其計王后勸立之王乃召相令之曰寡人子莫若楚立以為太子子楚立以不韋為相號曰文信侯食藍田十二縣王后為華陽太后諸侯皆致秦邑
  史記昭襄王卒子孝文王立尊唐八子為唐太后而合其葬於先王韓王衰絰入弔祠諸侯皆使其將相來弔祠視䘮事孝文王元年赦罪人修先王功臣襃厚親戚弛苑囿孝文王除䘮十月己亥即位三日辛丑䘚子莊襄王立莊襄王元年大赦罪人修先王功臣施徳厚骨肉而布惠於民使䝉驁代韓韓獻成臯鞏秦界至大梁初置三川郡二年使䝉驁攻趙定太原三年蒙驁攻魏髙都汲拔之攻趙榆次新城狼孟取三十七城四年王齕攻上黨初置太原郡五月丙午莊襄王䘚子政立是為秦始皇帝 莊襄王即位三年薨太子政立為王尊吕不韋為相國號稱仲父秦王年少太后時時竊私通吕不韋不韋家僮萬人當是時魏有信陵君楚有春申君趙有平原君齊有孟嘗君皆下士喜賔客以相傾吕不韋以秦之彊羞不如亦招致士厚遇之至食客三千人是時諸侯多辯士如荀卿之徒著書布天下吕不韋乃使其客人人著所聞集論以為八覽六論十二紀二十餘萬言以為備天地萬物古今之事號曰吕氏春秋布咸陽市門懸千金其上延諸侯游士賔客有能増損一字者予千金漢書雜家吕氏春秋二十六篇
  吕氏春秋本生始生之者天地養成之者人也能養天之所生而勿攖之謂天子天子之動也以全天為故者也此官之所自立也立官者以全生也今世之惑主多官而反以害生則失所為立之矣譬之若修兵者以備寇也今修兵而反以自攻則亦失所為修之矣夫水之性清土者抇之故不得清人之性夀物者抇之故不得夀物也者所以養性也非所以性養也今世之人惑者多以性養物則不知輕重也不知輕重則重者為輕輕者為重矣若此則每動無不敗以此為君悖以此為臣亂以此為子狂三者國有一焉無幸必亡今有聲於此耳聼之必慊已聼之則使人聾必弗聼有色於此目視之必慊已視之則使人盲必弗視有味於此口食之必慊已食之則使人瘖必弗食是故聖人之於聲色滋味也利於性則取之害於性則舎之此全性之道也世之貴富者其於聲色滋味也多惑者日夜求幸而得之則遁焉遁焉性惡得不傷萬人操弓共射其一招招無不中萬物章章以害一生生無不傷以便一生生無不長故聖人之制萬物也以全其天也天全則神和矣目明矣耳聰矣鼻臭矣口敏矣三百六十節皆通利矣若此人者不言而信不謀而當不慮而得精通乎天地神覆乎宇宙其於物無不受也無不裹也若天地然上為天子而不驕下為匹夫而不惛此之謂全徳之人富貴而不知道適足以為患不如貧賤貧賤之致物也難雖欲過之奚由出則以車入則以輦務以自佚命之曰招蹷之機肥肉厚酒務以相彊命之曰爛腸之食靡曼皓齒鄭衛之音務以自樂命之曰伐性之斧三患者貴富之所致也故古之人有不肯貴富者矣由重生故也非夸以名也為其實也則此論之不可不察也 重已倕至巧也人不愛倕之指而愛己之指有之利故也人不愛崑山之玉江漢之珠而愛己之一蒼璧小璣有之利故也今吾生之為我有而利我亦大矣論其貴賤爵為天子不足以比焉論其輕重富有天下不可以易之論其安危一曙失之終身不復得此三者有道者之所慎也有慎之而反害之者不達乎性命之情也不達乎性命之情慎之何益是師者之愛子也不免乎枕之以糠是聾者之養嬰兒也方雷而窺之於堂有殊弗知慎者夫弗知慎者是死生存亡可不可未始有别也未始有别者其所謂是未嘗是其所謂非未嘗非是其所謂非非其所謂是此之謂太惑若此人者天之所禍也以此治身必死必殃以此治國必殘必亡夫死殃殘亡非自至也惑召之也夀長至常亦然故有道者不察所召而察其召之者則其至不可禁矣此論不可不熟使烏獲疾引牛尾尾絶力勯而牛不可行逆也使五尺豎子引其棬而牛恣所以之順也世之人主貴人無賢不肖莫不欲長生久視而日逆其生欲之何益凡生長也順之也使生不順者欲也故聖人必先適欲室大則多隂臺髙則多陽多隂則蹷多陽則痿此隂陽不適之患也是故先王不處大室不為髙臺味不衆珍衣不燀熱燀熱則理寒理寒則氣不達味衆珍則胃充胃充則中大鞔中大鞔而氣不逹以此長生可得乎昔先聖王之為苑囿園池也足以觀望勞形而已矣其為宫室臺榭也足以辟燥溼而已矣其為輿馬衣裘也足以逸身煖骸而已矣其為飲食酏醴也足以適味充虛而已矣其為聲色音樂也足以安性自娛而已矣五者聖王之所以養性也非好儉而惡費也節乎性也 當染墨子見染素絲者而歎曰染於蒼則蒼染於黄則黄所以入者變其色亦變五入而以為五色矣故染不可不慎也非獨染絲紗也國亦有染舜染於許由伯陽禹染於臯陶伯益湯染於伊尹仲虺武王染於太公望周公旦此四王者所染當故王天下立為天子功名蔽天地舉天下之仁義顯人必稱此四王者夏桀染於羊辛歧踵戎殷紂染於崇侯惡來周厲王染於虢公長父榮夷終幽王染於虢公鼓祭公敦此四王者所染不當故國殘身死為天下僇舉天下之不義辱人必稱此四王者齊桓公染於管仲鮑叔晉文公染於咎犯郄偃荆莊王染於孫叔敖沈尹蒸吳王闔廬染於伍員文之儀越王句踐染於范蠡大夫種此五君者所染當故霸諸侯功名傳於後世范吉射染於張柳朔王生中行寅染於黄藉秦髙疆吳王夫差染於王孫雄太宰嚭智伯瑶染於智國張武中山尚染於魏義椻長宋康王染於唐鞅田不禋此六君者所染不當故國皆殘亡身或死辱宗廟不血食絶其後類君臣離散民人流亡舉天下之貪暴可羞人必稱此六君者凡為君非為君而因榮也非為君而因安也以為行理也行理生於當染故古之善為君者勞於論人而佚於官事得其經也不能為君者傷形費神愁心勞耳目國愈危身愈辱不知要故也不知要故則所染不當所染不當理奚由至六君者是已六君者非不重其國愛其身也所染不當也存亡故不獨是也帝王亦然非獨國有染也孔子學於老耼孟蘇䕫靖叔魯惠公使宰讓請郊廟之禮於天子桓王使史角往惠公止之其後在於魯墨子學焉此二士者無爵位以顯人無賞禄以利人舉天下之顯榮者必稱此二士也皆死久矣從屬彌衆弟子彌豐充滿天下王公大人從而顯之有愛子弟者隨而學焉無時乏絶子貢子夏曾子學於孔子田子方學於子貢段干木學於子夏吳起學於曾子禽滑𣫥學於墨子許犯學於禽滑𣫥田繫學於許犯孔墨之後學顯榮於天下者衆矣不可勝數皆所染者得當也 功名由其道功名之不可得逃猶表之與影若呼之與響善釣者出魚乎十仞之下餌香也善弋者下鳥乎百仞之上弓良也善為君者蠻夷反舌殊俗異習皆服之徳厚也水泉深則魚鼈歸之樹木盛則飛鳥歸之庶草茂則禽獸歸之人主賢則豪傑歸之故聖王不務歸之者而務其所以歸彊令之笑不樂彊令之哭不悲彊令之為道也可以成小而不可以成大缶醯黄蚋聚之有酸徒水則必不可以貍致䑕以冰致蠅雖工不能以茹魚去蠅蠅愈至不可禁以致之之道去之也桀紂以去之之道致之也罰雖重刑雖嚴何益大寒既至民煗是利大熱在上民清是走故民無常處見利之聚無之去欲為天子民之所走不可不察今之世至寒矣至熱矣而民無走者取則行鈞也欲為天子所以示民不可不異也行不異亂雖信令民猶無走民無走則王者廢矣暴君幸矣民絶望矣故當今之世有仁人在焉不可而不此務有賢主不可而不此事賢不肖不可以不相分若命之不可易若美惡之不可移桀紂貴為天子富有天下能盡害天下之民而不能得賢名之闗龍逢王子比干能以要領之死争其上之過而不能與之賢名名固不可以相分必由其理 盡數天生隂陽寒暑燥溼四時之化萬物之變莫不為利莫不為害聖人察隂陽之宜辨萬物之利以便生故精神安乎形而年夀得長焉長也者非短而續之也畢其數也畢數之務在乎去害何謂去害大甘大酸大苦大辛大鹹五者充形則生害矣大喜大怒大憂大恐大哀五者接神則生害矣大寒大熱大燥大溼大風大霖大霧七者動精則生害矣故凡養生莫若知本知本則疾無由至矣精氣之集也必有入也集於羽鳥與為飛揚集於走獸與為流行集於珠玉與為精朗集於樹木與為茂長集於聖人與為夐明精氣之來也因輕而揚之因走而行之因美而良之因長而養之因智而明之流水不腐户樞不螻動也形氣亦然形不動則精不流精不流則氣欎欎處頭則為腫為風處耳則為挶為聾處目則為䁾為盲處鼻則為鼽為窒處腹則為張為府處足則為痿為蹷輕水所多秃與癭人重水所多⿺與躄人甘水所多好與美人辛水所多疽與痤人苦水所多(⿺尣壬)與傴人凡食無彊厚味無以烈味重酒是以謂之疾首食能以時身必無災凡食之道無饑無飽是之謂五藏之葆口必甘味和精端容將之以神氣百節虞歡咸進受氣飲必小咽端直無戾今世上卜筮禱祠故疾病愈來譬之若射者射而不中反修於招何益於中夫以湯止沸沸愈不止去其火則止矣故巫醫毒藥逐除治之故古之人賤之也為其末也論人主道約君守近太上反諸己其次求諸人其索之
  彌逺者其推之彌疏其求之彌彊者失之彌逺何謂反諸已也適耳目節嗜欲釋智謀去巧故而游意乎無窮之次事心乎自然之塗若此則無以害其天矣無以害其天則知精知精則知神知神之謂得一凡彼萬形得一後成故知一則應物變化闊大淵深不可測也徳行昭美比於日月不可息也豪士時之逺方來賔不可塞也意氣宣通無所束縳不可收也故知知一則復歸於樸嗜欲易足取養節薄不可得也離世自樂中情潔白不可量也威不能懼嚴不能恐不可服也故知知一則可動作當務與時周旋不可極也舉錯以數取與遵理不可惑也言無遺者集肌膚不可革也讒人困窮賢者遂興不可匿也故知知一則若天地然則何事之不勝何物之不應譬之若御者反諸已則車輕馬利致逺復食而不倦昔上世之亡主以罪為在人故日殺僇而不止以至於亡而不悟三代之興王以罪為在已故日功而不衰以至於王何謂求諸人人同類而智殊賢不肖異皆巧言辨辭以自防禦此不肖王之所以亂也凡論人通則觀其所禮貴則觀其所進富則觀其所養聼則觀其所行止則觀其所好習則觀其所言窮則觀其所不受賤則觀其所不為喜之以驗其守樂之以驗其僻怒之以驗其節懼之以驗其特哀之以驗其人苦之以驗其志八觀六驗此賢主之所以論人也論人者又必以六戚四隱何謂六戚父母兄弟妻子何謂四隱交友故舊邑里門郭内則用六戚四隱外則用八觀六驗人之情偽貪鄙美惡無所失矣譬之若逃雨汙無之而非是此先聖王之所以知人也 圜道天道圜地道方聖王法之所以立上下何以說天道之圜也精氣一上一下圜周復雜無所稽畱故曰天道圜何以說地道之方也萬物殊類殊形皆有分職不能相為故曰地道方主執圜臣處方方圜不易其國乃昌日夜一周圜道也月纒二十八宿軫與角屬圜道也精行四時一上一下各與遇圜道也物動則萌萌而生生而長長而大大而成成乃衰衰乃殺殺乃蔵圜道也雲氣西行云云然冬夏不輟水泉東流日夜不休上不竭下不滿小為大重為輕圜道也黄帝曰帝無常處也有處者乃無處也以言不刑蹇圜道也人之竅九一有所居則八虛八虛甚久則身斃故唯而聼唯止聼而視聼止以言說一一不欲畱畱運為敗圜道也一也齊至貴莫知其原莫知其端莫知其始莫知其終而萬物以為宗聖王法之以令其性以定其正以出號令令出於主口官職受而行之日夜不休宣通下究瀐於民心遂於四方還周復歸至于主所圜道也令圜則可不可善不善無所壅矣無所壅者主道通也故令者人主之所以為命也賢不肖安之危之所定也人之有形體四枝其能使之也為其感而必知也感而不知則形體四枝不使矣人臣亦然號令不感則不得而使矣有之而不使不若無有主也者使非有者也舜禹湯武皆然先王之立髙官也必使之方方則分定分定則下不相隱堯舜賢主也皆以賢者為後不肯與其子孫猶若立官必使之方今世之人主皆欲世勿失矣而與其子孫立官不能使之方以私欲亂之也何哉其所欲者之逺而所知者之近也今五音之無不應也其分審也宫徴商羽角各處其處音皆調均不可以相違此所以不受也賢主之立官有似於此百官各處其職治其事以待主主無不安矣以此治國國無不利矣以此備患患無由至矣 尊師神農師悉諸黄帝師大撓帝顓頊師伯夷父帝嚳師伯招帝堯師子州父帝舜師許由禹師大成贄湯師小臣文王武王師吕望周公旦齊桓公師管夷吾晉文公師咎犯隨㑹秦穆公師百里奚公孫枝楚莊王師孫叔敖沈申巫吳王闔閭師伍子胥文之儀越王句踐師范蠡大夫種此十聖人六賢者未有不尊師者也今尊不至於帝智不至於聖而欲無尊師奚由至哉此五帝之所以絶三代之所以滅且天生人也而使其耳可以聞不學其聞不若聾使其目可以見不學其見不若盲使其口可以言不學其言不若爽使其心可以知不學其知不若狂故凡學非能益也達天性也能全天之所生而勿敗之是謂善學子張魯之鄙家也顔涿聚梁父之大盜也學於孔子段干木晉國之大駔也學於子夏髙何縣子石齊國之暴者也指於鄉曲學於子墨子索盧參東方之鉅狡也學於禽滑黎此六人者刑戮死辱之人也今非徒免於刑戮死辱也由此為天下名士顯人以終其夀王公大人從而禮之此得之於學也凡學必務進業心則無營疾諷誦謹司聞觀驩愉問書意順耳目不逆志退思慮求所謂時辯說以論道不茍辨必中法得之無矜失之無慙必反其本生則謹養謹養之道養心為貴死則敬祭敬祭之術時節為務此所以尊師也治唐圃疾灌寖務種樹織葩屨結罝網梱蒲葦之田野力耕耘事五榖如山林入川澤取魚鼈求鳥獸此所以尊師也視輿馬慎駕御適衣服務輕煗臨飲食必蠲潔善調和務甘肥必恭敬和顔色審辭令疾趨翔必嚴肅此所以尊師也君子之學也說義必稱師以論道聼從必盡力以光明聼從不盡力命之曰背說義不稱師命之曰叛背叛之人賢主弗内之於朝君子不與交友故教也者義之大者也學也者知之盛者也義之大者莫大於利人利人莫大於教知之盛者莫大於成身成身莫大於學身成則為人子弗使而孝矣為人臣弗令而忠矣為人君弗彊而平矣有大勢可以為天下正矣故子貢問孔子曰後世將何以稱夫子孔子曰吾何足以稱哉勿己者則好學而不厭好教而不倦其惟此邪天子入太學祭先聖則齒嘗為師者弗臣所以見敬學與尊師也 用衆善學者若齊王之食雞也必食其跖數千而後足雖不足猶若有跖物固莫不有長莫不有短人亦然故善學者假人之長以補其短故假人者遂有天下無醜不能無惡不知醜不能惡不知病矣不醜不能不惡不知尚矣雖桀紂猶有可畏可取者而況於賢者乎故學士曰辯議不可不為辯議而茍可為是教也教大議也辯議而不可為是被褐而出衣錦而入戎人生乎戎長乎戎而戎言不知其所受之楚人生乎楚長乎楚而楚言不知其所受之今使楚人長乎戎戎人長乎楚則楚人戎言戎人楚言矣由是觀之吾未知亡國之主不可以為賢主也其所生長者不可耳故所生長不可不察也天下無粹白之狐而有粹白之裘取之衆白也夫取於衆此三皇五帝之所以大立功名也凡君之所以立出乎衆也立已定而舎其衆是得其末而失其本得其末而失其本不聞安居故以衆勇無畏乎孟賁矣以衆力無畏乎烏獲矣以衆視無畏乎離婁矣以衆知無畏乎堯舜矣夫以衆者此君人之大寳也田駢謂齊王曰孟賁庶乎患術而邊境弗患楚魏之王辭言不說而境内已修備矣兵士已修用矣得之衆也 大樂音樂之所由來者逺矣生於度量本於太一太一出兩儀兩儀出隂陽隂陽變化一上一下合而成章渾渾沌沌離則復合合則復離是謂天常天地車輪終則復始極則復反莫不咸當日月星辰或疾或徐日月不同以盡其行四時代興或暑或寒或短或長或柔或剛萬物所出造於太一化於隂陽萌芽始震凝𣽬以形形體有處莫不有聲聲出於和和出於適和適先王定樂由此而生天下太平萬物安寧皆化其上樂乃可成成樂有具必節嗜慾嗜慾不辟樂乃可務務樂有術必由平出平出於公公出於道故惟得道之人其可與言樂乎亡國戮民非無樂也不樂其樂溺者非不笑也罪人非不歌也狂者非不武也亂世之樂有似於此君臣失位父子失處夫婦失宜民人呻吟其以為樂也若之何哉凡樂天地之和隂陽之調也始生人者天也人無事焉天使人有欲人弗得不求天使人有惡人弗得不辟欲與惡所受於天也人不得興焉不可變不可易世之學者有非樂者矣安由出哉大樂君臣父子長少之所懽欣而說也懽欣生於平平生於道道也者視之不見聼之不聞不可為狀有知不見之見不聞之聞無狀之狀者則㡬於知之矣道也者至精也不可為形不可為名彊為之謂之太一故一也者制令兩也者從聼先聖擇兩法一是以知萬物之情故能以一聼政者樂君臣和逺近說黔首合宗親能以一治其身者免於災終其夀全其天能以一治其國者姦邪去賢者至成大化能以一治天下者寒暑適風雨時為聖人故知一則明明兩則狂 侈樂人莫不以其生生而不知其所以生人莫不以其知知而不知其所以知知其所以知之謂知道不知其所以知之謂棄寳棄寳者必離其咎世之人主多以珠玉戈劒為寳愈多而民愈怨國人愈危身愈危累則失寳之情矣亂世之樂與此同為木革之聲則若雷為金石之聲則若霆為絲竹歌舞之聲則若噪以此駭心氣動耳目搖蕩生則可矣以此為樂則不樂故樂愈侈而民愈鬱國愈亂主愈卑則亦失樂之情矣凡古聖王之所為貴樂者為其樂也夏桀殷紂作為侈樂大鼓鐘磬管簫之音以鉅為美以衆為觀俶詭殊瑰耳所未嘗聞目所未嘗見務以相過不用度量宋之衰也作為千鍾齊之衰也作為大吕楚之衰也作為巫音侈則侈矣自有道者觀之則失樂之情失樂之情其樂不樂樂不樂者其民必怨其生必傷其王之與樂也若冰之於炎日反以自兵此生乎不知樂之情而以侈為務故也樂之有情譬之若肌膚形體之有情性也有情性則必有性養矣寒温勞逸飢飽此六者非適也凡養也者瞻非適而以之適者也能以久處其適則生長矣生也者其身固静感而後知或使之也遂而不返制乎嗜欲制乎嗜欲無窮則必失其天矣且夫嗜欲無窮則必有貪鄙浮亂之心淫佚姦詐之事矣故彊者劫弱衆者暴寡勇者陵怯壯者慠㓜從此生矣 適音耳之情欲聲心不樂五音在前弗聼目之情欲色心不樂五色在前弗視鼻之情欲芬香心弗樂芬香在前弗嗅口之情欲滋味心弗樂五味在前弗食欲之者耳目口鼻也樂之弗樂者心也心必和平然後樂心必樂然後耳目鼻口有以欲之故樂之務在於和心和心在於行適夫樂之有適心非有適人之情欲夀而惡夭欲安而惡危欲榮而惡辱欲逸而惡勞四欲得四惡除則心適矣四欲之得也在於勝理勝理以治身則生全以生全則夀長矣勝理以治國則法立法立則天下服矣故適心之務在於勝理夫音亦有適太鉅則志蕩以蕩聼鉅則耳不容弗容則横塞横塞則振動太小則志嫌以嫌聼小則耳不充不充則不詹不詹則窕太清則志危以危聼清則耳谿極谿極則不鑒不鑒則竭太濁則志下以下聼濁則耳不收不收則不特不特則怒故太鉅太清太小太濁皆非適也何謂適衷音之適也何謂衷大不出鈞重不過石小大輕重之衷也黄鐘之宫音之本也清濁之衷也衷也者適也以適聼適則和矣樂無太平和者是也故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平也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也亡國之音悲以哀其政險也凡音樂通乎政而移風平俗者也俗定而音樂化之矣故有道之世觀其音而知其俗矣觀其政而知其主矣故先王必託於音樂以論其教清廟之瑟朱弦而疏越一唱而三歎有進乎音者矣大饗之禮上𤣥尊而俎生魚大羹不和有進乎味者也故先王之制禮樂也非特以歡耳目極口腹之欲也將教民平好惡行理義也 明理五帝三王之於樂盡之矣亂國之主未嘗知樂者是常主也夫有天賞得為主而未嘗得主之實此之謂大悲是正坐於夕室也其所謂正乃不正矣凡生非一氣之化也長非一物之任也成非一形之功也故衆正之所積其福無不及也衆邪之所積其禍無不逮也其風雨則不適其甘雨則不降其霜雪則不時寒暑則不當隂陽失次四時易節人民淫爍不固禽獸胎消不殖草木痺小不滋五榖敗不成其以為樂也若之何哉故至亂之化君臣相賊長少相殺父子相忍弟兄相誣知交相倒夫妻相冒日以相危失人之紀心若禽獸長邪茍利不知義理其雲狀有若犬若馬若白鵠若衆車有其狀若人蒼衣赤首不動其名曰天衡有其狀若懸釡而赤其名曰雲旍有其狀若衆馬以鬭其名曰滑馬有其狀若衆植華以長黄上白下其名蚩尤之旍其日有鬭蝕有倍僪有暈珥有不光有不及景有衆日竝出有晝盲有霄見其月有薄蝕有暉珥有偏盲有四月竝出有二月竝見有小月承大月有大月承小月有月蝕星有出而無光其星有熒惑有彗星有天棓有天欃有天竹有天英有天干有賊星有鬭星有賔星其氣有上不屬天下不屬地有豐上殺下有若水之波有若山之楫春則黄夏則黒秋則蒼冬則赤其妖孼有生如帯有鬼投其陴有菟生雉雉亦生鴳有螟集其國其音匈匈國有游虵西東馬牛乃言犬彘乃連有狼入於國有人自天降市有舞鴟國有行飛馬有生角雄雞五足有豕生而彌雞卵多假有社遷處有豕生狗國有此物其主不知驚惶亟革上帝降禍凶災必亟其殘亡死䘮殄絶無類流散循饑無日矣此皆亂國之所生也不能勝數盡荆越之竹猶不能書故子華子曰夫亂世之民長短頡⿰百疾民多疾癘道多褓襁盲秃傴尩萬怪皆生故亂世之主烏聞至樂不聞至樂其樂不樂蕩兵古聖王有義兵而無有偃兵兵之所自來者上矣與始有民俱凡兵也者威也威也者力也民之有威力性也性者所受於天也非人之所能為也武者不能革而工者不能移兵所自來者久矣黄炎故用水火矣共工氏固次作難矣五帝固相與争矣遞興廢勝者用事又曰蚩尤作兵蚩尤非作兵也利其械矣未有蚩尤之時民固剝林木以戰矣勝者為長長則猶不足治之故立君君又不足以治之故立天子天子之立也出於君君之立也出於長長之立也出於争争鬭之所自來者久矣不可禁不可止故古之賢王有義兵而無有偃兵家無怒笞則豎子嬰兒之有過也立見國無刑罰則百姓之互相侵也立見天下無誅伐則諸侯之相暴也立見故怒笞不可偃於家刑罰不可偃於國誅伐不可偃於天下有巧有拙而已矣故古之聖王有義兵而無有偃兵夫有以饐死者欲禁天下之食悖有以乘舟死者欲禁天下之船悖有以用兵䘮其國者欲偃天下之兵悖夫兵不可偃也譬之若水火然善用之則為福不能用之則為禍若用藥者然得良藥則活人得惡藥則殺人義兵之為天下良藥也亦大矣且兵之所自來者逺矣未嘗少選不用貴賤長少賢者不肖相與同有巨有微而已矣察兵之微在心而未發兵也疾視兵也作色兵也傲言兵也援推兵也連反兵也侈鬭兵也三軍攻戰兵也此八者皆兵也微巨之争也今世之以偃兵疾説者終身用兵而不自知悖故說雖彊談雖辯文學雖博猶不見聼故古之聖王有義兵而無有偃兵兵誠義以誅暴君而振苦民民之說也若孝子之見慈親也若饑者之見美食也民之號呼而走之若彊弩之射於深谿也若積大水而失其壅隄也中主猶若不能有其民而況於暴君乎○是時秦方阻兵故言 禁之者津津而文極醒快 塞夫救守之心未有不守無道而救不義也守無道而救不義則禍莫大焉為天下之民害莫深焉凡救守者太上以說其次以兵以說則承從多羣日夜思之事心任精起則誦之卧則夢之自今單唇乾肺費神傷魂上稱三皇五帝之業以愉其意下稱五霸名士之謀以信其事早朝晏罷以告制兵者行說語衆以明其道道畢說單而不行則必反之兵矣反之於兵則必鬭争之情必且殺人是殺無罪之民以興無道與不義者也無道與不義者存是長天下之害而止天下之利雖欲幸而勝禍且始長先王之法曰為善者賞為不善者罰古之道也不可易今不别其義與不義而疾取救守不義莫大焉害天下之民者莫甚焉故取攻伐者不可非攻伐不可取救守不可非救守不可取惟義兵為可兵茍義攻伐亦可救守亦可兵不義攻伐不可救守不可使夏桀殷紂無道至於此者幸也使吳夫差智伯瑶侵奪至於此者幸也使晉厲陳靈宋康不善至於此者幸也若令桀紂知必國亡身死殄無後類吾未知其厲為無道之至於此也吳王夫差智伯瑶知必國為丘墟身為刑戮吾未知其為不善無道侵奪之至於此也晉厲知必死於匠麗氏陳靈知必死於夏徴舒宋康知必死於溫吾未知其為不善之至於此也此七君者大為無道不義所殘殺無罪之民者不可為萬數壯佼老㓜胎𦢌之死者大實平原廣堙深谿大谷赴巨水積灰填溝洫險阻犯流矢蹈白刃加之以凍餓饑寒之患以至於今之世為之愈甚故暴骸骨無量數為京丘若山陵世有興主仁士深意念此亦可以痛心矣亦可以悲哀矣察此其所自生生於有道者之廢而無道者之恣行夫無道者之恣行幸矣故世之患不在救守而在於不肖者之幸也救守之說出則不肖者益幸也賢者益疑矣故大亂天下者在於不論其義而疾取救守 懐寵凡君子之說也非茍辯也士之議也非茍語也必中理然後說必當義然後議故說義而王公大人益好理矣士民黔首益行義矣義理之道彰則暴虐姦詐侵奪之術息也暴虐姦詐之與義理反也其埶不俱勝不兩立故兵入於敵之境則民知所庇矣黔首知不死矣至於國邑之郊不虐五榖不掘墳墓不伐樹木不燒積聚不焚室屋不取六畜得民虜奉而題歸之以彰好惡信與民期以奪敵資若此而猶有憂恨冒疾遂過不聼者雖行武焉亦可矣先發聲出號曰兵之來也以救民之死子之在上無道据傲荒怠貪戾虐衆恣睢自用也辟逺聖制謷醜先王排訾舊典上不順天下不惠民徴斂無期求索無厭罪殺不辜慶賞不當若此者天之所誅也人之所讐也不當為君今兵之來也將以誅不當為君者也以除民之讐而順天之道也民有逆天之道衛人之讐者身死家戮不救有能以家聼者禄之以家以里聼者禄之以里以鄉聼者禄之以鄉以邑聼者禄之以邑以國聼者禄之以國故克其國不及其民獨誅所誅而已矣舉其秀士而封侯之選其賢良而尊顯之求其孤寡而振恤之見其長老而敬禮之皆益其禄加其級論其罪人而救出之分府庫之金散倉廩之粟以鎮撫其衆不私其財問其叢社大祠民之所不欲廢者而復興之曲加其祀禮是以賢者榮其名而長老說其禮民懐其徳今有人於此能生死一人則天下必争事之矣義兵之生一人亦多矣人孰不說故義兵至則鄰國之民歸之若流水誅國之民望之若父母行地滋逺得民滋衆兵不接刃而民服若化 論威義也者萬事之紀也君臣上下親疏之所由起也治亂安危過勝之所在也過勝之勿求於他必反於已人情欲生而惡死欲榮而惡辱死生榮辱之道一則三軍之士可使一心矣凡軍欲其衆也心欲其一也三軍一心則令可使無敵矣令能無敵者其兵之於天下也亦無敵矣古之至兵民之重令也重乎天下貴乎天子其藏於民心㨗於肌膚也深痛執固不可搖蕩物莫之能動若此則敵胡足勝矣故曰其令彊者其敵弱其令信者其敵詘先勝之於此則必勝之於彼矣凡兵天下之凶器也勇天下之凶徳也舉凶器行凶徳猶不得已也舉凶器必殺殺所以生之也行凶徳必威威所以懾之也敵懾民生此義兵之所以隆也故古之至兵才民未合而威已諭矣敵已服矣豈必用枹鼓干戈哉故善諭威者於其未發也於其未通也窅窅乎冥冥莫知其情此之謂至威之誠凡兵欲急疾捷先欲急疾捷先之道在於知緩徐遲後而急疾捷先之分也急疾捷先此所以決義兵之勝也而不可久處知其不可久處則知所兔起鳬舉死㱪之地矣雖有江河之險則陵之雖有大山之塞則陷之并氣專精心無有慮目無有視耳無有聞一諸武而已矣冉叔誓必死於田侯而齊國皆懼豫讓必死於襄子而趙氏皆恐成荆致死於韓主而周人皆畏又況乎萬乘之國而有所誠必乎則何敵之有矣刃未接而欲已得矣敵人之悼懼憚恐單蕩精神盡矣咸若狂魄形性相離行不知所之走不知所往雖有險阻要塞銛兵利械心無敢據意無敢處此夏桀之所以死於南巢也今以木擊木則拌以水投水則散以冰投冰則沈以塗投塗則陷此疾徐先後之勢也夫兵有大要知謀物之不謀之不禁也則得之矣專諸是也獨手舉劒至而已矣吳王壹成又況乎義兵多者數萬少者數千密其躅路開敵之塗則士豈特與專諸議哉 決勝夫兵有本榦必義必智必勇義則敵孤獨敵孤獨則上下虛民解落孤獨則父兄怨賢者誹亂内作智則知時化知時化則知虛實盛衰之變知先後逺近縱舎之數勇則能決斷能決斷則能若雷電飄風暴雨能若崩山破潰别辨霣墜若鷙鳥之擊也搏攫則殪中木則碎此以智得也夫民無常勇亦無常怯有氣則實實則勇無氣則虛虛則怯怯勇虛實其由甚微不可不知勇則戰怯則北戰而勝者戰其勇者也戰而北者戰其怯者也怯勇無常儵忽往來而莫知其方惟聖人獨見其所由然故商周以興桀紂以亡巧拙之所以相過以益民氣與奪民氣以能鬭衆與不能鬭衆軍雖大卒雖多無益於勝軍大卒多而不能鬭衆不若其寡也夫衆之為福也大其為禍也亦大譬之若漁深淵其得魚也大其為害也亦大善用兵者諸邊之内莫不與鬭雖厮輿白徒方數百里皆來㑹戰勢使之然也幸也者審於戰期而有以羈誘之也凡兵貴其因也因也者因敵之險以為已固因敵之謀以為己事能審因而加勝則不可窮矣勝不可窮之謂神神則能不可勝也夫兵貴不可勝不可勝在已可勝在彼聖人必在已者不必在彼者故執不可勝之術以遇不勝之敵若此則兵無失矣凡兵之勝敵之失也勝失之兵必隱必微必積必摶隱則勝闡矣微則勝顯矣積則勝散矣摶則勝離矣諸摶攫柢噬之獸其用齒角爪牙也必託於卑微隱蔽此所以成勝精通人或謂兔絲無根兔絲非無根也其根不屬也伏苓是慈石召鐵或引之也樹相近而靡或軵之也聖人南面而立以愛利民為心號令未出而天下皆延頸舉踵矣則精通乎民也夫賊害於人人亦然今夫攻者砥厲五兵侈衣美食發且有日矣所被攻者不樂非或聞之也神者先告也身在乎秦所親愛在於齊死而志氣不安精或往來也徳也者萬民之宰也月也者羣隂之本也月望則蚌蛤實羣隂盈月晦則蚌蛤虛羣隂虧夫月形乎天而羣隂化乎淵聖人形徳乎已而四荒咸飭乎仁養由基射虎中石矢乃飲羽誠乎虎也伯樂學相馬所見無非馬者誠乎馬也宋之庖丁好解牛所見無非死牛者三年而不見生牛用刀十九年刃若新⿰研順其理誠乎牛也鍾子期夜聞擊磬者而悲使人召而問之曰子何擊磬之悲也答曰臣之父不幸而殺人不得生臣之母得生而為公家為酒臣之身得生而為公家擊磬臣不覩臣之母三年矣昔為舎氏覩臣之母量所以贖之則無有而身固公家之財也是故悲也鍾子期嘆嗟曰悲夫悲夫心非臂也臂非椎非石也悲存乎心而木石應之故君子誠乎此而諭乎彼感乎已而發乎人豈必彊說乎哉周有申喜者亡其母聞乞人歌於門下而悲之動於顔色謂門者内乞人之歌者自覺而問焉曰何故而乞與之語盖其母也故父母之於子也子之於父母也一體而兩分同氣而異息若草莽之有華實也若樹木之有根心也雖異處而相通隱志相及痛疾相救憂思相感生則相歡死則相哀此之謂骨肉之親神出於忠而應乎心兩精相得豈待言哉節䘮審知生聖人之要也審知死聖人之極也知生也者不以害生養生之謂也知死也者不以害死安死之謂也此二者聖人之所獨決也凡生於天地之間其必有死所不免也孝子之重其親也慈親之愛其子也痛於肌骨性也所重所愛死而棄之溝壑人之情不忍為也故有葬死之義葬也者藏也慈親孝子之所慎也慎之者以生人之心慮以生人之心為死者慮也莫如無動莫如無發無發無動莫如無有可利則此之謂重閉古之人有藏於廣野深山而安者矣非珠玉國寳之謂也葬不可不藏也葬淺則狐貍抇之深則及於水泉故凡葬必於髙陵之上以避狐貍之險水泉之隰此則善矣而忘姦邪盜賊寇亂之難豈不惑哉譬之若瞽師之避柱也避柱而疾觸杙也狐貍水泉姦邪盜賊寇亂之患此杙之大者也慈親孝子避之者得葬之情矣善棺槨所以避螻蟻虵蟲也今世俗大亂之主愈侈其葬則心非為乎死者慮也生者以相矜尚也侈靡者以為榮儉節者以為陋不以便死為故而徒以生者之誹譽為務此非慈親孝子之心也父雖死孝子之重之不怠子雖死慈親之愛之不懈夫葬所愛所重而以生者之所甚欲其以安之也若之何哉民之於利也犯流矢蹈白刃渉血𥂕肝以求之野人之無聞者忍親戚兄弟知交以求利今無此之危無此之醜其為利甚厚乘車食肉澤及子孫雖聖人猶不能禁而況於亂國彌大家彌富葬彌厚含珠鱗施玩好貨寳鍾鼎壺濫轝馬衣被戈劒不可勝其數諸養生之具無不從者題湊之室棺槨數襲積石積炭以環其外姦人聞之傳以相告上雖以嚴威重罪禁之猶不可止且死者彌久生者彌疏生者彌疏則守者彌怠守者彌怠而葬器如故其勢固不安矣世俗之行䘮載之以大輴羽旄旌旗如雲僂翣以督之珠玉以佩之黼黻文章以飾之引紼者左右萬人以行之以軍制立之然後可以此觀世則美矣侈矣以此為死則不可也茍便於死則雖貧國勞民若慈親孝子者之所不辭為也



  繹史卷一百四十六上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四十六下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吕不韋相秦
  吕氏春秋聼言聼言不可不察不察則善不善不分善不善不分亂莫大焉三代分善不善故王今天下彌衰聖王之道廢絶世主多盛其歡樂大其鐘鼓侈其臺榭苑囿以奪人財輕用民死以行其忿老弱凍餒夭膌壯狡汔盡窮屈加以死虜攻無辠之國以索地誅不辜之民以求利而欲宗廟之安也社稷之不危也不亦難乎今人曰某氏多貨其室培溼守狗死其勢可宂也則必非之矣曰某國饑其城郭痺其守具寡可襲而篡之則不非之乃不知類矣周書曰往者不可及來者不可待賢明其世謂之天子故當今之世有能分善不善者其王不難矣善不善本於義不以愛愛利之為道大矣夫流於海者行之旬月見似人者而喜矣及其朞年也見其所嘗見物於中國者而喜矣夫去人滋久而思人滋深歟亂世之民其去聖王亦久矣其願見之日夜無閒故賢王秀士之欲憂黔首者不可不務也功先名事先功言先事不知事惡能聼言不知情惡能當言其與人榖言也其有辯乎其無辯乎造父始習於大豆蠭門始習於甘蠅御大豆射甘蠅而不徙人以為性者也不徙之所以致逺追急也所以除害禁暴也凡人亦必有所習其心然後能聼說不習其心習之於學問不學而能聼說者古今無有也解在乎白圭之非惠子也公孫龍之說燕昭王以偃兵及應空洛之遇也孔穿之議公孫龍翟翦之難惠子之法此四士者之議皆多故矣不可不獨論 謹聼昔者禹一沐而三捉髪一食而三起以禮有道之士通乎已之不足也通乎已之不足則不與物争矣愉易平静以待之使夫自得之因然而然之使夫自言之亡國之主反此乃自賢而少人少人則說者持容而不極聼者自多而不得雖有天下何益焉是乃冥之昭亂之定敗之成危之寧故殷周以亡比干以死誖而不足以舉故人主之性莫過乎所疑而過於其所不疑不過乎所不知而過於其所以知故雖不疑雖已知必察之以法揆之以量驗之以數若此則是非無所失而舉措無所過矣夫堯惡得賢天下而試舜舜惡得賢天下而試禹斷之於耳而已矣耳之可以斷也反性命之情也今夫惑者非知反性命之情其次非知觀於五帝三王之所以成也則奚自知其世之不可也奚自知其身之不逮也太上知之其次知其不知不知則問不能則學周箴曰夫自念斯學徳未暮學賢問三代之所以昌也不知而自以為知百禍之宗也名不徒立功不自成國不虛存必有賢者賢者之道牟而難知妙而難見故見賢者而不聳則不惕於心不惕於心則知之不深不深知賢者之所言不祥莫大焉主賢世治則賢者在上主不肖世亂則賢者在下今周室既滅而天子已絶莫大於無天子無天子則彊者勝弱衆者暴寡以兵相殘不得休息今之世當之矣故當今之世求有道之士則於四海之内山谷之中僻逺幽閒之所若此則幸於得之矣得之則何欲而不得何為而不成太公釣於滋泉遭紂之世也故文王得之而文王千乘也紂天子也天子失之而千乘得之知之與不知也諸衆齊民不待知而使不待禮而令若夫有道之士必禮必知然後其智能可盡解在乎勝書之說周公可謂能聼矣齊桓公之見小臣稷魏文侯之見田子方也皆可謂能禮士矣務本嘗試觀上古記三王之佐其名無不榮者其實無
  不安者功大也詩云有晻淒淒興雲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三王之佐皆能以公及其私矣俗主之佐其欲名實也與三王之佐同而其名無不辱者其實無不危者無公故也皆患其身不貴於國也而不患其主之不貴於天下也皆患其家之不富也而不患其國之不大也此所以欲榮而愈辱欲安而益危安危榮辱之本在於主主之本在於宗廟宗廟之本在於民民之治亂在於有司易曰復自道何其咎吉以言本無異則動卒有喜今處官則荒亂臨財則貪得列近則持諫將衆則罷怯以此厚望於主豈不難哉今有人於此修身㑹計則可恥臨財物資盡則為已若此而富者非盜則無所取故榮富非自至也縁功伐也今功伐甚薄而所望厚誣也無伐功而求榮富詐也詐誣之道君子不由人之議多曰上用我則國必無患用已者未必是也而莫若其身自賢而已猶有患用已於國惡得無患乎已所制也釋其所制而奪乎其所不制誖未得治國治官可也若夫内事親外交友必可得也茍事親未孝交友未篤是所未得惡能善之矣故論人無以其所未得而用其所已得可以知其所未得矣古之事君者必先服能然後任必反情然後受主雖過與臣不徒取大雅曰上帝臨汝無貳爾心以言忠臣之行也解在鄭君之問被瞻之義也薄疑應衛嗣君以無重稅此二士者皆近知本矣諭大昔舜欲旗古今而不成既足以成帝矣禹欲帝而
  不成既足以正殊俗矣湯欲繼禹而不成既足以服四荒矣武王欲及湯而不成既足以王道矣五伯欲繼三王而不成既足以為諸侯長矣孔丘墨翟欲行大道於世而不成既足以成顯名矣夫大義之不成既有成矣已夏書曰天子之徳廣運乃神乃武乃文故務在事事在大地大則有常祥不庭岐母羣抵天翟不周山大則有虎豹熊螇蛆水大則有蛟龍黿鼉鱣鮪商書曰五世之廟可以觀怪萬夫之長可以生謀室中之無澤陂也井中之無大魚也新林之無長木也凡謀物之成也必由廣大衆多長久信也季子曰燕雀争善處於一屋之下子母相哺也姁姁焉相樂也自以為安矣竈突決則火上焚棟燕雀顔色不變是何也乃不知禍之將及己也為人臣免於燕雀之智者寡矣夫為人臣者進其爵禄富貴父子兄弟相與比周於一國姁姁焉相樂也以危其社稷其為竈突近也而終不知也其與燕雀之智不異矣故曰天下大亂無有安國一國盡亂無有安家一家皆亂無有安身此之謂也故小之定也必恃大大之安也必恃小小大貴賤交相為恃然後皆得其樂定賤小在於貴大解在乎薄疑說衛嗣君以王術杜赫說周昭文君以安天下及匡章之難惠子以王齊王也首時聖人之於事似緩而急似遲而速以待時王季歴困而死文王苦之有不忘羑里之醜時未可也武王事之夙夜不懈亦不忘玉門之辱立十二年而成甲子之事時固不易得有湯武之賢而無桀紂之時不成有桀紂之時而無湯武之賢亦不成聖人之見時若歩之與影不可離故有道之士未遇時隱匿分竄勤以待時時至有從布衣而為天子者有從千乘而得天下者有從卑賤而佐三王者有從匹夫而報萬乘者故聖人之所貴唯時也水凍方固后稷不種后稷之種必待春故人雖智而不遇時無功方葉之茂美終日采之而不知秋霜既下衆林皆羸事之難易不在小大務在知時鄭子陽之難猘狗潰之齊髙國之難失牛潰之衆因之以殺子陽髙國當其時狗牛猶可以為人唱而況乎以人為唱乎饑馬盈廄嗼然未見芻也饑狗盈窖嗼然未見骨也見骨與芻動不可禁亂世之民嗼然未見賢者也見賢人則往不可止往者非其形心之謂乎齊以東帝困於天下而魯取徐州邯鄲以夀陵困於萬民而衛取繭氏以魯衛之細而皆得志於大國遇其時也故賢主秀士之欲憂黔首者亂世當之矣天不再與時不久畱能不兩工事在當之 察今上胡不法先王之法非不賢也為其不可得而法先王之法經乎上世而來者也人或益之人或損之胡可得而法雖人弗損益猶若不可得而法東夏之命古今之法言異而典殊故古之命多不通乎今之言者今之法多不合乎古之法者殊俗之民有似於此其所為欲同其所為欲異口惛之命不愉若舟車衣冠滋味聲色之不同人以自是反以相誹天下之學者多辯言利辭倒不求其實務以相毁以勝為故先王之法胡可得而法雖可得猶若不可法凡先王之法有要於時也時不與法俱至法雖今而至猶若不可法故擇先王之成法而法其所以為法先王之所以為法者何也先王之所以為法者人也而已亦人也故察已則可以知人察今則可以知古古今一也人與我同耳有道之士貴以近知逺以今知古以益所見知所不見故審堂下之隂而知日月之行隂陽之變見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魚鼈之藏也嘗一脬肉而知一鑊之味一鼎之調荆人欲襲宋使人先表澭水澭水暴益荆人弗知循表而夜渉溺死者千有餘人軍驚而壤都舎嚮其先表之時可導也今水已變而益多矣荆人尚猶循表而導之此其所以敗也今世之主法先王之法也有似於此其時已與先王之法虧矣而曰此先王之法也而法之以為治豈不悲哉故治國無法則亂守法而弗變則悖悖亂不可以持國世易時移變法宜矣譬之若良醫病萬變藥亦萬變病變而藥不變嚮之夀民今為殤子矣故凡舉事必循法以動變法者因時而化若此論則無過務矣夫不敢議法者衆庶也以死守者有司也因時變法者賢主也是故有天下七十一聖其法皆不同非務相反也時勢異也故曰良劒期乎斷不期乎鏌鋣良馬期乎千里不期乎驥驁夫成功名者此先王之千里也楚人有渉江者其劒自舟中墜於水遽鍥其舟曰是吾劒之所從墜舟止從其所鍥者入水求之舟已行矣而劒不行求劒若此不亦惑乎以此故法為其國與此同時已徙矣而法不徙以此為治豈不難哉有過於江上者見人方引嬰兒而欲投之江中嬰兒啼人問其故曰此其父善游其父雖善游其子豈遽善游哉此任物亦必悖矣荆國之為政有似於此○通篇 審快利  分凡人主必審分然後治可以至姦偽邪辟之塗可以息惡氣苛疾無自至夫治身與治國一理之術也今以衆地者公作則遲有所匿其力也分地則速無所匿遲也主亦有地臣主同地則臣有所匿其邪矣主無所避其累矣凡為善難任善易奚以知之人與驥俱走則人不勝驥矣居於車上而任驥則驥不勝人矣人主好治人官之事則是與驥俱走也必多所不及矣夫人主亦有居車無去車則衆善皆盡力竭能矣諂諛詖賊巧佞之人無所竄其姦矣堅窮廉直忠敦之士畢競勸騁騖矣人主之車所以乘物也察乘物之理則四極可有不知乘物而自怙恃奪其智能多其教詔而好自以若此則百官恫擾少長相越萬邪竝起權威分移不可以卒不可以教此亡國之風也王良之所以使馬者約審之以控其轡而四馬莫敢不盡力有道之主其所以使羣臣者亦有轡其轡何如正名審分是治之轡已故按其實而審其名以求其情聼其言而察其類無使放悖夫名多不當其實而事多不當其用者故人主不可以不審名分也不審名分是惡壅而愈塞也壅塞之任不在臣下在於人主堯舜之臣不獨義湯禹之臣不獨忠得其數也桀紂之臣不獨鄙幽厲之臣不獨辟失其理也今有人於此求牛則名馬求馬則名牛所求必不得矣而因用威怒有司必誹怨矣牛馬必擾亂矣百官衆有司也萬物羣牛馬也不正其名不分其職而數用刑罰亂莫大焉夫說以智通而實以過悗譽以髙賢而充以卑下贊以潔白而隨以汙徳任以公法而處以貪枉用以勇敢而堙以罷怯此五者皆以牛為馬以馬為牛名不正也故名不正則人主憂勞勤苦而官職煩亂悖逆矣國之亡也名之傷也從此生矣白之顧益黑求之愈不得者其此義耶故至治之務在於正名名正則人主不憂勞矣不憂勞則不傷其耳目之主問而不詔知而不為和而不矜成而不處止者不行行者不止因形而任之不制於物無肯為使清静以公神通乎六合徳耀乎海外意觀乎無窮譽流乎無止此之謂定性於大湫命之曰無有故得道忘人乃大得人也夫其非道也知徳忘知乃大得知也夫其非徳也至知不㡬静乃明㡬也夫其不明也大明不小事假乃理事也夫其不假也莫人不能全乃備能也夫其不全也是故於全乎去能於假乎去事於知乎去幾所知者妙矣若此則能順其天意氣得游乎寂寞之宇矣形性得安乎自然之所矣全乎萬物而不宰澤被天下而莫知其所自性雖不備五者其好之者是也○意㫖雋永行 君文有組舞之勢 守得道者必静静者無知知乃無知可以言君道也故曰中欲不出謂之扄外欲不入謂之閉既扄而又閉天之用宻有凖不以平有繩不以正天之大静既静而又宻可以為天下正身以盛心心以盛智智乎深藏而實莫得窺乎鴻範曰惟天隂隲下民隂之者所以發之也故曰不出於户而知天下不窺於牖而知天道其出彌逺者其知彌少故博聞之人彊識之士闕矣事耳目深思慮之務敗矣堅白之察無厚之辯外矣不出者所以出之也不為者所以為之也此之謂以陽召陽以隂召隂東海之極水至而反夏熱之下化而為寒故曰天無形而萬物以成至精無象而萬物以化大聖無事而千官盡能此乃謂不教之教無言之詔故有以知君之狂也以其言之當也有以知君之惑也以其言之得也君也者以無當為當以無得為得者也當與得不在於君而在於臣故善為君者無識其次無事有識則有不備矣有事則有不恢矣不備不恢此官之所以疑而邪之所從來也今之為車者數官然後成夫國豈特為車哉衆智衆能之所持也不可以一物一方安車也夫一能應萬無方而出之務者唯有道者能之鄭大師文終日鼓瑟而興再拜其瑟前曰我效於子效於不窮也故若大師文者以其獸者先之所以中之也故思慮自心傷也智差自亡也奮能自殃其有處自狂也故至神逍遥倐忽而不見其容至聖變習移俗而莫知其所從離世别羣而無不同君民孤寡而不可障壅此則姦邪之情得而險陂讒慝諂諛巧佞之人無由入凡姦邪險陂之人必有因也何因哉因主之為人主好以已為則守職者舎職而阿主之為矣阿主之為有過則主無以責之則人主日侵而人臣日得是宜動者静宜静者動也尊之為卑卑之為尊從此生矣此國之所以衰而敵之所以攻之者也奚仲作車蒼頡作書后稷作稼臯陶作刑昆吾作陶夏鮌作城此六人者所作當矣然而非主道者故曰作者憂因者平惟彼君道得命之情故任天下而不彊此之謂全人 勿躬人之意茍善雖不知可以為長故李子曰非狗則不得兔兔化而狗則不為兔人君而好為人官有似於此其臣蔽之人時禁之君自蔽則莫之敢禁夫自為人官自蔽之精者也祓篲日用而不藏於篋故用則衰動則暗作則倦衰暗倦三者非君道也大橈作甲子黔如作虜首容成作厯羲和作占日尚儀作占月后益作占嵗胡曹作衣夷羿作弓祝融作市儀狄作酒髙元作室虞姁作舟伯益作井赤冀作臼乘雅作駕寒衰作御王冰作服牛史皇作圖巫彭作醫巫咸作筮此二十官者聖人之所以治天下也聖王不能二十官之事然而使二十官盡其巧畢其能聖王在上故也聖王之所不能也所以能之也所不知也所以知之也養其神修其徳而化矣豈必勞形愁弊耳目哉是故聖王之徳融乎若月之始出極燭六合而無所窮屈昭乎若日之光變化萬物而無所不行神合乎太一生無所屈而意不可障精通乎鬼神深微𤣥妙而莫見其形今日南面百邪自正而天下皆反其情黔首畢樂其志安育其性而莫為不成故善為君者矜服性命之情而百官已治矣黔首已親矣名號已章矣 知度明君者非徧見萬物也明於人主之所執也有術之主者非一自行之也知百官之要也知百官之要故事省而國治也明於人主之所執故權專而姦止姦止則説者不來而情諭矣情者不飾而事實見矣此謂之至治至治之世其民不好空言虛辭不好淫學流説賢不肖各反其質其行情不雕其素䝉厚純樸以事其上若此則工拙愚智勇懼可得以故易官易官則各當其任矣故有職者安其職不聼其議無職者責其實以驗其辭此二者審則無用之言不入於朝矣君服性命之情去愛惡之心用虛無為本以聼有用之言謂之朝凡朝也者相與召理義也相與植法則也上服性命之情則理義之士至矣法則之用植矣枉僻邪撓之人退矣貪得偽詐之曹逺矣故治天下之要存乎除姦除姦之要存乎治官治官之要存乎治道治道之要存乎知性命故子華子曰厚而不博敬守一事正性是喜羣衆不周而務成一能盡能既成四夷乃平唯彼天符不周而周此神農之所以長而堯舜之所以章也人主自智而愚人自巧而拙人若此則愚拙者請矣巧智者詔矣詔多則請者愈多矣請者愈多且無不請也主雖巧智未無不知也以未無不知應無不請其道固窮為人主而數窮於其下將何以君人乎窮而不知其窮其患又將反以自多是之謂重塞之主無存國矣故有道之主因而不為責而不詔去想去意静虛以待不伐之言不奪之事督名審實官使自司以不知為道以奈何為實堯曰若何而為及日月之所燭舜曰若何而服四荒之外禹曰若何而治青北化九陽奇怪之所際人主之患必在任人而不能用之用之而與不知者議之也絶江者託於船致逺者託於驥霸王者託於賢伊尹吕尚管夷吾百里奚此霸王者之船驥也釋父兄與子弟非疏之也任庖人釣者與仇人僕虜非阿之也持社稷立功名之道不得不然也猶大匠之為宫室也量小大而知材木矣訾功丈而知人數矣故小臣吕尚聼而天下知殷周之王也管夷吾百里奚聼而天下知齊秦之霸也豈特驥逺哉夫成王霸者固有人亡國者亦有人桀用羊辛紂用惡來宋用駃唐齊用蘇秦而天下甚亡非其人而欲有功譬之若夏至之日而欲夜之長也射魚指天而欲發之當也舜禹猶若困而況俗主乎 慎勢失之乎數求之乎信疑失之乎勢求之乎國危吞舟之魚陸處則不勝螻蟻權鈞則不能相使勢等則不能相并治亂齊則不能相正故小大輕重少多治亂不可不察此禍福之門也凡冠帯之國舟車之所通不用象譯狄鞮方三千里古之王者擇天下之中而立國擇國之中而立宫擇宫之中而立廟天下之地方千里以為國所以極治任也非不能大也其大不若小其多不若少衆封建非以私賢也所以便勢全威所以博義義博利則無敵無敵者安故觀於上世其封建衆者其福長其名彰神農十七世有天下與天下同之也王者之封建也彌近彌大彌逺彌小海上有十里之諸侯以大使小以重使輕以衆使寡此王者之所以家以完也故曰以滕費則勞以鄒魯則逸以宋鄭則猶倍日而馳也以齊楚則舉而加綱旃而已矣所用彌大所欲彌易湯其無郼武其無岐賢雖十全不能成功湯武之賢而猶藉之乎勢又況不及湯武者乎故以大畜小吉以小畜大滅以重使輕從以輕使重凶自此觀之夫欲定一世安黔首之命功名著乎槃盂銘篆著乎壺鑑其勢不厭尊其實不厭多多實尊勢賢士制之以遇亂世王猶尚少天下之民窮矣苦矣民之窮苦彌甚王者之彌易凡王也者窮苦之救也水用舟陸用車塗用輴沙用鳩山用樏因其勢也者令行位尊者其教受威立者其姦止此畜人之道也故以萬乘令乎千乘易以千乘令乎一家易以一家令乎一人易嘗識及此雖堯舜不能諸侯不欲臣於人而不得已其勢不便則奚以易臣權輕重審大小多建封所以便其勢也王也者勢也王也者勢無敵也勢有敵則王者廢矣有知小之愈於大少之賢於多者則知無敵矣知無敵則似類嫌疑之道逺矣故先王之法立天子不使諸侯疑焉立諸侯不使大夫疑焉立適子不使庶孼疑焉疑生争争生亂是故諸侯失位則天下亂大夫無等則朝廷亂妻妾不分則家室亂適孼無别則宗族亂慎子曰今一兔走百人逐之非一兔足為百人分也由未定由未定堯且屈力而況衆人乎積兔滿市行者不顧非不欲兔也分已定矣分已定人雖鄙不争故治天下及國在乎定分而已矣莊王圍宋九月康王圍宋五月聲王圍宋十月楚三圍宋矣而不能亡非不可亡也以宋攻楚奚時止矣不二聼羣衆人議以治國國危無日矣何以知其然也老耼貴柔孔子貴仁墨翟貴廉闗尹貴清子列子貴虛陳駢貴齊陽生貴已孫臏貴勢王廖貴先兒良貴後有金鼓所以一耳必同法令所以一心也智者不得巧愚者不得拙所以一衆也勇者不得先懼者不得後所以一力也故一則治異則亂一則安異則危夫能齊萬不同愚智工拙皆盡力竭能如出乎一宂者其唯聖人矣乎無術之智不教之能而恃彊速貫習不足以成也 具備今有羿蠭䝉繁弱於此而無弦則必不能中也中非獨弦也而弦為弓中之具也夫立功名亦有具不得其具賢雖過湯武則勞而無功矣湯嘗約於郼薄矣武王嘗窮於畢䄇矣伊尹嘗居於庖厨矣太公嘗隱於釣魚矣賢非衰也智非愚也皆無其具也故凡立功名雖賢必有其具然後可成三月嬰兒軒冕在前弗知欲也斧鉞在後弗知惡也慈母之愛喻焉誠也故誠有誠乃合於情精有精乃通於天乃通於天水木石之性皆可動也又況於有血氣者乎故凡説與治之務莫若誠聼言哀者不若見其哭也聼言怒者不若見其鬭也說與治不誠其動人心不神 用民凡用民太上以義其次以賞罰其義則不足死賞罰則不足去就若是而能用其民者古今無有民無常用也無常不用也唯得其道為可闔廬之用兵也不過三萬吳起之用兵也不過五萬萬乘之國其為三萬五萬尚多今外之則不可以拒敵内之則不可以守國其民非不可用也不得所以用之也不得所以用之國雖大勢雖便卒雖衆何益古者多有天下而亡者矣其民不為用也用民之論不可不熟劒不徒斷車不自行或使之也夫種麥而得麥種稷而得稷人不怪也用民亦有種不審其種而祈民之用惑莫大焉當禹之時天下萬國至於湯而三千餘國今無存者矣皆不能用其民也民之不用賞罰不充也湯武因夏商之民也得所以用之也管商亦因齊秦之民也得所以用之也民之用也有故得其故民無所不用用民有紀有綱壹引其紀萬目皆起壹引其綱萬目皆張為民紀綱者何也欲也惡也何欲何惡欲榮利惡辱害辱害所以為罰充也榮利所以為賞實也賞罰皆有充實則民無不用矣闔廬試其民於五湖劒皆加於肩地流血㡬不可止勾踐試其民於寑官民争入水火死者千餘矣遽擊金而却之賞罰有充也莫邪不為勇者興懼者變勇者以工懼者以拙能與不能也夙沙之民自攻其君而歸神農宻湏之民自縛其主而與文王湯武非徒能用其民也又能用非已之民能用非已之民國雖小卒雖少功名猶可立古昔多由布衣定一世者矣皆能用非其有也用非其有之心不可察之本三代之道無二以信為管宋人有取道者其馬不進倒而投之鸂水又復取道其馬不進又倒而投之鸂水如此者三雖造父之所以威馬不過此矣不得造父之道而徒得其威無益於御人主之不肖者有似於此不得其道而徒多其威威愈多民愈不用亡國之主多以多威使其民矣故威不可無有而不足專恃譬之若鹽之於味凡鹽之用有所託也不適則敗託而不可食威亦然必有所託然後可行惡乎託託於愛利愛利之心諭威乃可行威大甚則愛利之心息愛利之心息而徒疾行威身必咎矣此殷夏之所以絶也君利勢也次官也處次官執利勢不可而不察於此夫不禁而禁者其唯深見此論邪為欲使民無欲上雖賢猶不能用夫無欲者其視為天
  子也與為輿𨽻同其視有天下也與無立錐之地同其視為彭祖也與為殤子同天子至貴也天下至富也彭祖至夀也誠無欲則是三者不足以勸輿𨽻至賤也無立錐之地至貧也殤子至夭也誠無欲則是三者不足以禁㑹有一欲則北至大夏南至北户西至三危東至扶木不敢亂矣犯白刃冐流矢趣水火不敢却也晨寤興務耕疾庸□為煩辱不敢休矣故人之欲多者其可得用亦多人之欲少者其得用亦少無欲者不可得用也人之欲雖多而上無以令之人雖得其欲人猶不可用也令人得欲之道不可不審矣善為上者能令人得欲無窮故人之可得用亦無窮也蠻夷反舌殊俗異習之國其衣服冠帯宫室居處舟車器械聲色滋味皆異其為欲使一也三王不能革不能革而功成者順其天也桀紂不能離不能離而國亡者逆其天也逆而不知其逆也湛於俗也久湛而不去則若性性異非性不可不熟不聞道者何以去非性哉無以去非性則欲未嘗正矣欲不正以治身則夭以治國則亡故古之聖王審順其天而以行欲則民無不令矣功無不立矣聖王執一四夷皆至者其此之謂也執一者至貴也至貴者無敵聖王託於無敵故民命敵焉羣狗相與居皆静無争投以炙雞則相與争矣或折其骨或絶其筋争術存也争術存因争不争之術存因不争取争之術而相與争萬國無一凡治國令其民争行義也亂國令其民争為不義也彊國令其民争樂用也弱國令其民争競不用也夫争行義樂用與争為不義競不用此其為禍福也天不能覆地不能載 恃君凡人之性爪牙不足以自守衛肌膚不足以扞寒暑筋骨不足以從利辟害勇敢不足以郤猛禁悍然且猶裁萬物制禽獸服狡蟲寒暑燥溼弗能害不唯先有其備而以羣聚邪羣之可聚也相與利之也利之出於羣也君道立也故君道立則利出於羣而人備可完矣昔太古嘗無君矣其民聚生羣處知母不知父無親戚兄弟夫妻男女之别無上下長㓜之道無進退揖讓之禮無衣服履帯宫室畜積之便無噐械舟車城郭險阻之備此無君之患故君臣之義不可不明也自上世以來天下亡國多矣而君道不廢者天下之利也故廢其非君而立其行君道者君道何如利而物利章非濵之東夷穢之鄉大解陵魚其鹿野搖山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島大人之居多無君揚漢之南百越之際敝凱諸夫風餘靡之地縛婁陽禺驩兠之國多無君氐羗呼唐離水之西僰人野人篇笮之川舟人送龍突人之鄉多無君雁門之北鷹隼所鷙湏窺之國饕餮窮奇之地叔逆之所儋耳之居多無君此四方之無君者也其民麋鹿禽獸少者使長長者畏壯有力者賢暴傲者尊日夜相殘無時休息以盡其類聖人深見此患也故為天下長慮莫如置天子也為一國長慮莫如置君也置君非以阿君也置天子非以阿天子也置官長非以阿官長也徳衰世亂然後天子利天下國君利國官長利官此國所以遞興遞廢也亂難之所以時作也故忠臣廉士内之則諫其君之過也外之則死人臣之義也 觀表凡論人心觀事傳不可不熟不可不深天為髙矣而日月星辰雲氣雨露未嘗休矣地為大矣而水泉草木毛羽祼鱗未嘗息也凡居於天地之間六合之内者其務為相安利也夫為相害危者不可勝數人事皆然事隨心心隨欲欲無度者其心無度心無度者則其所為不可知矣人之心隱匿難見淵深難測故聖人於事志焉聖人之所以過人以先知先知必審徵表無徵表而欲先知堯舜與衆人同等徵雖易表雖難聖人則不可以飄矣衆人則無道至焉無道至則以為神以為幸非神非幸其數不得不然古之善相馬者寒風氏相口齒麻朝相頰子女厲相目衛忌相𩬈許鄙相𦙷投伐褐相胸脅管青相膹肳陳悲相股脚秦牙相前贊君相後凡此十人者皆天下之良工也其所以相者不同見馬之一徵也而知節之髙卑足之滑易材之堅脆能之長短非獨相馬然也人亦有徵事與國皆有徵聖人上知千嵗下知千嵗非意之也盖有自云也緑圖幡薄從此生矣别類知不知上矣過者之患不知而自以為知物多類然而不然故亡國僇民無已夫草有莘有藟獨食之則殺人合而食之則益夀萬堇不殺漆淖水合兩淖則為蹇溼之則為乾金柔錫柔合兩柔則為剛燔之則為淖或溼而乾或燔而淖類固不必可推知也小方大方之類也小馬大馬之類也小智非大智之類也魯人有公孫綽者告人曰我能起死人人問其故對曰我固能治偏枯今吾倍所以為偏枯之藥則可以起死人矣物固有可以為小不可以為大可以為半不可以為全者也相劒者曰白所以為堅也黄所以為牣也黄白雜則堅且牣良劒也難者曰白所以為不牣也黄所以為不堅也黄白雜則不堅且不牣也又柔則錈堅則折劒折且錈焉得為利劒劒之情未革而或以為良或以為惡說使之也故有以聰明聼說則妄說者止無以聰明聼說則堯桀無别矣此忠臣之所患也賢者之所以廢也義小為之則小有福大為之則大有福於禍則不然小有之不若其亡也射招者欲其中小也射獸者欲其中大也物固不必安可推也髙陽應將為室家匠對曰未可也木尚生加塗其上必將橈以生為室今雖善後將必敗髙陽應曰緣子之言則室不敗也木益枯則勁塗益乾則輕以益勁任益輕則不敗匠人無辭而對受令而為之室之始成也善其後果敗髙陽應好小察而不通乎大理也驥驁綠耳背日而西走至乎夕則日在其前矣目固有不見也智固有不知也數固有不及也不知其說所以然而然聖人因而興制不事心焉○比物連類左宜右有分職先王用非其有如已有之通乎君道者也夫君也
  者處虛素服而無智故能使衆智也智反無能故能使衆能也能執無為故能使衆為也無智無能無為此君之所執也人主之所惑者則不然以其智彊智以其能彊能以其為彊為此處人臣之職也處人臣之職而欲無壅塞雖舜不能為武王之佐五人武王之於五人者之事無能也然而世皆曰取天下者武王也故武王取非其有如已有之通乎君道也通乎君道則能令智者謀矣能令勇者怒矣能令辯者語矣夫馬者伯樂相之造父御之賢主乘之一日千里無御相之勞而有其功則知所乘矣今召客者酒酣歌舞鼓瑟吹竽明日不拜樂已者而拜主人主人使之也先王之立功名有似於此使衆能與衆賢功名大立於世不予佐之者而予其主使之也譬之若為宫室必任巧匠奚故曰匠不巧則宫室不善夫國重物也其不善也豈特宫室哉巧匠為宫室為圓必以規為方必以矩為平直必以準繩功已就不知規矩繩墨而賞匠巧匠之宫室已成不知巧匠而皆曰善此某君某王之宫室也此不可不察也人主之不通主道者則不然自為人則不能任賢者則惡之與不肖者議之此功名之所以傷國家之所以危棗棘之有裘狐之有也食棘之棗衣狐之皮先王固用非其有而已有之湯武一日而盡有夏商之民盡有夏商之地盡有夏商之財以其民安而天下莫敢之危以其地封而天下莫敢不說以其財賞而天下皆競無費乎郼與岐周而天下稱大仁稱大義通乎用非其有 上農古先聖王之所以導其民者先務於農民農非徒為地利也貴其志也民農則樸樸則易用易則邊境安主位尊民農則重重則少私義少私義則公法立力專一民農則其産復其産復則重徙重徙則死其處而無二慮民舎本而事末則不令不令則不可以守不可以戰民舎本而事末則其産約其産約則輕遷徙輕遷徙則國家有患皆有逺志無有居心民舎本而事末則好智好智則多詐多詐則巧法令以是為非以非為是后稷曰所以務耕織者以為本教是故天子親率諸侯耕帝藉田大夫士皆有功業是故當時之務農不見於國以教民尊地産也后妃率九嬪蠶於郊桑於公田是以春秋冬夏皆有麻枲絲繭之功以力婦教也是故丈夫不織而衣婦人不耕而食男女貿功以長生此聖人之制也故敬時愛日非老不休非疾不息非死不舎上田夫食九人下田夫食五人可以益不可以損一人治之十人食之六畜皆在其中矣此大任地之道也故當時之務不興土功不作師徒庶人不冠弁娶妻嫁女享祀不酒醴聚衆農不上聞不敢私籍於庸為害於時也然後制野禁茍非同姓農不出御女不外嫁以安農也野禁有五地未辟易不操麻不出糞齒年未長不敢為園囿量力不足不敢渠地而耕農不敢行賈不敢為異事為害於時也然後制四時之禁山不敢伐材下木澤人不敢灰僇繯網罝罦不敢出於門罛罟不敢入於淵澤非舟虞不敢緣名為害其時也若民不力田墨乃家畜國家難治三疑乃極是謂背本反則失毁其國凡民自七尺以上屬諸三官農攻粟工攻噐賈攻貨時事不共是謂大凶奪之以土功是謂稽不絶憂唯必䘮其粃奪之以水事是謂籥䘮以繼樂四隣來虛奪之以兵事是謂厲禍因胥嵗不舉銍艾數奪民時大饑乃來野有寝耒或談或歌旦則有昏䘮粟甚多皆知其末莫知其本真 任地后稷曰子能以窐為突乎子能藏其惡而揖之以隂乎子能使吾士靖而甽浴士乎子能使保溼安地而處乎子能使雚夷母淫乎子能使子之野盡為泠風乎子能使稾數節而莖堅乎子能使穗大而堅均乎子能使粟圜而薄糠乎子能使米多沃而食之彊乎無之若何凡耕之大方力者欲柔柔者欲力息者欲勞勞者欲息棘者欲肥肥者欲棘急者欲緩緩者欲急溼者欲燥燥者欲溼上田棄畝下田棄甽五耕五耨必審以盡其深殖之度隂土必得大草不生又無螟蜮今兹美禾來兹美麥是以六尺之耟所以成畝也其博八寸所以成甽也耨柄尺此其度也其耨六寸所以閒稼也地可使肥又可使棘人肥必以澤使苖堅而地隙人耨必以旱使地肥而土緩草諯大月冬至後五旬七日菖始生菖者百草之先生者也於是始耕孟夏之昔殺三葉而穫大麥日至苦菜死而資生而樹麻與菽此告民地寳盡死凡草生藏日中出狶首生而麥無葉而從事於蓄藏此告民究也五時見生而樹生見死而穫死天下時地生財不與民謀有年瘞土無年瘞土無失民時無使之治下知貧富利噐皆時至而作渴時而止是以老弱之力可盡起其用曰半其功可使倍不知事者時未至而逆之時既往而慕之當時而薄之使其民而㕁之民既㕁乃以良時慕此從事之下也操事則苦不知髙下民乃逾處種稑禾不為稑種重禾不為重是以粟少而失功辨土凡耕之道必始於壚為其寡澤而後枯必厚其靹為其唯厚而及⿰者⿱之堅者耕之澤其靹而後之上田則被其處下田則盡其汙無與三盜任地夫四序參發大甽小畝為青魚胠苖若直獵地竊之也既種而無行耕而不長則苖相竊也弗除則蕪除之則虛則草竊之也故去此三盜者而後粟可多也所謂今之耕也營而無獲者其蚤者先時晚者不及時寒暑不節稼乃多菑實其為畮也髙而危則澤奪陂則埓見風則⿰髙培則拔寒則雕熱則修一時而五六死故不能為來不俱生而俱死虛稼先死衆盜乃竊望之似有餘就之則虛農夫知其田之易也不知其稼之疏而不適也知其田之際也不知其稼居地之虛也不除則蕪除之則虛此事之傷也故畮欲廣以平甽欲小以深下得隂上得陽然後咸生稼欲生於塵而殖於堅者慎其種勿使數亦無使疏於其施土無使不足亦無使有餘熟有耰也必務其培其耰也植植者其生也必先其施土也均均者其生也必堅是以畮廣以平則不䘮本莖生於地者五分之以地莖生有行故遫長弱不相害故遫大衡行必得縱行必術正其行通其風夬心中央帥為泠風苖其弱也欲孤長也欲相與居其熟也欲相扶是故三以為族乃多粟凡禾之患不俱生而俱死是以先生者美米後生者為粃是故其耨也長其兄而去其弟樹肥無使扶疏樹墝不欲專生而族居肥而扶疏則多粃墝而專居則多死不知稼者其耨也去其兄而養其弟不收其粟而收其麤上下安則禾多死厚土則孼不通薄土則蕃轓而不發壚埴冥色剛土柔種免耕殺匿使農事得審時凡農之道厚之為寳斬木不時不折必穗稼就而不穫必遇天菑夫稼為之者人也生之者地也養之者天也是以人稼之容足耨之容耨據之容手此之謂耕道是以得時之禾長秱長穗大本而莖殺疏穖而穗大其粟圓而薄糠其米多沃而食之彊如此者不風先時者莖葉帯芒以短衡穗鉅而芳奪秮米而不香後時者莖葉帯芒而末衡穗閱而青零多粃而不滿得時之黍芒莖而徼下穗芒以長搏米而薄糠舂之易而食之不噮而香如此者不飴先時者大本而葉莖殺而不遂葉藳短穗後時者小莖而麻長短穗而厚糠小米鉗而不香得時之稻大本而莖葆長秱疏穖穗如馬尾大粒無芒摶米而薄糠舂之易而食之香如此者不益先時者大本而莖葉格對短秱短穗多粃厚糠薄米多芒後時者纎莖而不滋厚糠多粃⿸辟米不得恃定熟卬天而死得時之麻必芒以長疎節而色陽小本而莖堅厚枲以均後熟多榮日夜分復生如此者不蝗得時之菽長莖而短足其美二七以為族多枝數節競葉蕃實大菽則圓小菽則摶以芳稱之重食之息以香如此者不蟲先時者必長以蔓浮葉疏節小英不實後時者短莖疏節本虛不實得時之麥秱長而頸黒二七以為行而服薄䅵而赤色稱之重食之致香以息使人肌澤且有力如此者不蚼蛆先時者暑雨未至胕動蚼蛆而多疾其次羊以節後時者弱苖而穗蒼狼薄色而美芒是故得時之稼興失時之稼約莖相若稱之得時者重粟之多量粟相若而舂之得時者多米量米相若而食之得時者忍饑是故得時之稼其臭香其味甘其氣章百日食之耳目聰明心意叡智四衛變彊𣧑氣不入身無苛殃黄帝曰四時之不正也正五榖而已矣○此盖古農家野老之言而吕子述之
  戰國策文信侯欲攻趙以廣河間使剛成君蔡澤事燕三年而燕太子質於秦文信侯因請張唐相燕張唐辭曰燕者必徑於趙趙人得唐者受百里之地文信侯去而不快少庶子甘羅曰君侯何不快甚也文信侯曰吾令剛成君蔡澤事燕三年而燕太子已入質矣今吾自請張卿相燕而不肯行甘羅曰臣行之文信侯叱去曰我自行之而不肯汝安能行之也甘羅曰夫項橐生七嵗而為孔子師今臣生十二嵗於兹矣君其試臣奚以遽言叱也甘羅見張唐曰卿之功孰與武安君唐曰武安君戰勝攻取不知其數攻城墮邑不知其數臣之功不如武安君也甘羅曰卿明知功之不如武安君與曰知之應侯之用秦也孰與文信侯專曰應侯不如文信侯專曰卿明知為不如文信侯專與曰知之甘羅曰應侯欲伐趙武安君難之去咸陽七里絞而殺之今文信侯自請卿相燕而卿不肯行臣不知卿所死之處矣唐曰請因孺子而行令庫具車廄具馬府具幣行有日矣甘羅謂文信侯曰借臣車五乘請為張唐先報趙見趙王趙王郊迎謂趙王曰聞燕太子丹之入秦與曰聞之聞張唐之相燕與曰聞之燕太子入秦者燕不欺秦也張唐相燕者秦不欺燕也秦燕不相欺則伐趙危矣燕秦所以不相欺者無異故欲攻趙而廣河間也今王齎臣五城以廣河間請歸燕太子與强趙攻弱燕趙王立割五城以廣河間歸燕太子與趙攻燕得上谷三十六縣與秦什一史記甘羅者甘茂孫也甘羅還報秦乃封甘羅以為上卿復以始甘茂田宅賜之史記始皇帝益壯太后淫不止吕不韋恐覺禍及已乃私求大隂人嫪毐以為舎人時縱倡樂使毐以其隂闗桐輪而行令太后聞之以啗太后太后聞果欲私得之吕不韋乃進嫪毐詐令人以腐罪告之不韋又隂謂太后曰可事詐腐則得給事中太后乃隂厚賜主腐者吏詐論之拔其鬚眉為宦者遂得侍太后太后私與通絶愛之有身太后恐人知之詐⺊當避時徙宫居雍嫪毐常從賞賜甚厚事皆決於嫪毐嫪毐家僮數千人諸客求宦為嫪毐舎人千餘人 始皇七年莊襄王母夏太后薨孝文王后曰華陽太后與孝文王㑹葬夀陵夏太后子莊襄王葬芷陽故夏太后獨别葬杜東曰東望吾子西望吾夫後百年旁當有萬家邑 八年嫪毐封為長信侯子之山陽地令毐居之宫室車馬衣服苑囿馳獵恣毐事無小大皆決於毐又以河西太原郡更為毐國
  戰國策秦攻魏急或謂魏王曰棄之不如用之之易也死之不如棄之之易也能棄之弗能用之能死之弗能棄之此人之大過也今王亡地數百里亡城數十而國患不解是王棄之非用之也今秦之强也天下無敵而魏之弱也甚而王以是賔秦王又能死而弗能棄之此重過也今王能用臣之計虧地不足以傷國卑體不足以苦身解患而怨報秦自四境之内執法以下至於長輓者故畢曰與嫪氏乎與吕氏乎雖至於門閭之下廊廟之上猶之如是也今王割地以賂秦以為嫪毐功卑體以尊秦以因嫪毐王以國贊嫪毐以嫪毐勝矣王以國贊嫪毐太后之徳王也深於骨髓王之交最為天下上矣秦魏百相交也百相欺也今由嫪氏善秦而交為天下上天下孰不棄吕氏而從嫪氏天下必舎吕氏而從嫪氏則王之怨報矣
  史記九年四月上宿雍己酉王冠帯劒長信侯毐作亂而覺矯王御璽及太后璽以發縣卒及衛卒官騎戎翟君公舎人將欲攻蘄年宫為亂王知之令相國昌平君昌文君發卒攻毐戰咸陽斬首數百皆拜爵及宦者皆在戰中亦拜爵一級毐等敗走即令國中有生得毐賜錢百萬殺之五十萬盡得毐等衛尉竭内史肆佐弋竭中大夫令齊等二十人皆梟首車裂以徇滅其宗及其舎人輕者為鬼薪及奪爵遷蜀四千餘家家房陵 有告嫪毐實非宦者常與太后私亂生子二人皆匿之與太后謀曰王即薨以子為後於是秦王下吏治具得情實事連相國吕不韋九月夷嫪毐三族殺太后所生兩子而遂遷太后於雍諸嫪毐舎人皆沒其家而遷之蜀十年相國吕不韋坐嫪毐免 王欲誅相國為其奉
  先王功大及賔客辯士為游說者衆王不忍致法秦王十年十月免相國吕不韋 齊人茅焦說秦王曰秦方以天下為事而大王有遷母太后之名恐諸侯聞之由此倍秦也秦王乃迎太后於雍而入咸陽復居甘泉宫說苑秦始皇帝太后不謹幸郎嫪毐封以為長信侯為生兩子毐專國事浸益驕奢與侍中左右貴臣俱博飲酒醉争言而鬭瞋目大叱曰吾乃皇帝之假父也窶人子何敢乃與我亢所與鬭者走行白皇帝皇帝大怒毐懼誅因作亂戰咸陽宫毐敗始皇乃取毐四肢車裂之取其兩弟囊撲殺之取皇太后遷之於萯陽宫下令曰敢以太后事諌者戮而殺之從蒺蔾其脊肉幹四肢而積之闕下諫而死者二十七人矣齊客茅焦乃往上謁曰齊客茅焦願上諫皇帝皇帝使使者出問客得無以太后事諫也茅焦曰然使者還白曰果以太后事諫皇帝曰走往告之若不見闕下積死人邪使者問茅焦茅焦曰臣聞之天有二十八宿今死者已有二十七人矣臣所以來者欲滿其數耳臣非畏死人也走入白之茅焦邑子同食者盡負其衣物行亡使者入白之皇帝大怒曰是子故來犯吾禁趣炊鑊湯煑之是安得積闕下乎趣召之入皇帝按劒而坐口正沫出使者召之入茅焦不肯疾行足趣相過耳使者趣之茅焦曰臣至前則死矣君獨不能忍吾湏臾乎使者極哀之茅焦至前再拜謁起稱曰臣聞之夫有生者不諱死有國者不諱亡諱死者不可以得生諱亡者不可以得存死生存亡聖主所欲急聞也不審陛下欲聞之不皇帝曰何謂也茅焦對曰陛下有狂悖之行陛下不自知邪皇帝曰何等也願聞之茅焦對曰陛下車裂假父有嫉妒之心囊撲兩弟有不慈之名遷母萯陽宫有不孝之行從蒺蔾於諫士有桀紂之治令天下聞之盡瓦解無嚮秦者臣竊恐秦亡為陛下危之所言已畢乞行就質乃解衣伏質皇帝下殿左手接之右手麾左右曰赦之先生就衣今願受事乃立焦為仲父爵之上卿皇帝立駕千乘萬騎空左方自行迎太后萯陽宫歸於咸陽太后大喜乃大置酒待茅焦及飲太后曰抗枉令直使敗更成安秦之社稷使妾母子復得相㑹者盡茅君之力也
  史記及齊人茅焦說秦王秦王乃迎太后於雍歸復咸陽而出文信侯就國河南嵗餘諸侯賔客使者相望於道請文信侯秦王恐其為變乃賜文信侯書曰君何功於秦秦封君河南食十萬户君何親於秦號稱仲父其與家屬徙處蜀吕不韋自度稍侵恐誅乃飲酖而死十二年文信侯不韋死竊葬其舎人臨者晉人也逐出之秦人六百石以上奪爵遷五百石以下不臨遷勿奪爵自今以來操國事不道如嫪毐不韋者籍其門視此秋復嫪毐舎人遷蜀者當是之時天下大旱六月至八月乃雨 秦王所加怒吕不韋嫪毐皆已死乃皆復歸嫪毐舎人遷蜀者 始皇十九年太后薨諡為帝太后與莊襄王㑹葬茝陽









  繹史卷一百四十六下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四十七上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韓非刑名之學
  史記韓非者韓之諸公子也喜刑名法術之學而其歸本於黄老非為人口吃不能道說而善著書與李斯俱事荀卿斯自以為不如非非見韓之削弱數以書諫韓王韓王不能用於是韓非疾治國不務修明其法制執勢以御其臣下富國彊兵而以求人任賢反舉浮淫之蠧而加之於功實之上以為儒者用文亂法而俠者以武犯禁寛則寵名譽之人急則用介胄之士今者所養非所用所用非所養悲廉直不容於邪枉之臣觀往者得失之變故作孤憤五蠧内外儲說林說難十餘萬言然韓非知說之難為說難書甚具終死於秦不能自脫漢書法家韓子五十五篇 說難曰凡說之難非吾知之有以說之難也又非吾辯之難能明吾意之難也又非吾敢横失能盡之難也凡說之難在知所說之心可以吾說當之所說出於為名髙者也而說之以厚利則見下節而遇卑賤必棄逺矣所說出於厚利者也而說之以名髙則見無心而逺事情必不收矣所說實為厚利而顯為名髙者也而說之以名髙則陽收其身而實疏之若說之以厚利則隂用其言而顯棄其身此之不可不知也夫事以密成語以泄敗未必其身泄之也而語及其所匿之事如是者身危貴人有過端而說者明言善議以推其惡者則身危周澤未渥也而語極知說行而有功則徳亡說不行而有敗則見疑如是者身危夫貴人得計而欲自以為功說者與知焉則身危彼顯有所出事廼自以為也故說者與知焉則身危彊之以其所必不為止之以其所不能已者身危故曰與之論大人則以為閒己與之論細人則以為鬻權論其所愛則以為借資論其所憎則以為嘗已徑省其辭則不知而屈之汎濫博文則多而久之順事陳意則曰怯懦而不盡慮事廣肆則曰草野而倨侮此說之難不可不知也凡說之務在知飾所說之所敬而滅其所醜彼自知其計則無以其失窮之自勇其斷則無以其敵怒之自多其力則無以其難概之規異事與同計譽異人與同行者則以飾之無傷也有與同失者則明飾其無失也大忠無所拂辭悟言無所擊排廼後申其辯知焉此所以親近不疑知盡之難也得曠日彌久而周澤既渥深計而不疑交争而不罪廼明計利害以致其功直指是非以飾其身以此相持此說之成也伊尹為庖百里奚為虜皆所由干其上也故此二子者皆聖人也猶不能無役身而渉世如此其汙也則非能仕之所設也宋有富人天雨牆壊其子曰不築且有盜其鄰人之父亦云暮而果大亡其財其家甚知其子而疑鄰人之父昔者鄭武公欲伐胡廼以其子妻之因問羣臣曰吾欲用兵誰可伐者闗其思曰胡可伐廼戮闗其思曰胡兄弟之國也子言伐之何也胡君聞之以鄭為親已而不備鄭鄭人襲胡取之此二說者其知皆當矣然而甚者為戮薄者見疑非知之難也處知則難矣昔者彌子瑕見愛於衛君衛國之法竊駕君車者罪至刖既而彌子之母病人聞往夜告之彌子矯駕君車而出君聞之而賢之曰孝哉為母之故而犯刖罪與君游果園彌子食桃而甘不盡而奉君君曰愛我哉忘其口而念我及彌子色衰而愛㢮得罪於君君曰是嘗矯駕吾車又嘗食我以其餘桃故彌子之行未變於初也前見賢而後獲罪者愛憎之至變也故有愛於主則知當而加親見憎於主則罪當而加疏故諫說之士不可不察愛憎之主而後說之矣夫龍之為蟲也可擾狎而騎也然其喉下有逆鱗徑尺人有嬰之則必殺人人主亦有逆鱗說之者能無嬰人主之逆鱗則幾矣
  韓非子孤憤智術之士必逺見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燭私能法之士必彊毅而勁直不勁直不能矯姦人臣循令而從事按法而治官非謂重人也重人也者無令而擅為虧法以利私耗國以便家力能得其君此所謂重人也智術之士明察聼用且燭重人之隂情能法之士勁直聼用且矯重人之姦行故智術能法之士用則貴重之臣必在繩之外矣是智法之士與當塗之人不可兩存之仇也當塗之人擅事要則外内為之用矣是以諸侯不因則事不應故敵國為之訟百官不因則業不進故羣臣為之用郎中不因則不得近主故左右為之匿學士不因則養禄薄禮卑故學士為之談也此四助者邪臣之所以自飾也重人不能忠主而進其仇人主不能越四助而燭察其臣故人主愈弊而大臣愈重凡當塗者之於人主也希不信愛也又且習故若夫即主心同好惡固其所自進也官爵貴重朋黨又衆而一國為之訟則法術之士欲干上者非有所信愛之親習故之澤也又將以法術之言矯人主阿辟之心是與人主相反也處勢卑賤無黨孤特夫以疏逺與近愛信争其數不勝也以新旅與習故争其數不勝也以反主意與同好争其數不勝也以輕賤與貴重争其數不勝也以一口與一國争其數不勝也法術之士操五不勝之勢以嵗數而又不得見當塗之人乘五勝之資而旦暮獨說於前故法術之士奚道得進而人主奚時得悟乎故資必不勝而勢不兩存法術之士焉得不危其可以罪過誣者公法而誅之其不可被以罪過者以私劒而窮之是明法術而逆主上者不僇於吏誅必死於私劒矣朋黨比周以弊主言曲以便私者必信於重人也故其可以功伐借者以官爵貴之其不可借以美名者以外權重之是以弊主上而趨於私門者不顯於官爵必重於外權矣今人主不合參驗而行誅不待見功而爵禄故法術之士安能䝉死亡而進其說姦邪之臣安肯乘利而退其身故主上遇卑私門益尊夫越雖國富兵彊中國之主皆知無益於已也曰非吾所得制也今有國者雖地廣人衆然而人主壅蔽大臣專權是國為越也知不類越而不知不類其國不察其類者也人主所以謂齊亡者非地與城亡也吕氏弗制而田氏用之也所以謂晉亡者亦非地與城亡也姬氏弗制而六卿專之也今大臣執柄獨斷而上弗知收是人主不明也與死人同病者不可生也與亡國同事者不可存也今襲蹟於齊晉欲國安存不可得也凡法術之難行也不獨萬乘千乘亦然人主之左右不必智也人主於人有所智而聼之因與左右論其言是與愚人論智也人主之左右不必賢也人主於人有所賢而禮之因與左右論其行是與不肖論賢也智者決策於愚人賢士程行於不肖則賢智之士羞而人主之論悖矣人臣之欲得官者其修士且以精潔固身其智士且以治辯進業其修士不能以貨賂事人恃其精潔而更不能以枉法為治則修智之士不事左右不聼請謁矣人主之左右行非伯夷也求索不得貨賂不至則精辯之功息而毁誣之言起矣治亂之功制於近習精潔之行決於毁譽則修智之吏廢而人主之明塞矣不以功伐決智行不以參伍審罪過而聼左右近習之言則無能之士在廷而愚汙之吏處官矣萬乘之患大臣太重千乘之患左右太信此人主之所公患也且人臣有大罪人主有大失臣主之利與相異者也何以明之哉曰主利在有能而任官臣利在無能而得事主利在有勞而爵禄臣利在無功而富貴主利在豪傑使能臣利在朋黨用私是以國地削而私家富主上卑而大臣重故主失勢而臣得國主更稱蕃臣而相室剖符此人臣之所以譎主便私也故當世之重臣主變勢而得固寵者十無二三是其故何也人臣之罪大也臣有大罪者其行欺主也其罪當死亡也智士者逺見而畏於死亡必不從重人矣賢士者修廉而羞與奸臣欺其主必不從重人矣是當塗者之徒屬非愚而不知患者必汙而不避奸者也大臣挾愚汙之人上與之欺主下與之收利侵漁朋黨比周相與一口惑主敗法以亂士民使國家危削主上勞辱此大罪也臣有大罪而主弗禁此大失也使其主有大失於上臣有大罪於下索國之不亡者不可得也 五蠧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獸衆人民不勝禽獸蟲蛇有聖人作構木為巢以避羣害而民說之使王天下號曰有巢氏民食果蓏蜯蛤腥臊惡臭而傷害腹胃民多疾病有聖人作鑽燧取火以化腥臊而民說之使王天下號之曰燧人氏中古之世天下大水而鯀禹決瀆近古之世桀紂暴亂而湯武征伐今有構木鑽燧於夏后氏之世者必為鯀禹笑矣有決瀆於殷周之世者必為湯武笑矣然則今有美堯舜湯武禹之道於當今之世者必為新聖笑矣是以聖人不期修古不法常行論世之事因為之備宋人有耕田者田中有株兔走觸株折頸而死因釋其耒而守株冀復得兔兔不可復得而身為宋國笑今欲以先王之政治當世之民皆守株之類也古者丈夫不耕草木之實足食也婦人不織禽獸之皮足衣也不事力而養足人民少而財有餘故民不争是以厚賞不行重罰不用而民自治今人有五子不為多子又有五子大父未死而有二十五孫是以人民衆而貨財寡事力勞而供養薄故民争雖倍賞累罰而不免於亂堯之王天下也茅茨不剪采椽不斲糲粢之食藜藿之羮冬日麑裘夏日葛衣雖監門之服養不虧於此矣禹之王天下也身執耒臿以為民先股無胈脛不生毛雖臣虜之勞不苦於此矣以是言之夫古之讓天子者是去監門之養而離臣虜之勞也故傳天下而不足多也今之縣令一日身死子孫累世絜駕故人重之是以人之於讓也輕辭古之天子難去今之縣令者薄厚之實異也夫山居而谷汲者膢臘而相遺以水澤居苦水者買庸而決竇故饑嵗之春㓜弟不饟饟嵗之秋疏客必食非疏骨肉愛客過也多少之實異也是以古之易財非仁也財多也今之争奪非鄙也財寡也輕辭天子非髙也勢薄也重争土橐非下也權重也故聖人議多少論薄厚為之政故罰薄不為慈誅嚴不為戾稱俗而行也故事因於世而備適於事古者太王處豐鎬之閒地方百里行仁義而懐西戎遂王天下徐偃王處漢東地方五百里行仁義割地而朝者三十有六國荆文王恐其害己也舉兵伐徐遂滅之故文王行仁義而王天下偃王行仁義而䘮其國是仁義用於古不用於今也故曰世異則事異當舜之時有苖不服禹將伐之舜曰不可上徳不厚而行武非道也乃修教三年執干戚舞有苖乃服共工之戰鐵銛距者及乎敵鎧甲不堅者傷乎體是干戚用於古不用於今也故曰事異則備變上古競於道徳中世逐於智謀當今争於氣力齊將攻魯魯使子貢說之齊人曰子言非不辯也吾所欲者地也非斯言所謂也遂舉兵伐魯去門十里以為界故偃王仁義而徐亡子貢辯智而魯削以是言之夫仁義辯智非所以持國也去偃王之仁息子貢之智循徐魯之力使敵萬乘則齊荆之欲不得行於二國矣夫古今異俗新故異備如欲以寛緩之政治急世之民猶無轡策而御駻馬此不知之患也今儒墨皆稱先王兼愛天下則民視如父母何以明其然也曰司寇行刑君為之不舉樂聞死刑之報君為流涕此所舉先王也夫以君臣為如父子則必治推是言之是無亂父子也人之情性莫先於父母父母皆見愛而未必治也君雖厚愛奚遽不亂今先王之愛民不過父母之愛子子未必不亂也則民奚遽治哉且夫以法行刑而君為之流涕此以效仁非以為治也夫垂泣不欲刑者仁也然而不可不刑者法也先王勝其法不聼其泣則仁之不可以為治亦明矣且民者固服於勢寡能懐於義仲尼天下聖人也修行明道以遊海内海内說其仁美其義而為服役者七十人盖貴仁者寡能義者難也故以天下之大而為服役者七十人而為仁義者一人魯哀公下主也南面君國境内之民莫敢不臣民者固服於勢勢誠易以服人故仲尼反為臣而哀公顧為君仲尼非懐其義服其勢也故以義則仲尼不服於哀公乘勢則哀公臣仲尼今學者之說人主也不乘必勝之勢而務行仁義則可以王是求人主之必及仲尼而以世之凡民皆如列徒此必不得之數也今有不才之子父母怒之弗為改鄉人譙之弗為動師長教之弗為變夫以父母之愛鄉人之行師長之智三美加焉而終不動其脛毛不改州部之吏操官兵推公法而求索姦人然後恐懼變其節易其行矣故父母之愛不足以教子必待州部之嚴刑者民固驕於愛聼於威矣故十仞之城樓季弗能踰者峭也千仞之山跛牂易牧者夷也故明王峭其法而嚴其刑也布帛尋常庸人不釋鑠金百鎰盜跖不掇不必害則不釋尋常必害則手不掇百鎰故明主必其誅也是以賞莫如厚而信使民利之罰莫如重而必使民畏之法莫如一而固使民知之故主施賞不遷行誅無赦譽輔其賞毁隨其罰則賢不肖俱盡其力矣今則不然以其有功也爵之而卑其士官也以其耕作也賞之而少其家業也以其不收也外之而髙其輕世也以其犯禁也罪之而多其有勇也毁譽賞罰之所加者相與悖繆也故法禁壊而民愈亂今弟兄被侵必攻者廉也知友被辱隨仇者貞也廉貞之行成而君上之法犯矣人主尊貞廉之行而忘犯禁之罪故民程於勇而吏不能勝也不事力而衣食則謂之能不戰攻而尊則謂之賢賢能之行成而兵弱而地荒矣人主說賢能之行而忘兵弱地荒之禍則私行立而公利滅矣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禮之此所以亂也夫離法者罪而諸先王以文學取犯禁者誅而羣俠以私劒養故法之所非君之所取吏之所誅上之所養也法趣上下四相反也而無所定雖有十黄帝不能治也故行仁義者非所譽譽之則害功工文學者非所用用之則亂法楚之有直躬其父竊羊而謁之吏令尹曰殺之以為直於君而曲於父報而罪之以是觀之夫君之直臣父之暴子也魯人從君戰三戰三北仲尼問其故對曰吾有老父身死莫之養也仲尼以為孝舉而上之以是觀之夫父之孝子君之背臣也故令尹誅而楚姦不上聞仲尼賞而魯民易降北上下之利若是其異也而人主兼舉匹夫之行而求致社稷之福必不幾矣古者蒼頡之作書也自環者謂之私背私謂之公公私之相背也乃蒼頡固以知之矣今以為同利者不察之患也然則為匹夫計者莫如修行義而習文學行義修則見信見信則受事文學習則為明師為明師則顯榮此匹夫之美也然則無功而受事無爵而顯榮有政如此則國必亂主必危矣故不相容之事不可兩立也斬敵者受賞而髙慈恵之行拔城者受爵禄而信廉愛之說堅甲厲兵以備難而美薦紳之飾富國以農距敵恃䘚而貴文學之士廢敬上畏法之民而養遊俠私劒之屬舉行如此治彊不可得也國平養儒俠難至用介士所利非所用所用非所利是故服事者簡其業而遊學者日衆是世之所以亂也且世之所謂賢者貞信之行也所謂智者微妙之言也微妙之言上智之所難知也今為衆人法而以上智之所難知則民無從識之矣故糟糠不飽者不務粱肉短褐不完者不待文繡夫治世之事急者不得則緩者非所務也今所治之政民間之事夫婦所明知者不用而慕上知之論則其於治反矣故微妙之言非民務也若夫賢良貞信之行者必將貴不欺之士貴不欺之士者亦無不欺之術也布衣相與交無富貴以相利無威勢以相懼也故求不欺之士今人主處制人之勢有一國之厚重賞嚴誅得操其柄以修明術之所燭雖有田常子罕之臣不敢欺也奚待於不欺之士今貞信之士不盈於十而境内之官以百數必任貞信之士則人不足官人不足官則治者寡而亂者衆矣故明主之道一法而不求智固術而不慕信故法不敗而羣官無姦詐矣今人主之於言也說其辯而不求其當焉其用於行也美其聲而不貴其功焉是以天下之衆其談言者務為辯而不周於用故舉先王言仁義者盈廷而政不免於亂行身者競於為髙而不合於功故智士退處巖宂歸禄不受而兵不免於弱兵不免於弱政不免於亂此其故何也民之所譽上之所禮亂國之術也今境内之民皆言治藏商管之法者家有之而國愈貧言耕者衆執耒者寡也境内皆言兵藏孫吳之書者家有之而兵愈弱言戰者多披甲者少也故明主用其力不聼其言賞其功必禁無用故民盡死力以從其上夫耕之用力也勞而民為之者曰可得以富也戰之事也危而民為之者曰可得以貴也今修文學習言談則無耕之勞而有富之實無戰之危而有貴之尊則人孰不為也是以百人事智而一人用力事智者衆則法敗用力者寡則國貧此世之所以亂也故明主之國無書簡之文以法為教無先王之語以吏為師無私劒之捍以斬首為勇是境内之民其言談者必軌於法動作者歸之於功為勇者盡之於軍是故無事則國富有事則兵彊此之謂王資既畜王資而承敵國之釁超五帝侔三王者必此法也今則不然士民縱恣於内言談者為勢於外外内稱惡以待彊敵不亦殆乎故羣臣之言外事者非有分於從衡之黨則有仇讎之患而借力於國也從者合衆弱以攻一彊也而衡者事一彊以攻衆弱也皆非所以持國也今人臣之言衡者皆曰不事大則遇敵受禍矣事大未必有實則舉圖而委地效壐而請兵矣獻圖則地削效壐則名卑地削則國削名卑則政亂矣事大為衡未見其利也而亡地亂政矣人臣之言從者皆曰不救小而伐大則失天下失天下則國危國危而主卑救小未必有實則起兵而敵大矣救小未必能存而交大未必不有疏有疏則為彊國制矣出兵則軍敗退守則城拔救小為從未見其利而亡地敗軍矣是故事彊則以外權市官於内救小則以重内求利於外國利未立封土厚禄至矣主上雖卑人臣尊矣國地雖削私家富矣事成則以權長重事敗則以富退處人主之聼說於其臣事未成則爵禄已尊矣事敗而弗誅則游說之士孰不為用矰繳之說而儌倖其後故破國亡主以聼言談者之浮說此其故何也是人君不明於公私之利不察當否之言而誅罰不必其後也皆曰外事大可以王小可以安夫王者能攻人者也而安則不可攻也彊則能攻人者也治則不可攻也治彊不可責於外内政之修也今不行法術於内而事智於外則不至於治彊矣鄙諺曰長䄂善舞多錢善賈此言多資之易為工也故治彊易為謀弱亂難為計故用於秦者十變而謀希失用於燕者一變而計希得非用於秦者必智用於燕者必愚也盖治亂之資異也故周去秦為從期年而舉衛離魏為衡半嵗而亡是周滅於從衛亡於衡也使周衛緩其從衡之計而嚴其境内之治明其法禁必其賞罰盡其地力以多其積致其民死以堅其城守天下得其地則其利少攻其國則其傷大萬乘之國莫敢自頓於堅城之下而使彊敵裁其弊也此必不亡之術也舎必不亡之術而道必滅之事治國者之過也智困於内而政亂於外則亡不可振也民之故計皆就安利皆避危窮今為之攻戰進則死於敵退則死於誅則危矣棄私家之事而必汗馬之勞家困而上弗論則窮矣窮危之所在也民安得勿避故事私門而完解舎解舎完則逺戰逺戰則安行貨賂而襲當塗者則求得求得則私安私安則利之所在安得勿就是以公民少而私人衆矣夫明主治國之政使其商工游食之民少而民卑以寡趣本務而外末作今世近習之請行則官爵可買官爵可買則商工不卑也矣姦貨財賈得用於市則商人不少矣聚斂倍農而不貴耕戰之士則耿介之士寡而髙價之民多矣是故亂國之俗其學者則稱先王之道以籍仁義盛容服而飾辯說以疑當世之法而二人主之心其言古者為設詐稱借於外力以成其私而遺社稷之利其帯劒者聚徒屬立節操以顯其名而犯五官之禁其近御者積於私門盡貨賂而用重人之謁退汗馬之勞其商工之民修治苦窳之噐聚沸靡之財蓄積待時而侔農夫之利此五者邦之蠧也人主不除此五蠧之民不養耿介之士則海内雖有破亡之國削滅之朝亦勿怪矣 八姦凡人臣之所道成姦者有八術一曰在同牀何謂同牀曰貴夫人愛孺子便僻好色此人主之所惑也託於燕處之虞乘醉飽之時而求其所欲此必聼之術也為人臣者内事之以金玉使惑其主此之謂同牀二曰在旁何謂在旁曰優笑侏儒左右近習此人主未命而唯唯未使而諾諾先意承㫖觀貌察色以先主心者也此皆俱進俱退皆應皆對一辭同軌以移主心者也為人臣者内事之以金玉玩好外為之行不法使之化其主此之謂在旁三曰父兄何謂父兄曰側室公子人主之所親愛也大臣廷吏人主之所與度計也此皆盡力畢議人主之所必聼也為人臣者事公子側室以音聲子女收大臣廷吏以辭言處約言事事成則進爵益禄以勸其心使犯其主此之謂父兄四曰養殃何謂養殃曰人主樂美宫室臺池好飾子女狗馬以娛其心此人主之殃也為人臣者盡民力以美宫室臺池重賦斂以飾子女狗馬以娛其主而亂其心從其所欲而樹私利其閒此謂養殃五曰民萌何謂民萌曰為人臣者散公財以說民人行小惠以取百姓使朝廷市井皆勸譽已以塞其主而成其所欲此之謂民萌六曰流行何謂流行曰人主者固壅其言談希於聼論議易移以辯說為人臣者求諸侯之辯士養國中之能說者使之以語其私為巧文之言流行之辭示之以利勢懼之以患害施屬虛辭以壊其主此之謂流行七曰威彊何謂威彊曰君人者以羣臣百姓為威彊者也羣臣百姓之所善則君善之非羣臣百姓之所善則君不善之為人臣者聚帯劒之客養必死之士以彰其威明為已者必利不為已者必死以恐其羣臣百姓而行其私此之謂威彊八曰四方何謂四方曰君子者國小則事大國兵弱則畏彊兵大國之所索小國必彊彊兵之所加弱兵必服為人臣者重賦斂盡府庫虛其國以事大國而用其威求誘其君甚者舉兵以聚邊境而制斂於内薄者數内大使以震其君使之恐懼此之謂四方凡此八者人臣之所以道成姦世主所以壅劫失其所有也不可不察焉明君之於内也娛其色而不行其謁不使私請其於左右也使其身必責其言不使益辭其於父兄大臣也聼其言也必使以罰任於後不令妄舉其於觀樂玩好也必令之有所出不使擅進不使擅退羣臣虞其意其於徳施也縱禁財發墳倉利於民者必出於君不使人臣私其徳其於說議也稱譽者所善毁疵者所惡必實其能察其過不使羣臣相為語其於勇力之士也軍旅之功無踰賞邑鬭之勇無赦罪不使羣臣行私財其於諸侯之求索也法則聼之不法則距之所謂亡君者非莫有其國也而有之者皆非已有也令臣以外為制於内則是君人者亡也聼大國為救亡也而亡亟於不聼故不聼羣臣羣臣知不聼則不外市諸侯諸侯之不聼則不受臣之誣其君矣明主之為官職爵禄也所以進賢材勸有功也故曰賢材者處厚禄任大官功大者有尊爵受重賞官賢者量其能賦禄者稱其功是以賢者不誣能以事其主有功者樂進其業故事成功立今則不然不課賢不肖論有功勞用諸侯之重聼左右之謁父兄大臣上請爵禄於上而下賣之以收財利及以樹私黨故財利多者買官以為貴有左右之交者請謁以成重功勞之臣不論官職之遷失謬是以吏偷官而外交棄事而財親是以賢者懈怠而不勸有功者隳而簡其業此亡國之風也 飾邪鑿龜數筴兆曰大吉而以攻燕者趙也鑿龜數筴兆曰大吉而以攻趙者燕也劇辛之事燕無功而社稷危鄒衍之事燕無功而國道絶趙代先得意於燕後得意於齊國亂飾髙自以為與秦提衡非趙龜神而燕龜欺也趙又嘗鑿龜數筴而北伐燕將刼燕以逆秦兆曰大吉始攻大梁而秦出上黨矣兵至釐而六城拔矣至陽城秦拔鄴矣龐援揄兵而南則鄣盡矣臣故曰趙龜雖無逺見於燕且宜近見於秦秦以其大吉辟地有實救燕有名趙以其大吉地削兵辱主不得意而死又非秦龜神而趙龜欺也初時者魏數年東鄉攻盡陶衛數年西鄉以失其國此非豐隆五行太乙王相攝提六神五括天河殷槍嵗星非數年在西也又非天𡙇弧逆刑星熒惑奎台非數年在東也故曰龜筴鬼神不足舉勝左右背鄉不足以專戰然而恃之愚莫大焉古者先王盡力於親民加事於明法彼法明則忠臣勸罰必則邪臣止忠勸邪止而地廣主尊者秦是也羣臣朋黨比周以隐正道行私曲而地削主卑者山東是也亂弱者亡人之性也治彊者王古之道也越王勾踐恃大朋之龜與吳戰而不勝身臣入宦於吳反國棄龜明法親民以報吳則夫差為擒故恃鬼神者慢於法恃諸侯者危其國曹恃齊而不聼宋齊攻荆而宋滅曹荆恃吳而不聼齊越伐吳而齊滅荆許恃荆而不聼魏荆攻宋而魏滅許鄭恃魏而不聼韓魏攻荆而韓滅鄭今者韓國小而恃大國主慢而聼秦魏恃齊荆為用而小國愈亡故恃人不足以廣壤而韓不見也荆為攻魏而加兵許鄢齊攻任扈而削魏不足以存鄭而韓弗知也此皆不明其法禁以治其國恃外以滅其社稷者也臣故曰明於治之數則國雖小富貴罰敬信民雖寡彊賞罰無度國雖大兵弱者地非其地民非其民也無地無民堯舜不能以王三代不能以彊人主又以過予人臣又以徒取舎法律而言先王以明古之功者上任之以國臣故曰是願古之功以古之賞賞今之人也主以是過予而臣以此徒取矣主過予則臣偷幸臣徒取則功不尊無功者受賞則財匱而民望財匱而民望則民不盡力矣故用賞過者失民用刑過者民不畏有賞不足以勸有刑不足以禁則國雖大必危故曰小知不可使謀事小忠不可使主法若使小忠主法則必將赦罪赦罪則相愛是與下安矣然而妨害於治民者也當魏之方明立辟從憲令行之時有功者必賞有罪者必誅彊匡天下威行四鄰及法慢妄予而國日削矣當趙之方明國律從大軍之時人衆兵彊辟地齊燕及國律慢用者弱而國日削矣當燕之方明奉法審官斷之時東縣齊國南盡中山之地及奉法已亡官斷不用左右交争論從其下則兵弱而地削國制於鄰敵矣故曰明法者彊慢法者弱彊弱如是其明矣而世主弗為國亡宜矣語曰家有常業雖飢不餓國有常法雖危不亡夫舎常法而從私意則臣下飾於智能臣下飾於智能則法禁不立矣是妄意之道行治國之道廢也治國之道去害法者則不惑於智能不矯於名譽矣昔者舜使吏決鴻水先令有功而舜殺之禹朝諸侯㑹稽之上防風之君後至而禹斬之以此觀之先令者殺後令者斬則古者必貴如令矣故鏡執清而無事美惡從而比焉衡執正而無事輕重從而載焉夫揺鏡則不得為明揺衡則不得為正法之謂也故先王以道為常以法為本本治者名尊本亂者名絶凡智能明通有以則行無以則止故智能單道不可傳於人而道法萬全智能多失夫懸衡而知平設規而知圓萬全之道也明主使民飾於道之故故佚而有功釋規而任巧釋法而任智惑亂之道也亂主使民飾於智不知道之故故勞而無功釋法禁而聼請謁羣臣賣官於上取賞於下是以利在私家而威在羣臣故民無盡力事主之心而務為交於上民好上交則貨財上流而巧說者用若是有功者愈少姦臣愈進而材臣退則主惑而不知所行民聚而不知所道此廢法禁後功勞舉名譽聼請謁之失也凡敗法之人必設詐託物以求親又好言天下之所希有此暴君亂主之所以惑也人臣賢佐之所以侵也故人臣稱伊尹管仲之功則背法飾智有資稱比干子胥之忠而見殺則疾彊諫有辭夫上稱賢明下稱暴亂不可以取類若是者禁君之立法以為是也今人臣多立其私智以法為非者以邪為智過法立智如是者禁主之道也明主之道必明於公私之分明法制去私恩夫令必行禁必止人主之公義也必行其私信於朋友不可為賞勸不可為罰沮人臣之私義也私義行則亂公義行則治故公私有分人臣有私心有公義修身潔白而行公行正居官無私人臣之公義也汙行從欲安身利家人臣之私心也明主在上則人臣去私心行公義亂主在上則人臣去公義行私心故君臣異心君以計畜臣臣以計事君君臣之交計也害身而利國臣弗為也富國而利臣君不行也臣之情害身無利君之情害國無親君臣也者以計合者也至夫臨難必死盡智竭力為法為之也故先王明賞以勸之嚴刑以威之賞刑明則民盡死民盡死則兵彊主尊刑賞不察則民無功而求得有罪而幸免則兵弱主卑故先王賢佐盡力竭智故曰公私不可不明法禁不可不審先王知之矣 亡徵凡人主之國小而家大權輕而臣重者可亡也簡法禁而務謀慮荒封内而恃交援者可亡也羣臣為學門子好辯商賈外積小民内困者可亡也好宫室臺榭陂池事車服器玩好罷露百姓煎靡貨財者可亡也用時日事鬼神信卜筮而好祭祀者可亡也不以衆言參驗用一人為門戸者可亡也官職可以重求爵禄可以貨得者可亡也緩心而無成柔茹而寡斷好惡無决而無所定立者可亡也饕貪而無厭近利而好得者可亡也喜淫刑而不周於法好辯說而不求其用濫於文麗而不顧其功者可亡也淺薄而易見漏泄而無藏不能周宻而通羣臣之語者可亡也狠剛而不和愎諫而好勝不顧社稷而輕為自信者可亡也恃交援而簡近隣怙彊大之救而侮所廹之國者可亡也羈旅僑士重帑在外上閒謀計下與民事者可亡也民信其相下不能其上主愛信之而弗能廢者可亡也境内之傑不事而求封外之士不以功伐課試而好以名問舉錯羈旅起貴以陵故常者可亡也輕其適正庶子稱衡太子未定而主即世者可亡也大心而無悔國亂而自多不料境内之資而易其隣敵者可亡也國小而不處卑力少而不畏彊無禮而侮大隣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太子已置而娶於彊敵以為后妻則太子危如是則羣臣易慮羣臣易慮者可亡也怯懾而弱守蚤見而心柔懦知有可斷而弗敢行者可亡也出君在外而國更置質太子未反而君易子如是則國攜國攜者可亡也挫辱大臣而狎其身刑戮小民而逆其使懐怒思恥而專習則賊生賊生者可亡也大臣兩重父兄衆彊内黨外援以争事勢者可亡也婢妾之言聼愛玩之智用外内悲惋而數行不法者可亡也簡侮大臣無禮父兄勞苦百姓殺戮不辜者可亡也好以智驕法時以私雜公法禁變易號令數下者可亡也地無固城郭惡無畜積財物寡無守戰之備而輕攻伐者可亡也種類不夀主數即位嬰兒為君大臣專制樹羈旅以為黨數割地以待交者可亡也太子尊顯徒屬衆彊多大國之交而威勢蚤具者可亡也攣褊而心急輕疾而易動發心悁忿而不訾前後者可亡也主多怒而好用兵簡本教而輕戰攻者可亡也貴人相妒大臣隆盛外藉敵國内困百姓以攻怨讐而人主弗誅者可亡也君不肖而側室賢太子輕而庶子伉官吏弱而人民傑如此則國躁國躁者可亡也藏怒而弗發懸辠而弗誅使羣臣隂憎而愈憂懼而久未可知者可亡也出軍命將太重邊地任守太尊專制擅命徑為無所請者可亡也后妻淫亂主母畜穢外内混通男女無别是謂兩主兩主者可亡也后妻賤而婢妾貴太子卑而庶子尊相室輕而典謁重如此則内外乖内外乖者可亡也大臣甚貴偏黨衆彊壅塞主斷而重擅國者可亡也私門之官用馬府之世絀鄉曲之善舉官職之勞廢貴私行而賤公功者可亡也公家虛而大臣實正户貧而寄寓富耕戰之士困末作之民利者可亡也見大利而不趨聞禍端而不備淺薄於争守之事而務以仁義自飾者可亡也不為人主之孝而慕匹夫之孝不顧社稷之利而聼主母之令女子用國刑餘用事者可亡也辭辯而不法心智而無術主多能而不以法度從事者可亡也親臣進而故人退不肖用事而賢良伏無功貴而勞苦賤如是則下怨下怨者可亡也父兄大臣禄秩過功章服侵等宫室供養大侈而人主勿禁則臣心無窮臣心無窮者可亡也公壻公孫與民同門暴傲其隣者可亡也亡徵者非曰必亡也言其可亡也夫兩堯不能相王兩桀不能相亡亡王之機必其治亂其彊弱相踦者也木之折也必通蠧牆之壊也必通隙然木雖蠧無疾風不折牆雖隙無大雨不壊萬乘之主有能服術行法以為亡徵之君風雨者其兼天下不難矣有度國無常彊無常弱奉法者彊則國彊奉法者弱則國弱荆荘王并國二十六開地三千里莊王之氓社稷也而荆以亡齊桓公并國三十啓地三千里桓公之氓社稷也而齊以亡燕襄王以河為境以薊為國襲涿方城殘齊平中山有燕者重無燕者輕襄王之氓社稷也而燕以亡魏安釐王攻趙救燕取地河東攻盡陶魏之地加兵於齊私平陸之都攻韓拔管勝於淇下睢陽之事荆軍老而走蔡召陵之事荆軍破兵四布於天下威行於冠帯之國安釐王死而魏以亡故有荆莊齊桓則荆齊可以霸有燕襄魏安釐則燕魏可以彊今皆亡國者其羣臣官吏皆務所以亂而不務所以治也其國亂弱矣又皆釋國法而私其外則是負薪而救火也亂弱甚矣故當今之時能去私曲就公法者民安而國治能去私行行公法者則兵彊而敵弱故審得失有法度之制者加于羣臣之上則主不可欺以詐偽審得失有權衡之稱者以聼逺事則主不可欺以天下之輕重今若以譽進能則臣離上而下比周若以黨舉官則民務交而不求用於法故官之失能者其國亂以譽為賞以毁為罰也則好賞惡罰之人釋公行行私術比周以相為也忘主外交以進其與則其下所以為上者薄矣交衆與多外内朋黨雖有大過其蔽多矣故忠臣危死於非罪姦邪之臣安利於無功忠臣危死而不以其罪則良臣伏矣姦邪之臣安利不以功則姦臣進矣此亡之本也若是則羣臣廢法而行私重輕公法矣數至能人之門不壹至主之廷百慮私家之便不壹圖主之國屬數雖多非所以尊君也百官雖具非所以任國也然則主有人主之名而實託於羣臣之家也故臣曰亡國之廷無人焉廷無人者非朝廷之衰也家務相益不務厚國大臣務相尊而不務尊君小臣奉禄養交不以官為事此其所以然者由主之不上斷於法而信下為之也故明主使法擇人不自舉也使法量功不自度也能者不可蔽敗者不可飾譽者不能進非者弗能退則君臣之閒明辯而易治故主讐法則可也賢者之為人臣北面委質無有二心朝廷不敢辭賤則軍旅不敢辭難順上之為從主之法虛心以待令而無是非也故有口不以私言有目不以私視而上盡制之為人臣者譬之若手上以修頭下以修足清煖寒熱不得不救入鏌鋣傅體不敢不搏無私賢哲之臣無私智能之士故民不越鄉而交無百里之蹙貴賤不相踰愚智提衡而立治之至也今夫輕爵禄易去亡以擇其主臣不謂廉詐說逆法倍主彊諫臣不謂忠行恵施利收下為名臣不謂仁離俗隐居而以非主臣不謂義外使諸侯内耗其國伺其危嶮之陂以恐其主曰交非我不親怨非我不解而主乃信之以國聼之卑主之名以顯其身毁國之厚以利其家臣不謂智此數物者險世之說也而先王之法所簡也先王之法曰臣毋或作威毋或作利從王之指毋或作惡從王之路古者世治之民奉公法廢私術專意一行具以待任夫為之人主而身察百官則日不足力不給且上用目則下飾觀上用耳則下飾聲上用慮則下繁辭先王以三者為不足故舎己能而因法數審賞罰先王之所守要故法省而不侵獨制四海之内聰智不得用其詐險躁不得闗其佞姦邪無所依逺在千里外不敢易其辭勢在郎中不敢蔽善飾非朝廷羣下直湊單微不敢相踰越故治不足而日有餘上之任勢使然也夫人臣之侵其主也如地形焉積漸以往使人主失端東西易面而不自知故先王立司南以端朝夕故明主使其羣臣不游意於法之外不為惠於法之内動無非法法所以凌過滅私也嚴刑所以遂令懲下也威不貸錯制不共門威制共則衆邪彰矣法不信則君行危矣刑不斷則邪不勝矣故曰巧匠目意中繩然必先以規矩為度上智㨗舉中事必以先王之法為比故繩直而枉木斵準夷而髙科削權衡縣而重益輕斗石設而多益少故以法治國舉措而已矣法不阿貴繩不橈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辭勇者弗敢争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故矯上之失詰下之邪治亂決繆絀羡齊非一民之軌莫如法屬官威民退淫殆止詐偽莫如刑刑重則不敢以貴易賤法審則上尊而不侵上尊而不侵則主彊而守要故先王貴而傳之人主釋法用私則上下不别矣 揚權天有大命人有大命夫香美脆味厚酒肥肉甘口而病形曼理皓齒說情而捐精故去甚去泰身乃無害權不欲見素無為也事在西方要在中央聖人執要四方來效虛而待之彼自以之四海既藏道隂見陽左右既立開門而當勿變勿易與二俱行行之不已是謂履理也夫物者有所宜材者有所施各處其宜故上下無為使雞司夜令狸執䑕皆用其能上乃無事上有所長事乃不方矜而好能下之所欺辯惠好生下因其材上下易用國故不治用一之道以名為首名正物定名倚物徙故聖人執一以静使名自命令事自定不見其采下故素正因而任之使自事之因而予之彼將自舉之正與處之使皆自定之上以名舉之不知其名復修其形形名參同用其所生二者誠信下乃貢情謹修所事待命於天毋失其要乃為聖人聖人之道去智與巧智巧不去難以為常民人用之其身多殃主上用之其國危亡因天之道反形之理督參鞫之終則有始虛以静後未嘗用己凡上之患必同其端信而勿同萬民一從夫道者𢎞大而無形徳者覈理而普至至於羣生斟酌用之萬物皆盛而不與其寧道者下周於事因稽而命與時生死參名異事通一同情故曰道不同於萬物徳不同於隂陽衡不同於輕重繩不同於出入和不同於燥濕君不同於羣臣凡此六者道之出也道無雙故曰一是故明君貴獨道之容君臣不同道下以名禱君操其名臣效其形形名參同上下和調凡聼之道以其所出反以為之入故審名以定位明分以辯類聼言之道溶若甚醉脣乎齒乎吾不為始乎齒乎脣乎愈惛惛乎彼自離之吾因以知之是非輻湊上不與構虛静無為道之情也參伍比物事之形也參之以比物伍之以合虛根幹不革則動泄不失矣動之溶之無為而改之喜之則多事惡之則生怨故去喜去惡虛心以為道舎上不與共之民乃寵之上不與義之使獨為之上固閉内扃從室視庭參咫尺已具皆之其處以賞者賞以刑者刑因其所為各以自成善惡必及孰敢不信規矩既設三隅乃列主上不神下將有因其事不當下考其常若天若地是謂累解若地若天孰疎孰親能象天地是謂聖人欲治其内置而勿親欲治其外官置一人不使自恣安得移并大臣之門唯恐多人凡治之極下不能得周合刑名民乃守職去此更求是謂大惑猾民愈衆姦邪滿側故曰毋富人而貸焉毋貴人而逼焉毋專信一人而失其都國焉腓大於股難以趨走主失其神虎隨其後主上不知虎將為狗主不蚤止狗益無己虎成其羣以弑其母為主而無臣奚國之有主施其法大虎將怯主施其刑大虎自寧法刑狗信虎化為人復反其真欲為其國必伐其聚不伐其聚彼將聚衆欲為其地必適其賜不適其賜亂人求益彼求我予假讐人斧假之不可彼將用之以伐我黄帝有言曰上下一日百戰下匿其私用試其上上操度量以割其下故度量之立主之寳也黨與之具臣之寳也臣之所不弑其君者黨與不具也故上失扶寸下得尋常有國之君不大其都有道之臣不貴其家有道之君不貴其臣貴之富之備將代之備危恐殆急置太子禍乃無從起内索出圉必身自執其度量厚者虧之薄者靡之虧靡有量毋使民比周同欺其上虧之若月靡之若熱簡令謹誅必盡其罰毋㢮而弓一棲兩雄一棲兩雄其鬭㘖㘖豺狼在牢其羊不繁一家二貴事乃無功夫妻持政子無適從為人君者數披其木毋使木枝扶疎木枝扶疎將塞公閭私門將實公庭將虛主將壅圍數披其木毋使木枝外拒木枝外拒將逼主處數披其木毋使枝大本小枝大本小將不勝春風不勝春風枝將害心公子既衆宗室憂唫止之之道數披其木毋使枝茂木枝數披黨與乃離掘其根本木乃不神填其洶淵毋使水清探其懐奪之威主上用之若電若雷○如箴如銘 主美言盈簡  道道者萬物之始是非之紀也是以明君守始以知萬物之源治紀以知善敗之端故虛静以待令令名自命也令事自定也虛則知實之情静則知動者正有言者自為名有事者自為形形名參同君乃無事焉歸之其情故曰君無見其所欲君見其所欲臣自將雕琢君無見其意君見其意臣將自表異故曰去好去惡臣乃見素去舊去智臣乃自備故有智而不以慮使萬物知其處有行而不以賢觀臣下之所因有勇而不以怒使羣臣盡其武是故去智而有明去賢而有功去勇而有彊羣臣守職百官有常因能而使之是謂習常故曰寂乎其無位而處漻乎莫得其所明君無為於上羣臣竦懼於下明君之道使智者盡其慮而君因以斷事故君不窮於智賢者効其材君因而任之故君不窮於能有功則君有其賢有過則臣任其罪故君不窮於名是故不賢而為賢者師不智而為智者正臣有其勞君有其成功此之謂賢主之經也道在不可見用在不可知虛静無事以闇見疵見而不見聞而不聞知而不知知其言以往勿變勿更以參合閲焉宫有一人勿令通言則萬物皆盡函其跡匿其端下不能原去其智絶其能下不能意保吾所以往而稽同之謹執其柄而固握之絶其望破其意毋使人欲之不謹其閉不固其門虎乃將存不慎其事不掩其情賊乃將生擅其主逼其所人莫不與故謂之虎處其主之側為姦臣聞其主之忒故謂之賊散其黨收其餘閉其門奪其輔國乃無虎大不可量深不可測同合刑名審驗法式擅為者誅國乃無賊是故人主有五壅臣閉其主曰壅臣制財利曰壅臣擅行令曰壅臣得行義曰壅臣得樹人曰壅臣擅行主則主失明臣制財利則主失徳臣擅行令則主失制臣得行義則主失名臣得樹人則主失黨此人主之所以獨擅也非人臣之所以得操也人主之道静退以為寳不自操事而知拙與巧不自計慮而知福與咎是以不言而善應不約而善增言已應則執其契事已增則操其符符契之所合賞罰之所生也故羣臣陳其言君以其言授其事以事責其功功當其事事當其言則賞功不當其事事不當其言則誅明君之道臣不得陳言而不當是故明君之行賞也曖乎如時雨百姓利其澤其行罰也畏乎如雷霆神聖不能解也故明君無偷賞無赦罰賞偷則功臣墮其業赦罪則姦人易為非是故誠有功則雖疏賤必賞誠有過則雖近愛必誅近愛必誅則疏賤者不怠而近愛者不驕也 八經凡治天下必因人情人情者有好惡故賞罰可用賞罰可用則禁令可立禁令可立而治道具矣君執柄以處勢故令行禁止柄者殺生之制也勢者勝衆之資也廢置無度則權瀆賞罰下共則威分是以明主不懐愛而聼不留說而計故聼言不參則權分乎姦智術不用則君窮乎臣故明主之行制也天其用人也鬼天則不非鬼則不困勢行教嚴逆而不違毁譽一行而不議故賞賢罰暴舉善之至者也賞暴罰賢舉惡之至者也是謂賞同罰異賞莫如厚使民利之譽莫如美使民榮之誅莫如重使民畏之毁莫如惡使民恥之然後一行其法禁誅於私家不害公罪賞罰必知之知之道盡矣○因情 力不敵衆智不盡物與其用一人不如用一國故智力敵而羣物勝揣中則私勞不中則有過下君盡已之能中君盡人之力上君盡人之智是以事至而結智一聼而公㑹聼不一則後悖於前後悖於前則愚智不分不公㑹則猶豫而不斷不斷則事留自取一聼則毋墮壑之累故使之諷諷定而不怒是以言陳之由必有筴籍結智者事發而驗結能者功見而謀成敗有徵賞罰隨之事成則君收其功規敗則臣任其罪君人者合符猶不親而況於力乎事智猶不親而況於懸乎故非用人也不取同同則君怒使人相用則君神君神則下盡下盡則臣不因君而主道畢矣○主道 知臣主之異利者王以異為同者劫與共事者殺故明主審公私之分别利害之地姦乃無所乘亂之所生六也主母后姬子姓兄弟大臣顯賢任吏責臣主母不放禮施異等后姬不疑分勢不貳庶適不争權籍不失兄弟不侵下不一門大臣不擁禁賞必行顯賢不亂臣有二因謂内外也外曰畏内曰愛所畏之求得所愛之言聼此亂臣之所因也外國之置諸吏者誅其親暱重帑則外不籍矣爵禄循功請者俱罪則内不因矣外不籍内不因則姦宄塞矣官襲節而進以至大任智也其位至而任大者以三節持之曰質曰鎮曰固親戚妻子質也爵禄厚而必鎮也參伍貴帑固也賢者止於質貪饕化於鎮姦邪窮於固忍不制則下失小不除則大誅名實當則徑之生害事死傷名則行飲食不然而與其讐此謂除隂姦也繄曰詭曰易見功而賞見罪而罰而詭乃止是非不泄說諫不通而易乃不用父兄賢良播出曰遊禍其患隣敵多資僇辱之人近習曰狎賊其患發忿疑辱之心生藏怒持罪而不發曰増亂其患徼倖妄舉之人起大臣兩重提衡而不踦曰卷禍其患家隆劫殺之難作脫易不自神曰彈威其患賊夫酖毒之亂起此五患者人主之不知則有劫殺之事廢置之事生於内則治生於外則亂是以明主以功論之内而以利資之外是故國治而敵亂即亂亡之道臣憎則起外若眩臣愛則起内若藥○起亂 參伍之道行參以謀多揆伍以責失行參必折揆伍必怒不折則瀆上不怒則相和折之微多以知多寡怒之前不及其衆觀聼之勢其徴在比周而賞異誅罰而罪同言㑹衆端必揆之以地謀之以天驗之以物參之以人四徴者符乃可以觀矣參言以知其誠易視以改其澤執見以得非常一用以務近習重言以懼逺使舉往以悉其前即邇以知其内疏置以知其外握明以問所闇詭使以絶黷泄倒言以嘗所疑論反以得隂姦設諫以綱獨為舉錯以觀姦動明說以誘避過卑適以觀直諂宣聞以通未見作鬭以散朋黨深一以警衆心泄異以易其慮似類則合其參陳過則明其固知罪辟罪以止威隂使時循以省衷漸更以離通比下約以侵其上相室約其廷臣廷臣約其官屬兵士約其軍吏遣使約其行介縣吏約其辟吏郎中約其左右后姬約其宫媛此之謂條逹之道言通事泄則術不行○立道 明主其務在周宻是以喜見則徳償怒見則威分故明主之言隔塞而不通周宻而不見故以一得十者下道也以十得一者上道也明主兼行上下故姦無所失伍官連縣而隣謁過賞失過誅上之於下下之於上亦然是故上下貴賤相畏以法相誨以和民之性有生之實有生之名為君者有賢知之名有賞罰之實名實俱至故福善必聞矣○參言聼不參則無以責下言不督乎用則邪說當上言之
  為物也以多信不然之物十人云疑百人然乎千人不可解也呐者言之疑辯者言之信姦之食上也取資乎衆籍信乎辯而以類飾其私人主不饜忿而待合參其勢資下也有道之主聼言督其用課其功功課而賞罰生焉故無用之辯不留朝任事者知不足以治職則放官收說大而誇則窮端故姦得而怒無故而不當為誣誣而罪臣言必有報說必責用也故朋黨之言不上聞凡聼之道人臣忠論以聞姦博論以内一人主不智則姦得資明主之道已喜則求其所納已怒則察其所構論於已變之後以得毁譽公私之徴衆諫以効智使君自取一以避罪故衆之諫也敗君之取也無副言於上以設將然今符言於後以知謾誠明主之道臣不得兩諫必任其一語不得擅行必合其參故姦無道進矣○聼法 官之重也毋法也法之息也上闇也上闇無度則官擅為官擅為故奉重無前奉重無前則徴多徴多故富官之富重也亂功之所生也明主之道取於任賢於官賞於功言程主喜俱必利不當主怒俱必害則人不私父兄而進其仇讐勢足以行法奉足以給事而私無所生故民勞苦而輕官任事者毋重使其寵必在爵處官者毋私使其利必在禄故民尊爵而重禄爵禄所以賞也民重所以賞也則國治刑之煩也名之繆也賞舉不當則民疑民之重名與其重賞也均賞者有誹焉不足以勸罰者有譽焉不足以禁明主之道賞必出乎公利名必在乎為上賞譽同軌非誅俱行然則民無榮於賞之内有重罰者必有惡名故民畏罰所以禁也民畏所以禁則國治矣○類柄 行義示則主威分慈仁聼則法制毁民以制畏上而上以勢卑下故下肆狠觸而榮於輕君之俗則主威分民以法難犯上而上以法橈慈仁故下明愛施而務賕紋之政是以法令墮尊私行以貳主威行賕紋以疑法聼之則亂治不聼則謗主故君輕乎位而法亂乎官此之謂無常之國明主之道臣不得以行義成榮不得以家利為功功名所生必出於官法法之所外雖有難行不以顯焉故民無以私名設法度以齊民信賞罰以盡能明誹譽以勸沮名號賞罰法令三隅故大臣有行則尊君百姓有功則利上此之謂有道之國也○主 說威  疑凡治之大者謂其賞罰之當也賞無功之人罰不辜之民非所謂明也賞有功罰有罪而不失其當乃在於人者也非能生功止過者也是故禁姦之法太上禁其心其次禁其言其次禁其事今世皆曰尊主安國者必以仁義智能而不知卑主危國者之必以仁義智能也故有道之主逺仁義去智能服之以法是以譽廣而名威民治而國安知用民之法也凡術也者主之所執也法也者官之所師也然使郎中日聞道於郎門之外以至於境内日見法又非其難者也昔者有扈氏有失度讙兠氏有孤男三苖有成駒桀有侯侈紂有崇侯虎晉有狐優施此六人者亡國之臣也言是如非言非如是内險以賊其外小謹以徴其善稱道往古使良事沮善禪其至以集精微亂之以其所好此夫郎中左右之類者也往世之主有得人而身安國存者有得人而身危國亡者得人之名一也而利害相千萬也故人主左右不可不慎也為人主者誠明於臣之所言則别賢不肖如黑白矣若夫許由續牙晉伯陽秦顛頡衛僑如狐不稽重明董不識卞隨務光伯夷叔齊此十二人者皆上見利不喜下臨難不恐或與之天下而不取有卑辱之名則不樂食榖之利夫見利不喜上雖厚賞無以勸之臨難不恐上雖嚴刑無以威之此之謂不令之民也此十二人者或伏死於窟宂或稿死於草木或饑餓於山谷或沈溺於水泉有民如此先古聖王皆不能臣當今之世將安用之若夫闗龍逢王子比干隨季梁陳泄冶楚申胥吳子胥此六人者皆疾争彊諫以勝其君言聼事行則如師徒之合一言而不聼一事而不行則陵其主以語從之以其威雖身死家破要領不屬手足異處不難為也如此臣者先古聖王皆不能忍也當今之時將安用之若夫齊田恒宋子罕魯季孫意如晉僑如衛子南鄭太宰欣楚白公周單荼燕子之此九人者之為其臣也皆朋黨比周以事其君隐正道而行私曲上偪君下亂治援外以橈内親下以謀上不難為也如此臣者唯聖王智主能禁之若夫昏亂之君能見之乎若夫后稷臯陶伊尹周公旦太公望管仲隰朋百里奚蹇叔舅犯趙衰范蠡大夫種逢同華登此十五人者其為臣也皆夙興夜寐卑身賤體竦心意明刑辟治官職以事其君進善言通道法而不敢矜其善有成功立事而不敢伐其勞不難破家以便國殺身以安主以其主為髙天泰山之尊而以其身為壑谷鬴洧之卑主有明名廣譽於國而身不難受壑谷鬴洧之害如此臣者雖當昏亂之主尚可致功況於顯明之主乎此謂霸王之佐也若夫周滑伯鄭王孫申陳公孫寧儀行父荆芊尹申亥隨少師越種千吳王孫頟晉陽成泄齊豎刁易牙此十二人者之為其臣也皆思小利而忘法義進則揜蔽賢良以隂闇其主退則橈亂百官而為禍難皆輔其君共其欲茍得一說於主雖破國殺衆不難為也有臣如此雖當聖王尚恐奪之而況昏亂之君其能無失乎有臣如此者皆身死國亡為天下笑故周威公身殺國分為二鄭子陽身殺國分為三陳靈公身死於夏徴舒氏荆靈王死於乾谿之上隨亡於荆吳并於越知伯滅於晉陽之下桓公身死七日不收故曰諂諛之臣唯聖王知之而亂主近之故至身死國亡聖王明主則不然内舉不避親外舉不避讐是在焉從而舉之非在焉從而罰之是以賢良遂進而姦邪竝退故一舉而能服諸侯其在記曰堯有丹朱而舜有商均啟有五觀商有太甲武王有管蔡五王之所誅者皆父兄子弟之親也而所殺亡其身殘破其家者何也以其害國傷民敗法圯類也觀其所舉或在山林藪澤巖宂之間或在囹圄縲紲纒索之中或在割烹芻牧飯牛之事然而明主不羞其卑賤也以其能可以明法便國利民從而舉之身安名尊亂主則不然不知其臣之意行而任之以國故小之名卑地削大之國亡身死不明於用臣也夫無數以度其臣而以衆人之口斷之衆之所譽從而說之衆之所非從而憎之故為人臣者破家殘賥内構黨與外接巷族以為譽從隂約結以相固也虛相爵禄以相勸且與我者將利之不與我者將害之衆貪其利劫其威彼誠喜則能利己忌怒則能害己衆歸而民留之以譽盈於國發聞於主主不能理其情因以為賢彼又使譎詐之士外託為諸侯之寵使假之以輿馬信之以瑞節鎮之以辭令資之以幣帛使諸侯而淫說其主微挾私而公議所為使者異國之主也所為談者左右之人也主說其言而辯其辭以此人者天下之賢士也内外左右其諷一而語同大者不難卑身尊位以下之小者髙爵重禄以利之夫姦人之爵禄重而黨與彌衆又有姦邪之意則姦人愈反而說之曰古之所謂聖王明君者非長㓜弱也及以次序也以其構黨與聚巷族偪上弑君而求其利也彼曰何如其然也因曰舜偪堯禹偪舜湯放桀武王伐紂此四王者人臣弑其君者也而天下譽之察四王之情貪得之意也度其行暴亂之兵也然四王自廣措也而天下稱大焉自顯名也而天下稱明焉則威足以臨天下利足以盖世天下從之又曰以今時之所聞田成子取齊司城子罕取宋太宰欣取鄭單氏取周易牙之取衛韓魏趙三子分晉此六人臣之弑其君者也姦臣聞此蹷然舉耳以為是也故内構黨與外攄巷族觀時發事一舉而取國家且夫内以黨與刼弑其君外以諸侯之權驕易其國隐正道持私曲上禁君下撓治者不可勝數也是何也則不明於擇臣也記曰周宣王以來亡國數十其臣弑君而取國者衆矣則難之從内起與從外作者相半也能一盡其民力破國殺身者尚皆賢主也若夫轉法易位全衆傳國最其病也為人主者誠明於臣之所言則雖罼弋馳騁撞鐘舞女國猶且存也不明臣之所言雖節儉勤勞布衣惡食國猶自亡也趙之先君敬侯不修徳行而好縱欲適身體之所安耳目之所樂冬日罼弋夏浮淫為長夜數日不廢御觴不能飲者以筩灌其口進退不肅應對不㳟者斬於前故居處飲食如此其不節也制刑殺戮如此其無度也然敬侯饗國數十年兵不頓於敵國地不虧於四隣内無君臣百官之亂外無諸侯隣國之患明於所以任臣也燕君子噲召公奭之後也地方數千里持㦸數千萬不安子女之樂不聼鐘石之聲内不堙汙池臺榭外不罼弋田獵又親操耒耨以修畎畞子噲之苦身以憂民如此其甚也雖古之所謂聖王明君者其勤身而憂世不甚於此矣然而子噲身死國亡奪於子之而天下笑之此其何故也不明乎所以任臣也故曰人臣有五姦而主不知也為人臣者有侈用財貨賂以取譽者有務慶賞賜予以移衆者有務朋黨狥智尊士以擅逞者有務解免赦罪獄以事威者有務奉下直曲怪言偉服瑰稱以眩民耳目者此五者明君之所疑也而聖主之所禁也去此五者則躁詐之人不敢北面談立文言多實行寡而不當法者不敢誣情以談說是以羣臣居則修身動則任力非上之令不敢擅作疾言誣事此聖王之所以牧臣下也彼聖主明君不適疑物以闚其臣也見疑物而無反者天下鮮矣故曰孼有擬適之子配有擬妻之妾廷有擬相之臣臣有擬主之寵此四者國之所危也故曰内寵竝后外寵貳政枝子配適大臣擬主亂之道也故周記曰無尊妾而卑妻無孼適子而尊小枝無尊嬖臣而匹上卿無尊大臣以擬其主也四擬者破則上無意下無怪也四擬不破則隕身滅國矣 詭使聖人之所以為治道者三一曰利二曰威三曰名夫利者所以得民也威者所以行令也名者上下之所同道也非此三者雖有不急矣今利非無有也而民不化上威非不存也而下不聼從官非無法也而治不當名三者非不存也而世一治一亂者何也夫上之所貴常與其所以為治相反也夫立名號所以為尊也今有賤名輕實者世謂之髙設爵位所以為賤貴基也而簡上不求見者世謂之賢威利所以行令也而無利輕威者世謂之重法令所以為治也而不從法令為私善者世謂之忠官爵所以勸民也而好名義不進仕者世謂之烈士刑罰所以擅威也而輕法不避刑戮死亡之罪者世謂之勇夫民之急名也甚其求利也如此則士之饑餓乏絶者焉得無巖居苦身以争名於天下哉故世之所以不治者非下之罪上失其道也常貴其所以亂而賤其所以治是故下之所欲常與上之所以為治相詭也今下而聼其上上之所急也而惇慤純信用心壹者則謂之窶守法固聼令審則謂之愚敬上畏罪則謂之怯言時節行中適則謂之不肖無二心私學聼吏從教者則謂之陋難致謂之正難予謂之廉難禁謂之齊有令不聼從謂之勇無利於上謂之愿寛惠行徳謂之仁重厚自尊謂之長者私學成羣謂之師徒閑静安居謂之有思損人逐利謂之疾險躁佻反覆謂之智先為人而後自為類名號汎愛天下謂之聖言大不稱而不可用行而乖於世者謂之大人賤爵禄不橈上者謂之傑下之漸行如此入則亂民出則不使也上宜禁其欲滅其迹而不止也又從而尊之是教下亂上以為治也凡上所治者刑罰也今有私行義者尊社稷之所以立者安静也而躁險讒諛者任四封之内所以聼從者信與徳也而陂知傾覆者使令之所以行威之所以立者㳟儉也不聼上而巖居非世者顯倉廩之所以實者耕農之本務也而綦組錦繡刻畫為末作者富名之所以成城池之所以廣者戰士也今死戰之孤饑餓乞於道而優笑酒徒之屬乘車衣絲賞禄所以盡民力易下死也今戰勝攻取之士勞而賞不霑而卜筮視手理狐蟲為順辭於前者日賜上握度量所以擅生殺之柄也今守度奉量之士欲以忠嬰上而不得見巧言利辭行姦軌以倖偷世者數御據法直言名刑相當循繩墨誅姦人所以為上治也而愈疏逺諂施順意從欲以危世者近習悉租稅專民力所以備難充倉府也而士卒之逃事伏匿附託有威之門以避徭賦而上不得者萬數夫善田利宅所以厲戰士卒也而斷頭裂腹播骨乎原野者無宅容身身死田奪而女妹有色大臣左右無功者擇宅而受擇田而食賞利一從上出所擅制下也而戰介之士不得職而閒居之士尊顯上以此為教名安得無卑位安得無危夫卑名危位者必下之不從法令有二心務私學反逆世者也而不禁其行不破其羣以散其黨又從而尊之用事者過矣上之所以立廉恥者所以屬下也今士大夫不羞汙泥醜辱而宦女妹私義之門不待次而宦賞賜所以為重也而戰鬭有功之士貧賤而便辟優徒超級名號誠信所以通威也而主揜障近習女謁竝行百官主爵遷人用事者過矣大臣官人比周不法行威利在下則主卑而大臣重矣夫立法令者以廢私也法令行而私道廢矣私者所以亂法也而士有二心私學巖居窞處託伏深慮大者非世細者惑下上不禁又從而尊之以名化之以實是無功而顯無勞而富也如此則士之有二心私學者焉得無深慮勉知詐誹謗法令以求索與世相反者邪凡亂上反世者常士有二心私學者也故本言曰所以治者法也所以亂者私也法立則莫得為私矣故曰道私者亂道法者治上無其道則智者有私詞賢者有私意上有私惠下有私欲聖智成羣造言作辭以非法令於上上不禁塞又從而尊之是教下不聼上不從法也是以賢者顯名而居奸人頼賞而富賢者顯名而居奸人頼賞而富是以上不勝下也○言之痛快故多而不厭其複





  繹史卷一百四十七上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四十七下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韓非刑名之學
  韓非子定法問者曰申不害公孫鞅此二家之言孰急於國應之曰是不可程也人不食十日則死大寒之隆不衣亦死謂之衣食孰急於人則是不可一無也皆養生之具也今申不害言術而公孫鞅為法術者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責實操殺生之柄課羣臣之能者也此人主之所執也法者憲令著扵官府刑罰必於民心賞存乎慎法而罰加乎姦令者也此人臣之所師也君無術則蔽扵上臣無法則亂於下此不可一無皆帝王之具也問者曰徒術而無法徒法而無術其不可何哉對曰申不害韓昭侯之佐也韓者晉之别國也晉之故法未息而韓之新法又生先君之令未收而後君之令又下申不害不擅其法不一其憲令則姦多故利在故法前令則道之利在新法後令則道之新故相反前後相悖則申不害雖十使昭侯用術而姦臣猶有所譎其辭矣故託萬乘之勁韓七十年而不至扵霸王者雖用術於上法不勤飾扵官之患也公孫鞅之治秦也設告相坐而責其實連什伍而同其罪賞厚而信刑重而必是以其民用力勞而不休逐敵危而不却故其國富而兵彊然而無術以知姦則以其富彊也資人臣而已矣及孝公商君死惠王即位秦法未敗也而張儀以秦殉韓魏惠王死武王即位甘茂以秦殉周武王死昭襄王即位穰侯越韓魏而東攻齊五年而秦不益尺土之地乃城其陶邑之封應侯攻韓八年城其汝南之封自是以来諸用秦者皆應穰之類也故戰勝則大臣尊益地則私封立主無術以知奸也商君雖十飾其法人臣反用其資故乗彊秦之資數十年而不至扵帝王者法不勤飾扵官主無術於上之患也問者曰王用申子之術而官行商君之法可乎對曰申子未盡於法也申子言治不踰官雖知弗言治不踰官謂之守職可也知而弗言是謂過也人主以一國目視故視莫眀焉以一國耳聽故聽莫聰焉今知而弗言則人主尚安假借矣商君之法曰斬一首者爵一級欲為官者為五十石之官斬二首者爵二級欲為官者為百石之官官爵之遷與斬首之功相稱也今有法曰斬首者令為醫匠則屋不成而病不已夫匠者手巧也而醫者劑藥也而以斬首之功為之則不當其能今治官者智能也今斬首者勇力也以勇力之所加而治智能之官是以斬首之功為醫匠也故曰二子之於法術皆未盡善也○申商不死亦 顯當服膺斯言  學世之顯學儒墨也儒之所至孔丘也墨之所至墨翟也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張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顔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梁氏之儒有孫氏之儒有樂正氏之儒自墨子之死也有相里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鄧陵氏之墨故孔墨之後儒分為八墨離為三取舎相反不同而皆自謂真孔墨孔墨不可復生将誰使定後世之學乎孔子墨子俱道堯舜而取舎不同皆自謂真堯舜堯舜不復生將誰使定儒墨之誠乎殷周七百餘嵗虞夏二千餘嵗而不能定儒墨之真今乃欲審堯舜之道扵三千嵗之前意者其不可必乎無參驗而必之者愚也弗能必而據之者誣也故眀據先王必定堯舜者非愚則誣也愚誣之學雜反之行眀主弗受也墨者之塟也冬日冬服夏日夏服桐棺三寸服喪三月世主以為儉而禮之儒者破家而葬服喪三年大毁扶杖世主以為孝而禮之夫是墨子之儉將非孔子之侈也是孔子之孝将非墨子之戾也今孝戾侈儉俱在儒墨而上兼禮之漆雕之議不色橈不目逃行曲則違扵臧獲行直則怒扵諸侯世主以為㢘而禮之宋榮子之議設不鬭爭取不随仇不羞囹圄見侮不辱世主以為寛而禮之夫是漆雕之㢘將非宋榮之恕也是宋榮之寛将非漆雕之暴也今寛㢘恕暴俱在二子人主兼而禮之自愚誣之學雜反之辭爭而人主俱聽之故海内之士言無定術行無常議夫冰炭不同器而久寒暑不兼時而至雜反之學不兩立而治今兼聽雜學繆行同異之辭安得無亂乎聽行如此其扵治人又必然矣今世之學士語治者多曰與貧窮地以實無資今夫與人相善也無豐年旁入之利而獨以完給者非力則儉也與人相善也無饑饉疾疚禍罪之殃獨以貧窮者非侈則墮也侈而堕者貧而力而儉者富今上徵斂於富人以布施扵貧家是奪力儉而與侈堕也而欲索民之疾作而節用不可得也今有人於此義不入危城不處軍旅不以天下大利易其脛一毛世主必従而禮之貴其智而髙其行以為輕物重生之士也夫上所以陳良田大宅設爵禄所以易民死命也今上尊貴輕物重生之士而索民之出死而重殉上事不可得也藏書策習談論聚徒役服文學而議説世主必從而禮之曰敬賢士先王之道也夫吏之所税耕者也而上之所養學士也耕者則重税學士則多賞而索民之疾作而少言談不可得也立節參名執操不侵怨言過扵耳必隨之以劒世主必従而禮之以為自好之士夫斬首之勞不賞而家鬪之勇尊顯而索民之疾戰距敵而毋私鬭不可得也國平則養儒侠難至則用介士所養者非所用所用者非所飬此所以亂也且夫人主之聽扵學也若是其言宜布之官而用其身若非其言宜去其身而息其端今以為是也而弗布扵官以為非也而不息其端是而不用非而不息亂亡之道也澹臺子羽君子之容也仲尼㡬而取之與處而行不稱其貌宰予之辭雅而文也仲尼㡬而取之與處而智不充其辯故孔子曰以容取人乎失之子羽以言取人乎失之宰予故以仲尼之智而有失實之聲今之新辯濫乎宰予而世主之聽眩乎仲尼為説其言因任其身則焉得無失乎是以魏任孟邜之辯而有華下之患趙任馬服之辯而有長平之禍此二者任辯之失也夫視鍜錫而察青黄區冶不能以必劒水擊鵠鴈陸斷駒馬則臧獲不疑鈍利發齒吻形容伯樂不能以必馬授車就駕而觀其末塗則臧獲不疑駑良觀容服聽辭言仲尼不能以必士試之官職課其功伐則庸人不疑扵愚智故眀主之吏宰相必起扵州部猛将必發於卒伍夫有功者必賞則爵禄厚而愈勸遷官襲級則官職大而愈治夫爵禄大而官職治王之道也磐石千里不可謂富象人百萬不可謂彊石非不大數非不衆也而不可謂富彊者磐不生粟象人不可使拒敵也今商官技藝之士亦不耕而食是地不墾與磐石一貫也儒侠毋軍勞顯而榮者則民不使與象人同事也夫禍知磐石象人而不知禍商官儒俠為不墾之地不使之民不知事類者也故敵國之君王雖説吾義吾弗入貢而臣關内之侯雖非吾行吾必使執禽而朝是故力多則人朝力寡則朝於人故眀君務力夫嚴家無悍虜而慈母有敗子吾以此知威勢之可以禁暴而德厚之不足以止亂也夫聖人之治國不恃人之為吾善也而用其不得為非也恃人之為吾善也境内不什數用人不得為非一國可使齊為治也用衆而舎寡故不務徳而務法夫必恃自直之箭百世無矢恃自圜之木千嵗無輪矣自直之箭自圜之木百世無有一然而世皆乘車射禽者何也隠括之道用也雖有不恃隠括而有自直之箭自圜之木良工弗貴也何則乗者非一人射者非一發也不恃賞罰而恃自善之民眀主弗貴也何則國法不可失而所治非一人也故有術之君不随適然之善而行必然之道今或謂人曰使子必智而夀則世必以為狂夫智性也夀命也性命者非所學於人也而以人之所不能為説人此世之所以謂之為狂也謂之不能然則是諭也夫諭性也以仁義教人是以智與夀説人也有度之主弗受也故善毛嬙西施之美無益吾面用脂澤粉黛則倍其初言先王之仁義無益於治眀吾法度必吾賞罰者亦國之脂澤粉黛也故眀主急其助而緩其頌故不道仁義今巫祝之祝人曰使若千秋萬嵗千秋萬嵗之聲括耳而一日之夀無徵扵人此人所以簡巫祝也今世儒者之說人主不言今之所以為治而語已治之功不審官法之事不察姦邪之情而皆道上古之傳譽先王之成功儒者飾辭曰聽吾言則可以霸王此說者之巫祝有度之主不受也故眀主舉實事去無用不道仁義者故不聽學者之言今不知治者必曰得民之心欲得民之心而可以為治則是伊尹管仲無所用也將聽民而已矣民智之不可用猶嬰兒之心也夫嬰兒不剔首則腹痛不㨽痤則寝益剔首㨽痤必一人抱之慈母治之然猶啼呼不止嬰兒子不知犯其所小苦致其所大利也今上急耕田墾草以厚民産也而以上為酷修刑重罰以為禁邪也而以上為嚴徵賦錢粟以實倉庫且以救饑饉備軍旅也而以上為貪境内教戰陳閲士䘚幷力疾鬭所以禽虜也而以上為暴此四者所以治安也而民不知說也夫求聖通之士者為民智之不足師用昔禹决江濬河而民聚瓦石子產開畞樹桑鄭人謗訾禹利天下子產存鄭皆以受謗夫民智之不足用亦眀矣故舉士而求賢智為政而期適民皆亂之端未可與為治也○摛辭亹亹由其持論定故 難暢言之而不竭  勢慎子曰飛龍乗雲騰蛇遊霧雲罷霧霽而龍蛇與螾螘同矣則失其所乗也故賢人而詘於不肖者則權輕位卑也不肖而能服乎賢者則權重位尊也堯為匹夫不能治三人而桀為天子能亂天下吾以此知勢位之足恃而賢智之不足慕也夫弩弱而矢髙者⿲氵身攵於風也身不肖而令行者得助扵衆也堯敎於隷屬而民不聽至於南面而王天下令則行禁則止由此觀之賢智未足以服衆而勢位足以任賢者也應慎子曰飛龍乗雲騰蛇遊霧吾不以龍蛇為不託於雲霧之勢也雖然夫擇賢而專任勢足以為治乎則吾未得見也夫有雲霧之勢而能乗遊之者龍蛇之材美也今雲盛而螾弗能乘也霧醲而螘不能逰也夫有盛雲醲霧之勢而不能乘逰者螾螘之材薄也今桀紂南面而王天下以天子之威爲之雲霧而天下不免乎大亂者桀紂之材薄也且其人以堯之勢治天下何以異桀之勢亂天下也夫勢者非能必使賢者用已而不肖者不用已也賢者用之則天下治不肖者用之則天下亂人之情性賢者寡而不肖者衆而以威勢之利濟亂世之不肖人則是以勢亂天下者多以勢治天下者寡矣夫勢者便治而利亂者也故周書曰毋為虎傅翼将飛入邑擇人而食之夫乘不肖人於勢是為虎傅翼也桀紂為髙臺深池以盡民力為炮烙以傷民性桀紂得成肆行者南面之威為之翼也使桀紂為匹夫未始一行而身在刑戮矣勢者養虎狼之心而成暴亂之事者也此天下之大患也勢之於治亂本末有位也而語專言勢之足以治天下者則其智之所至者淺矣夫良馬固車使臧獲御之則為人笑王良御之而日取千里車馬非異也或至乎千里或為人笑則巧拙相去逺矣今以國位為車以勢為馬以號令為轡以刑罰為鞭筴使堯舜御之則天下治桀紂御之則天下亂則賢不肖相去逺矣夫欲追速致逺不知任王良欲進利除害不知任賢能此則不知類之患也夫堯舜亦治民之王良也復應之曰其人以勢為足恃以治官客曰必待賢乃治則不然矣夫勢者名一而變無數者也勢必於自然則無爲言於勢矣吾所為言勢者言人之所設也今曰堯舜得勢而治桀紂得勢而亂吾非以堯桀為不然也雖然非一人之所得設也夫堯舜生而在上位雖有十桀紂不能亂者則勢治也桀紂亦生而在上位雖有十堯舜而亦不能治者則勢亂也故曰勢治者則不可亂而勢亂者則不可治也此自然之勢非人之所得設也若吾所言謂人之所得勢也而已矣賢何事焉何以眀其然也客曰人有鬻矛與楯者譽其楯之堅物莫能陷也俄而又譽其矛曰吾矛之利物無不陷也有應之曰以子之矛陷子之楯何如其人弗能應也以為不可䧟之楯與無不陷之矛為名不可兩立也夫賢之為勢不可禁而勢之為道也無不禁以不可禁之勢與無不禁之道此矛楯之說也夫賢勢之不相容亦眀矣且夫堯舜桀紂千世而一出是比肩随踵而生也世之治者不絶於中吾所以為言勢者中也中者上不及堯舜而下亦不為桀紂抱法處勢則治背法去勢則亂今廢勢背法而待堯舜堯舜至乃治是千世亂而一治也抱法處勢而待桀紂桀紂至乃亂是千世治而一亂也且夫治千而亂一與治一而亂千也是猶乘驥駬而分馳也相去亦逺矣夫棄隠括之法去度量之數使奚仲為車不能成一輪無慶賞之勸刑罰之威釋勢委法堯舜户說而人辯之不能治三家夫勢之足用亦眀矣而曰必待賢則亦不然矣且夫百日之食以待粱肉餓者不活今待堯舜之賢乃治當世之民是猶待粱肉而救餓之説也夫曰良馬固車臧獲御之則為人笑王良御之則日取乎千里吾不以為然夫待越人之善海㳺者以救中國之溺人越人善㳺矣而溺者不濟矣夫待古之王良以馭今之馬亦猶越人救溺之説也不可亦眀矣夫良馬固車五千里而一置使中手御之追速致逺可以及也而千里可日致也何必待古之王良乎且御非使王良也則必使臧獲敗之治非使堯舜也則必使桀紂亂之此味非飴蜜也必苦菜亭歴也此則積辯累辭離理失術兩末之議也奚可以難夫道理之言乎哉客議未及此論也 備内人主之患在於信人信人則制於人人臣之於其君非有骨肉之親也縛於勢而不得不事也故為人臣者窺覘其君心也無須臾之休而人主怠傲處其上此世所以有劫君弑主也為人主而大信其子則姦臣得乗扵子以成其私故李兊傅趙王而餓主父為人主而大信其妻則姦臣得乗扵妻以成其私故優施傅麗姬殺申生而立奚齊夫以妻之近與子之親而猶不可信則其餘無可信者矣且萬乘之主千乗之君后妃夫人適為太子者或有欲其君之蚤死者何以知其然夫妻者非有骨肉之㤙也愛則親不愛則疏語曰其母好者其子抱然則其為之反也其母惡者其子釋丈夫年五十而好色未解也婦人年三十而美色衰矣以衰美之婦人事好色之丈夫則身見疏賤其子疑不為主此后妃夫人之所以兾其君之死者也唯母為后而子為主則令無不行禁無不止男女之樂不減於先君而擅萬乗不疑此酖毒扼昧之所以用也故桃左春秋曰人主之疾死者不能處半人主弗知則亂多資故曰利君死者衆則人主危故王良愛馬越王勾踐愛人為戰與馳醫善吮人之傷含人之血非骨肉之親也利所加也故輿人成輿則欲人之富貴匠人成棺則欲人之夭死也非輿人仁而匠人賊也人不貴則輿不售人不死則棺不買情非憎人也利在人之死也故后妃夫人太子之黨成而欲君之死也君不死則勢不重情非憎君也利在君之死也故人主不可以不加心扵利已死者故日月暈圍於外其賊在内備其所憎禍在所愛是故眀主不舉不参之事不食非常之食逺聽而近視以審外内之失省同異之言以知朋黨之分偶参伍之驗以責陳言之實執後以應前按法以治衆衆端以参觀士無幸賞賞無踰行殺必當罪有罪不赦則姦邪無所容其私矣徭役多則民苦民苦則權勢起權勢起則復除重復除重則貴人富苦民以富貴人起勢以藉人臣非天下長利也故曰徭役少則民安民安則下無重權下無重權則權勢滅權勢滅則德在上矣今夫水之勝火亦眀矣然而釡鬲間之水煎沸竭盡其上而火得熾盛焚其下水失其所以勝者矣今夫治之禁姦又眀於此然守法之臣為釜鬲之行則法獨眀於胸中而已失其所以禁姦者矣上古之傳言春秋所記犯法為逆以成大姦者未甞不從尊貴之臣也而法令之所以備刑罰之所以誅常扵卑賤是以其民絶望無所告愬大臣比周蔽上為一隂相善而陽相惡以示無私相為耳目以𠉀主隙人主掩蔽無道得聞有主名而無實臣專法而行之周天子是也偏借其權勢則上下易位矣此言人臣之不可借權勢也 南面人主之過在已任在臣矣又必反與其所不任者備之此其說必與其所任者為讎而主反制於其所不任者今所與備人者且曩之所備也人主不能眀法而以制大臣之威無道得小臣之信也人主釋法而以臣備臣則相愛者比周而相譽相憎者朋黨而相非非譽交争則主惑亂矣人臣者非名譽請謁無以進取非背法專制無以為威非假扵忠信無以不禁三者惛主壊法之資也人主使人臣雖有智能不得背法而專制雖有賢行不得踰功而先勞雖有忠信不得釋法而不禁此之謂眀法人主有誘於事者有壅扵言者二者不可不察也人臣易言事者必索資以事誣主主誘而不察因而多之則是臣反以事制主也如是者謂之誘誘扵事者困扵患其進言少其退費多雖有功其進言不信夫不信者有罪有功者必賞則羣臣莫敢飾言以惛主主道者使人臣前言不復扵後後言不復扵前事雖有功必伏其罪謂之任下人臣為主設事而恐其非也則先出説設言曰議是事者妒事者也人主藏是言不更聽羣臣羣臣畏是言不敢議事二勢者用則忠臣不聽而譽臣獨任如是者謂之壅扵言壅於言者制扵臣矣主道者使人臣知有言之責又有不言之責言無端末辯無参驗者此言之責也以不言避責持重位者此不言之責也人主使人臣言者必知其端以責其實不言者必問其取舎以為之資則人臣莫敢妄言矣又不敢黙然矣言默則皆有責也人主欲為事不通其端末而以眀其欲有為之意者其為不得利必以害反知此者舉事有道計其入多其出少者可為也惑主不然計其入不計其出出雖倍其入不知其害則是名得而實亡如是者功小而害大矣凡功者其入多其出少乃可謂功今大費無罪而少得為功則人臣出大費而成小功小功成而主亦有害不知治者必曰無變古毋易常變與不變聖人不聽正治而已然則古之無變常之毋易在常古之可與不可伊尹毋變殷太公毋變周則湯武不王矣管仲毋變齊郭偃無變晉則桓文不霸矣凡人難變古者憚易民之安也夫不變古者襲亂之迹適民心者恣姦之行也民愚而不知亂上懦而不能更是治之失也人主者眀能知治嚴必行之故雖拂於民必立其治説在商君之内外而鐵殳重盾而豫戒也故郭偃之始治也文公有官䘚管仲始治也桓公有武車戒民之備也是以愚戇窳惰之民苦小費而亡大利也故夤虎受阿謗而⿰小變而失長便故鄒賈非載旅狎習於亂而容扵治故鄭人不能歸醉説林昭績昧醉寐而亡其裘宋君曰醉足以亡裘乎對曰桀以醉亡天下而康誥曰毋彝酒者彝酒常酒也常酒者天子失天下匹夫失其身 有獻不死之藥扵荆王者謁者操之以入中射之士問曰可食乎曰可因奪而食之王大怒使人殺中射之士中射之士使人説王曰臣問謁者曰可食臣故食之是臣無罪而罪在謁者也且客獻不死之藥臣食之而王殺臣是死藥也是客欺王也夫殺無罪之臣而眀人之欺王也不如釋臣王乃不殺 田駟欺鄒君鄒君将使人殺之田駟恐告恵子恵子見鄒君曰今有人見君則䀹其一目奚如君曰我必殺之恵子曰瞽兩目䀹君奚為不殺君曰不能勿䀹恵子曰田駟東慢齊侯南欺荆王駟之於欺人瞽也君奚怨焉鄒君乃不殺 張譴相韓病将死公乗無正懐三十金而問其疾居一月自問張譴曰若子死将誰使代子答曰無正重法而畏上雖然不如公子食我之得民也張譴死因相公乘無正 魯人身善織屨妻善織縞而徙於越或謂之曰子必窮矣魯人曰何也曰屨為履之也而越人跣行縞為冠之也而越人被髪以子之所長逰於不用之國欲使無窮其可得乎 衛人嫁其子而敎之曰必私積聚為人婦而出常也其成居幸也其子因私積聚其姑以為多私而出之其子所以自反者陪其所以嫁其父不自罪扵教子非也而自知其益富今人臣之處官者皆是類也 田伯鼎好士而存其君白公好士而亂荆其好士則同其所以為則異公孫友自刖而尊百里豎刁自宫而諂桓公其自刑則同其所以自刑之為則異慧子曰往者東走逐者亦東走其東走則同其所以東走之為則異故曰同事之人不可不審察也 鳥有翢翢者重首而屈尾将欲飲扵河則必顛乃銜其羽而飲之人之所有飲不足者不可不索其羽也 桓赫曰刻削之道鼻莫如大目莫如小鼻大可小小不可大也目小可大大不可小也舉事亦然為其不可復者也則事寡敗矣 宋之富賈有監止子者與人争買百金之璞玉因佯失而毁之負其百金而理其毁瑕得千鎰焉事有舉之而有敗而賢其毋舉之者負之時也 有欲以御見荆王者衆騶妒之因曰臣能撽鹿見王王為御不及鹿自御及之王善其御也乃言衆騶妒之 三虱相與訟一虱過之曰訟者奚説三虱曰爭肥饒之地一虱曰若亦不患臘之至而茅之燥耳若又奚患於是乃相與聚嘬其母而食之彘臞人乃弗殺 蟲有蚘者一身兩口爭相齕也遂相食因自殺人臣之爭事而亡其國者皆蚘類也 宫有堊器有滌則潔矣行身亦然無滌堊之地則寡非矣 有與悍者鄰欲賣宅而避之人曰是其貫将滿也子姑待之答曰吾恐其以我滿貫也遂去之故曰物之㡬者非所靡也内儲説上七術主之所用也七術所察也六微七術一曰衆端参觀二曰必罰眀威三曰信賞盡能四曰一聽責下五曰疑詔詭使六曰挾知而問七曰倒言反事此七者主之所用也 觀聽不參則誠不聞聽有門户則臣壅塞其説在侏儒之夢見竈哀公之稱莫衆而迷故齊人見河伯與恵子之言亡其半也其患在豎牛之餓叔孫而江乞之説荆俗也嗣公欲治不知故使有敵是以眀主推積鐵之類而察一市之患○參觀一 愛多者則法不立威寡者則下侵上是以刑罰不必則禁令不行其説在董子之行石邑與子產之敎游吉也故仲尼説隕霜而殷法刑棄灰将行去樂池而公孫鞅重輕罪是以麗水之金不守而積澤之火不救成歡以太仁弱齊國卜皮以慈恵亡魏王管仲知之故斷死人嗣公知之故買胥靡○必罰二 賞譽薄而謾者下不用賞譽厚而信者下輕死其說在文子稱若獸鹿故越王焚宫室而呉起倚車轅李悝斷訟以射宋崇門以毁死勾踐知之故式怒鼃昭侯知之故藏弊袴厚賞之使人為賁諸也婦人之拾蠶漁者之握鱣是以效之○賞譽三 一聽則愚智不分責下則人臣不參其説在索鄭與吹竽其患在申子之以趙紹韓沓為甞試故公子氾議割河東而應侯謀弛上黨○一聽四 數見久待而不任姦則鹿散使人問他則不鬻私是以龎敬還公大夫而戴讙詔視轀車周主亡玉簮商太宰論牛矢○詭使五 挟智而問則不智者至深智一物衆隠皆變其説在昭侯之握一爪也故必審南門而三鄉得周主索曲杖而羣臣懼卜皮事庶子西門豹詳遺轄○挾智六 倒言反事以嘗所疑則姦情得故陽山謾樛豎淖齒為秦使齊人欲為亂子之以白馬子産離訟者嗣公過闗市○倒言七右經 齊人有謂齊王曰河伯大神也王何不試與之遇乎臣請使王遇之為壇場大水之上而與王立之焉有閒大魚動因曰此河伯 夫矢来有鄉則積鐵以備一鄉矢来無鄉則為鐵室以盡備之備之則體不傷故彼以盡備之不傷此以盡敵之無姦也 荆南之地麗水之中生金人多竊采金采金之禁得而輒辜磔扵市甚衆壅離其水也而人竊金不止夫罪莫重辜磔於市猶不止者不必得也故今有於此曰予汝天下而殺汝身庸人不為也夫有天下大利也猶不為者知必死故不必得也則雖辜磔竊金不止知必死雖予之天下不為也 宋崇門之巷人服喪而毁甚瘠上以為慈愛於親舉以為官師眀年人之所以毁死者嵗十餘人子之服親喪者為愛之也而尚可以賞勸也况君上之於民乎 鱣似虵蠶似蠋人見虵則驚駭見蠋則毛起然而婦人拾蠶漁者握鱣利之所在則忘其所惡皆為孟賁 龐敬縣令也遣市者行而召公大夫而還之立有間無以詔之䘚遣行市者以為令與公大夫有言不相信以至無姦 戴驩宋太宰夜使人曰吾聞數夜有乘轀車至李史門者謹為我伺之使人報曰不見轀車見有奉笥而與李史語者有閒李史受笥 周主亡玉簮令吏求之三日不能得也周主令人求而得之家人之屋閒周主曰吾知吏之不事事也求簮三日不得之吾令人求之不移日而得之扵是吏皆悚懼以為君神眀也 商太宰使少庶子之市顧反而問之曰何見扵市對曰無見也太宰曰雖然何見也對曰市南門之外甚衆牛車僅可以行耳太宰因誡使者無敢告人吾所問扵女因召市吏而誚之曰市門之外何多牛屎市吏甚怪太宰知之疾也乃悚懼其所也周主下令索曲杖吏求之數日不能得周主私使人求之不移日而得之乃謂吏曰吾知吏不事事也曲杖甚易也而吏不能得我令人求之不移日而得之豈可謂忠哉吏乃皆悚懼其所以君為神眀 陽山君相衞聞王之疑已也乃偽謗樛豎以知之 齊人有欲為亂者恐王知之因詐逐所愛者令走王知之○右傳○諸事已見别卷者不録下 内儲説同  下六㣲六㣲一曰權借在下二曰利異外借三曰託扵似類四曰利害有反五曰参疑内事六曰敵國廢置此六者主之所察也 權勢不可以借人上失其一臣以為百故臣得借則力多力多則内外為用内外為用則人主壅其説在老耼之言失魚也是以人主久語而左右鬻懐刷其患在胥僮之諌厲公與州侯之一言而燕人浴矢也○權借一 君臣之利異故人臣莫忠故臣利立而君利滅是以姦臣者召敵兵以内除舉外事以眩主茍成其私利不顧國患其説在衞人之妻夫禱祝也故戴歇議子弟而三桓劫昭公公叔内齊軍而翟黄召韓兵太宰嚭説大夫種大成牛教申不害司馬喜告趙王吕倉規秦楚宋石遺衛君書白圭敎暴譴○利異二似類之事人主之所以失誅而大臣之所以成私也
  是以門人捐水而夷射誅濟陽自矯而二人罪司馬喜殺爰騫而季辛死鄭袖言惡臭而新人劓費無忌敎郄宛而令尹誅陳需殺張夀而犀首走故燒芻廥而中山罪殺老儒而濟陽賞也○似類三 事起而有所利其尸主之有所害必反察之是以眀主之論也國害則省其利者臣害則察其反者其説在楚兵至而陳需相黍種貴而廩吏覆是以昭奚恤執販茅而僖侯譙其次文公髪燒炙而穰侯請立帝○有反四 參疑之勢亂之所由生也故眀主慎之是以晉驪姬殺太子申生而鄭夫人用毒藥衛州吁殺其君完公子根取東周王子職甚有𠖥而商臣果作亂嚴遂韓廆爭而哀侯果遇賊田常闞止戴讙皇喜敵而宋君簡公殺其説在狐突之稱二好與鄭昭之對未生也○參疑五 敵之所務在淫察而就靡人主不察則敵廢置矣故文王資費仲而秦王患楚使黎且去仲尼而干象沮甘茂是以子胥宣言而子常用内美人而虞虢亡佯遺書而萇𢎞死用雞猳而鄶傑盡○廢置六參疑廢置之事眀主絶之於内而施之扵外資其輕
  者輔其弱者此謂廟攻參伍既用扵内觀聽又行於外則敵偽得其説在秦侏儒之告恵文君也故襄疵言襲鄴而嗣公賜令蓆○廟攻七右經 勢重者人主之淵也臣者勢重之魚也魚失扵淵而不可復得也人主失其勢重於臣而不可復收也古之人難正言故託之扵魚賞罰者利器也君⿰扌𠫵 -- 𢮥之以制臣臣得之以擁主故君先見所賞則臣鬻之以為德君先見所罰則臣鬻之以為威故曰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燕人無惑故浴狗矢燕人其妻有私通於士其夫早自外而来士適出夫曰何客也其妻曰無客問左右左右言無有如出一口其妻曰公惑易也因浴之以狗矢一曰燕人李季好逺出其妻私有通扵士季突至士在内中妻患之其室婦曰令公子裸而解髪直出門吾屬佯不見也於是公子従其計疾走出門季曰是何人也家室皆曰無有季曰吾見鬼乎婦人曰然為之奈何曰取五姓之矢浴之季曰諾乃浴以矢一曰浴以蘭湯 衞人有夫妻禱者而祝曰使我無故得百束布其夫曰何少也對曰益是子将以買妾 荆公欲宦諸公子於四鄰戴歇曰不可宦公子於四鄰四鄰必重之曰子出者重重則必為所重之國黨則是教子於市外也不使 吕倉魏王之臣也而善扵秦荆微諷秦荆令之攻魏因請行和以自重也 宋石魏将也衛君荆将也兩國構難二子皆将宋石遺衞君書曰二軍相當兩旗相望唯毋一戰戰必不兩存此乃兩主之事也與子無有私怨也善者相避也 魏王臣二人不善濟陽君濟陽君因偽令人矯王命而謀攻也王使人問濟陽君曰誰與恨對曰無敢與恨雖然嘗與二人不善不足以至於此王問左右左右固然王因誅二人者 中山有賤公子馬甚瘦車甚弊左右有私不善者乃為之請曰公子甚貧馬甚瘦王何不益之馬食王不許左右因㣲令夜燒芻廏王以為賤公子也乃誅之 魏有老儒不善濟陽君客有與老儒私怨者因攻老儒殺之以德扵濟陽君曰臣為其不善君也故為君殺之濟陽君因不察而賞之一曰濟陽君有少庶子者不見知欲入愛扵君者齊使老儒掘藥於馬梨之山濟陽少庶子欲以為功入見於君曰齊使老儒掘藥扵馬梨之山名掘藥也實閒君之國君殺之是将以濟陽君抵罪扵齊矣臣請刺之君曰可於是眀日得之城隂而刺之濟陽君還益親之 鄭君問鄭昭曰太子亦何如對曰太子未生也君曰太子已置而曰未生何也對曰太子雖置然而君之好色不已所愛有子君必愛之愛之則必欲以為後臣故曰太子未生也 鄴令襄疵隂善趙王左右趙王謀襲鄴襄疵常輒聞而先言之魏王魏王備之趙乃輒還○右 外儲説傳  左上眀主之道如有若之應宓子也眀主之聽言也美其辯其觀行也賢其逺故羣臣士民之道言者迂𢎞其行身也離世其説在田鳩對荆王也故墨子為木鳶謳癸築武宫夫藥酒用言眀在聖主之以獨知也 人主之聽言也不以功用為的則説者多棘刺白馬之説不以儀的為闗則射者皆如羿也人主於説也皆如燕主學道也而長説者皆如鄭人争年也是以言有纖察㣲難而非務也故李恵宋墨皆畫筴也論有迂深閎大非用也故畏震瞻車状皆鬼魅也言而拂難堅确非功也故務卞鮑介墨翟皆堅瓠也且虞慶詘匠也而屋壊范且窮工而弓折是故求其誠者非歸餉也不可 夫挟相為則責望自為則事行故父子或怨譟取庸作者進美羮説在文公之先宣言與勾踐之稱如皇也故桓公藏蔡怒而攻楚呉起懐瘳實而吮傷且先王之賦頌鍾鼎之銘皆潘吾之跡華山之博也然先王所期者利也所用者力也築社之諺目辭説也請許學者而行宛曼於先生或者不宜今乎如是不能更也鄭縣人得車軛也衞人佐弋也卜子妻為弊袴也而其少者也先王之言有其所為小而世意之大者有其所為大而世意之小者未可必知也説在宋人之解書與梁人之讀記也故先王有郢書而後世多燕説夫不適國事而謀先王皆歸取度者也 利之所在民歸之名之所彰士死之是以功外扵法而賞加焉則上不能得所利於下名外扵法而譽加焉則士勸名而不畜之於君故中章胥已仕而中牟之民棄田圃而随文學者邑之半平公腓痛足痺而不敢壊坐晋國之辭仕託慕者國之錘此三士者言襲法則官府之籍也行中事則如令之民也二君之禮太甚若言離法而行逺功則繩外民也二君又何禮之禮之當亡且居學之士國無事不用力有難不被甲禮之則惰修耕戰之功不禮則周主上之法國安則尊顯危則為屈公之威人主奚得於居學之士哉故眀王論李疵視中山也詩曰不躬不親庶民不信傅説之以無衣紫子産之以鄭簡宋襄責之以尊厚耕戰夫不眀分不責誠而以躬親涖下且為下走睡臥與夫揜弊㣲服孔丘不知故稱猶盂鄒君不知故先自戮眀主之道如叔向賦獵與昭侯之奚聽也 小信成則大信立故眀主積於信賞罰不信則禁令不行説在文公之攻原與箕鄭救餓也是故呉起須故人而食文侯㑹虞人而獵故眀主表信如曾子殺彘也患在厲王擊警鼓與李悝謾兩和也○右經夫良藥苦於口而智者勸而飲之知其入而已己疾
  也忠言拂扵耳而眀主聽之知其可以致功也 宋人有請為燕王以棘刺之端為母猴者必三月齋然後能觀之燕王因以三乘養之右御冶工言王曰臣聞人主無十日不燕之齋今知王不䏻久齋以觀無用之器也故以三月為期凡刻削者以其所以削必小今臣冶人也無以為之削此不然物也王必察之王因囚而問之果妄乃殺之冶人謂王曰計無度量言談之士多棘刺之説也一曰好㣲巧衞人有能以棘刺之端為母猴燕王説之養之以五乗之奉王曰吾試觀客為棘刺之母猴客曰人主欲觀之必半嵗不入宫不飲酒食肉雨霽日出視之晏隂之間而棘刺之母猴乃可見也燕王因養衞人不能觀其母猴鄭有臺下之冶者謂燕王曰臣為削者也諸㣲物必以削削之而所削必大扵削今棘刺之端不容削鋒王試觀客之削能與不能可知也王曰善謂衞人曰客為棘刺之端以削吾欲觀見之客曰臣請之舎取之因逃 夫新砥礪殺矢彀弩而射雖㝠而妄發其端未嘗不中秋毫也然而莫能復其處不能謂善射無常儀的也設五寸之的引十步之逺非羿逢䝉不能必全者有常儀的也有度難而無度易也有常儀的則羿䝉以五寸為巧無常儀的則以妄發而中秋毫為拙故無度而應之則辯士繁説設度而待之雖知者猶畏失也不敢妄言今人主聽説不應之以度而説其辯不度之以功而譽其行此人主所以長欺而説者所以長養也 客有敎燕王為不死之道者王使人學之所使學者未及學而客死王大怒誅之王不知客之欺已而誅學者之晚也夫信不然之物而誅無罪之臣不察之患也且人所急無如其身不能自使其無死安能使王長生哉 鄭人有相與爭年者其一人曰我與黄帝之兄同年訟此而不決以後息者為勝耳 客有為周君畫筴者三年而成君觀之與髹筴者同状周君大怒畫筴者曰築十版之牆鑿八尺之牖而以日始出時加之其上而觀周君為之望見其状盡成龍蛇禽獸車馬萬物之狀備具周君大説此畫筴之功非不微難也然其用與素髹筴同 客有為齊王畫者齊王問曰畫孰最難者曰犬馬難孰易者曰鬼魅最易夫犬馬人所知也旦暮罄於前不可類之故難鬼神無形者不罄於前故易之也 虞慶為屋謂匠人曰屋太尊匠人對曰此新屋也塗濡而椽生夫濡塗重而生椽橈以橈椽任重塗此宜卑虞慶曰不然更日久則塗乾而椽燥塗乾則輕椽燥則直以直椽任輕塗此益尊匠人詘為之而屋壊一曰虞慶将為屋匠人曰材生而塗濡夫材生則橈塗濡則重以橈任重今雖成久必壞虞慶曰材乾則直塗乾則輕今誠得乾日以輕直雖久必不壊匠人詘作之成有間屋果壊范且曰弓之折必於其盡也不於其始也夫工人張弓也伏檠三旬而蹈弦一日犯機是節之其始而暴之其盡也焉得無折范且曰不然伏檠一日而蹈弦三日而犯機是暴之其始而節之其盡也工人窮也為之弓折范且虞慶之言皆文辯辭勝而反事之情人主説而不禁此所以敗也夫不謀治彊之功而豔乎辯説文麗之聲是却有術之士而任壊屋折弓也故人主之扵國事也皆不達乎工匠之構屋張弓也然而士窮乎范且虞慶者為虚辭其無用而勝實事其無易而窮也人主多無用之辯而少無易之言此所以亂也今世之為范且虞慶者不輟而人主説之不止是貴敗折之類而以知術之人為工匠也不得施其技巧故屋壊弓折知治之人不得行其方術故國亂而主危 夫嬰兒相與戲也以塵為飯以塗為羮以木為胾然至日晚必歸饟者塵飯塗羮可以戲而不可食也夫稱上古之傳頌辯而不慤道先王仁義而不能正國者此亦可以戲而不可以為治也夫慕仁義而弱亂者三晉也不慕而治彊者秦也然而秦彊而未帝者治未畢也 人為嬰兒也父母養之簡子長而怨子壮盛成人其供養薄父母怒而誚之子父至親也而或譙或怨者皆挟相為而不周於為已也夫賣庸而播耕者主人費家而美食調布而求易錢者非愛庸客也曰如是耕者且深耨者熟耘也庸客致力而疾耘耕者盡巧而正畦陌疇畤者非愛人主也曰如是羮且美錢布且易云也此其養功力有父子之澤矣而心調於用者皆挟自為心也故人行事施予以利之為心則越人易和以害之為心則父子離且怨 鄭縣人卜子使其妻為袴其妻問曰今袴何如夫曰象吾故袴其妻因毁新令如故袴鄭縣人有得車軛者而不知其名問人曰此何種也
  對曰此車軛也俄又復得一問人曰此是何種也對曰此車軛也問者大怒曰曩者曰車軛今又曰車軛是何衆也此女欺我也遂與之鬭 衞人有佐弋者鳥至因先以其裷麾之鳥驚而不射也 鄭縣人乙子妻之市買鼈以歸過潁水以為渇也因縦而飲之遂亡其鼈夫少者侍長者飲長者飲亦自飲也一曰魯人有自喜者見長者飲酒不能釂則唾之亦效唾之一曰宋人有少者亦欲效善則見長者飲無餘非斟酒餘也而欲盡之 書曰紳之束之宋人有治者因重帯自紳束也人曰是何也對曰書之言固然書曰既雕既琢還歸其樸梁人有治者動作言學舉事於文曰難之顧失其實人曰是何也對曰書之言固然 郢人有遺燕相國書者夜書火不眀因謂持燭者曰舉燭云而過書舉燭舉燭非書意也燕相受書而説之曰舉燭者尚眀也尚眀也者舉賢而任之燕相白王王大説國以治治則治矣非書意也今世舉學者多似此類 鄭人有且置履者先自度其足而置之其坐至之市而忘操之已得履乃曰吾忘持度反歸取之及反市罷遂不得履人曰何不試之以足曰寧信度無自信也 鄭縣人有屈公者聞敵恐因死恐已因生 鄒君好服長纓左右皆服長纓甚貴鄒君患之問左右左右曰君好服百姓亦多服是以貴君因先自斷其纓而出國中皆不服長纓君不能下令為百姓服度以禁之乃斷纓出以示民是先戮以涖民也○右 外儲説傳  左下以罪受誅人不怨上跀危生子臯以功受賞臣不德君翟璜操右契而乘軒襄王不知故昭卯五乗而履屩上不過任臣不誣能即臣将為失少室周 恃勢而不恃信故東郭牙議管仲恃術而不恃信故渾軒非文公故有術之士信賞以盡能必罰以禁邪雖有駮行必得所利簡主之相陽虎哀公問一足失臣主之理則文王自履而矜不易朝燕之處則季孫終身荘而遇賊 利所禁禁所利雖神不行譽所罪毁所賞雖堯不治夫為門而不使入委利而不使進亂之所以産也齊侯不聽左右魏王不聽譽者而眀察照羣臣則鉅不費金錢孱不用玉璧西門豹請復治鄴足以知之猶盗嬰兒之矜裘與跀危子榮衣子綽左右畫去蟻驅蠅安得無桓公之憂索官與宣王之患臞馬也臣以卑儉為行則爵不足以勸賞𠖥光無節則臣下侵偪説在苗賁皇非獻伯孔子議晏嬰故仲尼論管仲與叔孫敖而出入之容變陽虎之言見其臣也而簡主之應人臣也失主術朋黨相和臣下得欲則人主孤羣臣公舉下不相和則人主眀陽虎将為趙武之賢解狐之公而簡主以為枳棘非所以教國也 公室卑則忌直言私行勝則少公功説在文子之直言武子之用杖子産忠諌子國譙怒梁車用法而成侯收璽管仲以公而國人謗怨○右經 詎者齊之居士孱者魏之居士齊魏之君不眀不能親照境内而聽左右之言故二子費金璧而求入仕也 齊有狗盜之子與跀危子戲而相誇盗子曰吾父之裘獨有尾危子曰吾父獨冬不失袴子綽曰人莫能左畫方而右畫圓也以肉去蟻蟻愈多以魚驅蠅蠅愈至 鄭縣人賣豚人問其價曰道逺日暮安暇語汝○右 外儲説傳  右上君所以治臣者有三勢不足以化則除之師曠之對晏子之説皆合勢之易也而道行之難是與獸逐走也未知除患患之可除在子夏之説春秋也善持勢者蚤絶其姦萌故季孫讓仲尼以遇勢而況錯之於君乎是以太公望殺狂矞而臧獲不乗驥嗣公知之故而駕鹿薛公知之故與二欒博此皆知同異之反也故眀主之牧臣也説在畜馬 人主者利害之軺轂也射者衆故人主共矣是以好惡見則下有因而人主惑矣辭言通則臣難言而主不神矣説在申子之言六慎與唐易之言弋也患在國羊之請變與宣王之太息也眀之以靖郭氏之獻十珥也與犀首甘茂之道宂聞也堂谿公知術故問玉巵昭侯能術故以聽獨寝眀主之道在申子之勸獨斷也 術之不行有故不殺其狗則酒酸夫國亦有狗且左右皆社鼠也人主無堯之再誅與荘王之應太子而皆有薄媼之決蔡嫗也知貴不能以敎歌之法先揆之呉起之出愛妻文公之斬顛頡皆違其情者也故能使人弹疽者必其忍痛者也○右經 賞之譽之不勸罰之毁之不畏四者加焉不變則除之 國羊重於鄭君聞君之惡已也侍飲因先謂君曰臣適不幸而有過願君幸而告之臣請變更則臣免死罪矣 夫敎歌者使先呼而詘之其聲反清徵者乃敎之一曰敎歌者先揆以法疾呼中宫徐呼中徴疾不中宫徐不中徵不可謂敎 夫痤疽之痛也非刺骨髓則煩心不可支也非如是不能使人以半寸砥石彈之今人主之於治亦然非不知有苦則安欲治其國非如是不能聽聖知而誅亂臣亂臣者必重人重人者必人主所甚親愛也人主所甚親愛也者是同堅白也夫以布衣之資欲以離人主之堅白所愛是猶以解左髀説右髀者是身必死而説不行者也○右 外傳  儲説右下賞罰共則禁令不行何以眀之眀之以造父於期子罕為出彘田恒為圃池故宋君簡公弑患在王良造父之共車田連成竅之共琴也 治彊生於法弱亂生於阿君眀於此則正賞罰而非不仁也爵禄生於功誅罰生於罪臣眀扵此則盡死力而非忠君也君通於不仁臣通於不忠則可以王矣昭襄知主情而不發五苑田鮪知臣情故敎田章而公儀辭魚 眀主者鑒於外也而外事不得不成故蘇代非齊王人主鑒於上也而居者不適不顯故潘夀言禹情人主無所覺悟方吾知之故恐同衣於族而况借扵權乎呉章知之故説以佯而況借於誠乎趙王惡虎目而壅眀主之道如周行人之郤衞侯也 人主者守法責成以立功者也聞有吏雖亂而有獨善之民不聞有亂民而有獨治之吏故眀主治吏不治民説在搖木之本與引網之綱故失火之嗇夫不可不論也救火者吏操壺走火則一人之用也操鞭使人則役萬夫故所遇術者如造父之遇駕馬牽馬推車則不能進代御執轡持筴則馬咸騖矣是以説在椎鍜平夷榜檠矯直不然敗在淖齒用齊戮閔王李兑用趙餓主父也 因事之理則不勞而成故兹鄭之踞轅而歌以上髙梁也其患在趙簡主税吏請輕重薄疑之言國中飽簡主喜而府庫虚百姓餓而姦吏富也故桓公巡民而管仲省腐財怨女不然則在延陵乗馬不得進造父過之而為之泣也○右經 造父御四馬馳驟周旋而恣欲於馬恣欲於馬者擅轡筴之制也然馬驚扵出彘而造父不能禁制者非轡筴之嚴不足也威分於出彘也王子於期為駙駕轡筴不用而擇欲於馬擅芻水之利也然馬過於圃池而駙馬敗者非芻水之利不足也徳分於圃池也故王良造父天下之善御者也然而使王良操左革而叱咤之使造父操右革而鞭笞之馬不能行十里共故也田連成竅天下善鼓琴者也然而田連鼓上成竅檝下而不能成曲亦共故也夫以王良造父之巧共轡而御不能使馬人主安能與其臣共權以為治以田連成竅之巧共琴而不能成曲人主又安能與其臣共勢以成功乎一曰造父為齊王駙駕渇馬服成効駕圃中渇馬見圃池去車走池駕敗王子於期為簡主取道争千里之表其始發也彘伏溝中王子於期齊轡筴而進之彘突出於溝中馬驚駕敗司城子罕謂宋君曰慶賞賜與民之所喜也君自行之殺戮誅罰民之所惡也臣請當之宋君曰諾於是出威令誅大臣君曰問子罕也於是大臣畏之細民歸之處期年子罕殺宋君而奪政故子罕為出彘以奪其君國簡公在上位罰重而誅嚴厚斂賦而殺戮民田成恒設慈愛眀寛厚簡公以齊民為渇馬不以恩加民而田成恒以仁厚為圃池也一曰造父為齊王駙駕以渇服馬百日而服成服成請効駕齊王王曰効駕於圃中造父驅車入圃馬見圃池而走造父不能禁造父以渇服馬久矣今馬見池駻而走雖造父不能治今簡公之法禁其衆久矣而田成恒利之是田成恒傾國池而示渇民也一曰王子於期為宋君為千里之逐已駕察手吻文且發矣驅而前之輪中繩引而郤之馬掩跡拊而發之彘逸出扵竇中馬退而郤筴不能進前也馬駻而走轡不能止也一曰司城子罕謂宋君曰慶賞賜予者民之所好也君自行之誅罰殺戮者民之所惡也臣請當之於是戮細民而誅大臣君曰與子罕議之居期年民知殺生之命制於子罕也故一國歸焉故子罕劫宋君而奪其政法不能禁也故曰子罕為出彘而田成恒為圃池也今令王良造父共車人操一邊轡而入門閭駕必敗而道不至也令田連成竅共琴人撫一絃而揮則音必敗曲不遂矣 田鮪教其子田章曰欲利而身先利而君欲富而家先富而國一曰田鮪敎其子田章曰主賣官爵臣賣智力故自恃無恃人 方吾子曰吾聞之古禮行不與同服者同車不與同族者共家而况君人者乃借其權而外共勢乎 揺木者一一攝其葉則勞而不徧左右拊其本而葉徧揺矣臨淵而揺木鳥驚而髙魚恐而下善張網者引其綱若一一攝萬目而後得則是勞而難引其綱而魚已囊矣故吏者民之本綱者也故聖人治吏不治民 救火者令吏挈壺甕而走火則一人之用也操鞭箠指麾而趣使人則制萬夫是以聖人不親細民眀主不躬小事 造父方耨時有子父乗車過者馬驚而不行其子下車牽馬父子推車請造父助我推車造父因收器輟而寄載之援其子之乗乃始檢轡持筴未之用也而馬轡騖矣使造父而不能御雖盡力勞身助之推車馬猶不肯行也今使身佚且寄載有德扵人者有術而御之也故國者君之車也勢者君之馬也無術以御之身雖處勞猶不免亂有術以御之身䖏佚樂之地又致帝王之功也 椎鍜者所以平不夷也榜檠者所以矯不直也聖人之為法也所以平不夷矯不直也淖齒之用齊也擢閔王之筋李兑之用趙也餓殺主父此二君者皆不能用其椎鍜榜檠故身死為戮而為天下笑一曰入齊則獨聞淖齒而不聞齊王入趙則獨聞李兑而不聞趙王故曰人主者不操術則威勢輕而臣擅名 兹鄭子引輦上髙梁而不能支兹鄭據轅而歌前者止後者趨輦乃上使兹鄭無術以致人則身雖絶力至死輦猶不上也今身不至勞苦而輦以上者有術以致之故也 延陵卓子乗蒼龍挑文之乘鈎飾在前錯錣在後馬欲進則鈎飾禁之欲退則錯錣貫之馬因旁出造父過之而為之泣涕曰古之治人亦然矣夫賞所以勸之而毁存焉罰所以禁之而譽加焉民中立而不知所由此亦聖人之所為泣也一曰延陵卓子乘蒼龍與翟文之乘前則有錯飾後則利錣筴進則引之退則筴之馬前不得進後不得退遂避而逸因下抽刀而刎其脚造父見之而泣終日不食因仰天而歎曰筴所以進之也錯飾在前引所以退之也利錣在後今人主以其清潔也進之以其不適左右也退之以其公正也譽之以其不聽従也廢之民懼中立而不知所由此聖人之所為泣也○右傳○儲説經文比物連類後世連珠之託始也傳錯出生姿意味雋永如出彘圃池共御共琴一叚倐分倐合疊見側出變幻廽環莫可端倪誠所謂巧極天工錯 守者  道聖王之立法也其賞足以勸善其威足以勝暴其備足以完法治世之臣功多者位尊力極者賞厚情盡者名立善之生如春惡之死如秋故民勸極力而樂盡情此之謂上下相得上下相得故能使用力者自極於權衡而務至扵任鄙戰士出死而願為賁育守道者皆懐金石之心以死子胥之節用力者為任鄙戰如賁育守為金石則君人者髙枕而守已完矣 古之善守者以其所重禁其所輕以其所難止其所易故君子與小人俱正盜跖與曾史俱㢘何以知之夫貪盗不赴谿而掇金赴谿而掇金則身不全賁育不量敵則無勇名盜跖不計可則利不成 眀主之守禁也賁育見侵於其所不能勝盜跖見害於其所不能取故能禁賁育之所不能犯守盜跖之所不能取則暴者守愿邪者反正大勇愿巨盜貞則天下公平而齊民之情正矣 人主離法失人則危於伯夷不妄取而不免於田成盜跖之禍也今天下無一伯夷而姦人不絶世故立法度量度量信則伯夷不失是而盜跖不得非法分眀則賢不得奪不肖彊不得侵弱衆不得暴寡託天下於堯之法則貞士不失分姦人不徼幸寄千金於羿之矢則伯夷不得亡而盜跖不敢取堯眀於不失姦故天下無邪羿巧於不失發故千金不亡邪人不售而盜跖止如此故圗不載宰予不舉六卿書不著子胥不眀夫差孫吴之略廢盜跖之心伏 人主甘服於玉堂之中而無瞋目切齒傾取之患人臣垂拱金城之内而無扼捥聚脣嗟唶之禍服虎而不以柙禁姦而不以法塞偽而不以符此賁育之所患堯舜之所難也故設柙非所以備䑕也所以使怯弱能服虎也立法非所以備曽史也所以使庸主能止盜跖也為符非所以豫尾生也所以使衆人不相謾也不恃比干之死節不幸亂臣之無詐也持怯士之所能服握庸主之所易守當今之世為人主忠計為天下結徳者利莫長扵此故君人者無亡國之圗而忠臣無失身之畫眀扵尊位必法故能使人盡力扵權衡死節於官職通於賁育之情不以死易生眀扵盜跖之貪不以財易身則守國之道畢備矣 用人聞古之善用人者必循天順人而眀賞罰循天則用力寡而功立順人則刑罰省而令行眀賞罰則伯夷盜跖不亂如此則白黑分矣治國之臣效功扵國以履位見能於官以受職盡力於權衡以任事人臣皆宜其能勝其官輕其任而莫懐餘力扵心莫負兼官之責於君故内無伏怨之亂外無矯服之患眀君使事不相干故莫訟使士不兼官故技長使人不同功故莫争訟爭訟止技長立則彊弱不觳力冰炭不合形天下莫得相傷治之至也釋法術而心治堯不能正一國去規矩而妄意度奚仲不䏻成一輪廢尺寸而差長短王爾不能半中使中主守法術拙匠守規矩尺寸則萬不失矣君人者能去賢巧之所不能守中拙之所萬不失則人力盡而功名立眀主立可為之賞設可避之罰故賢者勸賞而不見
  子胥之禍不肖者少罪而不見傴剖背盲者處平而不遇深谿愚者守靜而不陷險危如此則上下之恩結矣古之人曰其心難知喜怒難中也故以表示目以鼓語耳以法敎心君人者釋三易之數而行一難知之心如此則怒積扵上怨積扵下以積怒而御積怨則兩危矣人主立難為而罪不及則私怨生人臣失所長而奉
  難給則伏怨結勞苦不撫循憂悲不哀憐喜則譽小人賢不肖俱賞怒則毁君子使伯夷與盜跖同辱故臣有叛主 夫人主不塞隙宂而勞力於赭堊暴雨疾風必壞不去眉睫之禍而慕賁育之死不謹蕭牆之患而固金城於逺境不用近賢之謀而外結萬乘之交於千里飄風一旦起則賁育不及救而外交不及至禍莫大扵此當今之世為人主忠計者必無使燕王説魯人無使近世慕賢於古無思越人以救中國溺者如此則上下親内功立外名成 功名明君之所以立功成名者四一曰天時二曰人心三曰技能四曰勢位非天時雖十堯不能冬生一穗逆人心雖賁育不能盡人力故得天時則不務而自生得人心則不趣而自勸因技能則不急而自疾得勢位則不推進而名成若水之流若船之浮守自然之道行毋窮之令故曰明主 夫有材而無勢雖賢不能制不肖故立美材於髙山之上而下臨千仞之谿材非長也位髙也桀為天子能制天下非賢也勢重也堯為匹夫不能正三家非不肖也位卑也千鈞得船則浮錙銖失船則沉非千鈞輕錙銖重也有勢之與無勢也故短之臨髙也以位不肖之制賢也以勢人主者天下一力以共載之故安衆同心以共立之故尊人臣守所長盡所能故忠以尊主御忠臣則長樂生而功名成名實相待而成形影相應而立故臣主同欲而異使人主之患在莫之應故曰一手獨拍雖疾無聲人臣之憂在不得一故曰右手畫圎左手畫方不能兩成故曰至治之國君若桴臣若鼓技若車事若馬故人有餘力易於應而技有餘巧易於事立功者不足於力親近者不足於信成名者不足於勢近者已親而逺者不結則名不稱實也聖人德若堯舜行若伯夷而位不載於世則功不立名不遂故古之能致功名者衆人助之以力近者結之以成逺者譽之以名尊者載之以勢如此故太山之功長立於國家而日月之名久著於天地此堯之所以南面而守名舜之所以北面而收功也 大體古之全大體者望天地觀江海因山谷日月所照四時所行雲布風動不以智累心不以私累已寄治亂於法術託是非於賞罰屬輕重於權衡不逆天理不傷性情不吹毛而求小疵不洗垢而察難知不引繩之外不推繩之内不急法之外不緩法之内守成理因自然禍福生乎道法而不出乎愛惡榮辱之責在乎已而不在乎人故至安之世法如朝露純樸不散心無結怨口無煩言故車馬不疲弊扵逺路旌旗不亂扵大澤萬民不失命於寇戎雄駿不創夀於旗幢豪傑不著名於圗書不録功於盤盂記年之牒空虚故曰利莫長扵簡福莫久於安使匠石以千嵗之夀操鈎視規矩舉墨而正太山使賁育帯千将而齊萬民雖盡力於巧極盛於夀太山不正民不能齊故曰古之牧天下者不使匠石極巧以敗太山之體不使賁育盡威以傷萬民之性因道全法君子樂而大姦止澹然閒静因天命持大體故使人無離法之罪魚無失水之禍如此故天下無不治 六反畏死逺難降北之民也而世尊之曰貴生之士學道立方離法之民也而世尊之曰文學之士遊居厚養牟食之民也而世尊之曰有能之士語曲牟知偽詐之民也而世尊之曰辯智之士行劒攻殺暴憿之民也而世尊之曰磏勇之士活賊匿姦嘗死之民也而世尊之曰任譽之士此六臣者世之所譽也赴險殉誠死節之民而世少之曰失計之民也寡聞従令全法之民也而世少之曰樸陋之民力作而食生利之民也而世少之曰寡能之民也嘉厚純粹整穀之民也而世少之曰愚戇之民也重命畏事尊上之民也而世少之曰怯懾之民也挫賊遏姦眀上之民也而世少之曰讇䜛之民也此六民者世之所毁也姦偽無益之民六而世譽之如彼耕戰有益之民六而世毁之如此此之謂六反布衣循私利而譽之世主聽虚聲而禮之禮之所在利必加焉百姓循私害而訾之世主壅扵俗而賤之賤之所在害必加焉故名賞在乎私惡當罪之民而毁害在乎公善宜賞之士索國之富彊不可得也 古者有諺曰為政猶沐也雖有棄髮必為之愛愛棄髮之費而忘長髪之利不知權者也 夫彈痤者痛飲藥者苦為苦憊之故不彈痤飲藥則身不活病不已矣 夫姦必知則備必誅則止不知則肆不誅則行夫陳輕貨於幽隠雖曾史可疑也懸百金於市雖大盜不取也不知則曾史可疑扵幽隠必知則大盜不敢攫懸金扵市故明主之治國也衆其守而重其罪使民以法禁而不以㢘恥母之愛子也倍父父令之行於子也十母吏之扵民無愛令之行扵民也萬父母父母積愛而令窮吏用威嚴而民聽嚴愛之筴亦可決矣且父母之所以求於子也動作則欲其安利也行身則欲其逺罪也君上之扵民也有難則用其死安平則盡其力親以厚愛闗子於安利而不聽君以無愛利求民之死力而令行眀主知之故不養恩愛之心而增威嚴之勢故母厚愛處子多敗推愛也父薄愛教笞子多善用嚴也 今家人之治產也相忍以饑寒相彊以苦勞雖犯軍旅之難饑饉之患溫衣美食者必是家也相憐以衣食相恵以佚樂天饑嵗荒嫁妻賣子者必是家也故法之為道前苦而長利仁之為道偷樂而後窮聖人權其輕重出其大利故用法之相忍而棄仁人之相憐也學者之言皆曰輕法此亂亡之術也凡賞罰之必者勸禁也賞厚則所欲之得也疾罰重則所惡之禁也急夫欲利者必惡害害者利之反也反扵所欲焉得無惡欲治者必惡亂亂者治之反也是故欲治甚者其賞必厚矣其惡亂甚者其罰必重矣今取扵輕刑者其惡亂不甚也其欲治又不甚也其欲治又不甚也者此非特無術也又乃無行是故決賢不肖愚知之分在賞罰之輕重且夫重刑者非為罪人也明主之法揆也治賊非治所揆也治所揆也者是治死人也刑盜非治所刑也治所刑也者是治胥靡也故曰重一姦之罪而止境内之邪此所以為治也重罰者盜賊也而悼懼者良民也欲治者奚疑於重刑若夫厚賞者非獨賞功也又勸一國受賞者甘利未賞者慕業是報一人之功而勸境内之衆也欲治者何疑扵厚賞今不知治者皆曰重刑傷民輕刑可以止姦何必於重哉此不察扵治者也夫以重止者未必以輕止也以輕止者必以重止矣是以上設重刑者而姦盡止姦盡止則此奚傷扵民也所謂重刑者姦之所利者細而上之所加焉者大也民不以小利䝉大罪故姦必止者也所謂輕刑者姦之所利者大上之所加焉者小也民慕其利而傲其罪故姦不止也故先聖有諺曰不躓扵山而躓於垤山者大故人順之垤㣲小故人易之也今輕刑罰民必易之犯而不誅是驅國而棄之也犯而誅之是為民設陷也是故輕罪者民之垤也以輕罪之為民道也非亂國也則設民陷也此則可為傷民矣 老耼有言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夫以殆辱之故而不求扵足之外者老耼也今以為足民而可以治是以民為皆如老耼也故桀貴在天子而不足扵尊富有四海之内而不足扵寳君人者雖足民不能足使為天子而桀未必以天子為足也則雖足民何可以為治也故眀主之治國也適其時事以致財物論其税賦以均貧富厚其爵禄以盡賢能重其刑罰以禁姦邪使民以力得富以事致貴以過受罪以功致賞而不念慈恵之賜此帝王之政也 人皆寐則盲者不知皆黙則喑者不知覺而使之視問而使之對則喑盲者窮矣不聽其言也則無術者不知不任其身也則不肖者不知聽其言而求其當任其身而責其功則無術不肖者窮矣夫欲得力士而聽其自言雖庸人與烏獲不可别也授之以鼎俎則罷健效矣故官職者能士之鼎俎也任之以事而愚智分矣故無術者得於不用不肖者得扵不任言不用而自文以為辯身不任而自飾以為髙世主眩其辯濫其髙而尊貴之是不須視而定眀也不待對而定辯也喑盲者不得矣眀主聽其言必責其用觀其行必求其功然則虚奮之學不談矜誣之行不飾矣 八説為故人行私謂之不棄以公財分施謂之仁人輕禄重身謂之君子枉法曲親謂之有行棄官𠖥交謂之有侠離世遁上謂之髙傲交爭逆令謂之剛材行恵取衆謂之得民不棄者吏有姦也仁人者公財損也君子者民難使也有行者法制毁也有侠者官職曠也髙傲者民不事也剛材者令不行也得民者君上孤也此八者匹夫之私譽人主之大敗也反此八者匹夫之私毁人主之公利也人主不察社稷之利害而用匹夫之私譽索國之無危亂不可得矣博習辯智如孔墨孔墨不耕耨則國何得焉修孝寡
  欲如曾史曾史不戰攻則國何利焉匹夫有私便人主有公利不作而養足不仕而名顯此私便也息文學而眀法度塞私便而一功勞此公利也錯法以道民也而又貴文學則民之師法也疑賞功以勸民也而又尊行修則民之產利也惰夫貴文學以疑法尊行修以貳功索國之富彊不可得也 搢笏干戚不適有方鐵銛登降周旋不逮日中奏百狸首射侯不當彊弩趨發千城距衝不若堙宂伏櫜古人極於德中世逐於智當今争於力古者寡事而備簡樸陋而不盡故有珧銚而推車者古者人寡而相親物多而輕利易讓故有揖讓而傳天下者然則行揖讓髙慈恵而道仁厚皆推政也處多事之時用寡事之器非智者之備也當大爭之世而循揖讓之軌非聖人之治也故智者不乗推車聖人不行推政也法所以制事事所以名功也法立而有難權其難而事成則立之事成而有害權其害而功多則為之無難之法無害之功天下無有也是以拔千丈之都敗十萬之衆死傷者軍之乗甲兵折挫士䘚死傷而賀戰勝得地者出其小害計其大利也夫沐者有棄髪除者傷血肉為人見其難因釋其業是無術之事也先聖有言曰䂓有摩而水有波我欲更之無奈之何此通權之言也是以説有必立而曠扵實者言有辭拙而急扵用者故聖人不求無害之言而務無易之事人之不事衡石者非貞㢘而逺利也石不能為人多少衡不能為人輕重求索不能得故人不事也眀主之國官不敢枉法吏不敢為私利貨賂不行者境内之事盡如衡石也此其臣有姦者必知知者必誅是以有道之主不求清潔之吏而務必知之術也 書約而弟子辯法省而民頌簡是以聖人之書必著論明主之法必詳事盡思慮揣得失智者之所難也無思無慮挈前言而責後功愚者之所易也眀主操愚者之所易以責智者之所難故智慮不用而國治也 酸甘鹹淡不以口斷而決於宰尹則厨人輕君而重於宰尹矣上下清濁不以耳斷而決於樂正則瞽工輕君而重於樂正矣治國是非不以術斷而決於寵人則臣下輕君而重扵寵人矣人主不親觀聽而制斷在下託食扵國者也 使人不衣不食而不饑不寒又不惡死則無事上之意意欲不宰於君則不可使也今生殺之柄在大臣而主令得行者未甞有也虎豹必不用其爪牙而與鼷鼠同威萬金之家必不用其富厚而與監門同資有土之君説人不能利惡人不能害索人欲畏重已不可得也
  史記人或傳其書至秦秦王見孤憤五蠧之書曰嗟乎寡人得見此人與之游死不恨矣李斯曰此韓非之所著書也秦因急攻韓韓王始不用非及急廼遣非使秦韓非子初見秦臣聞不知而言不智知而不言不忠為人臣不忠當死言而不當亦當死雖然臣願悉言所聞唯大王裁其罪臣聞天下隂燕陽魏連荆固齊收韓而成従将西面以與彊秦為難臣竊笑之世有三亡而天下得之其此之謂乎臣聞之曰以亂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順者亡今天下之府庫不盈囷倉空虛悉其士民張軍數十百萬白刃在前斧鑕在後而郤走不能死也非其士民不能死也上不能故也言賞則不與言罰則不行賞罰不信故士民不死也今秦出號令而行賞罰有功無功相事也出其父母懐衽之中生未嘗見㓂耳聞戰鬭頓足徒裼犯白刃蹈鑪炭斷死扵前者皆是也夫斷死與斷生也不同而民為之者是貴奮死也夫一人奮死可以對十十可以對百百可以對千千可以對萬萬可以尅天下矣今秦地折長補短方数千里名師數十百萬秦之號令賞罰地形利害天下莫若也以此與天下天下不足兼而有也是故秦戰未甞不尅攻未嘗不取所當未嘗不破開地數千里此其大功也然而兵甲頓士民病蓄積索田疇荒囷倉虚四鄰諸侯不服霸王之名不成此無異故其謀臣皆不盡其忠也臣敢言之往者齊南破荆東破宋西服秦北破燕中伏韓魏土地廣而兵彊戰尅攻取詔令天下齊之清濟濁河足以為限長城巨防足以為塞齊五戰之國也一戰不尅而無齊由此觀之夫戰者萬乗之存亡也且臣聞之曰削跡無遺根無與禍鄰禍乃不存秦與荆人戰大破荆襲郢取洞庭五湖江南荆王君臣亡走東服扵陳當此時也随荆以兵則荆可舉荆可舉則民足貪也地足利也東以弱齊燕中以陵三晉然則是一舉而霸王之名可成也四鄰諸侯可朝也而謀臣不為引軍而退復與荆人為和令荆人得收亡國聚散民立社稷主置宗廟令率天下西面以與秦為難此固以失霸王之道一矣天下又比周而軍華下大王以詔破之兵至梁郭下圍梁數旬則梁可拔拔梁則魏可舉舉魏則荆趙之意絶荆趙之意絶則趙危趙危而荆狐疑東以弱齊燕中以陵三晉然則是一舉而霸王之名可成也四鄰諸侯可朝也而謀臣不為引軍而退復與魏氏為和令魏氏反收亡國聚散民立社稷主置宗廟令此固以失霸王之道二矣前者穣侯之治秦也用一國之兵而欲以成兩國之功是故兵終身暴露扵外士民疲病扵内霸王之名不成此固以失霸王之道三矣趙氏中央之國也雜民所居也其民輕而難用也號令不治賞罰不信地形不便下不能盡其民力彼固亡國之形也而不憂民萌悉其士民軍扵長平之下以争韓上黨大王以詔破之拔武安當是時也趙氏上下不相親也貴賤不相信也然則邯鄲不守拔邯鄲筦山東河間引軍而去西攻修武踰羊腸降代上黨代四十六縣上黨七十縣不用一領甲不苦一士民此皆秦有也代上黨不戰而畢反為秦矣東陽河外不戰而畢反為齊矣中山呼沱以北不戰而畢為燕矣然則是趙舉趙舉則韓亡韓亡則荆魏不能獨立荆魏不能獨立則是一舉而壊韓蠧魏拔荆東以弱齊燕決白馬之口以沃魏氏是一舉而三晉亡従者敗也大王垂拱以須之天下徧隨而服矣霸王之名可成也而謀臣不為引軍而退復與趙氏為和夫以大王之眀秦兵之彊棄霸王之業地曽不可得乃取欺扵亡國是謀臣之拙也且夫趙當亡而不亡秦當霸而不霸天下固量秦之謀臣一矣乃復悉士卒以攻邯鄲不能拔也棄甲負弩戰竦而郤天下固已量秦力二矣軍乃引而復幷於李下大王又幷軍而至與戰不能尅之也又不能反軍罷而去天下固量秦力三矣内者量吾謀臣外者極吾兵力由是觀之臣以為天下之従㡬不難矣内者吾甲兵頓士民病蓄積索田疇荒囷倉虚外者天下皆比意甚固願大王有以慮之也且臣聞之曰戰戰栗栗日慎一日茍慎其道天下可有何以知其然也昔者紂為天子將率天下甲兵百萬左飲於淇溪右飲扵洹水淇水竭而洹水不流以與周武王為難武王將素甲三千戰一日而破紂之國禽其身據其地而有其民天下莫傷知伯率三國之衆以攻趙襄主於晉陽決水而灌之三月城且拔矣襄主鑽龜筮占兆以示利害何國可降乃使其臣張孟談於是乃潛行而出反知伯之約得兩國之衆以攻知伯禽其身以復襄主之初今秦地折長補短方數千里名師數十百萬秦國之號令賞罰地形利害天下莫如也以此與天下天下可兼而有也臣昧死願望見大王言所以破天下之從舉趙亡韓臣荆魏親齊燕以成霸王之名朝四鄰諸侯之道大王誠聽其説一舉而天下之従不破趙不舉韓不亡荆魏不臣齊燕不親霸王之名不成四鄰諸侯不朝大王斬臣以徇國以為王謀不忠者也○戰國䇿以此為張儀初 存見秦王  韓韓事秦三十餘年出則為扞蔽入則為蓆薦秦特出鋭師取韓地而隨之怨懸扵天下功歸扵彊秦且夫韓入貢職與郡縣無異也今臣竊聞貴臣之計舉兵将伐韓夫趙氏聚士䘚養従徒欲贅天下之兵眀秦不弱則諸侯必滅宗廟欲西面行其意非一日之計也今釋趙之患而攘内臣之韓則天下眀趙氏之計矣夫韓小國也而以應天下四擊主辱臣苦上下相與同憂久矣脩守備戒彊敵存蓄積築城池以固守今伐韓未可一年而滅拔一城而退則權輕扵天下天下摧我兵矣韓叛則魏應之趙據齊以為原如此則以韓魏資趙假齊以固其従而以與爭彊趙之福而秦之禍也夫進而擊趙不能取退而攻韓弗能拔則陷鋭之卒勤於野戰負任之旅罷扵内攻則合羣苦弱以敵而共二萬乗非所以亡趙之心也均如貴臣之計則秦必為天下兵質矣陛下雖以金石相弊則兼天下之日未也今賤臣之愚計使人使荆重幣用事之臣眀趙之所以欺秦者與魏質以安其心従韓而伐趙趙雖與齊為一不足患也二國事畢則轉可以移書定也是我一舉二國有亡形則荆魏又必自服矣故曰兵者凶器也不可不審用也以秦與趙敵衡加以齊今又背韓而未有以堅荆魏之心夫一戰而不勝則禍構矣計者所以定事也不可不察也韓秦彊弱在今年耳且趙與諸侯隂謀久矣夫一動而弱扵諸侯危事也為計而使諸侯有意我之心至殆也見二疏非所以彊於諸侯也臣竊𩓑陛下之幸熟圗之夫攻伐而使従者閒焉不可悔也 詔以韓客之所上書言韓之未可舉下臣斯臣斯甚以為不然秦之有韓若人之有腹心之病也虚處則㤥然若居溼地著而不去以極走則發矣夫韓雖臣扵秦未嘗不為秦病今若有䘚報之事韓不可信也秦與趙為難荆蘇使齊未知何如以臣觀之則齊趙之交未必以荆蘇絶也若不絶是悉趙而應二萬乗也夫韓不服秦之義而服扵彊也今專扵齊趙則韓必為腹心之病而發矣韓與荆有謀諸侯應之則秦必復見崤寒之患非之来也未必以其能存韓也為重扵韓也辯説屬辭飾非詐謀以釣利於秦而以韓利闚陛下夫秦韓之交親則非重矣此自便之計也臣視非之言文其淫説靡辯才甚臣恐陛下淫非之辯而聽其盜心因不詳察事情今以臣愚議秦發兵而未名所伐則韓之用事者以事秦為計矣臣斯請往見韓王使来入見大王見因内其身而勿遣稍召其社稷之臣以與韓人為市則韓可深割也因令象武發東郡之卒闚兵於境上而未名所之則齊人懼而従蘇之計是我兵未出而勁韓以威擒彊齊以義従矣聞於諸侯也趙氏破膽荆人狐疑必有忠計荆人不動魏不足患也則諸侯可蠶食而盡趙氏可得與敵矣願陛下幸審愚臣之計無忽秦遂遣斯使韓也李斯往詔韓王未得見因上書曰昔秦韓戮力一意以不相侵天下莫敢犯如此者數世矣前世五諸侯嘗相與共伐韓秦發兵以救之韓居中國地不能滿千里而所以得與諸侯班位於天下君臣相保者以世世相教事秦之力也先時五諸侯共伐秦韓反與諸侯先為鴈行以嚮秦軍於闗下矣諸侯兵困力極無奈何諸侯兵罷杜倉相秦起兵發将以報天下之怨而失攻荆荆令尹患之曰夫韓以秦為不義而與秦兄弟共苦天下已又背秦先為鴈行以攻闗韓則居中國展轉不可知天下共割韓上地十城以謝秦解其兵夫韓嘗一背秦而國迫地侵兵弱至今所以然者聽姦臣之浮説不權事實故雖殺戮姦臣不能使韓復彊今趙欲聚兵士䘚以秦為事使人来借道言欲伐秦欲伐秦其勢必先韓而後秦且吾聞之脣亡則齒寒夫秦韓不得無同憂其形可見魏欲發兵以攻韓秦使人将使者於韓今秦王使臣斯来而不得見恐左右襲曩姦臣之計使韓復有亡地之患臣斯不得見請歸報秦韓之交必絶矣斯之来使以奉秦王之歡心𩓑效便計豈陛下所以逆賤臣者耶臣斯願一得見前進道愚計退就葅戮願陛下有意焉今殺臣扵韓則大王不足以彊若不聽臣之計則禍必構矣秦發兵不留行而韓之社稷憂矣臣斯暴身扵韓之市則雖欲察賤臣愚忠之計不可得已邊鄙殘國固守鼔鐸之聲聞於耳而乃用臣斯之計晚矣且夫韓之兵於天下可知也今又背彊秦夫棄城而敗軍則反掖之㓂必襲城矣城盡則聚散聚散則無軍矣使城固守則秦必興兵而圍王一都道不通則難必謀其勢必不救左右計之者不用願陛下熟圗之若臣斯之所言有不應事實者願大王幸使得畢辭於前乃就吏誅不晚也秦王飲食不甘遊觀不樂意專在圗趙使臣斯来言願得身見因急與陛下有計也今使臣不通則韓之信未可知也夫秦必釋趙之患而移兵扵韓願陛下幸復察圗之而賜臣報決○非既入秦李斯忌而閒之幷載斯語然不宜在韓非書中戰國䇿四國為一將以攻秦秦王召羣臣賔客六十人而問焉曰四國為一将以圗秦寡人屈扵内而百姓靡於外為之奈何羣臣莫對姚賈對曰賈願出使四國必絶其謀而案其兵乃資車百乗金千斤衣以其衣舞以其劒姚賈辭行絶其謀止其兵與之為交以報秦秦王大説賈封千户以為上卿韓非知之曰賈以珍珠重寳南使荆齊北使燕代之間三年四國之交未必合也而珍珠重寳盡於内是賈以王之權外自交扵諸侯願王察之且梁監門子嘗盜扵梁臣扵趙而逐取世監門子梁之大盜趙之逐臣與同知社稷之計非所以厲羣臣也王召姚賈而問曰吾聞子以寡人財交於諸侯有諸對曰有王曰有何面目復見寡人對曰曾參孝其親天下願以為子子胥忠於君天下願以為臣貞女工巧天下願以為妃今賈忠王而王不知也賈不歸四國尚焉之使賈不忠於君四國之王尚焉用賈之身桀聽讒而誅其良将紂聽讒而殺其忠臣至身死國亡今王聽讒則無忠臣矣王曰子監門子梁之大盜趙之逐臣姚賈曰太公望齊之逐夫朝歌之廢屠子良之逐臣棘津之讎不庸文王用之而王管仲其鄙人之賈人也南陽之敝幽魯之免囚桓公用之而霸百里奚虞之乞人傳賣以五羊之皮穆公相之而朝西戎文公用中山盜而勝於城濮此四士者皆有詬醜大誹天下眀主用之知其可與立功也使若卞隨務光申屠狄人主豈得其用哉故眀主不取其汚不聽其非察其為己用故可以存社稷雖有外誹者不聽雖有髙世之名無咫尺之功者不賞是以羣臣莫敢以虛願望於上秦王曰然乃復使姚賈而誅韓非
  史記秦王説之未信用李斯姚賈害之毁之曰韓非韓之諸公子也今王欲并諸侯非終為韓不為秦此人之情也今王不用久留而歸之此自遺患也不如以過法誅之秦王以為然下吏治非李斯使人遺非藥使自殺韓非欲自陳不得見秦王後悔之使人赦之非已死矣太史公曰老子所貴道虚無因應變化扵無為故著
  書辭稱微妙難識荘子散道德放論要亦歸之自然申子卑卑施之於名實韓子引繩墨切事情眀是非其極慘礉少恩皆原於道德之意而老子深逺矣法言或問韓非作説難之書而卒死乎説難敢問何反也曰説難蓋其所以死乎曰何也曰君子以禮動以義止合則進否則退確乎不憂其不合也夫説人而憂其不合則亦無所不至矣曰説之不合非憂邪曰説不由道憂也由道而不合非憂也













  繹史卷一百四十七下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四十八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秦并天下
  史記秦始皇帝者秦莊襄王子也年十三歳莊襄王死政代立為秦王當是之時秦地已并巴蜀漢中越宛有郢置南郡矣北收上郡以東有河東太原上黨郡東至榮陽滅二周置三川郡吕不韋為相封十萬户號曰文信侯招致賔客遊士欲以并天下李斯為舍人䝉驁王齮麃公等為將軍王年少初即位委國事大臣 李斯者楚上蔡人也年少時為郡小吏見吏舍厠中䑕食不潔近人犬數驚恐之斯入倉觀倉中䑕食積粟居大廡之下不見人犬之憂於是李斯乃歎曰人之賢不肖譬如䑕矣在所自處耳乃從荀卿學帝王之術學已成度楚王不足事而六國皆弱無可為建功者欲西入秦辭於荀卿曰斯聞得時無怠今萬乗方争時游者主事今秦王欲吞天下稱帝而治此布衣馳騖之時而游説者之秋也處卑賤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惡利自託於無為此非士之情也故斯將西説秦王矣至秦㑹莊襄王卒李斯乃求為秦相文信侯吕不韋舍人不韋賢之任以為郎李斯因以得説説秦王曰胥人者去其幾也成大功者在因瑕釁而遂忍之昔者秦穆公之霸終不東并六國者何也諸侯尚衆周徳未衰故五霸迭興更尊周室自秦孝公以來周室卑微諸侯相兼闗東為六國秦之乗勝役諸侯盖六世矣今諸侯服秦譬若郡縣夫以秦之彊大王之賢由竈上騷除足以滅諸侯成帝業為天下一統此萬世之一時也今怠而不急就諸侯復彊相聚約從雖有黄帝之賢不能并也秦王乃拜斯為長史聽其計隂遣謀士齎持金玉以游説諸侯諸侯名士可下以財者厚遺結之不肯者利劍刺之離其君臣之計秦王乃使其良將随其後荀子李斯問孫卿子曰秦四世有勝兵強海内威行諸侯非以仁義為之也以便從事而已孫卿子曰非女所知也女所謂便者不便之便也吾所謂仁義者大便之便也彼仁義者所以修政者也政修則民親其上樂其君而輕為之死故曰凡在於軍將率末事也秦四世有勝諰諰然常恐天下之一合而軋已也此所謂末世之兵未有本統也故湯之放桀也非其逐之鳴條之時也武王之誅紂也非以甲子之朝而後勝之也皆前行素修也此所謂仁義之兵也今女不求之於本而索之於末此世之所以亂也禮者治辯之極也強國之本也威行之道也功名之總也王公由之所以得天下也不由所以隕社稷也故堅甲利兵不足以為勝髙城深池不足以為固嚴令繁刑不足以為威由其道則行不由其道則廢楚人鮫革犀兕以為甲鞈如金石宛鉅鐵釶慘如蠭蠆輕利僄遫䘚如飄風然而兵殆於垂沙唐蔑死莊蹻起楚分而為三四是豈無堅甲利兵也哉其所以統之者非其道故也汝潁以為險江漢以為池限之以鄧林縁之以方城然而秦師至而鄢郢舉若振槁然是豈無固塞隘阻也哉其所以統之者非其道故也紂刳比干囚箕子為炮烙刑殺戮無時臣下凛然莫必其命然而周師至而令不行乎下不能用其民是豈令不嚴刑不繁也哉其所以統之者非其道故也古之兵戈矛弓矢而已矣然則敵國不待試而拙城郭不辨溝池不拑固塞不樹機變不張然而國晏然不畏外而明内者無故焉眀道而分均之時使而誠愛之下之和上也如影嚮有不由令者然後誅之以刑故刑一人而天下服罪人不尤其上知罪之在己也是故刑罰省而威流無他故焉由其道故也古者帝堯之治天下也盖殺一人刑二人而天下治傳曰威厲而不試刑措而不用此之謂也 晉陽反 元年將軍蒙驁撃定之
  戰國䇿或為六國説秦王曰土廣不足以為安人衆不足以為強若土廣者安人衆者強則桀紂之後將存昔者趙氏亦嘗強矣曰趙強何若舉左案齊舉右案魏厭案萬乗之國二國千乗之宋也築剛平衛無東野芻牧薪採莫敢闚東門當是時衛危於累卵天下之士相從謀曰吾將還其委質而朝於邯鄲之君乎於是天下有稱伐邯鄲者莫不夕令朝行魏伐邯鄲因退為逄澤之遇乗夏車稱夏王一朝為天子天下皆從齊宣王聞之舉兵伐魏梁王身抱質執璧請為陳侯臣天下乃釋梁郢威王聞之寢不寐食不飽帥天下百姓以與申縳遇於泗水之上而大敗申縳趙人聞之至枝桑燕人聞之至格道格道不通平際絶齊戰敗不勝謀則不得使陳毛釋劍掫委南聽罪西説趙北説燕内喻其百姓而天下乃齊釋於是天下積薄而為厚聚少而為多以同言郢威王於側紂之閒臣豈以郢威王為政衰謀亂以至於此哉郢為強臨天下諸侯故天下樂伐之也
  史記二年麃公將卒攻卷斬首三萬 趙以尉文封廉頗為信平君為假相國廉頗之免長平歸也失勢之時故客盡去及復用為將客又復至廉頗曰客退矣客曰吁君何見之晩也夫天下以市道交君有勢我則從君君無勢則去此固其理也有何怨乎居六年趙使亷頗伐魏之繁陽拔之趙孝成王卒子悼襄王立使樂乗代廉頗廉頗怒攻樂乗樂乗走廉頗遂奔魏之大梁其明年趙乃以李牧為將而攻燕拔武遂方城亷頗居梁久之魏不能信用趙以數困於秦兵趙王思復得廉頗廉頗亦思復用於趙趙王使使者視廉頗尚可用否廉頗之仇郭開多與使者金令毁之趙使者既見廉頗廉頗為之一飯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馬以示尚可用趙使還報王曰廉將軍雖老尚善飯然與臣坐頃之三遺矢矣趙王以為老遂不召楚聞廉頗在魏隂使人迎之廉頗一為楚將無功曰我思用趙人廉頗卒死于壽春 三年䝉驁攻韓取十三城王齮死
  戰國䇿秦大國也韓小國也韓甚疏秦而見親秦韓計之非金無以也故賣美人美人之賈貴諸侯不能買故秦買之三千金韓因以其金事秦秦反得其金與韓之美人韓之美人因言於秦曰韓甚疏秦從是觀之韓之美人與金其疏秦乃始益明故客有説韓者曰不如止淫用以是為金而事秦是金必行而韓之疏秦不明美人知内行者也故善為計者不見内行 謂鄭王曰昭釐侯一世之明君也申不害一世之賢士也韓與魏敵侔之國也申不害與昭釐侯執珪而見梁君非好卑而惡尊也非慮過而議失也申不害之計事曰我執珪於魏魏君不得志於韓必外靡於天下矣是魏敝矣諸侯惡魏必事韓是我俛於一人之下而信於萬人之上也夫弱魏之兵而重韓之權莫如朝魏昭釐侯聽而行之明君也申不害慮事而言之忠臣也今之韓弱於始之韓今之秦強於始之秦今秦有梁君之心矣而王與諸臣不事為尊秦以定韓者臣竊以為王之明為不如昭釐侯而王之諸臣莫如申不害也昔者秦穆公一勝於韓原而霸西州晉文公一勝於城濮而定天子此皆以一勝立尊令成功名於天下今秦數世強矣大勝以十數小勝以百數大之不王小之不霸名尊無所立制令無所行然而春秋用兵者非以求主尊成王於天下也昔者先王之攻有為名者有為實者為名者攻其心為實者攻其形昔者吴與越戰越人大敗保於㑹稽之上吴人入越而户撫之越王使大夫種行成於吴請男為臣女為妾身執禽而随諸御吴人果聽其辭與成而不盟此攻其心者也其後越與吴戰吴人大敗亦請男為臣女為妾反以越事吴之禮事越越人不聽也遂殘吴國而禽夫差此攻其形者也今將攻其心乎宜使如吴攻其形乎宜使如越夫攻形不如越而攻心不如吴而君臣上下少長貴賤畢呼霸王臣竊以為猶之井中而謂曰我將為爾求火也東孟之㑹聶政陽堅刺相兼君許異蹙烈侯而殪之立以為鄭君韓氏之衆無不聽令者則許異為之先也是故烈侯為君而許異終身相焉而韓氏之尊許異也猶其尊烈侯也今日鄭君不可得而為也雖終身相之焉然而吾弗為云者豈不為過謀哉昔齊桓公九合諸侯未嘗不以周襄王之命然則雖尊襄王桓公亦定霸矣九合諸侯之尊桓公也猶其尊襄王也今日天子不可得而為也雖為桓公然而吾弗為云者豈不為過謀而不知尊哉韓氏之士數十萬皆戴烈侯以為君而許異獨取相焉者無他也諸侯之君無不任事於周室也而桓公獨取霸者亦無他也今強國將有帝王之釁而以國先者此桓公許異之類也豈可不謂善謀哉夫先與強國之利強國能王則我必為之霸強國不能王則可以避其兵使之無伐我然則強國事成則我立帝而霸強國之事不成猶之厚徳我也今與強國強國之事成則有福不成則無患然則先與強國者聖人之計也孔叢子韓與魏有隙子順謂韓王曰昭釐侯一世之明君也申不害一世之賢相也韓與魏敵謀之國而釐侯執圭見梁君者非好卑而惡尊慮過而計失也與嚴敵為鄰而動有滅亡之變獨勁不能支二難故降心以相從屈已以求存也申不害慮事而言忠臣也昭釐侯聽而行之明君也今韓弱於始之韓魏弱於始之魏秦強於始之秦而背先人之舊好以區區之衆居二敵之間非良䇿也齊楚逺而難恃秦魏呼吸而至舍近而求逺是以虛名自累而不免近敵之困者也為王計者莫如除小忿全大好也吴越之人同舟濟江中流遇風波其相救如左右手者所患同也今不恤所同之患是不如吴越之舟人也韓王曰善○此發端與䇿同而持説則異彼主尊秦此主除忿今好其説為長 魏王問張旄曰吾欲與秦攻韓何如張旄對曰韓且坐而咠亡乎且割而從天下乎王曰韓且割而從天下張旄曰韓怨魏乎怨秦乎王曰怨魏張旄曰韓強秦乎強魏乎王曰強秦張旄曰韓且割而從其所強與所不怨乎且割而從其所不強與其所怨乎王曰韓將割而從其所強與其所不怨張旄曰攻韓之事王自知矣
  史記李牧者趙之北邊良將也常居代鴈門備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輸入莫府為士卒費日撃數牛饗士習射騎謹烽火多閒諜厚遇戰士為約曰匈奴即入盗急入收保有敢捕虜者斬匈奴每入烽火謹輙入收保不敢戰如是數嵗亦不亡失然匈奴以李牧為怯雖趙邊兵亦以為吾將怯趙王讓李牧李牧如故趙王怒召之使他人代將嵗餘匈奴每來出戰出戰數不利失亡多邉不得田畜復請李牧牧杜門不出固稱疾趙王乃復彊起使將兵牧曰王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王許之李牧至如故約匈奴數嵗無所得終以為怯邊士日得賞賜而不用皆願一戰於是乃具選車得千三百乗選騎得萬三千匹百金之士五萬人彀者十萬人悉勤習戰大縱畜牧人民滿野匈奴小入佯北不勝以數千人委之單于聞之大率衆來入李牧多為竒陳張左右翼撃之大破殺匈奴十餘萬騎滅襜襤破東胡降林胡單于奔走其後十餘嵗匈奴不敢近趙邊城 晉悼公使魏絳和戎翟戎翟朝晉後百有餘年趙襄子踰句注而破并代以臨胡貉其後既與韓魏共滅智伯分晉地而有之則趙有代句注之北魏有西河上郡以與戎界邊其後義渠之戎築城郭以自守而秦稍蠶食至於惠王遂拔義渠二十五城惠王撃魏魏盡入西河及上郡于秦秦昭王時義渠戎王與宣太后亂有二子宣太后詐而殺義渠戎王於甘泉遂起兵伐殘義渠於是秦有隴西北地上郡築長城以拒胡而趙武靈王亦變俗胡服習騎射北破林胡樓煩築長城自代并隂山下至髙闕為塞而置雲中鴈門代郡其後燕有賢將秦開為質於胡胡甚信之歸而襲破走東胡東胡卻千餘里與荆軻刺秦王秦舞陽者開之孫也燕亦築長城自造陽至襄平置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郡以拒胡當是之時冠帶戰國七而三國邊於匈奴其後趙將李牧時匈奴不敢入趙邊 李牧將攻燕拔武遂方城秦召春平君因而留之泄鈞為之謂文信侯曰春平君者趙王甚愛之而郎中妒之故相與謀曰春平君入秦秦必留之故相與謀而内之秦也今君留之是絶趙而郎中之計中也君不如遣春平君而留平都春平君者言行信於王王必厚割趙而贖平都文信侯曰善因遣之刀劍録秦始皇三年嵗次丁巳採北祗銅鑄二劍銘曰定秦 十月將軍䝉驁攻魏氏畼有詭嵗大饑 四年拔畼有詭三月軍罷秦質子歸自趙趙太子出歸國十月庚寅蝗蟲從東方來蔽天天下疫百姓内粟千石拜爵一級 五年將軍驁攻魏定酸棗燕虚長平雍丘山陽城皆抜之取二十城初置東郡劇辛故居趙與龎煖善已而亡走燕燕見趙數困於秦而廉頗去令龎煖將也欲因趙弊攻之問劇辛辛曰龎煖易與耳燕使劇辛將擊趙趙使龎煖撃之取燕軍二萬殺劇辛 六年韓魏趙衛楚共撃秦取夀陵秦出兵五國兵罷拔衛廹東郡其君角率其支屬徙居野王阻其山以保魏之河内 七年彗星先出東方見北方五月見西方將軍驁死以攻龍孤慶都還兵攻汲彗星復見西方 八年王弟長安君成蟜將軍撃趙反死屯留軍吏皆斬死遷其民於臨洮將軍壁死卒屯留蒲鶮反戮其屍河魚大上輕車重馬東就食 九年彗星見或竟天攻魏垣蒲陽四月寒凍有死者楊端和攻衍氏彗星見西方又見北方從斗以南八十日 十年桓齮為將軍齊趙來置酒 韓聞秦之好興事欲罷之毋令東伐乃使水工鄭國閒説秦令鑿涇水自中山西邸瓠口為渠並北山東注洛三百餘里欲以溉田中作而覺秦欲殺鄭國鄭國曰始臣為閒然渠成亦秦之利也秦以為然卒使就渠渠就用注填閼之水溉澤鹵之地四萬餘頃收皆畆一鍾於是闗中為沃野無凶年秦以富強卒并諸侯因命曰鄭國渠○通鑑載於元年然以秦紀考之似宜在是年秦王拜斯為客卿㑹韓人鄭國來閒秦以作注溉渠已而覺秦宗室大臣皆言秦王曰諸侯人來事秦者大抵為其主游閒於秦耳請一切逐客李斯議亦在逐中斯乃上書曰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為過矣昔繆公求士西取由余於戎東得百里奚於宛迎蹇叔於宋求丕豹公孫支於晉此五子者不産於秦而繆公用之并國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風易俗民以殷盛國以富強百姓樂用諸侯親服獲楚魏之師舉地千里至今治彊惠王用張儀之計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漢中包九夷制鄢郢東據成臯之險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國之從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雎廢穰侯逐華陽彊公室杜私門蠶食諸侯使秦成帝業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觀之客何負於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納疏士而不用是使國無富利之實而秦無彊大之名也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寶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劍乗纎離之馬建翠鳳之旗樹靈鼉之鼓此數寶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説之何也必秦國之所生然後可則是夜光之璧不飾朝廷犀象之器不為玩好鄭衛之女不充後宫而駿良駃騠不實外廏江南金錫不為用西蜀丹青不為采所以飾後宫充下陳娱心意説耳目者必出於秦然後可則是宛珠之簮傅璣之珥阿縞之衣錦繡之飾不進於前而随俗雅化佳冶窈窕趙女不立於側也夫撃甕叩缻彈筝博髀而歌呼嗚嗚快耳目者真秦之聲也鄭衛桑間昭虞舞象者異國之樂也今棄擊甕叩缻而就鄭衛退彈箏而取昭虞若是者何也快意當前適觀而已矣今取人則不然不問可否不論曲直非秦者去為客者逐然則是所重者在乎色樂珠玉而所輕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諸侯之術也臣聞地廣者粟多國大者人衆兵彊則士勇是以太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衆庻故能明其徳是以地無四方民無異國四時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無敵也今乃棄黔首以資敵國却賓客以業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謂藉㓂兵而齎盗糧者也夫物不産於秦可寶者多士不産於秦而願忠者衆今逐客以資敵國損民以益讎内自虚而外樹怨於諸侯求國無危不可得也秦王乃除逐客之令復李斯官卒用其計謀官至廷尉新序斯在逐中道上上諌書逹始皇始皇使人逐至驪邑得還 大索逐客李斯上書説乃止逐客令李斯因説秦王請先取韓以恐他國於是使斯下韓韓王患之與韓非謀弱秦大梁人尉繚來説秦王曰以秦之彊諸侯譬如郡縣之君臣但恐諸侯合縱翕而出不意此乃智伯夫差湣王之所以亡也願大王毋愛財物賂其豪臣以亂其謀不過亡三十萬金則諸侯可盡秦王從其計見尉繚亢禮衣服飲食與繚同繚曰秦王為人蜂準長目摯鳥膺豺聲少恩而虎狼心居約易出人下得志亦輕食人我布衣然見我常身自下我誠使秦王得志於天下天下皆為虜矣不可與久游乃亡去秦王覺固止以為秦國尉卒用其計䇿而李斯用事戰國䇿秦王欲見頓弱頓弱曰臣之義不參拜王能使臣無拜則可矣不即不見也秦王許之於是頓子曰天下有有其實而無其名者有無其實而有其名者有無其名又無其實者王知之乎王曰弗知頓子曰有其實而無其名者商人是也無把銚推耨之勞而有積粟之實此有其實而無其名者也無其實而有其名者農夫是也解凍而耕暴背而耨無積粟之實此無其實而有其名者也無其實又無其名者王乃是也已立為萬乗無孝之名以千里飬無孝之實秦王悖然而怒頓弱曰山東戰國有六威不掩於山東而掩於母臣竊為大王不取也秦王曰山東之戰國可兼與頓子曰韓天下之咽喉魏天下之胷腹王資臣萬金而遊聽之韓魏入其社稷之臣於秦即韓魏從而天下可圖也秦王曰寡人之國貧恐不能給也頓子曰天下未嘗無事也非從即横也横成則秦帝從成則楚王秦帝即以天下恭飬楚王即王雖有萬金弗得私也秦王曰善乃資黄金使東遊韓魏入其將相北遊燕趙而殺李牧齊入朝四國畢從頓子之説也
  史記十一年王翦桓齮楊端和攻鄴取九城王翦攻閼與橑陽皆并為一軍翦將十八日軍歸斗食以下什推二人從軍取鄴安陽桓齮將 趙攻燕取貍陽城兵未罷秦攻鄴拔之 王翦者頻陽東鄉人也少而好兵事秦始皇始皇十一年翦將攻閼與破之拔九城 十三年桓齮攻趙平陽殺趙將扈輒斬首十萬 秦破趙殺將扈輒於武遂城斬首十萬趙乃以李牧為大將軍撃秦軍於宜陽大破秦軍走秦將桓齮封李牧為武安君王之河南正月彗星見東方十月桓齮攻趙 十四
  年攻趙軍於平陽取宜安破之殺其將軍桓齮定平陽武城韓非使秦秦用李斯謀留非非死雲陽韓王請為臣 十五年大興兵一軍至鄴一軍至太原取狼孟秦攻番吾李牧撃破秦軍南距韓魏戰國䇿秦并趙北向迎燕燕王聞之使人賀秦王使者過趙趙王繋之使者曰秦趙為一而天下服矣燕之所以受命於趙者為秦也今臣使秦而趙繋之是秦趙有隙秦趙有隙天下必不服而燕不受命矣且臣之使秦無妨於趙之伐燕也趙王以為然而遣之使者見秦王曰燕王竊聞秦并趙燕王使使者賀千金秦王曰夫燕無道吾使趙有之子何賀使者曰臣聞全趙之時南隣為秦北下曲陽為燕趙廣三百里而與秦相距五十餘年矣所以不能反勝秦者國小而地無所取今王使趙北并燕燕趙同力必不復受命於秦矣臣竊為王患之秦王以為然起兵而救燕 十六年九月發卒受地韓南陽假守騰初令男子書年魏獻地於秦秦置麗邑 代地大動自樂徐以西北至平隂臺屋牆垣大半壊地坼東西百三十歩六年大饑民譌言曰趙為號秦為笑以為不信視地之生毛 十七年内史騰攻韓得韓王安盡納其地以其地為郡命曰潁川 十八年大興兵攻趙王翦將上地下井陘端和將河内羌瘣伐趙端和圍邯鄲城 趙王遷七年秦使王翦攻趙趙使李牧司馬尚禦之秦多與趙王寵臣郭開金為反間言李牧司馬尚欲反趙王乃使趙蔥及齊將顔聚代李牧李牧不受命趙使人微捕得李牧斬之廢司馬尚戰國䇿李牧數敗走秦軍殺秦將桓齮王翦惡之乃多與趙王寵臣郭開等金使為反間曰李牧司馬尚欲與秦反趙以多取封於秦趙王疑之使趙蔥及顔㝡代將斬李牧廢司馬尚
  戰國䇿文信侯出走與司空馬之趙趙以為守相秦下甲而攻趙司空馬説趙王曰文信侯相秦臣事之為尚書習秦事今大王使守小官習趙事請為大王設秦趙之戰而親觀其孰勝趙孰與秦大曰不如民孰與之衆曰不如金錢粟孰與之富曰弗如國孰與之治曰不如相孰與之賢曰不如將孰與之武曰不如律令孰與之明曰不如司空馬曰然則大王之國百舉而無及秦者大王之國亡趙王曰卿不逺趙而惠教以國事願於因計司空馬曰大王裂趙之半以賂秦秦不接刃而得趙之半秦必説内惡趙之守外恐諸侯之救秦必受之秦受地而却兵趙守半國以自存秦銜賂以自強山東必恐亡趙自危諸侯必懼懼而相救則從事有成臣請為大王約從從事成則是大王名亡趙之半實得山東以敵秦秦不足亡趙王曰前日秦下車攻趙趙賂之以河間十二縣地削兵弱卒不免秦患今又割趙之半以強秦力不能自存因以亡矣願卿更計司空馬曰臣少為秦刀筆以官長而守小吏未嘗為兵臣請為大王悉趙兵以遇趙王不能將司空馬曰臣效愚計大王不用是臣無以事大王願自請司空馬去趙渡平原平原津令郭遺勞而問秦兵下趙上客從趙來趙事何如司空馬言其為趙王計而不用趙必亡平原令曰以上客料之趙何時亡司空馬曰趙將武安君期年而已若殺武安君不過半年趙王之臣有韓倉者以曲合於趙王其交甚親其為人疾賢妒功臣今國危亡王必用其言武安君必死韓倉果惡之王令人代武安君至使韓倉數之曰將軍戰勝王觴將軍將軍為夀於前而捍七首當死武安君曰繓病鉤身大臂短不能及地起居不敬恐懼死罪於前故使工人為木材以接手上若不信繓請以出示出之袖中以示韓倉狀如振捆纒之以布願公入明之韓倉曰受命於王賜將軍死不赦臣不敢言武安君北面再拜賜死縮劍將自誅乃曰人臣不得自殺宫中過司馬門趨甚疾出誃門也右舉劍將自誅臂短不能及銜劍徴之於柱以自刺武安君死五月趙亡平原令見諸公必為之言曰嗟嗞乎司空馬又以謂司空馬逐於秦非不智也去趙非不肖也趙去司空馬而亡國國亡者非無賢人不能用也○司空馬料趙之亡是矣割半賂秦為計殊疎史記十九年王翦羌瘣盡定取趙地東陽得趙王引兵欲攻燕屯中山秦王之邯鄲諸嘗與王生趙時母家有仇怨皆阬之秦王還從太原上郡歸淮南子趙王遷流於房陵思故鄉作為山木之謳聞者莫不殞涕 列女傳倡后既寡悼襄王以其美而取之李牧諌曰不可女之不正國之所以覆而不安也此女亂一宗大王不畏乎王曰亂與不亂在寡人為政遂取之初悼襄王后生子嘉為太子倡后既入為姬生子遷隂譖后及太子於王使人犯太子而䧟之於罪王遂廢嘉而立遷黜后而立倡姬為后及悼襄王薨遷立倡后淫佚不止通於春平君多受秦賂而使王誅李牧其後秦兵徑入莫能拒遷遂見虜於秦趙亡大夫怨倡后之譛太子及李牧乃殺倡后而滅其家共立嘉於代 趙公子嘉率其宗數百人之代自立為代王東與燕合兵軍上谷 二十年燕太子丹患秦兵至國恐使荆軻刺秦王秦王覺之體解軻以徇 燕見秦且滅六國秦兵臨易水禍且至燕太子丹隂飬壯士二十人使荆軻獻督亢地圖於秦因襲刺秦王秦王覺殺軻 荆軻者衛人也其先乃齊人徙於衛衛人謂之慶卿而之燕燕人謂之荆卿荆卿好讀書撃劍以術説衛元君衛元君不用其後秦伐衛置東郡徙衛元君之支屬於野王荆軻嘗游過榆次與蓋聶論劍蓋聶怒而目之荆軻出人或言復召荆卿蓋聶曰曩者吾與論劍有不稱者吾目之試往是宜去不敢留使使往之主人荆卿則已駕而去榆次矣使者還報蓋聶曰固去也吾曩者目攝之荆軻游於邯鄲魯句踐與荆軻博争道魯句踐怒而叱之荆軻嘿而逃去遂不復㑹荆軻既至燕愛燕之狗屠及善撃筑者髙漸離荆軻嗜酒日與狗屠及髙漸離飲於燕市酒酣以往髙漸離撃筑荆軻和而歌於市中相樂也已而相泣旁若無人者荆軻雖游於酒人乎然其為人沉深好書其所游諸侯盡與其賢豪長者相結其之燕燕之處士田光先生亦善待之知其非庸人也居頃之㑹燕太子丹質秦亡歸燕燕太子丹者故嘗質於趙而秦王政生於趙其少時與丹驩及政立為秦王而丹質於秦秦王之遇燕太子丹不善故丹怨而亡歸歸而求為報秦王者國小力不能博物志燕太子丹質於秦秦王遇之無禮不得意思欲歸請於秦王王不聽謬言曰令烏頭白馬生角乃可丹仰而歎烏即頭白俯而嗟馬生角秦王不得已而遣之為機發之橋欲䧟丹丹驅馳過之而橋不發遁到闗闗門不開丹為鷄嗚於是衆鷄悉鳴遂歸 風俗通燕太子丹天為雨粟烏頭白馬生角厨人生肉足井上株木跳度瀆俗説燕太子丹為質於秦始皇執欲殺之言能致此瑞者可得生活丹有神靈天為感應於是遣使歸國 燕丹子太子丹朝於秦不得去從秦王求歸秦王執留之與之誓曰使日再中天雨粟令烏頭白馬生角厨門木象生肉足乃得歸當此之時天地祐之日為再中天雨粟烏頭白馬生角厨門木象生肉足秦王以為聖乃歸之秦王為發機之橋欲以陷丹蛟龍捧轝而機不發其後秦日出兵山東以伐齊楚三晉稍蠶食諸侯且至於燕燕君臣皆恐禍之至太子丹患之問其傅鞠武武對曰秦地徧天下威脅韓魏趙氏北有甘泉谷口之固南有涇渭之沃擅巴漢之饒右隴蜀之山左闗殽之險民衆而士厲兵革有餘意有所出則長城之南易水以北未有所定也奈何以見陵之怨欲批其逆鱗哉丹曰然則何由對曰請入圖之燕丹子太子丹質於秦逃歸怨秦欲報之與其傅麴武書曰丹不肖生於僻陋之國長於不毛之地未曽得覩君子雅訓欲有所陳幸垂覽之丹聞丈夫之道節義廉恥受辱以生也真正所羞之見却以虧其節故有刎喉不顧據鼎不避者斯豈樂死而忘生哉其心有所守也今秦王反戾天常虎狼其行遇丹無禮諸侯最甚每念之痛入骨髄計燕國之衆不能敵之曠年相守力固不足欲收天下勇士集海内英雄破國空藏以奉飬之重幣甘辭以市於秦秦貪我賂而信我辭則一劍之任當千萬之師湏臾之間可解丹萬世之恥若其不然令丹生無日於天地死懐恨於九泉必令諸侯無以為歎易水之北未知誰有此盖抑亦大夫恥也謹遣書願熟思之○書偽作也尤多訛脱 居有間秦將樊於期得罪於秦王亡之燕太子受而舍之鞠武諌曰不可夫以秦王之暴而積怒於燕足為寒心又况聞樊將軍之所在乎是謂委肉當餓虎之蹊也禍必不振矣雖有管晏不能為之謀也願太子疾遣樊將軍入匈奴以滅口請西約三晉南連齊楚北購於單于其後廼可圖也太子曰太傅之計曠日彌久心惛然恐不能湏臾且非獨於此也夫樊將軍窮困於天下歸身於丹丹終不以廹於彊秦而棄所哀憐之交置之匈奴是故丹命卒之時也願太傅更慮之鞠武曰夫行危欲求安造禍而求福計淺而怨深連結一人之後交不顧國家之大害此謂資怨而助禍矣夫以鴻毛燎於爐炭之上必無事矣且以鵰鷙之秦行怨暴之怒豈足道哉燕有田光先生其為人智深而勇沈可與謀太子曰願因太傅而得交於田先生可乎鞠武曰敬諾出見田先生道太子願圖國事於先生也田光曰敬奉教乃造焉太子逄迎却行為導跪而蔽席田光坐定左右無人太子避席而請曰燕秦不兩立願先生留意也田光曰臣聞騏驥盛壯之時一日而馳千里至其衰老駑馬先之今太子聞光盛壯之時不知臣精已消亡矣雖然光不敢以圖國事所善荆卿可使也太子曰願因先生得結交於荆卿可乎田光曰敬諾即起趨出太子送至門戒曰丹所報先生所言者國之大事也願先生勿泄也田光俛而笑曰諾僂行見荆卿曰光與子相善燕國莫不知今太子聞光壯盛之時不知吾形已不逮也幸而教之曰燕秦不兩立願先生留意也光竊不自外言足下於太子也願足下過太子於宫荆軻曰謹奉教田光曰吾聞之長者為行不使人疑之今太子告光曰所言者國之大事也願先生勿泄是太子疑光也夫為行而使人疑之非節俠也欲自殺以激荆卿曰願足下急過太子言光已死明不言也因遂自刎而死荆軻遂見太子言田光已死致光之言太子再拜而跪膝行流涕有頃而後言曰丹所以誡田先生毋言者欲以成大事之謀也今田先生以死明不言豈丹之心哉燕丹子田光曰竊觀太子客無可用者夏扶血勇之人怒而面赤宋意脉勇之人怒而面青武陽骨勇之人怒而面白光所知荆軻神勇之人怒而色不變 列士傳燕丹使田光徃𠉀荆軻值其醉唾其耳中軻覺曰此出口入耳之言必大事也則徃見光 燕丹子荆軻之燕太子曰田先生今無恙乎軻曰光臨送軻之時言太子戒以國事恥以丈夫而不見信向軻吞舌而死矣 荆軻坐定太子避席頓首曰田先生不知丹之不肖使得至前敢有所道此天之所以哀燕而不棄其孤也今秦有貪利之心而欲不可足也非盡天下之地臣海内之王者其意不厭今秦已虜韓王盡納其地又舉兵南伐楚北臨趙王翦將數十萬之衆距漳鄴而李信出太原雲中趙不能支秦必入臣入臣則禍至燕燕小弱數困於兵今計舉國不足以當秦諸侯服秦莫敢合從丹之私計愚以為誠得天下之勇士使於秦闚以重利秦王貪其勢必得所願矣誠得劫秦王使悉反諸侯侵地若曹沫之與齊桓公則大善矣則不可因而刺殺之彼秦大將擅兵於外而内有亂則君臣相疑以其間諸侯得合從其破秦必矣此丹之上願而不知所委命唯荆卿留意焉久之荆軻曰此國之大事也臣駑下恐不足任使太子前頓首固請毋讓然後許諾於是尊荆卿為上卿舍上舍太子日造門下供太牢具異物間進車騎美女恣荆軻所欲以順適其意燕丹子太子自喜得荆軻永無憂秦後日與軻之東宫臨池而觀軻拾瓦投鼃太子令人捧盤金軻用抵鼃復進軻曰非為太子愛金也但臂痛耳又共乗千里馬軻曰馬肝美即殺馬進肝太子與樊將軍置酒於華陽臺出美人能鼔琴軻曰好手也斷以玉盤盛之 太子常與荆軻同案而食同牀而寢 夏扶謂荆軻曰何以報太子軻曰髙欲令三四王下欲令五六霸於君何如也 夏扶曰士無鄉曲之譽未可以論行久之荆軻未有行意秦將王翦破趙虜趙王盡收入其地進兵北略地至燕南界太子丹恐懼乃請荆軻曰秦兵旦暮渡易水則雖欲長侍足下豈可得哉荆軻曰微太子言臣願謁之今行而無信則秦未可親也夫樊將軍秦王購之金千斤邑萬家誠得樊將軍首與燕督亢之地圖奉獻秦王秦王必説見臣臣乃得有以報太子曰樊將軍窮困來歸丹丹不忍以己之私而傷長者之意願足下更慮之荆軻知太子不忍乃遂私見樊於期曰秦之遇將軍可謂深矣父母宗族皆為戮没今聞購將軍首金千斤邑萬家將奈何於期仰天太息流涕曰於期每念之常痛於骨髄顧計不知所出耳荆軻曰今有一言可以解燕國之患報將軍之仇者何如於期乃前曰為之奈何荆軻曰願得將軍之首以獻秦王秦王必喜而見臣臣左手把其袖右手揕其匈然則將軍之仇報而燕見陵之愧除矣將軍其有意乎樊於期偏袒搤捥而進曰此臣之日夜切齒腐心也乃今得聞教遂自剄太子聞之馳徃伏屍而哭極哀既已不可奈何乃遂盛樊於期首函封之於是太子豫求天下之利𠤎首得趙人徐夫人𠤎首取之百金使工以藥焠之以試人血濡縷人無不立死者乃裝為遣荆卿燕國有勇士秦舞陽年十三殺人人不敢忤視乃令秦舞陽為副荆軻有所待欲與俱其人居逺未來而為治行頃之未發太子遲之疑其改悔乃復請曰日已盡矣荆卿豈有意哉丹請得先遣秦舞陽荆軻怒叱太子曰何太子之遣徃而不返者豎子也且提一𠤎首入不測之彊秦僕所以留者待吾客與俱今太子遲之請辭决矣遂發太子及賔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之上既祖取道髙漸離撃筑荆軻和而歌為變徴之聲士皆垂淚涕泣又前而歌曰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復為羽聲忼慨士皆瞋目髪盡上指冠於是荆軻就車而去終已不顧水經注太子丹遣荆軻刺秦王祖道於易水之上髙漸離撃筑宋如意和之為壯聲士髪皆衝冠為哀聲士皆流涕 列士傳荆軻為燕太子謀刺秦王白虹貫日荆軻發後太子見虹貫日不徹曰吾事不成矣 遂至秦持千金之資幣物厚遺秦王寵臣中庻子䝉嘉嘉為先言於秦王曰燕王誠振怖大王之威不敢舉兵以逆軍吏願舉國為内臣比諸侯之列給貢職如郡縣而得奉守先王之宗廟恐懼不敢自陳謹斬樊於期之頭及獻燕督亢之地圖函封燕王拜送於庭使使以聞大王唯大王命之秦王聞之大喜乃朝服設九賓見燕使者咸陽宫荆軻奉樊於期頭函而秦舞陽奉地圖匣以次進至陛秦舞陽色變振恐羣臣怪之荆軻顧笑舞陽前謝曰北番蠻夷之鄙人未嘗見天子故振慴願大王少假借之使得畢使於前秦王謂軻曰取舞陽所持地圖軻既取圖奏之秦王發圖圖窮而𠤎首見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𠤎首揕之未至身秦王驚自引而起袖絶拔劍劍長操其室時惶急劍堅故不可立拔荆軻逐秦王秦王環柱而走羣臣皆愕卒起不意盡失其度而秦法羣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寸之兵諸郎中執兵皆陳殿下非有詔召不得上方急時不及召下兵以故荆軻乃逐秦王而卒惶急無以撃軻而以手共摶之是時侍醫夏無且以其所奉藥囊提荆軻也秦王方環柱走卒惶急不知所為左右乃曰王負劍負劍遂拔以撃荆軻斷其左股荆軻廢乃引其𠤎首以擿秦王不中中桐柱秦王復撃軻軻被八創軻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倨以罵曰事所以不成者以欲生劫之必得約契以報太子也於是左右既前殺軻秦王不怡者良久已而論功賞羣臣及當坐者各有差而賜夏無且黄金二百鎰曰無且愛我乃以藥囊提荆軻也燕丹子荆軻刺秦王右手執𠤎首左手揕其袖秦王曰今日之事從子計矣乞聽琴聲而死琴女鼓琴琴聲曰羅縠單衣可裂而絶三尺屏風可超而越鹿盧之劍可負而抜王於是奮袖超屏風走之軻不解琴故及於難 荆軻拔𠤎首擲秦王决耳入銅柱火出 論衡荆軻為燕太子刺秦王操𠤎首之劍以𠤎首擲秦王不中中銅柱入尺 荆軻為燕太子丹刺秦王後誅軻九族其後恚怒不已復夷軻之一里一里皆滅故曰町町 魯句踐已聞荆軻之刺秦王私曰嗟乎惜哉其不講於刺劍之術也甚矣吾不知人也曩者吾叱之彼乃以我為非人也○文選注引秦零陵令上書曰軻挾𠤎首卒刺陛下陛下以神武扶榆長劍以自救於是秦王大怒益發兵詣趙詔王翦軍以撃燕十月而拔薊城燕王喜太子丹等盡率其精兵東保於遼東 使王翦辛勝攻燕燕代發兵撃秦軍秦軍破燕易水之西 二十一年王賁攻薊乃益發卒詣王翦軍遂破燕太子軍取燕薊城得太子丹之首燕王東收遼東而王之 秦將李信追撃燕王急代王嘉乃遺燕王喜書曰秦所以尤追燕急者以太子丹故也今王誠殺丹獻之秦王秦王必解而社稷幸得血食其後李信追丹丹匿衍水中燕王乃使使斬太子丹欲獻之秦秦復進兵攻之 王翦謝病老歸新鄭反昌平君徙於郢大雨雪深二尺五寸 二十二年王賁攻魏引河溝灌大梁大梁城壊其王請降盡取其地 太史公曰吾適故大梁之墟墟中人曰秦之破梁引河溝而灌大梁三月城壊王請降遂滅魏説者皆曰魏以不用信陵君故國削弱至於亡余以為不然天方令秦平海内其業未成魏雖得阿衡之佐曷益乎
  韓詩外傳秦攻魏破之少子亡而不得令魏國曰有得公子者賜金千斤匿者罪至十族公子乳母與俱亡人謂乳母曰得公子者賞甚重乳母當知公子處而言之乳母應之曰我不知其處雖知之死則死不可以言也為人飬子不能隱而言之是畔上畏死吾聞忠不畔上勇不畏死凡飬人子者生之非務殺之也豈可見利畏誅之故廢義而行詐哉吾不能生而使公子獨死矣遂與公子俱逃澤中秦軍見而射之乳母以身蔽之著十二矢遂不令中公子秦王聞之饗以太牢且爵其兄為大夫詩曰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戰國䇿秦王使人謂安陵君曰寡人欲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安陵君其許寡人安陵君曰大王加惠以大易小甚善雖然受地於先王願終守之弗敢易秦王不悦安陵君因使唐雎使於秦秦王謂唐雎曰寡人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安陵君不聽寡人何也且秦滅韓亡魏而君以五十里之地存者以君為長者故不錯意也今吾以十倍之地請廣於君而君逆寡人者輕寡人與唐雎對曰否非若是也安陵君受地於先王而守之雖千里不敢易也豈直五百里哉秦王怫然怒謂唐雎曰公亦嘗聞天子之怒乎唐雎對曰臣未嘗聞也秦王曰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唐雎曰大王嘗聞布衣之怒乎秦王曰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頭搶地耳唐雎曰此庸夫之怒也非士之怒也夫専諸之刺王僚也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要離之刺慶忌也蒼鷹撃於殿上此三子皆布衣之士也懐怒未發休祲降於天與臣而將四矣若士必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歩天下縞素今日是也挺劍而起秦王色撓長跪而謝之曰先生坐何至於此寡人諭矣夫韓魏滅亡而安陵以五十里之地存者徒以有先生也○説苑作鄢陵君
  史記二十三年秦王復召王翦彊起之使將撃荆取陳以南至平輿虜荆王 始皇既滅三晉走燕王而數破荆師秦將李信者年少壯勇嘗以兵數千逐燕太子丹至於衍水中卒破得丹始皇以為賢勇於是始皇問李信吾欲攻取荆於將軍度用幾何人而足李信曰不過用二十萬人始皇問王翦王翦曰非六十萬人不可始皇曰王將軍老矣何怯也李將軍果勢壯勇其言是也遂使李信及䝉恬將二十萬南伐荆王翦言不用因謝病歸老於頻陽李信攻平輿䝉恬攻寢大破荆軍信又攻鄢郢破之於是引兵而西與䝉恬㑹城父荆人因随之三日三夜不頓舍大破李信軍入兩壁殺七都尉秦軍走始皇聞之大怒自馳如頻陽見謝王翦曰寡人以不用將軍計李信果辱秦軍今聞荆兵日進而西將軍雖病獨忍棄寡人乎王翦謝曰老臣罷病悖亂唯大王更擇賢將始皇謝曰已矣將軍勿復言王翦曰大王必不得已用臣非六十萬人不可始皇曰為聽將軍計耳於是王翦將兵六十萬人始皇自送至灞上王翦行請美田宅園池甚衆始皇曰將軍行矣何憂貧乎王翦曰為大王將有功終不得封侯故及大王之嚮臣臣亦及時以請園池為子孫業耳始皇大笑王翦既至闗使使還請善田者五軰或曰將軍之乞貸亦已甚矣王翦曰不然夫秦王怚而不信人今空秦國甲士而専委於我我不多請田宅為子孫業以自堅顧令秦王坐而疑我邪王翦果代李信撃荆荆聞王翦益軍而來乃悉國中兵以拒秦王翦至堅壁而守之不肯戰荆兵數出挑戰終不出王翦日休士洗沐而善飲食撫循之親與士卒同食久之王翦使人問軍中戲乎對曰方投石超距於是王翦曰士卒可用矣荆數挑戰而秦不出乃引而東翦因舉兵追之令壯士撃大破荆軍至蘄南殺其將軍項燕荆兵遂敗走秦因乗勝略定荆地城邑嵗餘虜荆王負芻竟平荆地為郡縣 秦王游至郢陳荆將項燕立昌平君為荆王反秦於淮南 二十四年王翦䝉武攻荆破荆軍昌平君死項燕遂自殺風俗通王負芻為秦所滅百姓哀之為之語曰楚雖三户亡秦必楚○史注孫檢曰秦虜楚王負芻滅去楚名以楚地為三郡 二十五年大興兵使王賁將攻燕遼東得燕王喜還攻代虜代王嘉王翦遂定荆江南地置㑹稽郡五月天下大酺二十六年齊王建與其相后勝發兵守其西界不通秦秦使將軍王賁從燕南攻齊得齊王建
  戰國䇿子建立為齊王君王后事秦謹與諸侯信以故建立四十有餘年不受兵秦昭王嘗遣使者遺君王后玉連環曰齊多智而解此環否君王后以示羣臣羣臣不知解君王后引錐椎破之謝秦使曰謹以解矣及君王后病且卒誡建曰羣臣之可用者某建曰請書之君王后曰善取筆牘受言君王后曰老婦已亡矣君王后死後后勝相齊多受秦間金王使賓客入秦皆為變辭勸王朝秦不修攻戰之具古今注齊王后忿而死尸變為蟬登庭樹嘒唳而鳴故世名蟬曰齊女也 史記君王后死后勝相齊多受秦間金多使賔客入秦秦又多予金客皆為反間勸王去從朝秦不修攻戰之備不助五國攻秦秦以故得滅五國 齊王建入朝於秦雍門司馬前曰所謂立王者為社稷邪為王立王邪王曰為社稷司馬曰為社稷立王王何以去社稷而入秦齊王還車而反即墨大夫聞雍門司馬諌而聽之則以為可為謀即入見齊王曰齊地方數千里帶甲數十萬夫三晉大夫皆不便秦而在阿鄄之間者百數王收而與之十萬之衆使收三晉之故地即臨晉之闗可以入矣鄢郢大夫不欲為秦而在城南下者百數王收而與之十萬之師使收楚故地即武闗可以入矣如是則齊威可立秦國可亡矣舍南面之稱制乃西面而事秦為大王不取也齊王不聽秦使陳馳誘齊王内之約與五百里之地齊王不聽即墨大夫而聽陳馳遂入秦處之共松柏之間餓而死先是齊為之歌曰松邪柏邪住建共者客邪史記五國已亡秦兵卒入臨淄民莫敢格者王建遂降遷於共故齊人怨王建不蚤與諸侯合從攻秦聽姦臣賔客以亡其國歌之曰松邪柏邪住建共者客邪疾建用客之不詳也
  史記秦初并天下令丞相御史曰異日韓王納地效壐請為藩臣已而倍約與趙魏合從畔秦故興兵誅之虜其王寡人以為善庻幾息兵革趙王使其相李牧來約盟故歸其質子已而倍盟反我太原故興兵誅之得其王趙公子嘉乃自立為代王故舉兵撃滅之魏王始約服入秦已而與韓趙謀襲秦秦兵吏誅遂破之荆王獻青陽以西已而畔約撃我南郡故發兵誅得其王遂定其荆地燕王昏亂其太子丹乃隂令荆軻為賊兵吏誅滅其國齊王用后勝計絶秦使欲為亂兵吏誅虜其王平齊地寡人以眇𦕈之身興兵誅暴亂賴宗廟之靈六王咸伏其辜天下大定今名號不更無以稱成功傳後世其議帝號丞相綰御史大夫劫廷尉斯等皆曰昔者五帝地方千里其外侯服夷服諸侯或朝或否天子不能制今陛下興義兵誅殘賊平定天下海内為郡縣法令由一統自上古以來未嘗有五帝所不及臣等謹與博士議曰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貴臣等昧死上尊號王為泰皇命為制令為詔天子自稱曰朕王曰去泰著皇采上古帝位號號曰皇帝他如議制曰可追尊莊襄王為太上皇制曰朕聞太古有號毋諡中古有號死而以行為諡如此則子議父臣議君也甚無謂朕弗取焉自今以來除諡法朕為始皇帝後世以計數二世三世至於萬世傳之無窮始皇推終始五徳之傳以為周得火徳秦代周徳從所不勝方今水徳之始改年始朝賀皆自十月朔衣服旄旌節旗皆上黒數以六為紀符法冠皆六寸而輿六尺六尺為歩乗六馬更名河曰徳水以為水徳之始剛毅戾深事皆决於法刻削毋仁恩和義然後合五徳之數於是急法久者不赦丞相綰等言諸侯初破燕齊荆地逺不為置王毋以填之請立諸子唯上幸許始皇下其議於羣臣羣臣皆以為便廷尉李斯議曰周文武所封子弟同姓甚衆然後屬疏逺相攻撃如仇讎諸侯更相誅伐周天子弗能禁止今海内賴陛下神靈一統皆為郡縣諸子功臣以公賦税重賞賜之甚足易制天下無異意則安寧之術也置諸侯不便始皇曰天下共苦戰鬭不休以有侯王賴宗廟天下初定又復立國是樹兵也而求其寜息豈不難哉廷尉議是分天下以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監更名民曰黔首大酺收天下兵聚之咸陽銷以為鐘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置廷宫中一法度衡石丈尺車同軌書同文字地東至海暨朝鮮西至臨洮羌中南至北嚮户北據河為塞並隂山至遼東徙天下豪富於咸陽十二萬户諸廟及章臺上林皆在渭南秦每破諸侯寫放其宫室作之咸陽北阪上南臨渭自雍門以東至涇渭殿屋複道周閣相屬所得諸侯美人鐘鼓以充入之水經注長狄十二見於臨洮長五丈餘以為善祥鑄金人十二以象之各重二十四萬斤坐之宫門之前謂之金狄皆銘其胸李斯書也 三輔黄圖收天下兵聚之咸陽銷以為鐘鐻髙三丈鐘小者皆千石也銷鋒鏑以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人立於宫門坐髙三千銘其後曰皇帝二十六年初兼天下改諸侯為郡縣一法度同度量大人來見臨洮其大五丈足跡六尺銘李斯篆䝉恬書漢書蒼頡七章者秦丞相李斯所作也爰歴六章者車府令趙髙所作也博學七章者太史令胡母敬所作也文字多取史籕篇而篆體復頗異所謂秦篆者也是時始造𨽻書矣起於官獄多事茍趨省易施之於徒𨽻也 風俗通秦皇謂辠字似皇故改作罪 秦并天下立號為皇帝於是秦逐太子丹荆軻之客皆亡髙漸離變名姓為人庸保區作於宋子久之作苦聞其家堂上客撃筑傍偟不能去每出言曰彼有善有不善從者以告其主曰彼庸乃知音竊言是非家丈人召使前撃筑一坐稱善賜酒而髙漸離念久隱畏約無窮時乃退出其裝匣中筑與其善衣更容貎而前舉坐客皆驚下與抗禮以為上客使撃筑而歌客無不流涕而去者宋子傳客之聞於秦始皇秦始皇召見人有識者乃曰髙漸離也秦皇帝惜其善撃筑重赦之乃矐其目使撃筑未嘗不稱善稍益近之髙漸離乃以鉛置筑中復進得近舉筑扑秦皇帝不中於是遂誅髙漸離終身不復近諸侯之人 二十九年始皇東游至陽城博浪沙中為盗所驚求弗得乃令天下大索十日説苑留侯張良之大父開地相韓昭侯宣惠王襄哀王父平相釐王悼惠王悼惠王二十三年平卒二十嵗秦滅韓良年少未官事韓韓破良家童三百人弟死不葬良悉以家財求刺客刺秦王為韓報仇以大父父五世相韓故遂學禮淮陽東見滄海君得力士為鐵椎重百二十斤秦皇帝東游良與客狙撃秦皇帝於博浪沙誤中副車秦皇帝大怒大索天下求購甚急良更易姓名深亡匿後卒随漢報秦 三十一年始皇為微行咸陽與武士四人俱夜出逄盗蘭池見窘武士撃殺盗闗中大索二十日














  繹史卷一百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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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繹史巻一百四十九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秦始皇無道
  史記二十七年始皇廵隴西北地出鷄頭山過囘中焉作信宫渭南已更名信宫為極廟象天極自極廟道通酈山作甘泉前殿築甬道自咸陽屬之是歳賜爵一級治馳道三秦記驪山湯舊説以三牲祭乃得入可以去疾消病俗云秦始皇與神女遊而忤其㫖神女唾之則生瘡始皇怖謝神女為出温泉而洗除後人因以為驗 秦始皇作長池張渭水東西二百里南北二十里築土為蓬萊山刻石為鯨魚長二百丈 三輔黄圖鴻臺秦始皇二十七年築髙凹十丈上起觀宇帝嘗射飛鴻于臺上故號鴻臺○漢書賈山傳曰秦為馳道於天下東窮燕齊南極吴楚江湖之上瀕海之觀畢至道廣五十歩三丈而樹厚築其外隱以金椎樹以青松 二十八年始皇東行郡縣上鄒嶧山立石與魯諸儒生議刻石頌秦徳議封禪望祭山川之事嶧山銘皇帝立國維初在昔嗣世稱王討伐亂逆威動四極武義直方戎臣奉詔經世不久滅六暴強二十有六年上薦髙號孝道顯明既獻泰成乃降専惠親廵逺方登於嶧山羣臣從者咸思攸長追念亂世分土建邦以開事理攻戰日作流血於野自泰古始世無萬數阤及五帝莫能禁止廼今皇帝一家天下兵不復起災害滅除黔首康定利澤長久羣臣誦略刻此樂石以著經紀○史録刻石諸銘獨遺此篇而文亦不逮豈太史公故遺之邪抑贋作邪 乃遂上泰山立石封祠祀下風雨暴至休於樹下因封其樹為五大夫禪梁父刻所立石其辭曰皇帝臨位作制明法臣下修飭二十有六年初并天下罔不賔服親廵逺方黎民登兹泰山周覽東極從臣思迹本原事業祗誦功徳治道運行諸産得宜皆有法式大義休明垂于後世順承勿革皇帝躬聖既平天下不懈於治夙興夜寐建設長利専隆教誨訓經宣逹逺近畢理咸承聖志貴賤分明男女禮順慎遵職事昭隔内外靡不清浄施於後嗣化及無窮遵奉遺詔永承重戒 即帝位三年東廵郡縣祠鄒嶧山頌秦功業於是徴從齊魯之儒生博士七十人至乎泰山下諸儒生或議曰古者封禪為蒲車惡傷山之土石草木埽地而祭席用葅稭言其易遵也始皇聞此議各乖異難施用由此絀儒生而遂除車道上自泰山陽至巔立石頌秦始皇帝徳明其得封也從隂道下禪於梁父其禮頗采太祝之祀雍上帝所用而封藏皆祕之世不得而記也始皇之上泰山中阪遇暴風雨休於大樹下諸儒生既絀不得與用於封事之禮聞始皇遇風雨則譏之獨異志始皇二十八年登封太山至半忽大風雨雷電路旁有五松樹䕃翳數畆乃封為五松大夫忽聞松上有人言曰無道徳無仁無禮而得天下妄受命帝何以封左右咸聞始皇不樂乃歸○五大夫秦爵非有五株松也 始皇封禪之後十二嵗秦亡諸儒生疾秦焚詩書誅僇文學百姓怨其法天下畔之皆譌曰始皇上泰山為暴風雨所撃不得封禪此豈所謂無其徳而用事者邪暴於是乃並勃海以東過黄腄窮成山登之罘立石頌秦徳焉而去述異記秦始皇帝至東海海神捧珠獻於帝前今海畔有秦皇受珠臺 東海土有蒲臺秦始皇至此臺下縈蒲繋馬蒲至今縈紆 秦始皇作石橋於海上欲過海觀日出處有神人驅石去不速神人鞭之皆流血今石橋其色猶赤三齊記始皇於海中作石橋海神為之竪柱始皇求為相見神曰我形醜莫圖我形當與帝相見乃入海四十里見海神左右莫動手工人⿰氵⿱⿰天天日 -- 潜以脚畫其狀神怒曰帝負約速去始皇轉馬還前脚猶立後脚随崩僅得登岸畫者溺死於海衆山之石皆傾注今猶岌岌東趨於是始皇遂東游海上行禮祠名山大川及八神求
  僊人羡門之屬八神將自古而有之或曰太公以來作之齊所以為齊以天齊也其祀絶莫知起時八神一曰天主祠天齊天齊淵水居臨菑南郊山下者二曰地主祠泰山梁父盖天好隂祠之必於髙山之下小山之上命曰畤地貴陽祭之必於澤中圓丘云三曰兵主祠蚩尤蚩尤在東平陸監鄉齊之西境也四曰隂主祠三山五曰陽主祠之罘六曰月主祠之萊山皆在齊北並勃海七曰日主祠成山成山斗入海最居齊東北隅以迎日出云八曰四時主祠琅邪琅邪在齊東方盖歳之所始皆各用一牢具祠而巫祝所損益珪幣襍異焉 南登琅邪大樂之留三月乃徙黔首三萬户琅邪臺下復十二歳作琅邪臺立石刻頌秦徳明徳意曰維二十六年皇帝作始端平法度萬物之紀以明人事合同父子聖智仁義顯白道理東撫東土以省卒士事已大畢乃臨于海皇帝之功勤勞本事上農除末黔首是富普天之下搏心揖志器械一量同書文字日月所照舟輿所載皆終其命莫不得意應時動事是維皇帝匡飭異俗陵水經地憂恤黔首朝夕不懈除疑定法咸知所辟方伯分職諸治經易舉錯必當莫不如畫皇帝之明臨察四方尊卑貴賤不踰次行姦邪不容皆務貞良細大盡力莫敢怠荒逺邇辟隱専務肅莊端直敦忠事業有常皇帝之徳存定四極誅亂除害興利致福節事以時諸産䌓殖黔首安寧不用兵革六親相保終無㓂賊驩欣奉教盡知法式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渉流沙南盡北户東有東海北過大夏人迹所至無不臣者功盖五帝澤及牛馬莫不受徳各安其宇維秦王兼有天下立名為皇帝乃撫東土至于琅邪列侯武城侯王離列侯通武侯王賁倫侯建成侯趙亥倫侯昌武侯成倫侯武信侯馮毋擇丞相隗林丞相王綰卿李斯卿王戊五大夫趙嬰五大夫楊樛從與議於海上曰古之帝者地不過千里諸侯各守其封域或朝或否相侵暴亂殘伐不止猶刻金石以自為紀古之五帝三王知敎不同法度不明假威鬼神以欺逺方實不稱名故不久長其身未歿諸侯倍叛法令不行今皇帝并一海内以為郡縣天下和平昭明宗廟體道行徳尊號大成羣臣相與誦皇帝功徳刻于金石以為表經 昔三代之君皆在河洛之間故嵩髙為中嶽而四嶽各如其方四瀆咸在山東至秦稱帝都咸陽則五嶽四瀆皆并在東方自五帝以至秦軼興軼衰名山大川或在諸侯或在天子其禮損益世殊不可勝記及秦并天下令祠官所常奉天地名山大川鬼神可得而序也於是自殽以東名山五大川祠二曰太室太室嵩髙也恒山泰山㑹稽湘山水曰濟曰淮春以脯酒為歳祠因泮凍秋涸凍冬賽禱祀其牲用牛犢各一牢具珪幣各異自華以西名山七名川四曰華山薄山薄山者襄山也岳山岐山吴岳鴻冢瀆山瀆山蜀之汶山水曰河祠臨晉沔祠漢中湫淵祠朝那江水祀蜀亦春秋泮涸禱賽如東方名山川而牲牛犢牢具珪幣各異而四大冢鴻岐吴岳皆有嘗禾陳寶節來祠其河加有嘗醪此皆在雍州之域近天子之都故加車一乗駵駒四灞産長水灃澇涇渭皆非大川以近咸陽盡得比山川祠而無諸加汧洛二淵鳴澤蒲山嶽𡹲山之屬為小山川亦皆歳禱賽泮涸祠禮不必同而雍有日月參辰南北斗熒惑太白歳星填星二十八宿風伯雨師四海九臣十四臣諸布諸嚴諸逑之屬百有餘祠西亦有數十祠於湖有周天子祠於下邽有天神灃滈有昭明天子辟池於社亳有三社主之祠夀星祠而雍菅廟亦有杜主杜主故周之右將軍其在秦中最小鬼之神者各以歳時奉祠唯雍四畤上帝為尊其光景動人民唯陳寶故雍四畤春以為歳禱因泮凍秋涸凍冬賽祠五月嘗駒及四仲之月祠若月祠陳寶節來一祠春夏用騂秋冬用駵畤駒四匹木禺龍欒車一駟木禺車馬一駟各如其帝色黄犢羔各四珪幣各有數皆生瘞埋無俎豆之具三年一郊秦以冬十月為歳首故常以十月上宿郊見通權火拜於咸陽之旁而衣上白其用如經祠云西畤畦畤祠如其故上不親徃諸此祠皆太祝常主以歳時奉祠之至如他名山川諸鬼及八神之屬上過則祠去則已郡縣逺方神祠者民各自奉祠不領於天子之祝官祝官有祕祝即有菑祥輙祝祠移過於下古今樂録秦始皇祠洛水有黒頭公從河中出呼始皇曰來受天之寳乃與羣臣作歌曰洛陽之水其色蒼蒼祠祭大澤倐忽南臨洛濵醊禱色連三光 既已齊人徐市等上書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僊人居之請得齋戒與童男女求之於是遣徐市發童男女數千人入海求僊人 自齊威宣之時騶子之徒論著終始五徳之運及秦帝而齊人奏之故始皇采用之而宋毋忌正伯僑充尚羡門子髙最後皆燕人為方僊道形解銷化依於鬼神之事騶衍以隂陽主運顯於諸侯而燕齊海上之方士傳其術不能通然則怪迂阿諛茍合之徒自此興不可勝數也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辶𦮔萊方丈瀛洲此三神山者其𫝊在渤海中去人不逺患且至則船風引而去盖嘗有至者諸僊人及不死之藥皆在焉其物禽獸盡白而黄金銀為宫闕未至望之如雲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臨之風輙引去終莫能至云世主莫不甘心焉及至秦始皇并天下至海上則方士言之不可勝數始皇自以為至海上而恐不及矣使人乃齎童男女入海求之船交海中皆以風為解曰未能至望見之焉列仙傳安期先生賣藥於東海邉時人皆言千歳翁秦始皇東游請見與語三日三夜賜金璧度數千萬出於阜鄉亭皆置去留書以赤玉舄一量為報曰後數年求我於⿺辶𦮔萊山始皇即遣使者徐市盧生等數百人入海未至⿺辶𦮔萊山輙逄風波而還立祠阜鄉亭海邉十數處云 十洲記祖洲近在東海之中地方五百里去西岸七萬里上有不死之草草形如菰苗長三四尺人已死三日者以草覆之皆當時活也服之令人長生昔秦始皇大苑中多枉死者横道有鳥如烏狀銜此草覆死人面當時起坐而自活也有司聞奏始皇遣使者齎草以問北郭鬼谷先生鬼谷先生云此草是東海祖洲上有不死之草生瓊田中或名為飬神芝一株可活一人始皇於是慨然言曰可採得否乃使使者徐福發童男童女五百人率攝樓船等入海尋祖洲遂不返福道士也字君戾後亦得道也 金樓子始皇聞鬼谷先生言因遣徐福入海求金菜玉蔬并一寸椹述異記大翮山小翮山在媯州昔有王次仲年少入學而家逺常先到其師怪之同學者常見仲促一小木長三尺餘至則著屋間欲共取之輙尋不見及年弱冠變蒼頡舊書今為𨽻書秦始皇遣使徴之不至始皇怒檻車囚之赴國路次化為大鳥出車而飛去至西山乃落二翮一大一小遂名其落處為大小翮山 拾遺記始皇好神仙之事有宛渠之民乗螺舟而至舟形似螺沉行海底而水不浸入一名淪波舟其國人長十丈編鳥獸之毛以蔽形始皇與之語及天地初開之時了如親覩曰臣少時躡虚郤行日遊萬里及其老朽也坐見天地之外事臣國在咸池日沒之所九萬里以萬歳為一日俗多隂霧遇其晴日則天豁然雲裂耿若江漢則有𤣥龍黒鳳翻翔而下及夜燃石以繼日光此石出燃山其土石皆自光澈扣之則碎狀如粟一粒輝映一堂昔炎帝始變生食用此火也國人今獻此石或有投其石於溪澗中則沸沫流於數十里名其水為焦淵臣國去軒轅之丘十萬里少典之子採首山之銅鑄為大鼎臣先望其國其金火氣動奔而徃視之三鼎已成又見冀州有黒氣應有聖人生果有慶都生堯又見赤雲入於酆鎬走而徃視果有丹雀瑞昌之符始皇曰此神人也彌信仙術焉 始皇還過彭城齋戒禱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沒水求之弗得水經注周顯王時九鼎淪沒泗淵秦始皇時而鼎見於彭城始皇自以徳合三代大喜使數千人沒水求之不得所謂鼎伏也亦曰系而行之未出龍齒齧其系故語曰稱樂大早絶鼎系○大早或作太平 乃西南渡淮水之衡山南郡浮江至湘山祠逄大風幾不得渡上問博士曰湘君何神博士對曰聞之堯女舜之妻而葬此於是始皇大怒使刑徒三千人皆伐湘山樹赭其山上自南郡由武闗歸 二十九年登之罘刻石其辭曰維二十九年時在中春陽和初起皇帝東游廵登之罘臨照于海從臣嘉觀原念休烈追誦本始大聖作治建定法度顯著綱紀外教諸侯光施文惠明以義理六國囘辟貪戾無厭虐殺不已皇帝哀衆遂發討師奮揚武徳義誅信行威燀旁逹莫不賔服烹滅彊暴振救黔首周定四極普施明法經緯天下永為儀則大矣哉宇縣之中承順聖意羣臣誦功請刻于石表垂于常式其東觀曰維二十九年皇帝春游覽省逺方逮于海隅遂登之罘昭臨朝陽觀望廣麗從臣咸念原道至明聖法初興清理疆内外誅暴彊武威旁暢振動四極禽滅六王闡并天下菑害絶息永偃戎兵皇帝明徳經理宇内視聽不怠作立大義昭設備器咸有章旗職臣遵分各知所行事無嫌疑黔首改化逺邇同度臨古絶尤常職既定後嗣循業長承聖治羣臣嘉徳祗誦聖烈請刻之罘旋遂之琅邪道上黨入 三十年無事 三十一年十二月更名臘曰嘉平茅君内傳始皇三十一年九月庚子茅盈髙祖濛於華山之中乗雲駕鶴白日昇天先是時有巴謡歌曰神仙得者茅初成駕龍上昇入太清時下𤣥淵戯赤城繼世而徃在我盈帝若學之臘嘉平始皇間謡歌而問其故父老具對曰此仙人之謡歌勸帝求長生之術於是始皇欣然有仙志因改臘曰嘉平 賜黔首里六石米二羊米石千六百 三十二年始皇之碣石使燕人盧生求羡門髙誓刻碣石門壊城郭决通隄防其辭曰遂興師旅誅戮無道為逆滅息武殄暴逆文復無罪庻心成服惠論功勞賞及牛馬恩肥土域皇帝奮威徳并諸侯初一泰平堕壊城郭决通川防夷去險阻地勢既定黎庻無繇天下咸撫男樂其疇女修其業事各有序惠被諸産久並來田莫不安所羣臣誦烈請刻此石垂著儀矩因使韓終侯公石生求仙人不死之藥始皇廵北邊從上郡入燕人盧生使入海還以鬼神事因奏録圖書曰亡秦者胡也始皇乃使將軍䝉恬發兵三十萬人北撃胡略取河南地 秦已并天下乃使䝉恬將三十萬衆北逐戎狄收河南築長城因地形用險制塞起臨洮至遼東延袤萬餘里於是渡河據陽山逶蛇而北暴師於外十餘年居上郡是時䝉恬威振匈奴 昔秦皇帝任戰勝之威蠶食天下并吞戰國海内為一功齊三代務勝不休欲攻匈奴李斯諌曰不可夫匈奴無城郭之居委積之守遷徙烏舉難得而制也輕兵深入糧食必絶踵糧以行重不及事得其地不足以為利也遇其民不可役而守也勝必殺之非民父母也靡敝中國快心匈奴非長䇿也秦皇帝不聽遂使䝉恬將兵攻胡辟地千里以河為境地固澤鹹鹵不生五榖然後發天下丁男以守北河暴兵露師十有餘年死者不可勝數終不能踰河而北是豈人衆不足兵革不備哉其勢不可也又使天下蜚芻輓粟起於東腄琅琊負海之郡轉輸北河率三十鍾而致一石男子疾耕不足於糧饟女子紡績不足於帷幕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飬道路死者相望盖天下始畔秦也水經注秦築長城死者相屬民歌曰生男慎勿舉生女哺用脯不見長城下尸骸相支柱 古今樂録琵琶出於絃鞉盖秦末百姓苦長城之役絃鞉而歌之搜神記秦時築城扵武周塞内以備胡城将成而崩者數焉有馬馳走周旋反覆父老異之因依馬跡以築
  城城乃不崩遂名馬邑 三十三年發諸嘗逋亡人贅壻賈人略取陸梁地為桂林象郡南海以適遣戍西北斥逐匈奴自榆中並河以東屬之隂山以為三十四縣城河上為塞又使䝉恬渡河取髙闕陶山北假中築亭障以逐戎人徙謫實之初縣禁不得祠明星出西方 三十四年適治獄吏不直者築長城及南越地
  淮南子秦王挾録圖見其傳曰亡秦者胡也因發卒五十萬使䝉公楊翁子將築修城西屬流沙北撃遼水東結朝鮮中國内郡輓車而餉之又利越之犀角象齒翡翠珠璣乃使尉屠睢發卒五十萬為五軍一軍塞鐔城之嶺一軍守九嶷之塞一軍處番禺之都一軍守南野之界一軍結餘干之水三年不解甲弛弩使監禄無以轉餉又以卒鑿渠而通糧道以與越人戰殺西嘔君譯吁宋而越人皆入叢薄中與禽獸處莫肯為秦虜相置桀駿以為將而夜攻秦人大破之殺尉屠睢伏尸流血數十萬乃發適戍以備之當此之時男子不得修農畆婦人不得剡麻考縷羸弱服格於道大夫箕㑹於衢病者不得飬死者不得葬 秦之時髙為臺榭大為苑囿逺為馳道鑄金人發適戍入芻稾頭㑹箕賦輸於少府丁壯丈夫西至臨洮狄道東至㑹稽浮石南至豫章桂林北至飛狐陽原道路死人以溝量當此之時忠諌者謂之不祥而道仁義者謂之狂尚書考靈曜秦失金鏡魚目入珠史記始皇置酒咸陽宫博士七十人前為夀僕射周青臣進頌曰他時秦地不過千里賴陛下神靈明聖平定海内放逐蠻夷日月所照莫不賔服以諸侯為郡縣人人自安樂無戰争之患傳之萬世自上古不及陛下威徳始皇説博士齊人淳于越進曰臣聞殷周之王千餘歳封子弟功臣自為枝輔今陛下有海内而子弟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無輔拂何以相救哉事不師古而能長久者非所聞也今青臣又面諛以重陛下之過非忠臣始皇下其議丞相李斯曰五帝不相復三代不相襲各以治非其相反時變異也今陛下創大業建萬世之功固非愚儒所知且越言乃三代之事何足法也異時諸侯並争厚招游學今天下已定法令出一百姓當家則力農工士則學習法令辟禁今諸生不師今而學古以非當世惑亂黔首丞相臣斯昧死言古者天下散亂莫之能一是以諸侯並作語皆道古以害今飾虚言以亂實今善其所私學以非上之所建立今皇帝并有天下别黒白而定一尊私學而相與非法教人聞令下則各以其學議之入則心非出則巷議夸主以為名異取以為髙率羣下以造謗如此弗禁則主勢降乎上黨與成乎下禁之便臣請史官非秦紀皆燒之非博士官所職天下敢有藏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有敢偶語詩書棄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見知不舉者與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燒黥為城旦所不去者醫藥卜筮種樹之書若欲有學法令以吏為師制曰可 收去詩書百家之語以愚百姓使天下無以古非今明法度定律令皆以始皇起同文書治離宫别館周徧天下明年又廵狩外攘四夷斯皆有力焉 三十五年除道道九原抵雲陽塹山堙谷直通之於是始皇以為咸陽人多先王之宫廷小吾聞周文王都豐武王都鎬豐鎬之間帝王之都也乃營作朝宫渭南上林苑中先作前殿阿房東西五百歩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萬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馳為閣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巔以為闕為復道自阿房渡渭屬之咸陽以象天極閣道絶漢抵營室也阿房宫未成成欲更擇令名名之作宫阿房故天下謂之阿房宫隱宫徒刑者七十餘萬人乃分作阿房宫或作麗山發北山石椁乃寫蜀荆地材皆至闗中計宫三百闗外四百餘於是立石東海上朐界中以為秦東門因徙三萬家麗邑五萬家雲陽皆復不事十歳三輔黄圖始皇窮極奢侈築咸陽宫因北陵營殿端門四逹以制紫宫象帝居引渭水灌都以象天漢横橋南渡以注牽牛橋廣六尺南北二百八十歩六十八間八百五十柱二百一十二梁橋之南北隄繳立石柱咸陽北至九𡽀甘泉南至鄠杜東至河西至汧渭之交東西八百里南北四百里離宫别館相望聮屬木衣綈綉上被朱紫宫人不移樂不改懸窮年忘歸猶不能徧 阿房宫亦曰阿城惠文王造宫未成而亡始皇廣其宫規恢三百餘里離宫别館彌山跨谷輦道相屬閣道通驪山八十餘里表南山之巔以為闕絡樊川以為池作阿房前殿東西五十歩南北五十丈上可坐萬人下建五丈旗以木蘭為梁以磁石為門 渭橋秦始皇造渭橋重不能勝乃刻石作力士孟賁等像祭之乃可動 述異記始皇二十六年童謡曰阿房阿房亡始皇 琴苑要録琴引者秦時倡屠門髙之所作也秦為無道奢淫不制徴天下美女以充後宫乃縱酒離宫作戯倡優宫女侍者千餘人屠門髙見宫女㓜妙寵麗於是援琴而歌之作為離□之操曲未及終琴折柱摧絃音不嗚舍琴而更援他琴以續之其辭曰酒坐俱無徃聽吾琴之所言舒長褏似舞兮乃䄖袂何曼奏章而却逄兮願瞻心之所驩借連娟之寒態兮假巵酒酌五般泣喻而妖兮納其聲聲麗顔歌長㯓兮歎曰騎美人旖旎紛嬆枻霜羅衣兮羽毛夜褎圭玉琢參差妙麗兮被雲⿱登髙臺兮望青埃常羊啖還何厭兮歸來○音節最佳惜字多譌異不可考 新語秦始皇驕奢靡麗好作髙臺榭廣宫室則天下豪富制屋宅者莫不倣之設房闥備廏庫繕雕琢刻畫之好博𤣥黄琦瑋之色以亂制度 拾遺記始皇起雲明臺窮四方之珍木搜天下之巧工南得煙丘碧樹酈水燃沙賁都朱泥雲岡素竹東得蔥巒錦柏漂檖龍松寒河星柘岏雲之梓西得漏海浮金狼淵羽墾滌嶂霞桑沈塘員籌北得冥阜乾漆隂阪文梓褰流黒魄闇海香瓊珍異是集二人騰虚縁木揮斤斧於空中子時起工午時已畢秦人謂之子午臺亦言於子午之地各起一臺二説疑也 優旃者秦倡侏儒也善為笑言然合於大道秦始皇時置酒而天雨陛楯者皆沾寒優旃見而哀之謂之曰汝欲休乎陛楯者皆曰幸甚優旃曰我即呼汝汝疾應曰諾居有頃殿上上夀呼萬歳優旃臨檻大呼曰陛楯郎郎曰諾優旃曰汝雖長何益幸雨立我雖短也幸休居於是始皇使陛楯者得半相代始皇嘗議欲大苑囿東至函谷闗西至雍陳倉優旃曰善多縱禽獸於其中㓂從東方來令麋鹿觸之足矣始皇以故輟止 烏氏倮畜牧及衆斥賣求竒繪物間獻遺戎王戎王什倍其償與之畜畜至用谷量馬牛秦始皇帝令倮比封君以時與列臣朝請而巴蜀寡婦清其先得丹穴而擅其利數世家亦不訾清寡婦也能守其業用財自衛不見侵犯秦皇帝以為貞婦而客之為築女懐清臺夫倮鄙人牧長清窮鄉寡婦禮抗萬乗名顯天下豈非以富邪三秦記始皇作地市與生死人交易令云生人不得欺死者物市吏告始皇云死者陵生人生人走入市門斬斷馬脊故俗云秦地市有斷馬 搜神記由拳縣秦時長水縣也始皇時謡曰城門有血城當䧟沒為湖有嫗聞之朝朝徃窺門將欲縛之嫗言其故後門將以犬血塗門嫗見血便走去忽有大水欲沒縣主簿令幹入白令令曰何怱作魚幹曰明府亦作魚遂淪為湖古今注秦始皇有七名馬追風白兎躡景犇電飛翮銅爵神鳬 盧生説始皇曰臣等求芝竒藥仙者常弗遇類物有害之者方中人主時為微行以辟惡鬼惡鬼辟真人至人主所居而人臣知之則害於神真人者入水不濡入火不爇陵雲氣與天地久長今上治天下未能恬淡願上所居宫毋令人知然後不死之藥殆可得也於是始皇曰吾慕真人自謂真人不稱朕乃令咸陽之旁二百里内宫觀二百七十復道甬道相連帷帳鐘鼓美人充之各案署不移徙行所幸有言其處者罪死始皇帝幸梁山宫從山上見丞相車騎衆弗善也中人或告丞相丞相後損車騎始皇怒曰此中人泄吾語案問莫服當是時詔捕諸時在旁者皆殺之自是後莫知行之所在聽事羣臣受決事悉於咸陽宫侯生盧生相與謀曰始皇為人天性剛戾自用起諸侯并天下意得欲從以為自古莫及已専任獄吏獄吏得親幸博士雖七十人特備員弗用丞相諸大臣皆受成事倚辦於上上樂以刑殺為威天下畏罪持禄莫敢盡忠上不聞過而日驕下懾伏謾欺以取容秦法不得兼方不驗輙死然𠋫星氣者至三百人皆良士畏忌諱諛不敢端言其過天下之事無小大皆决於上上至以衡石量書日夜有呈不中呈不得休息貪於權勢至如此未可為求仙藥於是乃亡去始皇聞亡乃大怒曰吾前收天下書不中用者盡去之悉召文學方術士甚衆欲以興太平方士欲練以求竒藥今聞韓衆去不報徐市等費以巨萬計終不得藥徒姦吏相告日聞盧生等吾尊賜之甚厚今乃誹謗我以重吾不徳也諸生在咸陽者吾使人廉問或為訞言以亂黔首於是使御史悉案問諸生諸生傳相告引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餘人皆阬之咸陽使天下知之以懲後益發謫徙邊始皇長子扶蘇諌曰天下初定逺方黔首未集諸生皆誦法孔子今上皆重法䋲之臣恐天下不安唯上察之始皇怒使扶蘇北監䝉恬於上郡説苑方士韓客侯生齊客盧生相與謀曰當今時不可以居上樂以刑殺為威天下畏罪持祿莫敢盡忠上不聞過而日驕下懾伏以慢欺而取容諌者不用而失道滋甚吾黨久居且為所害乃相與亡去始皇聞之大怒曰吾異日厚盧生尊爵而事之今乃誹謗我吾聞諸生多為妖言以亂黔首乃使御史悉上諸生諸生傳相告犯法者四百六十餘人皆坑之盧生不得而侯生後得始皇聞之召而見之升阿東之臺臨四通之街將數而車裂之始皇望見侯生大怒曰老虜不良誹謗而主廼敢復見我侯生至仰臺而言曰臣聞知死必勇陛下肯聽臣一言乎始皇曰若欲何言言之侯生曰臣聞禹立誹謗之木欲以知過也今陛下奢侈失本淫泆趨末宫室臺閣連屬増累珠玉重寶積襲成山錦繡文采滿府有餘婦女倡優數巨萬人鐘鼓之樂流漫無窮酒食珍味盤錯於前衣服輕煖輿馬文飾所以自奉麗靡爛漫不可勝極黔首匱竭民力單盡尚不自知又急誹謗嚴威克下下喑上聾臣等故去臣等不惜臣之身惜陛下國之亡耳聞古之明王食足以飽衣足以煖宫室足以處輿馬足以行故上不見棄於天下不見棄於黔首堯茅茨不翦采椽不斲土階三等而樂終身者以其文采之少而質素之多也丹朱慠虐好慢淫不修理化遂以不升今陛下之淫萬丹朱而千昆吾桀紂臣恐陛下之十亡也而㑹不一存始皇黙然久之曰汝何不早言侯生曰陛下之意方乗青雲飄揺於文章之觀自賢自健上侮五帝下陵三王棄素樸就末技陛下亡徴見久矣臣等恐言之無益也而自取死故逃而不敢言今臣必死故為陛下陳之雖不能使陛下不亡欲使陛下自知也始皇曰吾可以變乎侯生曰形已成矣陛下坐而待已耳若陛下欲更之能若堯與禹乎不然無異也陛下之佐又非也臣恐變之不能存也始皇喟然而歎遂釋不誅 秦始皇帝既吞天下乃召羣臣而議曰古者五帝禪賢三王世繼孰是將為之博士七十人未對鮑白令之對曰天下官則讓賢是也天下家則世繼是也故五帝以天下為官三王以天下為家秦始皇帝仰天而歎曰吾徳出於五帝吾將官天下誰可使代我後者鮑白令之對曰陛下行桀紂之道欲以五帝之禪非陛下所能行也秦始皇帝大怒曰令之前若何以言我行桀紂之道也趣説之不觧則死令之對曰臣請説之陛下築臺干雲宫殿五里建千石之鐘萬石之虡婦女連百倡優累千興作驪山宫室至雍相繼不絶所以自奉者殫天下竭民力偏駮自私不能以及人陛下所謂自營僅存之主也何暇比徳五帝欲官天下哉始皇闇然無以應之而有慙色久之曰令之之言乃令衆醜我遂罷謀無禪意也
  史記三十六年熒惑守心有墜星下東郡至地為石黔首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而地分始皇聞之遣御史逐問莫服盡取石旁居人誅之因燔銷其石始皇不樂使博士為仙真人詩及行所游天下傳令樂人謌弦之秋使者從闗東夜過華隂平舒道有人持璧遮使者曰為吾遺滈池君因言曰今年祖龍死使者問其故因忽不見置其璧去使者奉璧具以聞始皇黙然良久曰山鬼固不過知一歳事也退言曰祖龍者人之先也使御府視璧乃二十八年行渡江所沉璧也於是始皇卜之卦得游徙吉遷北河榆中三萬家拜爵一級搜神記秦始皇三十六年使者鄭容從闗東來將入函闗西至華隂望見素車白馬從華山上下疑其非人道住止而待之遂至問鄭容曰安之答曰之咸陽車上人曰吾華山使也願託一牘書致鎬池君所子之咸陽道過鎬池見一大梓有文石取款梓當有應者即以書與之容如其言以石欵梓樹果有人來取書明年祖龍死三十七年十月癸丑始皇出游左丞相斯從右丞相去疾守少子胡亥愛慕請從上許之十一月行至雲夢望祀虞舜於九疑山浮江下觀籍柯渡海渚過丹陽至錢唐臨浙江水波惡乃西百二十里從狹中渡上㑹稽祭大禹望於南海而立石刻頌秦徳其文曰皇帝休烈平一宇内徳惠修長三十有七年親廵天下周覽逺方遂登㑹稽宣省習俗黔首齋莊羣臣誦功本原事迹追首髙明秦聖臨國始定刑名顯陳舊章初平法式審别職任以立恒常六王専倍貪戾慠猛率衆自彊暴虐恣行負力而驕數動甲兵隂通間使以事合從行為辟方内飾詐謀外來侵邊遂起禍殃義威誅之珍熄暴悖亂賊滅亡聖徳廣密六合之中被澤無疆皇帝并宇兼聽萬事逺近畢清運理羣物考驗事實各載其名貴賤並通善否陳前靡有隱情飾省宣義有子而嫁倍死不貞防隔内外禁止淫泆男女絜誠夫為寄豭殺之無罪男秉義程妻為逃嫁子不得母咸化廉清大治濯俗天下承風䝉被休經皆遵度軌和安敦勉莫不順令黔首修潔人樂同則嘉保太平後敬奉法常治無極輿舟不傾從臣誦烈請刻此石光垂休銘茅君内傳秦始皇三十七年遊㑹稽還於句曲良常山北埋白璧一䨇深七尺李斯刻篆璧文云始皇聖徳平章山河篆狩蒼川勒名素璧 還過吴從江乗渡並海上北至琅邪方士徐市等入海求神藥數歳不得費多恐譴乃詐曰⿺辶𦮔萊藥可得然常為大鮫魚所苦故不得至願請善射與俱見則以連弩射之始皇夢與海神戰如人狀問占夢博士曰水神不可見以大魚蛟龍為𠉀今上禱祠備謹而有此惡神當除去而善神可致乃令入海者齎捕巨魚具而自以連弩𠉀大魚出射之自琅邪北至榮成山弗見至之罘見巨魚射殺一魚遂並海西至平原津而病始皇惡言死羣臣莫敢言死事七月丙寅始皇崩於沙丘平臺論衡孔子將死遺䜟書曰不知何一男子自謂秦始皇上我之堂踞我之牀顛倒我衣裳至沙丘而亡其後秦王兼吞天下號始皇廵狩至魯觀孔子宅乃至沙丘道病而崩 異苑秦世有謡曰秦始皇何彊梁開吾户據吾牀飲吾酒唾吾漿餐吾飰以為糧張吾弓射東牆前至沙丘當滅亡始皇既坑儒焚典乃發孔子墓欲取諸經傳壙既啓於是悉如謡者之言又言謡文刋在塜壁政甚惡之乃逺沙丘而循别路見一羣小兒輦沙為阜問云沙丘從此得病○始皇未嘗至魯此妄謬何足辯 九月葬始皇酈山始皇初即位穿治酈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詣七十餘萬人穿三泉下銅而致椁宫觀百官竒器珍怪徙臧滿之令匠作機弩矢有所穿近者輙射之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魚膏為燭度不滅者久之二世曰先帝後宫非有子者出焉不宜皆令從死死者甚衆葬既已下或言工匠為機藏皆知之藏重即泄大事畢已藏閉中羡下外羡門盡閉工匠藏者無復出者樹草木以象山三秦記始皇作驪山陵周廻跨隂盤縣界水背陵障使東西流運大石於渭北渚民怨之作甘泉之歌曰運石甘泉口渭水不敢流千人唱萬人謳金陵餘石大如塸○闗中記云運石古泉口渭水為不流千人一唱萬人相鈎金陵下餘石人如笸土屋 蔡質漢儀李斯治驪山陵上書云臣所將𨽻徒七十二萬人治驪山者已深已極鑿之不入燒之不㸐扣之空空如下天狀帝報之曰鑿之不入燒之不燃其旁行三百丈乃止 水經注秦始皇大興厚葬營建塜壙於麗山之戎一名藍田其隂多金其陽多玉始皇貪其美名因而葬焉 皇覽墳髙五十餘丈周廽五里餘 二世皇帝元年二世下詔増始皇寢廟犧牲及山川百祀之禮令羣臣議尊始皇廟羣臣皆頓首言曰古者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雖萬世世不軼毁今始皇為極廟四海之内皆獻貢職増犧牲禮咸備毋以加先王廟或在西雍或在咸陽天子儀當獨奉酌祠始皇廟自襄公已下軼毁所置凡七廟羣臣以禮進祠以尊始皇廟為帝者祖廟皇帝復自稱朕二世與趙髙謀曰朕年少初即位黔首未集附先帝廵行郡縣以示彊威服海内今晏然不廵行即見弱毋以臣畜天下春二世東行郡縣李斯從到碣石並海南至㑹稽而盡刻始皇所立刻石石旁著大臣從者名以章先帝成功盛徳焉皇帝曰金石刻盡始皇帝所為也今襲號而金石刻辭不稱始皇帝其於久逺也如後嗣為之者不稱成功盛徳丞相臣斯臣去疾御史大夫臣徳昧死言臣請具刻詔書刻石因明白矣臣昧死請制曰可遂至遼東而還秦鐵權銘廿六年皇帝盡并兼天下諸侯黔首大安立號為皇帝乃詔丞相狀綰灋度量𠟭不□歉疑者皆明□之元年制詔丞相斯去疾法度量盡始皇帝為之皆刻辭焉今襲號而刻辭不稱始皇帝其於久逺也如後嗣為之者不稱成功盛徳刻此詔刻左使毋疑 平陽斤○考古圖有二秦權銘辭並同顔氏家訓此下有平陽斤三字












  繹史卷一百四十九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五十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秦亡
  史記始皇甚尊寵䝉氏信任賢之而親近䝉毅位至上卿岀則參乘入則御前恬任外事而毅常為内謀名為忠信故雖諸将相莫敢與之爭焉 二十餘年竟并天下尊主為皇帝以斯為丞相夷郡縣城銷其兵刅示不復用使秦無尺土之封不立子弟為王功臣為諸侯者使後無戰攻之患鹽鐡論李斯相秦荀卿為之不食鼎録李斯為丞相鑄一鼎其文曰上丞相鼎斯長男由為三川守諸男皆尚秦公主女悉嫁秦諸公子三川守李由告歸咸陽李斯置酒於家百官長皆前為夀門廷車騎以千數李斯喟然而歎曰嗟乎吾聞之荀卿曰物禁太盛夫斯乃上蔡布衣閭巷之黔首上不知其駑下遂擢至此當今人臣之位無居臣上者可謂富貴極矣物極則衰吾未知所稅駕也
  新書二世胡亥之為公子昆弟數人詔置酒饗群臣召諸子賜食先罷胡亥下陛視羣臣陳履杖善者因行殘敗而去諸侯聞之莫不太息及二世即位皆知天下必棄之
  史記趙高者諸趙疏逺屬也趙高昆弟數人皆生隠宫其母被刑僇世世卑賤秦王聞高强力通於獄法舉以為中車府令高即私事公子胡亥喻之決獄高有大罪秦王令䝉毅法治之毅不敢阿法當高罪死除其宦籍帝以高之敦於事也赦之復其官爵始皇欲游天下道九原直抵甘泉乃使䝉恬通道自九原抵甘泉壍山堙谷千八百里道未就始皇三十七年冬行出游會稽竝海上北走琅邪道病使䝉毅還禱山川未反始皇至沙邱崩祕之羣臣莫知是時丞相李斯少子胡亥中車府令趙高常從 始皇有二十餘子長子扶蘇以數直諫上上使監兵上郡䝉恬為将少子胡亥愛請從上許之餘子莫從其年七月始皇帝至沙邱病甚令趙高為書賜公子扶蘇曰以兵屬䝉恬與䘮會咸陽而𦵏書已封未授使者始皇崩書及璽皆在趙高所獨子胡亥丞相李斯趙高及幸宦者五六人知始皇崩餘羣臣皆莫知也李斯以為上在外崩無真太子故祕之置始皇居輼輬車中百官奏事上食如故宦者輙從輼輬車中可諸奏事趙高因留所賜扶蘇璽書而謂公子胡亥曰上崩無詔封王諸子而獨賜長子書長子至即立為皇帝而子無尺寸之地為之奈何胡亥曰固也吾聞之明君知臣明父知子父捐命不封諸子何可言者趙高曰不然方今天下之權存亡在子與高及丞相耳願子圗之且夫臣人與見臣於人制人與見制於人豈可同日道哉胡亥曰廢兄而立弟是不義也不奉父詔而畏死是不孝也能薄而材譾强因人之功是不能也三者逆徳天下不服身殆傾危社稷不血食高曰臣聞湯武殺其主天下稱義焉不為不忠衛君殺其父而衛國載其徳孔子著之不為不孝夫大行不小謹盛徳不辭讓鄉曲各有宜而百官不同功胡顧小而忘大後必有害狐疑猶豫後必有悔斷而敢行鬼神避之後有成功願子遂之胡亥喟然歎曰今大行未發䘮禮未終豈宜以此事干丞相哉趙高曰時乎時乎閒不及謀贏糧躍馬唯恐後時胡亥既然高之言高曰不與丞相謀恐事不能成臣請為子與丞相謀之高乃謂丞相斯曰上崩賜長子書與䘮會咸陽而立為嗣書未行今上崩未有知者也所賜長子書及符璽皆在胡亥所定太子在君侯與高之口耳事将何如斯曰安得亡國之言此非人臣所當議也高曰君侯自料能孰與䝉恬功高孰與䝉恬謀逺不失孰與䝉恬無怨於天下孰與䝉恬長子舊而信之孰與䝉恬斯曰此五者皆不及䝉恬而君責之何深也高曰高固内官之厮役也幸得以刀筆之文進入秦宫管事二十餘年未嘗見秦免罷丞相功臣有封及二世者也卒皆以誅亡皇帝二十餘子皆君之所知長子剛毅而武勇信人而奮士即位必用䝉恬為丞相君侯終不懐通侯之印歸於鄉里明矣高受詔教習胡亥使學以法事數年矣未嘗見過失慈仁篤厚輕財重士辯於心而詘於口盡禮敬士秦之諸子未有及此者可以為嗣君計而定之斯曰君其反位斯奉主之詔聼天之命何慮之可定也高曰安可危也危可安也安危不定何以貴聖斯曰斯上蔡閭巷布衣也上幸擢為丞相封為通侯子孫皆至尊位重祿者故将以存亡安危屬臣也豈可負哉夫忠臣不避死而庶㡬孝子不勤勞而見危人臣各守其職而已矣君其勿復言将令斯得罪高曰盖聞聖人遷徙無常就變而從時見末而知本觀指而覩歸物固有之安得常法哉方今天下之權命懸於胡亥高能得志焉且夫從外制中謂之惑從下制上謂之賊故秋霜降者草花落水揺動者萬物作此必然之效也君何見之晚斯曰吾聞晉易太子三世不安齊桓兄弟爭位身死為戮紂殺親戚不聼諫者國為邱墟遂危社稷三者逆天宗廟不血食斯其猶人哉安足為謀高曰上下合同可以長久中外若一事無表裏君聼臣之計即長有封侯世世稱孤必有喬松之夀孔墨之智今釋此而不從禍及子孫足以為寒心善者因禍為福君何䖏焉斯乃仰天而歎垂淚太息曰嗟乎獨遭亂世既以不能死安託命哉於是斯乃聼高高乃報胡亥曰臣請奉太子之明命以報丞相丞相斯敢不奉令於是乃相與謀詐為受始皇詔丞相立子胡亥為太子更為書賜長子扶蘇曰朕廵天下禱祠名山諸神以延夀命今扶蘇與将軍䝉恬将師數十萬以屯邉十有餘年矣不能進而前士卒多耗無尺寸之功乃反數上書直言誹謗我所為以不得罷歸為太子日夜怨望扶蘇為人子不孝其賜劍以自裁将軍恬與扶蘇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謀為人臣不忠其賜死以兵屬裨将王離封其書以皇帝璽遣胡亥客奉書賜扶蘇於上郡使者至發書扶蘇泣入内舍欲自殺䝉恬止扶蘇曰陛下居外未立太子使臣将三十萬衆守邉公子為監此天下重任也今一使者来即自殺安知其非詐請復請復請而後死未暮也使者數趣之扶蘇為人仁謂䝉恬曰父而賜子死尚安復請即自殺䝉恬不肯死使者即以屬吏繫於陽周使者還報胡亥斯高大喜斯高雅得幸於胡亥欲立之又怨䝉毅法治之而不為已也因有賊心乃與丞相李斯少子胡亥隂謀立胡亥為太子太子已立遣使者以罪賜公子扶蘇䝉恬死扶蘇已死䝉恬疑而復請之使者以䝉恬屬吏更置胡亥以李斯舍人為䕶軍使者還報胡亥已聞扶蘇死即欲釋䝉恬趙高恐䝉氏復貴而用事怨之毅還至趙高因為胡亥忠計欲以滅䝉氏乃言曰臣聞先帝欲舉賢立太子久矣而毅諫曰不可若知賢而愈不立則是不忠而惑主也以臣愚意不若誅之胡亥聼而繫䝉毅於代前已囚䝉恬於陽周 趙高故嘗教胡亥書及獄律令法事胡亥私幸之高乃與公子胡亥丞相斯隂謀破去始皇所封書賜公子扶蘇者而更詐為丞相斯受始皇遺詔沙邱立子胡亥為太子更為書賜公子扶蘇䝉恬數以罪其賜死行遂從井陘抵九原會暑上輼車臭乃詔從官令車載一石鮑魚以亂其臭行從直道至咸陽發䘮太子胡亥襲位為二世皇帝 䘮至咸陽已𦵏太子立為二世皇帝而趙高親近日夜毁惡䝉氏求其罪過舉劾之子嬰進諫曰臣聞故趙王遷殺其良臣李牧而用顔聚燕王喜隂用荆軻之謀而倍秦之約齊王建殺其故世忠臣而用后勝之議此三君者皆各以變古者失其國而殃及其身今䝉氏秦之大臣謀士也而主欲一旦棄去之臣竊以為不可臣聞輕慮者不可以治國獨智者不可以存君誅殺忠臣而立無節行之人是内使羣臣不相信而外使鬭士之意離也臣竊以為不可胡亥不聼而遣御史曲宫乘傳之代令䝉毅曰先主欲立太子而卿難之今丞相以卿為不忠罪及其宗朕不忍乃賜卿死亦甚幸矣卿其圗之毅對曰以臣不能得先主之意則臣少宦順幸沒世可謂知意矣以臣不知太子之能則太子獨從周旋天下去諸公子絶逺臣無所疑矣夫先主之舉用太子數年之積也臣乃何言之敢諫何慮之敢謀非敢飾辭以避死也為羞累先主之名願大夫為慮焉使臣得死情實且夫順成全者道之所貴也刑殺者道之所卒也昔者秦穆公殺三良而死罪百里奚而非其罪也故立號曰繆昭襄王殺武安君白起楚平王殺伍奢呉王夫差殺伍子胥此四君者皆為大失而天下非之以其君為不明以是籍於諸侯故曰用道治者不殺無罪而罰不加於無辜唯大夫留心使者知胡亥之意不聼䝉毅之言遂殺之二世又遣使者之陽周令䝉恬曰君之過多矣而卿弟毅有大罪法及内史恬曰自吾先人及至子孫積功信於秦三世矣今臣将兵三十餘萬身雖囚繫其勢足以倍畔自知必死而守義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不忘先主也昔周成王初立未離襁褓周公旦負王以朝卒定天下及成王有病甚殆公且自揃其爪以沈於河曰王未有識是旦執事有罪殃旦受其不祥乃書而藏之記府可謂信矣及王能治國有賊臣言周公旦欲為亂久矣王若不備必有大事王乃大怒周公旦走而奔於楚成王觀於記府得周公旦沈書乃流涕曰孰為周公旦欲為亂乎殺言之者而反周公旦故周書曰必參而伍之今恬之宗世無二心而事卒如此是必孼臣逆亂内陵之道也夫成王失而復振則卒昌桀殺關龍逄紂殺王子比干而不悔則身死國亡臣故曰過可振而諫可覺也察於參伍上聖之法也凡臣之言非以求免於咎也将以諫而死願陛下為萬民思從道也使者曰臣受詔行法於将軍不敢以将軍言聞於上也䝉恬喟然太息曰我何罪於天無過而死乎良久徐曰恬罪固當死矣起臨洮屬之遼東城壍萬餘里此其中不能無絶地脈哉此乃恬之罪也乃吞藥自殺 太史公曰吾適北邉自直道歸行觀䝉恬所為秦築長城亭障壍山堙谷通直道固輕百姓力矣夫秦之初滅諸侯天下之心未定痍傷者未瘳而恬為名将不以此時强諫振百姓之急養老存孤務修衆庶之和而阿意興功此其兄弟遇誅不亦宜乎何乃罪地脈哉法言或問䝉恬忠而被誅忠奚可為也曰塹山堙谷起臨洮撃潦水力不足而屍有餘忠不足相也二世皇帝元年年二十一趙高為郎中令任用事 六國表云十月戊寅大赦罪人十一月為兔園於是二世乃遵用趙高申法令乃隂與趙高謀曰大臣不服官吏尚强及諸公子必與我爭為之奈何高曰臣固願言而未敢也先帝之大臣皆天下累世名貴人也積功勞世以相傳久矣今高素小賤陛下幸稱舉令在上位管中事大臣鞅鞅特以貌從臣其心實不服今上出不因此時案郡縣守尉有罪者誅之上以振威天下下以除去上生平所不可者今時不師文而決於武力願陛下遂從時毋疑即羣臣不及謀明主收舉餘民賤者貴之貧者富之逺者近之則上下集而國安矣二世曰善乃行誅大臣及諸公子以罪過連逮少近官三郎無得立者而六公子戮死於杜公子将閭昆弟三人囚於内宫議其罪獨後二世使使令将閭曰公子不臣罪當死吏致法焉将閭曰闕廷之禮吾未嘗敢不從賔贊也廊廟之位吾未嘗敢失節也受命應對吾未嘗敢失辭也何謂不臣願聞罪而死使者曰臣不得與謀奉書從事将閭乃仰天大呼天者三曰天乎吾無罪昆弟三人皆流涕㧞劍自殺宗室振恐羣臣諫者以為誹謗大吏持祿取容黔首振恐 二世燕居乃召高與謀事謂曰夫人生居世閒也譬猶騁六驥過決隙也吾既已臨天下矣欲悉耳目之所好窮心志之所樂以安宗廟而樂萬姓長有天下終吾年夀其道可乎高曰此賢主之所能行也而昏亂主之所禁也臣請言之不敢避斧鉞之誅願陛下少留意焉夫沙邱之謀諸公子及大臣皆疑焉而諸公子盡帝兄大臣又先帝之所置也今陛下初立此其屬意怏怏皆不服恐為變且䝉恬已死䝉毅将兵居外臣戰戰栗栗唯恐不終且陛下安得為此樂乎二世曰為之奈何趙高曰嚴法而刻刑令有罪者相坐誅至収族滅大臣而逺骨肉貧者富之賤者貴之盡除去先帝之故臣更置陛下之所親信者近之此則隂徳歸陛下害除而姦謀塞羣臣莫不被潤澤䝉厚徳陛下則高枕肆志寵樂矣計莫出於此二世然高之言乃更為法律於是羣臣諸公子有罪輙下高令鞠治之殺大臣䝉毅等公子十二人僇死咸陽市十公主矺死於杜財物入於縣官相連坐者不可勝數公子高欲奔恐収族乃上書曰先帝無恙時臣入則賜食出則乘輿御府之衣臣得賜之中廏之寳馬臣得賜之臣當從死而不能為人子不孝為人臣不忠不忠者無名以立於世臣請從死願𦵏酈山之足唯上幸哀憐之書上胡亥大說召趙高而示之曰此可謂急乎趙高曰人臣當憂死而不暇何變之得謀胡亥可其書賜錢十萬以𦵏法令誅罰日益刻深羣臣人人自危欲畔者衆○按䝉恬傳先殺毅後賜恬死此云䝉恬已死後殺䝉毅史自駮異也四月二世還至咸陽曰先帝為咸陽朝廷小故營阿房宫為室堂未就會上崩罷其作者復土酈山酈山事大畢今釋阿房宫弗就則是章先帝舉事過也復作阿房宫外撫四夷如始皇計盡徵其材士五萬人為屯衛咸陽令教射狗馬禽獸當食者多度不足下調郡縣轉輸菽粟芻槀皆令自齎糧食咸陽三百里内不得食其糓用法益刻深 二世立欲漆其城優旃曰善主上雖無言臣固将請之漆城雖於百姓愁費然佳哉漆城蕩蕩寇来不能上即欲就之易為漆耳顧難為䕃室於是二世笑之以其故止 秦二世尤以為娛丞相李斯進諫曰放棄詩書極意聲色祖伊所以懼也輕積細過恣心長夜紂所以亡也趙高曰五帝三王樂各殊名示不相襲上自朝廷下至人民得以接歡喜合殷勤非此和說不通解澤不流亦各一世之化度時之樂何必華山之騄耳而後行逺乎二世然之 七月戍卒陳勝等反故荆地為張楚勝自立為楚王居陳遣諸将徇地山東郡縣少年苦秦吏皆殺其守尉令丞反以應陳渉相立為侯王合從西鄉名為伐秦不可勝數也謁者使東方来以反者聞二世二世怒下吏後使者至上問對曰羣盗郡守尉方逐捕今盡得不足憂上說武臣自立為趙王魏咎為魏王田儋為齊王沛公起沛項梁舉兵會稽郡 陳勝者陽城人也字渉呉廣者陽夏人也字叔陳渉少時嘗與人傭耕輟耕之壟上悵恨久之曰茍富貴無相忘傭者笑而應曰若為傭耕何富貴也陳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二世元年七月發閭左適戍漁陽九百人屯大澤鄉陳勝呉廣皆次當行為屯長會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失期法皆斬陳勝呉廣乃謀曰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陳勝曰天下苦秦久矣吾聞二世少子也不當立當立者乃公子扶蘇扶蘇以數諌故上使外将兵今或聞無罪二世殺之百姓多聞其賢未知其死也項燕為楚将數有功愛士卒楚人憐之或以為死或以為亡今誠以吾衆詐自稱公子扶蘇項燕為天下唱宜多應者呉廣以為然乃行卜卜者知其情意曰足下事皆成有功然足下卜之鬼乎陳勝呉廣喜念鬼曰此教我先威衆耳乃丹書帛曰陳勝王置人所罾魚腹中卒買魚亨食得魚腹中書固以怪之矣又閒令呉廣之次近所旁叢祠中夜篝火⿰犭? -- 狐鳴呼曰大楚興陳勝王卒皆夜驚恐旦日卒中往往語皆指目陳勝呉廣素愛人士卒多為用者将尉醉廣故數言欲亡忿恚尉令辱之以激怒其衆尉果笞廣尉劔挺廣起奪而殺尉陳勝佐之并殺兩尉召令徒屬曰公等遇雨皆已失期失期當斬藉第令毋斬而戍死者固十六七且壮士不死即已死即舉大名耳王侯将相寧有種乎徒屬皆曰敬受命乃詐稱公子扶蘇項燕從民欲也袒右稱大楚為壇而盟祭以尉首陳勝自立為将軍呉廣為都尉攻大澤鄉收而攻蘄蘄下乃令符離人葛嬰将兵徇蘄以東攻銍酇苦柘譙皆下之行收兵比至陳車六七百乘騎千餘卒數萬人攻陳陳守令皆不在獨守丞與戰譙門中弗勝守丞死乃入據陳數日號令召三老豪傑與皆来會計事三老豪傑皆曰将軍身被堅執銳伐無道誅暴秦復立楚國之社稷功宜為王陳渉乃立為王號為張楚當此時諸郡縣苦秦吏者皆刑其長吏殺之以應陳渉乃以呉叔為假王監諸将以西擊滎陽令陳人武臣張耳陳餘徇趙地令汝隂人鄧宗徇九江郡當此時楚兵數千人為聚者不可勝數葛嬰至東城立襄彊為楚王嬰後聞陳王已立因殺襄彊還報至陳陳王誅殺葛嬰陳王令魏人周市北徇魏地呉廣圍滎陽李由為三川守守滎陽呉叔弗能下陳王徵國之豪傑與計以上蔡人房君蔡賜為上柱國周文陳之賢人也嘗為項燕軍視日事春申君自言習兵陳王與之将軍印西擊行收兵至關車千乘卒數十萬至戱軍焉秦令少府章邯免酈山徒人奴産子悉發以擊楚大軍盡敗之周文敗走出關止次曹陽二三月章邯追敗之復走次澠池十餘日章邯擊大破之周文自剄軍遂不戰武臣到邯鄲自立為趙王陳餘為大将軍張耳召騷為左右丞相陳王怒捕繫武臣等家室欲誅之柱國曰秦未亡而誅趙王将相家屬此生一秦也不如因而立之陳王乃遣使者賀趙而徙繫武臣等家屬宫中而封其子張敖為成都君趣趙兵亟入闗趙王将相相與謀曰王王趙非楚意也楚已誅秦必加兵於趙計莫如毋西兵使使北徇燕地以自廣也趙南據大河北有燕代楚雖勝秦不敢制趙若楚不勝秦必重趙趙乘秦之𡚁可以得志於天下趙王以為然因不西兵而遣故上谷卒史韓廣将兵北徇燕地燕故貴人豪傑謂韓廣曰楚已立王趙又已立王燕雖小亦萬乘之國也願将軍立為燕王韓廣曰廣母在趙不可燕人曰趙方西憂秦南憂楚其力不能禁我且以楚之强不敢害趙王将相之家趙獨安敢害将軍之家韓廣以為然乃自立為燕王居數月趙奉燕王母及家屬歸之燕當此之時諸将之徇地不可勝數周市北徇地至狄狄人田儋殺狄令自立為齊王以齊反擊周市市軍散還至魏地欲立魏後故甯陵君咎為魏王時咎在陳王所不得之魏魏地已定欲相與立周市為魏王周市不肯使者五反陳王乃立甯陵君咎為魏王遣之國周市卒為相将軍田臧等相與謀曰周章軍已破矣秦軍旦暮至我圍滎陽城弗能下秦軍至必大敗不如少遣兵足以守滎陽悉精兵迎秦軍今假王驕不知兵權不可與計非誅之事恐敗因相與矯王令以誅呉叔獻其首於陳王陳王使使賜田臧楚令尹印使為上将田臧乃使諸将李歸等守滎陽城自以精兵西迎秦軍於敖倉與戰田臧死軍破章邯進兵擊李歸等滎陽下破之李歸等死陽城人鄧說将兵居郯章邯别将擊破之鄧說軍敗走陳銍人伍徐将兵居許章邯擊破之伍徐軍皆散走陳陳王誅鄧說陳王初立時陵人秦嘉銍人董緤符離人朱雞石取慮人鄭布徐人丁疾等皆特起将兵圍東海守慶於郯陳王聞乃使武平君畔為将軍監郯下軍秦嘉不受命嘉自立為大司馬惡屬武平君告軍吏曰武平君年少不知兵事勿聼因矯以王命殺武平君畔章邯已破伍徐擊陳柱國房君死章邯又進兵擊陳西張賀軍陳王出監戰軍破張賀死臈月陳王之汝隂還至下城父其御荘賈殺以降秦陳勝𦵏碭諡曰隠王陳王故涓人将軍吕臣為倉頭軍起新陽攻陳下之殺荘賈復以陳為楚初陳王至陳令銍人宋留将兵定南陽入武闗留已徇南陽聞陳王死南陽復為秦宋留不能入武闗乃東至新蔡遇秦軍宋留以軍降秦秦傳留至咸陽車裂留以徇秦嘉等聞陳王軍破出走乃立景駒為楚王引兵之方與欲擊秦軍定陶下使公孫慶使齊王欲與并力俱進齊王曰聞陳王戰敗不知其死生楚安得不請而立王公孫慶曰齊不請楚而立王楚何故請齊而立王且楚首事當令於天下田儋誅殺公孫慶秦左右校復攻陳下之吕将軍走收兵復聚鄱盜當陽君黥布之兵相收復擊秦左右校破之青波復以陳為楚會項梁立懐王孫心為楚王陳勝王凡六月已為王王陳其故人嘗與傭耕者聞之之陳扣宫門曰吾欲見渉宫門令欲縛之自辯數乃置不肯為通陳王出遮道而呼渉陳王聞之乃召見載與俱歸入宫見殿屋帷帳客曰夥頤渉之為王沈沈者楚人謂多為夥故天下傳之夥渉為王由陳渉始客出入愈益發舒言陳王故情或說陳王曰客愚無知顓妄言輕威陳王斬之諸陳王故人皆自引去由是無親陳王者陳王以朱房為中正胡武為司過主司羣臣諸将徇地至令之不是者繫而罪之以苛察為忠其所不善者弗下吏輙自治之陳王信用之諸将以其故不親附此其所以敗也陳勝雖已死其所置遣侯王将相竟亡秦由渉首事也孔叢子子魚居魏與張耳陳餘相善耳餘魏之名士也秦滅魏求耳餘懼走會陳勝呉廣起兵於陳欲以誅秦餘謂陳王曰今必欲定天下取王侯者其道莫不師賢而友智孔子之孫今在魏居亂世能正其行修其祖業不為時變其父相魏以聖道輔戰國見利不易操名諸侯世有家法其人通材足以幹天下博知足以慮未形必宗此人天下無敵矣陳王大說遣使者齎千金加束帛以車三乘聘焉耳又使謂子魚曰天下之事已可見矣今陳王興義兵討不義子宜速来以集其事王又聞子賢欲諮良謀虛意相望也子魚遂徃陳王郊迎而執其手議世務子魚以霸王之業勸之王說其言遂尊以博士為太師諮度焉 陳王問太師曰行軍之禮可得備聞乎荅曰天子有道禮樂征伐自天子出自天子出必以嵗之孟秋賞軍師武人于朝簡練傑俊任用有功命将選士以誅不義於是孟冬以級授軍司徒執扑北靣而誓之誓于社以習其事先期五日太史筮於祖廟擇吉日齋戒告于郊社稷宗廟既筮則獻兆於天子天子使有司以牲特吿社吿以所征之事而受命焉舍奠于帝學以受成然後乃類于上帝柴于郊以出以齋車遷廟之主及社主行大司馬職奉之無遷廟主則以幣帛皮主吿于祖禰謂之主命亦載齎車凡行主皮圭幣帛皆每舍奠焉而後就館主車止於中門之外外門之内廟主居於道左社主居於道右其所經名山大川皆祭吿焉及至敵所将戰太史卜戰日卜右御先期三日有司明以敵人罪状告之史史定誓命戰日将帥陳列車甲卒伍于軍門之前有司讀誥誓使周定三令五申既畢遂禱戰祈克于上帝然後即敵将士戰全已克敵史擇吉日復禡于所征之地柴于上帝祭社奠祖以吿克者不頓兵傷士也戰不克則不告也凡類禡皆用甲丙戊庚壬之剛日有司簡功行賞不稽於時其用命者則加爵受賜於祖奠之前其奔北犯令者則加刑罰戮於社主之前然後鳴金振旅有司徧告㨗於時所有事之山川既至舍於國外三日齋以特牛親格于祖禰然後入設奠以反主若主命則卒奠斂主埋之于廟兩階閒反社主如初迎之禮舍奠于帝學以訊馘告大享于羣吏用備樂饗有功於祖廟舍爵䇿勲焉謂之飲至天子親征之禮也陳王曰其命将出征則如之何太師曰古者大将受命而出則忘其國即戎帥陳則亡其家故天子命将出征親潔齋盛服設奠于祖以詔之大将先入軍吏畢從皆北靣再拜稽首而受天子當階南靣命授之節鉞大将受天子乃東向西靣而揖之亦弗御也然後吿太社冡宰執蜃宜于社之右南靣授大将大将北靣稽首再拜而受之承所頒賜於軍吏其出不類其克不禡戰之所在有大山川則祈焉禱克于五帝㨗則報之振旅復命簡異功勤親告廟告社而後適朝禮也王曰将居軍中之禮勝敗之變則如之何太師曰将帥尚左士卒尚右出國先鋒入國後刃介胄在身執銳在列雖君父不拜若不幸軍敗則驛騎赴告於載櫜韔天子素服哭於庫門之外三日大夫素服哭於社亦如之亡将失城則皆哭七日天子使使迎於軍命将帥無請罪然後将帥結草自縛袒右肩而入盖䘮禮也王曰行古禮如何太師曰古之禮固為於今也有其人行其禮則可無其人行其禮則民弗與也 陳王渉使周章為将西入闗以誅秦秦使将章邯拒之陳王以秦國之亂也有輕之之意勢若有餘而不設敵備博士太師諫曰章邯秦之名将周章非其敵也今王使章霈然自得而不設備臣竊惑焉夫雖天之所舍其禍福吉凶大者在天小者由人今王不修人利以應天祥若跌而不振悔之無及也王曰寡人之軍先生無累也請先生息慮也又諫曰臣聞兵法無恃敵之不我攻恃吾之不可攻也今恃敵而不自恃非良計也王曰先生所言計䇿深妙予不識也先生休矣已而告人曰儒者可與守成難於進取信哉博士他日復諫曰臣聞國大兵衆無備難恃一人善射百夫決拾章邯梟将卒皆死士也周章弱懦使彼席卷来前莫有當其鋒者王曰先生所稱寡人昧昧焉願以人閒近事喻之荅曰流俗之事臣所不忍也今王命之敢不盡情願王察之也臣昔在梁梁人有陽由者其力扛鼎伎巧過人骨騰肉飛手搏𨇩獸國人懼之然無治室之訓禮教不立妻不畏憚浸相泄瀆方乃積怒妻坐於牀荅焉左手建杖右手制其頭妻亦奮恚因授以背使杖擊之而自撮其隂由乃仆地氣絶而不能興鄰人聞其凶凶也窺而見之趨而救之妻愈戇忿莫肯舍旃㦯發其裳然後乃放夫以無敵之伎力而劣於女子之手者何也輕之無備故也今王與秦角强弱非若由之夫妻也而輕秦過甚臣是以懼故區區之心欲王備患之也王曰譬類忱佳然實不同也弗聼周章果敗而無後救邯遂進兵擊陳王師大敗 博士凡仕六旬老于陳将沒戒其弟子曰魯天下有仁義之國也戰國之世講頌不衰且先君之廟在焉吾謂叔孫通䖏濁世而清其身學儒術而知權變是今師也宗於有道必有令圗歸必事焉子慎生鮒年五十七為陳王渉博士死於陳下 二年冬陳渉所遣周章等将西至戯兵數十萬二世大驚與羣臣謀曰奈何少府章邯曰盜已至衆彊今發近縣不及矣酈山徒多請赦之授兵以擊之二世乃大赦天下使章邯将擊破周章軍而走遂殺章曹陽二世益遣長史司馬欣董翳佐章邯擊盜殺陳勝城父破項梁定陶滅魏咎臨濟楚地盜名将已死章邯乃北渡河擊趙王歇等於鉅鹿 李斯數欲請閒諫二世不許而二世責問李斯曰吾有私議而有所聞於韓子也曰堯之有天下也堂高三尺采椽不斵茅茨不翦雖逆旅之宿不勤於此矣冬日鹿裘夏日葛衣粢糲之食藜藿之羮飯土匭啜土鉶雖監門之養不觳於此矣禹鑿龍門通大夏疏九河曲九防決渟水致之海而股無胈脛無毛手足胼胝靣目黎黑遂以死于外𦵏於會稽臣虜之勞不烈於此矣然則夫所貴於有天下者豈欲苦形勞神身䖏逆旅之宿口食監門之養手持臣虜之作哉此不肖人之所勉也非賢者之所務也彼賢人之有天下也專用天下適已而已矣此所以貴於有天下也夫所謂賢人者必能安天下而治萬民今身且不能利将惡能治天下哉故吾願肆志廣欲長享天下而無害為之奈何李斯子由為三川守羣盗呉廣等西畧地過去弗能禁章邯已破逐廣等兵使者覆案三川相屬誚讓斯居三公位如何令盜如此李斯恐懼重爵祿不知所出乃阿二世意欲求容以書對曰夫賢主者必且能全道而行督責之術者也督責之則臣不敢不竭能以徇其主矣此臣主之分定上下之義明則天下賢不肖莫敢不盡力竭任以徇其君矣是故主獨制於天下而無所制也能窮樂之極矣賢明之主也可不察焉故申子曰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為桎梏者無他焉不能督責而顧以其身勞於天下之民若堯禹然故謂之桎梏也夫不能修申韓之明術行督責之道專以天下自適也而徒務苦形勞神以身徇百姓則是黔首之役非畜天下者也何足貴哉夫以人徇已則已貴而人賤以已徇人則已賤而人貴故徇人者賤而人所徇者貴自古及今未有不然者也凡古之所為尊賢者為其貴也而所為惡不肖者為其賤也而堯禹以身徇天下者也因随而尊之則亦失所為尊賢之心矣夫可謂大繆矣謂之為桎梏不亦宜乎不能督責之過也故韓子曰慈母有敗子而嚴家無格虜者何也則能罰之加焉必也故商君之法刑棄灰於道者夫棄灰薄罪也而被刑重罰也彼唯明主為能深督輕罪夫罪輕且督深而况有重罪乎故民不敢犯也是故韓子曰布帛尋常庸人不釋鑠金百鎰盜跖不搏者非庸人之心重尋常之利深而盜跖之欲淺也又不以盜跖之行為輕百鎰之重也搏必随手刑則盜跖不搏百鎰而罰不必行也則庸人不釋尋常是故城高五丈而樓季不輕犯也泰山之高百仭而跛䍧牧其上夫樓季也而難五丈之限豈跛䍧也而易百仭之高哉陗壍之勢異也明主聖王之所以能久䖏尊位長執重勢而獨擅天下之利者非有異道也能獨斷而審督責必深罰故天下不敢犯也今不務所以不犯而事慈母之所以敗子也則亦不察於聖人之論矣夫不能行聖人之術則舍為天下役何事哉可不哀邪且夫儉節仁義之人立於朝則荒肆之樂輟矣諫說論理之臣開於側則流漫之志詘矣烈士死節之行顯於世則淫康之虞廢矣故明主能外此三者而獨操主術以制聼從之臣而修其明法故身尊而勢重也凡賢主者必将能拂世摩俗而廢其所惡立其所欲故生則有尊重之勢死則有賢明之諡也是以明君獨斷故權不在臣也然後能滅仁義之塗掩馳說之口困烈士之行塞聰揜明内獨視聼故外不可傾以仁義烈士之行而内不可奪以諫說忿爭之辯故能犖然獨行恣睢之心而莫之敢逆若此然後可謂能明申韓之術而修商君之法法修術明而天下亂者未之聞也故曰王道約而易操也唯明主為能行之若此則謂督責之誠則臣無邪臣無邪則天下安天下安則主嚴尊主嚴尊則督責必督責必則所求得所求得則國家富國家富則君樂豐故督責之術設則所欲無不得矣羣臣百姓救過不給何變之敢圗若此則帝道備而可謂能明君臣之術矣雖申韓復生不能加也書奏二世說於是行督責益嚴稅民深者為明吏二世曰若此則可謂能督責矣刑者相半於道而死人日成積於市殺人衆者為忠臣二世曰若此則可謂能督責矣趙高說二世曰先帝臨制天下久故羣臣不敢為非
  進邪說今陛下富於春秋初即位奈何與公卿廷決事事即有誤示羣臣短也天子稱朕固不聞聲於是二世常居禁中與高決諸事其後公卿希得朝見盜賊益多而闗中卒發東擊盜者毋已右丞相去疾左丞相斯将軍馮劫進諫曰闗中羣盜竝起秦發兵誅擊所殺亡甚衆然猶不止盜多皆以戍漕轉作事苦賦稅大也請且止阿房宫作者減省四邉戍轉二世曰吾聞之韓子曰堯舜采椽不刮茅茨不翦飯土塯啜土刑雖監門之養不觳於此禹鑿龍門通大夏決河亭水放之海身自持築臿脛毋毛臣虜之勞不烈於此矣凡所為貴有天下者得肆意極欲主重明法下不敢為非以制御海内矣夫虞夏之主貴為天子親䖏窮苦之實以徇百姓尚何於法朕尊萬乘毋其實吾欲造千乘之駕萬乘之屬充吾號名且先帝起諸侯兼天下天下已定外攘四夷以安邉境作宫室以章得意而君觀先帝功業有緒今朕即位二年之閒羣盜竝起君不能禁又欲罷先帝之所為是上毋以報先帝次不為朕盡忠力何以在位下去疾斯劫吏案責他罪去疾劫曰将相不辱自殺斯卒囚就五刑 初趙高為郎中令所殺及報私怨衆多恐大臣入朝奏事毁惡之乃說二世曰天子所以貴者但以聞聲羣臣莫得見其靣故號曰朕且陛下富於春秋未必盡通諸事今坐朝廷譴舉有不當者則見短於大臣非所以示神明於天下也且陛下深拱禁中與臣及侍中習法者待事事来有以揆之如此則大臣不敢奏疑事天下稱聖主矣二世用其計乃不坐朝廷見大臣居禁中趙高常侍中用事事皆決於趙高高聞李斯以為言乃見丞相曰闗東羣盜多今上急發繇治阿房宫聚狗馬無用之物臣欲諫為位賤此真君侯之事君何不諌李斯曰固也吾欲言之久矣今時上不坐朝廷上居深宫吾有所言者不可傳也欲見無閒趙高謂曰君誠能諫請為君𠉀上閒語君於是趙高侍二世方燕樂婦女居前使人吿丞相上方閒可奏事丞相至宫門上謁如此者三二世怒曰吾常多閒日丞相不来吾方燕私丞相輙来請事丞相豈少我哉且固我哉趙高因曰如此殆矣夫沙邱之謀丞相與焉今陛下已立為帝而丞相貴不益此其意亦望裂地而王矣且陛下不問臣臣不敢言丞相長男李由為三川守楚盜陳勝等皆丞相旁縣之子以故楚盜公行過三川城守不肯擊高聞其文書相徃来未得其審故未敢以聞且丞相居外權重於陛下二世以為然欲案丞相恐其不審乃使人案驗三川守與盜通状李斯聞之是時二世在甘泉方作觳抵優俳之觀李斯不得見因上書言趙高之短曰臣聞之臣疑其君無不危國妾疑其夫無不危家今有大臣於陛下擅利擅害與陛下無異此甚不便昔者司城子罕相宋身行刑罰以威行之期年遂劫其君田常為簡公臣爵列無敵於國私家之富與公家均布惠施徳下得百姓上得羣臣隂取齊國殺宰予於庭即弑簡公於朝遂有齊國此天下所明知也今高有邪佚之志危反之行如子罕相宋也私家之富若田氏之於齊也兼行田常子罕之逆道而劫陛下之威信其志若韓玘為韓安相也陛下不圖臣恐其為變也二世曰何哉夫高故宦人也然不為安肆志不以危易心潔行修善自使至此以忠得進以信守位朕實賢之而君疑之何也且朕少失先人無所識知不習治民而君又老恐與天下絶矣朕非屬趙君當誰任哉且趙君為人精㢘强力下知人情上能適朕君其勿疑李斯曰不然夫高故賤人也無識於理貪欲無厭求利不止列勢次主求欲無窮臣故曰殆二世已前信趙高恐李斯殺之乃私吿趙高高曰丞相所患者獨高高已死丞相即欲為田常所為於是二世曰其以李斯屬郎中令趙高案治李斯李斯拘執束縛居囹圄中仰天而歎曰嗟乎悲夫不道之君何可為計哉昔者桀殺闗龍逄紂殺王子比干呉王夫差殺伍子胥此三臣者豈不忠哉然而不免於死身死而所忠者非也今吾智不及三子而二世之無道過於桀紂夫差吾以忠死宜矣且二世之治豈不亂哉日者夷其兄弟而自立也殺忠臣而貴賤人作為阿房之宫賦斂天下吾非不諫也而不吾聼也凡古聖王飲食有節車器有數宫室有度出令造事加費而無益於民利者禁故能長久治安今行逆於昆弟不顧其咎侵殺忠臣不思其殃大為宫室厚賦天下不愛其費三者已行天下不聼今反者已有天下之半矣而心尚未寤也而以趙高為佐吾必見寇至咸陽麋鹿游於朝也於是二世乃使高案丞相獄治罪責斯與子由謀反状皆收捕宗族賔客趙高治斯榜掠千餘不勝痛自誣服斯所以不死者自負其辯有功實無反心幸得上書自陳幸二世之寤而赦之李斯乃從獄中上書曰臣為丞相治民三十餘年矣逮秦地之狭隘先王之時秦地不過千里兵數十萬臣盡薄材謹奉法令隂行謀臣資之金玉使游說諸侯隂修甲兵飾政教官鬭士尊功臣盛其爵祿故終以脅韓弱魏破燕趙夷齊楚卒兼六國虜其王立秦為天子罪一矣地非不廣又北逐胡貉南定百越以見秦之强罪二矣尊大臣盛其爵位以固其親罪三矣立社稷修宗廟以明主之賢罪四矣更尅畫平斗斛度量文章布之天下以樹秦之名罪五矣治馳道興游觀以見主之得意罪六矣緩刑罰薄賦斂以遂主得衆之心萬民戴主死而不忘罪七矣若斯之為臣者罪足以死固久矣上幸盡其能力乃得至今願陛下察之書上趙高使吏棄去不奏曰囚安得上書趙高使其客十餘軰詐為御史謁者侍中更徃覆訊斯斯更以其實對輙使人復榜之後二世使人驗斯斯以為如前終不敢更言辭服奏當上二世喜曰微趙君㡬為丞相所賣及二世所使案三川之守至則項梁已擊殺之使者来會丞相下吏趙高皆妄為反辭二世二年七月具斯五刑論腰斬咸陽市斯出獄與其中子俱執顧謂其中子曰吾欲與若復牽黄犬俱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閻太史公曰李斯以閭閻歴諸侯入事秦因以瑕釁以輔始皇卒成帝業斯為三公可謂尊用矣斯知六藝之歸不務明政以補主上之缺持爵祿之重阿順茍合嚴威酷刑聼高邪說廢適立庶諸侯已畔斯乃欲諫争不亦末乎人皆以斯極忠而被五刑死察其本乃與俗議之異不然斯之功且與周召列矣鹽鐵論李斯與鮑邱子俱事孫卿鮑邱飯麻⿺辶𦮔藜修道白屋之下斯為秦丞相終致五刑 法言或問李斯盡忠胡亥極刑忠乎曰斯以留客至作相用狂人之言從浮大海立趙高之邪說廢沙邱之正阿意督責焉用忠三年章邯等將其卒圍鉅鹿楚上将軍項羽将楚卒徃救鉅鹿冬趙高為丞相竟案李斯殺之 李斯已死二世拜趙高為中丞相事無大小輙決於高○通鑑殺李斯在二年陳勝之反秦秦使王翦之孫王離擊趙圍趙王及張耳鉅鹿城或曰王離秦之名将也今将强秦之兵攻新造之趙舉之必矣客曰不然夫為将三世者必敗必敗者何也以其所殺伐多矣其後受其不祥今王離已三世将矣居無何項羽救趙擊秦軍果虜王離王離軍遂降諸侯 夏章邯等戰數却二世使人讓邯邯恐使長史欣請事趙高弗見又弗信欣恐亡去高使人捕追不及欣見邯曰趙高用事於中将軍有功亦誅無功亦誅項羽急擊秦軍虜王離邯等遂以兵降諸侯 章邯軍棘原項羽軍漳南相持未戰秦軍數却二世使人讓章邯章邯恐使長史欣請事至咸陽留司馬門三日趙高不見有不信之心長史欣恐還走其軍不敢出故道趙高果使人追之不及欣至軍報曰趙高用事於中下無可為者今戰能勝高必疾妒吾功戰不能勝不免於死願将軍孰計之陳餘亦遺章邯書曰白起為秦将南征鄢郢北阬馬服攻城略地不可勝計而竟賜死䝉恬為秦将北逐戎人開榆中地數千里竟斬陽周何者功多秦不能盡封因以法誅之今将軍為秦将三嵗矣所亡失以十萬數而諸侯竝起滋益多彼趙高素䛕日久今事急亦恐二世誅之故欲以法誅将軍以塞責使人更代将軍以脫其禍夫将軍居外久多内郤有功亦誅無功亦誅且天之亡秦無愚智皆知之今将軍内不能直諫外為亡國将孤特獨立而欲常存豈不哀哉将軍何不還兵與諸侯為從約共攻秦分王其地南面稱孤此孰與身伏鈇質妻子為僇乎章邯狐疑隂使𠉀始成使項羽欲約約未成項羽使蒲将軍日夜引兵渡三戸軍漳南與秦戰再破之項羽悉引兵擊秦軍汙水上大破之章邯使人見項羽欲約項羽召軍吏謀曰糧少欲聼其約軍吏皆曰善項羽乃與期洹水南殷虚上已盟章邯見項羽而流涕為言趙高項羽乃立章邯為雍王置楚軍中使長史欣為上将軍将秦軍為前行 八月己亥趙高欲為亂恐羣臣不聼乃先設驗持鹿獻於二世曰馬也二世笑曰丞相誤邪謂鹿為馬問左右左右㦯黙或言馬以阿順趙高㦯言鹿者高因隂中諸言鹿者以法後羣臣皆畏高新語秦二世之時趙高駕鹿而從行王曰丞相何為駕鹿高曰馬也王曰丞相誤也以鹿為馬高曰陛下以臣言不然願問羣臣臣半言鹿半言馬○與史小異又蓺文引史記云趙高将為亂先設驗獻蒲以為脯惑二世有言蒲者誅之今史記無此語 禮記注二世時趙高欲作亂或以青為黑黒為黄民言從之至今語猶存也 高自知權重乃獻鹿謂之馬二世問左右此乃鹿也左右皆曰馬也二世驚自以為惑乃召太卜令卦之太卜曰陛下春秋郊祀奉宗廟鬼神齋戒不明故至於此可依盛徳而明齋戒於是乃入上林齋戒日游弋獵有行人入上林中二世自射殺之趙高教其女壻咸陽令閻樂劾不知何人賊殺人移上林高乃諫二世曰天子無故賊殺不辜人此上帝之禁也鬼神不享天且降殃當逺避宫以禳之二世乃出居望夷之宫留三日趙高詐詔衛士令士皆素服持兵内鄉入吿二世曰山東羣盜兵大至二世上觀而見之恐懼高即因劫令自殺引璽而佩之左右百官莫從上殿殿欲壊者三高自知天弗與羣臣弗許乃召始皇弟授之璽子嬰即位患之乃稱疾不聼事與宦者韓談及其子謀殺高高上謁請病因召入令韓談刺殺之夷其三族高前數言闗東盜毋能為也及項羽虜秦将王離等鉅鹿下而前章邯等軍數却上書請益助燕趙齊楚韓魏皆立為王自闗以東大氐盡畔秦吏應諸侯諸侯咸率其衆西鄉沛公将數萬人已屠武闗使人私於高高恐二世怒誅及其身乃謝病不朝見二世夢白虎齧其左驂馬殺之心不樂怪問占夢卜曰涇水為祟二世乃齋於望夷宫欲祠涇沈四白馬使使責讓高以盜賊事高懼乃隂與其壻咸陽令閻樂其弟趙成謀曰上不聼諫今事急欲歸禍於吾宗吾欲易置上更立公子嬰子嬰仁儉百姓皆載其言使郎中令為内應詐為有大賊令樂召吏發卒追劫樂母置高舍遣樂将吏卒千餘人至望夷宫殿門縛衛令僕射曰賊入此何不止衛令曰周廬設卒甚謹安得賊敢入宫樂遂斬衛令直将吏入行射郎宦者大驚或走或格格者輙死死者數十人郎中令與樂俱入射上幄坐幃二世怒召左右左右皆惶擾不鬭旁有宦者一人侍不敢去二世入内謂曰公何不蚤吿我乃至於此宦者曰臣不敢言故得全使臣蚤言皆已誅安得至今閻樂前即二世數曰足下驕恣誅殺無道天下共畔足下足下其自為計二世曰丞相可得見否樂曰不可二世曰吾願得一郡為王弗許又曰願為萬户侯弗許曰願與妻子為黔首比諸公子閻樂曰臣受命於丞相為天下誅足下足下雖多言臣不敢報麾其兵進二世自殺閻樂歸報趙高趙高乃悉召諸大臣公子吿以誅二世之状曰秦故王國始皇君天下故稱帝今六國復自立秦地益小乃以空名為帝不可宜為王如故便立二世之兄子公子嬰為秦王以黔首𦵏二世杜南宜春苑中令子嬰齋當廟見受玉璽齋五日子嬰與其子二人謀曰丞相高殺二世望夷宫恐羣臣誅之乃詳以義立我我聞趙高乃與楚約滅秦宗室而王闗中今使我齋見廟此欲因廟中殺我我稱病不行丞相必自来来則殺之高使人請子嬰數軰子嬰不行高果自徃曰宗廟重事王奈何不行子嬰遂刺殺高於齋宫三族高家以徇咸陽○史載秦末事紀傳參互皆兩存之 拾遺記秦王子嬰立凡百日郎中趙高謀殺之子嬰寝於望夷之宫夜夢有人身長十丈鬚鬢絶青納玉舄而乘丹車駕朱馬而至宫門云欲見秦王子嬰閽者許進焉子嬰乃與言謂子嬰曰余是天使也從沙邱来天下将亂當有同姓名欲相誅暴翼日乃起子嬰則疑趙髙囚高於咸陽獄懸於井中七日不死更以鑊湯煮七日不沸乃戮之子嬰問獄吏曰高其神乎獄吏曰初囚高之時見高懐有一青丸大如雀卵時方士說云趙高先世受韓終丹法冬月坐於堅氷夏月卧於爐上不覺寒熱及高死子嬰棄高屍於九逹之路泣送者千家或見一青雀從高屍中出直入雲九轉之驗信於是乎子嬰所夢即始皇之靈所著玉舄則安期先生所遺也鬼昧之理萬世一時○附會迂怪子嬰急遽除高奚暇懸井煮鑊哉 子嬰為秦王四十六日楚将沛公破秦軍入武闗遂至霸上使人約降子嬰子嬰即繫頸以組白馬素車奉天子璽符降軹道旁沛公遂入咸陽封宫室府庫還軍霸上居月餘諸侯兵至項籍為從長殺子嬰及秦諸公子宗族遂屠咸陽燒其宫室虜其子女收其珍寳貨財諸侯共分之滅秦之後各分其地為三名曰雍王塞王翟王號曰三秦項羽為西楚霸王主命分天下王諸侯秦竟滅矣後五年天下定於漢新書秦孝公據崤函之固擁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窺周室有席卷天下包舉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當是時也商君佐之内立法度務耕織修守戰之具外連衡而鬭諸侯於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孝公既沒惠文武昭襄䝉故業因遺䇿南取漢中西舉巴蜀東割膏腴之地北收要害之郡諸侯恐懼會盟而謀弱秦不愛珍器重寳肥饒之地以致天下之士合從締交相與為一當此之時齊有孟嘗趙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此四君者皆明智而忠信寛厚而愛人尊賢而重士約從離衡兼韓魏燕趙宋衛中山之衆於是六國之士有甯越徐尚蘇秦杜赫之屬為之謀齊明周最陳軫召滑樓緩翟景蘇厲樂毅之徒通其意呉起孫臏帶佗兒良王廖田忌㢘頗趙奢之朋制其兵嘗以什倍之地百萬之衆仰闗而攻秦秦人開闗而延敵九國之師逡廵而不敢進秦無亡矢遺鏃之費而天下諸侯已困矣於是縱散約解爭割地而賂秦秦有餘力而制其𡚁追亡逐北伏尸百萬流血漂櫓因利乘便宰割天下分裂山河强國請伏弱國入朝施及孝文王荘襄王享國日淺國家無事及至始皇奮六世之餘烈振長䇿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執敲朴以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南取百粤之地以為桂林象郡百粤之君俛首係頸委命下吏乃使䝉恬北築長城而守藩籬却匃奴七百餘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報怨於是廢先王之道燔百家之言以愚黔首墮名城殺豪俊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陽銷鋒鍉鑄以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然後踐華為城因河為池據億丈之城臨不測之谿以為固良将勁弩守要害之處信臣精卒陳利兵而誰何天下已定始皇之心自以為闗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孫帝王萬世之業也始皇既沒餘威振於殊俗然而陳渉甕牖繩樞之子氓𨽻之人而遷徙之徒也材能不及中庸非有仲尼墨翟之賢陶朱猗頓之富躡足行伍之閒而俛起阡陌之中率疲散之卒将數百之衆轉而攻秦斬木為兵掲竿為旗天下雲集而響應嬴糧而景從山東豪傑遂竝起而亡秦族矣且夫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崤函之固自若也陳渉之位不尊於齊楚燕趙韓魏宋衛中山之君也鉏耰棘矜不銛於鉤㦸長鎩也讁戍之衆非抗九國之師也深謀逺慮行軍用兵之道非及曩時之士也然而成敗異變功業相反何也試使山東之國與陳渉度長絜大比權量力則不可同年而語矣然秦以區區之地致萬乘之權招八州而朝同列百有餘年矣然後以六合為家崤函為宫一夫作難而七廟墮身死人手為天下笑者何也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 秦滅周祀并海内兼諸侯南面稱帝以四海養天下之士斐然響風若是何也曰近古而無王者久矣周室卑微五霸既滅令不行於天下是以諸侯力勁强陵弱衆暴寡兵革不休士民罷弊今秦南面而王天下是上有天子也即元元之民冀得安其性命莫不虚心而仰上當此之時專威定功安危之本在於此矣秦王懐貪鄙之心行自奮之智不信功臣不親士民廢王道而立私權焚文書而酷刑法先詐力而後仁義以𭧂虐為天下始夫并兼者高詐力安危者貴順權以此言之取與守不同術也秦雖離戰國而王天下其道不易其政不改是以其所以取之守之者異也孤獨而有之故其亡可立而待也借使秦王論上世之事竝殷周之迹以制御其政後雖有淫驕之主猶未有傾危之患也故三王之建天下名號顯美功業長久今秦二世立天下莫不引領而觀其亡夫寒者利短褐而饑者甘糟糠天下嗸嗸新主之資也此言勞民之易為仁也嚮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賢臣主一心而憂海内之患縞素而正先帝之過裂地分民以封功臣之後建國立君以禮天下虛囹圄而免刑戮除去收孥汚穢之罪使各反其鄉里發倉廪散財幣以賑孤獨窮困之士輕賦少事以佐百姓之急約法省刑以持其後使天下之人皆得自新更節循行各慎其身塞萬民之望而以盛徳與天下息矣即四海之内皆歡然各自安樂其䖏惟恐有變雖有狡害之民無離上之心則不軌之臣無以飾其智而暴亂之奸弭矣二世不行此術而重以無道壊宗廟與民更始作阿房之宫繁刑嚴誅吏治深刻賞罰不當賦斂無度天下多事吏不能紀百姓困窮而主不収䘏然後奸偽竝起而上下相遁䝉罪者衆刑僇相望於道而天下苦之自羣卿以下至於衆庶人懐自危之心親䖏窮苦之實咸不安其位故易動也是以陳渉不用湯武之賢不藉公侯之尊奮臂於大澤而天下響應者其民危也故先王者見終始之變知存亡之由是以牧民以道務在安之而已矣天下雖有逆行之臣必無響應之助故曰安民可與行義而危民易與為非此之謂也貴為天子富有四海身在於戮者政之非也是二世之過也 秦并兼諸侯山東三十餘郡修津闗據險塞善甲兵而守之然陳渉率散亂之衆數百奮臂大呼不用弓㦸之兵鉏耰白梃望屋而食横行天下秦人阻險不守闗梁不閉長㦸不刺强弩不射楚沛深入戰於鴻門曾無藩籬之難於是山東諸侯竝起豪俊相立秦使章邯将而東征章邯因其三軍之衆要市於外以謀其上羣臣之不相信可見於此矣子嬰立而遂不悟借使子嬰有庸主之材而僅得中佐山東雖亂三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廟之祀宜未絶也秦地被山帶河以為固四塞之國也自繆公以来至於秦王二十餘君常為諸侯雄此豈世賢哉其勢居然也且天下嘗昔日同心并力攻秦矣然困於阻險而不能進秦乃延入戰而為之開闗百萬之徒逃北而遂壊豈勇力智慧不足哉形不利勢不便也秦雖小邑伐并大城得阨塞而守之諸侯起於匹夫以利合非有素王之行也其交未親其名未附名曰亡秦其實利之也彼見秦阻之難犯也必退師安士息民以待其弊収弱扶罷以令國君不患不得意於海内貴為天子富有四海而身為擒者其救敗非也秦王足已而不問遂過而不變二世受之因而不改暴虐以重禍子嬰孤立無親危弱無輔三主之惑終身不悟亡不亦宜乎當此時也世非無深謀逺慮知化之士也然所以不敢盡忠拂過者秦俗多忌諱之禁也忠言未卒於口而身為糜沒矣故使天下之士傾耳而聼重足而立箝口而不言是以三主失道而忠臣不敢諫智士不敢謀也天下已亂奸臣不上聞豈不悲哉先王知壅蔽之傷國也故置公卿大夫士以飭法設刑而天下治其强也禁暴誅亂而天下服其弱也五霸征而諸侯從其削也内守外附而社稷存故秦之盛也繁法嚴刑而天下震及其衰也百姓怨而海内叛矣故周王序得其道而千餘載不絶秦本末竝失故不能長久由是觀之安危之統相去逺矣鄙諺曰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也是以君子為觀國之上古驗之當世參之人事察盛衰之理審權勢之宜去就有序變化應時故曠日長久而社稷安矣○賈誼過秦論新書分上下篇一本列為三篇上篇論始皇中篇論二世下篇論子嬰也史遷全引用之而置下篇於前何邪今仍新書之舊 史記附論孝明皇帝十七年十月十五日己丑日周歴已移仁不代母秦直其位吕政殘虐然以諸侯十三并兼天下極情縱欲養育宗親三十七年兵無所不加制用政令施於後王盖得聖人之威河神授圗據狼弧蹈參伐佐攻驅除距之稱始皇始皇既没胡亥極愚酈山未畢復作阿房以遂前䇿云凡所為貴有天下者肆意極欲大臣至欲罷先君所為誅斯去疾任用趙高痛哉言乎人頭畜鳴不威不伐惡不篤不虚亡距之不得留殘虐以促期雖居形便之國猶不得存子嬰度次得嗣冠玉冠佩華紱車黄屋從百司謁七廟小人乗非位莫不怳忽失守偷安日日獨能長念却慮父子作權近取於戸牖之閒竟誅猾臣為君討賊高死之後賔婚未得盡相勞餐未及下咽酒未及濡脣楚兵已屠闗中真人翔霸上素車嬰組奉其符璽以歸帝者鄭伯茅旌鸞刀嚴王退舍河決不可復壅魚爛不可復全賈誼司馬遷曰向使嬰有庸主之才僅得中佐山東雖亂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廟之祀未當絶也秦之積衰天下土崩瓦解雖有周旦之材無所復陳其巧而以責一日之孤誤哉俗傳秦始皇起罪惡胡亥極得其理矣復責小子云秦地可全所謂不通時變者也紀季以𨟎春秋不名吾讀秦紀至於子嬰車裂趙高未嘗不健其決憐其志嬰死生之義備矣○此載泰紀之末與班固典引意同故或據為固所作或言後人取固說為之又或謂褚先生語也
  淮南子二世皇帝勢為天子富有天下人迹所至舟檝所通莫不為郡縣然縱耳目之欲窮侈靡之變不顧百姓之饑寒窮匱也興萬乘之駕而作阿房之宫發閭左之戍收大半之賦百姓之随逮肆刑挽輅首路死者一旦不知千萬之數天下敖然若焦熱傾然若苦烈上下不相寧吏民不相憀戍卒陳勝興於大澤攘臂袒右稱為大楚而天下嚮應當此之時非有牢甲利兵勁弩强衝也伐棘棗而為矜周錐鑿而為刃剡⿰筡奮儋钁以當修㦸强弩攻城略地莫不降下天下為之麋沸螘動雲徹席卷方數千里勢位至賤而器械甚不利然一人唱而天下應之者積怨在於民也
  法言或問陳勝吳廣曰亂曰不若是則秦不亡曰亡秦乎恐秦未亡而先亡矣或問六國竝其已久矣一病一瘳迄始皇三載而咸時激地保人事乎曰具請問事曰孝公以下强兵力農以蠶食六國事也保曰東溝大河南阻高山西采雍梁北鹵涇垠便則申否則蟠保也激曰始皇方斧将相方刀六國方水将相方肉激也或問秦伯列為侯衛卒吞天下而赧曾無以制乎曰天子制公侯伯子男也庸節節莫差於僭僭莫僭於祭祭莫重於地地莫重於天則襄文宣靈其兆也昔者襄公始僭西畤以祭白帝文宣靈宗興鄜宻上下用事四帝而天王不匡反致文武胙是以四疆之内各以其力来侵攘肌及骨赧獨何以制秦乎或問嬴政二十六載天下擅秦秦十五載而楚楚五載而漢五十載之際而天下三擅天邪人邪曰具周建子弟列名城班五爵流之十二當時雖欲漢得乎六國蚩蚩為嬴弱姬卒之屏營嬴擅其政故天下擅秦秦失其猷罷侯置守守失其微天下孤睽項氏暴强改宰侯王故天下擅楚擅楚之月有漢剙業山南發跡三秦追項山東故天下擅漢天也人曰兼才尚權右計左數動謹於時人也天不人不困人不天不成或問楚敗垓下方死曰天也諒乎曰漢屈羣䇿羣䇿屈羣力楚憞羣䇿而自屈其力屈人者克自屈者負天曷故焉㦯問秦楚既為天典命矣秦縊灞上楚分江西興廢何速也曰天胙光徳而隕明忒昔在有熊高陽高辛唐虞三代咸有顯懿故天胙之為神明主且著在天庭是生民之願也厥饗國久長若秦楚强鬩震撲胎藉三正播其虐於黎苗子弟且欲䘮之況於民乎況於鬼神乎廢未速也








  繹史卷一百五十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五十一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天官書
  爾雅穹蒼蒼天也春為蒼天夏為昊天秋為旻天冬為上天物理論水土之氣升為天 釋名春曰蒼天陽氣始發色蒼蒼也夏曰昊天其氣布散皓皓也秋曰旻天旻閔也物就枯落可閔傷也冬日上天其氣上騰與地絶也
  淮南子何謂九野中央曰鈞天其星角亢氐東方曰蒼天其星房心尾東北方曰變天其星箕斗牽牛北方曰𤣥天其星湏女虚危營室西北方曰幽天其星東壁奎婁西方曰昊天其星胃昴畢西南方曰朱天其星觜巂參東井南方曰炎天其星輿鬼栁七星東南方曰陽天其星張翼軫博雅東方昦天東南陽天南方赤天西南朱天西方成天西北幽天北方𤣥天東北蠻天中央鈞天
  春秋元命苞天不足西北陽極於九故天周九九八十一萬里天如雞子天大地小表裏有水地各承氣而立載水而浮天轉如車轂之過水者天地之包幕五行之始焉萬物之所由生元氣之津液也𤣥中記天下之多者水焉浮天載地尚書考靈曜從上臨下八萬里天以圎覆地以方載
  博雅天圍闢南北二億三萬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步東西短減四步周六億十萬七百里二十五步從地至天一億一萬六千七百八十七里下度地之厚與天髙等○東西短減四步語尤竒
  孝經援神契周天七衡六閒者相去萬九千里八百三十三里三分里之一合十一萬九千里從内衡以至中衡中衡以至外衡各五萬九千五里
  周髀算經昔者周公問於商髙曰竊聞乎大夫善數也請問古者包犧立周天厯度夫天不可階而升地不可將尺寸而度請問數安從出商高曰數之法出於圓方圓出於方方出於矩矩出於九九八十一故折矩以為勾廣三股修四徑隅二既方之外半其一矩環而共盤得成三四五兩矩共長二十有五是謂積矩故禹之所以治天下者此數之所生也周公曰大哉言數請問用矩之道商髙曰平矩以正繩偃矩以望髙覆矩以測深卧矩以知逺環矩以為圓合矩以為方方屬地圓屬天天圓地方方數為典以方出圓笠以寫天天青黑地黄赤天數之為笠也青黑為表丹黄為裏以象天地之位是故知地者智知天者聖智出於勾勾出於矩夫矩之於數其裁制萬物唯所為耳周公曰善哉尚書考靈曜天者純陽青明無形聖人則之制璿璣玉衡以度其象
  白虎通天者何也天之為言鎮也居髙理下為人鎮也地者易也言養萬物懷任交易變化也天道所以左旋地道右周何以為天地動而不别行而不離所以左旋右周者猶君臣隂陽相對之義君舒臣疾卑者易勞天所以反常行何以為陽不動無以行其教隂不靜無以成其化雖終日乾乾亦不離其處也博雅乾𤣥天也天顛也 物理論天者旋也均也積陽純剛其體廻旋羣生之所大仰 春秋說題辭天之言顯也居髙理下為人經紀故其字一大以鎮之此天之名義也天之為體中包乎地日月星辰屬焉 釋名天豫司兗冀以舌腹言之天顯也在上髙顯也青徐以舌頭言之天坦也坦然髙而逺也易謂之乾乾健也健行不息也又謂之𤣥𤣥縣也如縣物在上也
  淮南子天道曰圓地道曰方方者主幽圓者主明明者吐氣者也是故火曰外景幽者含氣者也是故水曰内景吐氣者施含氣者化是故陽施隂化天之偏氣怒者為風地之含氣和者為雨隂陽相薄感而為雷激而為霆亂而為霧陽氣勝則散而為雨露隂氣勝則凝而為霜雪毛羽者飛行之類也故屬於陽介鱗者蟄伏之類也故屬於隂日者陽之主也是故春夏則羣獸除日至而麋鹿解月者隂之宗也是以月虚而魚腦減月死而蠃蛖膲火上𥳍水下流故鳥飛而髙魚動而下物類相動本標相應故陽燧見日則燃而為火方諸見月則津而為水虎嘯而谷風至龍舉而景雲屬麒麟鬭而日月食鯨魚死而彗星出蠶珥絲而商絃絶賁星墜而勃海決人主之情上通於天故誅暴則多飄風枉法令則多蟲螟殺不辜則國赤地令不收則多淫雨釋名隂䕃也氣在内奧䕃也陽揚也氣在外發揚也寒捍也捍格也暑煑也熱如煑物也熱爇也如火所燒爇也
  爾雅春為青陽夏為朱明秋為白藏冬為𤣥英四時和謂之玉燭春為發生夏為長嬴秋為收成冬為安寧四時和為通正謂之景風甘雨時降萬物以嘉謂之醴泉春秋元命苞陽氣數成於三故時三月陽數極於九故三月一時九十日
  淮南子季春三月豐隆乃出以將其雨至秋三月地氣不藏乃收其殺百蟲蟄伏静居閉戸青女乃出以降霜雪行十二時之氣以至於仲春二月之夕乃收其藏而閉其寒女夷鼓歌以司天和以長百榖禽鳥草木孟夏之月以熟榖禾雄鳩長鳴為帝𠉀嵗是故天不發其隂則萬物不生地不發其陽則萬物不成 子午卯酉為二繩丑寅辰巳未申戌亥為四鉤東北為報徳之維西南為背陽之維東南為常羊之維西北為號通之維日冬至則斗北中繩隂氣極陽氣萌故曰冬至為徳日夏至則斗南中繩陽氣極隂氣萌故曰夏至為刑隂氣極則北至北極下至黄泉故不可以鑿池穿井萬物閉藏蟄蟲首宂故曰徳在室陽氣極則南至南極上至朱天故不可以夷丘上屋萬物蕃息五榖兆長故曰徳在野日冬至則水從之日夏至則火從之故五月火正而水漏十一月水正而隂勝陽氣為火隂氣為水水勝故夏至溼火勝故冬至燥燥故炭輕溼故炭重日冬至井水盛盆水溢羊脱毛麋角解鵲始巢八尺之景日中而修丈三尺日夏至而流黄澤石精出蟬始鳴半夏生蟁蝱不食駒犢鷙鳥不搏黄口八尺之景修徑尺五寸景修則隂氣勝景短則陽氣勝隂氣勝則為水陽氣勝則為旱隂陽刑徳有七舎何謂七舎室堂庭門巷術野十二月徳居室三十日先日至十五日後日至十五日而徙所居各三十日徳在室則刑在野徳在堂則刑在術徳在庭則刑在巷隂陽相徳則刑徳合門八月二月隂陽氣均日夜分平故曰刑徳合門徳南則生刑南則殺故曰二月會而萬物生八月會而草木死
  春秋繁露天道大數相反之物也不得俱出隂陽是也春出陽而入隂秋出隂而入陽夏右陽而左隂冬右隂而左陽隂出則陽入陽入則隂出隂右則陽左隂左則陽右是故春俱南秋俱北而不同道夏交於前冬交於後而不同理竝行而不相亂澆滑而各持分此之謂天之意而何以從事天之道初薄大冬隂陽各從一方來而移於後隂由東方來西陽由西方來東至于中冬之月相遇北方合而為一謂之曰至别而相去隂適右陽適左適左者其道順適右者其道逆逆氣左上順氣右下故下煖而上寒以此見天之冬右隂而左陽也上所右而下所左也冬月盡而隂陽俱南還陽南還出於寅隂南還出於戌此隂陽所始出地入地之見處也至于中春之月陽在正東隂在正西謂之春分春分者隂陽相半也故晝夜均而寒暑平隂日損而隨陽陽日益而鴻故為燒熱初得大夏之月相遇南方合而為一謂之曰至别而相去陽適右隂適左適右由下適左由上上暑而下寒以此見天之夏右陽而左隂也上其所右下其所左夏月盡而隂陽俱北還陽北還而入於申隂北還而入於辰此隂陽所始出地入地之見處也至于中秋之月陽在正西隂在正東謂之秋分秋分者隂陽相半也故晝夜均而寒暑平陽日損而隨隂隂日益而鴻故至于季秋而始霜至于孟冬而始大寒下雪而物咸成大寒而物畢藏天地之功終矣 天之道出陽為煖以生之出隂為清以成之是故非薰也不能有育非凓也不能有熟嵗之精也知心而不省薰與凓孰多者用之必與天戾與天戾雖勞不成是自正月至于十月而天之功畢計是閒與隂陽各居㡬何薰與凓共者曰孰多距物之初生至其畢成露與霜其下孰倍故從中春生於秋氣温柔和調乃季秋九月隂乃始多於陽天乃於是時出凓下霜出凓下霜而天降物固已皆成矣故九月者天之功大究於是月也十月而悉畢故案其迹數其實清凓之日少少耳功已畢成之後隂乃大出天之成功也少隂與而太隂不與少隂在内而太隂在外故霜加物而雪加空空者亶地而已不逮物也功已畢成之後物未復生之前太隂之所常出也雖曰隂亦以太陽資化其位而不知所受之故聖王在上位天覆地載風令雨施雨施者布徳均也風令者言令直也詩云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言弗能知識而效天之所為云爾禹水湯旱非常經也適遭世氣之變而隂陽失平堯視民如子民親堯如父母尚書曰二十有八載放勲乃殂落百姓如喪考妣四海之内閼密八音三年三年陽氣壓於隂隂氣大興此禹所以有水名也桀天下之殘賊也湯天下之盛徳也天下除殘賊而得盛徳大善者再是重陽也故湯有旱之名皆適遭之變非禹湯之過毋以適遭之變疑平生之常則所守不失而正道益明爾雅榖不熟為飢菜不熟為饉果不熟為荒仍飢為荐博雅一榖不升曰歉二榖不升曰饑三榖不升曰饉四榖不升曰㱂五榖不升曰大侵
  史記凡𠋫嵗美惡謹𠋫嵗始嵗始或冬至日産氣始萌臘明日人衆䘚嵗一㑹飲食發陽氣故曰初嵗正月旦王者嵗首立春日四時之卒始也四始者𠋫之日而漢魏鮮集臘明正月旦決八風風從南方來大旱西南小旱西方有兵西北戎菽為小雨趣兵北方為中嵗東北為上嵗東方大水東南民有疾疫嵗惡故八風各與其衝對課多者為勝多勝少久勝亟疾勝徐旦至食為麥食至日昳為稷昳至餔為黍餔至下餔為菽下餔至日入為麻欲終日有雲有雨有風有日日當其時者深而多實無雲有風日當其時淺而多實有雲風無日當其時深而少實有日無雲不風當其時者稼有敗如食頃小敗熟五斗米頃大敗則風復起有雲其稼復起各以其時用雲色占種其所宜其雨雪若寒嵗惡是日光明聼都邑人民之聲聲宫則嵗善吉商則有兵徴旱羽水角嵗惡或從正月旦比數雨率日食一升至七升而極過之不占數至十二日日直其月占水旱為其環城千里内占則其為天下𠉀竟正月月所離列宿日風雲占其國然必察太嵗所在在金穰水毁木饑火旱此其大經也正月上甲風從東方宜蠶風從西方若旦黄雲惡冬至短極縣土炭炭動鹿解角蘭根出泉出躍略以知日至要決晷景嵗星所在五榖逄昌其對為衝嵗乃有殃師曠占黄帝問師曠曰吾欲知嵗苦樂善惡可知否對曰嵗欲豐甘草先生薺也嵗欲苦苦草先生葶藶也嵗欲惡惡草先生水藻也嵗欲旱旱草先生蒺藜也嵗欲疫病草先生艾也嵗欲雨雨草先生藕也嵗欲荒荒草先生蓬也 黄帝問師曠曰杏多實不蟲者來年秋善五木者五糓之先欲知五榖但視五木擇其木盛者來年益種之 常以十月朔日占春糶貴賤風從東來春賤逆此者貴以四月朔占秋糶風從南來西來皆賤逆此者貴以正月朔占夏糶風從南來東來者皆賤逆此者貴
  白虎通風者何謂也風之為言萌也養物成物所以象八卦陽生於五極於九五九四十五日變變以為風隂合陽以生風也距冬至四十五日條風至條者正也四十五日明庶風至明庶者迎衆也四十五日清明風至清明者清芒也四十五日景風至景大也陽氣長飬四十五日凉風至凉寒也行隂氣也四十五日昌闔風至戒收藏也四十五日不周風至不周者不合也隂陽未合化也四十五日廣莫風至廣莫者大也同陽氣也故曰條風至地暖明庶風至萬物産清明風至物形乾景風至棘造實凉風至黍禾乾昌闔風至生薺麥不周風至蟄蟲匿廣莫風至則萬物伏是以王者承順之條風至則出輕刑解稽留明庶風至則修封疆理田疇清明風至出幣帛使諸侯景風至則爵有徳封有功凉風至報地徳化四郷昌闔風至則申象刑飾囷倉不周風至則築宮室修城郭廣莫風至則斷大辟行獄刑淮南子條風至則出輕繫去稽留明庶風至則正封疆修田疇清明風至則出幣帛使諸侯景風至則爵有位賞有功凉風至則報地徳祀四郊閶闔風至則收縣垂琴瑟不張不周風至則修宮室繕邊城廣莫風至則閉闗梁決刑罰爾雅南風謂之凱風東風謂之谷風北風謂之凉風西風謂之泰風焚輪謂之頽扶揺謂之猋風與火為庉廻風為飄日出而風為暴風而雨土為霾隂而風為曀五經通義隂陽散為風風氣無根也 物理論風者隂陽亂氣激發而起者也怒則飛砂揚礫發屋㧞樹喜則不揺枝動草順物布氣 黄帝風經調暢祥和天之喜氣也折傷奔厲天之怒氣也 博雅風放也風氣也⿺⿺飂飇⿺䬂䬂⿺飉颸颺䫾風也 風俗通猛風曰颲凉風曰瀏微風曰飉小風曰颼小風從孔來曰⿺ 易飛𠉀何以知聖人隠也風清明其來長久不動揺物此有龍徳在下也 天氣下地不應曰雺地氣發天不應曰霧霧謂之晦釋名霧冒也氣蒙亂覆冒物也蒙日光不明蒙蒙然也 螮蝀謂之雩螮蝀虹也蜺為挈貳尚書考靈曜日旁白者為虹日旁青赤者為霓 春秋元命苞虹霓者隂陽之精雄者為虹雌者為霓 尸子虹霓為析翳 釋名虹攻也純陽攻隂氣也又曰蝃蝀其見毎於日在西又見於東掇飲東方之水氣也見於西方曰升朝日始升而出見也又曰美人隂陽不和婚姻錯亂滛風流行男美於女女美於男恒相奔隨之時則此氣盛故以其盛時名之也霓齧也其體斷絶見於非時此災氣也偃害於物如有所食齧也 説文霓屈虹青赤或白色隂氣也 春秋演孔圖蜺者斗之精也失度投蜺見態主惑於毁譽 天子外苦兵威内奪臣無忠則天投蜺 春秋潛潭巴虹出后妃隂脅王者五色迭至照於宮殿有兵革之事 易是類謀晝視無日虹霓煌煌夜視無月彗孛將將 天卑地髙雷讙公行星盡奔霓夜光 弇日為蔽雲釋名珥氣在日兩旁之名也珥耳也言似人耳之在面旁也暈捲也氣在外捲結之也月月皆然 春秋元命苞隂陽之氣聚為雲氣立為虹蜺離為倍僪分為抱珥○如淳曰向外曰倍刺日曰僪在旁如半環向日曰抱在旁直對曰珥 春秋感精符日朝珥則有䘮孼日已出若其入而雲皆赤黄名曰日空不出三年必有移民而去者日黒則水淫溢日無光主勢奪羣臣以讒術色赤如炭以急見伐虹貫日天下悉極文法大擾百官殘賊酷法横殺下多相告刑用及族世多深刻獄多怨宿吏皆慘毒國多死孼天子命絶大臣為禍主將見殺 禮斗威儀日月赤君喜怒無常輕殺不辜不事天地鬼神時則大雨土風常起日蝕無光地動雷降其時不救兵從外來為賊戮而不𦵏京房占國有佞讒朝有殘臣則日不光闇冥不明日無故日夕無光天下變枯社稷移主 易讖聰明蔽塞
  政在臣下婚戚干朝君不覺悟虹蜺貫日 疾雷為霆霓河圖始開圖激陽為雷 説文靁隂陽薄物靁雨生物者也電隂陽激耀也震劈歴振物者霆雷餘聲也鈴鈴所以挺出萬物 釋名雷硍也如轉物有所垠雷之聲也電殄也乍見則殄滅也震戰也所擊輒破若攻戰也又曰辟歴辟折也所歴皆破折也博雅震霣䨨雷也 論語讖雷震百里聲相附○宋均注雷動百里故因以制國也 師曠占春雷初起其音洛洛霹靂者所謂雄雷旱氣也其鳴依依音不大霹靂者謂之雌雷水氣也 論衡雷者太陽之激氣也何以明之正月陽動故正月始雷五月盛陽故五月電迅秋冬陽衰故秋冬雷潛盛夏之時太陽用事隂氣乗之隂陽分爭則相校軫校軫則激射激射為毒中人輒死中木木折中屋屋壞雷者火也記曰有疾風迅雷甚雨則必變懼天怒也子曰天之與人猶父子有父為之變子安能忽故天變已亦宜變順天時示已不違也雨䨘為霄雪釋名雪綏也水下遇寒氣而凝綏綏然也霰星也冰雪相搏如星而散也 説文霰稷雪也䨘霰或從見雨䨘為霄齊語也 春秋潛潭巴大雪甚厚後必有女主大雪連月隂作威 釋名霜喪也其氣慘毒物皆喪也露慮也覆慮物也雹砲也其所中物皆摧折如人所盛咆也 説文霜喪也成物者從雨相聲 春秋考異郵霜者隂精冬令也四時代謝以霜收殺霜之為言亡也物以終也 春秋感精符霜殺伐之表季秋霜始降鷹隼擊王者順天行誅以成肅殺之威若政令苛則夏下霜誅伐不行則冬霜不殺草春秋元命苞霜以殺木露以潤草 月令章句露者隂液也釋為露結為霜 春秋考異郵隂氣之專精凝合生雹雹之為言合也以妾為妻大尊重九女之妃闕而不御坐不離前無由相去之心同輿參駟房衽之内歡欣之樂專政夫人施而不博隂精凝而見成 㬥雨謂之涷小雨謂之霡霂久雨謂之淫淫謂之霖濟謂之霽博雅雨榘也 釋名雨羽也如鳥羽動則散也 説文雨水從雲下也一象天冂象雲水霝其閒也霝雨零也零餘雨也霖雨三日已往霽雨止也霽謂之霋 易飛𠋫太平之時十日一雨凡嵗三十六雨此休徴時若之應 博雅雲運也 釋名雲猶云云衆盛意也又言運也運行也 博雅風師謂之飛廉雨師謂之荓翳雲師謂之豐隆
  史記兩軍相當日暈暈等力鈞厚長大有勝薄短小無勝重抱大破無抱為和背不和為分離相去直為自立立侯王指暈若曰殺將負且戴有喜圍在中中勝在外外勝青外赤中以和相去赤外青中以惡相去氣暈先至而後去居軍勝先至先去前利後病後至後去前病後利後至先去前後皆病居軍不勝見而去其發疾雖勝無功見半日以上功大白虹屈短上下兑有者下大流血日暈制勝近期三十日逺期六十日其食食所不利復生生所利而食益盡為主位以其直及日所宿加以時日用命其國也 月行中道安寧和平隂閒多水隂事外北三尺隂星北三尺太隂大水兵陽閒驕恣陽星多暴獄太陽大旱喪也角天門十月為四月十一月為五月十二月為六月水發近三尺逺五尺犯四輔輔臣誅行南北河以隂陽言旱水兵喪月蝕嵗星其宿地饑若亡熒惑也亂填星也下犯上太白也彊國以戰敗辰星也女亂食大角主命者惡之心則為内賊亂也列星其宿地憂月食始日五月者六六月者五五月復六六月者一而五月者五凡百一十三月而復始故月蝕常也日食為不臧也甲乙四海之外日月不占丙丁江淮海岱也戊巳中州河濟也庚辛華山以西壬癸恒山以北日蝕國君月蝕將相當之易飛𠋫凡日食皆於晦朔不於晦朔食者名曰薄主人民有災患也 春秋漢含孶臣子謀日乃蝕春秋緯日之將蝕則斗第二星變色微赤不明七日而蝕日蝕既君行無常公輔不修徳夷狄强侵萬事錯易辯終備日之既陽徳消 孝經鉤命訣失義不徳白虎不出禁或逆枉矢射山崩日蝕日蝕修孝山崩理惑春秋潛潭巴日甲子蝕有兵敵强丙寅蝕久旱多有徴丁卯蝕有旱有兵庚午蝕後火燒官兵辛未蝕大水壬申蝕水滅陽潰隂欲翔癸酉蝕連隂不解淫雨毁山有兵甲戌蝕草木不滋王命不行乙亥蝕東國發兵庚辰蝕彗星東至有宼兵壬午蝕久雨旬望癸未蝕行義不明乙酉蝕仁義不明賢人消丁亥蝕匿謀滿玉堂戊子蝕宮室内婬雌必成雄己丑蝕天下唱之庚寅蝕將相誅大水多死傷辛卯食臣代其主壬辰蝕河決海久霧連隂乙未蝕天下多邪氣鬱鬱蒼蒼丙申蝕夷狄内攘戊戌蝕有土殃主后死天下諒隂己亥蝕小人用事君子縶辛丑蝕主疑王壬寅蝕天下苦兵大臣驕横甲辰蝕四騎脅大水丁未蝕王者崩戊申蝕地動揺侵兵强辛亥蝕子為雄壬子蝕妃后專恣女謀主甲寅蝕雷電擊殺骨肉相攻乙卯蝕雷不行雪殺草不長姦人入宫丁巳蝕下有敗兵戊午蝕久旱榖不傷辛酉蝕女謀主癸亥蝕天人崩○後漢書注引甲乙不具字或疑訛周禮注救日蝕祝曰炤炤大明纖滅無光奈何以隂侵陽以卑侵尊
  漢書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中道者黄道一曰光道光道北至東井去北極近南至牽牛去北極逺東至角西至婁去極中夏至至於東井北近極故晷短立八尺之表而晷景長尺五寸八分冬至至於牽牛逺極故晷長立八尺之表而晷景長丈三尺一寸四分春秋分日至婁角去極中而晷中立八尺之表而晷景長七尺三寸六分此日去極逺近之差晷景長短之制也去極逺近難知要以晷景晷景者所㠯知日之南北也日陽也陽用事則日進而北晝進而長陽勝故為温暑隂用事則日退而南書退而短隂勝故為凉寒也故日進為暑退為寒若日之南北失節晷過而長為常寒退而短為常燠此寒燠之表也故曰為寒暑一曰晷長為潦短為旱奢為扶扶者邪臣進而正臣踈君子不足姦人有餘月有九行者黒道二出黄道北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二出黄道東立春春分月東從青道立秋秋分西從白道立冬冬至北從黑道立夏夏至南從赤道然用之一決房中道青赤出陽道白黒出隂道若月失節度而妄行出陽道則旱風出隂道則隂雨博雅立春春分東從青道二出黄道東交於房二度中立夏夏至南從赤道二出黄道南交於七星四度中立秋秋分西從白道二出黄道西交於胃十二度中立冬冬至北從黑道二出黄道北交於虚二度中四季之月還從黄道○此月行之九道也凡君行急則日行疾君行緩則日行遲日行不可指而知也故以二至二分之星為𠋫日東行星西轉冬至昏奎八度中夏至氐十三度中春分栁一度中秋分牽牛三度七分中此其正行也日行疾則星西轉疾事埶然也故過中則疾君行急之感也不及中則遲君行緩之象也至月行則以晦朔決之日冬則南夏則北冬至於牽牛夏至於東井日之所行為中道月五星皆隨之也箕星為風東北之星也東北地事天位也故易曰東北喪朋及巽在東南為風風陽中之隂大臣之象也其星軫也月去中道移而東北入箕若東南入軫則多風西方為雨雨少隂之位也月失中道移而西入畢則多雨故詩云月離于畢俾滂沱矣言多雨也星傳曰月入畢則將相有以家犯罪者言隂盛也書曰星有好風星有好雨月之從星則以風雨言失中道而東西也故星傳曰月南入牽牛南戒民閒疾疫月北入太微出坐北若犯坐則下人謀上一曰月為風雨日為寒温冬至日南極晷長南不極則温為害夏至日北極晷短北不極則寒為害故書曰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也政治變於下日月運於上矣日出房北為雨為隂為亂為兵出房南為旱為夭喪水旱至衝而應及五星之變必然之效也
  淮南子日出于暘谷浴于咸池拂于扶桑是謂晨明登于扶桑爰始將行是謂胐明至于曲阿是謂旦明至于曽泉是謂蚤食至于桑野是謂晏食至于衡陽是謂隅中至于昆吾是謂正中至于鳥次是謂小還至于悲谷是謂餔時至于女紀是謂大還至于淵虞是謂髙舂至于連石是謂下舂至于悲泉爰北其女爰息其馬是謂懸車至于虞淵是謂黄昏至于蒙谷是謂定昏日入于虞淵之氾曙于蒙谷之浦行九州七舎有五億萬七千三百九里禹以為朝晝昏夜
  白虎通天左旋日月五星右行何日月五星比天為隂故右行右行者猶臣對君也日月東行而日行遲月行疾何君舒臣勞也日日行一度月日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三綱之義日為君月為臣也日月所以懸晝夜者何助天行化照明下地日之為言實也常滿有節月之為言闕也有滿有闕也所以有闕何歸功於日也八日成光二八十六日轉而歸功晦至朔旦受符復行月三日成魄也釋名日實也光明盛實也月缺也滿則缺也 博雅朱明曜靈東君日也夜光謂之月 范子計然日者火精也火者外景主晝居晝而為明處照而有光 説文昕旦明日將出也曈曨日欲明也暏旦明也曙曉也旰晩也昳日昃也昃日在西方時側也晷日景也埃𣉘日無光也 博雅日光曰景日景曰晷日氣曰晛日初出為旭日昕曰晞日温曰煦日在午曰亭午在未曰映日晩曰旰日將落曰薄暮日西落光反照於東曰反景在上曰反景在下曰倒景皓日晝貌也曈日光也翌日明也曉日白也 釋名晦灰也火死為灰月光盡似之也朔蘇也月死復蘇生也弦月半之名也其形一旁曲一旁直若張弓施弦也望月滿之名也月大十六日小十五日日在東月在西遥相望也説文朏月未盛之明晦而月見西方謂之朓朔而月見東方謂之縮肭朔月一日始蘇也霸月始生霸然也承大月二日承小月三日 尚書考靈曜晦而見月西方謂之朓朔而見月東方謂之側匿 易乾鑿度月三日成魄八日成光蟾蜍體就宂鼻始萌 春秋元命苞日尊故曰滿滿故仁仁故明明故精在外隂精為月日行十三度常胐任而受明精在内故金水内景 陽成於三故日中有三足烏 靈憲月者隂精之宗積成為獸象兔形 方言𨇠歴行也日運為躔月運為逡躔逡循也 博雅日御謂之羲和月御謂之望舒 宋符瑞志日月揚光日者人君象也人君不假臣下之權則日月揚光明 禮斗威儀政太平月圓而多輝政升平則月清而明 易飛𠋫正月有偃月必有嘉王史記凡望雲氣仰而望之三四百里平望在桑榆上餘二千里登髙而望之下屬地者三千里雲氣有獸居上者勝自華以南氣下黑上赤嵩髙三河之郊氣正赤恒山之北氣下黑上青勃碣海岱之閒氣皆黑江淮之閒氣皆白徒氣白土功氣黄車氣乍髙乍下往往而聚騎氣卑而布卒氣搏前卑而後髙者疾前方而髙後兑而卑者郄其氣平者其行徐前髙而後卑者不止而反氣相遇者卑勝髙兑勝方氣來卑而循車通者不過三四日去之五六里見氣來髙七八尺者不過五六日去之十餘里見氣來髙丈餘二丈者不過三四十日去之五六十里見稍雲精白者其將悍其士怯其大根而前絶逺者當戰青白其前抵者戰勝其前赤而仰者戰不勝陳雲如立垣杼雲類杼軸雲搏兩端兑杓雲如繩者居前亘天其半半天其蛪者類闕旗故鉤雲句曲諸此雲見以五色合占而澤搏密其見動人及有占兵必起合鬭其直王朔所𠋫決於日旁日旁雲氣人主象皆如其形以占故北夷之氣如羣畜穹閭南夷之氣類舟船幡旗大水處敗軍塲破國之虚下有積錢金寳之上皆有氣不可不察海旁蜄氣象樓臺廣野氣成宮闕然雲氣各象其山川人民所聚積故𠋫息耗者入國邑視封疆田疇之正治城郭室屋門戸之潤澤次至車服畜産精華實息者吉虚耗者凶若煙非煙若雲非雲郁郁紛紛蕭索輪囷是謂卿雲卿雲見喜氣也若霧非霧衣冠而不濡見則其域被甲而趨天雷電蝦虹辟歴夜明者陽氣之動者也春夏則發秋冬則藏故𠋫者無不司之天開縣物地動坼絶山崩及徙川塞谿垘水澹澤竭地長見象城郭門閭閨臬枯稾宮廟邸第人民所次謡俗車服觀民飲食五榖草木觀其所屬倉府廏車四通之路六畜禽獸所産去就魚鼈鳥鼠觀其所處鬼哭若呼其人逄俉化言誠然○漢書卿雲作慶雲其人逄俉化言作與人逄遌訛言 易飛𠉀視四方常有火雲五色具其下賢人隠也青雲潤蔽日在西北為舉賢良也 洛書有雲象人青衣無孚在日西天子之氣 易通卦驗冬至初陽雲出箕如樹木之狀立春少陽雲出房如積冰春分正陽雲出軫如白鵠榖雨太陽雲出張如車立夏初隂雲出觜如赤珠夏至少隂雲出參如水波寒露正隂雲出昴如冠纓霜降太隂雲出鬼上如羊下如磻石韓雲如布趙雲如牛楚雲如日宋雲如車魯雲如馬衛雲如火周雲如輪秦雲如行人魏雲如䑕齊雲如絳衣越雲如龍蜀雲如囷 宋符瑞志雲有五色太平之應也曰慶雲若雲非雲若煙非煙五色紛縕謂之慶雲
  爾雅太嵗在甲曰閼逄在乙曰旃蒙在丙曰柔兆在丁曰强圉在戊曰著雍在已曰屠維在庚曰上章在辛曰重光在壬曰𤣥黓在癸曰昭陽○嵗陽 太嵗在寅曰攝提格在卯曰單閼在辰曰執徐在已曰大荒落在午曰敦牂在未曰協洽在申曰涒灘在酉曰作噩在戌曰閹茂在亥曰大淵獻在子曰困敦在丑曰赤奮若載嵗也夏曰嵗商曰祀周曰年唐虞曰載○嵗名 博雅青龍天一太隂太嵗也釋名嵗越也越故限也唐虞曰載載生物也殷曰祀祀已也新氣升故氣已也年進也進而前也 博雅嵗遂也 月在甲曰畢在乙曰橘在丙曰修在丁曰圉在戊曰厲在已曰則在庚曰窒在辛曰塞在壬曰終在癸曰極○月陽 正月為陬二月為如三月為寎四月為余五月為臯六月為且七月為相八月為壯九月為𤣥十月為陽十一月為辜十二月為涂○月名○郭璞注云自嵗陽至此其事義皆所未詳通者故闕而不論 博雅甲乙為幹幹者日之神也甲剛乙柔丙剛丁柔戊剛巳柔庚剛辛柔壬剛癸柔甲齊乙東夷丙楚丁南夷戊魏巳韓庚秦辛西夷壬衛癸北狄子周丑狄寅楚卯鄭辰晉巳衛午秦未宋申齊酉魯戌趙亥燕
  漢書凡天文在圖籍昭昭可知者經星常宿中外官凡百一十八名積數七百八十三星皆有州國官宮物類之象其伏見早晩邪正存亡虚實闊陿及五星所行合散犯守陵歴鬭食彗孛飛流日月薄食暈適背宂抱珥𧈫蜺迅雷風祅怪雲變氣此皆隂陽之精其夲在地而上發於天者也政失於此則變見於彼猶景之象形郷之應聲是㠯明君覩之而寤飭身正事思其咎謝則禍除而福至自然之符也京房易傳星者隂陽之精萬物之體五行之形其體在下精耀在天百官之命各因其原 靈憲地有山嶽川谷井泉江河洞湖池沼陂澤溝壑以宣吐其氣也天有列宿星辰三百四十八座亦天之精氣所結成凝瑩以為星也星者體生於地精成於天列居錯峙各有逌屬在野象物在朝象官在人象事其以神著有五列焉一居中央謂之北斗四布於方為二十八宿中外之官常明者百有二十四可名者三百二十為星二千五百微星之數盖萬一千五百二十庶物蠢蠢咸得繫命 春秋説題辭星之為言精也陽之榮也陽精為日日分為星故其字日生為星 釋名星散也列位布散也宿宿也星各止宿其處也
  史記中宮天極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爾雅北極謂之北辰 春秋文耀鉤中宮大帝其精北極星含元出氣流精生物春秋元命苞宫之為言宣也宫氣立精為神垣 春秋合誠圖北辰其星五在紫㣲中 物理論北極天之中陽氣之北極也極南為太陽極北為太隂日月五星行太隂則無光行太陽則能照故為昏明寒暑之限極也 旁三星三公或曰子屬後句四星末大星正妃餘三星後宮之屬也環之匡衛十二星藩臣皆曰紫宮春秋元命苞紫之言此也宮之言中也言天神圖法隂陽開閉皆在此中也 春秋合誠圖紫微大帝室太一之精也 前列直斗口三星隨北端兌若見若不曰隂徳或曰天一星經隂徳二星主施徳惠者贊曰隂徳遺惠周急賑撫占以不明為宜明新君踐極也星動揺釁起宮掖貴嬪内妾惡之 天一太一二星主王者即位令諸立赤子而傳國位者星不欲微微則廢立不當其次宗廟不享食 紫宮左三星曰天槍右五星曰天棓詩緯槍三星棓五星在斗杓左右主槍人棓人 星經贊曰槍棓八星備非常之變 後六星絶漢抵營室曰閣道星經閣道六星神所乘也北斗七星所謂旋璣玉衡以齊七政杓攜龍角衡殷南斗魁枕參首用昏建者杓杓自華以西南夜半建者衡衡殷中州河濟之閒平旦建者魁魁海岱以東北也斗為帝車運於中央臨制四郷分隂陽建四時均五行移節度定諸紀皆繫於斗博雅北斗七星一為樞二為旋三為機四為權五為衡六為開陽七為揺光樞為雍州旋為冀州機為青兖州權為徐揚州衡為荆州開揚為梁州揺光為豫州 春秋運斗樞第一至第四為魁第五至第七為杓合而為斗 春秋文耀鉤斗者天之喉舌玉衡屬杓魁為璇璣 尚書大傳七政謂春秋冬夏天文地理人道所以為政也尚書注北斗七星各有所主第一曰主日法天第二曰主月法地第三曰命火謂熒惑也第四曰煞上謂填星也第五曰伐水謂辰星也第六曰危木謂嵗星也第七曰罰金謂太白也日月五星各異故名曰七政世 春秋佐助期天子法斗諸侯應宿 淮南子紫宫執斗而左旋日行一度以周於天兩維之閒九十一度十六分度之五而升日行一度十五日為一節以生二十四時之變斗指子則冬至音比黄鍾加十五日指癸則小寒音比應鍾加十五日指丑則大寒音比無射加十五日指報徳之維則越隂在地故曰距日冬至四十六日而立春陽氣凍解音比南呂加十五日指寅則雨水音比夷則加十五日指甲則雷驚蟄音比林鍾加十五日指卯中繩故曰春分則雷行音比蕤賓加十五日指乙則清明風至音比仲呂加十五日指辰則榖雨音比姑洗加十五日指常羊之維則春分盡故曰有四十六日而立夏大風濟音比夾鍾加十五日指已則小滿音比太蔟加十五日指丙則芒種音比大呂加十五日指午則陽氣極故曰有四十六日而夏至音比黄鍾加十五日指丁則小暑音比大呂加十五日指未則大暑音比太蔟加十五日指背陽之維則夏分盡故曰有四十六日而立秋凉風至音比夾鍾加十五日指申則處暑音比姑洗加十五日指庚則白露降音比仲呂加十五日指酉中繩故曰秋分雷戒蟄蟲北郷音比蕤賓加十五日指辛則寒露音比林鍾加十五日指戌則霜降音比夷則加十五日指號通之維則秋分盡故曰有四十六日而立冬草木畢死音比南呂加十五日指亥則小雪音比無射加十五日指壬則大雪音比應鍾加十五日指子故曰陽生於子隂生於午陽生於子故十一月日冬至鵲始加巢人氣鍾首隂生於午故五月為小刑薺麥亭歴枯冬生草木必死斗杓為小嵗正月建寅月從左行十二辰咸池為太嵗二月建卯月從右行四仲終而復始太嵗迎者辱背者强左者衰右者昌小嵗東南則生西北則殺不可迎也不可背也不可左也不可右也其此之謂也大時者咸池也小時者月建也天維建元常以寅始起右徙一嵗而移十二嵗而大周天終而復始 春秋元命苞大樞得則醴泉出杓星髙則羣龍吟春秋運斗樞揺光得陵出黑芝 宋符瑞志斗殞精王者孝行益則見 斗魁戴匡六星曰文昌宮一曰上將二曰次將三曰貴相四曰司命五曰司中六曰司禄春秋元命苞上將建威武次將正左右貴相理文緒司命主災咎司中主佐理司禄賞功進士 在斗魁中貴人之牢樂汁圖天寳理貴人牢 魁下六星兩兩相比者名曰三能三能色齊君臣和不齊為乖戾○三能即三台 泰階六符經泰階者天之三階也上階上星為天子下階為女主中階上星為諸侯三公下星為卿大夫下階上星為元士下星為庶人三階平則隂陽和風雨時嵗大登民人息天下平是謂太平不平則稼穡不成冬雷夏霜天行暴令好興甲兵修宮榭廣苑囿則上階為之坼 孝經内亊王者得禮之制不傷財不害民君臣和草木昆蟲各象正性則三台為齊明不闊不狹如其度 輔星明近輔臣親彊斥小疏弱杓端有兩星一内為矛招揺一外為盾天鋒詩紀歴樞更河中招揺為胡兵星經更河為㦸劒之星若星不見或進退不定鋒鏑亂起將為邊境之患也 有句圜十五
  星屬杓曰賤人之牢其牢中星實則囚多虚則開出樂汁圖連營賤人牢○宋均曰連營貫索星也 天之槍棓矛盾動揺角大兵起東宮蒼龍房心心為明堂大星天王前後星子屬不
  欲直直則天王失計春秋文耀鉤東宮蒼帝其精為龍爾雅大辰房心尾也大火謂之大辰 春秋説題辭心為天明堂以布政教 房為府曰天駟其隂右驂旁有兩星曰衿北一星曰舝爾雅天駟房也 詩紀歴樞房為天馬主車駕 孝經援神契斗曲杓橈象成車房為龍馬華盖覆鉤天罡入魁神不獨居故驂駕陪乗以道踟蹰○宋均注房星既體蒼龍又象駕駟馬故兼言之也覆鉤既覆且鉤曲似盖也天罡入魁又似御陪乘 孝經内事王者厚長幼各得其正則房心有徳星之應兄弟有親親之思則鈎鈐入房 春秋元命苞鈎鈐兩星以閉防神府闓舒為主鈎距以備非常 星經鍵閉一星在房東北掌管籥也占一反不居其所則津梁不通宮門不禁居則反是也東北曲十二星曰旗旗中四星曰天市中六星曰市
  樓市中星衆者實其虚則耗星經天市垣在房心北主權衡一名天旗 房南衆星曰騎官左角李右角將春秋元命苞左角理物以起右角將率而動星經左角為天田右角為天門 大角者天王帝廷孝經内亊王者敬諸父有差則大角光明以揚 孝經援神契大角為坐𠋫 其兩旁各有三星鼎足句之曰攝提攝提者直斗杓所指以建時節故曰攝提格春秋元命苞攝提之為言提攜也言能提斗攜角以接於下也 亢為疏廟主疾其南北兩大星曰南門春秋元命苞亢四星為廟廷 爾雅夀星角亢也 氐為天根主疫爾雅天根氐也 星經氐四星為露寢聴朝所居其占明大則臣下奉度 春秋合誠圖氐為宿宮也尾為九子曰君臣斥絶不和春秋元命苞尾九星箕四星為後宮之塲
  箕為敖客曰口舌詩紀歴樞箕為天口主出氣尾為逃臣賢者叛 爾雅析木謂之津箕斗之閒漢津也 火犯守角則有戰房心王者惡之也 南宮朱鳥權衡衡太微三光之廷匡衛十二星藩臣西將東相南四星執法中端門門左右掖門春秋文耀鈎南宮赤帝其精為朱鳥春秋元命苞太微為天庭 春秋合誠圖太微主法式陳星十二以備武患 淮南子太微者太乙之庭也博雅太微房謂之明堂 門内六星諸侯其内五星五帝座春秋内事
  王者動得天度止得地意從容中道隂陽合度則太微五帝座星明以光也王者逺嫌别㣲殊貴賤抑驕臣息亂子則屏星為之明以潤章大也 河圖蒼帝神名靈威仰赤帝神名赤熛怒黄帝神名含樞紐白帝神名白招拒黑帝神名協光紀 後聚一十五星蔚然曰郎位旁一大星將位也月五星順入軌道司其出所守天子所誅也其逆入若不軌道以所犯命之中坐成形皆羣下從謀也金火尤甚廷藩西有隋星五曰少微士大夫春秋合誠圖少微處士位 權軒轅軒轅黄龍體前大星女主象旁小星御者後宮屬月五星守犯者如衡占孝經援神契軒轅十二星后宮所居 淮南子軒轅者帝妃之舍也東井為水事其西曲星曰鉞鉞北北河南南河春秋元命苞東井八星主水衡 博雅東井謂之鶉首 兩河天闕閒為闗梁輿鬼鬼祠事中白者為質博雅輿鬼謂之天廟 火守南北河兵起榖不登故徳成衡觀成潢傷成鉞禍成井誅成質栁為鳥注主木草爾雅咮謂之栁栁鶉火也 七星頸為貟官主急事張素為廚主觴客翼為羽翮主逺客博雅張謂之鶉尾 春秋元命苞翼星主南宮之羽儀文物聲名之所豐茂為樂庫為天倡先王以賓于四門而列天庭之衛主俳倡近太微而為尊 軫為車主風其旁有一小星曰長沙星星不欲明明與四星等若五星入軫星中兵大起博雅軫謂之鳥孥軫南衆星曰天庫樓庫有五車車星角若益衆及不具無處車馬 西宮咸池曰天五潢五潢五帝車舎火入旱金兵水水中有三柱柱不具兵起春秋文耀鈎西宮白帝其精白虎春秋元命苞咸池主五榖其星五者各有所職咸池言榖生於水含秀舍實主秋垂故一名五帝車舍言以車載榖而販也 淮南子咸池者水魚之囿也 奎曰封豕為溝瀆婁為聚衆爾雅降婁金婁也 胃為天倉其南衆星曰廥積昴曰髦頭胡星也為白衣會爾雅大梁昴也西陸昴也 博雅昴謂之旄頭 畢曰罕車為邊兵主弋獵其大星旁小星為附耳附耳揺動有讒亂臣在側爾雅濁謂之畢 昴畢閒為天街其隂隂國陽陽國春秋元命苞畢為天階 參為白虎三星直者是為衡石下有三星兑曰罰為斬艾事其外四星左右肩股也博雅紫宮參伐謂之大辰參謂之實沈 春秋運斗樞參伐事主斬艾也 小三星隅置曰觜觹為虎首主葆旅事其南有四星曰天廁廁下一星曰天矢矢黄則吉青白黑凶其西有句曲九星三處羅一曰天旗二曰天苑三曰九游博雅天宮謂之參旗 其東有大星曰狼狼角變色多盗賊下有四星曰弧直狼狼比地有大星曰南極老人老人見治安不見兵起常以秋分時𠋫之于南郊附耳入畢中兵起 北宮𤣥武虚危危為盖屋虚為哭泣之事春秋文耀鈎北宮黑帝其精𤣥武 爾雅𤣥枵虚也顓頊之虚虚也北陸虚也 其南有衆星曰羽林天軍軍西為壘或曰鉞旁有一大星為北落北落若微亡軍星動角益希及五星犯北落入軍軍起火金水尤甚火軍憂水患木土軍吉危東六星兩兩相比曰司空營室為清廟曰離宮閣道爾雅營室謂之定娵訾之口營室東壁也 博雅營室謂之豕韋 春秋元命苞營室十星埏陶精類始立紀綱包物為室漢中四星曰天駟旁一星曰王良王良策馬車騎滿野春秋元命苞漢中四星曰騎亦曰天駟 春秋合誠圖王良主天馬 旁有八星絶漢曰天潢春秋元命苞潢主河渠所以度神通四方 天潢旁江星江星動人涉水杵臼四星在危南匏瓜有青黑星守之魚鹽貴荆州占匏瓜一名天雞在河鼓東匏瓜明則嵗大熟 南斗為廟其北建星建星者旗也爾雅星紀斗牽牛也 天官占南斗主爵禄其宿六星 牽牛為犧牲其北河鼓河鼓大星上將左右左右將爾雅河鼓謂之牽牛天官占牽牛一名天鼔不與織女值者隂陽不和 婺女其北織女織女天女孫也博雅𡡓女謂之婺女 荆州占織女一名天女天子女也
  白虎通所以名之為星何星者精也據日節言也一日一行適行一度一日夜為一日剰復分天為三十六度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月徑千里也洛書甄曜度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一度為千九百三十二里天地相去十七萬八千五百里 尚書考靈曜一度二千九百三十二里千四百六十一分里之三百四十八周天百七萬一千里
  淮南子星分度角十二亢九氐十五房五心五尾十八箕十一四分一斗二十六牽牛八須女十二虚十危十七營室十六東壁九奎十六婁十二胃十四昴十一畢十六觜觹二參九東井三十三輿鬼四栁十五星七張翼各十八軫十七凡二十八宿也○漢書同
  史記角亢氐兗州帝王世紀自軫十二度至氐四度曰夀星之次於辰在辰謂之執徐於律為南宮斗建在酉今韓分野 漢書夀星初軫十二度白露中角十度秋分終於氐四度 房心豫州帝王世紀自氐五度至尾九度曰大火之次於辰在卯謂之單閼於律為無射斗建在戌今宋分野 漢書大火初氐五度寒露中房五度霜降終於尾九度 尾箕幽州帝王世紀自尾十度至斗十度百三十五分而終曰析木之次於辰在寅謂之攝提格於律為應鍾斗建在亥今燕分野 漢書析木初尾十度立冬中箕七度小雪終於斗十一度 斗江湖牽牛婺女揚州帝王世紀自斗十一度至婺女七度曰星紀之次於辰在丑謂之赤奮若於律為黄鍾斗建在子今吳越分野 漢書星紀初斗十二度大雪中牽牛初冬至終於婺女七度 虚危青州帝王世紀自婺女八度至危十六度曰𤣥枵之次一名天黿於辰在子謂之困敦於律為大呂斗建在丑今齊分野 漢書𤣥枵初婺女八度小寒中危初大寒終於危十五度 營室至東壁并州帝王世紀自危十七度至奎四度曰豕韋之次一名娵訾於辰在亥謂之大淵獻於律為太蔟斗建在寅今衛分野 漢書娵訾初危十六度立春中營室十四度驚蟄終於奎四度 奎婁胃徐州帝王世紀自奎五度至胃六度曰降婁之次於辰在戌謂之閹茂於律為夾鍾斗建在卯今魯分野 漢書降婁初奎五度雨水中婁五度春分終於胃六度 昴畢冀州帝王世紀自胃七度至畢十一度曰大梁之次於辰在酉謂之作噩於律為姑洗斗建在辰今趙分野 漢書大梁初胃七度榖雨中昴八度清明終於畢十一度 觜觹參益州帝王世紀自畢十二度至東井十五度曰實沈之次於辰在申謂之涒灘於律為中呂斗建在已今晉魏分野 漢書實沈初畢十二度立夏中井初小滿終於井十五度 東井輿鬼雍州帝王世紀自井十六度至栁八度曰鶉首之次於辰在未謂之叶洽於律為蕤賓斗建在午今秦分野 漢書鶉首初井十六度芒種中井三十一度夏至終於栁八度 柳七星張三河帝王世紀自栁九度至張十七度曰鶉火之次於辰在午謂之敦牂一名大律於律為林鍾斗建在未今周分野 漢書鶉火初栁九度小暑中張三度大暑終於張十七度 軫翼荆州帝王世紀自張十八度至軫十一度曰鶉尾之次於辰在已謂之大荒落於律為夷則斗建在申今楚分野 漢書鶉尾初張十八度立秋中翼十五度處暑終於軫十一度 帝王世紀凡天有十二次日月之所躔也地有十二分王侯之所國也故四方方七宿四七二十八宿合百八十二星東方蒼龍三十二星七十五度北方𤣥武三十五星九十八度四分度之一西方白虎五十一星八十度南方朱雀六十四星百一十二度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一度二千九百三十二里分為十二次一次三十度三十二分度之十四各以附其七宿閒距周天積百七萬九百一十三里徑三十五萬六千九百九十一里陽道左行故太嵗右轉
  春秋元命苞五星流為兗州兗之言端也言隄精端故其氣纖殺鈎鈐星别為豫州豫之為言序也言隂陽分布各得處也箕星散為幽州分為燕國牽牛流為揚州分為越國立為揚山虚危之精流為青州分為齊國立為萊山營室流為并州分為衛國并之為言誠也精舍交并其氣勇抗誠信也天弓星流為徐州别為魯國徐之言舒也言隂牧内安詳也昴畢閒為天街散為冀州分為趙國立為常山觜參流為益州益之言隘也謂物類竝決其氣急切決列也東井鬼星散為雍州分為秦國得東井動深之萌其氣險也軫星散為荆州分為楚國荆之為言强也陽盛物堅其志急悍也○諸書引殘闕不具附載備考 洛書甄曜度元氣無形匈匈隆隆偃者為地伏者為天嶓冡山上為狼星武開山為地門上為天髙星主囹圄荆山為地雌上為軒轅星大别山為地理以天合地以通三危山在鳥鼠之西南上為天苑星政山在崑崙東南為地乳上為天糜星汶山之地為井絡帝以會昌神以建福上為天井星桐栢山為地宂鳥䑕同宂山之幹也上為掩畢星熊耳山地門也精上為畢附耳星○此説尤竒
  史記察日月之行以揆嵗星順逆曰東方木主春日甲乙義失者罰出嵗星嵗星嬴縮以其舎命國所在國不可伐可以罰人其趨舎而前曰嬴退舍曰縮嬴其國有兵不復縮其國有憂將亡國傾敗其所在五星皆從而聚於一舎其下之國可以義致天下以攝提格嵗嵗隂左行在寅嵗星右轉居丑正月與斗牽牛晨出東方名曰監徳色蒼蒼有光其失次有應見柳嵗早水晩旱嵗星出東行十二度百日而止反逆行逆行八度百日復東行嵗行三十度十六分度之七率日行十二分度之一十二嵗而周天出常東方以晨入於西方用昏單閼嵗嵗隂在卯星居子以二月與婺女虚危晨出曰降入大有光其失次有應見張名曰降入其嵗大水執徐嵗嵗隂在辰星居亥以三月居與營室東壁晨出曰青章青青甚章其失次有應見軫曰青章嵗早旱晩水大荒駱嵗嵗隂在已星居戌以四月與奎婁胃昴晨出曰跰踵熊熊赤色有光其失次有應見亢敦牂嵗嵗隂在午星居酉以五月與胃昴畢晨出曰開明炎炎有光偃兵唯利公王不利治兵其失次有應見房嵗早旱晩水叶洽嵗嵗隂在未星居申以六月與觜觹參晨出曰長列昭昭有光利行兵其失次有應見箕涒灘嵗嵗隂在申星居未以七月與東井輿鬼晨出曰大音昭昭白其失次有應見牽牛作鄂嵗嵗隂在酉星居午以八月與栁七星張晨出曰為長王作作有芒國其昌熟榖其失次有應見危曰大章有旱而昌有女喪民疾閹茂嵗嵗隂在戌星居已以九月與翼軫晨出曰天睢白色大明其失次有應見東壁嵗水女喪大淵獻嵗嵗隂在亥星居辰以十月與角亢晨出曰大章蒼蒼然星若躍而隂出旦是謂正平起師旅其率必武其國有徳將有四海其失次有應見婁困敦嵗嵗隂在子星居卯以十一月與氐房心晨出曰天泉𤣥色甚明江池其昌不利起兵其失次有應在昴赤奮若嵗嵗隂在丑星居寅以十二月與尾箕晨出曰天皓黫然黑色甚明其失次有應見參當居不居居之又左右揺未當去去之與他星會其國凶所居乆國有徳厚其角動乍小乍大若色數變人主有憂其失次舎以下進而東北三月生天棓長四尺末兑進而東南三月生彗星長二丈類彗星退而西北三月生天欃長四丈末兑退而西南三月生天槍長數丈兩頭兑謹視其所見之國不可舉事用兵其出如浮如沈其國有土功如沈如浮其野亡色赤而有角其所居國昌迎角而戰者不勝星色赤黄而沈所居野大穰色青白而赤灰所居野有憂嵗星入月其野有逐相與太白鬭其野有破軍嵗星一曰攝提曰重華曰應星曰紀星營室為清廟嵗星廟也淮南子太隂在四仲則嵗星行三宿太隂在四鉤則嵗星行二宿二八十六三四十二故十二嵗而行二十八宿漢書嵗星曰東方春木於人五常仁也五事貌也仁虧貌失逆春令傷木氣罰見嵗星嵗星贏而東南石氏見彗星甘氏不出三月廼生彗本類星末類彗長二丈贏東北石氏見覺星甘氏不出三月廼生天棓本類星末鋭長四尺縮西南石氏見欃雲如牛甘氏不出三月廼生天槍左右鋭長數丈縮西北石氏見槍雲如馬甘氏不出三月廼生天欃本類星末鋭長數丈石氏槍欃棓彗異狀其殃一也必有破國亂君伏死其辜餘殃不盡為旱凶饑暴疾至日行一尺出二十餘日廼入甘氏其國凶不可舉事用兵出而易所當之國是受其殃又曰祅星不出三年其下有軍及失地若國君喪 博雅嵗星謂之重星或謂之應星 察剛氣以處熒惑曰南方火主夏日丙丁禮失罰出熒惑熒惑失行是也出則有兵入則兵散以其舍命國熒惑熒惑為勃亂殘賊疾喪饑兵反道二舍以上居之三月有殃五月受兵七月半亡地九月太半亡地因與俱出入國絶祀居之殃還至雖大當小久而至當小反大其南為丈夫北為女子喪若角動繞環之及乍前乍後左右殃益大與他星鬭光相逮為害不相逮不害五星皆從而聚於一舎其下國可以禮致天下法出東行十六舎而止逆行二舎六旬復東行自所止數十舎十月而入西方伏行五月出東方其出西方曰反明主命者惡之東行急一日行一度半其行東西南北疾也兵各聚其下用戰順之勝逆之敗熒惑從太白軍憂離之軍却出太白隂有分軍行其陽有偏將戰當其行太白逮之破軍殺將其入守犯太微軒轅營室主命惡之心為明堂熒惑廟也謹𠋫此漢書熒惑曰南方夏火禮也視也禮虧視失逆夏令傷火氣罰見熒惑熒惑天子理也故曰雖有明天子必視熒惑所在 淮南子熒惑常以十月入太微受制而出行列宿司無道之國為亂為賊為疾為喪為饑為兵出入無常辯變其色時見時匿 尚書考靈耀熒惑順行甘雨時也博雅熒惑謂之罰星或謂之執法 歴斗之會以定填星之位曰中央土主季夏日戊巳黄帝主徳女主象也嵗填一宿其所居國吉未當居而居若已去而復還還居之其國得土不乃得女若當居而不居既已居之又西東去其國失土不乃失女不可舉事用兵其居久其國福厚易福薄其一名曰地侯主嵗嵗行十二度百十二分度之五日行二十八分度之一二十八嵗周天其所居五星皆從而聚於一舍其下之國可重致天下禮徳義殺刑盡失而填星乃為之動揺嬴為王不寧其縮有軍不復填星其色黄九芒音曰黄鍾宮其失次上二三宿曰嬴有主命不成不乃大水失次下二三宿曰縮有后戚其嵗不復不乃天裂若地動斗為文太室填星廟天子之星也填星出百二十日而逆西行西行百二十日反東行見三百三十日而入入三十日復出東方太嵗在甲寅填星在東壁故在營室漢書填星曰中央季夏土信也思心也仁義禮智以信為主貌言視聼以心為正故四星皆失填星廼為之動 博雅鎮星謂之地侯察日行以處位太白曰西方秋司兵月行及天矢日
  庚辛主殺殺失者罰出太白太白失行以其舎命國其出行十八舎二百四十日而入入東方伏行十一舎百三十日其入西方伏行至舍十六日而出當出不出當入不入是謂失舎不有破軍必有國君之簒其紀上元以攝提格之嵗與營室晨出東方至角而入與營室夕出西方至角而入與角晨出入畢與角夕出入畢與畢晨出入箕與畢夕出入箕與箕晨出入栁與箕夕出入栁與栁晨出入營室與栁夕出入營室凡出入東西各五為八嵗二百二十日復與營室晨出東方其大率嵗一周天其始出東方行遲率日半度一百二十日必逆行一二舎上極而反東行行日一度半一百二十日入其庳近日曰明星柔髙逺日曰大囂剛其始出西行疾率日一度半百二十日上極而行遲日半度百二十日旦入必逆行一二舎而入其庳近日曰太白柔髙逺日曰大相剛出以辰戌入以丑未當出不出未當入而入天下偃兵兵在外入未當出而出當入而不入下起兵有破國其當期出也其國昌其出東為東入東為北方出西為西入西為南方所居久其鄉利疾其鄉凶出西逆行至東正西國吉出東至西正東國吉其出不經天經天天下革政小以角動兵起始出大後小兵弱出小後大兵强出髙用兵深吉淺凶庳淺吉深凶日方南金居其南日方北金居其北曰嬴侯王不寧用兵進吉退凶日方南金居其北日方北金居其南曰縮侯王有憂用兵退吉進凶用兵象太白太白行疾疾行遲遲行角敢戰動揺躁躁圜以静静順角所指吉反之皆凶出則出兵入則入兵赤角有戰白角有喪黑圜角憂有水事青圜小角憂有木事黄圜和角有土事有年其已出三日而復有微入入三日乃復盛出是謂耎其下國有軍敗將北其已入三日又復微出出三日而復盛入其下國有憂師有糧食兵革遺人用之䘚雖衆將為人虜其出西行外國敗其出東失行中國敗其色大圜黄𣽎可為好事其圜大赤兵盛不戰太白白比狼赤比心黄比參左肩蒼比參右肩黑比奎大星五星皆從太白而聚乎一舎其下之國可以兵從天下居實有得也居虚無得也行勝色色勝位有位勝無位有色勝無色行得盡勝之出而留桑榆閒疾其下國上而疾未盡其曰過參天疾其對國上復下下復上有反將其入月將僇金木星合光其下戰不合兵雖起而不鬭合相毁野有破軍出西方昏而出隂隂兵彊暮食出小弱夜半出中弱雞鳴出大弱是謂隂陷於陽其在東方乘明而出陽陽兵之彊雞鳴出小弱夜半出中弱昏出大弱是謂陽陷於隂太白伏也以出兵兵有殃其出卯南南勝北方出卯北北勝南方正在卯東國利出酉北北勝南方出酉南南勝北方正在酉西國勝其與列星相犯小戰五星大戰其相犯太白出其南南國敗出其北北國敗行疾武不行文色白五芒出蚤為月蝕晚為天矢及彗星將發其國出東為徳舉事左之迎之吉出西為刑舉事右之背之吉反之皆凶太白光見景戰勝晝見而經天是謂爭明彊國弱小國彊女主昌亢為疏廟太白廟也太白大臣也其號上公其他名殷星太正營星觀星宮星明星大衰大澤終星大相天浩序星月緯大司馬位謹𠋫此漢書太白曰西方秋金義也言也義虧言失逆秋令傷金氣罰見太白凡太白所出所直之辰其國為得位得位者戰勝所直之辰順其色而角者勝其色害者敗 爾雅明星謂之启明 韓詩傳太白晨出東方為啟明昏見西方為長庚 博雅太白謂之長庚或謂之太囂 天官占太白者西方金之精白帝之子上公大將軍之象也一名殷星一名大正一名熒星一名官星一名梁星一名滅星一名大囂一名大衰一名大爽徑一百里 察日辰之會以治辰星之位曰北方水太隂之精主冬日壬癸刑失者罰出辰星以其宿命國是正四時仲春春分夕出郊奎婁胃東五舎為齊仲夏夏至夕出郊東井輿鬼栁東七舎為楚仲秋秋分夕出郊角亢氐房東四舎為漢仲冬冬至晨出郊東方與尾箕斗牽牛俱西為中國其出入常以辰戌丑未其蚤為月蝕晩為彗星及天矢其時宜效不效為失追兵在外不戰一時不出其時不和四時不出天下大饑其當效而出也色白為旱黄為五榖熟赤為兵黑為水出東方大而白有兵於外解常在東方其赤中國勝其西而赤外國利無兵於外而赤兵起其與太白俱出東方皆赤而角外國大敗中國勝其與太白俱出西方皆赤而角外國利五星分天之中積於東方中國利積於西方外國用者利五星皆從辰星而聚於一舎其所舎之國可以法致天下辰星不出太白為客其出太白為主出而與太白不相從野雖有軍不戰出東方太白出西方若出西方太白出東方為格野雖有兵不戰失其時而出為當寒反温當温反寒當出不出是謂擊卒兵大起其入太白中而上出破軍殺將客軍勝下出客亡地辰星來抵太白太白不去將死正旗上出破軍殺將客勝下出客亡地視旗所指以命破軍其繞環太白若與鬭大戰客勝免過太白閒可椷劒小戰客勝免居太白前軍罷出太白左小戰摩太白有數萬人戰主人吏死出太白右去三尺軍急約戰青角兵憂黑角水赤行窮兵之所終免七命曰小正辰星天欃安周星細爽能星鈎星其色黄而小出而易處天下之文變而不善矣免五色青圜憂白圜喪赤圜中不平黑圜吉赤角犯我城黄角地之爭白角號泣之聲其出東方行四舍四十八日其數二十日而反入於東方其出西方行四舎四十八日其數二十日而反入於西方其一𠋫之營室角畢箕柳出房心閒地動辰星之色春青黄夏赤白秋青白而嵗熟冬黄而不明即變其色其時不昌春不見大風秋則不實夏不見有六十日之旱月蝕秋不見有兵春則不生冬不見隂雨六十日有流邑夏則不長七星為員官辰星廟蠻夷星也漢書辰星曰北方冬水知也聼也知虧聼失逆冬令傷水氣罰見辰星 博雅辰星謂之免星或謂之鉤星 春秋元命苞北方辰星水生物布其紀故辰星理四時 天官占辰星北方水之精黒帝之子宰相之祥也一名細極一名鉤星一名□星一名伺祠徑一百里亦偏將廷尉象也 木星與土合為内亂饑主勿用戰敗水則變謀而更事火為旱金為白衣會若水金在南曰牝牡年榖熟金在北嵗偏無星經凡五星木與土合為内亂饑與水合為變謀更事與火合為旱與金合為白衣㑹也金在南木在北名曰牝牡年榖大熟金在北木在南其年或有或無 火與水合為焠與金合為鑠為喪皆不可舉事用兵大敗土為憂生孼卿大饑戰敗為北軍軍困舉事大敗星經凡五星火與水合為焠用兵舉事大敗與金合為鑠為喪不可舉事用兵從軍為憂離之軍却與土合為憂生孼卿與木合饑戰敗也 春秋文耀鉤水土合則成鑪冶鑪冶成則火興火興則土之子焠金成銷鑠金鑠則土無子輔父則益妖孼故子憂也 土與水合穰而擁閼有覆軍其國不可舉事出亡地入得地金為疾為内兵亡地漢書填與辰合則將有覆軍下師與太白合則為疾為内兵辰與太白合則為變謀為兵憂凡嵗熒惑填太白四星與辰鬭皆為戰兵不在外皆為内亂 三星若合其宿地國外内有兵與喪改立公王四星合兵喪竝起君子憂小人流五星合是為易行有徳受慶改立大人奄有四方子孫蕃昌無徳受殃若亡五星皆大其事亦大皆小事亦小蚤出者為嬴嬴者為客晩出者為縮縮者為主人必有天應見於杓星同舎為合相淩為鬭七寸以内必之矣漢書三星若合是謂驚立絶行四星若合是謂大湯五星若合是謂易行五星色白圜為喪旱赤圜則中不平為兵青圜為憂水黑圜為疾多死黄圜則吉赤角犯我城黄角地之爭白角哭泣之聲青角有兵憂黑角則水意行窮兵之所終五星同色天下偃兵百姓寧昌春風秋雨冬寒夏暑動揺常以此易同鑿度五星順軌四時和粟
  漢書凡五星嵗緩則不行急則過分逆則占熒惑緩則不出急則不入違道則占填緩則不逮急則過舎逆則占太白緩則不出急則不入逆則占辰緩則不出急則不入非時則占五星不失行則年榖豐昌 凡以宿星通下之變者維星散句星信則地動有星守三淵天下大水地動海魚出紀星散者山崩不即有喪龜鼈星不居漢中川有易者辰星入五車大水熒惑入積水水兵起入積薪旱兵起守之亦然極後有四星名曰句星斗杓後有三星名曰維星散者不相從也三淵盖五車之三柱也天紀屬貫索積薪在北戍西北積水在北戍東北博雅天淵謂之紐兹天淵謂之三淵
  史記國皇星大而赤狀類南極所出其下起兵兵彊其衝不利○孟康曰嵗星之精散所為也五星之精散為六十四變記不盡 昭明星大而白無角乍上乍下所出國起兵多變春秋合誠圖赤帝之精象如太白七芒○孟康曰形如三足机机上有九彗上向熒惑之精 五殘星出正東東方之野其星狀類辰星去地可六丈大○孟康曰星表有青氣暈有毛填星之精也 賊星出正南南方之野星去地可六丈大而赤數動有光○孟康曰形如彗九尺太白之精 司危星出正西西方之野星去地可六丈大而白類太白○孟康曰星大而有毛兩角熒惑之精也獄漢星出正北北方之野星去地可六丈大而赤數
  動察之中青○孟康曰青中赤表下有二彗縱横亦填星之精 此四野星所出出非其方其下有兵衝不利 四填星所出四隅去地可四丈 地維咸光亦出四隅去地可三丈若月始出所見下有亂亂者亡有徳者昌 燭星狀如太白其出也不行見則滅所燭者城邑亂○孟康曰星上有三彗上出亦填星之精如星非星如雲非雲命曰歸邪歸邪出必有歸國者天狗狀如大奔星有聲其下止地類狗所墮及災火
  望之如火光炎炎衝天其下圜如數頃田處上兑者則有黄色千里破軍殺將○孟康曰星有尾旁有短彗下有如狗形者亦太白之精格澤星者如炎火之狀黄白起地而上下大上兊其見也不種而獲不有土功必有大害 蚩尤之旗類彗而後曲象旗見則王者征伐四方○孟康曰熒惑之精也 旬始出於北斗旁狀如雄雞其怒青黑象伏鼈 枉矢類大流星虵行而倉黑望之如有毛羽然 長庚如一匹布著天此星見兵起 天精而見景星景星者徳星也其狀無常出於有道之國宋符瑞志景星大星也狀如半月於晦朔助月為明 孝經内事天子行孝則景星見 星墜至地則石也河濟之閒時有墜星鹽鐵論常星猶公卿也衆星猶萬民也列星正則衆星齊常星亂則衆星墜矣 星者金之散氣本曰火星衆國吉少則凶 漢者亦金之散氣其本曰水漢星多多水少則旱其大經也河圖括地象河精為天漢也 博雅天河謂之天漢 天鼓有音如雷非雷音在地而下及地其所往者兵發其下
  爾雅彗星為欃槍奔星為彴約釋名彗星光梢似彗也孛星星旁氣孛孛然也筆星星氣有一枝末鋭似筆也流星星轉行如流水也
  博雅昌光握譽可措持⿰履予○祥氣 格擇旬始倍譎天狗枉矢氛祲冠珥○祅氣 赤霄濛𣻳朝霞正陽渝隂沆瀣列缺倒景○常氣 山神謂之离河伯謂之馮夷江神謂之竒相物神謂之鬼土神謂之羵羊水神謂之罔兩木神謂之畢方火神謂之游光金神謂之清明○異祥史記太史公曰自初生民以來世主曷嘗不歴日月星辰及至五家三代紹而明之内冠帶外夷狄分中國為十有二州仰則觀象於天俯則法類於地天則有日月地則有隂陽天有五星地有五行天則有列宿地則有州域三光者隂陽之精氣本在地而聖人統理之幽厲以往尚矣所見天變皆國殊窟宂家占物怪以合時應其文圖籍禨祥不法是以孔子論六經紀異而説不書至天道命不傳傳其人不待告告非其人雖言不著昔之傳天數者髙辛之前重黎於唐虞羲和有夏昆吾殷商巫咸周室史佚萇𢎞於宋子韋鄭則禆竈在齊甘公楚唐昧趙尹臯魏石申後漢書庖犧氏之王天下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形成於下象見於上故曰天者北辰星合元垂耀建帝形運機授度張百精三階九列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斗衡太微攝提之屬百二十官二十八宿各布列下應十二子天地設位星辰之象備矣三皇邁化協神醇朴謂五星如連珠日月如合璧化由自然民不犯慝至於書契之興五帝是作軒轅始受河圖鬭苞授規日月星辰之象故星官之書自黄帝始至髙陽氏使南正重司天北正黎司地唐虞之時羲仲和仲夏有昆吾湯則巫咸周之史佚萇𢎞宋之子韋楚之唐蔑魯之梓慎鄭之禆竈魏石申夫齊國甘公皆掌天文之官仰占俯視以佐時政歩變摘微通洞密至採禍福之原覩成敗之列 夫天運三十嵗一小變百年中變五百載大變三大變一紀三紀而大備此其大數也為國者必貴三五上下各千嵗然後天人之際續備太史公推占天變未有可考於今者盖略以春秋三百四十二年之閒日蝕三十六彗星三見宋襄公時星隕如雨天子微諸侯力政五伯代興更為主命自是之後衆暴寡大并小秦楚吳越夷狄也為彊伯田氏簒齊三家分晉竝為戰國爭於攻取兵革更起城邑數屠因以饑饉疾疫焦苦臣主共憂患其察禨祥𠋫星氣尤急近世十二諸侯七國相王言從衡者繼踵而唐臯甘石因時務論其書傳故其占驗淩雜米鹽二十八舎主十二州斗秉兼之所從來久矣秦之彊也𠋫在太白占於狼弧吴楚之彊𠋫在熒惑占於鳥衡燕齊之彊𠋫在辰星占於虛危宋鄭之彊𠋫在嵗星占於房心晉之彊亦𠋫在辰星占於參罰及秦并吞三晉燕代自河山以南者中國中國於四海内則在東南為陽陽則日嵗星熒惑填星占於街南畢主之其西北則胡格月氏諸衣旃裘引弓之民為隂隂則月太白辰星占於街北昴主之故中國山川東北流其維首在隴蜀尾沒於勃碣是以秦晉好用兵復占太白太白主中國而胡狢數侵掠獨占辰星辰星出入躁疾常主夷狄其大經也此更為客主人熒惑為孛外則理兵内則理政故曰雖有明天子必視熒惑所在諸侯更彊時災異記無可錄者秦始皇之時十五年彗星四見久者八十日長或竟天其後秦遂以兵滅六王并中國外攘四夷死人如亂麻因以張楚竝起三十年之閒兵相駘藉不可勝數自蚩尤以來未嘗若斯也後漢書秦燔詩書以愚百姓星官之書全而不毁 故紫宮房心權衡咸池虚危列宿部星此天之五官坐位也為經不移徙大小有差闊狹有常水火金木填星此五星者天之五佐為經緯見伏有時所過行嬴縮有度日變修徳月變省刑星變結和凡天變過度乃占國君彊大有徳者昌弱小飾詐者亡太上修徳其次修政其次修救其次修禳正下無之夫常星之變希見而三光之占亟用日月暈適雲風此天之客氣其發見亦有大運然其與政事俯仰最近大人之符此五者天之感動為天數者必通三五終始古今深觀時變察其精粗則天官備矣蒼帝行徳天門為之開 赤帝行徳天牢為之空
  黄帝行徳天矢為之起 風從西北來必以庚辛一秋中五至大赦三至小赦白帝行徳以正月二十日二十一日月暈圍常大赦載謂有太陽也一曰白帝行徳畢昴為之圍圍三暮徳乃成不三暮及圍不合徳不成二曰以辰圍不出其旬 黑帝行徳天闗為之動 天行徳天子更立年不徳風雨破石三能三衡者天廷也客星出天廷有竒令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卷一百五十一>
  渾天圓體南低北昻北極常見不隠南極常隠不見赤道當二極之中自赤道以南天體漸狹舊法合為一圖而赤道之衆星反闊失其位置矣故分為二圖其南極圈内之諸星中國所不見姑闕疑焉至列宿分度今古不同測變移易理固然爾厯數占𠋫自有耑家之學非所敢臆奪也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卷一百五十一>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卷一百五十一>
  周官保章氏之職其書已亡晉志郡國入度非古數也十二次分星見於史漢世紀與近世之廣狹過度不同大約歴數家測驗不相逺也據左氏内外傳武王克商嵗在鶉火故為周分文公即位嵗受實沈故為晉分嵗淫𤣥枵衝於烏帑周楚惡之故鶉尾為楚分星見大辰知宋將火故大火為宋分然有可疑者星紀北而吴越南井鬼南而嬴秦西危虛在北齊表東海降婁實西魯宅曲阜或以受封之日嵗星所在為説然有絶而復續者前星猶可據乎况三卿未分晉當何區秦拔西河魏當何屬周末遷東何故已直鶉鳥陳㓕由楚何自而入韓分且中國幾何戎裔蠻貊豈星日所不臨哉天道在西北而晉不害然豕韋實衛晉何以吉越得嵗而呉伐之然呉越同域呉何以凶衛既屬水何以知與宋鄭陳同火且顓頊之虚姜任守其祀是又齊嶭之分矣若此之類多不可曉是知分野之説似未可執一而論也
















  日日行一度月日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故日一周天為一嵗嵗十二月而無整𢾗故以閠月定四時三歲一閏五嵗再閏及十九年而餘一百九十日一萬五千七百十三分以日法除之共得二百六日六百七十三分為七閠之𢾗是謂一章然必以十九歲而無餘分者葢天𢾗終於九地𢾗終於十十九者天地一終之数積八十一章則其盈虚之餘盡而復始以此定四時而嵗功成矣












  天體隆曲南北極相去一百八十二度半彊二極中等之處謂之赤道去南北極各九十一度春分日行赤道從此漸北夏至赤道之北二十四度去北極六十七度去南極一百一十五度日行黑道從夏至以後日漸南至秋分還行赤道與春分同從此漸南冬至赤道之南二十四度去南極六十七度去北極一百一十五度其日之行處謂之黄道又有月行之道與日道相近交路而過半在日之表半在日之裏其當交則兩道相合交去相逺處兩道相去六度此謂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之大略也 日循黄道東移一日夜行一度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而周天行東陸春南陸夏西陸秋北陸冬以成寒暑之節四陸者四方之宿黄道之所經非圗中之南北陸也 北極出地三十六度去天之正中五十五度又南十二度為夏至之日道又南二十四度為春秋二分之日道又南二十四度為冬至之日道又南去地靣三十一度而已是夏至日去北極六十七度春秋分日去北極九十一度冬至日去北極一百一十五度而去南極六十七度亦如夏至日之去北極也夏至日之去南極亦如冬至日之去北極也























  日有中道月有九行合以陰歴陽歴之説推之凡月行所交以黄道内為隂歴外為陽歴冬入隂歴夏入陽歴月行青道冬至夏至後青道半交在春分之宿當黄道東立冬立夏後靑道半交在立冬之宿當黄道東南至所衝之宿亦如之 冬入陽歴夏入隂歴月行白道冬至夏至後白道半交在秋分之宿當黄道西立冬立夏後白道半交在立秋之宿當黄道西北至所衝之宿亦如之 春入陽歴秋入隂歴月行朱道春分秋分後朱道半交在夏至之宿當黄道南立春立秋後朱道半交在立夏之宿當黄道西南至所衝之宿亦如之春入隂歴秋入陽歴月行黑春分秋分後黑道半交在冬至之宿當黄道北立春立秋後黒道半交在立冬之宿當黄道東北至所衝之宿亦如之四序離為八節至陰陽之所交皆與黄道相會故月行有九道所謂日月之行有冬有夏也





















  天有十二次日每月行一次月每月行周天復過一次故日月相會每月移一次也如正月會於析木二月日行過大火月一周天復行至大火故二月會於大火其餘放此月本無光日耀之乃為光光之初生如鈎日在其西去日漸逺光漸增八日為上弦十五日日月相對為望望後去日漸近光漸减二十三日為下弦光之將盡日在其東遂會而為晦也是以未望以前載魄於東既望之後生魄於西月遡日以為明知日之耀月以為光也












  凡五星東行為順西行為逆趨舎而前為盈退舍而後為縮近日則伏逺日則見光明滅不定日動光明出而生鋒曰芒芒長日角長而徧出曰彗同舍曰合同宿曰聚其行木星近日則遲逺日則疾火星近日則疾逺日則遲土星平行無太遲疾金水星附日而行此大槩也




  繹史卷一百五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五十二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律呂通考
  爾雅律謂之分○郭璞注云律管可以分氣 宮謂之重商謂之敏角謂之經徵謂之迭羽謂之栁○郭璞注云此五音之别名其義未詳史記書曰七正二十八舍律歴天所以通五行八正之氣天所以成孰萬物也舍者日月所舍舍者舒氣也不周風居西北主殺生東壁居不周風東主辟生氣而東之至於營室營室者主營胎陽氣而産之東至於危危垝也言陽氣之危垝故曰危十月也律中應鍾應鍾者陽氣之應不用事也其於十二子為亥亥者該也言陽氣藏於下故該也白虎通十月謂之應鍾何鍾動也言萬物應而動下藏也 説文亥荄也十月微陽起接盛陰從二二古文上字一人男一人女也從乙象褢子咳咳之形春秋傳曰亥有二首六身廣莫風居北方廣莫者言陽氣在下隂莫陽廣大也
  故曰廣莫東至於虛虛者能實能虛言陽氣冬則宛藏於虛日冬至則一陰下藏一陽上舒故曰虛東至於湏女言萬物變動其所陰陽氣未相離尚相如胥也故曰須女十一月也律中黄鍾黄鍾者陽氣踵黄泉而出也其於十二子為子子者滋也滋者言萬物滋於下也其於十母為壬癸壬之為言任也言陽氣任養萬物於下也癸之為言揆也言萬物可揆度故曰癸白虎通十一月律謂之黄鍾何中和之色鍾者動也言陽氣動於黄泉之下動養萬物也 説文子十一月陽氣動萬物滋入以為偁象形 壬位北方也陰極陽生易曰龍戰于野戰者接也象人裹妊之形承亥壬以子生之叙也壬承辛象人脛脛任體也 癸冬時水土平可揆度也象水從四方流入地中之形癸承壬象人足 東至牽牛牽牛者言陽氣牽引萬物出之也牛者冒也言地雖凍能冒而生也牛者耕植種萬物也東至於建星建星者建諸生也十二月律中大吕大吕者其於十二子為丑丑者紐也言陽氣在上未降萬物厄紐未敢出○史闕文不説大呂 白虎通十二月律謂之大呂何大大也呂者拒也言陽氣欲出隂不許也呂之為言拒者旅抑拒難之也 説文丑紐也十二月萬物動用事象手之形時加丑亦舉手時也 白虎通太隂見於亥亥者仰也律中應鍾壮於子子者孳也律中黄鍾衰於丑丑者紐也律中大呂其曰壬癸壬者隂始任癸者揆度也時為冬冬之為言終也其位在北方其音羽羽之為言舒言萬物始孳其帝顓頊顓頊者寒縮也其神𤣥冥𤣥冥者入冥也其精𤣥武掩起離體泉龜蛟珠蛤 條風居東北主出萬物條之言條治萬物而出之故曰條風南至於箕箕者言萬物根棋故曰箕正月也律中泰簇泰簇者言萬物簇生也故曰泰簇其於十二子為寅寅言萬物始生螾然也故曰寅白虎通正月律謂之太簇何太亦大也簇者湊也言萬物始大湊地而出也 説文寅髕也正月陽氣動去黄泉欲上出隂尚彊象宀不逹髕寅於下也 南至於尾言萬物始生如尾也南至於心言萬物始生有華心也南至於房房者言萬物門户也至於門則出矣 明庶風居東方明庶者明衆物盡出也二月也律中夹鍾夾鍾者言隂陽相夾廁也其於十二子為卯卯之為言茂也言萬物茂也其於十母為甲乙甲者言萬物剖符甲而出也乙者言萬物生軋軋也白虎通二月律謂之夾鍾何夾者孚甲也言萬物孚甲種類分也 説文卯冒也二月萬物冒地而出象開門之形故二月為天門 甲東方之孟陽氣萌動從木戴莩甲之形一曰人頭宜為甲甲象人頭 乙象春艸木冤曲而出隂氣尚彊其出乙乙也乙承甲象人頸 南至於氐氐者言萬物皆至也南至於亢亢者言萬物亢見也南至於角角者言萬物皆有枝格如角也三月也律中姑洗姑洗者言萬物洗生其於十二子為辰辰者言萬物之蜄也白虎通三月謂之姑洗何姑者故也洗者鮮也言萬物皆去故就其新莫不鮮明也 説文辰震也三月陽氣動靁電震民農時也物皆生從乙匕象芒達厂聲也辰房星天時也從二二古文上字 白虎通少陽見寅寅者演也律中太簇律之言率所以率氣令生也卯者茂也律中夾鍾衰於辰辰震也律中姑洗其曰甲乙者萬物孚甲也乙者物蕃屈有節欲出時為春春之為言偆偆動也位在東方其色青其音角角者氣動耀也其帝太皥皥者大起萬物擾也其神勾芒者物之始生芒之為言萌也其精青龍隂中陽 清明風居東南維主風吹萬物而西之軫軫者言萬物益大而軫軫然西至於翼翼者言萬物皆有羽翼也四月也律中仲呂仲呂者言萬物盡旅而西行也其於十二子為己巳者言陽氣之已盡也白虎通四月謂之仲呂何言陽氣極將彼故復中難之也説文己巳也四月陽氣已出隂氣已藏萬物見成文章故已為蛇象形 西至於七星七
  星者陽數成於七故曰七星西至於張張者言萬物皆張也西至於注注者言萬物之始衰陽氣下注故曰注五月也律中蕤賔蕤賔者言隂氣幼少故曰蕤痿陽不用事故曰賔 景風居南方景者言陽氣道竟故曰景風其於十二子為午午者隂陽交故曰午其於十母為丙丁丙者言陽道著明故曰丙丁者言萬物之丁壯也故曰丁白虎通五月謂之蕤賔㽔者下也賔者敬也言陽氣上極隂氣始賔敬之也 説文午啎也五月隂氣午逆陽冒地而出此予矢同意 丙位南方萬物成炳然隂氣初起陽氣将虧從一從冂一者陽也丙承乙象人肩 丁夏時萬物皆丁實象形丁承丙象人心 西至於弧弧者言萬物之吳落且就死也西至於狼狼者言萬物可度量斷萬物故曰狼 涼風居西南維主地地者沈奪萬物氣也六月也律中林鍾林鍾者言萬物就死氣林林然其於十二子為未未者言萬物皆成有滋味也白虎通六月謂之林鍾何林者衆也萬物成熟種類衆多 説文未味也六月滋味也五行木老於未象木重枝葉也 白虎通太陽見於己巳者物必起律中仲呂壮盛於午午物滿長律中蕤賔衰於未未味也律中林鍾其日丙丁者其物炳明丁者强也時之為夏夏言大也位在南方其色赤其音徴徴止也陽度極也其帝炎帝者太陽也其神祝融祝融者屬續其精為鳥離為鸞 説文戊中宫也象六甲五龍相拘絞也戊承丁象人脅 已中宮也象萬物辟藏詘形也已承戊象人腹 白虎通土為中宮其日戊巳戊者茂也已抑屈起其音宫宫者中也其帝黄帝其神后土 北至於罰罰者言萬物氣奪可伐也北至於參參言萬物可參也故曰參七月也律中夷則夷則言隂氣之賊萬物也其於十二子為申申者言隂用事申賊萬物故曰申白虎通七月謂之夷則何夷傷則法也言萬物始傷被刑法也 説文申神也七月隂氣成體自申束從臼自持束以晡時聴事申旦政也 北至於濁濁者觸也言萬物皆觸死也故曰濁北至於留留者言陽氣之稽畱也故曰留八月也律中南呂南呂者言陽氣之旅入藏也其於十二子為酉酉者萬物之老也故曰酉白虎通八月謂之南呂何南者任也言陽氣尚有任生薺麥也故隂拒之也 説文酉就也八月黍成可為酎酒象古文酉之形 閶闔風居西方閶者倡也闔者藏也言陽氣道萬物闔黄泉也其於十母為庚辛庚者言隂氣庚萬物故曰庚辛者言萬物之辛生故曰辛説文庚位西方象秋時萬物庚庚有實也庚承已象人齎 辛秋時萬物成而就金剛味辛辛痛即泣出從一從辛辛辠也辛承庚象人股 北至於胃胃者言陽氣就藏皆胃胃也北至於婁婁者呼萬物且内之也北至於奎奎者主毒螫殺萬物也奎而藏之九月也律中無射無射者隂氣盛用事陽氣無餘也故曰無射其於十二子為戌戌者言萬物盡滅故曰戌白虎通九月謂之無射何射者終也言萬物隨陽而終也當復随隂起無有餘已 説文戌滅也九月陽氣㣲萬物畢成陽下入地也五行土生於戊盛於戌從戊含一 白虎通少隂見於申申者身也律中夷則壯於酉酉者老物收斂律中南呂衰於戌戍者滅也律中無射無射者無聲也其日庚辛庚者物更也辛者陰始成時為秋秋之為言愁亡也其位西方其色白其音商商者强也其帝少皥少皥者少斂也其神蓐收蓐收者縮也其精白虎虎之為言摶討也
  漢書律十有二陽六為律陰六為呂律㠯統氣類物一曰黄鐘二曰太族三曰姑洗四曰蕤賔五曰夷則六曰亡射呂㠯旅陽宣氣一曰林鐘二曰南呂三曰應鐘四曰大呂五曰夾鐘六曰中呂有三統之義焉其傳曰黄帝之所作也黄帝使泠綸自大夏之西昆侖之隂取竹之觧谷生其竅厚均者斷兩節間而吹之㠯為黄鐘之宮制十二筩㠯聽鳳之鳴其雄鳴為六雌鳴亦六比黄鐘之宮而皆可㠯生之是為律本至治之世天地之氣合㠯生風天地之風氣正十二律定黄鐘黄者中之色君之服也鐘者種也天之中數五五為聲聲上宮五聲莫大焉地之中數六六為律律有形有色色上黄五色莫盛焉故陽氣施種於黄泉孳萌萬物為六氣元也㠯黄色名元氣律者著宮聲也宮㠯九唱六變動不居周流六虛始於子在十一月周禮注聲之隂陽各有合黄鍾子之氣也十一月建焉而辰在星紀 大呂呂旅也言隂大旅助黄鐘宣氣而牙物也位於丑在十二月周禮注大呂丑之氣也十二月建焉而辰在𤣥枵 太族族奏也言陽氣大奏地而達物也位於寅在正月周禮注太蔟寅之氣也正月建焉而辰在娵訾 夾鐘言隂夾助太族宣四方之氣而出種物也位於卯在二月周禮注夾鍾卯之氣也二月建焉而辰在降婁 姑洗洗絜也言陽氣洗物辜絜之也位於辰在三月周禮注姑洗辰之氣也三月建焉而辰在大梁 中呂言㣲隂始起未成著於其中旅助姑洗宣氣齊物也位於已在四月周禮注中呂巳之氣也四月建焉而辰在實沈 蕤賔蕤繼也賔導也言陽始導隂氣使繼養物也位於午在五月周禮注蕤賔午之氣也五月建焉而辰在鶉首 林鐘林君也言隂氣受任助蕤賔君主種物使長大楙盛也位於未在六月周禮注林鍾未之氣也六月建焉而辰在鶉火 夷則則法也言陽氣正法度而使隂氣夷當傷之物也位於申在七月周禮注夷則申之氣也七月建焉而辰在鶉尾 南呂南任也言隂氣旅助夷任成萬物也位於酉在八月周禮注南呂酉之氣也八月建焉而辰在夀星亡射射厭也言陽氣究物而使隂氣畢剝落之終而復始亡厭已也位於戌在九月周禮注無射戌之氣也九月建焉而辰在大火應鐘言隂氣應亡射該臧萬物而雜陽閡種也位於亥在十月周禮注應鍾亥之氣也十月建焉而辰在析木辰與建交錯貿處如表裏然是其合也○疏云辰謂日月所㑹之次建謂斗之所建也 三統者天施地化人事之紀也十一月乾之初九陽氣伏於地下始著為一萬物萌動鐘於太隂故黄鐘為天統律長九寸九者所㠯究極中和為萬物元也易曰立天之道曰隂與陽六月坤之初六隂氣受任於太陽繼養化柔萬物生長楙之於未令種剛彊大故林鐘為地統律長六寸六者所㠯含陽之施楙之於六合之内令剛柔有體也立地之道曰柔與剛乾知太始坤作成物正月乾之九三萬物棣通族出於寅人奉而成之仁㠯養之義㠯行之令事物各得其理寅木也為仁其聲商也為義故太族為人統律長八寸象八卦宓戲氏之所㠯順天地通神明類萬物之情也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后㠯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㠯左右民此三律之謂矣是為三統其於三正也黄鐘子為天正林鐘未之衝丑為地正太族寅為人正三正正始是㠯地正適其始紐於陽東北丑位易曰東北喪朋廼終有慶答應之道也及黄鐘為宮則太族姑洗林鐘南呂皆㠯正聲應無有忽㣲不復與它律為役者同心一統之義也非黄鐘而它律雖當其月自宮者則其和應之律有空積忽㣲不得其正此黃鐘至尊亡與竝也易曰參天兩地而倚數天之數始於一終於二十有五其義紀之㠯三故置一得三又二十五分之六凡二十五置終天之數得八十一㠯天地五位之合終於十者乘之為八百一十分應歴一統千五百三十九歳之章數黄鐘之實也繇此之義起十二律之周徑地之數始於二終於三十其義紀之㠯兩故置一得二凡三十置終地之數得六十㠯地中數六乘之為三百六十分當期之日林鐘之實人者繼天順地序氣成物統八卦調八風理八政正八節諧八音舞八佾監八方被八荒㠯終天地之功故八八六十四其義極天地之變㠯天地五位之合終於十者乘之為六百四十分應六十四卦太族之實也書曰天工人其代之天兼地人則天故㠯五位之合乘焉唯天為大唯堯則之之象也地㠯中數乗者隂道理内在中餽之象也三統相通故黄鐘林鐘太族律長皆全寸而亡餘分也天之中數五地之中數六而二者為合六為虚五為聲周流於六虚虚者爻律夫隂陽登降運行列為十二而律呂和矣史記律數九九八十一以為宫三分去一五十四以為徴三分益一七十二以為商三分去一四十八以為羽三分益一六十四以為角黄鍾長八寸七分一宫大呂長七寸五分三分一太簇長七寸七分二角夾鍾長六寸一分三分一姑洗長六寸七分四羽仲呂長五寸九分三分二徴蕤賔長五寸六分三分一林鍾長五寸七分四角夷則長五寸四分三分二商南呂長四寸七分八徴無射長四寸四分三分二應鍾長四寸二分三分二羽○蔡氏律呂新書改正云黄鍾八寸十分一大呂七寸五分三分二强四百□□五太簇七寸十分二夾鍾六寸七分三分一强一百九十八姑洗六寸十分四仲呂五寸九分三分二强五百八十二蕤賔五寸六分三分二强四百八十六林鍾五寸十分四夷則五寸□□三分二弱二百一十六南呂四寸十分八無射四寸四分三分二强六百□□二應鍾四寸二分三分二 周禮注黄鍾長九寸其實一籥大呂長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一百四太簇長八寸夾鍾長七寸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姑洗長七寸九分寸之一中呂長六寸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萬二千九百七十四蕤賔長六寸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林鍾長六寸夷則長五寸七百二十七分寸之四百五十一南呂長五寸三分寸之一無射長四寸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一十四應鍾長四寸二十七分寸之二十 太極元氣函三為一極中也元始也行於十二辰始動於子參之於丑得三又參之於寅得九又參之於卯得二十七又參之於辰得八十一又參之於已得二百四十三又參之於午得七百二十九又參之於未得二千一百八十七又參之於申得六千五百六十一又參之於酉得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又參之於戌得五萬九千四十九又參之於亥得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此隂陽合徳氣鍾於子化生萬物者也史記生鍾分子一分丑三分二寅九分八夘二十七分十六辰八十一分六十四已二百四十三分一百二十八午七百二十九分五百一十二未二千一百八十七分一千二十四申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四千九十六酉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八千一百九十二戍五萬九千四十九分三萬二千七百六十八亥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分六萬五千五百三十六 故孶萌於子紐牙於丑引達於寅冒茒於卯振美於辰巳盛於已咢布於午昧薆於未申堅於申畱執於酉畢入於戌該閡於亥出甲於甲奮軋於乙明炳於丙大盛於丁豐楙於戊理紀於已斂更於庚悉新於辛懐任於壬陳揆於癸故隂陽之施化萬物之終始既類旅於律呂又經歴於日辰而變化之情可見矣玉衡杓建天之綱也日月初纏星之紀也綱紀之交以原始造設合樂用焉律呂唱和以育生成化歌奏用焉指顧取象然後隂陽萬物靡不條鬯該成故㠯成之數忖該之積如法為一寸則黄鐘之長也參分損一下生林鐘參分林鐘益一上生太族參分太族損一下生南呂參分南呂益一上生姑洗參分姑洗損一下生應鐘參分應鐘益一上生蕤賔參分蕤賔損一下生大呂參分大呂益一上生夷則參分夷則損一下生夾鐘參分夾鐘益一上生亡射參分亡射損一下生中呂隂陽相生自黄鐘始而左旋八八為伍周禮注其相生則以隂陽六體為之黄鍾初九也下生林鍾之初六林鍾又上生大簇之九二太簇又下生南呂之六二南呂又上生姑洗之九三姑洗又下生應鍾之六三應鍾又上生蕤賔之九四蕤賔又上生大呂之六四大呂又下生夷則之九五夷則又上生夾鍾之六五夾鍾又下生無射之上九無射又上生中呂之上六同位者象夫婦異位者象子母所謂律取妻而呂生子也下生者三分去一上生者三分益一五下六上乃一終矣
  淮南子規始於一一而不生故分而為隂陽隂陽合和而萬物生故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天地三月而為一時故祭祀三飯以為禮喪紀三踊以為節兵重三軍以為制以三參物三三如九故黄鍾之律九寸而宮音調因而九之九九八十一故黄鍾之數立焉黄者土徳之色鍾者氣之所種也日冬至徳氣為土土色黄故曰黄鍾律之數六分為雌雄故曰十二鍾以副十二月十二各以三成故置一而十一三之為積分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黄鍾大數立焉凡十二律黄鍾為宮太簇為商姑洗為角林鍾為徴南呂為羽物以三成音以五立三與五如八故卵生者八竅律之初生也寫鳳之音故音以八生黄鍾為宮宮者音之君也故黄鍾位子其數八十一主十一月下生林鍾林鍾之數五十四主六月上生太簇太簇之數七十二主正月下生南呂南呂之數四十八主八月上生姑洗姑洗之數六十四主三月下生應鍾應鍾之數四十二主十月上生蕤賔蕤賔之數五十七主五月上生大呂大呂之數七十六主十二月下生夷則夷則之數五十一主七月上生夾鍾夾鍾之數六十八主二月下生無射無射之數四十五主九月上生仲呂仲呂之數六十主四月極不生呂氏春秋黄鐘生林鐘林鐘生太簇太簇生南呂南呂生姑洗姑洗生應鐘應鐘生蕤賔蕤賔生大呂大呂生夷則夷則生夾鐘夾鐘生無射無射生仲呂三分所生益之一分以上生三分所生去其一分以下生黄鐘大呂太簇夾鐘姑洗仲呂蕤賔為上林鐘夷則南呂無射應鐘為下大聖至理之世天地之氣合而生風日至則月鐘其風以生十二律仲冬日短至則生黄鍾季冬生大呂孟春生太簇仲春生夾鐘季春生姑洗孟夏生仲呂仲夏日長至則生蕤賔季夏生林鐘孟秋生夷則仲秋生南呂季秋生無射孟冬生應鐘天地之風氣正則十二律定矣一律而生五音十二律而為六十音因而六之六六
  三十六故三百六十音以當一嵗之日故律歴之數天地之道也下生者倍以三除之上生者四以三除之宮生徴徴生商商生羽羽生角角生姑洗姑洗生應鍾比於正音故為和應鍾生蕤賔不比正音故為繆日冬至音比林鍾浸以濁日夏至音比黄鍾浸以清以十二律應二十四時之變甲子仲呂之徴也丙子夾鍾之羽也戊子黄鍾之宮也庚子無射之商也壬子夷則之角也史記術曰以下生者倍其實三其法以上生者四其實三其法上九商八羽七角六宮五徴九置一而九三之以為法實如法得長一寸凡得九寸命曰黄鍾之宮故曰音始於宮竆於角數始於一終於十成於三氣始於冬至周而復生神生於無形成於有形然後數形而成聲故曰神使氣氣就形形理如類有可類或未形而未類或同形而同類類而可班類而可識聖人知天地識之别故從有以至未有以得細若氣㣲若聲然聖人因神而存之雖妙必効精核其華道者明矣非其聖心以乘聰明孰能存天地之神而成形之情哉神者物受之而不能知及其去來故聖人畏而欲存之唯欲存之神之亦存其欲存之者故莫貴焉太史公曰故旋璣玉衡以齊七政即天地二十八宿十母十二子鐘律調自上古建律運歴造曰度可據而度也合符節通道徳即從斯之謂也
  漢書一曰備數二曰和聲三曰審度四曰嘉量五曰權衡參五㠯變錯綜其數稽之於古今効之於氣物和之於心耳考之於經傳咸得其實靡不協同史記王者制事立法物度軌則壹禀於六律六律為萬事根本焉數者一十百千萬也所㠯算數事物順性命之理也書曰先其算命本起於黄鐘之數始於一而三之三三積之歴十二辰之數十有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而五數備矣其算法用竹徑一分長六寸二百七十一枚而成六觚為一握徑象乾律黄鐘之一而長象坤呂林鐘之長其數㠯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成陽六爻得周流六虚之象也夫推歴生律制器規圜矩方權重衡平準繩嘉量探賾索隱鉤深致逺莫不用焉度長短者不失豪氂量多少者不失圭撮權輕重者不失黍絫紀於一協於十長於百大於千衍於萬其法在算術宣於天下小學是則五聲者宮商角徵羽也所㠯作樂者諧八音蕩滌人之邪意全其正性移風易俗也五聲和八音諧而樂成商之為言章也物成孰可章度也角觸也物觸地而出戴芒角也宮中也居中央畼四方唱始施生為四聲綱也徵祉也物盛大而緐祉也羽宇也物聚臧宇覆之也夫聲者中於宮觸於角祉於徵章於商宇於羽故四聲為宮紀也協之五行則角為木五常為仁五事為貌商為金為義為言徵為火為禮為視羽為水為智為聼宮為土為信為思㠯君臣民事物言之則宮為君商為臣角為民徵為事羽為物唱和有象故言君臣位事之體也五聲之本生於黄鐘之律九寸為宮或損或益㠯定商角徵羽九六相生陰陽之應也白虎通所以名之為角者躍也陽氣動躍徵者止也陽氣止商者張也陰氣開張陽氣始降也羽者紆也陰氣在上陽氣在下宮者容也含也含容四時者也 度者分寸尺丈引也所㠯度長短也本起黄鐘之長㠯子穀秬黍中者一黍之廣度之九十分黄鐘之長一為一分十分為寸十寸為尺十尺為丈十丈為引而五度審矣其法用銅髙一寸廣二寸長一丈而分寸尺丈存焉用竹為引髙一分廣六分長十丈其方法矩髙廣之數陰陽之象也分者自三微而成著可分别也寸者忖也尺者蒦也丈者張也引者信也夫度者别於分忖於寸蒦於尺張於丈信於引引者信天下也淮南子古之為度量輕重生乎天道黄鐘之律修九寸物以三生三九二十七故幅廣二尺七寸音以八相生故人修八尺尋自倍故八尺而為尋有形則有聲音之數五以五乘八五八四十故四丈而為匹匹者中人之度也一匹而為制秋分蔈定蔈定而禾熟律之數十二故十二蔈而當一粟十二粟為當一寸律以當辰音以當日日之數十故十寸而為尺十尺而為丈 小爾雅跬一舉足也倍跬謂之歩四尺謂之仞倍仞謂之尋尋舒兩肱也倍尋謂之常五尺謂之墨倍墨謂之丈倍丈謂之端倍端謂之兩倍兩謂之疋疋有謂之束 方言半歩為跬 説文周制寸尺咫尋常仞諸度量皆以人之體為法手長八寸謂之咫周尺也 量者龠合升斗斛也所㠯量多少也本起於黄鐘之龠用度數審其容㠯子穀秬黍中者千有二百實其龠㠯井水準其概合龠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斗十斗為斛而五量嘉矣其法用銅方尺而圜其外旁有庣焉其上為斛其下為斗左耳為升右耳為合龠其状似爵以縻爵祿上三下二參天兩地圜而函方左一右二陰陽之象也其圜象規其重二鈞備氣物之數合萬有一千五百二十聲中黄鐘始於黄鐘而反覆焉君制器之象也龠者黄鐘律之實也躍微動氣而生物也合者合龠之量也升者登合之量也斗者聚升之量也斛者角斗平多少之量也夫量者躍於龠合於合登於升聚於斗角於斛也博雅龠二曰合合十曰升升四曰梪梪四曰區區四曰釡釡十曰鍾鍾十曰斞斞十曰秉秉十曰筥筥十曰稯稯十曰秅 小爾雅一手之盛謂之溢兩手謂之掬掬四謂之豆豆四謂之區區四謂之釡釡二有半謂之藪藪二有半謂之缶缶二謂之鍾鍾二謂之秉秉十六斛 衡權者衡平也權重也衡所㠯任權而均物平輕重也其道如厎㠯見準之正繩之直左旋見規右折見矩其在天也佐助旋璣斟酌建指㠯齊七政故曰玊衡論語云立則見其參於前也在車則見其倚於衡也又曰齊之㠯禮此衡在前居南方之義也權者銖兩斤鈞石也所㠯稱物平施知輕重也本起於黄鐘之重一龠容千二百黍重十二銖兩之為兩二十四銖為兩十六兩為斤三十斤為鈞四鈞為石忖為十八易十有八變之象也五權之制㠯義立之㠯物鈞之其餘小大之差㠯輕重為宜圜而環之令之肉倍好者周旋無端終而復始無窮已也銖者物繇忽微始至於成著可殊異也兩者兩黄鐘律之重也二十四銖而成兩者二十四氣之象也斤者明也三百八十四銖易二篇之爻陰陽變動之象也十六兩成斤者四時乘四方之象也鈞者均也陽施其氣陰化其物皆得其成就平均也權與物均重萬一千五百二十銖當萬物之象也四百八十兩者六旬行八節之象也三十斤成鈞者一月之象也石者大也權之大者也始於銖兩於兩明於斤均於鈞終於石物終石大也四鈞為石者四時之象也重百二十斤者十二月之象也終於十二辰而復於子黄鐘之象也千九百二十兩者陰陽之數也三百八十四爻五行之象也四萬六千八十銖者萬一千五百二十物歴四時之象也而嵗功成就五權謹矣淮南子十二粟而當一分十二分而當一銖十二銖而當半兩衡有左右因倍之故二十四銖為一兩天有四時以成一嵗因而四之四四十六故十六兩而為一斤三月而為一時三十日為一月故三十斤為一鈞四時而為一嵗故四鈞為一石 小爾雅二十四銖曰兩兩有半曰㨗倍㨗曰舉倍舉曰鋝鋝謂之鍰二鍰四兩謂之斤斤十謂之衡衡有半謂之秤秤二謂之鈞鈞四謂之石石四謂之鼔博雅稱謂之銓錘謂之權 權與物鈞而生衡衡運生規規圜生矩矩方生繩繩直生準準正則平衡而鈞權矣是為五則規者所㠯規圜器械令得其類也矩者所㠯矩方器械令不失其形也規矩相須隂陽位序圜方乃成準者所㠯揆平取正也繩者上下端直經緯四通也準繩連體衡權合徳百工繇焉㠯定法式輔弼執玉㠯翼天子詩云尹氏大師秉國之鈞四方是維天子是毗俾民不迷咸有五象其義一也㠯隂陽言之大隂者北方北伏也陽氣伏於下於時為冬冬終也物終臧乃可稱水潤下知者謀謀者重故為權也大陽者南方南任也陽氣任養物於時為夏夏假也物假大乃宣平火炎上禮者齊齊者平故為衡也少隂者西方西遷也隂氣遷落物於時為秋秋𩏶也物𩏶歛乃成就金從革改更也義者成成者方故為矩也少陽者東方東動也陽氣動物於時為春春蠢也物蠢生乃動運木曲直仁者生生者圜故為規也中央者隂陽之内四方之中經緯通達乃能端直於時為四季土稼嗇蕃息信者誠誠者直故為繩也五則揆物有輕重圜方平直隂陽之義四方四時之體五常五行之象厥法有品各順其方而應其行 凡律度量衡用銅者名自名也所㠯同天下齊風俗也銅為物之至精不為燥溼寒暑變其節不為風雨暴露改其形介然有常有似於士君子之行是㠯用銅也用竹為引者事之宜也
  史記君子不為約則修徳滿則棄禮佚能思初安能維始沐浴膏澤而歌詠勤苦非大徳誰能如斯傳曰治定功成禮樂乃興海内人道益深其徳益至所樂者益異滿而不損則溢盈而不持則傾凡作樂者所以節樂君子以謙退為禮以損減為樂樂其如此也以為州異國殊情習不同故博采風俗協比聲律以補短移化助流政敎天子躬於明堂臨觀而萬民咸蕩滌邪穢斟酌飽滿以飾厥性故云雅頌之音理而民正嘄噭之聲興而士奮鄭衛之曲動而心淫及其調和諧合鳥獸盡感而況懐五常含好惡自然之勢也治道虧缺而鄭音興起封君世辟名顯鄰州争以相髙自仲尼不能與齊優遂容於魯雖退正樂以誘世作五章以刺時猶莫之化陵遲以至六國流沔沈佚遂往不返䘚於喪身滅宗幷國於秦 夫上古明王舉樂者非以娯心自樂快意恣欲將欲為治也正敎者皆始於音音正而行正故音樂者所以動盪血脈通流精神而和正心也故宮動脾而和正聖商動肺而和正義角動肝而和正仁徵動心而和正禮羽動腎而和正智故樂所以内輔正心而外異貴賤也上以事宗廟下以變化黎庶也琴長八尺一寸正度也弦大者為宮而居中央君也商張右傍其餘大小相次不失其次序則君臣之位正矣故聞宮音使人溫舒而廣大聞商音使人方正而好義聞角音使人惻隱而愛人聞徵音使人樂善而好施聞羽音使人整齊而好禮夫禮由外入樂自内出故君子不可須㬰離禮須㬰離禮則暴慢之行窮外不可須㬰離樂須臾離樂則姦邪之行竆内故樂音者君子之所養義也夫古者天子諸侯聼鐘磬未嘗離於庭卿大夫聼琴瑟之音未嘗離於前所以養行義而防淫佚也夫淫佚生於無禮古聖人使人耳聞雅頌之音目視威儀之禮足行㳟敬之容口言仁義之道故君子終日言而邪辟無由入也漢書王者未作樂之時因先王之樂㠯敎化百姓説樂其俗然後改作㠯章功徳易曰先王㠯作樂崇徳殷薦之上帝㠯配祖考昔黄帝作咸池顓頊作六莖帝嚳作五英堯作大章舜作招禹作夏湯作濩武王作武周公作勺勺言能勺先祖之遺也武言㠯功定天下也濩言救民也夏大承二帝也招繼堯也大章章之也五英英華茂也六莖及根莖也咸池備矣周禮注周所存六代之樂黄帝曰雲門大卷黄帝能成名萬物以明民共財言其徳如雲之所出民得以有族類大咸咸池堯樂也堯能殫均刑灋以儀民言其徳無所不施大㲈舜樂也言其徳能紹堯之道也大夏禹樂也禹治水傅土言其徳能大中國也大濩湯樂也湯以寛治民而除其邪言其徳能使天下得其所也大武武王樂也武王伐紂以除其害言其徳能成武功 博雅休流扶持下謀雲門六䪫五韺大章簫韶大䕶大武勺○皆歴代帝王樂名 自夏㠯往其流不可聞已殷頌猶有存者周詩既備而其器用張陳周官具焉典者自卿大夫師瞽㠯下皆選有道徳之人朝夕習業㠯敎國子國子者卿大夫之子弟也皆學歌九徳誦六詩習六舞五聲八音之和故帝舜命夔曰女典樂敎胄子直而温寛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詩言志歌咏言聲依咏律和聲八音克諧此之謂也又㠯外賞諸侯徳盛而敎尊者其威儀足㠯充目音聲足以動耳詩語足㠯感心故聞其音而徳和省其詩而志正論其數而法立是㠯薦之郊廟則鬼神饗作之朝廷則羣臣和立之學官則萬民協聼者無不虚已竦神説而承流是㠯海内徧知上徳被服其風光煇日新化上遷善而不知所㠯然至於萬物不夭天地順而嘉應降故詩曰鐘鼓鍠鍠磬管鏘鏘降福穰穰書曰擊石拊石百獸率舞鳥獸且猶感應而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故樂者聖人之所㠯感天地通神明安萬民成性類者也然自雅頌之興而所承衰亂之音猶在是謂淫過凶謾之聲為設禁焉世亂民散小人乘君子心耳淺薄則邪勝正故書序殷紂斷棄先祖之樂迺作淫聲用變亂正聲㠯説婦人樂官師瞽抱其器而犇散或適諸侯或入河海夫樂本情性浹肌膚而臧骨髓雖經乎千載其遺風餘烈尚猶不絶至春秋時陳公子完犇齊陳舜之後招樂存焉故孔子適齊聞招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於斯美之甚也周道始缺怨刺之詩起王澤既竭而詩不能作王官失業雅頌相錯孔子論而定之故曰吾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是時周室大壊諸侯恣行設兩觀乘大路陪臣管仲季氏之屬三歸雍徹八佾舞廷制度遂壊陵夷而不反桑間濮上鄭衛宋趙之聲竝出内則致疾損夀外則亂政傷民巧偽因而飾之㠯營亂富貴之耳目庶人㠯求利列國㠯相閒故秦穆遺戎而由余去齊人餽魯而孔子行至於六國魏文侯最為好古而謂子夏曰寡人聼古樂則欲寐及聞鄭衛余不知倦焉子夏辭而辨之終不見納自此禮樂喪矣 昔殷周之雅頌迺上本有娀姜原禼稷始生𤣥王公劉古公大伯王季姜女太任太姒之徳乃及成湯文武受命武丁成康宣王中興下及輔佐阿衡周召太公申伯召虎仲山甫之屬君臣男女有功徳者靡不襃揚功徳既信羙矣襃揚之聲盈乎天地之間是㠯光名著於當世遺譽垂於無竆也
  白虎通天子八佾諸侯四佾所以别尊卑八佾者何謂也佾者列也以八人為行列八八六十四人也諸公六六為行諸侯四四為行諸公謂三公二王後大夫士北面之臣非專事子民者也故但琴瑟而已博雅天子樂八佾諸公六佾諸侯四佾 王者有六樂者貴公美徳也樂元語曰受命而六樂樂先王之樂明有法也與其所自作明有制典四夷之樂明徳廣及之也故南夷之樂曰兜西夷之樂曰禁北夷之樂曰昧東夷之樂曰離合觀之樂儛於堂四夷之樂陳於右先王所以得之順命重始也此言以人得之先以文謂持羽毛儛也以武得之持干戚儛也樂元語曰東夷之樂持矛舞助時生也南夷之樂持羽舞助時養也西夷之樂持㦸舞助時殺也北夷之樂持干舞助時藏也誰制夷狄之樂以為先聖王也先王推行道徳和調隂陽覆被夷狄故夷狄安樂來朝中國於是作樂樂之孝經鉤命決東夷之樂曰佅南夷之樂曰任西夷之樂曰林離北夷之樂曰僸 毛詩傳儛四夷之樂是徳廣所及也東夷之樂曰韎南夷之樂曰任西夷之樂曰朱離北夷之樂曰禁 王者食所以有樂何樂食天下之太平富積之饒也明天子至尊非功不食非徳不飽故傳曰天子時食舉樂王者所以四食者何明有四方之物食四時之功也四方不平四時不順有徹樂之法焉所以鳴至尊著法戒也王平居中央制御四方平旦食少陽之始也晝食太陽之始也晡食少隂之始也暮食太隂之始也諸侯三飯卿大夫再飯尊卑之差也禮士也食力無數庶人職在耕桑戮力勞役饑即食飽即作故無數
  漢書八音土曰塤匏曰笙皮曰鼓竹曰管絲曰絃石曰磬金曰鐘木曰柷白虎通八音者法易八卦也萬物之數也八音萬物之聲也所以用八音何天子承繼萬物當知其數既得其數當知其聲即思其形如此蜎飛蠕動無不樂其音者至徳之道也天子樂之故樂用八音樂記曰壎坎音也管艮音也鼓震音也絃離音也鐘兑音也柷敔乾音也○不言巽坤二音疑闕
  爾雅大塤謂之嘂白虎通壎在十一月壎之為言勳陽氣於黄泉之下默蒸而萌 風俗通暴辛公作塤塤燒土也圍五寸半長三寸半有四孔其二通凡為六孔 博雅塤象稱錘以為之有六孔 釋名土塤喧也聲獨喧喧然也 大笙謂之巢小者謂之和白虎通匏之言施也在十二月萬物始施而勞笙者太蔟之氣象萬物之生故曰笙有七政之節焉有六合之和焉天下樂之故謂之笙 風俗通隨作笙長四寸十二簧像鳯之身正月之音也物生故謂之笙 博雅笙以匏為之十三管宮管在左方竽象笙三十六管宮管在中央 釋名笙生也象物貫地而生也竹之貫匏以匏為之故曰匏也竽亦是也其中汙空以受簧也簧横也於管頭横施於中也以竹鐡作於口横鼓之亦是也 大鼓謂之鼖小者謂之應大鼗謂之麻小者謂之料白虎通鼓震音煩氣也萬物憤懣震動而生雷以動之溫以暖之風以散之雨以濡之奪至徳之聲感和平之氣也同聲相應同氣相求神明報應天地祐之其本乃在萬物之始邪故謂鼓也鞀者震之氣也上應昴星以通王道故謂之鞀也風俗通鼓不知誰所作也鼓者郭也春分之音也萬物郭皮甲而出故謂之鼓 博雅足鼓縣鼓雷鼓靈鼓路鼓
  鼖鼓鼛鼔晋鼓鼜鼓鼙鼓鞀鼓應⿰植鼓 釋名鼓郭也張皮以冒之其中空也鞉導也所以導樂作也鼙裨也裨助鼓節也聲在前曰朔朔始也在後曰應應大鼔也 易通卦驗冬至鼓用馬革圓徑八尺一寸夏至鼔用牛皮圓徑五尺七寸 大簫謂之言小者謂之筊大管謂之簥其中謂之篞小者謂之篎大籥謂之産其中謂之仲小者謂之葯大篪謂之沂白虎通簫者中之氣萬物生於無聲見於無形僇也簫也故謂之簫簫者以禄為本言承天繼物為民本人力加地道化然後萬物僇也故謂之簫也 風俗通舜作簫其形參差象鳳之翼十管長一尺管漆竹長一尺六孔十二月之音也物貫地而牙故謂之管籥竹管三孔所以和衆聲也蘇成公作篪管樂十孔長尺一寸 博雅籟謂之簫大者二十四管小者十六管有底管象䶵長尺圍寸六孔無底龠謂之笛有七孔䶵以竹為之長尺四寸有八孔前有八孔上有三孔後有四孔頭有一孔 釋名簫肅也其聲肅肅而清也篴滌也其聲滌然也籥躍也氣躍出也篪啼也聲從孔出如嬰兒啼聲也 大瑟謂之灑大琴謂之離白虎通瑟者嗇也閒也所以懲忽宮商角則宜君父有節臣子有義然後四時和四時和然後萬物生故謂之瑟也琴者禁也所以禁止淫邪正人心也 風俗通瑟宓犧作八尺一寸四十五絃黄帝書泰帝使素女鼔瑟而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為二十五絃神農作琴雅琴者樂之統也與八音竝行然君子所常御者琴最親宻不離於身非必陳設於宗廟鄉黨非若鐘鼔羅列於虡懸也雖在竆閻陋巷深山幽谷猶不失琴以為琴之大小得中而聲音和大聲不譁人而流漫小聲不湮滅而不聞適足以和人意氣感人善心故琴之為言禁也雅之為言正也言君子守正以自禁也夫以雅正之聲動感正意故善心勝邪惡禁是以古之聖人君子慎所以自感其道行和樂而作者命其曲曰畼畼者言其道之美畼猶不敢自安不驕不溢好禮不已畼其意也其遇閉塞憂愁而作者命其曲曰操操者言遇災遭害困厄竆廹雖怨恨失意猶守禮義不懼不懾樂道而不失其操者也琴長四尺五寸法四時五行也七絃者法七星也 博雅神農氏琴長三尺六寸六分上有五絃曰宮商角徵羽文王増二絃曰少宮商伏羲氏琴長七尺二寸上有五絃 釋名瑟施弦張之瑟瑟然也 大磬謂之毊白虎通磬者夷則之氣也象萬物之盛也其氣磬故曰磬有貴賤焉有親疎焉有長㓜焉朝廷之禮貴不讓賤所以有尊卑也鄉黨之禮長不讓㓜所以明有年也宗廟之禮親不讓疎所以明有親也此三者行然後王道得王道得然後萬物成天下樂用磬也博雅母句氏磬十六枚 釋名磬罄也其聲罄罄然堅緻也 大鐘謂之鏞其中謂之剽小者謂之棧白虎通鐘之為言動也隂氣用事萬物動成鐘為氣用金聲也鎛者時之氣聲也節度之所生也君臣有節度則萬物昌無節度則萬物亡亡與昌正相迫故謂之鎛 風俗通垂作鐘秋分之音也 博雅錘氏鐘十六枚釋名鐘空也内空受氣故名鐘也 所以鼓柷謂之止所以鼓敔謂之籈白虎通柷敔者終始之聲萬物之所生也隂陽順而復故曰柷承順天地序迎萬物天下樂之故樂用柷柷始也敔終也風俗通柷漆桶方畫木方三尺五寸髙五寸中有椎上用柷止音為節 博雅柷象桶方三尺五寸深尺八寸四角有陞鼠敔象伏虎背上有二十七刻 釋名柷狀如伏虎如見柷柷然也故訓為始以作樂也敔衙也衙止也所以止樂也 木謂之虡釋名所以懸鼓者横曰簨簨峻也在上髙峻也從曰虡虡舉也在旁舉簨也簨上之板曰業刻為牙㨗業如鋸齒也徒鼓瑟謂之歩徒吹謂之和徒歌謂之謠徒擊鼓謂之咢徒鼓鐘謂之脩徒鼓磬謂之寋釋名竹曰吹吹推也以氣推發其聲也人聲曰歌歌柯也歌之言是其質也以聲吟詠有上下如草木之有柯葉也故兗冀言歌聲如柯也吟嚴也其聲本出於憂愁故其聲嚴肅使人聼之悽歎也 博雅㗢歈謳詠吟歌也和樂謂之節釋名摶拊也以韋盛糠形如鼓以手拊拍之也○禮記搏琴鄭注云以韋為之充之以糠形如小鼓以節樂周蛟篆鐘銘惟正月王春吉日丁亥既望分召純釐擇乃吉金自欣和其安以樂娛奉喜而賔客其怡鼓之夙慕不忘烏余子孫萬葉無疆用之協相○字極古閒作鸞鵠蛟螭之形故名蛟篆
  周遲父鐘銘遲父作姬齊姜龢林夾鐘用昭乃穆穆不顯龍光乃用蘄丏多福侯父洎齊萬年眉壽子子孫孫亡疆寳
  周聘鐘銘宮今宰僕錫聘鐘十有二聘敢拜稽首周寳龢鐘銘走作朕皇祖文考寳龢鐘走其萬年子子孫孫永寳用享
  齊侯鎛鐘銘惟王五月辰在戊寅師于淄陲公曰汝及余經乃先祖余既敷乃心汝小心畏忌汝不墜夙夜宦執而政事余𢎞厭乃心余命汝政于朕三軍肅成朕師旟之政徳諫罰朕庶民左右毋諱及不敢弗憼戒虔䘏乃死事穆和三軍徒衕雩乃行師慎中乃罰公曰及汝敬共辭命汝應鬲公家汝恐恪朕行師汝肇敏于戎攻余錫汝釐都𦙍爵其縣三百余命汝治辭釐造國徒三千為汝敵寮乃敢用拜稽首弗敢不對揚朕辟皇君之錫休命公曰及汝康能乃有事率乃敵寮余用登純厚乃命汝及母曰予小子汝敷余于艱䘏虔䘏不易左右余一人余命汝緘差饗為大事繼命于外内之事中敷𥁰刑汝以敷成公家應䘏余于𥁰䘏汝以䘏余朕身余錫汝車馬戎兵釐僕二百有五十家汝以戒戎作及用彧敢再拜稽首應受君公之錫光余弗敢廢乃命及典其先舊及其髙祖虩成唐又敢在帝所敷受天命刻伐履司敗乃靈師凡少臣惟輔咸有九州處禹之都不顯穆公之孫其配⿰公之⿰而⿰公之女雩生叔及是辟于齊侯之所是⿱龔齊靈力若虎謹恪其政事有共于公所榖擇吉金鈇鎬䥈鋁用作鑄其寳鎛用享于其皇祖皇妣皇母皇考用祈眉壽令命難老不顯皇祖其作福元孫其萬福純魯龢協而有事俾若鐘鼓外内開闢都都兪兪造而朋㓷毋或承類汝考壽萬年永保其身俾百斯男而埶斯字肅義政齊侯左右毋央毋已至于業曰武靈成子子孫孫永保用享○齊侯鐘四器分列鎛鐘之銘一自惟王至穆和三止一自錫休命至應䘏余于止一自命刻伐至吉金止一自鈇鎬至承類止其閒亦詳略不同秦昭和鐘銘秦公曰不顯朕皇祖受天命奄有下國十有二公不㒸在上嚴恭寅天命保業乃秦虩事蠻夏曰余雖小子穆師秉明徳叡旉明刑虔敬朕祀以受多福協和萬民呼夙夕□起萬生是賴咸畜百辟𦙍士楚楚文武鎮静不庭⿰燮百邦于秦執事作昭和鐘乃名曰⿱邦其音銑銑雝雝孔皇以昭格孝享以受純魯多釐眉壽無疆畯惠在位高弦有慶敷有四方永寳宜○夕闕半下闕一字⿰疑作西夏
  楚卭仲嬭鐘銘惟正月初吉丁亥楚王賸卭仲嬭南和鐘其眉壽無疆子子孫孫永保用之
  鄦子鐘銘惟正月初吉丁亥鄦子將以擇其吉金自作鈴鐘中縣且揚元鳴孔韹穆和鐘用宴以喜用樂嘉賔大夫及我朋友⿰⿰鏘鏘萬年無期眉壽無已子子孫孫永保鼓之○鄦與許同
  𨖄磬銘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卷一百五十二>








  五音長短之序則曰宫商角徴羽五音相生之序則曰宫徴商羽角長短高下清濁相閒成音以三分損益之法定之無不和矣 樂律志宫為至清羽為次清商為半清角為半濁徴為至濁宫喉音商㗁音角舌音徴齒音羽唇音然羽與宫其清雖同而亦㣲有異惟黄鍾宫羽同音其聲至清至大吕應鍾則專為羽音而又少濁於宫然其屬唇音亦可謂之清不可謂之濁也 以三分損益之法正五音五音和矣然音止於五猶不足以盡變故截竹為管十二律吕以應十二月亦以三分損益之法正之也



  繹史卷一百五十二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五十三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月令
  夏小正正月唘蟄言始發蟄也 鴈北鄊先言鴈而後言鄊者何也見鴈而後數其鄊也鄊者何也鄊其居也鴈以北方為居何以謂之為居生且長焉爾九月遰鴻鴈先言遰而後言鴻鴈何也見遰而後數之則鴻鴈也何不謂南鄊也曰非其居也故不謂南鄊記鴻鴈之遰也如不記其鄊何也曰鴻不必當小正之遰者也 雉震呴震也者鳴也呴也者鼓其翼也正月必雷雷不必聞惟雉為必聞之何以謂之雷則雉震呴相識以雷 魚陟負冰陟升也負冰云者言解蟄也 農緯厥耒緯束也束其耒云爾者用是見君之亦有耒也 初歲祭耒始用畼也其初用云爾畼也者終嵗之用祭也言是月之始用之也初者始也或曰祭韭也 囿有韭囿也園之燕者也 時有俊風俊者大也大風南風也何大扵南風也曰合冰必扵南風解冰必扵南風生必扵南風収必扵南風故大之也 寒日滌凍塗滌也者變也變而煖也凍塗者凍下而澤上多也 田鼠出田䑕者嗛䑕也記時也 農率均田率者循也均田者始除田也言農夫急除田也 獺祭魚其必與之獻何也曰非其類也祭也者得多也善其祭而後食之十月豺祭獸謂之祭獺祭魚謂之獻何也豺祭其類獺祭非其類故謂之獻大之也 鷹則為鳩鷹也者其殺之時也鳩也者非其殺之時也善變而之仁也故其言之也曰則盡其辭也鳩為鷹變而之不仁也故不盡其辭也 農及雪澤言雪澤之無髙下也 初服於公田古有公田焉者言先服公田而後服其田也 采芸為廟采也 鞠則見鞠者何也星名也鞠則見者嵗再見爾 初昏參中葢記時也 云斗柄縣在下言斗柄者所以著參之中也 栁梯梯也者發孚也 梅杏杝桃則華杝桃山桃也 緹縞 也者莎随也緹也者其實也先言緹而後言縞者何也緹先見者也何以謂之小正以著名也雞桴粥粥也者相粥之時也或曰桴嫗伏也粥飬也 二月往耰黍襌禪單也初俊羔助厥母粥俊也者大也粥也者飬也言大羔能食草木而不食其母也羔羊非
  其子而後飬之善飬而記之也或曰憂有煑祭祭也者用羔是時也不足喜樂喜羔之為生也而記之與羊牛腹時也 綏多女士綏安也冠子取婦之時也 丁亥萬用入學丁亥者吉日也萬也者干戚舞也入學也者大學也謂今時大舎采也 祭鮪祭不必記記鮪何也鮪之至有時美物也鮪者魚之先至者也而其至有時謹記其時 榮黄菜色 菜繁田胡繁田胡者繁母也繁萬勃也皆豆實也故記之 昆小蟲抵蚳昆者衆也田魂螺也者勤也小蟲動也其先言動而後言蟲者何也萬物是動而後著抵猶推也蚔螘卵也為祭醢也取之則必推之推之必不取取必推而不言取 來降燕乃睇燕乙也降者下也言來者何也莫能見其始出也故曰來降言乃睇何也睇者眄也眄者視可為室者也百鳥皆曰巢突穴取與之室何也掺泥而就家人人内也剥鱓以為鼔也 有鳴倉庚倉庚者商庚也商庚者長股也 榮芸時有見梯始收有見梯而後始収是小正序也小正之序時也皆若是也梯者所為豆實 三月参則伏伏者非㤀之辭也星無時而不見我有不見之時故曰伏云 攝桑桑攝而記之急桑也委楊楊則花而後記之 䍷羊羊有相還之時其類䍷䍷然記變爾或曰䍷羝也
  𧎅則鳴𧎅天螻也 頒冰頒冰者分冰以授大夫也 采識識草也 妾子始蠶先妾而後子何也曰事有漸也言自卑事者始 執飬宫事執操也飬長也 祈麥實麥實者五穀之先見者故急祈而記之也 越有小旱越扵也記是時恒有小旱田䑕化為鴽鴽鵪也變而之善故盡其辭也鴽為䑕變而之不善故不盡其辭也 拂桐芭拂也者拂也桐芭之時也或曰言桐芭始生貌拂拂然也 鳴鳩言始相命也先鳴而後鳩何也鳩者鳴而後知其鳩也 四月昴則見 初昏南門正南門者星嵗再見壹正葢大正所取法也 鳴札札者寕縣也鳴而後知之故先鳴而後札 囿有見杏囿者山之燕者也 鳴蜮蜮也者或曰屈造之屬也 王萯莠取荼荼也者以為君薦蒋也 莠幽 越有大旱記時爾 執陟攻駒執也者始執駒也執駒也者離之去母也執而升之君也攻駒也者教之服車數舍之也 五月参則見参也者牧星也故盡其辭也 浮游有殷殷衆也浮游殷之時也浮游者渠略也朝生而暮死稱有何也有見也 鴂則鳴鴂者百鷯也鳴者相命也其不事之時也是善之故盡其辭也 時有飬白飬長也一則在本一則在末故其記曰時飬白之也 乃瓜乃者急瓜之辭也瓜也者始食瓜也良蜩鳴良蜩也者五采具 匽之興五日翕望乃伏其不言生而稱
  興何也不知其生之時故曰興以其興也故言之興五日翕也望也者月之望也而伏云者不知其死也故謂之伏五日也者十五日也翕也者合也伏也者入而不見也 唘灌藍蓼唘者别也陶而疏之也灌者藂生者也記時也 鳩為鷹 唐蜩鳴唐蜩鳴者匽也 初昏大火中大火者心也心中種黍菽穈時也 煑梅為豆實也 蓄蘭為沐浴也 菽穈以在經中又言之時何也是食矩□而記之 頒馬分夫婦之駒也将閒諸則或取離駒納之則法也 六月初昏斗柄正在上五月大火中六月斗柄正在上用此見斗柄之不在當心也葢當依依尾也 煑桃桃也者杝桃也杝桃也者山桃也煑以為豆實也 鷹始摰始摰而言之何也諱煞之辭也故摰云 七月莠雚葦未莠則不為雚葦莠然後為雚葦故先言莠 貍子肇肆肇始也肆遂也言其始遂也其或曰肆殺也 湟潦生苹湟下䖏也有湟然後有潦有潦而後有苹草也 爽死爽也者猶疏也 苹莠苹也者有馬帚也 漢案戸漢也案戸也者直戸也言正南北也 寒蟬鳴蟬也者蝭𧔉也初昏織女正東鄊 時有霖雨 灌荼灌聚也荼雚葦之莠為蒋楮之也雚未秀為菼葦未秀為蘆 斗柄縣在下則旦 八月剥瓜畜瓜之時也 𤣥校𤣥也者黒也校也者若緑色然婦人未嫁者衣之 剥棗剥也者取也栗零零也者降也零而後取之故不言剥也 丹鳥羞白鳥丹鳥者謂丹良也白鳥者謂蚊蚋也其謂之鳥也重其飬者也有翼者為鳥羞也者進也不盡食也 辰則伏辰也謂星也伏也者入而不見也 鹿人從從者從羣也鹿之飬也離羣而善而之離而生非所知時也故記從不記離君子之居幽也不言或曰人人從也者大者扵外小者扵内率之也 鴽為鼠 参中則旦 九月内火内火也者大火大火也者心也 遰鴻鴈遰往也主夫出火主夫也者主以時縱火也 陟𤣥鳥蟄陟升也𤣥鳥者□也先言陟而後言蟄何也陟而後蟄也 熊羆貊貉鼬鼪則穴若蟄而榮 榮鞠鞠草也鞠榮而樹麥時之急也 王始裘始者何也衣裘之時也辰繋扵日 雀入于海為蛤葢有矣非常入也 十月豺祭獸善其祭而後食之也 初昏南門見南門者星也及此再見矣 黒烏浴浴者何也烏浴也烏飛乍髙乍下也 時有飬養者長也若曰之長也 𤣥雉入于淮為蜃蜃者蒲蘆也 織女正北鄊則旦織女星名也 十有一月王狩狩者言王之時田冬獵為狩 陳筋革陳筋革者省兵甲也 嗇人不從不從者弗行扵時月也萬物不通 隕麋角隕墜也曰冬至陽氣至始動諸向生皆蒙蒙符矣故麋角隕記時焉爾 十有二月鳴弋弋也者禽也先言鳴而後言弋者何也鳴而後知其弋也 𤣥駒賁𤣥駒也者螘也賁者何也走扵地中也 納卵䔉卵䔉也者本如卵者也納者何也納之君也 虞人入梁虞人官也梁者主設網罟者也 隕麋角葢陽氣旦睹也故記之也 小正一篇賴大戴記以存其𫝊或謂子夏所作或云即戴徳作也惜中多脱譌無可攷正
  周書周公正三統之義作周月惟一月既南至昏昴畢見日短極基踐長微陽動于黄泉隂惨于萬物是月斗柄建子始昏北指陽氣虧草木萌蕩日月俱起于牽牛之初右回而行月周天起一次而與日合宿日行月一次周天歴舎于十有二辰終則復始是謂日月權輿周正嵗道數起扵時一而成于十次一為𩠐其義則然凡四時成嵗有春夏秋冬各有孟仲季以名十有二月中氣以著時應春三月中氣雨水春分穀雨夏三月中氣小滿夏至大暑秋三月中氣處暑秋分霜降冬三月中氣小雪冬至大寒閏無中氣斗指兩辰之間萬物春生夏長秋収冬藏天地之正四時之極不易之道夏數得天百王所共其在商湯用師于夏除民之災順天革命改正朔變服殊號一文一質示不相沿以建丑之月為正易民之視若天時大變亦一代之事亦越我周王致伐于商改正異械以垂三統至扵敬授民時廵狩祭享猶自夏焉是謂周月以紀扵政白虎通正朔有三何本天有三統謂三微之月也三微者何謂也陽氣始施黄泉萬物動微而未著也十一月之時陽氣始養根株黄泉之下萬物皆赤赤者盛陽之氣也故周為天正色尚赤也十二月之時萬物始牙而白白者隂氣故殷為地正色尚白也十三月之時萬物始達孚甲而出皆黒人得加功故夏為人正色尚黒也 辨二十四氣之應以明天時作時訓立春之日東風解凍又五日蟄蟲始振又五日魚上冰風不解凍號令不行蟄蟲不振隂姧陽魚不上冰甲胄私藏雨水之日獺祭魚又五日鴻鴈來又五日草木萌動獺不祭魚國多盗賊鴻鴈不來逺人不服草木不萌動果蔬不熟驚蟄之日桃始華又五日倉庚鳴又五日鷹化為鳩桃不始華是謂陽否倉庚不鳴臣不主鷹不化鳩宼戎數起春分之日𤣥鳥至又五日雷乃發聲又五日始電𤣥鳥不至婦人不雷不發聲諸侯民不始電君臣威震清明之日桐始華又五日田鼠化為鴽又五日虹始見桐不華嵗有大寒田鼠不化鴽國多貪殘虹不見婦人苞亂穀雨之日萍始生又五日鳴鳩拂其羽又五日戴勝降于桑萍不生隂氣憤生鳴鳩不拂其羽國不治兵戴勝不降于桑政教不中立夏之日螻蟈鳴又五日蚯蚓出又五日王瓜生螻蟈不鳴水潦淫漫蚯蚓不出嬖奪后王瓜不生困扵百姓小滿之日苦菜秀又五日靡草死又五日小暑至苦菜不秀賢人潛伏靡草不死國縱盗賊小暑不至是謂隂慝芒種之日螳螂生又五日鶪始鳴又五日反舌無聲螳螂不生是謂隂息鶪不始鳴令姧壅偪反舌有聲佞人在側夏至之日鹿角解又五日蜩始鳴又五日半夏生鹿角不解兵戈不息蜩不鳴貴臣放逸半夏不生民多厲疾小暑之日温風至又五日蟋蟀居壁又五日鷹乃學習温風不至國無寛教蟋蟀不居壁急迫之暴鷹不學習不備戎盗大暑之日腐草化為螢又五日土潤溽暑又五日大雨時行腐草不化為螢穀實鮮落土潤不溽暑物不應罰大雨不時行國無恩澤立秋之日凉風至又五日白露降又五日寒蟬鳴凉風不至無嚴政白露不降民多邪病寒蟬不鳴人皆力爭處暑之日鷹乃祭鳥又五日天地始肅又五日禾乃登鷹不祭鳥師旅無功天地不肅君臣乃農不登穀暖氣為災白露之日鴻鴈來又五日𤣥鳥歸又五日羣鳥飬羞鴻鴈不來逺人背畔𤣥鳥不歸室家離散羣鳥不飬羞下臣驕慢秋分之日雷始收聲又五日蟄蟲培戸又五日水始涸雷不始收聲諸侯淫佚蟄蟲不培戸靡有賴水不始涸甲蟲為害寒露之日鴻鴈來賔又五日爵入大水化為蛤又五日菊有黄華鴻鴈不來小民不服爵不入大水失時之極菊無黄華土不稼穡霜降之日豺乃祭獸又五日草木黄落又五日蟄蟲咸俯豺不祭獸爪牙不良草木不黄落是為愆陽蟄蟲不咸俯民多流亡立冬之日水始冰又五日地始凍又五日雉入大水為蜃水不冰是謂隂負地不始凍咎徴之咎雉不入大水國多淫婦小雪之日虹藏不見又五日天氣上騰地氣下降又五日閉塞而成冬虹不藏婦人専一天氣不上騰地氣不下降君臣相嫉不閉塞而成冬母后淫佚大雪之日鶚鳥鳴又五日虎始交又五日荔挺生鶚鳥不鳴 虎不始交   荔挺不生卿士専權冬至之日蚯蚓結又五日麋角解又五日水泉動蚯蚓不結君政不行麋角不解兵甲不藏水泉不動隂不承陽小寒之日鴈北向又五日鵲始巢又五日雉始雊鴈不北向民不懐土鵲不始巢國不寜雉不始雊國大水大寒之日雞始乳又五日鷙鳥厲疾又五日水澤腹堅雞不始乳淫女亂男鷙鳥不厲國不除兵水澤不腹堅言乃不從 周公制十二月賦政之法作月令○篇亡或云即今小戴禮記月令篇説見後
  禮記月令孟春之月日在營室昏参中旦尾中其日甲乙其帝大皥其神句芒其蟲鱗其音角律中太蔟其數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戸祭先脾東風解凍蟄蟲始振魚上冰獺祭魚鴻鴈來天子居青陽左个乗鸞路駕倉龍載青旂衣青衣服倉玉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逹是月也以立春先立春三日太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春盛徳在木天子乃齊立春之月天子親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迎春扵東郊還反賞公卿諸侯大夫扵朝命相布徳和令行慶施恵下及兆民慶賜遂行毋有不當乃命大史守典奉法司天日月星辰之行宿離不貸毋失經紀以初為常是月也天子乃以元日祈穀于上帝乃擇元辰天子親載耒耜措之于参保介之御閒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躬耕帝籍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諸侯九推反執爵于大寢三公九卿諸侯大夫皆御命曰勞酒是月也天氣下降地氣上騰天地和同草木萌動王命布農事命田舍東郊皆修封疆審端徑術善相邱陵阪險原隰土地所宜五穀所殖以教道民必躬親之田事既飭先定準直農乃不惑是月也命樂正入學習舞乃修祭典命祀山林川澤犧牲毋用牝禁止伐木毋覆巢毋殺孩蟲胎夭飛鳥毋麛毋卵毋聚大衆毋置城郭掩骼埋胔是月也不可以稱兵稱兵必天殃兵戎不起不可從我始毋變天之道毋絶地之理毋亂人之紀孟春行夏令則雨水不時草木蚤落國時有恐行秋令則其民大疫猋風暴雨總至藜莠蓬蒿並興行冬令則水潦為敗霜雪大摰首種不入○淮南時則訓同者不録録其異者餘放此 淮南子東方木也其帝大皥其佐句芒執規而治春其神為嵗星其獸蒼龍孟春之月招揺指寅盛徳在木東風解凍蟄蟲始振蘇魚上負冰獺祭魚𠉀鴈北服八風水爨萁燧火東宫御女青色衣青采鼓琴瑟其兵矛其畜羊朝扵青陽左个以出春令布徳施恵行慶賞省徭賦立春之日天子親率三公九卿大夫以迎歳扵東郊修除祠位幣禱鬼神犧牲用牡正月官司空其樹楊 王居明堂禮出十五里迎歳 鄭氏注引云葢殷禮也王居明堂逸禮篇名 易通卦驗立春雨水降條風至雉雊雞乳冰解正月中猛風至獺祭魚倉庚鳴 汜勝之書土長冒橛陳根可㧞耕者急發 孝經鉤命訣先立春七日勅獄吏決詞訟有罪當入無罪當出立春勅門欄無扃鑰以迎春之精下弓戴楯鼓示時聲動昆蟲也 仲春之月日在奎昏弧中旦建星中其日甲乙其帝大皥其神句芒其蟲鱗其音角律中夾鐘其數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戸祭先脾始雨水桃始華倉庚鳴鷹化為鳩天子居青陽大廟乗鸞路駕倉龍載青旂衣青衣服倉玉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逹是月也安萌芽飬幼少存諸孤擇元日命民社命有司省囹圄去桎梏毋肆掠止獄訟是月也𤣥鳥至至之日以太牢祠于髙禖天子親往后妃帥九嬪御乃禮天子所御帯以弓韣授以弓矢于髙禖之前是月也日夜分雷乃發聲始電蟄蟲咸動唘戸始出先雷三日奮木鐸以令兆民曰雷将發聲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備必有凶災日夜分則同量度鈞衡石角斗甬正權概是月也耕者少舍乃修闔扇寝廟畢備毋作大事以妨農之事是月也毋竭川澤毋漉陂池毋焚山林天子乃鮮羔開冰先薦寝廟上丁命樂正習舞釋菜天子乃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親往視之仲丁乃命樂正入學習樂是月也祀不用犧牲用圭璧更皮幣仲春行秋令則其國大水寒氣總至冦戎來征行冬令則陽氣不勝麥乃不熟民多相掠行夏令則國乃大旱煖氣早來蟲螟為害淮南子仲春之月招揺指卯桃李始華蟄蟲咸動蘇二月官倉其樹杏 王居明堂禮帯以弓韣禮之禖下其子必得天材 易通卦驗二月𠉀鴈北驚蟄大壮初九桃始華倉庫多火 詩紀歴樞梅栁驚春羊牛來暮説文祀髙禖以請子請子必以乙至之日者春分來秋分去開生之𠉀鳥帝少昊司命之官也 易通卦騐春分則陽雲出張精如白鶴 季春之月日在胃昏七星中旦牽牛中其日甲乙其帝大皥其神句芒其蟲鱗其音角律中姑洗其數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戸祭先脾桐始華田鼠化為鴽虹始見萍始生天子居青陽右个乗鸞路駕倉龍載青旂衣青衣服倉玉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逹是月也天子乃薦鞠衣于先帝命舟牧覆舟五覆五反乃告舟備具于天子焉天子始乗舟薦鮪于寝廟乃為麥祈實是月也生氣方盛陽氣發泄句者畢出萌者盡逹不可以内天子布徳行恵命有司發倉廩賜貧窮振乏絶開府庫出幣帛周天下勉諸侯聘名士禮賢者是月也命司空曰時雨将降下水上騰循行國邑周視原野修利隄防道逹溝瀆開通道路毋有障塞田獵罝罘羅網畢翳餧獸之藥毋出九門是月也命野虞毋伐桑柘鳴鳩拂其羽戴勝降于桑具曲植籧筐后妃齊戒親東鄊躬桑禁婦女毋觀省婦使以勸蠶事蠶事既登分繭稱絲效功以共郊廟之服毋有敢隋是月也命工師令百工審五庫之量金鐵皮革筋角齒羽箭幹脂膠丹漆毋或不良百工咸理監工日號毋悖于時毋或作為淫巧以蕩上心是月之末擇吉日大合樂天子乃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親往視之是月也乃合累牛騰馬逰牝于牧犧牲駒犢舉書其數命國難九門磔攘以畢春氣季春行冬令則寒氣時發草木皆肅國有大恐行夏令則民多疾疫時雨不降山陵不收行秋令則天多沈隂淫雨蚤降兵革並起淮南子季春之月招揺指辰行是月令甘雨至三旬三月官鄊其樹李王居明堂禮季春出疫于郊以攘春氣 易坤靈圖蠶陽者火火惡水故食不飲桑者土之液木生火故蠶以三月葉類會精合相食 汜勝之書三月榆莢雨髙地疆土可種术 孟夏之月日在畢昏翼中旦婺女中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蟲羽其音徴律中中呂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竈祭先肺螻蟈鳴蚯蚓出王瓜生苦菜秀天子居明堂左个乗朱路駕赤駵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與雞其器髙以麤是月也以立夏先立夏三日大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夏盛徳在火天子乃齊立夏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夏扵南郊還反行賞封諸侯慶賜遂行無不欣説乃命樂師習合禮樂命大尉贊傑俊遂賢良舉長大行爵出禄必當其位是月也繼長増髙毋有壊墮毋起土功毋發大衆毋發大樹是月也天子始絺命野虞出行田原為天子勞農勸民毋或失時命司徒循行縣鄙命農勉作毋休于都是月也驅獸毋害五榖毋大田獵農乃登麥天子乃以彘甞麥先薦寝廟是月也聚畜百藥靡草死麥秋至斷薄刑決小罪出輕繫蠶事畢后妃獻繭乃収繭税以桑為均貴賤長幼如一以給郊廟之服是月也天子飲酎用禮樂孟夏行秋令則苦雨數來五穀不滋四鄙入保行冬令則草木蚤枯後乃大水敗其城郭行春令則蝗蟲為災暴風來格秀草不實淮南子南方火也其帝炎帝其佐朱明執衡而治夏其神為熒惑其獸朱雀孟夏之月招揺指已盛徳在火服八風水爨柘燧火南宫御女赤色衣赤采吹竽笙其兵㦸其畜雞朝扵明堂左个以出夏令立夏之日天子親率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嵗扵南郊還乃賞賜封諸侯修禮樂饗左右命大尉贊傑俊進賢良舉孝悌行爵出禄佐天長飬四月官田其樹桃 逸禮夏則衣赤衣佩赤玉乗赤輅駕赤龍載赤旂以迎夏于南郊其先祭黍與鳩居明堂正廟唘南戸 仲夏之月日在東井昏亢中旦危中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蟲羽其音徴律中蕤賔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竈祭先肺小暑至螳螂生鶪始鳴反舌無聲天子居明堂大廟乗朱路駕赤駵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與雞其器髙以麤飬壯佼是月也命樂師修鞀鞞鼔均琴瑟管簫執干戚戈羽調竽笙竾簧飭鐘磬柷敔命有司為民祈祀山川百源大雩帝用盛樂乃命百縣雩祀百辟卿士有益扵民者以祈穀實是月也農乃登黍天子乃以鶵甞黍羞以含桃先薦寢廟令民毋艾藍以染毋燒灰毋暴布門閭毋閉關市毋索挺重囚益其食㳺牝别羣則縶騰駒班馬政是月也日長至隂陽争死生分君子齊戒處必掩身毋躁止聲色毋或進薄滋味毋致和節耆欲定心氣百官静事毋刑以定晏隂之所成鹿角解蟬始鳴半夏生木菫榮是月也毋用火南方可以居髙明可以逺眺望可以升山陵可以處臺榭仲夏行冬令則雹凍傷穀道路不通暴兵來至行春令則五穀晚熟百螣時起其國乃饑行秋令則草木零落果實早成民殃扵疫淮南子仲夏之月招揺指午挺重囚益其食存鰥寡振死事禁民無發火五月官相其樹榆 易通卦騐夏至小暑博勞鳴蝦蟇無聲博勞性好單棲其飛𦑁其聲嗅嗅夏至應隂而鳴冬至而止 夏至人主従八能之士或調黄鐘或調六律或調五音或調五聲或調五行或調律厯或調隂陽或調正徳所行作樂五日 離南方也夏至日中赤氣出直離此正氣也氣出右萬物半死氣出左赤地千里 易飛𠉀五月有雲大如葢十餘此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水之氣必暑有暍者 季夏之月日在栁昏火中旦奎中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蟲羽其音徴律中林鐘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竈祭先肺温風始至蟋蟀居壁鷹乃學習腐草為螢天子居明堂右个乗赤路駕赤駵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與雞其器髙以麤命漁師伐蛟取鼉登龜取黿命澤人納材葦是月也命四監大合百縣之秩芻以飬犧牲令民無不咸出其力以供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以祠宗廟社稷之靈以為民祈福是月也命婦官染采黼黻文章必以法故無或差貸黒黄蒼赤莫不質良毋敢詐偽以給郊廟祭祀之服以為旗章以别貴賤等給之度是月也樹木方盛乃命虞人入山行木毋有斬伐不可以興土功不可以合諸侯不可以起兵動衆毋舉大事以揺飬氣毋發令而待以妨神農之事也水潦盛昌神農将持功舉大事則有天殃是月也土潤溽暑大雨時行燒薙行水利以殺草如以熱湯可以糞田疇可以美土疆季夏行春令則穀實鮮落國多風欬民乃遷徙行秋令則邱隰水潦禾稼不熟乃多女災行冬令則風寒不時鷹隼蚤鷙四鄙入保淮南子季夏之月招揺指未其位中央其日戊已盛徳在土其蟲蠃其音宮律中黄鐘其數五其味甘其臭香其祀中霤祭先心凉風始至蟋蟀居奥鷹乃學習腐草化為蚈天子衣苑黄服八風水爨柘燧火中宫御女黄色衣黄采其兵劍其畜牛朝扵中宫命滂人入材葦行恵令弔死問疾存視長老行桴鬻厚席蓐以送萬物歸也六月官少内其樹梓 按此雜土王之文而無中央令 中央土其日戊已其帝黄帝其神后土其蟲倮其音宫律中黄鐘之宫其數五其味甘其臭香其祀中霤祭先心天子居大廟大室乗大路駕黄駵載黄旂衣黄衣服黄玉食稷與牛其器圜以閎淮南子中央土也其帝黄帝其佐后土執繩而治四方其神為鎮星其獸黄龍 孟秋之月日在翼昏建星中旦畢中其日庚辛其帝少皥其神蓐收其蟲毛其音商律中夷則其數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門祭先肝凉風至白露降寒蟬鳴鷹乃祭鳥用始行戮天子居總章左个乗戎路駕白駱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器廉以深是月也以立秋先立秋三日大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秋盛徳在金天子乃齊立秋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迎秋扵西郊還反賞軍帥武人於廟天子乃命将帥選士厲兵簡練桀俊専任有功以征不義詰誅暴慢以明好惡順彼逺方是月也命有司修法制繕囹圄具桎梏禁止姦慎罪邪務搏執命理瞻傷察創視折審斷決獄訟必端平戮有罪嚴斷刑天地始肅不可以贏是月也農乃登穀天子甞新先薦寝廟命百官始収斂完隄坊謹壅塞以備水潦修宫室坏垣墻補城郭是月也毋以封諸侯立大官毋以割地行大使出大幣孟秋行冬令則隂氣大勝介蟲敗穀戎兵乃來行春令則其國乃旱陽氣復還五穀無實行夏令則國多火災寒熱不節民多瘧疾淮南子西方金也其帝少昊其佐蓐收執矩而治秋其神為太白其獸白虎孟秋之月招揺指申盛徳在金服八風水爨柘燧火西宫御女白色衣白采撞白鐘其兵戈其畜狗朝扵總章左个以出秋令求不孝不悌戮暴傲悍而罰之以助損氣行是月令凉風至三旬七月官庫其樹棟 尚書大𫝊天子以秋命三公将帥選士厲兵以征不義決獄訟斷刑罰趣収斂以順天道以佐秋殺詩紀歴樞蟋蟀在堂流火西也 立秋促織鳴女工急促之𠉀也 春秋考異郵立秋趣織鳴 尚書考靈曜虚為秋𠉀昴為冬期隂氣相佐徳乃不邪子助母教母合子符 仲秋之月日在角昏牽牛中旦觜觿中其日庚辛其帝少皥其神蓐收其蟲毛其音商律中南呂其數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門祭先肝盲風至鴻鴈來𤣥鳥歸羣鳥飬羞天子居總章大廟乘戎路駕白駱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器廉以深是月也飬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飲食乃命司服具飭衣裳文繡有恒制有大小度有長短衣服有量必循其故冠帯有常乃命有司申嚴百刑斬殺必當毋或枉橈枉橈不當反受其殃是月也乃命宰祝循行犧牲視全具案芻豢瞻肥瘠察物色必比類量大小視長短皆中度五者備當上帝其饗天子乃難以逹秋氣以犬甞麻先薦寝廟是月也可以築城郭建都邑穿竇窖修囷倉乃命有司趣民収斂務畜菜多積聚乃勸種麥毋或失時其有失時行罪無疑是月也日夜分雷始收聲蟄蟲坏戸殺氣浸盛陽氣日衰水始涸日夜分則同度量平權衡正鈞石角斗甬是月也易關市來商旅納貨賄以便民事四方來集逺鄊皆至則財不匱上無乏用百事乃遂凡舉大事毋逆大數必順其時慎因其類仲秋行春令則秋雨不降草木生榮國乃有恐行夏令則其國乃旱蟄蟲不藏五穀復生行冬令則風災數起收雷先行草木蚤死淮南子仲秋之月招揺指酉凉風至𠉀鴈來𤣥鳥歸羣鳥翔八月官尉其樹柘 王居明堂禮仲秋九門磔攘以發陳氣禦止疾疫 仲秋農隙民畢入于室曰時殺将至毋羅其災 仲秋乃命國醵 春秋感精符八月白露降寉即髙鳴相儆 季秋之月日在房昏虚中旦栁中其日庚辛其帝少皥其神蓐收其蟲毛其音商律中無射其數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門祭先肝鴻鴈來賔爵入大水為蛤鞠有黄華豺乃祭獸戮禽天子居總章右个乗戎路駕白駱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器廉以深是月也申嚴號令命百官貴賤無不務内以㑹天地之藏無有宣出乃命冢宰農事備收舉五穀之要藏帝籍之收扵神倉祗敬必飭是月也霜始降則百工休乃命有司曰寒氣總至民力不堪其皆入室上丁命樂正入學習吹是月也大饗帝甞犧牲告備扵天子合諸侯制百縣為來嵗受朔日與諸侯所税扵民輕重之法貢職之數以逺近土地所宜為度以給郊廟之事無有所私是月也天子乃教扵田獵以習五戎班馬政命僕及七騶咸駕載旌旐授車以級整設于屏外司徒搢扑北靣誓之天子乃厲飾執弓挟矢以獵命主祠祭禽于四方是月也草木黄落乃伐薪為炭蟄蟲咸俯在内皆墐其戸乃趣獄刑毋留有罪收禄秩之不當供飬之不宜者是月也天子乃以犬甞稻先薦寝廟季秋行夏令則其國大水冬藏殃敗民多鼽嚏行冬令則國多盗賊邊竟不寧土多分裂行春令則暖風來至民氣解惰師興不居淮南子季秋之月招揺指戌九月官侯其樹桃 王居明堂禮季秋除道致梁以利農 詩紀歴樞天霜樹落葉而鴻鴈南飛 春秋感精符霜殺伐之表季秋霜始降鷹隼擊王者順天行誅以成肅殺之威若政令苛則夏霜誅伐不行則冬霜不殺草 孟冬之月日在尾昏危中旦七星中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𤣥冥其蟲介其音羽律中應鐘其數六其味鹹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水始冰地始凍雉入大水為蜃虹藏不見天子居𤣥堂左个乗𤣥路駕鐵驪載𤣥旂衣黒衣服𤣥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是月也以立冬先立冬三日大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冬盛徳在水天子乃齊立冬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冬扵北郊還反賞死事恤孤寡是月也命大師釁龜䇲占兆審卦吉凶是察阿黨則罪無有掩蔽是月也天子始裘命有司曰天氣上騰地氣下降天地不通閉塞而成冬命百官謹葢藏命司徒循行積聚無有不斂坏城郭戒門閭修鍵閉慎管籥固封疆備邊竟完要塞謹關梁塞徯徑飭䘮紀辨衣裳審棺椁之薄厚塋邱壟之大小髙卑厚薄之度貴賤之等級是月也命工師效功陳祭器按度程毋或作為淫巧以蕩上心必功致為上物勒工名以考其誠功有不當必行其罪以窮其情是月也大飲烝天子乃祈來年于天宗大割祠于公社及門閭臘先祖五祀勞農以休息之天子乃命将帥講武習射御角力是月也乃命水虞漁師収水泉池澤之賦毋或敢侵削衆庶兆民以為天子取怨于下其有若此者行罪無赦孟冬行春令則凍閉不宻地氣上泄民多流亡行夏令則國多暴風方冬不寒蟄蟲復出行秋令則雪霜不時小兵時起土地侵削淮南子北方水也其帝顓頊其佐𤣥冥執權而治冬其神為辰星其獸𤣥武孟冬之月招揺指亥盛徳在水服八風水爨松燧火北宫御女黒色衣黒采擊磬石其兵鍛其畜彘朝扵𤣥堂左个以出秋令命有司修羣禁禁外徙閉閭大摉客斷罰刑殺當罪阿上亂法者誅十月官司馬其樹檀 王居明堂禮孟冬之月命農畢積聚繫牧牛馬 尚書大傳天子以冬命三公并固封境以望冬固地藏也 逸禮冬則衣黒衣佩𤣥玉居明堂後廟唘北戸 春秋考異郵霜者隂精冬令也四時代謝以霜収殺霜之為言亡也物以終也 仲冬之月日在斗昏東壁中旦軫中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𤣥冥其蟲介其音羽律中黄鐘其數六其味鹹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冰益壮地始坼鶡旦不鳴虎始交天子居𤣥堂大廟乗𤣥路駕鐵驪載𤣥旂衣黒衣服𤣥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飭死事命有司曰土事毋作慎毋發葢毋發室屋及起大衆以固而閉地氣沮泄是謂發天地之房諸蟄則死民必疾疫又随以䘮命之曰暢月是月也命奄尹申宫令審門閭謹房室必重閉省婦事毋得淫雖有貴戚近習毋有不禁乃命大酋秫稻必齊麴蘖必時湛熾必絜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齊必得兼用六物大酋監之毋有差貸天子命有司祈祀四海大川名原淵澤井泉是月也農有不收藏積聚者馬牛畜獸有放佚者取之不詰山林藪澤有能取蔬食田獵禽獸者野虞教道之其有相侵奪者罪之不赦是月也日短至隂陽争諸生蕩君子齊戒處必掩身身欲寧去聲色禁耆欲安形性事欲静以待隂陽之所定芸始生荔挺出蚯蚓結麋角解水泉動日短至則伐木取竹箭是月也可以罷官之無事去器之無用者塗闕廷門閭築囹圄此以助天地之閉藏也仲冬行夏令則其國乃旱氛霧冥冥雷乃發聲行秋令則天時雨汁瓜瓠不成國有大兵行春令則蝗蟲為敗水泉咸竭民多疥癘淮南子仲冬之月招揺指子十一月官都尉其樹棗 易通卦騐荔挺不出則其國多火災 冬至之前五日商賈不行兵甲伏匿人主與羣臣左右從樂 冬至日使八能之士鼔黄鐘之瑟瑟用槐木長八尺一寸 冬至之日立八神樹八尺之表日中視其晷晷如度者則嵗美人和不則嵗惡人惑晷入則水晷退則旱進二寸則月食進尺則日食 神農書冬至隂陽合精天地交譲天為不溼地為不凍君為不朝百官為不親事 尚書考靈曜甲子冬至日月五星皆起于牽牛若編珠 冬至日月在牽牛一度求昏中者取三項加三旁蠡順除之 孝經援神契仲冬昴星中取莒芋 季冬之月日在婺女昏婁中旦氐中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𤣥冥其蟲介其音羽律中大呂其數六其味鹹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鴈北鄉鵲始巢雉雊雞乳天子居𤣥堂右个乗𤣥路駕鐵驪載𤣥旂衣黒衣服𤣥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命有司大難旁磔出土牛以送寒氣征鳥厲疾乃畢山川之祀及帝之大臣天之神祗是月也命漁師始漁天子親往乃甞魚先薦寝廟冰方盛水澤腹堅命取冰冰以入令告民出五種命農計耦耕事修耒耜具田器命樂師大合吹而罷乃命四監收秩薪柴以共郊廟及百祀之薪燎是月也日窮于次月窮于紀星回于天數将㡬終嵗且更始専而農民毋有所使天子乃與公卿大夫共飭國典論時令以待來嵗之宜乃命大史次諸侯之列賦之犧牲以共皇天上帝社稷之饗乃命同姓之邦共寢廟之芻豢命宰歴卿大夫至于庶民土田之數而賦犧牲以共山林名川之祀凡在天下九州之民者無不咸獻其力以共皇天上帝社稷寝廟山林名川之祀季冬行秋令則白露蚤降介蟲為妖四鄙入保行春令則胎夭多傷國多固疾命之曰逆行夏令則水潦敗國時雪不降冰凍消釋淮南子季冬之月招揺指丑鴈北鄊鵲加巢雉雊雞呼卵十二月官獄其樹櫟 王居明堂禮季冬命國為酒以合三族君子説小人樂 説文冬至後三戌為臘祭百神也 易通卦騐小寒虎始交豺祭獸鵲者陽鳥先物而動先時而應見扵木風之象 尚書考靈曜主春者鳥星昏中可以種稷主夏者心星昏中可以種黍主秋者虚星昏中可以種麥主冬者昴星昏中則入山可以斬伐具噐械王者南靣而坐視四星之中者而知民之緩急急則不賦力役 月令一篇蔡邕王肅皆以為周公所作陸徳明曰此是吕氏春秋十二紀之首後人刪合為記按鄭氏目録云月令者本吕氏十二月紀之首章也言周公所作其中官名時事多不合周法管子四時令有時無時則必視順天之所以來五漫漫六惛惛孰知之哉唯聖人知四時不知四時乃失國之基不知五榖之故國家乃路故天曰信明地曰信聖四時曰正其王信明聖其臣乃正何以知其王之信明信聖也曰慎使能而善聴信之使能之謂明聴信之謂聖信明聖者皆受天賞使不能為惛惛而㤀也者皆受天禍是故上見成事而貴功則民事接勞而不謀上見功而賤則為人下者直為人上者驕是故隂陽者天地之大理也四時者隂陽之大經也刑徳者四時之合也刑徳合扵時則生福詭則生禍然則春夏秋冬将何行 東方曰星其時曰春其氣曰風風生木與骨其徳喜嬴而發出節時其事號令修除神位謹禱弊梗宗正陽治隄防耕芸樹藝正津梁修溝瀆甃屋行水觧怨赦罪通四方然則柔風甘雨乃至百姓乃夀百蟲乃蕃此謂星徳星者掌發為風是故春行冬政則雕行秋政則霜行夏政則欲是故春三月以甲乙之日發五政一政曰論幼孤舍有罪二政曰賦爵列授禄位三政曰凍解修溝瀆復亡人四政曰端險阻修封疆正千伯五政曰無殺麑夭毋蹇華絶芋五政茍時春雨乃來 五行日至睹甲子木行御天子出令命左右士師内御總别列爵論賢不肖士吏賦祕賜賞扵四境之内發故粟以田數出國衡順山林禁民斬木所以愛艸木也然則冰解而凍釋艸木區萌贖蟄蟲卵菱春辟勿時苗足本不癘雛鷇不夭麑䴠毋傅速亡傷繦緥時則不凋七十二日而畢睹甲子木行御天子不賦不賜賞而大斬伐傷君危不殺太子危家人夫人死不然則長子死七十二日而畢淮南子春行夏令泄行秋令水行冬令肅 甲子受制木用事火煙青甲子受制則行柔恵挺羣禁開闔扇通障塞毋伐木甲子氣燥濁丙子干甲子蟄蟲早出故雷早行戊子干甲子胎夭卵毈鳥蟲多傷庚子干甲子有兵壬子干甲子春有霜 五位東方之極自碣石山過朝鮮貫大人之國東至日出之次榑木之地青土樹木之野太皥句芒之所司者萬二千里其令曰挺羣禁開閉闔通窮窒達障塞行優㳺棄怨惡觧役罪免憂患休罪刑開關梁宣出財和外怨撫四方行柔恵止剛强 春秋繁露木用事其氣燥濁而青則行柔恵誕羣禁至扵立春出輕繫去稽留除桎梏開閉闔通障塞存幼孤矜寡獨無伐木 木者春生之性農之本也勸農事無奪民時使民嵗不過三日行什一之税進經術之士誕羣禁出輕繫去稽留除桎梏開閉闔通障塞恩及草木則樹木華美而諸草生恩及鱗蟲則魚大為鱣鯨不見羣龍下如人君出入不時走狗試馬馳騁不反宫室好婬樂飲酒沈湎縦恣不頋政治事多發役以奪民時作謀増瑞以奪民財民病疥搔温體足胻痛咎及扵木則茂木枯槁工匠之輪多傷敗毒水渰羣漉波如魚咎蟲則魚不為羣龍深藏鯨出見 淮南董子二家詳略異同並録以俟考 孝經鉤命訣 四春政不失五穀蘖  時南方曰日其時曰夏其氣曰陽陽生火與氣其徳施舍修樂其事號令賞賜賦爵受禄順鄉謹修神祀量功賞賢以動陽氣九暑乃至時雨乃降五穀百果乃登此謂日徳日掌賞賞為暑夏行春政則風行秋政則水行冬政則落是故夏三月以丙丁之日發五政一政曰求有功發勞力者而舉之二政曰開久墳發故屋辟故窌以假貸三政曰令禁扇去笠毋扱免除急漏田廬四政曰求有徳賜布施扵民者而賞之五政曰令禁罝設禽獸毋殺飛鳥五政苟時夏雨乃至也 五行睹丙子火行御天子出令命行人内御令掘溝澮津舊塗發臧任君賜賞君子修游馳以發地氣出皮幣命行人修春秋之禮扵天下諸侯通天下遇者兼和然則天無疾風艸木發奮欝氣息民不疾而榮華蕃七十二日而畢睹丙子火行御天子敬行急政旱札苗死民厲七十二日而畢淮南子夏行春令風行秋令兼行冬令格 丙子受制火用事火煙赤丙子受制則舉賢良賞有功立封堠出貨財丙子氣燥陽戊子干丙子霆庚子干丙子夷壬子干丙子雹甲子干丙子地動 南方之極自北戸孫之外貫顓頊之國南至委火炎風之野赤帝祝融之所司者萬二千里其令曰爵有徳賞有功恵賢良救饑渇舉力農賑貧窮恵孤寡憂罷疾出大禄行大賞起毁宗立無後封建侯立賢輔 春秋繁露火用事其氣惨陽而赤則正封疆循田疇至扵立夏舉賢良封有徳賞有功出使四方無縦火 火者夏成長本朝也舉賢良進茂才官得其能任得其力賞有功封有徳出貨財振困乏正封疆使四方恩及扵火則火順人而甘露降恩及羽蟲則飛鳥大為黄鵠出見鳯凰翔如人君惑扵讒邪内離骨肉外疎忠臣至殺世子誅殺不辜逐忠臣以妾為妻棄法令婦妾為政賜予不當則民病血壅腫目不明咎及扵火則大旱必有火烖摘巢採鷇咎及羽蟲則蜚鳥不為冬應不來梟鶚羣鳴鳳凰髙翔 孝經鉤命訣初夏政不失甘 四雨時  時中央曰土土徳實輔四時入出以風雨節土益力土生皮肌膚其徳和平用均中正無私實輔四時春嬴育夏長飬秋聚収冬閉藏大寒乃極國家乃昌四方乃服此謂嵗徳嵗掌和和為雨 五行睹戊子土行御天子出令命左右司徒内御不誅不貞農事為敬大揚恵言寛刑死緩罪人出國司徒令命順民之功力以養五穀君子之静居而農夫修其功力極然則天為粤宛艸木養長五穀蕃實秀大六畜犧牲具民足財國富上下親諸侯和七十二日而畢睹戊子土行御天子修宫室築臺榭外築城郭臣死七十二日而畢淮南子戊子受制土用事火煙黄戊子受制則飬老鰥寡行粰鬻施恩澤戊子氣溼濁庚子干戊子五榖有殃壬子干戊子夏寒雨霜甲子干戊子介蟲不為丙子干戊子大旱苽封熯中央之極自崑崙東絶兩恒山日月之所道江漢之所出衆民之野五穀之所宜龍門河濟相貫以息壌堙洪水之州東至扵碣石黄帝后土之所司者萬二千里其令曰平而不阿明而不苛包裏覆露無不嚢懐溥汜無私正静以和行粰鬻飬老衰弔死問疾以送萬物之歸春秋繁露土用事其氣温濁而黄則飬長老存幼孤矜寡獨賜孝悌施恩澤無興土功 土者夏中成熟百
  種君之官循宫室之制謹夫婦之别加親戚之恩恩及土則五榖成而嘉禾興恩及倮蟲則百姓親附城郭充實賢聖皆遷仙人降如人君好婬佚妻妾過度犯親戚侮父兄欺罔百姓大為䑓榭五色成光雕文刻鏤則民病心腹宛黄舌爛病咎及扵土則五榖不成暴虐妄誅咎及倮蟲倮蟲不為百姓叛去賢聖放亡 孝經鉤命訣季夏政不 四失地無笛  時西方曰辰其時曰秋其氣曰隂隂生金與甲其徳憂哀静正嚴順居不敢淫佚其事號令毋使民淫暴順旅聚収量民資以畜聚賞彼羣幹聚彼羣材百物乃收使民毋怠所惡其察所欲必得我信則克此謂辰徳辰掌收收為隂秋行春政則榮行夏政則水行冬政則耗是故秋三月以庚辛之日發五政一政曰禁博塞圉小辯鬬譯跽二政曰毋見五兵之刃三政曰慎旅農趣聚收四政曰補缺塞坼五政曰修墻垣周門閭五政茍時五穀皆入 五行睹庚子金行御天子出令命祝宗選禽獸之禁五穀之先熟者而薦之祖廟與五祀鬼神饗其氣焉君子食其味焉然則凉風至白露下天子出令命左右司馬衍組甲厲兵合什為伍以修扵四境之内諛然告民有事所以待天地之殺斂也然則晝炙陽夕下露地競環五穀鄰熟草木茂實歳農豐年大茂七十二日而畢睹庚子金行御天子攻山擊石有兵作戰而敗士死䘮執政七十二日而畢淮南子秋行夏令華行春令榮行冬令耗庚子受制金用事火煙白庚子受制則繕墻垣修城郭審羣禁飾甲兵儆百官誅不法庚子氣燥寒壬子干庚子大剛魚不為甲子干庚子草木再死再生丙子干庚子草木復榮戊子干庚子歳或存或亾西方之極自崑崙絶流沙沈羽西至三危之國石城金室飲氣之民不死之野少皥蓐収之所司者萬二千
  里其令曰審用法誅必辠備盗賊禁姦邪飾羣牧謹著聚修城郭補缺竇塞蹊徑遏溝瀆止流水雝谿谷守門閭陳兵甲選百官誅不法 春秋繁露金用事其氣惨淡而白則修城郭繕墻垣飭甲兵警百官誅不法存長老無焚金石 金者秋殺氣之始也建立旗鼔把旄鉞以誅杖賤殘禁暴虐安集故動作興師必應義理出則伺兵入則振旅以咸習之困扵彼狩存不㤀亡安不㤀危修城郭繕墻垣審羣禁飭兵甲警百官誅不法恩及扵金石則凉風出恩及扵毛蟲則走獸大為麒麟至如人君好戰侵陵諸侯貪城邑之賂輕百姓之命則民病咳𠻳觔攣鼻仇塞咎及扵金則鑄化疑滯涷堅不成四面張罔焚林而獵咎及毛蟲則走獸不為白虎妄搏麒麟逺去 孝經鉤命 四訣秋政不失人民昌 時北方曰月其時曰冬其氣曰寒寒生水與血其徳淳越温怒周宻其事號令修禁徙民令静止地乃不泄斷刑致罰無赦有罪以符隂氣大寒乃至甲兵乃彊五穀乃熟國家乃昌四方乃備此謂月徳月掌罰罰為寒冬行春政則泄行夏政則靁行秋政則旱是故冬三月以壬癸之日發五政一政曰論孤獨恤長老二政曰善順隂修神祀賦爵禄授備位三政曰效㑹計毋發山川之藏四政曰捕姦遁得盗賊者有賞五政曰禁遷徙止流民圉分異五政茍時冬事不過所求必得所惡必伏 五行睹壬子水行御天子出令命左右使人内御御其氣足則發而止其氣不足則發𢵧瀆盗賊數劋竹箭伐檀柘令民出獵禽獸不釋巨少而殺之所以貴天地之所閉藏也然則羽卵者不叚毛胎者不𦢌𣎜婦不銷棄草木根本美七十二日而畢睹壬子水行御天子決塞動大水王后夫人薨不然則羽卵者叚毛胎者𦢌𣎜婦銷棄草木根本不美七十二日而畢也淮南子冬行春令泄行夏令旱行秋令霧 壬子用制水用事火煙黒壬子受制則閉門閭大搜客斷刑罰殺當罪息關梁禁外徙壬子氣清寒甲子干壬子冬乃不藏丙子干壬子星墜戊子干壬子蟄蟲冬出其鄊庚子干壬子冬雷其鄊 北方之極自九澤窮夏晦之極北至令正之谷有凍寒積冰雪雹霜霰漂潤羣水之野顓頊古冥之所司者萬二千里其令曰申羣禁固閉藏修障塞繕關梁禁外徙斷罰刑殺當罪閉關閭大搜客止交㳺禁夜樂蚤閉宴開以塞姦人已得執之必固大節以㡬刑殺無赦雖有盛尊之親斷以法度毋行水毋發藏毋釋罪 春秋繁露水用事其氣清寒而黒則閉門閭大搜索斷刑罰執當罪飭關梁禁外徙無決池隄 水者冬藏至隂也宗廟祭祀之始敬四時之祭禘祫昭穆之序天子祭天諸侯祭土閉門閭大搜索斷刑罰執當罪飭關梁禁外徙恩及扵水則醴泉出恩及介蟲則黿鼉大為靈龜出如人君簡宗廟不禱祀廢祭祀執法不順逆天時則民病流腫水脹痿痺孔竅不通咎及扵水霧氣冥冥必有大水水為民害咎及介蟲則龜藏黿鼉呁 孝經鉤命訣冬政不失 四少疾䘮五政不失百穀稚熟日月光明  時是故春凋秋榮冬雷夏有霜雪此皆氣之賊也刑徳易節失次則賊氣遫至賊氣遫至則國多菑殃是故聖王務時而寄政焉作教而寄武作祀而寄徳焉此三者聖王所以合扵天地之行也日掌陽月掌隂星掌和陽為徳隂為刑和為事是故日食則失徳之國惡之月食則失刑之國惡之彗星見則失和之國惡之風與日爭明則失生之國惡之是故聖王日食則修徳月食則修刑彗星見則修和風與日争明則修生此四者聖王所以免扵天地之誅也信能行之五穀蕃息六畜殖而甲兵彊治積則昌暴虐積則亡道生天地徳出賢人道生徳徳生正正生事是以聖人治天下窮則反終則始徳始扵春長扵夏刑始扵秋流扵冬刑徳不失四時如一刑徳離鄉時乃逆行作事不成必有大殃月有三政王事必理以為久長不中者死失理者亾國有四時固執王事四守有所三政執輔 輕重已精神生心心生規規生矩矩生方方生正正生歴歴生四時四時生萬物聖人因而理之道徧矣 以冬日至始數四十六日冬盡而春始天子東出其國四十六里而壇服青而絻青搢玉總帯玉監朝諸侯卿大夫列士循扵百姓號曰祭日犧牲以魚發出令曰生而勿殺賞而勿罰罪獄勿斷以待期年教民樵室鑽鐆墐竈泄井所以夀民也耜耒耨懐鉊鈶又㩖權渠繉緤所以御春夏之事也必具教民為酒食所以為孝敬也民生而無父母謂之孤子無妻無子謂之老鰥無夫無子謂之老寡此三人者皆就官而衆可事者不可事者食如言而勿遺多者為功寡者為罪是以路無行乞者也路有行乞者則相之罪也天子之春令也以冬日至始數九十二日謂之春至天子東出其國九十二里而壇朝諸侯卿大夫列士循扵百姓號曰祭星十日之内室無處女路無行人茍不樹藝者謂之賊人下作之地上作之天謂之不服之民處里為下陳處師為下通謂之役夫三不樹而主使之天子之春令也以春日至始數四十六日春盡而夏始天子服黄而
  静處朝諸侯卿大夫列士循扵百姓發號出令曰毋聚大衆毋行大火毋斷大木誅大臣毋斬大山毋戮大衍滅三大而國有害也天子之夏禁也以春日至始數九十二日謂之夏至而麥熟天子祀扵太宗其盛以麥麥者穀之始也宗者族之始也同族者人殊族者處皆齊大材出祭王母天子之所以主始而忌諱也 以夏日至始數四十六日夏盡而秋始而黍熟天子祀扵太祖其盛以黍黍者穀之美者也祖者國之重者也大功者大祖小功者小祖無功者無祖無功者皆稱其位而立沃有功者觀扵外祖者所以功祭也非所以戚祭也天子之所以異貴賤而賞有功也以夏日至始數九十二日謂之秋至秋至而禾熟天子祀扵大惢西出其國百三十八里而壇服白而絻白搢玉總帯錫監吹塤箎之風鑿動金石之音朝諸侯卿大夫列士循扵百姓號曰祭月犧牲以彘發號出令罰而勿賞奪而勿予罪獄誅而勿生終嵗之罪毋有所赦作衍牛馬之實在野者王天子之冬計也 以秋日至始數四十六日秋盡而冬始天子服黒絻黒而静處朝諸侯卿大夫列士循扵百姓發號出令曰毋行大火毋斬大木毋塞大水毋犯天之隆天子之冬禁也以秋日至始數九十二日天子北出九十二里而壇服黒而絻黒朝諸侯卿大夫列士號曰發繇趣山人斷伐具械器趣菹人薪雚葦足蓄積三月之後皆以其所有易其所無謂之大通三月之蓄凡在趣耕而不耕民以不令不耕之害也宜芸而不芸百草皆存不芸之害也宜穫而不穫風雨将作五穀以削士民零落不穫之害也宜藏而不藏霧氣陽陽宜死者生宜蟄者鳴不藏之害也張耜當弩銚耨當劍㦸穫渠當脇⿰蓑笠當栐櫓故耕械具則戰械備矣
  淮南子六合孟春與孟秋為合仲春與仲秋為合季春與季秋為合孟夏與孟冬為合仲夏與仲冬為合季夏與季冬為合孟春始嬴孟秋始縮仲春始出仲秋始内季春大出季秋大内孟夏始緩孟冬始急仲夏至修仲冬至短季夏徳畢季冬刑畢故正月失政七月凉風不至二月失政八月雷不藏三月失政九月不下霜四月失政十月不凍五月失政十一月蟄蟲冬出其鄊六月失政十二月草木不脱七月失政正月大寒不觧八月失政二月雷不發九月失政三月春風不濟十月失政四月草木不實十一月失政五月下雹霜十二月失政六月五穀疾狂博雅正月不温七月不凉二月不風八月雷不藏三月風不衰九月無降霜四月雷不見十月蟄蟲行五月陽暑不蒸十月不合凍六月浮雲不布十二月草不䘮七月白露不降正月有微霜八月浮雲不歸二月雷不行九月物不凋三月草木傷十月流火不定四月䖵蟲不育十一月寒不降五月雨雹十二月萌類不見六月五穀不實 月衝 制度隂陽大制有六度天為繩地為準春為規夏為衡秋為矩冬為權繩者所以繩萬物也準者所以準萬物也規者所以員萬物也衡者所以平萬物也矩者所以方萬物也權者所以權萬物也繩之為度也直而不爭修而不窮久而不弊逺而不㤀與天合徳與神合明所欲則得所惡則亾自古及今不可移匡厥徳孔宻廣大以容是故上帝以為物宗準之為度也平而不險巧而不阿廣大以容寛裕以和柔而不剛鋭而不挫流而不滯易而不穢發通而有紀周宻而不泄準平而不失萬物皆平民無險謀怨惡不生是故上帝以為物平規之為度也轉而不復員而不垸優而不縱廣大以寛感動有理發通有紀優優簡簡百怨不起規度不失生氣乃理衡之為度也緩而不後平而不怨施而不徳弔而不責常平民禄以繼不足㪍㪍陽陽唯徳是行飬長化育萬民蕃昌以成五穀以實封疆其政不失天地乃明矩之為度也肅而不悖剛而不憒取而無怨内而無害威厲而不懾令行而不廢殺伐既得仇敵乃克矩正不失百誅乃服權之為度也急而不贏殺而不割充滿以實周宻而不泄敗物而弗取罪殺而不赦誠信以必堅慤以固糞除苛慝不可以曲故冬正将行必弱以强必柔以剛權正而不失萬物乃藏明堂之制静而法準動而法繩春治以規秋治以矩冬治以權夏治以衡是故燥濕寒暑以節至甘雨膏露以時降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卷一百五十三>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卷一百五十三>
  堯典仲春星鳥鶉火也月令昏弧中為鶉首矣堯典仲夏星火大火也月令昏亢中為夀星矣堯典仲秋星虛𤣥枵也月令昏牽牛中為星紀矣堯典仲冬星昴大梁也月令昏東壁中為娵訾矣月令之作未詳在周在秦上下多不過二千年中星固已不同盖天有三百一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嵗有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天度四分之一而有餘嵗日四分之一而不足故天度常平運而舒日道常内轉而縮天漸差而西嵗漸差而東此所謂嵗差者也夏小正畧舉昏旦中皇斗柄織女之所向參昴大火南門之伏見詩穪七月流火定之方中左傳之龍見水正國語之火覿本見古人授時興事仰觀天星其來久矣并著於圖參驗時序至月令所記昏旦之星亦唯槩舉列宿以識節𠉀而已未如歴家測度分杪之精密也








  繹史卷一百五十三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五十四上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洪範五行傳
  漢書易曰天垂象見吉凶聖人象之河出圖雒出書聖人則之劉歆㠯為虙羲氏繼天而王受河圖則而畫之八卦是也禹治洪水賜雒書法而陳之洪範是也聖人行其道而寳其真降及於殷箕子在父師位而典之周既克殷㠯箕子歸武王親虚已而問焉故經曰惟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王迺言曰烏嘑箕子惟天隂騭下民相恊厥居我不知其彛倫逌叙箕子迺言曰我聞在昔鯀陻洪水汨陳其五行帝乃震怒弗畀洪範九疇彛倫逌斁鯀則殛死禹迺嗣興天迺錫禹洪範九疇彛倫逌叙此武王問雒書於箕子箕子對禹得雒書之意也初一曰五行次二曰羞用五事次三曰農用八政次四曰旪用五紀次五曰建用皇極次六曰艾用三徳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徴次九曰嚮用五福畏用六極凡此六十五字皆雒書本文所謂天迺錫禹大法九章常事所次者也㠯為河圖雒書相為經緯八卦九章相為表裏昔殷道弛文王演周易周道敝孔子述春秋則乾坤之隂陽效洪範之咎徴天人之道粲然著矣經曰初一曰五行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 傳曰田獵不宿飲食不享出入不節奪民農時及有姦謀則木不曲直説曰木東方也於易地上之木為觀其於王事威儀容貌亦可觀者也故行歩有佩玉之度登車有和鸞之節田狩有三驅之制飲食有享獻之禮出入有名使民㠯時務在勸農桑謀在安百姓如此則木得其性矣若迺田獵馳騁不反宫室飲食沈湎不顧法度妄興繇役㠯奪民時作為姦詐㠯傷民財則木失其性矣蓋工匠之為輪矢者多傷敗及木為變怪是為木不曲直 春秋成公十六年正月雨木冰劉歆㠯為上陽施不下通下隂施不上逹故雨而木為之冰雰氣寒木不曲直也劉向㠯為冰者隂之盛而水滯者也木者少陽貴臣卿大夫之象也此人将有害則隂氣脅木木先寒故得雨而冰也是時叔孫喬如出奔公子偃誅死一曰時晉執季孫行父又執公此執辱之異或曰今之長老名木冰為木介介者甲甲兵象也是嵗晉有𨻳陵之戰楚王傷目而敗屬常雨也已上木不曲直 傳曰棄法律逐功臣殺太子㠯妾為妻則火不炎上説曰火南方揚光煇為明者也其於王者南面鄉明而治書曰知人則悊能官人故堯舜舉羣賢而命之朝逺四佞而放諸壄孔子曰浸潤之譖膚受之訴不行焉可謂明矣賢佞分别官人有序帥由舊章敬重功勳殊别適庶如此則火得其性矣若迺信道不篤或燿虚偽讒夫昌邪勝正則火失其性矣自上而降及濫炎妄起災宗廟燒宫館雖興師衆弗能救也是為火不炎上 春秋桓公十四年八月壬申御廩災董仲舒㠯為先是四國共伐魯大破之於龍門百姓傷者未瘳怨咎未復而君臣俱惰内怠政事外侮四鄰非能保守宗廟終其天年者也故天災御廩㠯戒之劉向㠯為御廩夫人八妾所舂米之臧㠯奉宗廟者也時夫人有淫行挾逆心天戒若曰夫人不可㠯奉宗廟桓不寤與夫人俱㑹齊夫人譖桓公於齊侯齊侯殺桓公劉歆㠯為御廩公所親耕藉田㠯奉粢盛者也棄法度亡禮之應也 嚴公二十年夏齊大災劉向㠯為齊桓好色聽女口㠯妾為妻適庶數更故致大災桓公不寤及死適庶分爭九月不得葬公羊傳曰大災疫也董仲舒㠯為魯夫人淫於齊齊桓姊妹不嫁者七人國君民之父母夫婦生化之本本傷則末夭故天災所予也 釐公二十年五月乙巳西宮災榖梁㠯為愍公宫也㠯諡言之則若疏故謂之西宮劉向㠯為釐立妾母為夫人㠯入宗廟故天災愍宫若曰去其卑而親者將害宗廟之正禮董仲舒㠯為釐娶於楚而齊媵之脅公使立㠯為夫人西宫者小寢夫人之居也若曰妾何為此宫誅去之意也㠯天災之故大之曰西宫也左氏㠯為西宫者公宫也言西知有東東宫太子所居言宫舉國皆災也 宣公十六年夏成周宣榭災榭者所㠯臧樂器宣其名也董仲舒劉向㠯為十五年王札子殺召伯毛伯天子不能誅天戒若曰不能行政令何㠯禮樂為而臧之左氏經曰成周宣榭火人火也人火曰火天火曰災榭者講武之坐屋 成公三年二月甲子新宫災榖梁㠯為宣宫不言諡恭也劉向㠯為時魯三桓子孫始執國政宣公欲誅之恐不能使大夫公孫歸父如晉謀未反宣公死三家譖歸父於成公成公父喪未葬聽讒而逐其父之臣使犇齊故天災宣宫明不用父命之象也一曰三家親而亡禮猶宣公殺子赤而立亡禮而親天災宣廟欲示去三家也董仲舒㠯為成居喪亡哀戚心數興兵戰伐故天災其父廟示失子道不能奉宗廟也一曰宣殺君而立不當列於羣祖也 襄公九年春宋災劉向㠯為先是宋公聽讒逐其大夫華弱出犇魯左氏傳曰宋災樂喜為司城先使火所未至徹小屋塗大屋陳畚輂具綆缶備水器畜水潦積土塗繕守備表火道儲正徒郊保之民使奔火所又飭衆官各慎其職晉侯聞之問士弱曰宋災於是乎知有天道何故對曰古之火正或食於心或食於咮㠯出入火是故咮為鶉火心為大心陶唐氏之心正閼伯居商邱祀大火而火紀時焉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商人閲其旤敗之釁必始於火是㠯知有天道公曰可必乎對曰在道國亂亡象不可知也説曰古之火正謂火官也掌祭火星行火政季春昏心星出東方而咮七星鳥首正在南方則用火季秋星入則止火㠯順天時救民疾帝嚳則有祝融堯時有閼伯民賴其徳死則㠯為火祖配祭火星故曰或食於心或食於咮也相土商祖契之曽孫代閼伯後主火星宋其後也世司其占故先知火災賢君見變能修道㠯除凶亂君亡象天不譴告故不可必也 三十年五月甲午宋災董仲舒㠯為伯姬如宋五年宋恭公卒伯姬幽居守節三十餘年又憂傷國家之患禍積隂生陽故火生災也劉向㠯為先是宗公聽讒而殺太子痤應火不炎上之罰也 左氏傳昭公六年六月丙戍鄭災是春三月鄭人鑄刑書士文伯曰火見鄭其火乎火未出而作火㠯鑄刑器臧爭辟焉火而象之不火何為説曰火星出於周五月而鄭㠯三月作火鑄鼎刻刑辟書㠯為民約是為刑器爭辟故火星出與五行之火爭明為災其象然也又棄法律之占也不書於經時不告魯也 九年夏四月陳火董仲舒㠯為陳夏徴舒殺君楚嚴王託欲為陳討賊陳國闢門而待之至因滅陳陳臣子尤毒恨甚極隂生陽故致火災劉向㠯為先是陳侯弟招殺陳太子偃師皆外事不因其宫館者略之也八年十月壬午楚師滅陳春秋不與蠻夷滅中國故復書陳火也左氏經曰陳災傳曰鄭禆竈曰五年陳将復封封五十二年而遂亡子產問其故對曰陳水屬也火水妃也而楚所相也今火出而火陳逐楚而建陳也妃㠯五成故曰五年嵗五及鶉火而後陳䘚亡楚克有之天之道也説曰顓頊㠯水王陳其族也今茲嵗在星紀後五年在大梁大梁昴也金為水宗得其宗而昌故曰五年陳將復封楚之先為火正故曰楚所相也天㠯一生水地㠯二生火天㠯三生木地㠯四生金天㠯五生土五位皆㠯五而合而隂陽易位故曰妃㠯五成然則水之大數六火七木八金九土十故水㠯天一為火二牡木㠯天三為土十牡土㠯天五為水六牡火㠯天七為金四牡金㠯天九為木八牡陽竒為牡隂耦為妃故曰水火之牡也火水妃也於易坎為水為中男離為火為中女蓋取諸此也自大梁四嵗而及鶉火四周四十八嵗凡五及鶉火五十二年而陳䘚亡火盛水衰故曰天之道也哀公十七年七月己卯楚滅陳 昭十八年五月壬午宋衛陳鄭災董仲舒㠯為象王室將亂天下莫救故災四國言亡四方也又宋衛陳鄭之君皆荒淫於樂不恤國政與周室同行陽失節則火災出是㠯同日災也劉向㠯為宋陳王者之後衛鄭周同姓也時周景王老劉子單子事王子猛尹氏召伯毛伯事王子鼂子鼂楚之出也及宋衛陳鄭亦皆外附於楚亡尊周室之心後三年景王崩王室亂故天災四國天戒若曰不救周反從楚廢世子立不正以害王室明同辠也 定公二年五月雉門及兩觀災董仲舒劉向以為此皆奢僭過度者也先是季氏逐昭公昭公死於外定公即位既不能誅季氏又用其邪説淫於女樂而退孔子天戒若曰去髙顯而奢僭者一曰門闕號令所由出也今舎大聖而縱有辠亡以出號令矣京房易傳曰君不思道厥妖火燒宫 哀公三年五月辛卯桓釐宫災董仲舒劉向以為此二宫不當立違禮者也哀公又以季氏之故不用孔子孔子在陳聞魯災曰其桓釐之宫乎以為桓季氏之所出釐使季氏世卿者也 四年六月辛丑亳社災董仲舒劉向以為亡國之社所以為戒也天戒若曰國將危亡不用戒矣春秋火災屢於定哀之閒不用聖人而縱驕臣将以亡國不明甚也一曰天生孔子非為定哀也蓋失禮不明火災應之自然象也已上火不炎上 傳曰治宫室飾臺榭内淫亂犯親戚侮父兄則稼穡不成説曰土中央生萬物者也其於王者為内事宫室夫婦親屬亦相生者也古者天子諸侯宫廟大小髙卑有制后夫人媵妾多少進退有度九族親疏長幼有序孔子曰禮與其奢也寧儉故禹卑宫室文王刑于寡妻此聖人之所以昭敎化也如此則土得其性矣若乃奢淫驕慢則土失其性有水旱之災而草木百榖不孰是為稼穡不成 嚴公二十八年冬大水亡麥禾董仲舒以為夫人哀姜淫亂逆隂氣故大水也劉向以為水旱當書不書水旱而曰大亡麥禾者土氣不飬稼穡不成者也是時夫人淫於二叔内外亡别又因凶飢一年而三築臺故應是而稼穡不成飾臺榭内淫亂之罰云遂不改寤四年而死旤流二世奢淫之患也已上稼穡不成 傳曰好戰攻輕百姓飾城郭侵邉境則金不從革説曰金西方萬物既成殺氣之始也故立秋而鷹隼撃秋分而微霜降其於王事出軍行師把旄杖鉞誓士衆抗威武所以征畔逆止暴亂也詩云有虔秉鉞如火烈烈又曰載戢干戈載櫜弓矢動静應誼説以犯難民忘其死如此則金得其性矣若迺貪欲恣睢務立威勝不重民命則金失其性蓋工冶鑄金鐡金鐡冰滯涸堅不成者衆及為變怪是為金不從革左氏傳曰昭公八年春石言於晉晉平公問於師曠對曰石不能言神或馮焉作事不時怨讟動於民則有非言之物而言今宫室崇侈民力彫盡怨讟竝興莫信其性石之言不亦宜乎於是晉侯方築虒祁之宫叔向曰君子之言信而有徴劉歆以為金石同類是為金不從革失其性也劉向以為石白色為主屬白祥已上金不從革傳曰簡宗廟不禱祠廢祭祀逆天時則水不潤下説曰水北方終臧萬物者也其於人道命終而形臧精神放越聖人為之宗廟以収魂氣春秋祭祀以終孝道王者即位必郊祀天地禱祈神祗望秩山川懐柔百神亡不宗事慎其齋戒致其嚴敬鬼神歆饗多獲福助此聖王所以順事隂氣和神人也至發號施令亦奉天時十二月咸得其氣則隂陽調而終始成如此則水得其性矣若迺不敬鬼神政令逆時則水失其性霧水暴出百川逆溢壊鄉邑溺人民及淫雨傷稼穡是為水不潤下京房易傳曰顓事有知誅罰絶理厥災水其水也雨殺人以隕霜大風天黄飢而不損茲謂泰厥災水水殺人辟遏有徳茲謂狂厥災水水流殺人已水則地生蟲歸獄不解茲謂追非厥水寒殺人追誅不解茲謂不理厥水五榖不收大敗不解茲謂皆隂解舎也王者於大敗誅首惡赦其衆不則皆函隂氣厥水流入國邑隕霜殺榖桓公元年秋大水董仲舒劉向以為桓弑兄隱公民
  臣痛隱而賤桓後宋督弑其君諸侯㑹将討之桓受宋賂而歸又背宋諸侯由是伐魯仍交兵結讎伏尸流血百姓愈怨故十三年夏復大水一曰夫人驕淫将弑君隂氣盛桓不寤䘚弑死劉歆以為桓易許田不祀周公廢祭祀之罰也 嚴公七年秋大水亡麥苗董仲舒劉向以為嚴母文姜與兄齊襄公淫共殺桓公嚴釋父讎復取齊女未入先與之淫一年再出㑹於道逆亂臣下賤之之應也 十一年秋宋大水董仲舒以為時魯宋比年為乘邱鄑之戰百姓愁怨隂氣盛故二國俱水劉向以為時宋愍公驕慢睹災不改明年與其臣宋萬博戲婦人在側矜而罵萬萬殺公之應 二十四年大水董仲舒以為夫人哀姜淫亂不婦隂氣盛也劉向以為哀姜初入公使大夫宗婦見用幣又淫於二叔公弗能禁臣下賤之故是嵗明年仍大水劉歆以為先是嚴飾宗廟刻桷丹楹以夸夫人簡宗廟之罰也 宣公十年秋大水飢董仲舒以為時比伐邾取邑亦見報復兵讎連結百姓愁怨劉向以為宣公殺子赤而立子赤齊出也故懼以濟西田賂齊邾子⿰且亦齊出也而宣比與邾交兵臣下懼齊之威創邾之旤皆賤公行而非其正也 成公五年秋大水董仲舒劉向以為時成㓜弱政在大夫前此一年再用師明年復城鄆以彊私家仲孫蔑叔孫僑如顓㑹宋晉隂勝陽 襄公二十四年秋大水董仲舒以為先是一年齊伐晉襄使大夫帥師救晉後又侵齊國小兵弱數敵彊大百姓愁怨隂氣盛劉向以為先是襄慢鄰國是以邾伐其南齊伐其北莒伐其東百姓騷動後又仍犯彊齊也大水飢榖不成其災甚也已上水不潤下 經曰羞用五事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視四曰聼五曰思貌曰恭言曰從視曰明聼曰聰思曰𧮲恭作肅從作艾明作悊聰作謀睿作聖休徴曰肅時雨若艾時陽若悊時奥若謀時寒若聖時風若咎徴曰狂恒雨若僭恒陽若舒恒奥若急恒寒若霿恒風若傳曰貌之不恭是謂不肅厥咎狂厥罰恒雨厥極惡時則有服妖時則有龜孼時則有雞旤時則有下體生上之痾時則有靑眚青祥唯金沴水説曰凡草物之類謂之妖妖猶夭胎言尚微蟲豸之類謂之孼孼則牙孼矣及六畜謂之旤言其著也及人謂之痾痾病貌言𥧲深也甚則異物生謂之眚自外來謂之祥祥猶禎也氣相傷謂之沴沴猶臨莅不和意也每一事云時則以絶之言非必俱至或有或亡或在前或在後也貌之不恭是謂不肅肅敬也内曰恭外曰敬人君行已體貌不恭怠慢驕蹇則不能敬萬事失在狂易故其咎狂也上嫚下暴則隂氣勝故其罰常雨也水傷百榖衣食不足則姦軌竝作故其極惡也一曰民多被刑或形貌醜惡亦是也風俗狂慢變節易度則為剽輕竒怪之服故有服妖水類動故有龜孼於易巽為雞雞有冠距文武之貌不為威儀貌氣毁故有雞旤一曰水嵗雞多死及為怪亦是也上失威儀則下有彊臣害君上者故有下體生於上之痾木色青故有青眚青祥凡貌傷者病木氣木氣病則金沴之衝氣相通也於易震在東方為春為木也兌在西方為秋為金也離在南方為夏為火也坎在北方為冬為水也春與秋日夜分寒暑平是以金木之氣易以相變故貌傷則致秋隂常雨言傷則致春陽常旱也至於冬夏日夜相反寒暑殊絶水火之氣不得相倂故視傷常奥聼傷常寒者其氣然也逆之其極曰惡順之其福曰攸好徳劉歆貌𫝊曰有鱗蟲之孼羊旤鼻痾説以為於天文東方辰為龍星故為鱗蟲於易兌為羊木為金所病故致羊旤與常雨同應此説非是春與秋氣隂陽相敵木病金盛故能相倂唯此一事耳旤與妖痾祥眚同類不得獨異 史記成公十六年公㑹諸侯于周單襄公見晉厲公視逺歩髙告公曰晉將有亂魯侯曰敢問天道也抑人故也對曰吾非瞽史焉知天道吾見晉君之容殆必旤者也夫君子目以定體足以從之是以觀其容而知其心矣目以處誼足以歩目晉侯視逺而足髙目不在體而足不歩目其心必異矣目體不相從何以能乆夫合諸侯民之大事也於是虖觀存亡故國將無咎其君在㑹歩言視聼必皆無讁則可以知徳矣視逺曰絶其誼足髙曰棄其徳言爽曰反其信聼淫曰離其名夫目以處誼足以踐徳口以庇信耳以聼名者也故不可不慎偏喪有咎既喪則國從之晉侯爽二吾是以云後二年晉人殺厲公凡此屬皆貌不恭之咎云 左氏傳桓公十三年楚屈瑕伐羅鬭伯比送之還謂其馭曰莫嚻必敗舉止髙心不固矣遽見楚子以告楚子使賴人追之弗及莫嚻行遂無次且不設備及羅羅人軍之大敗莫嚻縊死 釐公十一年周使内史過賜晉惠公命受玉惰過歸告王曰晉侯其無後乎王賜之命而惰於受瑞先自棄也已其何繼之有禮國之幹也敬禮之輿也不敬則禮不行禮不行則上下昏何以長世二十一年晉惠公䘚子懐公立晉人殺之更立文公 成公十三年晉侯使郤錡乞師于魯將事不敬孟獻子曰郤氏其亡乎禮身之幹也敬身之基也郤子無基且先君之嗣卿也受命以求師將社稷是衛而惰棄君命也不亡何為十七年郤氏亡 成公十三年諸侯朝王遂從劉康公伐秦成肅公受脤于社不敬劉子曰吾聞之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禮義動作威儀之則以定命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旤是故君子勤禮小人盡力勤禮莫如致敬盡力莫如惇篤敬在養神篤在守業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燔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今成子惰棄其命矣其不反虖五月成肅公䘚 成公十四年衛定公享苦成叔甯惠子相苦成叔傲甯子曰苦成家其亡虖古之為享食也以觀威儀省旤福也故詩曰兕觥其觩㫖酒思柔匪徼匪傲萬福來求今夫子傲取旤之道也後三年苦成家亡 襄公七年衛孫文子聘于魯君登亦登叔孫穆子相趨進曰諸侯之㑹寡君未嘗後衛君今吾子不後寡君寡君未知所過吾子其少安孫子亡辭亦亡悛容穆子曰孫子必亡為臣而君過而不悛亡之本也十四年孫子逐其君而外叛 襄公二十八年蔡景侯歸自晉入于鄭鄭伯享之不敬子産曰蔡君其不免虖日其過此也君使子展徃勞于東門而敖吾曰猶將更之今還受享而惰迺其心也君小國事大國而惰敖以為已心將得死虖君若不免必由其子淫而不父如是者必有子旤三十年為世子般所殺 襄公三十一年公薨季武子將立公子裯穆叔曰是人也居喪而不哀在慼而有嘉容是謂不度不度之人鮮不為患若果立必為季氏憂武子弗聼䘚立之比及葬三易衰衰祍如故衰是為昭公立二十五年聼讒攻季氏兵敗出犇死於外 襄公三十一年衛北宫文子見楚令尹圍之儀言於衛侯曰令尹似君矣將有它志雖獲其志弗能終也公曰子何以知之對曰詩云敬慎威儀惟民之則令尹無威儀民無則焉民所不則以在民上不可以終昭公十一年夏周單子㑹于戚視下言徐晉叔向曰單子其死虖朝有著定㑹有表衣有襘帶有結㑹朝之言必聞於表著之位所以昭事序也視不過結襘之中所以道容貌也言以命之容貌以明之失則有闕今單子為王官伯而命事於㑹視不登帶言不過歩貌不道容而言不昭矣不道不恭不昭不從無守氣矣十二月單成公䘚 昭公二十一年三月葬蔡平公蔡太子朱失位位在卑魯大夫送葬者歸告昭子昭子歎曰蔡其亡虖若不亡是君也必不終詩曰不解於位民之攸塈今始即位而適卑身將從之十月蔡侯朱出犇楚 晉魏舒合諸侯之大夫于翟泉将以城成周魏子涖政衛彪傒曰將建天子而易位以令非誼也大事奸誼必有大咎晉不失諸侯魏子其不免虖是行也魏獻子屬役於韓簡子而田於大陸焚焉而死 定公十五年邾隱公朝于魯執玉髙其容仰公受玉卑其容俯子戇觀焉曰以禮觀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夫禮死生存亡之體也將左右周旋進退俯仰於是虖取之朝祀喪戎於是虖觀之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心已亡矣嘉事不體何以能乆髙仰驕也卑俯替也驕近亂替近疾君為主其先亡虖已上貎不恭之咎庶徴之恒雨劉歆以為春秋大雨也劉向以為大水 隠公九年三月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大雨雨水也震雷也劉歆以為三月癸酉於厯數春分後一日始震電之時也當雨而不當大雨大雨常雨之罰也於始震電八日之閒而大雨雪常寒之罰也劉向以為周三月今正月也當雨水雪雜雨雷電未可以發也既已發也則雪不當復降皆失節故謂之異於易雷以二月出其卦曰豫言萬物随雷出地皆逸豫也以八月入其卦曰歸妹言雷復歸入地則孕毓根荄保藏蟄蟲避盛隂之害出地則養長華實發揚隠伏宣盛陽之徳入能除害出能興利人君之象也是時隠以弟桓幼代而攝立公子翬見隠居位已乆勸之遂立隠既不許翬懼而易其辭遂與桓共殺隠天見其將然故正月大雨水而雷電是陽不閉隂出渉危難而害萬物天戒若曰為君失時賊弟佞臣将作亂矣後八日大雨雪隂見閒隙而勝陽簒殺之旤將成也公不寤後二年而殺已上恒雨 左氏傳愍公二年晉獻公使太子申生帥師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狐突歎曰時事之徴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故敬其事則命以始服其身則衣之純用其衷則佩之度今命以時䘚悶其事也衣以尨服逺其躬也佩以金玦棄其衷也服以逺之時以悶之尨凉冬殺金寒玦離胡可恃也梁餘子養曰帥師者受命於廟受脤於社有常服矣弗獲而尨命可知也死而不孝不如逃之罕夷曰尨竒無常金玦不復君有心矣後四年申生以讒自殺近服妖也 左氏傳曰鄭子臧好聚鷸冠鄭文公惡之使盗殺之劉向以為近服妖者也一曰非獨為子臧之身亦文公之戒也初文公不禮晉文又犯天子命而伐滑不尊尊敬上其後晉文伐鄭㡬亡國 京房易傳曰行不順厥咎人奴冠天下亂辟無適妾子拜又曰君不正臣欲簒厥妖狗冠出朝門已上服妖左氏傳曰周景王時大夫賔起見雄雞自斷其尾劉
  向以為近雞旤也是時王有愛子子鼂王與賔起隂謀欲立之田于北山將因兵衆殺適子之黨未及而崩三子爭國王室大亂其後賔起誅死子鼂奔楚而敗京房易傳曰有始無終厥妖雄雞自齧斷其尾 京房易傳曰賢者居明夷之世知時而傷或衆在位厥妖雞生角雞生角時主獨又曰婦人顓政國不静牝雞雄鳴主不榮已上雞旤 宣公七年正月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又食其角劉向以為近青祥亦牛旤也不敬而備霿之所致也昔周公制禮樂成周道故成王命魯郊祀天地以尊周公至成公時三家始顓政魯將從此衰天愍周公之徳痛其將有敗亡之旤故於郊祭而見戒云鼠小蟲性盗竊鼷又其小者也牛大畜祭天尊物也角兵象在上君威也小小鼷䑕食至尊之牛角象季氏乃陪臣盗竊之人將執國命以傷君威而害周公之祀也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天重語之也成公怠慢昏亂遂君臣更執于晉至于襄公晉為湨梁之㑹天下大夫皆奪君政其後三家逐昭公䘚死于外㡬絶周公之祀董仲舒以為鼷䑕食郊牛皆養牲不謹也京房易傳曰祭天不慎厥妖鼷䑕齧郊牛角 定公十五年正月鼷䑕食郊牛牛死劉向以為定公知季氏逐昭公辠惡如彼親用孔子為夾谷之㑹齊人倈歸鄆讙龜隂之田聖徳如此反用季桓子淫於女樂而退孔子無道甚矣詩曰人而亡儀不死何為是嵗五月定公薨牛死之應也京房易傳曰子不子䑕食其郊牛 哀公元年正月鼷䑕食郊牛劉向以為天意汲汲於用聖人逐三家故復見戒也哀公年少不親見昭公之事故見敗亡之異已而哀不寤身奔於粤此其效也 京房易傳曰誅不原情厥妖䑕舞門臣私禄罔辟厥妖䑕巢已上青眚青祥 文公十三年太室屋壊近金沴水木動也先是冬釐公薨十六月廼作主後六月又吉禘于太廟而致釐公春秋譏之經曰大事于太廟躋釐公左氏説曰太廟周公之廟饗有禮義者也祀國之大事也惡其亂國之大事于太廟故言大事也躋登也登釐公於愍公上逆祀也釐雖愍之庶兄嘗為愍臣臣子一例不得在愍上又未三年而吉禘前後亂賢父聖祖之大禮内為貎不恭而狂外為言不從而僣故是嵗自十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後年若是者三而太室屋壊矣前堂曰太廟中央曰太室屋其上重屋尊髙者也象魯自是陵夷将墮周公之祀也榖梁公羊經曰世室魯公伯禽之廟也周公稱太廟魯公稱世室大事者祫祭也躋釐公者先禰後祖也 京房易傳曰上下咸誖厥妖城門壞已上金沴木 傳曰言之不從是謂不艾厥咎僣厥罰恒陽厥極憂時則有詩妖時則有介蟲之孽時則有犬旤時則有口舌之痾時則有白眚白祥惟木沴金言之不從從順也是謂不艾艾治也孔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况其邇者虖詩云如蜩如螗如沸如羮言上號令不順民心虚譁憒亂則不能治海内失在過差故其咎僣僣差也刑罰妄加羣隂不附則陽氣勝故其罰常陽也旱傷百榖則有寇難上下俱憂故其極憂也君炕陽而暴虐臣畏刑而箝口則怨謗之氣發於謌謡故有詩妖介蟲孽者謂小蟲有甲飛揚之類陽氣所生也於春秋為螽今謂之蝗皆其類也於易兑為口犬㠯吠守而不可信言氣毁故有犬旤一曰旱嵗犬多狂死及為怪亦是也及人則多病口喉欬者故有口舌痾金色白故有白眚白祥凡言傷者病金氣金氣病則木沴之其極憂者順之其福曰康寧劉歆言傳曰時有毛蟲之孽説㠯為天文西方參為虎星故為毛蟲史記周單㐮公與晋郤錡郤犫郤至齊國佐語告魯
  成公曰晋将有亂三郤其當之虖夫郤氏晋之寵人也二卿而五大夫可㠯戒懼矣髙位實疾顛厚味實腊毒今郤伯之語犯叔迂季伐犯則陵人迂則誣人伐則掩人有是寵也而益之㠯三怨其誰能忍之雖齊國子亦将與焉立於淫亂之國而好盡言㠯招人過怨之本也唯善人能受盡言齊其有虖十七年晋殺三郤十八年齊殺國佐凡此屬皆言不徔之咎云 晋穆侯㠯條之役生太子名之曰仇其弟㠯千畮之戰生名之曰成師師服曰異哉君之名子也夫名㠯制誼誼㠯出禮禮㠯體政政㠯正民是㠯政成而民聼易則主亂嘉耦曰妃怨耦曰仇古之命也今君名太子曰仇弟曰成師始兆亂矣兄其替虖及仇嗣立是為文侯文侯䘚子昭侯立封成師于曲沃號桓叔後晋人殺昭侯而納桓叔不克復立昭侯之子孝侯桓叔子嚴伯殺之晋人立其弟鄂侯鄂侯生哀侯嚴伯子武公復殺哀侯及其弟滅之而代有晋國 宣公六年鄭公子曼滿與王子伯廖語欲為卿伯廖告人曰無徳而貪其在周易豐之離弗過三矣閒一歲鄭人殺之 㐮公二十九年齊髙子容與宋司徒見晋知伯汝齊相禮賔出汝齊語知伯曰二子皆将不免子容專司徒侈皆亡家之主也專則速及侈将以其力敝專則人實敝之将及矣九月髙子出犇燕㐮公三十一年正月魯穆叔㑹晋歸告孟孝伯曰趙
  孟将死矣其語偷不佀民主且年未盈五十而諄諄焉如八九十者弗能乆矣若趙孟死為政者其韓子虖吾子盍與季孫言之可㠯樹善君子也孝伯曰民生㡬何誰能毋偷朝不及夕将焉用樹穆叔吿人曰孟孫将死矣吾語諸趙孟之偷也而又甚焉九月孟孝伯卒 昭公元年周使劉定公勞晋趙孟因曰子弁冕㠯臨諸侯盍亦逺績禹功而大比民虖對曰老夫罪戾是懼焉能恤逺吾儕偷食朝不謀夕何其長也劉子歸以語王曰諺所謂老将知而耄及之者其趙孟之謂虖為晋正卿㠯主諸侯而儕於隷人朝不謀夕棄神人矣神怒民畔何㠯能乆趙孟不復年矣是嵗秦景公弟后子奔晋趙孟問秦君何如對曰無道趙孟曰亡虖對曰何為一世無道國未艾也國於天地有與立焉不數世淫弗能敝也趙孟曰天虖對曰有焉趙孟曰其㡬何對曰鍼聞國無道而年榖和孰天賛之也鮮不五稔趙孟視䕃曰朝夕不相及誰能待五后子出而告人曰趙孟将死矣主民玩嵗而愒日其與㡬何冬趙孟卒昭五年秦景公卒昭公元年楚公子圍㑹盟設服離衞魯叔孫穆子曰楚公子美矣君哉伯州犂曰此行也辭而假之寡君鄭行人子羽曰假不反矣伯州犂曰子姑憂子晳之欲背誕也子羽曰假而不反子其無憂虖齊國子曰吾代二子閔矣陳公子招曰不憂何成二子樂矣衞齊子曰茍或知之雖憂何害退㑹子羽告人曰齊衞陳大夫其不免乎國子代人憂子招樂憂齊子雖憂弗害夫弗及而憂與可憂而樂與憂而弗害皆取憂之道也太誓曰民之所欲天必徔之三大夫兆憂矣能無至乎言以知物其是之謂矣 昭公十五年晋籍談如周𦵏穆后既除喪而燕王曰諸侯皆有㠯填撫王室晋獨無有何也籍談對曰諸侯之封也皆受明器於王室故能薦彝器晋居深山戎翟之與鄰拜戎不暇其何㠯獻器王曰叔氏其忘諸虖叔父唐叔成王之母弟其反亡分乎昔而髙祖司晋之典籍㠯為大正故曰籍氏女司典之後也何㠯忘之籍談不能對賔出王曰籍父其無後乎數典而忘其祖籍談歸㠯語叔嚮叔嚮曰王其不終乎吾聞所樂必卒焉今王樂憂若卒㠯憂不可謂終王一嵗而有三年之喪二焉於是乎㠯喪賔燕又求彝器樂憂甚矣三年之喪雖貴遂服禮也王雖弗遂燕樂已早禮王之入經也一動而失二禮無大經矣言㠯考典典㠯志經忘經而多言舉典将安用之 哀公十六年孔丘卒公誄之曰旻天不弔不憗遺一老俾屏予一人子戇曰君其不歿於魯乎夫子之言曰禮失則昏名失則愆失志為昏失所為愆生弗能用死而誄之非禮也稱予一人非名也君兩失之二十七年公孫于邾遂死於越已上言不從之咎庶徴之恒晹劉向㠯為春秋大旱也其夏旱雩祀謂之大雩不傷二榖謂之不雨京房易傳曰欲徳不用茲謂張厥災荒荒旱也其旱隂雲不雨變而赤因而除師出過時茲謂廣其旱不生上下皆蔽茲謂隔其旱天赤三月時有雹殺飛禽上縁求妃茲謂僣其旱三月大温亡雲居髙臺府茲謂犯隂侵陽其旱萬物根死數有火災庶位踰節茲謂僣其旱澤物枯為火所傷 釐公二十一年夏大旱董仲舒劉向㠯為齊桓既死諸侯徔楚釐尤得楚心楚來獻㨗釋宋之執外倚彊楚炕陽失衆又作南門勞民興役諸雩旱不雨略皆同説 宣公七年秋大旱是夏宣與齊侯伐萊 㐮公五年秋大雩先是宋魚石犇楚楚伐宋取彭城㠯封魚石鄭畔于中國而附楚㐮與諸侯共圍彭城城鄭虎牢㠯禦楚是嵗鄭伯使公子發來聘使大夫㑹吴于善道外結二國内得鄭聘有炕陽動衆之應 八年九月大雩時作三軍季氏盛 二十八年八月大雩先是比年晉使荀吴齊使慶封來聘是夏邾子來朝㐮有炕陽自大之應 昭公三年八月大雩劉歆㠯為昭公即位年十九矣猶有童心居喪不哀炕陽失衆 六年九月大雩先是莒牟夷㠯二邑來奔莒怒伐魯叔弓帥師距而敗之昭得入晉外和大國内獲二邑取勝鄰國有炕陽動衆之應 十六年九月大雩先是昭公母夫人歸氏薨昭不慼又大蒐于比蒲晋叔嚮曰魯有大喪而不廢蒐國不恤喪不忌君也君亡慼容不顧親也殆其失國與三年同占二十四年八月大雩劉歆㠯為左氏傳二十三年邾師城翼還經魯地魯襲取邾師獲其三大夫邾人愬于晉晉人執我行人叔孫婼是春迺歸之 二十五年七月上辛大雩季辛又雩旱甚也劉歆㠯為時后氏與季氏有隙又季氏之族有淫妻為讒使季平子與族人相惡皆共譛平子子家駒諫曰讒人以君徼幸不可昭公遂伐季氏為所敗出犇齊 定公十年九月大雩先是定公自将侵鄭歸而城中城二大夫帥師圍鄆 嚴公三十一年冬不雨是嵗一年而三築臺奢侈不恤民 釐公二年冬十月不雨三年春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六月雨先是者嚴公夫人與公子慶父淫而殺二君國人攻之夫人孫于邾慶父奔莒釐公即位南敗邾東敗莒獲其大夫有炕陽之應 丈公二年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文公即位天子使叔服㑹𦵏毛伯賜命又㑹晉侯于戚公子遂如齊納幣又與諸侯盟上得天子外得諸侯沛然自大躋釐公三大夫始顓事 十年自正月不雨至於秋七月先是公子遂㑹四國而救鄭楚使越椒來聘秦人歸襚有炕陽之應 十三年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先是曺伯杞伯滕子來朝郕伯來犇秦伯使遂來聘季孫行父城諸及鄆二年之閒五國趨之内城二邑炕陽失衆一曰不雨而五榖皆孰異也文公時大夫始顓盟㑹公孫敖㑹晉侯又㑹諸侯盟于垂隴故不雨而生者隂不出氣而私自行㠯象施不由上出臣下作福而私自成一曰不雨近常隂之罰君弱也已上恒陽 左氏傳晋獻公時童謡曰丙之晨龍尾伏辰袀服振振取虢之旂鶉之賁賁天策焞焞火中成軍虢公其犇是時虢為小國介夏陽之阸怙虞國之助亢衡於晉有炕陽之節失臣下之心晉獻伐之問於卜偃曰吾其濟乎偃㠯童謡對曰克之十月朔丙子旦日在尾月在策鶉火中必此時也冬十二月丙子朔晉師滅虢虢公醜犇周周十二月夏十月也言天者㠯夏正 史記晉恵公時童謡曰恭太子更𦵏兮後十四年晉亦不昌昌迺在其兄是時恵公賴秦力得立立而背秦内殺二大夫國人不説及更𦵏其兄恭太子申生而不敬故詩妖作也後與秦戰為秦所獲立十四年而死晋人絶之更立其兄重耳是為文公遂伯諸侯 左氏傳文成之世童謡曰鸜之鵒之公出辱之鸜鵒之羽公在外野往饋之馬鸜鵒跦跦公在乾侯徴褰與𥜗鸜鵒之巢逺哉揺揺裯父喪勞宋父㠯驕鸜鵒鸜鵒往歌來哭至昭公時有鸜鵒來巢公攻季氏敗出犇齊居外野次乾侯八年死于外歸𦵏魯昭公名裯公子宋立是為定公已上詩妖嚴公十七年冬多麋劉歆㠯為毛蟲之孼為災劉向㠯為麋色青近青祥也麋之為言迷也蓋牝獸之淫者也是時嚴公将取齊之淫女其象先見天戒若曰勿取齊女淫而迷國嚴不寤遂取之夫人既入淫於二叔終皆誅死㡬亡社稷董仲舒指略同京房易傳曰廢正作淫大不眀國多麋又曰震遂泥厥咎國多麋已上毛蟲之孼 從劉歆言傳 左氏傳㐮公十七年十一月甲午宋國人逐狾狗狾狗入於華臣氏國人徔之臣懼遂犇陳先是臣兄閲為宋卿閲卒臣使賊殺閲家宰遂就其妻宋平公聞之曰臣不唯其宗室是暴大亂宋國之政欲逐之左師向戌曰大臣不順國之恥也不如蓋之公迺止華臣炕暴失義内不自安故犬旤至㠯犇亡也 京房易傳曰執政失下将害之厥妖狗生角君子茍免小人陷之厥妖狗生角夫婦不嚴厥妖狗與豕交茲謂反徳國有兵革已上犬旤 左氏昭公二十四年十月癸酉王子鼂㠯成周之寳圭湛于河幾㠯獲神助甲戍津人得之河上隂不佞取将賣之則為石是時王子鼂簒天子位萬民不鄉號令不徔故有玉變近白祥也癸酉入而甲戌出神不享之驗云玉化為石貴将為賤也後二年子鼂犇楚而死 史記秦始皇帝三十六年鄭客徔闗東來至華隂望見素車白馬徔華山上下知其非人道住止而待之遂至持璧與客曰為我遺鎬池君因言今年祖龍死忽不見鄭客奉璧即始皇二十八年過江所湛璧也與周子鼂同應是嵗石隕于東郡民或刻其石曰始皇死而地分此皆白祥炕陽暴虐號令不徔孤陽獨治羣隂不附之所致也一曰石隂類也隂持髙節臣将危君趙髙李斯之象也始皇不畏戒自省反夷滅其旁民而燔燒其石是嵗始皇死後三年而秦滅 京房易傳曰復崩來無咎自上下者為崩厥應泰山之石顛而下聖人受命人君虜又曰石立如人庶士為天下雄立於山同姓平地異姓立於水聖人於澤小人前樂後憂厥妖天雨羽又曰邪人進賢人逃天雨毛已上白眚白祥 史記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九鼎震金震木動之也是時周室衰㣲刑重而虐號令不徔㠯亂金氣鼎者宗廟之寳器也宗廟将廢寳鼎将遷故震動也是嵗晋三卿韓魏趙簒晋君而分其地威烈王命㠯為諸侯天子不恤同姓而爵其賊臣天下不附矣後三世周致徳祚於秦其後秦遂滅周而取九鼎九鼎之震木沴金失衆甚已上木沴金 傳曰視之不眀是謂不悊厥咎舒厥罰恒奥厥極疾時則有草妖時則有蠃蟲之孼時則有羊旤時則有目痾時則有赤眚赤祥惟水沴火視之不眀是謂不悊悊知也詩云爾徳不眀㠯亡陪亡卿不眀爾徳㠯亡背亡仄言上不眀暗昧蔽惑則不能知善惡親近習長同類亡功者受賞有罪者不殺百官廢亂失則舒緩故其咎舒也盛夏日長暑㠯飬物政弛緩故其罰常奥也奥則冬温春夏不和傷病民人故極疾矣誅不行則霜不殺草繇臣下則殺不㠯時故有草妖凡妖貌則㠯服言則㠯詩聼則㠯聲視則㠯色者五色物之大分也在於眚祥故聖人㠯為草妖失秉之眀者也温奥生蟲故有蠃蟲之孼謂螟螣之類當死不死未當生而生或多於故而為災也劉歆㠯為屬思心不容於易剛而包柔為離離為火為目羊上角下蹏剛而包柔羊大目而不精眀視氣毁故有羊旤一曰暑嵗羊多疫死及為怪亦是也及人則多病目者故有目痾火色赤故有赤眚赤祥凡視傷者病火氣火氣傷則水沴之其極疾者順之其福曰夀劉歆視傳曰有羽蟲之孼雞旤説㠯為於天文南方喙為鳥星故為羽蟲旤亦徔羽故為雞雞於易自在巽説非是庶徴之恒奥劉向㠯為春秋亡冰也小奥不書亡冰然後書舉其大者也京房易傳曰禄不遂行茲謂欺厥咎奥雨雪四至而温臣安禄樂逸茲謂亂奥而生蟲知罪不誅茲謂舒其奥夏則暑殺人冬則物華實重過不誅茲謂亡徴其咎當寒而奥六日也 桓公十五年春亡冰劉向㠯為周春今冬也先是連兵鄰國三戰而𠕂敗也内失百姓外失諸侯不敢行誅罰鄭伯突簒兄而立公與相親長養同類不眀善惡之罰也董仲舒㠯為象夫人不正隂失節也 成公元年二月亡冰董仲舒㠯為方有宣公之喪君臣無悲哀之心而炕陽作邱甲劉向㠯為時公幼弱政舒緩也 㐮公二十八年春亡冰劉向㠯為先是公作三軍有侵陵用武之意於是鄰國不和伐其三鄙被兵十有餘年因之㠯飢饉百姓怨望臣下心離公懼而㢮緩不敢行誅罰楚冇夷狄行公有徔楚心不眀善惡之應董仲舒指略同一曰水旱之災寒暑之變天下皆同故曰亡冰天下異也桓公殺兄弑君外成宋亂與鄭易邑背畔周室成公時楚横行中國王札子殺召伯毛伯晉敗天子之師于貿戎天子皆不能討㐮公時天下諸侯之大夫皆執國權君不能制漸将日甚善惡不眀誅罰不行周失之舒秦失之急故周衰亡寒嵗秦滅亡奥年已上恒奥 書序曰伊陟相太戊亳有祥桑榖共生傳曰俱生乎朝七日而大拱伊陟戒㠯修徳而木枯劉向㠯為殷道既衰髙宗承敝而起盡涼隂之哀天下應之既獲顕榮怠於政事國将危亡故桑榖之異見桑猶喪也榖猶生也殺生之秉失而在下近草妖也一曰野木生朝而暴長小人将暴在大臣之位危亡國家象朝将為虚之應也書序又曰髙宗祭成湯有蜚雉登鼎耳而雊祖已曰惟先假王正厥事劉向㠯為雉雊鳴者雄也㠯赤色為主於易離為雉雉南方近赤祥也劉歆㠯為羽蟲之孼易有鼎卦鼎宗廟之器主器奉宗廟者長子也野鳥自外來入為宗廟器主是繼嗣将易也一曰鼎三足三公象而㠯耳行野鳥居鼎耳小人将居公位敗宗廟之祀野木生朝野鳥入廟敗亡之異也武丁恐駭謀於忠賢修徳而政事内舉傅説授㠯國政外伐鬼方㠯安諸夏故能攘木鳥之妖致百年之夀所謂六沴作見若是故御五福乃降用章於下者也一曰金沴木一曰木不曲直 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隕霜不殺草劉歆㠯為草妖也劉向㠯為今十月周十二月於易五為天位為君位九月隂氣至五通於天位其卦為剝剝落萬物始大殺矣明隂徔陽命臣受君令而後殺也今十月隕霜而不能殺草此君誅不行舒緩之應也是時公子遂顓權三桓始世官天戒若曰自此之後将皆為亂矣文公不寤其後遂殺子赤三家逐昭公董仲舒指略同京房易傳曰臣有緩茲謂不順厥異霜不殺也 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李梅實劉向㠯為周十二月今十月也李梅當剥落今反華實近草妖也先華而後實不書華舉重者也隂成陽事象臣顓君作威福一曰冬當殺反生象驕臣當誅不行其罰也故冬華華者象臣邪謀有端而不成至於實則成矣是時僖公死公子遂顓權文公不寤後有子赤之變一曰君舒緩甚奥氣不臧則華實復生董仲舒㠯為李梅實臣下彊也記曰不當華而華易大夫不當實而實易相室冬水王木相故象大臣劉歆㠯為庶徴皆以蟲為孼思心臝蟲孼也李梅實屬草妖 京房易傳曰枯楊生稊枯木復生人君亡子王徳衰下人将起則有木生為人状棄正作淫厥妖木斷自屬妃后有顓木仆反立斷枯復生天辟惡之君吝於禄信衰賢去厥妖天雨草已上草妖昭公二十五年夏有鸜鵒來巢劉歆㠯為羽蟲之孼其色黒又黒祥也視不眀聼不聰之罰也劉向㠯為有蜚有𧌒不言來者氣所生所謂眚也鸜鵒言來者氣所致所謂祥也鸜鵒夷狄宂藏之禽來至中國不宂而巢隂居陽位象季氏将逐昭公去宮室而居外野也鸜鵒白羽旱之祥也宂居而好水黒色為主急之應也天戒若曰既失衆不可急暴急暴隂将持節陽㠯逐爾去宫室而居外野矣昭不寤而舉兵圍季氏為季氏所敗出犇于齊遂死于外野董仲舒指略同 京房易傳曰逆親親厥妖白黒烏鬭於國專征劫殺厥妖烏鵲鬬辟退有徳厥咎狂厥妖水鳥集於國中人君暴虐鳥焚其舍賊臣在國厥咎燕生爵諸侯銷一曰生非其類子不嗣世已上羽蟲之孼從劉歆視傳 史記魯定公時季桓子穿井得土缶中得蟲若羊近羊旤也羊者土上之物幽於中土象定公不用孔子而聼季氏暗昧不眀之應也一曰羊去野外而拘土缶者象魯君失其所而拘於季氏季氏亦将拘於家臣也是嵗季氏家臣陽虎囚季桓子後三年陽虎劫公伐孟氏兵敗竊寳玉大弓而出亡已上羊旤 左氏傳魯㐮公時宋有生女子赤而毛棄之隄下宋平公母共姬之御者見而收之因名曰棄長而美好納之平公生子曰佐後宋臣伊戾讒太子痤而殺之先是大夫華元出犇晋華弱犇魯華臣犇陳華合比犇衞劉向㠯為時則火災赤眚之眀應也京房易傳曰尊卑不別厥妖女生赤毛 京房易傳曰歸獄不觧茲謂追非厥咎天雨血茲謂不親民有怨心不出三年無有宗人又曰佞人禄功臣僇大雨血已上赤眚赤祥











  繹史卷一百五十四上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五十四下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洪範五行傳
  漢書傳曰聴之不聰是謂不謀厥咎急厥罰恒寒厥極貧時則有鼓妖時則有魚孼時則有豕旤時則有耳痾時則有黒眚黒祥惟火沴水聴之不聰是謂不謀言上偏聴不聰下情隔塞則不能謀慮利害失在嚴急故其咎急也盛冬日短寒以殺物政促廹故其罰常寒也寒則不生百榖上下俱貧故其極貧也君嚴猛而閉下臣戰栗而塞耳則妄聞之氣發于音聲故有鼓妖寒氣動故有魚孼雨㠯龜為孼龜能陸䖏非極隂也魚去水而死極隂之孼也於易坎為豕豕大耳而不聰察聴氣毁故有豕旤也一曰寒嵗豕多死及為怪亦是也及人則多病耳者故有耳痾水色黒故有黒眚黒祥凡聴傷者病水氣水氣病則火沴之其極貧者順之其福曰富劉歆聴傳曰有介蟲孼也 庶徴之恒寒劉向㠯為春秋無其應周之末世舒緩㣲弱政在臣下奥煖而已故藉秦㠯為騐 秦始皇帝即位尚㓜委政太后太后淫于呂不韋及嫪毐封毐為長信侯㠯太原郡為毐國宮室苑囿自恣政事斷焉故天冬雷㠯見陽不禁閉㠯渉危害舒奥廹近之變也始皇既冠毐懼誅作亂始皇誅之斬首數百級大臣二十人皆車裂㠯徇夷滅其宗遷四千餘家於房陵是嵗四月寒民有凍死者數年之間緩急如此寒奥輙應此其效也 劉歆㠯為大雨雪及未當雨雪而雨雪及大雨雹隕霜殺菽草皆常寒之罰也劉向㠯為常雨屬貌不恭京房易傳曰有徳遭險兹謂逆命厥異寒誅過深當奥而寒盡六日亦為雹害正不誅茲謂養賊寒七十二日殺蜚禽道人始去茲謂傷其寒物無霜而死涌水出戰不量敵茲謂辱命其寒雖雨物不茂聞善不予厥咎聾 桓公八年十月雨雪周十月今八月也未可以雪劉向㠯為時夫人有淫齊之行而桓有妒媢之心夫人将殺其象見也桓不覺寤後與夫人俱如齊而殺死凡雨隂也雪又雨之隂也出非其時廹近象也董仲舒㠯為象夫人専恣隂氣盛也 釐公十年冬大雨雪劉向㠯為先是釐公立妾為夫人隂居陽位隂氣盛也公羊經曰大雨雹董仲舒㠯為公脅於齊桓公立妾為夫人不敢進羣妾故専壹之象見諸雹皆為有所漸脅也行専壹之政云 昭公四年正月大雨雪劉向㠯為昭取於吳而為同姓謂之吳孟子君行於上臣非於下又三家已强皆賤公行慢侮之心生董仲舒㠯為季孫宿任政隂氣盛也 京房易傳曰夏雨雪戒臣為亂 定公元年十月隕霜殺菽劉向㠯為周十月今八月也於卦為觀隂氣未至君位而殺誅罰不由君出在臣下之象也是時季氏逐昭公公死于外定公得立故天見災㠯視公也釐公二年十月隕霜不殺草為嗣君㣲失秉事之象也其後䘚在臣下則災為之生矣異故言草災故言菽重殺榖一曰菽草之難殺者也言殺菽知草皆死也言不殺草知菽亦不死也董仲舒㠯為菽草之強者天戒若曰加誅於強臣言菽㠯㣲見季氏之罰也 京房易傳曰興兵妄誅茲謂亾法厥災霜夏殺五榖冬殺麥誅不原情茲謂不仁其霜夏先大雷風冬先雨迺隕霜有芒角賢聖遭害其霜附木不下地佞人依刑茲謂私賊其霜在草根土隙間不教而誅茲謂虐其霜反在草下 釐公二十九年秋大雨雹劉向㠯為盛陽雨水温煖而湯熱隂氣脅之不相入則轉而為雹盛隂雨雪凝滯而冰寒陽氣薄之不相入則散而為霰故沸湯之在閉噐而湛于寒泉則為冰及霜之銷亦冰觧而㪚此其騐也故雹者隂脅陽也霰者陽薄隂也春秋不書霰者猶月食也釐公末年信用公子遂遂専權自恣将至于殺君故隂脅陽之象見釐公不寤遂終専權後二年殺子赤立宣公左氏傳曰聖人在上無雹雖有不為災說曰凡物不為災不書書大言為災也凡雹皆冬之愆陽夏之伏隂也 昭公三年大雨雹是時季氏専權脅君之象見昭公不寤後季氏卒逐昭公已上恒寒左傳曰釐公三十二年十二月已夘晋文公䘚庚辰将殯于曲沃出絳柩有聲如牛劉向㠯為近鼓妖也䘮凶事聲如牛怒象也将有急怒之謀㠯生兵革之禍是時秦穆公遣兵襲鄭而不假道還晉大夫先軫謂襄公曰秦師過不假塗請撃之遂要崤阨㠯敗秦師匹馬觭輪無反者操之急矣晉不惟舊而聴虐謀結怨強國四被秦宼禍流數世凶惡之效也 史記秦二世元年天無雲而雷劉向㠯為雷常託于雲猶君託于臣隂陽之合也二世不恤天下萬民有怨畔之心是嵗陳勝起天下畔趙髙作亂秦遂㠯亾一曰易震為雷為貌不恭也 京房易傳曰令不修本下不安金母故自動若有音已上鼔妖史記秦始皇八年河魚大上劉向㠯為近魚孼也是嵗始皇弟長安君将兵撃趙反死屯留軍吏皆斬遷其民于臨洮明年有嫪毐之誅魚隂類民之象逆流而上者民将不從君令為逆行也其在天文魚星中河而處車騎滿野至于二世暴虐愈甚終用急亡京房易傳曰衆逆同志厥妖河魚逆流上 京房易傳曰海數見巨魚邪人進賢人踈巳上魚孼桓公五年秋蟲劉歆㠯為貪虐取民則蟲介蟲之孼也與魚同占劉向㠯為介蟲之孼屬言不從是嵗公獲二國之聘取鼎易邑興役起城諸蟲略皆從董仲舒說云 嚴公二十九年有蜚劉歆㠯為負蠜也性不食榖食榖為災介蟲之孼劉向㠯為蜚色青近青眚也非中國所有南越盛暑男女同川澤淫風所生為蟲臭惡是時嚴公取齊淫女為夫人既入淫於兩叔故蜚至天戒若曰今誅絶之尚及不将生臭惡聞於四方嚴不寤其後夫人與兩叔作亂二嗣㠯殺䘚㠯被辜董仲舒指略同 釐公十五年八月蟲劉向㠯為先是釐有鹹之㑹後城縁陵是嵗復㠯兵車為牡邱㑹使公孫敖帥師及諸侯大夫救徐兵比三年在外 文公三年秋雨螽于宋劉向㠯為先是宋殺大夫而無罪有暴虐賦斂之應榖梁傳曰上下皆合言甚董仲舒㠯為宋三世内取大夫専恣殺生不中故螽先死而至劉歆㠯為螽為榖災䘚遇賊隂墜而死也八年十月螽時公伐邾取湏胊城郚 宣公六年八
  月螽劉向㠯為先是時宣伐莒向後比再如齊謀伐菜十三年秋螽公孫歸父㑹齊伐莒 十五年秋螽宣
  亾熟嵗數有軍旅 襄公七年八月螽劉向㠯為先是襄興師救陳滕子郯子小邾子皆来朝夏城費 哀公十二年十二月螽是時哀用田賦劉向㠯為春用田賦冬而螽十三年九月螽十二月螽比三螽虐取于民之效也劉歆㠯為周十二月夏十月也火星既伏蟄蟲皆畢天之見變因物類之宜不得㠯螽是嵗再失閏矣周九月夏七月故傳曰火猶西流司歴過也 宣公十五年冬蝝生劉歆㠯為蝝螕𧖚之有翼者食榖為災黒眚也董仲舒劉向㠯為蝝螟始生也一曰螟始生是時民患上力役解於公田宣是時初稅畞稅畞就民田畞擇美者稅其什一亂先王制而為貪利故應是而蝝生屬蠃蟲之孼已上介蟲之孼○從劉歆聼𫝊 左氏傳曰嚴公八年齊襄公田於貝邱見豕從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射之豕人立而嗁公懼墜車傷足䘮屨劉向㠯為近豕旤也先是齊襄淫于妹魯桓公夫人使公子彭生殺桓公又殺彭生㠯謝魯公孫無知有寵于先君襄公絀之無知帥怨恨之徒攻襄于田所襄匿其户間足見于戸下遂殺之傷足䘮屨䘚死于足虐急之效也 京房易傳曰衆心不安君政厥妖豕入居室已上豕旤史記魯襄公二十三年榖洛水鬬将毁王宫劉向㠯為近火沴水也周靈王将擁之有司諌曰不可長民者不崇藪不墮山不防川不竇澤今吾執政毋乃有所辟而滑夫二川之神使至于争明㠯防王宫室王而飾之毋乃不可乎懼及子孫王室愈卑王䘚擁之㠯𫝊推之㠯四瀆比諸侯榖洛其次卿大夫之象也為卿大夫相分争㠯危亂王室也是時世卿専權儋括将有簒殺之謀如靈王覺寤匡其失政懼㠯承戒則災旤除矣不聴諌謀簡嫚大異任其私心塞埤擁下㠯逆水執而害鬼神後數年有黒如日者五是嵗蚤霜靈王崩景王立二年儋括欲殺王而立王弟佞夫佞夫不知景王并誅佞夫及景王死五大夫争權或立子猛或立子朝王室大亂京房易傳曰天子弱諸侯力政厥異水鬬 史記曰秦武王三年渭水赤者三日昭王三十四年渭水又赤三日劉向㠯為近火沴水也秦連相坐之法棄灰於道者黥㒺宻而刑虐加以武伐横出殘賊隣國至于變亂五行氣色繆亂天戒若曰勿為刻急将致敗亾秦遂不改至始皇滅六國二世而亾昔三代居三河河洛出圗書秦居渭陽而渭水數赤瑞異應徳之效也京房易傳曰君湎于酒淫于色賢人潜國家危厥異流水赤也已上火沴水傳曰思心之不睿是謂不聖厥咎霿厥罰恒風厥極凶短折時則有脂夜之妖時則有華孼時則有牛旤時則有心腹之痾時則有黄眚黄祥時則有金木水火沴土思心之不𧮲是謂不聖思心者心思慮也睿寛也孔子曰居上不寛吾何以觀之哉言上不寛大包容臣下則不能居聖位貌言視聴㠯心為主四者皆失則區霿無識故其咎霿也雨暘寒奥亦㠯風為本四氣皆亂故其罰常風也常風傷物故其極凶短折也傷人曰凶禽獸曰短屮木曰折一曰凶夭也兄䘮弟曰短父䘮子曰折在人腹中肥而包裹心者脂也心區霿則㝠晦故有脂夜之妖一曰有脂物而夜為妖若脂水夜汚人衣淫之象也一曰夜妖者雲風竝起而杳冥故與常風同象也温而風則生螟螣有祼蟲之孼劉向㠯為於易巽為風為木卦在三月四月繼陽而治主木之華實風氣盛至秋冬木復華故有華孼一曰地氣盛則秋冬復華一曰華者色也土為内事為女孼也於易坤為土為牛牛大心而不能思慮思心氣毁故有牛旤一曰牛多死及為怪亦是也及人則多病心腹者故有心腹之痾土色黄故有黄眚黄祥凡思心傷者病土氣土氣病則金木水火沴之故曰時則有金木水火沴土不言惟而獨曰時則有者非一衝氣所沴眀其異大也其極曰凶短折順之其福曰考終命劉歆思心傳曰時則有臝蟲之孼謂螟螣之屬也 庶徴之恒風劉向㠯為春秋無其應 釐公十六年正月六鶂退蜚過宋都左氏傳曰風也劉歆㠯為風發於他所至宋而髙鶂髙飛而逢之則退經以見者為文故記退蜚𫝊㠯實應著言風常風之罰也象宋襄公區霿自用不容臣下逆司馬子魚之諌而與強楚争盟後六年為楚所執應六鶂之數云京房易傳曰潛龍勿用衆逆同志至徳迺潛厥異風其風也行不解物不長雨小而傷政悖徳隱茲謂亂厥風先風不雨大風暴起發屋折木守義不進茲謂耄厥風與雲俱起折五榖莖臣易上政茲謂不順厥風大焱發屋賦歛不理茲謂禍厥風絶經緯止即温温即蟲侯専封茲謂不統厥風疾而樹不揺榖不成辟不思道利茲謂無澤厥風不揺木旱無雲傷禾公常於利茲謂亂厥風㣲而温生蟲蝗害五榖棄正作淫茲謂惑厥風温螟蟲起害有益人之物侯不朝茲謂叛厥風無恒地變赤而殺人已上恒風 釐公十五年九月己卯晦震夷伯之廟劉向㠯為晦暝也震雷也夷伯世大夫正晝雷其廟獨冥天戒若曰勿使大夫世官将専事暝晦明年公子季友䘚果世官政在季氏至成公十六年六月甲午晦正晝皆暝隂為陽臣制君也成公不寤其冬季氏殺公子偃季氏萌于釐公大於成公此其應也董仲舒㠯為夷伯季氏之孚也陪臣不當有廟震者雷也晦暝雷擊其廟明當絶去僣差之類也向又㠯為此皆所謂夜妖者也劉歆㠯為春秋及朔言朔及晦言晦人道所不及則天震之展氏有隱慝故天加誅於其祖夷伯之廟㠯譴告之也成公十六年六月甲午晦晉侯及楚子鄭伯戰於鄢陵皆月晦云已上脂夜之妖隱公五年秋螟董仲舒劉向㠯為時公觀漁于棠貪利之應也劉歆㠯為又逆臧釐伯之諌貪利區霿㠯生臝蟲之孼也 八年九月螟時鄭伯㠯邴将易許田有貪利心京房易傳曰臣安禄茲謂貪厥災蟲蟲食根徳無常茲謂煩蟲食葉不絀無徳蟲食本與東作争茲謂不時蟲食節蔽惡生孼蟲食心 嚴公六年秋螟董仲舒劉向㠯為先是衛侯朔出犇齊齊侯㑹諸侯納朔許諸侯賂齊人歸衛寳魯受之貪利應也已上臝蟲之孼○從歆 宣公三年郊牛之口傷改卜牛牛死劉向㠯為近牛旤也是時宣公與公子遂謀共殺子赤而立又㠯䘮娶區霿昏亂亂成于口幸有季文子得免于旤天猶惡之生則不饗其祀死則災燔其廟董仲舒指略同 秦孝文王五年斿朐衍有獻五足牛者劉向㠯為近牛旤也先是文恵王初都咸陽廣大宫室南臨渭北臨涇思心失逆土氣足者止也戒秦建止奢泰将致危亾秦遂不改至于離宫三百復起阿房未成而亾一曰牛㠯力為人用足所以行也其後秦大用民力轉輸起負海至北邊天下叛之京房易傳曰興繇役奪民時厥妖牛生五足已上牛旤 左氏傳昭公二十一年春周景王将鑄無䠶鐘泠州鳩曰王其㠯心疾死乎夫天子省風㠯作樂小者不窕大者不摦摦則不容心是㠯感感實生疾今鐘摦矣王心弗裁其能久乎劉向㠯為是時景王好聴淫聲適庶不明思心霿亂眀年㠯心疾崩近心腹之痾凶短之極者也 昭二十五年春魯叔孫昭子聘于宋元公與燕飲酒樂語相泣也樂祁佐告人曰今茲君與叔孫其皆死乎吾聞之哀樂而樂哀皆䘮心也心之精爽是謂魂魄魂魄去之何㠯能久冬十月叔孫昭子死十一月宋元公䘚已上心腹之痾 京房易傳曰經稱觀其生言大臣之義當觀賢人知其性行推而貢之否則為聞善不與茲謂不知厥異黄厥咎聾厥災不嗣黄者日上黄光不㪚如火然有黄濁氣四塞天下蔽賢絶道故災異至絶世也經曰良馬逐逐進也言大臣得賢者謀當顯進其人否則為下相攘善茲謂盜眀厥咎亦不嗣至於身僇家絶已上黄眚黄祥 史記周幽王二年周三川皆震劉向㠯為金木水火沴土者也伯陽甫曰周将亾矣天地之氣不過其序若過其序民之亂也陽伏而不能出隂廹而不能升于是有地震今三川實震是陽失其所而填隂也陽失而在隂原必塞原塞國必亡夫水土演而民用也土無所演而民乏財用不亡何待昔伊雒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周徳如二代之季其原又塞塞必竭川竭山必崩夫國必依山川山崩川竭亡之徴也若國亡不過十年數之紀也是嵗三川竭岐山崩劉向㠯為陽失在隂者謂火氣来煎枯水故川竭也山川連體下竭上崩事勢然也時幽王暴虐妄誅伐不聴諌迷于褒姒廢其正后廢后之父申侯與犬戎共攻殺幽王一曰其在天文水為辰星辰星為蠻夷月食辰星國㠯女亡幽王之敗女亂其内夷攻其外亰房易傳曰君臣相背厥異名水絶 文公九年九月癸酉地震劉向㠯為先是時齊桓晉文魯釐二伯賢君新沒周襄王失道楚穆王殺父諸侯皆不肖權傾于下天戒若曰臣下強盛者将動為害後宋魯晉莒鄭陳齊皆殺君諸震略皆從董仲舒說也亰房易傳曰臣事雖正専必震其震于水則波于木則揺于屋則瓦落大經在辟而易臣茲謂隂動厥震揺政宫大經揺政茲謂不隂厥震揺山山出涌水嗣子無徳専禄茲謂不順厥震動邱陵涌水出 襄公十六年五月甲子地震劉向㠯為先是雞澤之㑹諸侯盟大夫又盟是嵗三月諸侯為溴梁之㑹而大夫獨相與盟五月地震矣其後崔氏専齊欒盈亂晉良霄傾鄭閽殺吳子燕逐其君楚滅陳蔡 昭公十九年五月己卯地震劉向㠯為是時季氏将有逐君之變其後宋三臣曺㑹皆㠯地叛蔡莒逐其君吳敗中國殺二君 二十三年八月乙未地震劉向㠯為是時周景王崩劉單立王子猛尹氏立子朝其後季氏逐昭公黒肱叛邾吳殺其君僚宋五大夫晉二大夫皆以地叛 哀公二年四月甲午地震劉向㠯為是時諸侯皆信邪臣莫能用仲尼盜殺蔡侯齊陳乞弑君 釐公十四年秋八月辛卯沙麓崩榖梁傳曰林屬于山曰麓沙其名也劉向㠯為臣下背叛㪚落不事上之象也先是齊桓行伯道㑹諸侯事周室管仲既死桓徳日衰天戒若曰伯道将廢諸侯㪚落政逮大夫陪臣執命臣下不事上矣桓公不寤天子蔽晦及齊桓死天下㪚而從楚王札子殺二大夫晉敗天子之師莫䏻征討從是陵遲公羊㠯為沙麓河上邑也董仲舒說略同一曰河大川象齊大國桓徳衰伯道将移于晉文故河為徙也左氏㠯為沙麓晉地沙山名也地震而麓崩不書震舉重者也伯陽甫所謂國必依山川山崩川竭亡之徴也不過十年數之紀也至二十四年晉懐公殺于髙梁亰房易傳曰小人剥廬厥妖山崩茲謂隂乘陽弱勝強 成公五年夏梁山崩榖梁傳曰廱河三日不流晉君帥羣臣而哭之迺流劉向㠯為山陽君也水隂民也天戒若曰君道崩壊下亂百姓将失其所矣哭然後流䘮亡象也梁山在晉地自晉始而及天下也後晉暴殺三卿厲公㠯弑溴梁之㑹天下大夫皆執國政其後孫甯出衛獻三家逐魯昭單尹亂王室董仲舒說略同劉歆㠯為梁山晉望也崩㢮崩也古者三代命祀祭不越望吉凶禍福不是過也國主山川山崩川竭亾之徴也美惡周必復是嵗嵗在鶉火至十七年復在鶉火欒書中行偃殺厲公而立悼公已上金木水火沴土 傳曰皇之不極是謂不建厥咎眊厥罰恒隂厥極弱時則有射妖時則有龍蛇之孼時則有馬旤時則有下人伐上之痾時則有日月亂行星辰逆行皇之不極是謂不建皇君也極中建立也人君貌言視聼思心五事皆失不得其中則不能立萬事失在眊悖故其咎眊也王者自下承天理物雲起于山而彌于天天氣亂故其罰常隂也一曰上失中則下彊盛而蔽君眀也易曰亢龍有悔貴而亾位髙而亾民賢人在下位而無輔如此則君有南面之尊而亾一人之助故其極弱也盛陽動進輕疾禮春而大射㠯順陽氣上微弱則下奮動故有射妖易曰雲從龍又曰龍蛇之蟄㠯存身也隂氣動故有龍蛇之孼于易乾為君為馬馬任用而強力君氣毁故有馬旤一曰馬多死及為怪亦是也君亂且弱人之所叛天之所去不有眀王之誅必有簒弑之旤故有下人伐上之痾凡君道傷者病天氣不言五行沴天而曰日月亂行星辰逆行者為若下不敢沴天猶春秋曰王師敗績于貿戎不言敗之者㠯自敗為文尊尊之意也劉歆皇極傳曰有下體生上之痾說㠯為下人伐上天誅已成不得復為痾云 皇極之常隂劉向㠯為春秋亾其應一曰久隂不雨是也劉歆㠯為自屬常隂 京房易傳曰有蜺䝉霧霧上下合也䝉如塵雲蜺日旁氣也其占曰后妃有専蜺再重赤而専至衝旱妻不壹順黒蜺四背又白蜺雙出日中妻㠯貴髙夫茲謂擅陽蜺四方日光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觧而温内取茲謂禽蜺如禽在日旁㠯尊降妃茲謂薄嗣蜺直而塞六辰迺除夜星見而赤女不變始茲謂乘夫蜺白在日側黒蜺果之氣正直妻不順正茲謂擅陽蜺中窺貫而外専夫妻不嚴茲謂媟蜺與日㑹婦人擅國茲謂頃蜺白貫日中赤蜺四背適不荅茲謂不次蜺直在左蜺交在右取于不専茲謂危嗣蜺抱日兩未及君淫外茲謂亾蜺氣左日交于外取不達茲謂不知蜺白奪明而大温温而雨尊卑不别茲謂媟蜺三出三已三辰除除則日出且雨臣私禄及親茲謂㒺辟厥異䝉其䝉先大温已䝉起日不見行善不請于上茲謂作福䝉一日五起五觧辟不下謀臣辟異道茲謂不見上䝉下霧風三變而俱觧立嗣子疑茲謂動欲䝉赤日不明徳不序茲謂不聰䝉日不明温而民病徳不試空言禄茲謂主窳臣夭䝉起而白君樂逸人茲謂放䝉日青黒雲夹日左右前後行過日公不任職茲謂怙禄䝉三日又大風五日䝉不觧利邪㠯食茲謂閉上䝉大起白雲如山行蔽日公懼不言道茲謂蔽下䝉大起日不見若雨不雨至十二日觧而有大雲蔽日禄生于下茲謂誣君䝉微而小雨已乃大雨下相攘善茲謂盜眀䝉黄濁下陳功求于上茲謂不知䝉微而赤風鳴條觧復䝉下専刑茲謂分威䝉而日不得明大臣厭小臣茲謂蔽䝉微日不眀若觧不觧大風發赤雲起而蔽日衆不惡惡茲謂蔽䝉尊卦用事三日而起日不見漏言亡喜茲謂下厝用䝉微日無光有雨雲雨不降廢忠惑佞茲謂亡䝉天先清而暴䝉微而日不眀有逸民茲謂不明䝉濁奪日光公不任職茲謂不絀䝉白三辰止則日青青而寒寒必雨忠臣進善君不試茲謂遏䝉先小雨雨已䝉起微而日不明惑衆在位茲謂覆國䝉微而日不眀一温一寒風揚塵知佞厚之茲謂庳䝉甚而温君臣故弼茲謂悖厥災風雨霧風㧞木亂五榖已而大霧庶正蔽惡茲謂生孼災厥異霧此皆隂雲之類云已上恒隂 嚴公十八年秋有蜮劉向㠯為蜮生南越越地多婦人男女同川淫女為主亂氣所生故聖人名之曰蜮蜮猶惑也在水旁能射人射人有處甚者至死南方謂之短弧近射妖死亾之象也時嚴将取齊之淫女故蜮至天戒若曰勿取齊女将生淫惑簒弑之旤嚴不寤遂取之入後淫于二叔二叔㠯死兩子見弑夫人亦誅劉歆㠯為蜮盛暑所生非自越来也京房易傳曰忠臣進善君不試厥咎國生蜮 史記魯哀公時有隼集于陳廷而死楛矢貫之石砮長尺有咫陳閔公使使問仲尼仲尼曰隼之来逺矣昔武王克商通道百蠻使各以方物来貢肅慎貢楛矢石砮長尺有咫先王分異姓㠯逺方職使毋㤀服故分陳㠯肅慎矢試求之故府果得之劉向㠯為隼近黒祥貪暴類也矢貫之近射妖也死于廷國亾表也象陳眊亂不服事周而行貪暴将致逺夷之禍為所滅也是時中國齊晉南夷吳楚為強陳交晉不親附楚不固數被二國之禍後楚有白公之亂陳乘而侵之䘚為楚所滅已上射妖 史記夏后氏之衰有二龍止于夏廷而言余襃之二君也夏帝卜殺之去之止之莫吉請其漦而蔵之乃吉于是布幣䇿告之龍亾而漦在乃匵去之其後夏亾𫝊匵于殷周三代莫發至厲王末發而觀之漦流于廷不可除也厲王使婦人臝而譟之漦化為𤣥黿入後宫處妾遇之而孕生子懼而棄之宣王立女童䚻曰檿弧萁服實亾周國後有夫婦鬻是噐者宣王使執而僇之既去見處妾所棄妖子聞其夜號哀而收之遂亾奔褒後褒人有罪入妖子㠯贖是為褒姒幽王見而愛之生子伯服王廢申后及太子宜咎而立褒姒伯服代之廢后之父申侯與繪西畎戎共攻殺幽王詩曰赫赫宗周褒姒烕之劉向㠯為夏后季世周之幽厲皆誖亂逆天故有龍黿之怪近龍蛇孼也漦血也一曰沫也檿弧桑弓也萁服盖以萁草為箭服近射妖也女童䚻者禍将生于女國㠯女寇亾也 左氏傳昭公十九年龍鬬于鄭時門之外洧淵劉向㠯為近龍孼也鄭㠯小國攝乎晉楚之間重以强吳鄭當其衝不能修徳将鬬三國㠯自危亡是時子産任政内恵于民外善辭令㠯交三國鄭䘚無患能㠯徳消變之效也京房易傳曰衆心不安厥妖龍鬬 京房易傳曰有徳遭害厥妖龍見井中又曰行刑暴惡黑龍從井出 左氏傳魯嚴公時有内蛇與外蛇鬬鄭南門中内蛇死劉向㠯為近蛇孼也先是鄭厲公劫相祭仲而逐兄昭公代立後厲公出奔昭公復入死弟子儀代立厲公自外劫大夫傅瑕使僇子儀此外蛇殺内蛇之象也蛇死六年而厲公立嚴公聞之問申繻曰猶有妖乎對曰人之所忌其氣炎㠯取之妖由人興也人亾釁焉妖不自作人棄常故有妖京房易傳曰立嗣子疑厥妖蛇居國門鬬 左氏傳文公十六年夏有蛇自泉宫出入於國如先君之數劉向㠯為近蛇孼也泉宫在囿中公母姜后嘗居之蛇從之出象宫将不居也詩曰維虺維蛇女子之祥又蛇入國國将有女憂也如先君之數者公母将薨象也秋公母薨公惡之乃毁泉臺夫妖孼應行而自見非見而為害也文不改行循正共御厥罰而作非禮㠯重其過後二年薨公子遂殺文之二子惡視而立宣公文公夫人大歸于齊已上龍蛇之孼 左氏傳定公十年宋公子地有白馬駟公嬖向魋欲之公取而朱其尾鬛㠯予之地怒使其徒抶魋而奪之魋懼将走公閉門而泣之目盡腫公弟辰謂地曰子為君禮不過出竟君必止子地出奔陳公弗止辰為之請不聴辰曰是我迋吾兄也吾㠯國人出君誰與處遂與其徒出奔陳眀年俱入于蕭㠯叛大為宋患近馬旤也 史記秦孝公二十一年有馬生人昭王二十年牡馬生子而死劉向㠯為皆馬旤也孝公始用商君攻守之法東侵諸侯至于昭王用兵彌烈其象将㠯兵革抗極成功而還自害也牡馬非生類妄生而死猶秦恃力強得天下而還自滅之象也一曰諸畜生非其類子孫必有非其姓者至于始皇果呂不韋子京房易傳曰方伯分威厥妖牡馬生子亾天下諸侯相伐厥妖馬生人 京房易傳曰臣易上政不順厥妖馬生角茲謂賢士不足又曰天子親伐馬生角已上馬旤 文公十一年敗狄于鹹榖梁公羊傳曰長狄兄弟三人一者之魯一者之齊一者之晉皆殺之身横九畮斷其首而載之眉見于軾何㠯書記異也劉向㠯為是時周室衰微三國為大可責者也天戒若曰不行禮義大為夷狄之行将至危亾其後三國皆有簒弑之禍近下人伐上之痾也劉歆㠯為人變屬黄祥一曰屬臝蟲之孼一曰天地之性人為貴凡人為變皆屬皇極下人伐上之痾云京房易傳曰君暴亂疾有道厥妖長狄入國又曰豐其屋下獨苦長狄生世主虜 史記秦始皇帝二十六年有大人長五丈足履六尺皆夷狄服凡十二人見于臨洮天戒若曰勿大為夷狄之行将受其禍是嵗始皇初并六國反喜㠯為瑞銷天下兵噐作金人十二以象之遂自賢聖燔詩書阬儒士奢淫暴虐務欲廣地南戍五嶺北築長城㠯備胡越塹山填谷西起臨洮東至遼東徑數千里故大人見于臨洮眀旤亂之起後十四年而秦亾亾自戍䘚陳勝發史記魏襄王十三年魏有女子化為丈夫京房易傳
  曰女子化為丈夫茲謂隂昌賤人為王丈夫化為女子茲謂隂勝厥咎亾一曰男化為女宫刑濫也女化為男婦政行也 亰房易傳曰幹父之蠱有子考亾咎子三年不改父道思慕不皇亦重見先人之非不則為私厥妖人死復生一曰至隂為陽下人為上睽孤見豕負塗厥妖人生兩頭下相攘善妖亦同人若六畜首目在下茲謂亾上正将變更凡妖之作㠯譴失正各象其類二首下不壹也足多所任邪也足少下不勝任或不任下也凡下體生于上不敬也上體生于下媟瀆也生非其類淫亂也人生而大上速成也生而能言好虚也羣妖推此類不改乃成凶也 京房易傳曰冡宰専政厥妖人生角妖言動衆茲謂不信路将亾人司馬死已上下人伐上之痾 隱公三年二月己巳日有食之榖梁傳曰言日不言朔食晦公羊傳曰食二日董仲舒劉向㠯為其後戎執天子之使鄭獲魯隱滅戴衛魯宋咸殺君左氏劉歆㠯為正月二日燕越之分野也凡日所躔而有變則分野之國失政者受之人君能修政共御厥罰則災消而福至不能則災息而旤生故經書災而不記其故盖吉凶亾常随行而成禍福也周衰天子不班朔魯歴不正置閏不得其月月大小不得其度史記日食或言朔而實非朔或不言朔而實朔或脫不書朔與日皆官失之也京房易傳曰亾師茲謂不御厥異日食其食也既竝食不一䖏誅衆失理茲謂生叛厥食既光㪚縦畔茲謂不明厥食先大雨三日雨除而寒寒即食専禄不封茲謂不安厥食既先日出而黒光反外燭君臣不通茲謂亾厥蝕三既同姓上侵兹謂誣君厥食四方有雲中央無雲其日大寒公欲弱主位茲謂不知厥食中白青四方赤已食地震諸侯相侵茲謂不承厥食三毁三復君疾善下謀上兹謂亂厥食既先雨雹殺走獸弑君獲位茲謂逆厥食既先風雨折木日赤内臣外鄉茲謂背厥食食且雨地中鳴冡宰専政兹謂因厥食先大風食時日居雲中四方亾雲伯正越職茲謂分威厥食日中分諸侯争美于上茲謂泰厥食日傷月食半天營而鳴賦不得茲謂竭厥食星随而下受命之臣専征云試厥食雖侵光猶眀若文王臣獨誅紂矣小人順受命者征其君云殺厥食五色至大寒隕霜若紂臣順武王而誅紂矣諸侯更制茲謂叛厥食三復三食食已而風地動適讓庶茲謂生欲厥食日失位光晻晻月形見酒亾節茲謂荒厥食乍青乍黒乍赤眀日大雨發霧而寒凡食二十占其形二十有四改之輒除不改三年三年不改六年六年不改九年推隱三年之食貫中央上下竟而黒臣弑從中成之形也後衛州吁弑君而立 桓公三年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董仲舒劉向㠯為前事已大後事将至者又大則既先是魯宋弑君魯又成宋亂易許田亾事天子之心楚僭稱王後鄭岠王師射桓王又二君相簒劉歆㠯為六月趙與晉分先是晉曲沃伯再弑晉侯是嵗晉大亂滅其宗國京房易傳㠯為桓三年日食貫中央上下竟而黄臣弑而不䘚之形也後楚嚴稱王兼地千里 十七年十月朔日有食之榖梁傳曰言朔不言日食二日也劉向㠯為是時衛侯朔有罪出奔齊天子更立衛君朔藉助五國舉兵伐之而自立王命遂壊魯夫人淫失于齊䘚殺桓公董仲舒㠯為言朔不言日惡魯桓且有夫人之旤将不終日也劉歆㠯為楚鄭分 嚴公十八年三月日有食之榖梁傳曰不言日不言朔夜食史推合朔在夜眀旦日食而出出而觧是為夜食劉向㠯為夜食者隂因日眀之衰而奪其光象周天子不眀齊桓将奪其威専㑹諸侯而行伯道其後遂九合諸侯天子使世子㑹之此其效也公羊傳曰食晦董仲舒㠯為宿在東壁魯象也後公子慶父叔牙果通于夫人以弑公劉歆㠯為晦魯衛分 二十五年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董仲舒㠯為宿在畢主邊兵夷狄象也後狄滅邢衛劉歆㠯為五月二日魯趙分 二十六年十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董仲舒㠯為宿在心心為明堂文武之道廢中國不絶若綫之象也劉向㠯為時戎侵曺魯夫人淫于慶父叔牙将㠯弑君故比年再食㠯見戒劉歆㠯為十月二日楚鄭分 三十年九月⿸广⿸肀丶 -- 庚午朔日有食之董仲舒劉向㠯為後魯二君弑夫人誅兩弟死狄滅邢徐取舒晉殺世子楚滅弦劉歆㠯為八月秦周分 釐公五年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董仲舒劉向㠯為先是齊桓行伯江黄自至南服强楚其後不内自正而外執陳大夫則陳楚不附鄭伯逃盟諸侯将不從桓政故天見戒其後晉滅虢楚圍許諸侯伐鄭晉弑二君狄滅温楚伐黄桓不能救劉歆㠯為七月秦晉分 十二年三月⿸广⿸肀丶 -- 庚午朔日有食之董仲舒劉向㠯為是時楚滅黄狄侵衛鄭莒滅杞劉歆㠯為三月齊衛分 十五年五月日有食之劉向㠯為象晉文公将行伯道後遂伐衛執曺伯敗楚城濮再㑹諸侯召天王而朝之此其效也日食者臣之惡也夜食者掩其罪也㠯為上亾眀主桓文能行伯道攘夷狄安中國雖不正猶可蓋春秋實與而文不與之義也董仲舒㠯為後秦獲晉侯齊滅項楚敗徐于婁林劉向㠯為二月朔齊越分 文公元年二月癸亥日有食之董仲舒劉向㠯為先是大夫始執國政公子遂如京師後楚世子商臣殺父齊公子商人弑君皆自立宋子哀出犇晉滅江楚滅六大夫公孫敖叔彭生竝専㑹盟劉歆㠯為正月朔燕越分 十五年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董仲舒劉向㠯為後宋齊莒晉鄭八年之間五君殺死楚滅舒蓼劉歆㠯為四月二日魯衛分 宣公八年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董仲舒劉向㠯為先是楚商臣弑父而立至于嚴王遂強諸夏大國唯有齊晉齊晉新有簒弑之禍内皆未安故楚乗弱横行八年之間六侵伐而一滅國伐陸渾戎觀兵周室後又入鄭鄭伯肉袒謝罪北敗晉師于邲流血色水圍宋九月析骸而炊之劉歆㠯為十月二日楚鄭分 十年四月丙辰日有食之董仲舒劉向㠯為後陳夏徴舒弑其君楚滅蕭晉滅二國王札子殺召伯毛伯劉歆㠯為二月魯衛分 十七年六月癸卯日有食之董仲舒劉向㠯為後邾支觧鄫子晉敗王師于貿戎敗齊于鞌劉歆㠯為三月晦朓魯衛分 成公十六年六月丙寅朔日有食之董仲舒劉向㠯為後晉敗楚鄭于鄢陵執魯侯劉歆㠯為四月二日魯衛分 十七年十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董仲舒劉向㠯為後楚滅舒庸晉弑其君宋魚石因楚奪君邑莒滅鄫齊滅莱鄭伯弑死劉歆㠯為九月周楚分 襄公十四年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董仲舒劉向㠯為後衛大夫孫甯共逐獻公立孫剽劉歆㠯為前年十二月二日宋燕分十五年八月丁巳日有食之董仲舒劉向㠯為先是晉為雞澤之㑹諸侯盟大夫又盟後為溴梁之㑹諸侯在而大夫獨相與盟君若綴斿不得舉手劉歆㠯為五月二日魯趙分 二十年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董仲舒㠯為陳慶虎慶寅蔽君之眀邾庶其有叛心後庶其㠯漆閭邱来犇陳殺二慶劉歆㠯為八月秦周分 二十一年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董仲舒㠯為晉欒盈将犯君後入于曲沃劉歆㠯為七月秦晉分 十月⿸广⿸肀丶 -- 庚辰朔日有食之董仲舒㠯為宿在軫角楚大國象也後楚屈氏譖殺公子追舒齊慶封脅君亂國劉歆㠯為八月秦周分 二十三年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董仲舒㠯為後衛侯入陳儀甯喜弑其君剽劉歆㠯為前年十二月二日宋燕分 二十四年七月甲子朔日有食之既劉歆㠯為五月魯趙分 八月癸巳朔日有食之董仲舒㠯為比食又既象陽将絶夷狄主上國之象也後六君弑楚子果從諸侯伐鄭滅舒鳩魯徃朝之䘚主中國伐吳討慶封劉歆㠯為六月晉趙分 二十七年十二月乙亥朔日有食之董仲舒㠯為禮義将大滅絶之象也時吳子好勇使刑人守門蔡侯通于世予之妻莒不早立嗣後閽戕吴子蔡世子般弑其父莒人亦弑君而庶子争劉向㠯為自二十年至此嵗八年間日食七作旤亂将重起故天仍見戒也後齊崔杼弑君宋殺世子北燕伯出犇鄭大夫自外入而簒位指略如董仲舒劉歆㠯為九月周楚分 昭公七年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董仲舒劉向㠯為先是楚靈王弑君而立㑹諸侯執徐子滅賴後陳公子招殺世子楚因而滅之又滅蔡後靈王亦弑死劉歆㠯為二月魯衛分傳曰晉侯問于士文伯曰誰将當日食對曰魯衛惡之衛大魯小公曰何故對曰去衛地如魯地于是有災其衛君乎魯将上卿是嵗八月衛襄公卒十一月魯季孫宿卒晉侯謂士文伯曰吾所問日食從矣可常乎對曰不可六物不同民心不壹事序不類官職不則同始異終胡可常也詩曰或宴宴居息或盡顇事國其異終也如是公曰何謂六物對曰嵗時日月星辰是謂公曰何謂辰對曰日月之㑹是謂公曰詩所謂此日而食于何不臧何也對曰不善政之謂也國無政不用善則自取適于日月之災故政不可不慎也務三而已一曰擇人二曰因民三曰從時此推日食之占循變復之要也易曰縣象著眀莫大于日月是故聖人重之載于三經于易在豐之震曰豐其沛日中見昧折其右肱亾咎于詩十月之交則著卿士司徒下至趣馬師氏咸非其材同于右肱之所折協于三務之所擇眀小人乘君子隂侵陽之原也 十五年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劉歆㠯為三月魯衛分 十七年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董仲舒㠯為時宿在畢晉國象也晉厲公誅四大夫失衆心㠯弑死後莫敢復責大夫六卿遂相與比周専晉國君還事之日比再食其事在春秋後故不載于經劉歆㠯為魯趙分左氏傳平子曰唯正月朔慝未作日有食之于是乎天子不舉伐鼓于社諸侯用幣于社伐鼓于朝禮也其餘則否太史曰在此月也日過分而未至三辰有災百官降物君不舉避移時樂奏鼓祝用幣史用辭嗇夫馳庶人走此月朔之謂也當夏四月是謂孟夏說曰正月謂周六月夏四月正陽純乾之月也慝謂隂爻也冬至陽爻起初故曰復至建巳之月為純乾亾隂爻而隂侵陽為災重故伐鼓用幣責隂之禮降物素服也不舉去樂也避移時避正堂湏時移災復也嗇夫掌幣吏庶人其徒役也劉歆㠯為六月二日魯趙分 二十一年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董仲舒㠯為周景王老劉子單子専權蔡侯朱驕君臣不說之象也後蔡侯朱果出犇劉子單子立王猛劉歆㠯為五月二日魯趙分 二十二年十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董仲舒㠯為宿在心天子之象也後尹氏立王子朝天王居于狄泉劉歆㠯為十月楚鄭分 二十四年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董仲舒㠯為宿在胃魯象也後昭公為季氏所逐劉向㠯為自十五年至此嵗十年間天戒七見人君猶不寤後楚殺戎蠻子晉滅陸渾戎盜殺衛侯兄蔡莒之君出犇吳滅巢公子光殺王僚宋三臣㠯邑叛其君它如仲舒劉歆㠯為二日魯趙分是月斗建辰左氏傳梓慎曰将大水昭子曰旱也日過分而陽猶不克克必甚能無旱乎陽不克莫将積聚也是嵗秋大雩旱也二至二分日有食之不為災日月之行也春秋分日夜等故同道冬夏至長短極故相過相過同道而食輕不為大災水旱而已 三十一年十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董仲舒㠯為宿在心天子象也時京師微弱後諸侯果相率而城周宋中㡬亾尊天子之心而不衰城劉向㠯為時吳滅徐而蔡滅沈楚圍蔡吳敗楚入郢昭王走出劉歆㠯為二日宋燕分 定公五年三月辛亥朔日有食之董仲舒劉向㠯為後鄭滅許魯陽乕作亂竊寳玊大弓季桓子退仲尼宋三城㠯邑叛劉歆㠯為正月二日燕趙分 十二年十一月丙寅朔日有食之董仲舒劉向㠯為後晉三大夫㠯邑叛薛弑其君楚滅頓胡越敗吳衛逐世子劉歆㠯為十二月二日楚鄭分 十五年八月⿸广⿸肀丶 -- 庚辰朔日有食之董仲舒㠯為宿在栁周室大壊夷狄主諸夏之象也眀年中國諸侯果累累從楚而圍蔡蔡恐遷于州来晉人執戎蠻子歸于楚京師楚也劉向㠯為盗殺蔡侯齊陳乞弑其君而立陽生孔子終不用劉歆㠯為六月晉趙分 哀公十四年五月⿸广⿸肀丶 -- 庚申朔日有食之在獲麟後劉歆㠯為三月二日齊衛分凡春秋十二公二百四十二年日食三十六榖梁㠯為朔二十六晦七夜二二日一公羊㠯為朔二十七二日七晦二左氏㠯為朔十六二日十八晦一不書日者二 京房易傳曰凡日食不㠯晦朔者名曰薄人君誅将不㠯理或賊臣将暴起日月雖不同宿隂氣盛薄日光也 京房易傳曰婦貞厲月㡬望君子征凶言君弱而婦強為隂所乘則月竝出晦而月見西方謂之朓朔而月見東方謂之仄慝仄慝則侯王其肅朓則侯王其舒劉向㠯為朓者疾也君舒緩則臣驕慢故日行遲而月行疾也仄慝者不進之意君肅急則臣恐懼故日行疾而月行遲不敢廹近君也不舒不急以正失之者食朔日劉歆㠯為舒者侯王展意顓事臣下促急故月行疾也肅者侯王縮朒不任事臣下㢮縱故月行遲也當春秋時侯王率多縮朒不任事故食二日仄慝者十八食晦則朓者一此其效也此皆謂日月亂行者也 京房易傳曰美不上人茲謂上弱厥異日白七日不温順亾所制茲謂弱日白六十日物亾霜而死天子親伐茲謂不知日白體動而寒弱而有任茲謂不亾日白不温眀不動辟⿱公行茲謂不伸厥異日黒大風起天無雲日光晻不難上政茲謂見過日黒居仄大如彈丸辟不聞道茲謂亾厥異日赤祭天不順茲謂逆厥異日赤其中黒聞善不予茲謂失知厥異日黄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徳與日月合其明故聖王在上總命羣賢㠯亮天功則日之光眀五色備具燭燿亾主有主則為異應行而變也色不虚改形不虚毁觀日之五變足㠯監矣故曰縣象著行莫大乎日月此之謂也已上日月亂行 文公十四年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董仲舒㠯為孛者惡氣之所生也謂之孛者言其孛孛有所妨蔽闇亂不眀之貌也北斗大國象後齊宋魯莒晉皆弑君劉向㠯為君臣亂于朝政令虧于外則上燭三光之精五星贏縮變色逆行甚則為孛北斗人君象孛星亂臣類簒殺之表也星𫝊曰魁者貴人之牢又曰孛星見北斗中大臣諸侯有受誅者一曰魁為齊晉夫彗星較然在北斗中天之視人顯矣史之有占明矣時君終不改寤是後宋魯莒晉鄭陳六國咸弑其君齊再弑焉中國既亂夷狄竝侵兵革從横楚乘威席勝深入諸夏六侵伐一滅國觀兵周室晉外滅二國内敗王師又連三國之兵大敗齊師于鞌追亾逐北東臨海水威陵京師武折大齊皆孛星炎之所及流至二十八年星𫝊又曰彗星入北斗有大戰其流入北斗中得名人不入失名人宋華元賢名大夫大棘之戰華元獲于鄭𫝊舉其效云左氏傳曰有星孛北斗周史服曰不出七年宋齊晉之君皆将死亂劉歆㠯為北斗有環域四星入其中也斗天之三辰綱紀星也宋齊晉天子方伯中國綱紀彗所以除舊布新也斗七星故曰不出七年至十六年宋人弑昭公十八年齊人弑懿公宣公二年晉趙穿弑靈公昭公十七年冬有星孛于大辰董仲舒㠯為大辰心也心為眀堂天子之象後王室大亂三王分争此其效也劉向㠯為星𫝊曰心大星天王也其前星太子後星庶子也尾為君臣乖離孛星加心象天子適庶将分争也其在諸侯角亢氐陳鄭也房心宋也後五年周景王崩王室亂大夫劉子單子立王猛尹氏召伯毛伯立子鼂子鼂楚出也時楚強宋衛陳鄭皆南附楚王猛既卒敬王即位子鼂入王城天王居狄泉莫之敢納五年楚平王居卒子鼂犇楚王室乃定後楚師六國伐吳吳敗之于雞父殺獲其君臣蔡怨楚而滅沈楚怒圍蔡吳人救之遂為柏舉之戰敗楚師屠郢都妻昭王母鞭平王墓此皆孛彗流炎所及之效也左氏傳曰有星孛于大辰西及漢申繻曰彗所㠯除舊布新也天事恒象今除于火火出必布焉諸侯其有火災乎梓慎曰徃年吾見是其徴也火出而見今兹火出而章必火入而伏其居火也久矣其與不然乎火出于夏為三月于商為四月于周為五月夏數得天若火作其四國當之其宋衛陳鄭乎宋大辰之虚陳太昊之虚鄭祝融之虚皆火房也星孛及漢漢水祥也衛顓頊之虚其星為大水水火之牡也其㠯丙子若壬午作乎水火所㠯合也若火入而伏必㠯壬午不過見之月眀年夏五月火始昏見丙子風梓慎曰是謂融風火之始也七日其火作乎戊寅風甚壬午太甚宋衛陳鄭皆火劉歆㠯為大辰房心尾也八月心星在西方孛從其西過心東及漢也宋大辰虚謂宋先祖掌祀大辰星也陳太昊虚虙羲木徳火所生也鄭祝融虚髙辛氏火正也故皆為火所舍衛顓頊虚星為大水營室也天星既然又四國失政相佀及為王室亂皆同 哀公十三年冬十一月有星孛于東方董仲舒劉向㠯為不言宿名者不加宿也㠯辰乗日而出亂氣蔽君眀也眀年春秋事終一曰周之十一月夏九月日在氐出東方者軫角亢也軫楚角亢陳鄭也或曰角亢大國象為齊晉也其後楚滅陳田氏簒齊六卿分晉此其效也劉歆㠯為孛東方大辰也不言大辰旦而見與日争光星入而彗猶見是嵗再失閏十一月寔八月也日在鶉火周分野也 十四年冬有星孛在獲麟後劉歆㠯為不言所在官失之也 嚴公七年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見夜中星隕如雨董仲舒劉向㠯為常星二十八宿者人君之象也衆星萬民之類也列星不見象諸侯微也衆星隕墜民失其所也夜中者為中國也不及地而復象齊桓起而救存之也鄉亾桓公星遂至地中國其良絶矣劉向㠯為夜中者言不得終性命中道敗也或曰象其叛也言當中道叛其上也天垂象以視下将欲人君防惡逺非慎卑省微㠯自全安也如人君有賢明之材畏天威命若髙宗謀祖已成王泣金縢改過修正立信布徳存亾繼絶修廢舉逸下學而上達裁什一之稅復三日之役節用儉服㠯恵百姓則諸侯懐徳士民歸仁灾消而福興矣遂莫肯改寤法則古人而各行其私意終于君臣乖離上下交怨自是之後齊宋之君弑譚遂邢衛之國滅宿遷于宋蔡獲于楚晉相弑殺五世乃定此其效也左氏傳曰恒星不見夜眀也星隕如星與雨偕也劉歆㠯為晝象中國夜象夷狄夜明故常見之星皆不見象中國微也星隕如雨如而也星隕而且雨故曰與雨偕也眀雨與星隕兩變相成也洪範曰庶民惟星易曰雷雨作觧是嵗嵗在𤣥枵齊分壄也夜中而星隕象庶民中離上也雨㠯觧過施復從上下象齊桓行伯復興周室也周四月夏二月也日在降婁魯分壄也先是衛侯朔犇齊衛公子黔牟立齊帥諸侯伐之天子使使救衛魯公子溺顓政㑹齊㠯犯王命嚴弗能止䘚從而伐衛逐天王所立不義至甚而自㠯為功民去其上政繇下作尤著故星隕于魯天事常象也京房易傳曰君不任賢厥妖天雨星 釐公十六年正月戊申朔隕石于宋五是月六鶂退飛過宋都董仲舒劉向㠯為象宋襄公欲行伯道将自敗之戒也石隂類五陽數自上而隕此隂而陽行欲髙反下也石與金同類色㠯白為主近白祥也鶂水鳥六隂數退飛欲進反退也其色青青祥也屬于貌之不恭天戒若曰徳薄國小勿持炕陽欲長諸侯與強大争必受其害襄公不寤眀年齊桓死伐齊䘮執滕子圍曺為盂之㑹與楚争盟䘚為所執後得反國不悔過自責復㑹諸侯伐鄭與楚戰于泓軍敗身傷為諸侯笑左氏傳曰隕石星也鶂退飛風也宋襄公㠯問周内史叔興曰是何祥也吉凶何在對曰今茲魯多大䘮眀年齊有亂君将得諸侯而不終退而告人曰是隂陽之事非吉凶之所生也吉凶繇人吾不敢逆君故也是嵗魯公子季友鄫季姬公孫兹皆卒眀年齊桓死適庶亂宋襄公伐齊行伯䘚為楚所敗劉歆㠯為是嵗嵗在夀星其衝降婁降婁魯分壄也故為魯多大䘮正月日在星紀厭在𤣥枵齊分壄也石山物齊大嶽後五石象齊桓䘚而五公子作亂故為眀年齊有亂庶民惟星隕于宋象宋襄将得諸侯之衆而治五公子之亂星隕而鶂退飛故為得諸侯而不終六鶂象後六年伯業始退執于盂也民反徳為亂亂則妖灾生言吉凶繇人然後隂陽衝厭受其咎齊魯之灾非君所致故曰吾不敢逆君故也京房易傳曰距諌自強茲謂卻行厥異鶂退飛適當黜則鶂退飛已上星辰逆行


  繹史卷一百五十四下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五十五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地理志
  爾雅釋地兩河閒曰冀州河南曰豫州河西曰雝州漢南曰荆州江南曰揚州濟河閒曰兖州濟東曰徐州燕曰幽州齊曰營州○九州○注曰此盖殷制按禹貢有青梁而無幽營是夏制也職方氏有青并而無徐營是周制也此皆不同故疑是殷制 釋名冀州取地以為名也其地有險有易帝王所都亂則冀治弱則冀彊荒則冀豐也 豫州地在九州之中京師東都所在常安豫也 雍州在四山之内雍翳也 荆州取名於荆山也荆警也南蠻數為㓂逆其民有道後服無道先彊故警備之也 揚州州界多水水波揚也兖州取兖水以為名也 徐州徐舒也土氣舒緩也幽州在北幽昧之地也 營州於天文屬營室取其名也 青州在東取物生而青也 凉州西方所在寒凉也 并州其州或并或設故因以為名也 州注也郡國所注仰也 魯有大野晉有大陸秦有楊陓宋有孟諸楚有雲夢吳越之閒有具區齊有海隅燕有昭余祁鄭有圃田周有焦䕶○十藪 淮南子何謂九藪曰越之具區楚之雲夢秦之陽紆晉之大陸鄭之圃田宋之孟諸齊之海隅趙之鉅鹿燕之昭余 東陵阠南陵息慎西陵威夷中陵朱滕北陵西隃雁門是也 陵莫大於加陵梁莫大於溴梁墳莫大於河墳○八陵 東方之美者有醫無閭之珣玕琪焉東南之美者有㑹稽之竹箭焉南方之美者有梁山之犀象焉西南之美者有華山之金石焉西方之美者有霍山之多珠玉焉西北之美者有崑崙虛之璆琳琅玕焉北方之美者有幽都之筋角焉東北之美者有斤山之文皮焉中有岱岳與其五穀魚鹽生焉○九府 東方有比目魚焉不比不行其名謂之鰈南方有比翼鳥焉不比不飛其名謂之鶼鶼西方有比肩獸焉與卭卭岠虛比為卭卭岠虛齧甘草即有難卭卭岠虛負而走其名謂之蟨北方有比肩民焉迭食而迭望中有軹首蛇焉此四方中國之異氣也○五方 博雅東方有魚焉如鯉六足鳥尾其名曰鮯南方有鳥焉三首六目六足三翼其名曰鷩𩿧西方有獸焉如鹿四尾馬足人手四角其名曰玃如北方有民焉九首蛇身其名曰相繇中央有蛇焉人面豺身鳥翼蛇行其名曰化蛇此五方之異物也 邑外謂之郊郊外謂之牧牧外謂之野野外謂之林林外謂之坰 下溼曰隰大野曰平廣平曰原髙平曰陸大陸曰阜大阜曰陵大陵曰阿可食者曰原陂者曰阪下者曰溼○野 小爾雅髙平謂之太原 釋名廣平曰原原元也如元氣廣大也髙平曰陸陸漉也水流漉而去也下平曰衍言漫衍也下溼曰隰隰蟄也蟄溼意也 東至於泰逺西至於邠國南至於濮鈆北至於祝栗謂之四極觚竹北户西王母日下謂之四荒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岠齊州以南戴日為丹宂北戴斗極為空桐東至日所出為太平西至日所入為大䝉太平之人仁丹宂之人智大䝉之人信空桐之人武○四極 淮南子墜形之所載六合之閒四極之内昭之以日月經之以星長紀之以四時要之以太嵗天地之間九州八極何謂九州東南神州曰農土正南次州曰沃土西南戎州曰滔土正西弇州曰并土正中冀州曰中土西北台州曰肥土正北濟州曰成土東北薄州曰隠土正東陽州曰申土 九州之大純方千里九州之外乃有八殥亦方千里自東北方曰大澤曰無通東方曰大渚曰少海東南方曰昃區曰元澤南方曰大夢曰浩澤西南方曰渚資曰丹澤西方曰九區曰帛澤西北方曰大夏曰海澤北方曰大冥曰寒澤凡八殥八澤之雲是雨九州八殥之外而有八紘亦方千里自東北方曰和邱曰荒土東方曰棘林曰桑野東南方曰大窮曰衆女南方曰都廣曰反户西南方曰焦僥曰炎土西方曰金丘曰沃野西北方曰一目曰沙所北方曰積氷曰委羽凡八紘之氣是出寒暑以合八正必以風雨八紘之外乃有八極自東北方曰方土之山曰蒼門東方曰東極之山曰開明之門東南方曰波母之山曰陽門南方曰南極之山曰暑門西南方曰編駒之山曰白門西方曰西極之山曰閭闔之門西北方曰不周之山曰幽都之門北方曰北極之山曰寒門凡八極之雲是雨天下八門之風是節寒暑八紘八殥八澤之雲以雨九州而和中土 凡地形東西為緯南北為經山為積徳川為積刑髙者為生下者為死丘陵為牡谿谷為牝水圓折者有珠方折者有玉清水有黄金龍淵有玉英土地各以其類生是故山氣多男澤氣多女障氣多喑風氣多聾林氣多癃水氣多傴岸下氣多腫石氣多力險阻氣多癭暑氣多夭寒氣多夀谷氣多痺丘氣多狂衍氣多仁陵氣多貪輕土多利重土多遲清水音小濁水音大湍水人輕遲水人重中土多聖人皆象其氣皆應其類故南方有不死之草北方有不釋之水東方有君子之國西方有形殘之尸寢居直夢人死為鬼磁石上飛雲母來水土龍致丙燕雁代飛蛤蟹珠龜與月盛衰 東方川谷之所注日月之所出其人兊形小頭隆鼻大口鳶肩企行竅通於目筋氣屬焉蒼色主肝長大早知而不夀其地宜麥多虎豹 南方陽氣之所積暑溼居之其人修形兊上大口決肶竅通於耳血脈屬焉赤色主心早壯而夭其地宜稲多兕象西方髙土川谷出焉日月入焉其人面末僂修頸卭行竅通於鼻皮革屬焉白色主肺勇敢不仁其地宜黍
  多旄犀 北方幽晦不明天之所閉也寒水之所積也蟄蟲之所伏也其人翕形短頸大肩下尻竅通於隂骨幹屬焉黒色主腎其人惷愚禽獸而夀其地宜菽多犬馬 中央四達風氣之所通雨露之所會也其人大面短頤美鬚惡肥竅通於口膚肉屬焉黄色主胃慧聖而好治其地宜禾多牛羊及六畜 諸稽攝提條風之所生也通視明庻風之所生也赤奮若清明風之所生也共工景風之所生也諸比鿌風之所生也臯稽閭闔風之所生也喁强不周風之所生也窮竒廣莫風之所生也突生海人海人生若菌若菌生聖人聖人生庶人凡突者生於庶人羽嘉生飛龍飛龍生鳯凰鳯凰生鸞鳥鸞鳥生庶鳥凡羽者生於庶鳥毛犢生應龍應龍生建馬建馬生麒麟麒麟生庶獸凡毛者生於庶獸介鱗生蛟龍蛟龍生鯤鯁鯤鯁生建邪建邪生庶魚凡鱗者生於庶魚介潭生先龍先龍生𤣥黿𤣥黿生靈龜靈龜生庶龜凡介者生於庶龜煖溼生容煖溼生於毛風毛風生於溼𤣥溼𤣥生羽風羽風生煗介煗介生鱗薄鱗薄生煖介五類雜種興乎外肖形而蕃曰馮生陽閼陽閼生喬如喬如生幹木幹木生庶木凡根拔木者生於庶木根拔生程若程若生𤣥玉𤣥玉生醴泉醴泉生皇辜皇辜生庶草凡根茇草者生於庶草海閭生屈龍屈龍生容華容華生蔈蔈生萍藻萍藻生浮草凡浮生不根茇者生於萍藻正土之氣也御乎埃天埃天五百嵗生缺缺五百嵗生黄埃黄埃五百嵗生黄澒黄澒五百嵗生黄金黄金千嵗生黄龍黄龍入藏生黄泉黄泉之埃上為黄雲隂陽相薄為雷激揚為電上者就下流水就通而合於黄海偏土之氣御乎清天清天八百嵗生青曽青曽八百嵗生青澒青澒八百嵗生青金青金八百嵗生青龍青龍入藏生清泉清泉之埃上為青雲隂陽相薄為雷激揚為電上者就下流水就通而合於青海壯土之氣御於赤天赤天七百嵗生赤丹赤丹七百嵗生赤澒赤澒七百嵗生赤金赤金千嵗生赤龍赤龍入藏生赤泉赤泉之埃上為赤雲隂陽相薄為雷激揚為電上者就下流水就通而合於赤海弱土之氣御於白天白天九百嵗生白礜白礜九百嵗生白澒白澒九百嵗生白金白金千嵗生白龍白龍入藏生白泉白泉之埃上為白雲隂陽相薄為雷激揚為電上者就下流水就通而合於白海牝土之氣御於𤣥天𤣥天六百嵗生𤣥砥𤣥砥六百嵗生𤣥澒𤣥澒六百嵗生𤣥金𤣥金千嵗生𤣥龍𤣥龍入藏生𤣥泉𤣥泉之埃上為𤣥雲隂陽相薄為雷激揚為電上者就下流水就通 釋而合於𤣥海○迂誕詭異之論逾出逾竒 丘丘一成為敦丘再成為陶丘再成銳上為融丘三成為崑崙丘如椉者椉丘如陼者陼丘水潦所止泥丘方丘胡丘絶髙為之京非人為之丘水潦所還埒丘上正章丘澤中有丘都丘堂途梧丘途出其右而還之畫丘途出其前戴丘途出其後昌丘水出其前渻丘水出其後沮丘水出其右正丘水出其左營丘如覆敦者敦丘邐迤沙丘左髙咸丘右髙臨丘前髙旄丘後髙陵丘偏髙阿丘宛中宛丘丘背有丘為負丘右澤定丘右陵泰丘如畝畝丘如陵陵丘丘上有丘為宛丘陳有宛丘晉有潛丘淮南有州黎丘天下有名丘五其三在河南其二在河北○丘 博雅丠上冇水為祕丠小陵曰丠無石曰峊四隤曰陵四起曰京四京曰阿峊細也 風俗通丘之字二人立一上一者地也四方髙中央下像形也 望厓洒而髙岸夷上洒下不漘隩隈厓内為隩外為隈畢堂牆重厓岸岸上滸墳大防涘為厓窮瀆汜谷者溦○厓岸 博雅隒澳辱厈浦潯濵潨湄浖汜墳漘垠厓也廖㘲陬隅隈也隇䧅阻陂阤之釋險也𡵠嶺隥陘阪也有⿰氵専 -- 溥河南華河西嶽河東岱河北恒江南衡山三襲陟再成英一成坯山大而髙崧山小而髙岑銳而髙嶠卑而大扈小而衆巋小山岌大山峘屬者嶧獨者蜀上正章宛中隆山脊岡未及上翠微山頂冡崒者厜㕒山如堂者宻如防者盛巒山嶞重甗隒左右有岸厒大山宫小山霍小山别大山鮮山絶陘多小石磝多大石礐多草木岵無草木峐山上有水埒夏有水冬無水澩山豄無所通谿石戴土謂之崔嵬土載石為砠山夾水澗陵夾水澞山有宂為岫山西曰夕陽山東曰朝陽泰山為東嶽華山為西嶽霍山為南嶽恒山為北嶽嵩髙為中嶽梁山晉望也釋名山中藂木曰林林森也森森然也山足曰麓麓陸也言水流順陸燥也 春秋元命苞山者氣之包所以含精藏雲故觸石布山 春秋說題辭隂含陽故石凝為山山之為言宣也含澤布氣調五神也 尚書大𫝊夫山生財用無私為焉四方皆伐無私與焉出雲雨以通乎天地之間隂陽和合雨露之澤萬物以成百姓以饗 韓詩外𫝊夫山者萬民之所瞻仰也草木生焉萬物植焉飛鳥集焉走獸休焉四方盆取與焉出雲道風嵸乎天地之間天地以成國家以寜此仁者所以樂於山也詩曰太山巖巖魯邦所瞻樂山之謂也 說苑夫仁者何以樂山也曰夫山巃嵸𡻭㠑萬民之所觀仰草木生焉衆物立焉飛禽萃焉走獸休焉寶藏殖焉竒夫息焉育羣物而不倦焉四方并取而不限焉出雲風通氣於天地之閒國家以成是仁者所以樂山也 博雅山宣也岱宗謂之泰山天柱謂之霍山崋山謂之太崋常山謂之㥛山外謂之崏嵩岣嶁謂之衡山蜀山謂之崏山吳山謂之開山薄落謂之开頭土髙有石山山産也石䄷也冡腫也嶽确也凡天下名山五千二百七十出銅之山四百六十有七出鐡之山三千六百有九崑崙虛有三山閬風板銅𤣥圃其髙萬一千一百一十里一十四歩二尺六寸 靈憲崑崙東南有赤縣之州風雨有時寒暑有節其南則多暑北則多寒東則多陽西則多隂聖人不處焉 博物志崑崙山北地轉下三千六百里有八𤣥幽都方二十萬里地下有四柱四柱廣十萬里地有三千六百軸犬牙相舉 地以名山為輔佐石為之骨川為之脈草木為之毛土為之肉三尺以上為糞三尺以下為地 尚書考靈耀地有四逰冬至地上北三萬里夏至地下南三萬里春秋二分則其中矣地常動不止譬如人在舟而坐舟行而人不覺 淮南子何謂九山㑹稽泰山王屋首山太華岐山太行羊腸孟門何謂九塞太汾澠阨荆阮方城殽阪井陘令疵句注居庸 孝 釋經援神契泰山天帝孫也主召人魂  水泉一見一否為瀸井一有水一無水為瀱汋濫泉正出正出涌出也沃泉縣出縣出下出也氿泉宂出宂出仄出也湀闢流川過辨回川灉反入潬沙出汧出不流歸異出同流肥瀵大出尾下水醮曰厬水自河出為灉濟為濋汶為灛洛為波漢為潛淮為滸江為沱濄為洵潁為沙汝為濆水決之澤為汧決復入為汜河水清且瀾漪大波為瀾小波為淪直波為徑江有沱河有灉汝有濆滸水厓水草交為湄濟有深渉深則厲淺則揭揭者揭衣也以衣渉水為厲繇膝以下為揭繇膝以上為渉繇帶以上為厲⿰氵⿱⿰天天日 -- 潜行為泳水注川曰谿注谿曰谷注谷曰溝注溝曰澮注澮曰瀆逆流而上曰泝洄順流而下曰泝游正絶流曰亂江河淮濟為四瀆四瀆者發源注海者也○水泉 釋名水從河出曰雍沛在河岸限内時見雍出則沛然也 博雅水自渭出為澩水自汾出為派 博物志四瀆河出崑崙墟江出岷山濟出王屋淮出桐栢釋名天下大水四謂之四瀆江河淮濟是也江公也小水流入其中公共也淮圍也圍繞揚州北界東至海也河下也随地下處而通流也濟濟也源出河北濟河而南也海晦也主承穢濁其水黒如晦也 博雅江貢也河何也淮均也濟濟也海晦也河水入東海三水入南海 博物志八流亦出名山渭出鳥䑕漢出嶓冡洛出熊耳涇出少室汝出燕泉泗出涪尾沔出月台汶出太山水有五色有濁有清汝南有黄水華山有黒水泞水淵或生明珠而岸不枯山澤通氣以興雷雲氣觸石膚寸而合不崇朝以雨 博雅洛驛也漢達也渭SKchar2也汝汝也涇徑也湍瀨也陽侯濤汰波也 𤣥中記天下之大者東海之沃焦焉水灌之而不已沃焦山名也在東海南方三萬里 淮南子何謂六水曰河水赤水遼水黒水江水淮水 尚書考靈擢七戎六蠻九夷八狄形總而言之謂之四海言皆近海海之言晦昏無所覩也韓詩外傳夫水者縁理而行不遺小閒似有智者動而下之似有禮者蹈深不疑似有勇者障防而清似知
  命者歴險致逺卒成不毁似有徳者天地以成羣物以生國家以寧萬事以平品物以正此智者所以樂於水也詩曰思樂泮水薄采其茆魯侯戾止在泮飲酒樂水之謂也 說苑夫智者何以樂水也曰泉源潰潰不釋晝夜其似力者循理而行不遺小閒其似持平者動而之下其似有禮者赴千仭之壑而不疑其似勇者障防而清其似知命者不清以入鮮潔而出其似善化者衆人取平品類以正萬物得之則生失之則死其似有徳者淑淑淵淵深不可測其似聖者通潤天地之閒國家以成是智之所以樂水也 尸子水有四徳沐浴羣生通流萬物仁也揚清激濁蕩去滓穢義也柔而難犯弱而難勝勇也道江疏河惡盈流謙智也 水中可居者曰洲小洲曰陼小陼曰沚小沚曰坻人所為為潏○水中 博雅州居也陼止也渚處也渚至也 河出崑崙虛色白所渠幷千七百一川色黄百里一小曲千里一曲一直○河曲博雅崑崙虛赤水出其東南陬河水出其東北陬洋水出其西北陬弱水出其西南陬 河圖河導崑崙山名地首上為權執星東流千里至規期山名地契上為踞樓星北流千里至積石山名地肩上為别符星邠南千里入龍首山閒抵龍門首名地根上為營室星龍門上為王良星為天橋神馬出河躍南流千里抵龍首至卷重山名地咽上為卷舌星東流貫砥柱觸閼流山名地喉上為樞星以運七政西踞卷重山千里東至雒㑹名地神上為紀星東流至大岯山名地肱上為輔星東流過洚水千里至大陸名地腹幹上為虛星 孝經援神契河者水之伯上應天漢 春秋考異郵河者水之氣四瀆之精所以流化故曰河潤千里 易乾鑿度帝王將起河水將清清變白白變赤赤變黑黒變黄各三日 徒駭太史馬頰覆鬴胡蘇簡絜鉤盤鬲津○九河 從釋地已下至九河皆禹所名也
  帝王世紀自天地設闢未有經界之制三皇尚矣諸子稱神農之王天下也地東西九十萬里南北八十五萬里及黄帝受命始作舟車以濟不通乃推分星次以定律度而他說稱日月所照三十五萬里考諸子所載神農之地過日月之表近為虛誕及少昊氏之衰九黎亂徳其制無聞矣洎顓頊之所建帝嚳受定則孔子稱其地北至幽陵南暨交趾西蹈流沙東極蟠木日月所照莫不底屬是以建萬國而制九州至堯遭洪水分為十二州今虞書是也及禹平水土還為九州今禹貢是也是以其時九州之地凡二千四百三十萬八千二十四頃定墾者九百二十萬八千二十四頃不墾者千五百萬二千頃民口千三百五十五萬三千九百二十三人至於塗山之㑹諸侯承唐虞之盛執玉帛亦有萬國是以山海經禹使大章歩自東極至於西垂二億三萬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歩又使豎亥歩南極北盡於北垂二億三萬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歩四海之内則東西二萬八千里南北二萬六千里出水者八千里受水者八千里名山五千二百五十經六萬四千五十六里出銅之山四百六十七出鐡之山三千六百九以供財用儉則有餘奢則不足以男女耕織不奪其時故公家有三十年之積私家有九年之儲及夏之衰棄稷弗務有窮之亂少康中興乃復禹迹孔甲之至桀行暴諸侯相兼逮湯受命其能存者三千餘國方於塗山十損其七民離毒政將亦如之殷因於夏六百餘載其閒損益書策不存無以考之又遭紂亂至周尅商制五等之封凡千七百七十三國又減湯時千三百矣民衆之損將亦如之及周公相成王致治刑錯民口千三百七十一萬四千九百二十三人多禹十六萬一千人周之極盛也其後七十餘嵗天下無事民彌以息及昭王南征不反穆王失荒加以幽厲之亂平王東遷三十餘載至齊桓公二年周莊王之十三年五千里内非天王九嬪之御自世子公侯以下至於庶民凡千百八十四萬七千人除有土老疾定受田者九百萬四千人其後諸侯相并當春秋時尚有千二百國二百四十二年之中殺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社稷者不可勝數至於戰國存者十餘於是縱横短長之說相奪於時殘民詐力之兵動以萬計故崤有匹馬之禍宋有易子之急晉陽之圍縣釡而炊長平之戰血流漂鹵周之列國唯有燕衛秦楚而已齊及三晉皆以簒亂南面稱王衛雖得存不絶若綫然考蘓張之說計秦及山東六國戎卒尚存五百餘萬推民口數尚當千餘萬及秦兼諸侯置三十六郡其所殺傷三分居二猶以餘力行參夷之刑收大半之賦北築長城四十餘萬南戍五嶺五十餘萬阿房驪山七十餘萬十餘年閒百姓死沒相踵於路陳項又肆其餘烈故新安之坑二十餘萬彭城之戰睢水不流至漢祖定天下民之死傷亦數百萬是以平城之卒不過三十萬方之六國五損其二
  漢書堯遭洪水褱山襄陵天下分絶為十二州使禹治之水土既平更制九州列五服任土作貢後受禪於虞為夏后氏殷因於夏亡所變改周既克殷監於二代而損益之定官分職改禹徐梁二州合之於雍青分冀州之地㠯為幽并故周官有職方氏掌天下之地辯九州之國而保章氏掌天文㠯星土辯九州之地所封封域皆有分星㠯視吉㐫周爵五等而土三等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滿為附庸盖千八百國而太昊黄帝之後唐虞侯伯猶存帝王圖籍相踵而可知周室既衰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轉相吞滅數百年閒列國耗盡至春秋時尚有數十國五伯迭興總其盟㑹陵夷至於戰國天下分而為七合從連衡經數十年秦遂并兼四海㠯為周制微弱終為諸侯所喪故不立尺土之封分天下為郡縣盪滅前聖之苗裔靡有孑遺者矣 秦地於天官東井輿鬼之分壄也其界自𢎞農故闗㠯西京兆扶風馮翊北地上郡西河安定天水隴西南有巴蜀廣漢犍為武都西有金城武威張掖酒泉敦煌又西南有牂柯越嶲益州皆宜屬焉秦之先曰柏益出自帝顓頊堯時助禹治水為舜朕虞養育草木鳥獸賜姓嬴氏歴夏殷為諸侯至周有造父善馭習馬得華駵綠耳之乗幸於穆王封於趙城故更為趙氏後有非子為周孝王養馬汧渭之閒孝王曰昔柏益知禽獸子孫不絶廼封為附庸邑之於秦今隴西秦亭秦谷是也至𤣥孫氏為莊公破西戎有其地子襄公時幽王為犬戎所敗平王東遷雒邑襄公將兵救周有功賜受𨙸酆之地列為諸侯後八世穆公稱伯㠯河為竟十餘世孝公用商君制轅田開阡陌東雄諸侯子𠅤公初稱王得上郡西河孫昭王開巴蜀滅周取九鼎昭王曽孫政并六國稱皇帝負力怙威燔書阬儒自任私智至子胡亥天下畔之故秦地於禹貢時跨雍梁二州詩風兼秦豳兩國昔后稷封斄公劉處豳大王徙𨙸文王作酆武王治鎬其民有先王遺風好稼穡務本業故豳詩言農桑衣食之本甚備有鄠杜竹林南山檀柘號稱陸海為九州膏腴始皇之初鄭國穿渠引涇水溉田沃野千里民㠯富饒天水隴西山多林木民㠯板為室屋及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皆廹近戎狄修習戰備髙上氣力㠯射獵為先故秦詩曰在其板屋又曰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及車轔四臷小戎之篇皆言車馬田狩之事巴蜀廣漢本南夷秦并㠯為郡土地肥美有江水沃野山林竹木疏食果實之饒南賈滇僰僮西近卭莋馬旄牛民食稻魚亡㓙年憂俗不愁苦而輕易淫泆柔弱褊阸故秦地天下三分之一而人衆不過什三然量其富居什六秦豳吳札觀樂為之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舊乎自井十度至栁三度謂之鶉首之次秦之分也 魏地觜觿參之分壄也其界自髙陵㠯東盡河東河内南有陳留及汝南之召陵㶏疆新汲西華長平潁川之舞陽郾許傿陵河南之開封中牟陽武酸棗卷皆魏分也河内本殷之舊都周既滅殷分其畿内為三國詩風邶庸衛國是也邶㠯封紂子武庚庸管叔尹之衛蔡叔尹之㠯監殷民謂之三監故書序曰武王崩三監畔周公誅之㠯其地封弟康叔𭈹曰孟侯㠯夹輔周室遷邶庸之民於雒邑故邶庸衛三國之詩相與同風邶詩曰在浚之下庸曰在浚之郊邶又曰亦流于淇河水洋洋庸曰送我淇上在彼中河衛曰瞻彼淇奥河水洋洋故吳公子札聘魯觀周樂聞邶庸衛之歌曰羙哉淵乎吾聞康叔之徳如是是其衛風乎至十六世懿公亡道為狄所滅齊桓公帥諸侯伐狄而更封衛於河南曺楚邱是為文公而河内殷虛更屬於晉康叔之風既歇而紂之化猶存故俗剛彊多豪傑侵奪薄恩禮好生分河東土地平易有鹽鐡之饒本唐堯所居詩風唐魏之國也周武王子唐叔在毋未生武王夢帝謂已曰余名而子曰虞將與之唐屬之參及生名之曰虞至成王滅唐而封叔虞唐有晉水及叔虞子燮為晉侯云故參為晉星其民有先王遺教君子深思小人儉陋故唐詩蟋蟀山樞葛生之篇曰今我不樂日月其邁宛其死矣它人是媮百嵗之後歸於其居皆思奢儉之中念死生之慮吳札聞唐之歌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民乎魏國亦姬姓也在晉之南河曲故其詩曰彼汾一曲寘諸河之側自唐叔十六世至獻公滅魏㠯封大夫畢萬滅耿以封大夫趙夙及大夫韓武子食采於韓原晉於是始大至於文公伯諸侯尊周室始有河内之土吳札聞魏之歌曰羙哉渢渢乎㠯徳輔此則明主也文公後十六世為韓魏趙所滅三家皆自立為諸侯是為三晉趙與秦同祖韓魏皆姬姓也自畢萬後十世稱侯至孫稱王徙都大梁故魏一號為梁七世為秦所滅 周地栁七星張之分壄也今之河南雒陽糓成平隂偃師鞏緱氏是其分也昔周公營雒邑㠯為在於土中諸侯蕃屏四方故立京師至幽王淫襃姒㠯滅宗周子平王東居雒邑其後五伯更帥諸侯以尊周室故周於三代最為長久八百餘年至於赧王乃為秦所兼初雒邑與宗周通封畿東西長而南北短短長相覆為千里至襄王以河内賜晉文公又為諸侯所侵故其分墜小周人之失巧偽趨利貴財賤義高富下貧憙為商賈不好仕宦自栁三度至張十二度謂之鶉火之次周之分也韓地角亢氐之分壄也韓分晉得南陽郡及潁川之父城定陵襄城潁陽潁隂長社陽翟郏東接汝南西接𢎞農得新安宜陽皆韓分也及詩風陳鄭之國與韓同星分焉鄭國今河南之新鄭本高辛氏火正祝融之虛也及成臯滎陽潁川之崇高陽城皆鄭分也本周宣王弟友為周司徒食采於宗周畿内是為鄭鄭桓公問於史伯曰王室多故何所可㠯逃死史伯曰四方之國非王母弟甥舅則夷狄不可入也其濟洛河潁之間乎子男之國虢㑹為大恃埶與險崈侈貪冐君若寄帑與賄周亂而敝必將背君君㠯成周之衆奉辭伐罪亡不克矣公曰南方不可乎對曰夫楚重黎之後也黎為高辛氏火正昭顯天地㠯生柔嘉之材姜嬴荆芊實於諸姬代相干也姜伯夷之後也嬴伯益之後也伯夷能禮於神㠯佐堯伯益能儀百物㠯佐舜其後皆不失祠而未有興者周衰將起不可偪也桓公從其言乃東寄帑與賄虢㑹受之後三年幽王敗桓公死其子武公與平王東遷卒定虢㑹之地右洛左泲食溱洧焉土陿而險山居谷汲男女亟聚會故其俗淫鄭詩曰出其東門有女如雲又曰溱與洧方灌灌兮士與女方秉菅兮恂旴且樂惟士與女伊其相謔此其風也吳札聞鄭之歌曰美哉其細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自武公後二十三世為韓所滅陳國今淮陽之地陳本太昊之虛周武王封舜後媯滿於陳是為胡公妻㠯元女太姬婦人尊貴好祭祀用史巫故其俗巫鬼陳詩曰坎其擊鼔宛邱之下亡冬亡夏值其鷺羽又曰東門之枌宛邱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此其風也吳札聞陳之歌曰國亡主其能久乎自胡公後二十三世為楚所滅陳雖屬楚於天文自若其故潁川南陽本夏禹之國夏人上忠其敝鄙朴韓自武子後七世稱侯六世稱王五世而為秦所滅秦既滅韓徙天下不軌之民於南陽故其俗夸奢上氣力好商賈漁獵藏匿難制御也潁川韓都士有申子韓非刻害餘烈髙仕宦好文法民㠯貪遴争訟生分為失自東井六度至亢六度謂之夀星之次鄭之分壄與韓同分 趙地昴畢之分壄趙分晉得趙國北有信都真定常山中山又得涿郡之髙陽鄚州鄉東有廣平鉅鹿清河河閒又得渤海郡之東平舒中邑文安束州成平章武河㠯北也南至浮水繁陽内黄厈邱西有太原定襄雲中五原上黨上黨本韓之别郡也逺韓近趙後卒降趙皆趙分也自趙夙後九世稱侯四世敬侯徙都邯鄲至曽孫武靈王稱王五世為秦所滅趙中山地薄人衆猶有沙丘紂淫亂餘民丈夫相聚㳺戲悲歌忼慨起則椎剽掘冡作姦巧多弄物為倡優女子彈弦跕躧游媚富貴徧諸侯之後宫邯鄲北通燕涿南有鄭衛漳河之閒一都㑹也其土廣俗雜大率猜急髙氣埶輕為姦太原上黨又多晉公族子孫㠯詐力相傾矜夸功名報仇過直嫁娶送死奢靡鍾代石北廹近胡宼民俗懻忮好氣為姦不事農商自全晉時已患其剽悍而武靈王又益厲之故冀州之部盗賊常為它州劇定襄雲中五原本戎狄地頗有趙齊衛楚之徒其民鄙朴少禮文好射獵雁門亦同俗於天文别屬燕 燕地尾箕分壄也武王定殷封召公於燕其後三十六世與六國俱稱王東有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西有上谷代郡雁門南得涿郡之易容城范陽北新城故安涿縣良鄉新昌及勃海之安次皆燕分也樂浪𤣥菟亦宜屬焉燕稱王十世秦欲滅六國燕王太子丹遣勇士荆軻西刺秦王不成而誅秦遂舉兵滅燕薊南通齊趙勃碣之閒一都㑹也初太子丹賔養勇士不愛後宫美女民化㠯為俗至今猶然賔客相過以婦侍宿嫁取之夕男女無别反㠯為榮後稍頗止然終未改其俗愚悍少慮輕薄無威亦有所長敢於急人燕丹遺風也殷道衰箕子去之朝鮮教其民㠯禮義田蠶織作樂浪朝鮮民犯禁八條相殺㠯當時償殺相傷㠯穀償相盜者男沒入為其家奴女子為婢欲自贖者人五十萬雖免為民俗猶羞之嫁取無所讎是㠯其民終不相盜無門户之閉婦人貞信不淫辟其田民飲食㠯籩豆可貴哉仁賢之化也然東夷天性柔順異於三方之外故孔子悼道不行設浮於海欲居九夷有㠯也自危四度至斗六度謂之析木之次燕之分也 齊地虛危之分壄也東有菑川東萊琅邪髙宻膠東南有泰山城陽北有千乗清河㠯南勃海之髙樂髙城重合陽信西有濟南平原皆齊分也少昊之世有爽鳩氏虞夏時有季崱湯時有逄公柏陵殷末有薄姑氏皆為諸侯國此地至周成王時薄姑氏與四國共作亂成王滅之㠯封師尚父是為太公詩風齊國是也臨菑名營邱故齊詩曰子之營兮遭我虖嶩之閒兮又曰竢我於著乎而此亦其舒緩之體也吳札聞齊之歌曰泱泱乎大風也哉其太公乎國未可量也古有分土亡分民太公㠯齊地負海舄鹵少五糓而人民寡廼勸㠯女工之業通魚鹽之利而人物輻湊後十四世桓公用管仲設輕重㠯富國合諸侯成伯功身在陪臣而取三歸故其俗彌侈織作冰紈綺繡純麗之物號為冠帶衣履天下初太公治齊修道術尊賢智賞有功故至今其土多好經術矜功名舒緩闊達而足智其失夸奢朋黨言與行繆虛詐不情急之則離𣪚緩之則放縱始桓公兄襄公淫亂姑姊妹不嫁於是令國中民家長女不得嫁名曰巫兒為家主祠嫁者不利其家民至今㠯為俗痛乎道民之道可不慎哉昔太公始封周公問何㠯治齊太公曰舉賢而上功周公曰後世必有簒殺之臣其後二十九世為彊臣田和所滅而和自立為齊侯初和之先陳公子完有罪來奔齊齊桓公㠯為大夫更稱田氏九世至和而簒齊至孫威王稱王五世為秦所滅臨菑海岱之閒一都㑹也其中具五民云 魯地奎婁之分壄也東至東海南有泗水至淮得臨淮之下相睢陵僮取慮皆魯分也周興㠯少昊之虛曲阜封周公子伯禽為魯侯㠯為周公主其民有聖人之教化故孔子曰齊一變至於魯魯一變至於道言近正也瀕洙泗之水其民渉度幼者扶老而代其任俗既益薄長老不自安與幼少相讓故曰魯道衰洙泗之閒齗齗如也孔子閔王道將廢廼修六經㠯述唐虞三代之道弟子受業而通者七十有七人是㠯其民好學上禮義重亷恥周公始封太公問何㠯治魯周公曰尊尊而親親太公曰後世寖弱矣故魯自文公㠯後祿去公室政在大夫季氏逐昭公陵夷微弱三十四世而為楚所滅然本大國故自為分壄今去聖久逺周公遺化銷微孔氏庠序衰壊地惬民衆頗有桑麻之業亡林澤之饒俗儉嗇愛財趨商賈好訾毁多巧偽喪祭之禮文備實寡然其好學猶愈於它俗 宋地房心之分壄也今之沛梁楚山陽濟隂東平及東郡之湏昌夀張皆宋分也周封微子於宋今之睢陽是也本陶唐氏火正閼伯之虛也濟隂定陶詩風曺國也武王封弟叔振鐸於曺其後稍大得山陽陳留二十餘世為宋所滅昔堯作㳺成陽舜漁靁澤湯止於亳故其民猶有先王遺風重厚多君子好稼穡惡衣食㠯致畜藏宋自微子二十餘世至景公滅曺後五世亦為齊楚魏所滅參分其地魏得其梁陳留齊得其濟隂東平楚得其沛故今之楚彭城本宋也春秋經曰圍宋彭城宋雖滅本大國故自為分野沛楚之失急疾顓已地薄民貧而山陽好為姦盗 衛地營室東壁之分壄也今之東郡及魏郡黎陽河内之壄王朝歌皆衛分也衛本國既為狄所滅文公徙封楚邱三十餘年子成公徙於帝邱故春秋經曰衛□于帝邱今之濮陽是也本顓頊之虛故謂之帝邱夏后之世昆吾氏居之成公後十餘世為韓魏所侵盡亡其旁邑獨有濮陽後秦滅濮陽置東郡徙之於野王始皇既并天下猶獨置衛君二世時乃廢為庶人凡四十世九百年最後絶故獨為分野衛地有桑閒濮上之阻男女亦亟聚㑹聲色生焉故俗稱鄭衛之音周末有子路夏育民人慕之故其俗剛武上氣力其失頗奢靡嫁取送死過度而野王好氣任侠有濮上風 楚地翼軫之分壄也今之南郡江夏零陵桂陽武陵長沙及漢中汝南郡盡楚分也周成王時封文武先師鬻熊之曽孫熊繹於荆蠻為楚子居丹陽後十餘世至熊達是為武王寖㠯彊大後五世至嚴王總帥諸侯觀兵周室并吞江漢之閒内滅陳魯之國後十餘世至頃襄王東徙於陳楚有江漢川澤山林之饒江南地廣或火耕水耨民食魚稻㠯漁獵山伐為業果蓏蠃蛤食物常足故啙窳媮生而亡積聚飲食還給不憂凍餓亦亡千金之家信巫鬼重淫祀而漢中淫失枝柱與巴蜀同俗汝南之别皆急疾有氣埶江陵故郢都西通巴巫東有雲夢之饒亦一都㑹也 吳地斗分壄也今之㑹稽九江丹陽豫章廬江廣陵六安臨淮郡盡吳分也殷道既衰周大王亶父興𨙸梁之地長子大伯次曰仲雍少曰公季公季有聖子昌大王欲𫝊國焉大伯仲雍辭行采藥遂奔荆蠻公季嗣位至昌為西伯受命而王故孔子美而稱曰大伯可謂至悳也已矣三㠯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謂虞仲夷逸隠居放言身中清廢中權大伯初奔荆蠻荆蠻歸之號曰句吳大伯卒仲雍立至曽孫周章而武王克殷因而封之又封周章弟中於河北是為北吳後世謂之虞十二世為晉所滅後二世而荆蠻之吳子夀夢盛大稱王其少子則季札有賢材兄弟欲𫝊國札讓而不受自大伯夀夢稱王六世闔廬舉伍子胥孫武為將戰勝攻取興伯名於諸侯至子夫差誅子胥用宰嚭為粤王句踐所滅吳粤之君皆好勇故其民至今好用劔輕死易發粤既并吳後六世為楚所滅後秦又擊楚徙夀春至子為秦所滅夀春合肥受南北湖皮革鮑木之輸亦一都會也始楚賢臣屈原被讒放流作離騷諸賦㠯自傷悼後有宋玉唐勒之屬慕而述之皆㠯顯名本吳粤與楚接比數相并兼故民俗略同吳東有海鹽章山之銅三江五湖之利亦江東之一都會也豫章出黄金然堇堇物之所有取之不足㠯更費江南卑溼丈夫多夭 粤地牽牛婺女之分壄也今之蒼梧鬱林合浦交阯九真南海日南皆粤分也其君禹後帝少康之庶子云封於㑹稽文身斷髪㠯避蛟龍之害後二十世至句踐稱王與吳王闔廬戰敗之雋李夫差立句踐乗勝復伐吳吳大破之棲會稽臣服請平後用范蠡大夫種計遂伐滅吳兼并其地度淮與齊晉諸侯㑹致貢於周周元王使使賜命為伯諸侯畢賀後五世為楚所滅子孫分𣪚君服於楚後十世至閩君揺佐諸侯平
  博物志秦前有藍田之鎮後有胡苑之塞左崤函右隴蜀西通流沙險阻之國也 蜀漢之土與秦同域南跨卭笮北阻襃斜西即隈礙隔以劒閣窮險極峻獨守之國也 周在中區西阻崤谷東望荆山南面少室北背太嶽三河之分雷風所起四險之國也 魏前枕黄河背漳水瞻王屋望梁山有藍田之寶浮池之淵 趙東臨九州西瞻恒嶽有沃瀑之流飛壺井陘之險至於潁陽涿鹿之野 燕却背沙漠進臨易水西至君都東至於遼長蛇帶塞險固之國也 魯前有淮水後有岱嶽䝉羽之向洙泗之流大野廣土曲阜尼邱 宋北有泗水南迄淮濄有孟諸之澤碭山之塞也 衛南跨於河北得洪水南過漢上左通魯澤右指黎山 楚後背方城前及衡嶽左則彭蠡右則九嶷有江漢之流實險阻之國也 吳左洞庭右彭蠡後濵長江南至豫章水戒險阻之國也 東越通海處南北尾閭之閒三江流入南海通東治嵩海深險絶之國也 南越之國與楚為鄰五嶺已前至於南海負海之邦交阯之土謂之南裔






  地理圗
  志稱黄帝作舟車以濟不通方制萬里土域之廣爰自兹始或言神農以上有大九州黄帝徳不及逺乃於神州之内釐而為九是妄說也唐虞十有二牧水土既平復為九州唯是雍梁徐兖廣狭不侔豈任土作貢田賦是計不限道里之修短乎殷周因革異制然合梁於雍寥廓尤甚意西南一隅或不在成周體國經野内也東遷牧伯廢矣五霸迭興七國力政暴秦罷侯置守近邁湯圍逺追禹跡二世而殄𫝊曰以不仁得之以不仁失之斯之謂與域以世殊名以時易河渠變移疆索離合今昔之不同者勢也由太皥以迄無道秦列為八圖用俾觀者如視諸掌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卷一百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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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卷一百五十五>
  三代州域表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卷一百五十五>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卷一百五十五>






  金仁山曰按李氏心𫝊辨周禮五嶽謂周都豐鎬則華山乃中嶽嵩髙不得為中嶽據爾雅河西嶽河南華河東岱江南衡河北恒則嶽山乃西嶽而華山乃中嶽爾嵩髙之為中嶽盖東遷之後也今以此說推之禹貢冀州自有太嶽今謂之霍太山則堯都冀州盖以太嶽為中嶽爾雅河西嶽周禮雍州其山鎮嶽山即禹貢岍山又名吴嶽然則唐虞當以岍山為西嶽霍太山為中嶽而東岱南衡北恒爾衡山最逺黄帝以⿰氵⿱⿰天天日 -- 潜霍為山之副然則秦以岍為西嶽漢武徙衡山之神於霍山歴代加封岷山多以西嶽為言有自来矣書獨東嶽稱岱宗而三嶽不名盖當時廵狩四嶽取肆覲羣后道里之宜爾不必拘於嵩華之為嶽也敢因李氏之言以𫝊其疑


  繹史卷一百五十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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