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柏軒先生文集/卷十三

卷十二 老柏軒先生文集
卷之十三
作者:鄭載圭
1936年
卷十四

答宋德中在洛○壬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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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頭得支安字。又審讀禮之暇。能沉潛乎西山之編。慰懷曷比。篁墩道一之說。有退陶後論。論之詳且明矣。大抵讀是經者。當熟複於後論。然後有以知爲學之大全。恐不當更有他說話矣。居喪之節。有不言而事行者。有言而後事行者。有起而執事者。甚焉者又有出入看外事者。各隨其所處之如何耳。但自盡於吾心而已。此豈傍人之所可與知者耶。載百窘纏身。他何道哉。神思不寧。胡草只此。

答宋德中癸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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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間手疏。便闕未報。嗣後月再朏矣。不審哀中調履復常度。年凶大同。而聞貴庄稍實云。所收可以捱過否。恒切願聞。載兄弟六七家。次第告罄。擧有溝壑之慮。心神憒憒。無一時寧靜。志士不忘一句。恒時非不三復。而及到這境界。始覺其眞切有味。而志士地位。亦自卓爾也。非不欲竭力以從。而恐非瑣力之所能及也。可懼可懼。自秋來。遠近知友書。類多呼庚氣色。而獨尊緘不然。意者非眞不然也。只是康侯至死不言貧底正法。欽仰。貴近弔唁不一。而汩沒未能。望後若作川上行則擬歷尋矣。

答宋德中家禮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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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襲衣。西領南上何意。勒帛裹肚何衣也。撮爲髻。爲髻如生時乎。

西領以陳於東壁下也。南上以尸當南首也。勒帛自退溪時。已疑其爲行縢。而沙溪以漢人之縛袴證之。近世雲坪,鏡湖以帶爲言。而皆有考據。今不敢妄言。然考證以勒帛裹肚爲一物。而謂以帛裹肚。愚意此說似是。作髻以古言之。無生死之異。以今言之。則生時作髻。無組無笄。而死則用古禮。有組及笄。

徙尸牀置堂中間。欲別男女東西位而然乎。

古禮正尸牖下。而徙尸堂中。自書儀始。其言曰今堂室異古。置堂中間。容男女夾牀哭位也。

爲位而哭。主人主婦於牀之東西。皆南上。尊行男女北壁下。皆南向。異姓男女於帷外。皆北向。所向之不同何意。

南上以尸首所在爲上也。尊行以尊於亡者而言。尊者自當南面臨尸。帷外北向。以不可背尸而坐也。

飯含時。不右袒而必左何也。就尸東。由足而西亦何意。以錢實之。雖用珠之意。而錢則恐不必用。

禮事左袒無吉凶。且以取便言之。必須左袒乃可。禮左扱米。若用右手。則飯時手當尸面而不便也。就尸東。主人位在東也。由足不敢由首前也。錢不宜含。先儒亦有言者。

朱子曰。父在爲母朞。非是薄於母。只爲尊在其父。不可復尊在母。須從儀禮爲正。庾蔚之曰。父在之日。母亡已久。寧可以父亡而變之乎。又曰凡服皆以始制爲斷。據此沙溪所謂母先亡而三年之內父又卒。則仍服母以朞。恐是不易之定論。

此不易之定論。禽獸知母而不知父。夷狄重母而輕父。中華聖人重父而輕母。明天理之一本也。此義不可不識。

女之適人者。爲其父母則降服朞。爲其祖曾高祖父母皆不降何也。

喪服傳疏正朞故不敢降。通典孔倫曰歸宗故不敢降其祖。蓋此與男子爲人後者不同。爲人後者有二統之嫌。而女適人者無此嫌也。

爲人後者其妻爲本生舅姑大功。爲所後舅姑則從服三年。而本生舅姑則不從服朞何也。

退溪以爲服期從厚也。服大功太不近情。愼獨齋之論亦然。今何敢妄言。婦從夫服舅姑齊斬。有時王定制。故不敢違也。爲本生舅姑服期。則時無定制。柰何輒舍正禮而私自加服乎。此家禮之微旨也。

師服朱門以白巾環絰行之。是可爲定制歟。服之月數何如爲得。

鄙人昔年師喪時。與同門諸公議。以朱門所行爲定。而月數各從其情義。鄙人則朞而除之耳。

朝夕哭奠。或曰一項事。或曰兩項事。蓋家禮則不分而言之。備要則乃分言之。然以文勢考之。則朝夕哭與奠。只有先後之別。而皆爲一時事。

朝夕哭朝夕奠。一處合言。以文勢觀之則誠如尊喩。近世議論。多有如此者。然以愚考之。朝夕奠之必以日出逮日。記禮者之言。甚有精義。恐不可違也。朝夕哭。先賢以爲象昏定晨省之禮。日出逮日而定省。不爲太晩而太早乎。且朝夕哭朝夕奠續通解。旣各立名目。以一項事。而分作兩目。抑有其例耶。然則家禮篇目之朝夕哭奠。以朝夕哭與奠看之亦何害。若一項事則葬後止朝夕奠。朝夕哭自當幷止矣。而猶存朝夕哭。則其爲兩項事可知已。且朝則先哭而夕則後哭。其奠與哭之不同時。亦可知矣。更詳之如何。

奔喪。若旣葬則先之墓哭拜。又曰未成服者變服於墓。不於靈位而必於墓何也。身體重於魂靈歟。

先之墓。非謂體魄重於精靈也。體魄之歸土。自有而無。故曰反而亡焉。精靈之返堂。自無而有。故曰象生焉。始奔喪者。先於體魄所在。何足疑乎。

溫公曰。法令有不得於公廨擧哀之文。則在官者當哭於僧舍。古之官府。有僧舍乎。

哭於僧舍。只是哭於私下處之義。僧舍有無。何足論乎。我東寒岡,尤菴皆謂衙舍自是私室。擧哀無妨。未知今俗所行如何耳。

所識於野張帷哭。野哭不爲駭怪乎。

野哭雖聖人所惡。然聖人亦曰所知哭諸野。然則所惡於野哭者。恐非聞喪而哭所知者。雖野張帷則恐無駭怪。

遣奠饌。如朝奠有脯。此奠特加脯何也。告辭家禮不言。而今用附註高氏說。

遣奠如朝奠從簡也。而其特加脯者。卽古禮葬奠加一等。用小牢之義也。遣奠無告辭。恐非尋常闕略也。喪中諸節。莫非罔極。而大遣是罔極中。尤爲罔極處也。於此祝告則有所不忍也。且非所以處大變也。然附註以後。皆用高祝。已成禮俗。今亦不可廢也。

魚肉羹必主人奉之。麵米食必主婦奉之何也。

張子曰。凡薦如有司執事者。在外庖爲之則男子薦之。婦人所爲者。婦人薦之。

古禮無祔祭施掠之文。而備要依開元禮及杜氏說補入。竊意殷奠或不得已出入時著之則可矣。若常著則恐非喪人貌樣。

來示卽鄙人平日所言也。今更思之。自卒哭以後。孝子躬奉饋奠。而不斂髮則恐欠敬勝哀之意。且不盥不巾。則易至懈怠。恐亦有欠於不惰其身之義也。此以自家經歷言之。若孝子哀敬俱至者。應不繫於巾櫛之爲否也。更詳之如何。

新主則卒哭祝告來日隮祔。祠堂神主則無告辭而出者。行事於祠堂故然耶。

行於祠堂。不必告出。若在他所則恐當有告。儀節所以有跪告之節也。所謂他所。卽陳器條廳事隨便處也。

祔祭祀於曾祖。當稱孝曾孫。而今混稱孝子何也。

古禮以一祝幷告祖孫之位。欲其祔合。而其辭曰適爾皇祖某甫云云。爾汝也。指亡者而言。故稱孝子。而各祝各告。自家禮始。於曾祖亦稱孝子者。似因儀禮本文而未及修潤者也。

小祥或但練中衣及冠。而衰則不練。或幷練衰。何者爲是。負適衰儀禮不去。家禮去之。亦當何從。

此段先儒之論甚多。而愚意衰亦當練之說似是。負適衰之去不去。惟在行之者如何。而愚意家禮之去此三者。朱先生損益之義。固難識得。而嘗聞尤翁之訓。曰家禮以前。當從儀禮。家禮以後。當從家禮。愚之守此說久矣。

大祥陳禫服何也。以祥而縞禫而纖言之。則祥陳縞服。禫陳纖服可也。又禫祭時。無設次陳服之節。退陶所謂不知禫服除在何時。吉服著在何日者也。世俗或從備要。祥陳禫服。禫陳吉服。或祥陳縞服。禫陳禫服。終禫月而著吉服。未知如何。

家禮大祥諸節。因時制而然。此等處恐當依時制爲之。吾東則有五禮儀在。只得遵行。不可違也。若只論禮意。則自祥至吉。其服有六。倣而行之。始合禮意。

祭莫大於時祭。而今之士夫家擧皆不行。或有欲行之者。而又貧乏柰何。

貧之者誠有難行者。然倣重峯,愼獨齋之所行而行之。則無甚難者。所歎者只是無誠力也。

大全有家中四時土地之祭。儀節及要訣。亦皆有之。此祭依今之十月祀神之俗。每年一行似可。

今俗不獨十月。春亦有之。而用巫祝。上手焚紙。今若依大全要訣祭土地之禮。春冬兩行之。以易俗陋。則甚善甚善。

忌祭若考妣則哭。儀節逮事祖考妣同許。儀曰祖曾高忌祭皆哭。此說何如。

禮不虛行。逮事則哭誠也。

祧遷祖墓歲一祭。用尤翁祝辭何如。

尤翁所製。已行於世。遵用何害。家禮備要所載者。本非爲親盡墓歲一祭而設者也。

見尊長之禮。經再宿以上則再拜。五宿以上則四拜。賀冬至正朝六拜。朔望四拜。其拜數無乃僭且太煩也歟。

有程子說及考證。可考也。程子曰。今人事生。以四拜爲再拜之禮者。中間有問安之事故也。考證曰。再拜者見尊長之禮然也。四拜者加問安一節也。六拜者加賀一節也。以此考之。則其四拜者。非同時四拜。旣再拜訖。問安又再拜。六拜者。問安再拜訖。又賀而再拜也。拜數雖多。非若今臣拜君之同時四拜也。何僭之有。但以今人觀之則似太煩。古人習於事長之禮。而今俗憚繩檢而樂縱恣。可歎。

女年十五笄。而今則許嫁而後行之云云。

古禮亦曰許嫁而笄。臨昏而笄。未足爲大失。而但今人則全不行笄禮。可嘆。

世俗不行親迎。往復書式。家家不同云云。

今俗問年請期。皆自女家先之。陰唱甚矣。至於納幣則雖自壻家。而同日納之。自女家無答書。此豈重大昏之義。縱不能一一如禮。此則不可從俗也。若苟且從俗而行之。則書式亦只得從俗。若依禮行之。則有程朱已例。倣而行之可也。

答宋德中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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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許多病痛。都在誠意章云云。

誠意者。自修之首也。身之不修。心之不正。其病安在。此所謂許多病痛。都在誠意章者也。誠意人鬼關。人鬼者死生之謂也。危乎殆哉。不誠之爲病也。自欺是其所祟。求其藥石則不出乎一誠字。而謹獨是其用藥之方也。

論語註明善而復其初。卽大學章句因其所發而遂明之。以復其初之意也。然則學而時習。爲明明德。有朋自遠方來。爲新民。人不知不慍。爲止至善。

如此說亦得。

本立而道生。生之形容。可得聞歟。

盍觀夫草木之枝葉敷榮乎。

犯上作亂是剛惡。巧言令色是柔惡。集註於剛惡則不言人欲。於柔惡則言人欲何也。

所論剛惡柔惡善矣。而犯亂等事專屬於惡。人欲與否不須言。巧令則外善而內惡。天理人欲之分。當於此處辨別痛快。

道千乘之國以上。皆言爲學之本。而至此則言治國之本。俱是務本之意耶。

然。爲學爲治體用之道也。

上下皆通。竊意雖天下之大。用此五者則可治也。雖一家之小。舍此五者則不可齊也。

本說國與天下。今以家言者何也。然所論是矣。雖家無是五者不可。

自知其過則當速改。而若不知其過。又無告之者則如何。

從師取友。奚以哉。自家苟有喜聞之心。則孰非告我者。反身而求之可也。

集註釋仁。一曰愛之理心之德。一曰當理而無私心。一曰全體而不息。愛之理心之德。以性上固有之本然言也。當理而無私心。就事上用力言也。全體不息。以渾然天理而無一息間斷者言歟。

固是。而但事上用力。用力字未穩。當理無私。豈用力之地乎。

七情。一曰喜怒哀懼。一曰喜怒哀樂。懼樂二字意義頓殊。而互換用之何也。

懼與樂。皆禮之發也。嚴而泰和而節。禮之全體大用也。以嚴與節言之則曰懼。以和與泰言之則曰樂。

樊遲問知章。答知不曰知者。而於仁特曰仁者何。

務民敬神以事言。不必知者而已。先難後獲以心言。惟仁者能之。

天生德於予。聖人於此少無謙退之意何也。

斷之以理。以安從者。

朋友死無所歸。於我殯云云。

檀弓曰死於我殯。此未必專指館於我者。若死於道路而我不爲之殯。則友云乎哉。禮喪有無後。無無主。古人之行此者必多矣。

答宋德中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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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恒產而有恒心。惟士爲能云云。孟子。

志士不忘在溝壑。此是爲士之本領也。於此一差。則雖通六藝竆百家。亦僞矣。爲國者寧去食而不去信。况士之尙志乎。

以直養。以直道理養之。而直則氣自養。無害之害字。卽下文正忘助長之意。塞于天地之間。吾之氣本天地之氣。而無作爲以害之。則不其本來體段。而天人更不分別。這便是塞于天地。

說得恐是。

夜氣不足以存。理不離氣。氣浸薄則理爲虧損。

日間人心爲物欲梏亡而所餘無幾。惟於夜氣靜時。方些生息。有存者矣。梏之反復。夜間氣亦不靜。則不足以存得些子。理固不能無資於氣。而其實理亡故氣薄。

湛然虛明四字。屬氣乎屬理乎。

旣曰夜氣愈淸則看一則字。可見理之有資乎氣也。

此章大義。夜氣之養不養。仁義之心存不存決矣。仁義之存不存。人獸判矣。凡所動作。理命氣而氣從之則順而吉。氣掩理而理不能自遂則逆而凶。然則心之所以爲主者。不待論說而可知矣。

所論大槩得之。但此章養字。非養氣也。所養者良心而已。而屢言氣字。乃此心存不存之驗也。於氣字上。有何致養之功乎。

舍生取義云云。邵子曰。成天下事易。死天下事難。蓋成天下事者。如有所失則猶可追悔而補之。死天下事者。如有一毫計較之心。不可能也。自非燭理明涵養熟。而非其義也。非其道也。一介不以取與。行一不義。殺一不辜。得天下不爲者。豈易言哉。故妄謂夷齊之節。難於伊呂之功。

非死之難。死得其宜爲難。故聖人曰守死。而繼曰善道。所論大槩甚好。

決死生於危迫。止。貴果斷。蓋以夬言之。則以五陽之剛壯。決一陰之衰微。而猶有危厲難決之象。故君子之非禮不履。擬之於大壯也。

好好。

先立乎其大者。朱子答楊子直書曰。一主於敬而此心卓然。內外動靜之間。無一毫之隙一息之停。必須如此。方可謂立也。

敬固此心之主宰。如來說甚善。然此立字。有大學定字之意。致知居敬。交致其功。

心者人之神明。所以具衆理而應萬事者也。性則心之所具之理。竊疑神明卽寂感之妙而赫然洞然者也。明德章句虛靈不昧是也。具衆理。神明之體也。應萬事。神明之用也。所以之以。明具衆理應萬事。故爲神明之意也。以心言則曰具衆理者。指其中有具之謂也。非以此具彼之謂也。以性言則曰心之所具之理者。指其元有所具之謂也。非爲彼所具之謂也。答陳器之書曰。性是太極渾然之體。其中含具萬理。又曰由其中間。衆理渾具。各各分明。舜之居深山註曰。聖人之心。至虛至明。渾然之中。萬理畢具。此三具字。皆非以此具彼之意。然卽曰以理具理則爲說鶻突了。如何則可也。且神明是理而帶氣乎。氣而兼理乎。

虛靈不昧。狀神明之德。神明指虛靈不昧之實。雖是一物。所指微別。自神明而言。則以其神明。故能具衆理。能應萬事。以神明之必名神明而言。則具衆理應萬事。乃其實事也。此所以二字之義也。今以所以字爲故字。而具應爲神明之所以然可乎。具字之論。意思也細。然曰具衆曰所具。卽所謂方寸之間。萬理畢具之謂也。含具萬理。衆理渾具。卽冲漠無眹。萬象森具之謂也。一則以盛貯而言。一則以間架而言。恐不可混爲一說也。謂太極含具則可也。此如綱具衆目。謂以理具理則不可也。此如以目視目。神明是不離於氣而不囿乎氣者也。帶字兼字不好。若帶若兼。則半理半氣。淆雜甚矣。

言和則中在其中。言中則含喜怒哀樂在其中。猶言動而見靜之所存。靜而含動之所本。此蓋主體用交互說也。中庸或問。

大槩得之。

惟聖人之心。淸明純粹。註淸明以氣言。純粹以質言。心之氣與質。何以分別。

氣質云者。擧一身而言。內自五臟百骸。外至四肢百體。凡凝定者質也。其流通於凝定裏面者氣也。心則乃其精英之所聚。蓋稟得淸明純粹者。其精英之會。到底泂澈。所謂聖人之心。淸明純粹。天理渾然。無所闕者此也。今外一身之氣質。而別討個心之氣質誤矣。

侯師聖隔壁聽何謂。

有響亮而無曲折。是之謂隔壁聽。言其乍看可喜而細究無味。

至靜之時。但有能知覺者而未有所知覺也。蓋能知覺者。心之體也。所謂知覺不昧。靜中有物是也。所知覺者。心之用也。所謂爲知覺者。纔思卽是已發是也。

也是。

毫芒或失。其存幾希云云。心經。

操舍存亡。其幾甚微。自操而存者言之。則一有覺焉。全體洞然。自舍而亡者言之。則毫芒或失。其存幾希。此君子所以戰兢臨履。須臾不敢忽也。

虛靈知覺體用云云。

體未嘗無覺。用未嘗不虛。

眞氏曰。平居莊敬自持。察一念之所從起云云。蓋人心道心。雖知得十分。說得十分。持敬工夫。一有不實。則便與我不相干而不害爲不知。

也是。

上帝臨汝。神之格思。帝是天之主宰而氣之帥也。神是陰陽不測之妙而理之用也。然則所謂帝所謂神。在陰陽迭運之中也。陰陽迭運之氣。充滿天地。無一毫空隙。而帝無所不在。神無物不體。蔀屋莫能蔽。墻壁莫能間。何時不臨其上。何處不見其爲。豈以得喪貳其心。不顯怠其身乎。

來說固是。但求之於陰陽迭運之中。亦似泛遠。不若求之吾心之爲親切也。

以心之權度。審其心之所發。與以心觀心。所以不同之實。可得聞歟。

隨所發而審度之。雖瞬刻之間。如今人察古人陳迹。若曰所審之心。所發之心。同時兩有之則非矣。

右箚目置對久矣。而無便奉寄。殊孤賢者好問之意。大抵讀書竆理。譬諸劈蔥。皮裏有皮。一重又一重。不可以淺心求也。若才得一說。自謂已知者。非愚則妄也。夫與人講討。謂人言淺陋。奚足以知者不可。謂人言已得而何容更思者亦不可。必須勿遽棄勿遽信。更將一番細加理會。參伍以驗然後。始有自得時節。今此置對。非曰知之。蓋以助思辨之萬一。幸爲之反復而更爲見諭也。

答宋德中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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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來知做履佳相。慰慰。示喩許多罪一未按伏。可見內省之實。今人之不及古人。只是欠却內省一段工夫。而吾友是之爲憂。甚慰甚慰。許多罪過。有緊慢淺深之異。須深思猛省。按伏得最切於己者。其閒慢底。自當漸漸退伏矣。淸蜜方且求用。而惠饋如期。豈非吾友心力所到。但貧者不以物爲禮。未安多於感。艱草止此。

答宋德中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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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面今書。寒暄不復道。示諭心性說。吾昏不能進於是。老洲說還他老洲。艮齋說還他艮齋。非昏者所敢議到。姑就君所以辨駁者而觀之。未見其箚著痛處。而語句之間。多不可曉。以吾所聞。朱子有曰心固是主宰底。而所謂主宰者卽此理。如此說。方見心外非別有箇理。理外非別有個心。蓋不察乎主宰者卽此理。之此理是甚麽物事。而徒欲辨彼之說。不惟不足以辨。終歸於判心性二之。而適足爲束薪救火之歸耳。心性不可以二之。心統性情者也。性是心之體。情是心之用。而性情之外。更別無心。更別無主宰者。是朱子所謂卽此理者也。心也性也情也。只是此理。而就體上說。則心是理之總會底。性是理之有條底。就用上言。則心是理之感通底。情是理之發出底。性爲心宰之說。以朱子卽此理之意觀之。心之爲主宰。乃此性之理也。亦未爲不可。而但以理爲氣主對說去。以心做單氣看。則有不敢從者耳。

答成聖與載晳○丙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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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莫難於士。讀書業文者未必士。自有士底事業。太上固難遽議。漢之南州高士。唐之桐柏山人。或庶幾焉。今古可稱述者何限。而必徐董之是云歟。非其力不食。朝耕暮讀。聖與之今日所當勉者在是。吾之所擬望於聖與者亦在是故然耳。人之好姿地蓋難得。充其好惟在志焉而已學焉而已。志學二字。每被窮鬼所揶揄壞却。吾知聖與其免矣。而愛聖與深。故不能無過慮之憂。聖與諒之否。無恒產而有恒心孟氏云。誰人能之乎。常自激昂焉可也。相握豈無其思。各拘事牽柰何。但各自努力。勿負所志。是朝暮遇耳。

答成聖與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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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歲喪耦。依俙聞之。其然豈其然。忉怛未已。承緘果然。梅聖兪之竆。一至此哉。中年失耦。哺養乳稚。最所難堪。而伯氏收養充茁。此可奉慰處。其他瑣瑣辛酸。勿說可也。但久病新差。此是完養時節。凡日用事務。几案尋數。切忌勞費。不惟筋力心神亦然。古人病中。只將舊讀冊子溫過者以此也。諒察如何。載圭時擾旱荒。如干志氣。都被他奪去。所存形骸。又被公道化翁之指使。衰頹萎苶。不可復強。比昔年相對時。居然一老醜矣。示諭不辰之歎。凡有血氣者。孰不同情。欲哭無地。不如且休。聖人所云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一語。何時不宜服膺。在今時則尤不可頃刻忘也。而衰殼之鞭策不起。如老牛何哉。竊有望於幷世賢者之年力未衰者耳。承欲一枉。餘俟面討。

答成聖與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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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與聖與。此何報也。伯氏之孝且友。而不克終其忠養式好。使吾聖與至此極耶。初冬見聖與書。匪不極費憂慮。而竟至於此。曾是不意。疾不躬問。沒不面訣。夏間一書。遂成千古。痛傷何喩。一往哭訣。情所不容已者。而未間一握。我思忉忉。聖與諒之哉。前書心說久未報。略尾及之。吾友所謂心者統性情者也。不可以專主理而闕其氣云云。李兄之辨駁。誠得之矣。蓋性情一理而異名。如主出爲客。源流爲委。豈可以出以流。遂喚作別人異水耶。吾東論理之說。寓理字於空寂無用之地。而凡有發見則一歸之於氣。其所差謬種種在此。願聖與勿似爾也。嘗聞之師。曰氣字下著精爽字。方是說入心字界至。然精爽猶是皮殼說。必合性情體用而言。方是心字本旨。又曰魂魄非心也。是心之地盤。性情體用。非雜氣之物。魂魄是地盤。則其所載者惟理而已。以此言之。洲丈所謂心卽理者。何不可之有。但心之得名。以其主於身而言者。旣有是身。則便有精神魂魄。爲此理之該載運用者。不合全然卸却。槩云卽理也。謂語焉而不備。非心字得名之本旨則可。謂心是半理半氣。混淆雜糅之物。則千萬不是。世之儒者。但知心是理氣合。不省其所以合。遂以理氣爲各自主宰。各自爲本領。則洲丈心卽理之說。亦不得不有也。愚前此蓋亦病其言之不備。今則識其心之良苦。而世儒攻駁之說。不欲同波也。聖與其深思之。勿爲衆口所移也。

答成聖與書傳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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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之時。天下皆君子。而及其咨登庸也。何羣臣之擧凶人是多也。

先儒固有言堯時天下皆君子。惟此等人與衆異而爲小人。故特書之。乃春秋常事不書之意耳。然此皆無形迹之可見。惟心術隱微處有這惡。宜諸臣之不及知而堯獨知之也。且兜共同惡相濟。其薦也亦宜矣。

稷契與帝堯。俱是帝嚳之子也。且聖賢之人也。堯將禪位也。不及於稷契何也。堯旣老也。則稷契亦老矣故歟。

子繼弟及。是家天下以後事。非所議於禪受之際。稷契亦老之云。亦未然。觀於舜命九官。可知矣。元后必求天下第一人。稷契雖賢。比舜則猶屬第二。

三旬苗民逆命。聖人之伐罪。順天理而已也。彼乃頑不歸順。至此三旬之逆。非力不足以勝之也。聖人之心。固不欲竆兵黷武。魚肉生靈。必欲德而化之也。舜之命禹。實此心也。益之贊禹。亦此心也。禹之班師。亦此心也。

有苗恃險自固。反覆無常。故旣竄之後。又有命征之事。所論力非不足之說也是。

帝曰來禹。止。皋陶曰吁如何。此是帝之所問。而禹之所答也。何帝則不兪。而反皋陶爲問乎。其曰汝亦昌言者。帝以皋陶之陳謨。因呼禹曰汝亦如皋陶之陳謨。其曰予何言者。禹以爲皋陶謨已至矣。予更何言。皋陶亦推讓其德。不敢自居。故反問其孜孜者如何。求觀其當時氣象。則君臣上下。如家人父子兄弟。而其濟濟相讓之美。非後世君臣所可及者歟。

看得好。

厥弟五人。御其母以從。徯于洛之汭。使五子至於御母以出徯。則亦可以彰太康不孝之罪矣。然此史臣之所記。而五子之歌則一言不及其母。

五子之御母以徯。非以太康之棄母也。以宗祀將亡。無所依歸而然矣。太康不孝之罪。何待五子御母而著哉。荒墜祖訓。以至於覆宗絶祀。罪莫大焉。

湯以君后誓衆庶。稱小子者何也。此雖對衆而言。其實對天命而言也。

來說亦然矣。而君以民爲天。雖對黎庶而自稱小子。亦何不可之有。

答成聖與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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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奉芝宇。凡幾年于玆。甚矣竆鬼之阻人情也。昨年見枉。可想其出於積營。而主人非董五經。竟致虛返。心焉悵缺。至今尙未已也。案側留緘。摩挲在手。而端恪容儀。想象在目。所未悉者。年來進修之如何耳。竆匱不見可圖。而存活得過則已泰矣。但益勵伏波之志益壯而益堅。是區區之望也。載年益至病益深。神蛻皮立。又得罪於時議。未知稅駕之所也。秖得委命處順。而但未死前。遠近在心之友盍簪暢懷。是所憧憧而不可得。爲可慨也。先丈文字。謹依敎略加添刪。然素來拙斲。愈改愈不好。柰何柰何。更商定如何。

答成聖與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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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客自昌山傳緘。不問可認自公邊來。先安否後開緘。隔歲紆鬱。頓覺消釋。曷勝慰喜。第念公有便輒書。書必傾倒。而我則每多逋答。答亦不能罄懷。禮數之勤惰所形。情意之淺深斯見。旋自慊然。生事寒酸。平昔之所奉念。况於世險年荒。逐貧送窮。揚韓之所不能。但存活得過。已泰通矣。聖與於此蓋有不拔之志。動忍增益。綽有樹立。載之常常神𨓏者在此耳。載圭塊坐山房。做粥飯僧。不問山外事已數年。時有一二問字者。以慰涔寂。亦頗不惡。頫詢疑禮。非昏耄所敢貢對。然來諭所引朱子長子喪。不擧盛祭。恐已得確據。然久在祔位。不躋正位。終覺未安。栗谷曰。先考已正位次。神主直祔而已。有何權安東壁乎。此雖與沙溪說不同。古人云禮有一據足矣。據此告由行之。恐無不可。更詳之。前書遺表恩澤云云。爲臣干澤。雖非事理之允當。宋制自有此例。自朝廷言之。則亦厚大臣之意也。故朱子亦有遺恩首及之言。若初無遺表之例。則朱子亦不當有此言也。不必深疑。剃緇種種入聞。此是瓦玉辦決地頭。正宜努力自勵處。江南諸臣。豈有別法耶。義聲果爾否。近聞多訛。殊可鬱也。大抵吾輩好相逢。恐無多日。平生心友。到此可無一番盍簪乎。是在聖與耳。呼倩不能拕長。

答南士見穆煕○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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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承應珍冤報。合致一書仰問。而昏懶所使。乃令俯問先之。且愧且感。仍審棣候保重。應珍遺孤亦支嗇。殊慰懸想。人家盛衰。如寒暑之往來不于常。今日尊門厄運。雖甚痛衋。又自有將春之望。惟在乃中諸君。因此益勵耳。勉翁已就文山之獄。時事更無可言。吾輩之安坐啗飯。寧不羞死耶。絶塞通問若升天。但倚檻南望而已。究竟事只有死法。凡爲衣冠之族者。宜倍加憤勵以待耳。

答南士見,汝見桂煕。○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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竆山昏墊。如坐雲霧中。賴有故人問字。得一番惺眼。爲感豈淺淺哉。乃中姿地安穩。性氣開明。認是福蔭家餘慶。有美玉於斯。琢之磨之。乃能成器。是則爲父兄者擔負亦重矣。加意千萬。

答李性厚瑾錫○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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旣賜枉慰。又辱書。哀感之摯。愧懼亦深。恭審省下安吉。多慰多慰。但懶散以自病。非朋知喜聞底消息。而自病之自知者。大抵鮮矣。非自省之眞切。不能然矣。旣自知其爲病。則能治之藥。卽此而在矣。未知足下此語出於自牧。設果有之。亦當不日打疊。旋庸奉賀也。載圭冥頑不死。靦然而已。他何奉道。

答鄭應善鳳基○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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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昨冬承枉。擬一致書仰謝。俯問又先之。一感一愧。又一悚矣。坼緘盥讀。辭旨鄭重。寄意深遠。不有所得於內。惡能然乎。志業之美。斂衽已久。而其發憤內省。斷然不欲自負其生。卓乎自立。則今書始覰得眞面目矣。豔仰比前復聳一層。載也質本下根。重以懶散成痼。今爲五十無聞之人。雖然四鄰耒耜。恒竊有望。曩逢時妄貢一言。蓋爲是也。更惠垂貶云云。令人滿顔發騂。所奉告者。使今日之志不爲外物所撓奪。則自當有竟成之日。勉旃勉旃。

與鄭應善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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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別歲已再易。瞻遡可堪悠悠。盛課之日進不已。客冬因權舜卿寄示相與問答諸條。已悉矣。讀書如此詳細。又不以書視書。看作反身自省之要訣。如此而不有成就者。未之聞也。贊嘆之餘。輒復奉勉。雅言一冊。想咀嚼得味。能一一默契而無疑否。願一聞之。

答鄭應善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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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正道定理。如何分別。道是所當行之謂。理是所以然之謂云云。雲煥以爲道卽是理也。但正不錯之謂。定不易之謂。不錯故能萬古不易。中庸。

理之爲理。非直以所以然也。自有一定不易底。故朱子嘗兩下說來。舜卿說恐欠此意。何以箚著那痛處。

特言皆實學也一句何義。雲煥以爲中庸許多說理處。至微至闊。似乎怳惚無捉摸。而不是如釋氏之空無一物。故曰實學。

實學二字。對釋敎空無爲說。先儒固亦有如此者。愚則竊以爲看得實字不實。中庸一篇。此實字爲骨子。

一身上。耳目口鼻無不具焉。而獨心爲一身之主宰何也。蓋心則有思之道故然矣。而心獨有思之道。以其爲火之主故也。雲煥以爲心是五行之精英而主於火。故能光明洞徹而有思之之道云云。

主於火。主字上恐欠曲折。火臟之有心之名。火臟是正寤之主故也。蓋人之神明。徧體周流。而五臟各有其時。若論其有思之道。則有此至神之理。故有此至靈之知覺。舜卿說又恐欠了。

此章之首末。兼言仁義。中單言義。詳味上下文勢。王曰何以利吾國一節。是何必曰利之解也。未有仁而遺其親一節。是亦有仁義之解也。旣解何必曰利。則宜特言攻利之要。故單言義。旣解亦有仁義。則本自兼言仁義。故亦兼言之。孟子。

說得甚仔細。凡看文字。每如此則聖賢立言之意。可以躍如也。甚善甚善。

章下仁義根於人心之固有。根字是從已發後推本說。雲煥以爲心統體說。而仁義是條件說。

從已發後推本說云者已得之。若欲分別言之。則心統體說仁義是條件說云者得之矣。

求利未得而害已隨之九字。大破千萬世鄙夫心膽。夫鄙夫之乾沒利欲塲中。役心役志。老死不悔者。由不知害已隨之。而惟知利之爲利故也。

此因孟子本文演繹而爲之說也。不求利而自無不利。因未有遺親後君而言也。求利未得而害已隨之。因征利國危而言也。孟子所以如此者。欲時君之警惕歆動。有以進乎仁義也。乃若儒者心法。則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是以苟見得是。有殺身而成仁。舍生而取義者。利害一無所入於心。故朱子言孟子不若董子之直截。

惠王之移民移粟。非是全然不恤民者。而至於狗彘食人食。塗有餓莩。猶不知檢之發之。其故安在。蓋私欲蔽錮。莫甚於人己相隔。惠王雖略知凶民之可恤。然民則終是有人底意思。狗彘倉廩則斷然作己物。是以終不肯害己而利人爾。

人己云云。可謂說得次骨。

章下程子以孟子之不尊周。謂天命已改。蓋孟子生於周顯王時。則顯王之後。周之有國。尙爲數世矣。何以謂天命已改。若以周室之微弱。謂天命已改。則蜀漢南宋。何等微弱。然而猶以中華正統歸之云云。

若孟子而記史。則赧王入秦以前。亦必以周爲正統。書法處義。自有不同。

與鄭應善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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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世變後。神𨓏益勤。蓋東人之遷喬。實始先文忠先生。而僅至五百年。還復入幽。此非極憤極痛處耶。然鮑肆久化。擧世滔滔。顧瞻四方。于誰與從。丹山遺羽。決不與凡毛同。是之以也。默諒此懷。益盡力於家法之守。而兼以推及衰陋。則何幸何幸。厭喧逃空。徒想無益。修身俟死。固知其終身誦之者。而衰病久鏖。志氣與之俱謝。畢竟不知墮落何等坑塹也。救拔之望。不於吾賢叔而誰哉。適因河南便付此。寒暄不暇及。

答鄭應善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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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書無便未報。慊然如物在喉。繼蒙不較垂問。荷念稠疊。不知所以報謝。矧又辭旨懇切。內有無限含蓄。載雖愚昧。豈不知寄意之深且遠哉。柰白首蒙蔀何。第念世間得喪毁譽。都不干我。吾之所鞠躬盡力者。惟在於自省自修之地。然所謂自省自修者。亦必有道。益盡力於讀書竆理。以開心明目而已。聞新構一屋。可以靜居潛究。一切外間事。都來卸却。發憤讀數三年書。抗身要作古人之徒。則以若才敏田地。不患不到古人地位。日自勉焉。如何如何。

答鄭應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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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間惠函。失便未復。自聞近報。欲一書仰問。適承下狀。良感不較之厚眷也。示諭自經云云。眞所謂先獲我心者也。尤何等感慰。旣辦得此心。則且更涵養。且更激昂。使自家精神氣魄。無須臾衰颯時以待期耳。更有何說。載六朔積病。內而神不守。外而體不充。死生之地。能不涉於疑懼而以終平生之志。安敢自保也。所恃遠近知舊。有以竦動之策勵之矣。王毓蓍之於劉宗周。貽書促死。師尊嚴猶然。况於友乎。不勝其厚冀也。汾西士友。與賢叔同志者幾人。胥告胥勉。十分努力如何。所以告勉者。匪直其人之是惜。爲吾道惜。爲前聖惜。爲後學惜。爲天下國家惜。當曠然遠覽。淵然深思也。

答鄭應善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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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音凡幾歲。忽奉垂惠一幅。曷不驚喜。讀到叩盆字。不覺愕然。伉儷義重。何以堪遣。問已迎婦入門。井臼有託。此則甚幸。憂戚酸苦之餘。不忘疇昔之志。已是難事。况世變孔棘。厭舊而喜新。忘義而徇利。靡哲不愚。全局淪陷。來喩所謂至死不變四字。何等力量。何等筋骨。何等器業。而乃毅然自擔。以爲究竟之地。強哉矯強哉矯。雖然聖人言守死。而下面旋著善道二字。善道之方。溫理舊學。漉得義理。灌注心胷。無食息造次之忽忘方得。苟能若是。則吾家一脈。安知不賴此而傳耶。仰贊且祝。不任區區。載圭深山自廢。萬念都冷。雖家裏啼號。不聞不知。至於朋友書札。一皆逋答。蓋以無說可說也。幸蒙下訊。喚起尸居之餘氣。拔例仰復。庶賜垂亮。

答鄭應善與權舜卿,河仁汝講孟子好辯章疑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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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煥曰。洚水警予一句。只爲解洪水之害歟。抑爲一治之張本歟。鳳基曰。知警於洚水。故能使禹而治之。然則所謂警予者。卽是一治之張本。

警予二字。當咀嚼得味。天之仁愛人君。萬古如一。而能瞿然自反曰警予警予者。歷代能有幾人。噫。

雲煥曰。道微之道字。以聖人禮樂敎化之道言歟。以人所共由之本體言歟。宅祖曰。以聖人禮樂敎化而言。蓋禮樂敎化有所不明。故其禍至於如此。鳳基曰。道是人倫日用當行之路之謂也。

此道字。與上文聖人之道。下文孔子之道先聖之道。皆一串貫來。卽所謂人之有道之道也。人道微則其違禽獸不遠矣。謂之禮樂敎化則迂遠而不切。謂之共由之本體則玄奧而難竆。

雲煥曰。知我罪我。與上文不得已之意。隱然相應。宅祖曰。恐相應。蓋知其罪我。而猶有所不得免者。以爲不如此。天理滅矣。人欲肆矣。亦不得已之意也。鳳基曰。知其罪我。而猶不免於作春秋。知其稱好辯。而猶不免於闢邪說。其不得已之意。豈惟隱然相應而已哉。直是同一揆者也。

聖賢心法。蓋自如此。

宅祖曰。孔子不得其位。只垂空言。而亂臣賊子懼之何也。鳳基曰。言雖空而理則實。此亂賊之所以懼也。筆鉞之嚴。有如是夫。

嗚呼其嚴乎。而猶不免接跡於後世。春秋之不講久矣。可懼可懼。

宅祖曰。邪說橫流。止。簒弑之禍。蓋邪說無剝膚殺傷之患。而其禍何若是之甚。鳳基曰。邪說橫流則將率天下。歸之於無父無君之域。無父無君則天理滅矣。天理滅則人而禽獸矣。然則其禍豈止與剝膚殺傷言之也哉。雲煥曰。無剝膚殺傷之患。故民不知悟。此所以其禍尤甚。

民不知悟。所以尤甚。可謂箚著痛處。

羣書羣經。合講底何限。而必於孟子乎而講之。孟子七篇。合講底又何限。而必於此章乎而講之。噫。諸君之心。我知之矣。其情亦可謂戚矣。其志亦可謂大矣。於是錄也。益不勝風泉之思。而於程夫子剝復之說。重有感焉。苟能養得剛大不枉之氣。毅然以聖人之徒自任。日勉勉而不容已焉。則吾黨不食之果。其在諸君乎。其在諸君乎。

答曺公習在學○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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蟄伏山間。潦暑惱人。在傍一二少友。亦歸省未還。方且兀然無聊。忽得故人心畫。煩襟飄灑。如得一席淸風。仍審起居閒適。野酒農談。日有酬應。自是淵明先生田園之趣。而吾友能做得耶。語雖謙約而意實超然。欽仰欽仰。病狀圉圉而已。切友親族。次第入地。而獨留人間。亦覺苦哉。語類營刊。得之風傳。蓋吾東今無語板宗朱之地。此非大可慨然者乎。自晉倡議。甚是盛擧。列邑儒林之所當合力助成者。而但力鉅財匱。殊可慮也。神昏止此。

答曺公習乙巳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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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人致祥。迎新多福。不須問於詹尹。喫齒之歎。公亦有之。况加於公十數之多者乎。可謂喫得無廉。嘆之已無及。在公則猶可以自強。勿遽自隕穫。時事不欲聞。聞之徒沸腔血。勉菴登對。臣子分義所不當免者。但念大耋癃病。何以調過。而尙伏闕外也。擧世窣窣。此老此一著。亦足以起已死之人心。活國救民。或將有萬一之望耶。自聞此報。空山屍氣。若有潑潑然者。疏草前此已見之。筵說始入眼矣。奏箚曷不草示。尊亦未見耶。見則惠焉。

答曺公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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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有所聞。輒以書示。破此聾聵。此意何可忘也。春寒乖宜。且風且雪。令人生病。以若完厚而亦不免耶。載似病非病。呻囈度日。以質以年。固其所也。奚嗟焉。勉丈聲息。逖矣無聞。北望忉忉。今忽承示。令人氣聳如山。前疏旣以得罪而去。矢之於君前。其義不得不守死闕外。豈可以溫諭許退。而伈俔而歸哉。萬屋皆焚。靈光獨巋。古聞其語。今乃見之。何幸何幸。觀察之報。是眞傳耶。卽是貶黜。然恐亦不可承命。只得待罪而已。主辱臣死義也。此果何等時也。五百年義理結局之日。不可以常時進退論也。設有玄島再棘之擧。豈不愈於亂羣于朝自便于家乎。其心快活。何異於鴻飛冥冥哉。示諭新聞論說。有甚義氣。未之見。不敢妄對耳。

答李應奎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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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君吾所愛也。惠然遠訪。欣慰難量。而又蒙不金玉爾音。尤極感荷。示諭云云。可見孝思無竆。然君子顯親。惟在繼述以立其身。請名投狀。非所以顯親。况於今日乎。玆敢忠告於胤君。而又此書及。苟非相愛之地。寧有此哉。頫亮則幸甚。

與權樞卿斗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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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間自碧溪歸宿君五家。牽於歸思之急。戛過仁軒。主人之有無憾。非余攸問。但自視悵缺。久而不能釋也。不審起居燕超。二胤勤課否。荒憂到極。貧富俱困。能免四隣廝炒否。載僅不至委卧。而或泄或痞。恐無以支吾耳。頫託文字。試泚筆已久。無便未付矣。公有名有字。而今又妄加一號。公能擔得否。近聞飛文到貴邑。有揀罰之擧云。公能得免耶。可笑亦可歎。

答郭德見輔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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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志古道。須要朴實頭做去。足下有其資矣。近實底人。才敏每患不足。足下又有才矣。此吾所以常常神𨓏者。別後歲改。思想尤非他時比也。承手幅。與對顔範一間矣。欣喜曷已。况審辭旨鄭重。學古求益之意。溢於幅面。其長進可預卜。所常神𨓏。果非錯料。亦足自喜。但李固云云。殆若妄發。忠厚者亦有是耶。載荏苒年過。徒切無聞之歎。在足下輩。準備一前覆之車。視以爲戒。則亦可爲三人一師耳。四鄰耒耜。深有望於足下輩若而人。勉旃勉旃。

答朴淸遠禎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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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胤奉書入門。阻久慰豁。仍審省下節宣護重。尤叶願聞。載年來百事敗闕。至於心身收拾不上。只一懶廢無用之物。遠近朋友但知昔我。不知今我者。每以好意推借。則不覺赧赧然耳。胤君年妙形端。見甚可愛。而且見其疑問數條。可謂讀書尋思者。亦可畏也。謬託匪不知盛意之勤。而顧非東萊焉。託受之忸怩忸怩。

答權子強載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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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季見訪。副以珍緘。慰喜可量。仍審萱闈春和。允愜願聞。尊先府幽堂之刻。當求之名門。否則相知之深如溪南公是宜。而乃求之於鄙人。不亦左乎。當牢辭之不暇。而揆以世分。不敢終辭。冒昧泚筆。筆力萎苶。體製生疎。不堪入用。一覽之後。卽行滅棄可也。如其不棄。須就舜卿君五。相議點化也。

與文禹瑞鎭龜○乙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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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行爲雪所阻。穩話數宵。却是天公會事發。不審兄候珍相。所業日孜孜不已。向對時加勉之勸。實非我尋常修襮之語。蓋觀兄氣貌雅飭。有朋友將來之望。而又不我外視。故敢吐出赤際。果能諒此意否。載曩日爲風力所驅。勢若走坂之足。不得自止而直抵章田。其行甚健。而寒頓甚困。厥明返家耳。

答李允一梓奎○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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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承枉。繼蒙垂問。何以得此於令公。內顧忸怩。來諭潔身若浼等語。槩以時義言之耳。謂之知我則未也。苟然不死。自分貞廢。每見遠邇顧問。面輒發騂。他何仰喩。先誌忘羞泚筆。蓋深有所感。每欲一言而未能者。因此而發之。非直以勤敎之難違也。雖然辭拙恐累。一覽後卽滅棄是望。

答李允一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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蟄伏竆山。雙耳亦不全聾。貴近春夏爻象。亦依俙聞之。轉徙棲屑。遙遙可念。而不能飛一幅仰問起居。使俯問先之。內顧深愧。不暇萌感意。伏承完聚如故。省節康謐。履順思信。宜得天佑。載圭不生不死。吟呻爲消遣之資。何足仰浼。秋間因丹丘友人聞令郞學於新安。氣溫資淳。才亦可敎。深以爲喜。今引靖節詩以自比。不幾於莫知其碩耶。美質易得而作成最難。此人之樂有賢父兄者也。須益勵鞭繩也。此近有若干少輩相從。只資破寂。於來諭所謂此事者。不敢遽議也。山川間之。無緣對討。只切悵仰。

與曺兢夫淵○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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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意巨創。以尊府厚賦弘德。而遽有今日。吾黨莫不興嗟齎咨。矧矣載圭猥託同門。遊從三十年。荷愛受眷。難以一二譚者。其痛傷何如哉。承實差晩。旣無以相斂。又未知襄期。不得壙訣。道之云遠。永歎而已。不審罹毒以來。不至生疾病否。傷生之戒。十分自愼。是老友之望也。一晉泄哀。非敢忘也。而恒病之中。又多宂汩。姑付一紙仰問。惟俯亮。

答鄭子允性圭○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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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與吾弟。綢繆往還。密勿酬應。幾多年所。未嘗有一字手問。蓋以病世俗假借文墨以尙虛夸也。今忽承心畫。於余心有戚戚焉。示諭有命之說。吾所常言而人皆聽瑩。吾弟乃入心咀嚼。有若得味者然。此何等喜消息。萬事無不皆然。而在今日。此二字爲安身之眞詮。益加意焉。外擾未知究竟將如何耳。書疏不答久矣。而於君今日書。不容無一字回報。

答全季道海逵○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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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歲承枉。已極感戢。繼而不金玉爾音。又非意望所及。况滿幅諄複。尤非淺陋之所敢承當者。旣感且愧。然於以見足下所存之萬一。以若才以若志。何患於將就之難。但所患者。熟處難忘。新嗜靡甘耳。此在足下加之意而已矣。聖與三宿對話。其進似長一格。話間又道足下不已。可見其麗澤之益。願益加努力。此朋友區區之望也。

答全季道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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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垂惠問。足以補頃年題鳳之缺。而時擾以後。遠近知舊音問路阻。咫尺如參商。鳳津又是重江複嶺。一書慰豁。豈常時比哉。能立腳於擧世波盪之中者。蓋難其人。然能自知其難而恐恐然如不能免焉者。是能立腳者也。竊覵來喩。深以著跟未固自病。足以見足下之所守矣。何等欽嘆。載圭年病兩至。志氣俱衰。所擔擡者皮殼而已。每得遠書。惘然增愧汗耳。

答閔子直泳夏○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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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漱亭一會。曾在何歲。殆不可記。可知其久也。吾兩人因此會。各樹梧櫝。則必已成材。而吾則日就荒頓。固所自憐。足下亦有一蠧愧汗之嘆何哉。况兼有賢師友善誘善導之益。當挺然特秀。而乃云爾者。無乃光謙耶。惟學遜志。又須務時敏。惟加勉是祝。載非生非死。自守竆山。萬念索然。朋友書疏。十不一答。至於遠書。不容無答。只此亦拔例。垂諒如何。

答姜文一起八○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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卽承覆疏。恭審侍饋無愆。甚慰遠懷。俯詢禮疑。其曲折之如何。有所未悉。不敢貢答。抑以主喪繼亡而疑之耶。若繼亡者未葬前。祥祭不得不退待卒哭。卒哭後當行之如儀。而祝則不可用亡者名。亡者有子則雖幼可以孤哀孫書之。若無則其弟不得不爲攝主矣。更詳之如何。載圭僅至不死耳。一命之玷。匪分良懼。哀友云云。徒足增愧赧耳。

答李善章炳憲○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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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信之人。可以學禮。吾知善章有其資地。苟能心不忘。有事不能專一何妨。但歲月忙忙。暇隙光陰。不宜分寸浪過。此亦善章已能之矣。願俛焉日孜。毋孤此望。讀書未見功效。恒人通患。然切切然求功效。則是大病。大抵味無味之味者。自有無效之效。善章諒之。孟子五十而慕。慕字是思慕也。與論小弁章末段怨慕不同。而舜之往于田號泣。是怨慕也。與小弁之意同。鄙狀依前樣耳。

答李善章丙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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樵山二字。令人動色。桐柏山人。亦豈易學者耶。善章可謂辦得難事。然特以樵耕便謂學桐柏山人。則今世之樵耕者幾人。必須暮歸讀三字。不至落莫。可庶幾焉。今善章云對書便覺思睡。固是光謙之語。然終日勞筋之餘。勢或然矣。此處亦無別法。但將死力而已。久後自當如常矣。

答李善章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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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審省欠復常。仰慰。讀書之妙法云云。一妙字恐包藏無限病痛。讀法自洛閩以降。言之詳且盡矣。善章想已眼過。而未之依法讀之。別尋妙法可怪。吾儒之學。潛心積力。至於一朝豁然之境。只是一味平淡淡。無別樣新奇底事。善章勿爲妄想。但於反復思量四字著力。則久當有得矣。

答河鍾洛宗植○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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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輩皆以軟腳。千里利涉。又所謁文字。足以增重來許。可驗誠力所到。佳甚佳甚。印役就緖。一家歧貳。有甚曲折。愼勿立爾我。務令和合。以敦重役。幾百年未遑之餘。幾成而因此停止。則豈不爲大不幸耶。忝在彌甥。欲效分誠而妄及之耳。

與崔而受濟謙○壬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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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後亢旱如劇病。哀履何似。令叔府近節衛重。遡仰遡仰。載日間苦胷膈之證。見方圉圉耳。所託金生筆集字綴文。佳公好古之意。構略干句以付。文不成語。恐陋名筆。且才思淺短。未能沒數編文。餘字棄之可惜。然非吾力可及柰何。鄙藏有數字。幷裹付耳。

答金道中琪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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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緘違便未復。感荷之餘。逋慢是罪。恭惟寒令。尊體護重。胤友益懋案業否。不任奉禱。載衰邁於年。恐是崦嵫景色。今爲師集刊役。留新安多月。酬應半雜吟呻。只切自憐。岳亭講規。欽豔久矣。一觀盛儀。不待盛招。事與心違。累負辱禮。卽是悚懼處。明春之會。心固準擬。而安知來者之又不如往者耶。鄙名尙忝講任。不惟於分未安。無實虛縻。恐非事體。蒙遞是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