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柏軒先生文集/卷二十六

卷二十五 老柏軒先生文集
卷之二十六
作者:鄭載圭
1936年
卷二十七

答從弟周允冕圭○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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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所與黎溪二友心說往復。令人開眼。吾弟所論。以吾觀之。大軆似無可疑。不得不三字。黎丈改之爲有字。卻穩當。氣分事三字。黎微示未滿之意。此殊不可曉。欲離氣言理耶。理氣雖二物。不相混淆。初非相離。有此疆爾界之可論也。至如溪友所論。以不在氣三字爲太快。則於吾弟所謂其故二字。看得不破而疑認虛靈爲理也。且其所引或問得其氣之正且通云云一條。亦未足爲辨證吾弟者也。或問所云。卽見成而的指者也。吾弟所云。自見成而推言其故也。語各有地頭。而混淪看去。則已不免未盡言意之欠。而至其自下說。則以性之最貴。專由於氣之正通。則却恐氣爲大本。而所謂性者。惟氣是賴者也。惡乎可哉。此友主見。不如此而云爾者。疑吾弟於氣太恝而欲救其偏。不自知其言之倚於偏太重也。然無無性之物有無心之物一段。亦堪咀嚼。正向也吾所云可言之於人而於物則不可言之意也。蓋認心爲氣者。姑舍勿論。而以理論心者。於大本達道。非不的當。而遂以精爽虛靈等字。一喚做理。則眞所謂痴人前說夢。亦不可不知也。覽後寄溪友看不妨。

答周允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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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間各家安否何居。兄自天嶺會稽。轉過縣北。昨才還家。形神憔悴。見者驚焉。其登陟之苦可知矣。所詢疑禮。以人情而言。則如或說亦不爲無據。以經禮而言。則如來喩恐是正當。蓋或說之所據者。誠有同春所論有奴僕可行三年者則行之之說也。若其據大功者主人之喪爲之再祭之說。則來辨固得之。無用架疊。而但同春所論。未知於古有據否。恐出於一時拘於人情之見也。若果禮意合當如此。則人家恒有之事。人之遭此何限。而乃若是寂然乎。無乃後世私情勝而正理晦。以有此論耶。遂菴云無喪主而祭三年。於禮未見。又云只有奴僕而祭三年。所未嘗聞。遂菴後於同春。而其言如此。抑未及見同春此說而然歟。以同春之說爲未敢深信。而斷以禮意歟。旣有兩說。當初使當人自擇而行之則善矣。而據一答之。招傍人嗔罵。似欠周愼。今亦何必與之辨競以伸己見也。

答周允發問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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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發問曰。朱子曰宗不在數中。又曰宗無數爾。蓋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廟。是定數也。若宗則如周家之文世室武世室。不在七廟之數而爲九廟是也。如朱子所定宋制。太祖,太宗,仁宗,高宗爲世室而無定數是也。以此言之則今士大夫家祭及高祖。而有忠勳不祧之祖。則雖五廟恐未爲僭也。以其不在數故也。若連世策勳而朝家許以不祧。則雖至二三。爲六廟七廟。亦恐未爲過禮。以宗無數故也。我東自沙尤以後。有不祧廟。則遷高祖于別室。以避五世之嫌。是宗在數中也。若連世策勳。則惟始勳者不祧。以下則皆計世遷埋。是宗有數也。如何。冕圭以爲此禮尋常有疑。夫策勳國家之所以厚待功臣。而使異於凡人者也。是以封之爵邑。錫之田祿。爲百世不遷之典。雖子孫祀之。而其實乃國家祀之也。爲子孫者。乃私自操縱。或遷其高祖。或埋其連勳。其所祭世代之數。僅如凡人。而祭其親未盡之祖。反不如凡人。國家待功臣之意。恐或不如此。且高祖雖遷奉別室。而其祭之應亦自如矣。別廟而五世。與同堂而五世。五世則均。何必曰此爲僭而彼不爲僭乎。愚意策勳之祖。雖連世只依特恩不祧。而高祖以下。只依常例祭之。則恩數自恩數。常例自常例。似爲兩相不悖矣。然沙溪先生是吾東禮學之祖。而其說猶如此。今何敢貳議於其間。恨無有奉質於當日者也。

古者世各一廟。事軆重大。今則同堂異室。其事軆與古不同。朱子嘗以祭四代爲僭。而家禮定以四代。以祠堂之制比古廟制。爲簡便省約。而祭之亦未爲僭也。以此例之。則尤可見矣。

答周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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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兩度書。令人開眼。滿心喜慰。哀疚中兼以百窘交攻。而乃能不與之俱𨓏。而有此思辨耶。固知周允之有定力。而近年以來。耳邊罕聞經禮疑問。常疑此人汩沒致然。口雖不言而心則隱憂。今而後釋然。依舊是吾周允也。雖投以百團淸心。安能使我一朝爽豁如此。示諭三條生不及云云。當依示爲之。蓋緣問目之不消詳而有此疑也。至於庶子爲士立廟之說。則所引檀弓一段。恐與此不同。宗子旣爲士則旣有廟矣。庶子雖爲大夫。不可別立廟。固當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廟。此庶子爲士者。是世爲庶人之家。而拘於法。不得立廟故也。今以其爲士而始立廟。而適子則庶人也。廟於適子之家。或不碍於法意耶。周之貴貴。非若後世之都無防限也。更思之。

理之所賦。豈惟人物上有偏全。吾身上亦有偏全。四肢百軆。箇箇圓滿。各各具足。是偏中之全也。視聽者偏於視聽。臭味者偏於臭味。是全中之偏也。

如此說。恐亦無不可。而但偏全指善一邊而言。以視聽臭味卽謂之全中之偏。則是偏也兼善惡。必視其當視。聽其當聽。各當其則。乃可以言理之分。亦不可不知也。然偏全字。畢竟是卽氣而橫說也。若就人身上論偏全。則稟得木氣多者仁分數勝。稟得金氣多者義分數勝。以此言之。恐合偏全本旨。

冕圭曰。朱子曰木神仁金神義。蓋木主發生。金主斷制故云然耶。抑木之神在人爲仁之理。金之神在人爲義之理之意耶。權基德曰。下說恐得之。

子厚說得之。蓋仁義禮智。由人而立名。朱子於人物上。一以五常槩之者。以理無人物故也。古人命字之意則不然。

仁義禮智皆心之德。而恭敬乃禮之端也。敬以四德之一端。而爲心之主宰者何歟。知乃智之事。而知覺爲心之軆用何歟。孔子多說心。而孟子多說性。孔子多對說仁智。而孟子多對說仁義何歟。

心雖具四德。而其當軆則火之藏也。禮雖爲一端。而其妙用則火之神也。心之未發。其軆之燦然不昧者。禮之所以立也。心之已發。其用之燁然宣著者。禮之所以行也。此敬之所以爲心之主宰者也。若智則水之神也。以氣而言則在天爲冬。在人爲腎。冬是秋之藏而爲當春發生之根也。腎是寐時之主而爲在寤發用之本也。以理而言則在天爲貞。在人爲智。貞者利之藏而元之所由生也。智者義之終而仁之所由始也。仁禮義三者。皆有事可爲。而其端只管一面。智則無事可爲。而其端却管兩面。有事則交付三者而只辨其爲是爲非。事已則含藏以終之而爲三者之機緘也。此知覺所以爲心之軆用者也。孔子從發用處立言。故多說心字。孟子指實軆處立言。故多說性字。心非無軆而言發用則心爲主。性非無用而言實軆則性爲主。發用之妙則仁智爲萬化之機軸。實軆之定則仁義爲對立之關鍵。此則朱子於答陳器之書。已竭盡無餘蘊矣。蓋主心而言則禮智爲緊而其軆也虛。主性而言則仁義爲緊而其體也實。心性初非二物。而但有虛實之分耳。五行只是一氣。而金木軆質凝定而其神實。水火軆質未成而其神虛。惟其虛故水火爲天地之大用。禮智爲人心之全德也。

答周允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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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山前節祀當否。先儒之論。不啻詳矣。蓋東俗節祀。舊皆行之於墓。固與廟中參禮不同。陵寢廢祭。臣民獨擧。誠爲未安。是以先儒或有難之者。然栗尤諸賢則猶以略設爲言。而退溪只言有官當廢。則無官者略行可知也。行之於墓。猶可略行。而况今俗則皆行之於廟。其儀與參禮無異。恐無未安。南溪節參有別之說。誠有意義。蓋參是逐月常行之制。節是佳辰宴樂而設。則不能無別。然今鄕俗節祀。只有秋夕一節。而秋夕是望日。則因參略行。恐無引嫌。且私家一歲勤動。百糓新登。自禮俗之廢朔參。薦新鮮有行者。而惟秋夕則是薦新之節。若廢此節。則生人之嘗新物將自若。而祖先薦新。遂無其日。吾所以不敢爲不可行之說者也。且薦新朝家亦行之。私家何嫌。南溪雖有節參有別之說。而亦曰節祀當用退溪說。則士庶家略行。佗亦許之。何嘗有斷然爲不可行之論耶。然若斗酒比隣。無異平日。則決不可行也。

類編印布松兄之意。非不好矣。但恐其未悉編書之意。或於刪削之間。致有遺憾。且此編尙有可商量。未易句斷者若干條。而遽欲印布。安能免後人之疑乎。是以不以爲喜而反有懼也。季方書來。勸余更訂。而金子元又來傳松兄之意。將俟其譜役之訖而始役于此編云。若是則不得不更爲詳訂而不可緩也。玆告元則,舜卿會龍亭。爲數旬計。未知彼皆無虞否也。

答周允類編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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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子曰。太極者一動一靜之間條。其意與形而上下之說一般。而卻有開悟人處。○蓋太極者動靜之妙。動極而靜。非動者靜也。而靜之妙涵焉。靜極復動。非靜者動也。而動之妙涵焉。此所謂間者耶。

似然。

義林以爲以元不相雜者條。理無精粗。則物何自而有精粗也。○語著精。理便在精上。語著粗。理便在粗上。理無精粗語意恐如此。

得之。

宗子無後。支孫攝祀改題條。當以攝祀者之名改題。屬稱與佗同。但孝字去之。○此與先儒所論改題非權代者所敢爲。及攝祀題主姑闕旁註之義不同。將何折衷。

尋常有未決之疑。故存之。

得新物則薦條。一器之薦。恐亦未妨。○一器之薦。非但下情惶悚。神理恐亦不安。若以爲失今不薦。後將難得云爾。則貧家容有此事。而凡薦新。當以可繼之物。不必以稀罕難繼者。一念在玆。豈有失時之慮。

祫字之義。更加審思。則無不安之疑。薦新何嘗必以可繼之物。物貴則尤不可不薦。

寄弟毅仲致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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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矣。婦阿竟以今日丑時化去。悲憤柰何。痛哭而已。吾將以初終畢後還家耳。今當返柩。而農務方劇。無擔夫何。勢將待秋。棄諸空山。而饋奠無所。此最迫切處。然亦末如之何耳。

答毅仲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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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來得書。知無家故。深以慰喜。吾難於旅店過歲。逐日倍程。除夕到松沙所。相與守歲。痛臥五日後。往拜凰山。昨返松寓。轉轉爲踰嶺計耳。俛宇不進。作何商量。剛友被囚。始聞可駭。嶺中物情大變。可恠可歎。孰不畏禍。尙未見形影。而枉自驚動。是甚事理。松兄近與湖南諸友。略有議論。而恐難如計。兒輩使先還。而吾則念晦間至家矣。近有異聞。兒當備告矣。

答從弟雲躍淵圭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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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忠信。後於不重不威。

威重以質言。忠信以心言。聖賢敎人。皆從有形迹處。扶竪起來。

范浚心箴投間抵隙。間與隙指何而言。

心不作主宰時。便是間隙。

一貫一也。而告曾子,子貢。有知行之分云云。

以行者知益明。以知者行或不逮。不可不知也。

周而不比。集註察乎兩間而審其取舍之幾。取舍之幾。當於思慮方萌初。審察否。

幾者動之微。思慮者幾而乃有者也。

軆卽道用卽義。聲爲律身爲度。道義律度字。自何處發出。農兄曰。道義律度。乃矩字註脚。

答是。

四端則理發。七情則氣發。七情專爲氣發。則大舜之喜。文王之怒。亦可謂之氣發乎。

七情之說。始見於禮運。禮運以死亡貧苦等說對十義而言之。此朱子所以七情屬之氣發也。其實則七情亦性之發也。豈可曰氣發乎。舜之喜文王之怒。是天理之發見處。不可以氣發言也。

冠禮冠巾首服而設於階下。衣帶設於房中。

冠巾則賓之所加也。故設於賓階下。所以重首也。衣帶則冠者自服。故設於房中。

答宗子稺貞元永○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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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有通財之義。况我之於汝乎。汝若有餘而饋。則何辭之有。前此受汝米肉之饋。未知其幾度矣。曾辭之乎。視以當然而少無未安於心。今則汝猶不足而無可給之力。受之心實不安耳。吾於麥飧七十年習於口。習之久而口自安之。不必憫慮也。蓋用財之道。不節則濫。濫則失業。故用度不節。於鄕約在犯義之過而有罰。且吾祖宗世業。傳至於汝。幾於傾敗。汝有何過。只是用之不節耳。必須節縮裁省。勤勤收拾。庶可以不失舊物。在汝此爲大關係。可不戰兢憂懼乎。須加深念也。須加深念也。

答稺貞問目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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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於世間冗長物事。須一切澹泊。乃成其志。而勢若貧竆。且親老而無幹家者。亦可泰然而俛首讀書乎。

讀書欲隨分修職事。家貧親老而不修子職。則讀書何爲。

先儒有曰人生世間。百年幾何。有志者惟於百年之內。持守身心。使之死無遺憾。元永讀此。不覺瞿然。過去日月。已不可追。未知自今做去。亦能補前缺而成其志耶。

一日收拾身心。則不虛度一日。一年收拾身心。則不虛度一年。但因見在地頭。勤勤收拾。以補前缺。則亦可免虛生世間。來頭成就大小。非所計也。

身軆髮膚。固不敢毁傷。然當父母氣絶之時。斷指滴血。以爲回甦之道。則恐或無害於義否。

若出於孝子迫切之誠心。則亦不可謂非孝。而終非正理。不可以爲訓。

知天命者。禍厄之來。當順受而安處。毋思苟免。若在父與師。則恐不可委之天命。當盡心竭力。求所以免禍患。是在下之道。

所在致死。豈若是恝。當盡力思患預防。然若理當順受。而欲違理倖免則亦不可。

薙髮則夷獸也。雖死斷不可爲。而若父母畏禍而強之則柰何。且或父母年老。又無奉養者。則亦柰何。

父母強之。則當盡誠諫止。期諭於理。固不可徑情直行。雖當思逃避之策。而終不可得。則亦不可苟免。命短而不得終養者。今古何限。此亦命也。只得以此處之。

出言口便捷。當事心便忙。此才器輕淺而然歟。無敬謹之心而然歟。

只得隨處自省。

獲罪於天。無所逃也。人受天賦之正理。事事言言。當一循正理。而若有一毫違越。便卽所謂獲罪耶。

一毫違越。便卽獲罪。言之極是。然言之非難。踐之極難。徒言而不踐。其所違越。奚啻一毫。

儉約二字。固是守家之要。然父母在堂而一從儉約。則於奉養之節。或有所未盡。

王延之親極滋味。由其軆無全衣也。自奉不儉約而始終備養者。吾未之見也。

貧士與富人交云云。

貧而求交於富則不可。富而求交於貧則可尙。正如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相似。且道義之交。初不關於貧富。獻子有友五人。五人者非有獻子之家也。

曾子日三省。未知三省之外。更無佗事之可省者乎。抑此三省。尤爲最緊故歟。

此三者易歇後處。

遜順之心。理之發也。忿怒之心。氣之發也。

凡發皆發於理也。其發必乘氣。讓之發也。所乘者遜順之氣也。怒之發也。所乘者猛烈之氣也。

與人言。若不相合。卽當平心詳念。彼言是則喜而受納。彼言非則諄諄詳諭。不至怒氣相加是也。而卒難下工。未知何如可得。

所論甚善甚善。知其難而愼之。愼之則漸至不難矣。

客氣最是大害事。小子與人交際。每多客氣之發。蓋人非我。何愜我意。只是不思之甚。小子悠泛度了。忘了先人遺訓。亦負叔祖訓誡。至於傾貲失學。此罪何敢逃也。玆敢賦一絶仰白。早孤墜厥學。志業全迷方。願下一針子。出入戒謹常。

不自省察。則何以自知其病。苟自知其病。則藥便在此。人皆知磇霜之殺人。故雖賞之而不食。若曰知之而不能改。則是知之未眞也。因其已知。益加深思以究其極。則當有刺骨之痛矣。祖宗基業之存亡。自家身計之得喪。所繫不輕而重。深加兢惕。所謂一針子。只在此一絶詩。日三復此詩。深望深望。

出妻孔門亦已行之。而今無此法。

在我刑妻之道無少失然後。方議妻之當出與否。不能盡己而求妻之盡順。無是理也。出妻豈可輕議乎。

父母有疾。當不櫛。而若彌留多年。亦可不櫛耶。

汝不聞爾爺櫛髮落髻之事耶。禮言其大槩耳。

三年無改於父之道云云。

三年無改。集註引在所當改而可以未改之說。所當改。以事言也。可以未改。以時言也。如張魏公好佛。家置佛像行香。魏公死後。敬夫若遽撤其龕而毁其像則可謂孝乎。

民生於三。若不學不仕。則君與師之分。於何可言。

不學何師。不仕何君。然平日之有所尊敬嚴憚者。師之族也。出粟米納賦稅。畏刑法遵敎令。亦臣之職也。天下豈有無師無君而自由自在者哉。

君父有疾。誠心禱之。則果有已疾之理耶。

周公黔婁已事可見。此蓋一生誠意之感格處。豈一時襲而取之哉。

居家御妻爲難。妻有失。規之或責之。然且不從。當柰何。

易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謂也。孟子曰。身不行道。不行於妻子。刑妻之道。只在反身自修。

弟有過。責之誘之而終不聽。則何以處之。

兄弟怡怡。責之一字。已不著題。有過則委曲開諭。積吾誠意以動得。未有至誠而不動者也。

旣曰父母喪。旣殯食粥。又曰齊衰喪。疏食水飮。此齊衰指祖考喪耶。

齊衰指朞親而言。宋時父母喪皆斬衰。而至朱子家禮。始正之。

居喪不見婦人。若妻病至死。願見其夫。則如之何。

臨死願見。暫往見之。何害於禮。然先輩之或有執禮不見者。謹禮之嚴。亦不可非也。

初一日若忌日。則祝書朔日干支耶。

當云干支朔日。

祖喪中適孫死。則次孫承重可乎。若然則次孫之妻。亦從其夫服三年耶。

適孫夫妻俱亡。不可立後。則次孫妻承重。若適孫妻在。欲立後。則次孫當以本服攝事。夫若承重。則妻之從夫。不須疑也。

伯兄無子。當立其弟之子。而其弟已死。則取族子爲後耶。其姪雖已孤。亦可取以爲後耶。

孤子不可以出後。而有他族可繼者。則繼之可也。若是宗家無子而無佗可繼。則雖已孤之子。門長上言立後可也。

所後所生父同時棄世。則所後成服前。未可以往哭耶。

若生家同閈。則括髮後暫往生家。視斂卽還。恐無不可。

母喪中父禫可行否。

喪中不可行禫。先賢之論已定。而後儒之論。或有不然者。亦有其說。然恐不若從先賢定論之爲寡過也。

父喪已畢。神主當改題遞遷。而身在母喪則何如。

宗子在喪中。而如何行改題遞遷之吉禮乎。

爲長子服斬。出入時衣麤生布道袍或深衣。著布裹笠如何。

道袍常服。恐不宜於喪服。而布裹笠恐近黲布笠。恐不如蔽陽子之爲得。

新主祔廟後。禫前遇節日。則參禮並行於廟中耶。

新主恐當反故處而祭之。不可並行於廟。

世俗初喪。有服者脫去冠網。

有服之喪。何必去冠網。雖重服頭上不冠。甚無儀。

世俗定昏則雖有服之喪。或有不往視者。

若大功以上喪。則雖定昏當退待葬後行之。豈有不往臨喪事之理。亦當以傷倫敗理論之。

書疏稱孤子罪生罪人。恐有尊卑之別云云。

如示亦可矣。然喪中之拜。不問尊卑。皆稽顙。以此言之。則凡待人不當計尊卑也。

父在母喪。心喪中自稱。蘆翁曰。稽顙罪人等字不用似是。然則以何書之。本生喪亦何以。

稽顙恐作叩首。自稱以心制人似可。本生喪練後。恐亦如此。

禍福皆天所命。而形家之言。莫不以地理斷云云。

地理禍福玄冥不可知。若果有之。亦天命之使然。故地家之言曰欲求吉地。先種德。

國葬前。不敢行私葬耶。忌祭亦可廢耶。

國葬前。私家亦無不葬之義也。但虞祔等祭。皆待國葬卒哭後。然都城百里內。國葬未卜地前不可葬。未葬前大中小祀皆停廢。小祀私家之祭也。忌祭亦似廢之。然喪餘之日。不忍虛度。用參儀行之或可耶。

死於閏月。而其後遇閏。則祭以閏月耶。

祭以正月。而閏月亡日。則只依古禮忌日之儀。變食廢事以終日可也。

改葬時柩過其家。而適當留宿。則當奉入于家云云。

禮固然矣。

寄子鉉春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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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來家間安否何居。一雨雖晩。亦幸也。稼事何如。父此來尙留新安。將以數日後。轉入頭流計。還期尙未定耳。此有湖便。前所製松下墓銘及答黃書。討便付之也。原禮所苦快愈。而日夕守書社。課諸子否。汝亦隨隙看讀勿懈也。

寄子鉉春乙巳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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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廿六日到沃川長白。遣國道翼夫。升汽車入京。探其時象如何。將取路定山。見勉台計耳。家間凡百。須十分著心。勿令有佗憂。召東彥若而人。使之讀書於廊舍。汝亦隨隙讀字。勿爲出入。爾弟讀字習畫。亦時時檢看也。吾歸早晩。不可期耳。

答會稽講社諸公講目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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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雲煥曰。備四氣之和。惟孔子爲然。而何以稱於東萊耶。陳樸曰。備四氣之和。則是一邊說。曰太和元氣。則是全軆說。

曰太和元氣。則是自家一太極也。曰備四時之和。則是自家與四氣却有間。於此當知賓主之辨。

閔聖鎬問。滄洲精舍。諭學者文曰一躍躍出。用何工夫。可以一躍躍出。宋在洛曰。朱子所謂踏翻了船。通身墮在水中。與禪偈所謂得樹攀枝未爲奇。撒手向空丈夫兒。是躍躍出底氣象也。

甚好甚好。極是極是。須常自激昂。

田中植問。孔子謂曾子章。先言法服而後言德行何也。陳樸曰。自外見者言。故先言法服。

人而後。可以責人理。中華而後。可以語中華之道。法服一變。則華而夷矣。又將一轉而獸矣。此聖人之深意。不獨此章爲然。孟子表記之說亦然。

李道復曰。存誠當如何。雲煥曰。誠心之實軆。克念克敬。所以存其誠也。

誠心之實軆一句甚好。克念思誠也。克敬存誠之方也。

雲煥曰。明命赫然。在天爲命。在人爲德。以人言之而曰明命何。李憲洙曰。推本天之所以賦予。故曰明命。命之一字。尤警省人。

首節以元亨利貞仁義禮智對說天人。而其下曰彝曰性。皆就人上說。至於此。特曰明命而結以復初。所以明天人一理。而首節所謂元亨利貞。乃其厥初所賦者也。

雲煥曰。無不是底父母。雖大舜之孝。其於完廩浚井。告則不得妻之時。豈不見其不是。但愛親一念。生生不竆。而見其不是而有怨懟之心。特霎時耳。旋卽消解。都無藏宿。蓋其心常以爲吾不得使吾親漸喩於道。吾之親豈眞不是云爾。是之謂無不是底父母。若怨懟而纔藏宿焉。必逆且怠。自不爲之微諫。若是則常見其不是處。

怨懟藏宿等字。非所論於舜之見不是處。舜之心以爲此等不是。豈眞不是。特有所蔽焉耳。是以怨而且慕。見其不是。而未嘗眞見其不是耳。若曰吾不得使吾親喩道云云。則是眞見其不是耳。且此段文義。非論舜之於瞽。不見不是處。蓋曰天下之失愛於父者。莫舜若也。天下之不慈於子者。莫瞽若也。而瞽亦允若。不至於終不是。則天下之父之不是。豈眞父之不是。天下之爲父子者。於是乎定。天下無不可底豫之父母。

趙鏞韶曰。如何是心與理會。雲煥曰。心與理豈二物。但心是知覺底。理是條理底。心與理會。乃理到於心。心得於理。默然妙悟。脗然不貳之謂。

會是會合之義。默契脗然之云得之。然若曰理到於心。心得於理。則畢竟理自理心自心。不若理到極處知自至焉之爲無彼此往來之愈也。然此處極精微。非卒乍可會得。

雲煥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爲善。蓋情有善惡。故以上告子。以下二或者之言。皆見其情之發處而言之也。直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爲善。恐涉混淪。金顯玉曰。情則一也。而順之爲善。反之爲惡。彼以反者。當其順者。故吾以順者。絀其反者。然則情之善者。非自大本上粹然流出者乎。

情是性之發出底。其發而爲善爲惡。以氣之有順逆也。告子非惟不識性。亦不識箇情。而壹是以氣之運動者當之。故孟子的指情之自然發出者以明之。其義精矣。

雲煥曰。待文王而興。何不言堯舜而特稱文王。柳稚均曰。堯舜之化無迹。文王時天下染紂之㬥虐。頑已甚。而猶使之興化。則其化最有力。故特言文王。

見於詩書。言作人之盛。其惟文王故也。

權基德曰。庸序可庶幾也。當曰能矣。而曰庶幾何也。且未敢質言之意歟。雲煥以爲惟精惟一。尙是工夫。豈可遽能於執中。

庶幾二字。是聖賢傳授心法。堯欽舜恭。湯之慄慄。文王之翼翼。孔子之無大過。子思之戒愼恐懼。曾子之戰兢臨履。皆是這個心也。蓋衆人之心。常若我能。聖人之心。常若我不敢能。學者須先識得此個心法。方可語精一工夫。方可讀中庸。

基德曰。微妙妙字似當以眇字看。雲煥曰。豈可以眇字看。妙是變動不居之義。蓋妙故惟微。

微言乎其狀也。妙言乎其德也。

雲煥曰。微者著。道有所漸大。故其能著耶。閔用爀曰。道當自如。但其微著則在吾之精察與否。蓋雖本微。察之精則自有所端的。是所謂著也。

微言乎其端也。若火之始然。泉之始達也。著言乎其充也。若燎山放海也。

答新安精舍諸生講目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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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復曰。二程粹言。動靜者陰陽之本然。則太極者動靜之本耶。權奎曰。動靜便是太極。而兄欲於動靜上。別求太極以爲本。恐未然。道復曰。動靜便是太極。語失急迫。奎曰。吾所謂動靜便是太極者。兄諭似於動靜上。別求太極故云爾。若如兄言。則太極是軆。動靜是用。而似有先後之分。

謂動靜是太極之動靜則可。謂動靜便是太極則不可。陽來謂語失急迫者得之。太極之有動靜。天命之流行也。流行非用乎。自太極言則一動一靜。均之爲太極之用。自動靜言則靜是太極之軆。動是太極之用。一就繼善上說。一就成性上說。

道復曰。圖說註五行以質則曰水木陽也。火金陰也。以氣則曰木火陽也。金水陰也。五行氣質之序不同何故。奎曰。五行之質。是變合而生者也。故一陽一陰而其序如此。五行之氣。是生乎五質者也。故隨其稺盛而其序如此。權雲煥曰。質以對待言。氣以流行言。

金木之爲陰爲陽不變。而水火則質之陽變爲氣之陰。氣之陽變爲質之陰。此最仔細處。驗之天地萬物。反之身心性情。皆有其理。若氣質序之不同。明湖待對流行之說是矣。

道復曰。太極者本然之妙也。動靜者所乘之機也。此一段。蓋覆解上文太極動靜是天命流行之義也。機字與一動一靜互爲其根之根字相發也云云。奎曰。圖說是竪說下來。註是橫說上去。橫看則動靜非氣之動靜乎。此動靜恐不可以理看。機是所乘之能處云云。雲煥曰。君五所論。有若動靜外別有機者然。動靜之外。有何可指以爲機者。

覆解上文云云。陽來見得是。竪說橫說云云。君五見得是。以覆解上文者言之。動靜卽所謂悉具於其中者。動靜當以理看。橫說上去則動靜者何物。只是陰陽。陰陽動靜而曰太極動靜者。卽所謂一陰一陽之謂道也。動靜當以氣看。蓋太極動靜陰陽。非有三個層節。只於脗然一軆處。竪說而明其本然之妙。橫說而推其所以然之故而已。指動靜謂理者。何嘗離陰陽而直以太極爲蠢然自動靜物事乎。指動靜謂氣者。何嘗外太極而直以陰陽爲無所關由而空然自動靜物事乎。若膠守一說則殆。而陽來以根字解機字。君五以能字解之。恐皆非是。理之乘氣。動靜爲之機。方其動而陽時。靜之極爲其機。方其靜而陰時。動之極爲其機。動靜互相爲機。明湖所謂不可外動靜而別求可指之機者得之矣。

奎曰。圖說最靈。靈字以得其秀觀之。則當屬氣邊。以註解人之極觀之。則當屬理邊。道復曰。燭籠之譬最善名。油譬之氣。火譬之理。光明底是靈。奎曰。靈是氣上言理也。得其秀。言其所資。而靈則是理之事。權鳳鉉曰。靈是就氣之精爽處。說理妙之爲主者也。於得其秀三字。可見是靈也。乃卸氣字不得。於人之極三字。可見是靈也。爲理之統會處也。

得其秀而最靈。與大學或問得其氣之正且通故其心爲最靈。一串貫來說。靈是個萬理總會處。故在人爲一太極。所論中理氣資主之說固得之。然圖說分明以靈字爲在人之太極。則此靈字恐當以理看。通書理性命章言厥彰厥微。匪靈不瑩。朱子註之曰。此言理也。蓋靈非理之名。亦非氣之名。於理於氣。各隨其所指之如何耳。

道復曰。氣之精爽。與五氣之精英似不同。雲煥曰。精爽只是五氣精英之凝會底。精英精爽。豈有不同。

精爽卽其界至而言乎其光明也。精英指其實軆而言乎其妙用也。精英之所會。必非麤暗之地。惟其精爽。故會得那精英。

奎曰。虛靈與神明如何。權載惇曰。虛靈神明。固無異同。而欲分言則虛靈是說心之全軆。神明是說心之本軆。奎曰。神明虛靈。只是一事。而但神明主宰底意較多。虛靈功用底意較多。

吾從君五。

奎曰。祧主最長房當奉祀。而若長房貧竆。又無行不省祭祀之爲何事。則無寧次長房之爲奉祀。朴煕珵曰。祧主輪祭。蓋推祖宗均視子孫之心。使各獻其誠。或許多子孫。善惡不均命也。貧饒不齊勢也。甚至如兄所言而移至其次。則人理極慘矣。祖宗之心。遽忍舍耶。愚意此在傍人必導之致誠。助之成禮。百般扶護。則何不可之有。若其流離顚倒。過不知恥。惡不知悛者。恐當有別論。

玉汝之論。可謂周詳委曲。

載惇曰。處變之道甚難。而况今世之無所不有者乎。然則不可不先講明其處之之道。未知如何能臨大變而不顚倒撓奪。道復曰。篤信好學。守死善道。正爲吾輩今日八字符。爲仁由己。任重而道遠。使人憂歎。

每念方正學授命時事。不覺竦然。妻子族戚朋友門生死者數百餘人。每戮一人。必先以示正學而終不動一髮。甘心就戮。此何等力量筋骨。只是成就一個是而已。辦得此力量筋骨。方語處變。

煕珵曰。向侍間席。先生發問曰敬者一心之主宰。敬非心外之物。主敬是心而却以敬爲一心之主宰。有若敬能使心如何。愚未能卒對。諸兄曾看得如何。韓愉曰。敬是心之所以能主底。非敬心安能主宰乎。敬之主宰。卽心之主宰。非敬爲心之主宰。而心又爲身之主宰也。然自敬而言則謂之敬主心。自心而言則謂之心主敬。而其實乃心能主敬而爲一身之主宰也。李敎宇曰。敬是此心之能撿束操守底工夫。心之收斂撿束底是敬。敬之主一無適底是心。二之則不是。煕珵曰。心外非別有敬也。此心之自做主宰處。卽是敬也。敬云者。就一心上。名其主宰處耳。

敬者存心之工夫也。心常主敬。則敬爲心主。主之者心。而所主者敬也。此處下語極難。諸公之說。致善恐似近之。

與泮宮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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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所以崇儒而養士者。蓋將以講明斯道。扶持世敎。而若斯文化爲異端。人類淪於禽獸。而曾莫之恤。飽煖恬嬉。不思所以圖回之術。則國家所以培養之意安在哉。凡我掛籍儒門者。孰非培養中物。而矧又太學。禮義相先之地。賢士之所關也。斯文以之而不墜。四方於是乎取則。則遊息於斯。昕夕於斯者。其任吁亦重矣。嗚呼。近日所謂邪蘇之敎。載圭等雖未知其說之云何。然要之無父也無君也。其貪婪無恥。又夷狄中之禽獸也。仄聞海槎以後。其書隨至。殆若達摩西來。禪宗始開。炎炎不滅。必將有燎原之禍。僉尊在首善之地。其於閑聖闢邪之道。想有一副當定筭。而遠人無由聞知。彝衷所激。不能無過慮之憂。敢此獻愚。以備擇蕘。倘無僭率之罪否。載等竊聞之。鄒孟氏有言曰能言距楊墨者。聖人之徒也。朱子釋之曰。邪說害正。人人得以攻之。不必聖賢。如春秋之法。亂臣賊子。人人得以誅之。不必士師也。又推其餘意曰。不能攻討。又倡爲不必攻討之說。則其爲詖淫之徒。亂賊之黨可知矣。嗚呼其嚴乎。楊墨雖是詖邪。猶是學仁義而差者。今所謂邪蘇之敎者。所差已是千里。其謬又何可論。此而不人人攻討。則孟朱之義。嗚呼蝕矣。僉尊則比載等所處尤別。其將晏然而已乎。苟晏然而已。則上以負聖朝培養之恩。中以墜先師授受之法。下以失四方多士之望。不寧惟是。後世若有據朱子之說而責之曰。當日太學諸人。是不能攻討者歟。是倡爲不必攻討之說者歟。竊恐僉尊將無辭自解矣。嗚呼。擧天下入於夷狄禽獸。而我一片東土。差爲乾凈。譬如羣陽剝盡。上九獨存不食之果。將以復生。苟能大小戮力。遠近同心。不惟可以自拔而自救。抑將爲天下萬世開太平之根基。僉尊何不早見而預爲之圖也。自本道方齊聲治疏。以爲叫閽之擧。載等居雖僻遠。學雖鹵莽。猶且振起自奮。矧惟僉尊密邇先聖。薰養有素。其心奚啻百倍哉。伏願僉尊亟擧義幡。扶正學而闢邪說。遏人欲而植天理。一以答聖朝培養之恩。一以明先師授受之法。一以慰多士依仰之望。則斯文幸甚。天下幸甚。

與湖南諸公丙申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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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嘻。外冦內應。奸肚相連。日以剝國爲事。而宗廟重器。已輸賊國。先王典章。已委糞土。脅我君父。弑我國母。而擧國之人。莫敢誰何。則國之不亡。其間不能以髮矣。至於剃髮之擧。則率我先王之民聖賢之徒。而盡推以納諸禽獸之域。嗚呼。變到此極。國家之存亡。生民之魚肉。猶屬第二。天理亡矣。人紀絶矣。前聖後賢相繼相傳之道。從此永息矣。古今天下。有此變乎。或者謂中國不有元淸耶。曰彼則夷狄也。夷狄猶可說也。其所以治國而長民者。假借聖人之道。故猶能尊慕聖賢。崇奬儒術。而此則禽獸也。所習者邪敎。所知者食色也。君臣父子夫婦。所謂天之經地之義民之彝者。掃地盡矣。先師所謂雖金銷石泐。誓不與妖胡共戴一天者。以此也。比而同之。惡乎當哉。此髮一剃則禽獸也。人而爲獸。是可忍乎。人而爲獸。是可忍乎。嗚呼。不受吾父母所生之全乎。不被吾先王培養之澤乎。不習吾先師聖學之傳乎。此髮一剃。則背吾父母也。背吾先王也。背吾先師也。是可忍乎。今日義諦。只有死法。百死千死。此髮不可斷也。萬死億死。此髮不可斷也。但守死下面。有善道二字。何如而死。方是善道。各坐牖下。拱手俟死乎。抑同志攜手一處會死乎。起東之旬日不死。志猶有在。惠好同歸之思。不勝其耿耿也。不審僉兄以爲如何。二十年師友。從此永訣矣。安得無一語告訣。玆送二君。餘在二君口悉。

答盤谷書堂儒生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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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隔三百里。重以巨溟。此書何來。驚喜披讀。愧無以承當厚眷也。仍審僉軆聯謐。且仰且慰。載老敗一陳人。無足摡於諸君子雅懷。而何以有此盤谷表章之擧。甚盛甚盛。而衛道慕賢之誠。殊激懦衷。六偉之文。乃敢忘陋泚筆。非直爲盛意之難孤。蓋以此時此擧。或將爲扶陽之一端。然其不自量甚矣。此來少年秀朗端愨。似可與共學者。空疎無以畀一言。可愧。

與南原杻洞僉金氏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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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谷處士金公先生。其於我蘆沙先生之門。師門之所期擬。吾黨之所仰望。殆河南之楊謝。考亭之陳黃。而不幸厄於命。旣一生困竆。迹混樵牧。豫章鄕人。不知有羅從彥固也。又促其年。不得發揮傳習緖餘。以大一脈之傳。伯豐不能無遺恨於千載也。雖然固竆求志之日。有自警之編。摳衣請業之時。有答問之錄。又與諸同志往復辨難者。亦足爲後學立志求端之指南。不宜任其散漫無傳。而顧在朋友遊從之列者。旣少弇州之風。每自視赧赧。而何幸好懿慕德之眞誠。發於宗黨。不計瑣力。謀擧刊布。噫。冠山前有魏芳瑞。帶方今有金氏僉君子。湖南風義。奚啻出尋常萬萬哉。載圭聞來。一則躍然聳喜。一則赧然愧屈。不知所以奉賀一辭也。大抵此擧。不惟使大谷不死。師門一線之傳。將賴而不墜矣。惟僉君子勉卒巨役。

答蘆山精舍文氏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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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圭拜復。三憂先生實紀重刊。實儒林重事。而僉執事乃以胄孫獨賢。可謂克擧堂構之責者矣。可勝欽歎。過蒙不鄙。命以相掃塵之役。重之以竪表之屬。載也何人。而敢爾承當。第惟以烝粒之功蓋后稷。三憂先生眞面目。亦晦而不章矣。慨歎有素。乃敢不揆僭越。略加訂定。又敍其平昔之所慨者。奉塵僉鑑。願大加點竄進退之。不勝其厚冀也。

會稽講社發問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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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學先須立志。如何是立。志壹氣隨。如何是壹。人孰無志。其能立能壹者蓋鮮矣。誰任其咎。

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諸君立約講學。不可謂不有初矣。諸君果能到底擔荷。卒克有終否。此非傍人窺測可覰。惟當人自知之。其擔任之輕重若何。其程途之遠近若何。其下手著脚之緊慢緻緩。其各悉陳。

求仁莫要於克己。克己須從性偏難克處克將去。人非上聖之資。莫不有偏。諸君之偏處何在。

人情好惡兩端而已。雖聖人亦有之。諸君之所好者何事。所惡者何事。右四條遍問于同約諸君。

詩曰。不忮不求。何用不臧。不忮不求。是求仁之方。克己之事。子路之終身誦之。其志可謂篤矣。而夫子抑之曰何足以臧。其意何居。

子路喜聞過。有聞未之能行。惟恐有聞。其自治之勇如此。又得聖師爲之依歸。其抑強捄弊之訓。不啻累矣。而論其究竟。則依舊是好勇之人。玆曷故焉。右二條問于豐五公。

心大則百物皆通。心小則百物皆病。其大其小。是天生底。是人做底。若天底則先賢以此訓人。迂矣。若人底則做得如何。可以大歟。

困亨。先儒謂身困而道亨。然則身與道二歟。身處困竆而其心泰然。是必有其道。願一聞之。右二條問于舜卿兄弟及子厚也。

緇衣,杕杜。可見好賢之至。而但未知斯人也好之之切至若是者。欲奚以乎。但能好之。不能自好。亦可謂有好賢之實乎。

人樂有賢父兄。如何是賢父兄。抑朝朝焉誨之。夕夕焉戒之。是爲賢乎。以言敎者訟。以身敎者從。身敎者爲賢乎。右二條問于泰兼公。

其進銳者其退速。然則將進不進。似做不做。姑曰徐徐云爾者。其能不退乎。

學者忌先立標準。然則都無準的。乍彼乍此。之東之西者。可以爲學歟。爲名不可。避名亦不可。然則不爲不避。半上落下者。方是善學歟。

富貴福澤。將厚吾之生。註以爲善也輕釋之。然以耳目所及言之。則富貴者爲善也却難。抑有何故歟。右三條問于舜九公。

學貴自得。而曰審問之。曰好問則裕者何歟。見聞之知非知也。必須心悟。而曰務學不如務求師。曰須友而成者何歟。

所貴乎師友者奚以哉。古今師友之盛。莫如洙泗。其次濂洛關閩。以聖人過化之妙。而不能使三千皆能升堂入室。以周程張朱之善誨善導。不能使及門諸子皆爲成德達材者何歟。抑敎之猶有所不盡歟。右二條問于善章,應章,升玄,璟溫,文哉,晦夫,聖若,學培諸人。

不仕無義。又惡不由其道。義是何義。道是何道。

乞食于墦間之祭者。而以爲厭足之道。固羞恥之甚。而若乞之以爲養父母之道。則能免中庭之泣訕乎。右二條問于亨洛。

西漢喜功名。東漢尙標榜。二者孰優孰劣。

孝如曾子。可謂至矣。而孟子止曰可也。學如顔子。可以有爲。而方且塊然自守。若無甚異於人。此皆何歟。右二條問于陽來。

抵日憲兵分遣所庚戌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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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韓人也。豈可受日本之賜乎。不惟吾無可受之義。日本亦無可賜之理。義所不可。雖吾君之賜。有所不受。况於日本乎。頃者憲兵所長之來問也。面言其不當受之意。則所長亦不復詰而去矣。再昨日。自郡廳招致家兒。誘之脅之。昨又來詰。其不憚煩惱如此。則是欲以此金降我也。若是則有死而已。噫。吾之死晩矣。主辱而不能死。國亡而不能死。雖曰不在其位。顧以五百年世族之身。受恩涵澤。亦已多矣。亦豈全然無與同休戚之義乎。然而不死。亦足自羞。第念金仁山,許白雲二賢。當宋之亡。隱處深山。不從元制。不受元爵。而以宋人自處。元亦不爲強屈。任其自守。二賢得以行其志而不死也。前賢之事。後人之則也。竊欲自附於二賢。隱忍苟生。以至今日矣。今乃以利誘之。以威脅之。古今天下。焉有君子而可以貨取者乎。焉有志士而可以威屈者乎。鳥不下喬。犬亦戀主。可以人而不如鳥獸乎。如欲強屈之。則吾將從先聖賢於地下矣。

再抵憲兵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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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來。亡國之士不降則或有殺之者。未聞有勒降之者也。要盟非盟。况勒之於中間使价之人。而自以爲受降乎。所謂賜金紙雖百送。當百還而不受。不必如此煩惱。只將一刀。卽斷吾頭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