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柏軒先生文集/卷十四

卷十三 老柏軒先生文集
卷之十四
作者:鄭載圭
1936年
卷十五

答柳希輿遠重○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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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餘承書。欣豁可旣。矧審省節无妄有喜。天相孝子。固其宜矣。尤何等叶祝。示喩縷縷。足見存心問學。有加無已之意。但所論似不免有計獲之意。而欠積久之工。未知下語之際。或失稱停歟。抑眞有這箇意想歟。若眞有這意想。則竊願汲汲改圖也。惟患志之不壹。而志壹而氣之不隨。非所憂也。聖人曰先難而後獲。不先其難而惟獲之是先。則惡乎可哉。世之執經問學者何限。而深造之罕聞。退步之相望。其病大抵計獲作祟。可不深念而亟反哉。然所引諸葛一段語。亦見其志之不苟。請以諸葛語爲足下勖之。鞠躬盡力。死而後已。成敗利鈍。非所逆覩。嗚呼。此其所以爲諸葛也。然所以如此者。豈徒然哉。其於漢賊不兩立之義。截斷得十分分明。此其所以不以成敗利鈍貳其心。而雖死靡悔者也。願足下之取以爲法也。夫以許大天下。而猶不可兩立。况吾方寸之地。而可容其兩立而不鞠躬盡力乎。分別漢賊。於日用工夫。最切且大。苟能截斷得分明。則來喩所云應接之失。邪思之至。將漸見其寡。而所計之獲。將不計獲而自獲矣。不審足下以爲如何。

答柳希輿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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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氣知言上下段語脈之相因易見。而旨意之相貫難尋。以詖淫邪遁言之。蓋其辭詖者。其心有蔽。其辭淫者。其心深陷。此則執捉一邊。自以爲是而不知旋回。如楊墨之爲我兼愛是也。至於心旣離道而其辭邪僻。則雖自守其邪僻之言。却是離了正。其心則已先有疑惑也。至於心旣竆迫而其辭遁。則雖遁辭以飾之。畢竟事不成。其心則已先有恐懼矣。故曰生於其心。害於政事。以是措諸事爲。安往而無恐懼疑惑。而天下更有何事。此知言爲養氣之本。而養氣又以集義爲主。集義非知言。亦何以辦得義與不義。故知言下文。特說行一不義。一義字。以應上集義之義而關鎖上下文。

說得甚詳。可喜。

告子雖曰不動心。以杞柳湍水諸章問答觀之。其屢屈屢變之際。曷嘗無疑惑之心。但所謂冥然無覺者。以其不能再思故也。

所論亦得之。但不能能字改以爲字則好矣。蓋告子之不求於心。非不能也。不爲也。

復初二字。朱子每於性上言。而獨此章。就氣上言何也。性則聖凡無異。而氣則所稟不齊。浩然之氣。豈衆人所得全哉。然旣曰復初。則不齊之中。亦皆有浩然之氣耶。

復初二字。理實而名虛。初非性上說。亦非氣上說。只是反其本體之名。然氣之復初。由於知言集義。性之復初。由於變化氣質。則其理又初不異也。孟子只言氣之本來體段。而未說到稟受有淸濁昏明之殊。若言聖凡稟受不同。則且當別處說。然浩然之氣。亦非外氣質而別自爲一氣浩然也。試驗之吾身則可見矣。凡人呼吸榮衛。升降周流。無一刻停息。此是氣之本來體段也。人孰無這個。但升降周流者。自有分差。是所稟之不齊耳。聖賢之學。必以變化氣質爲究竟法。變其異。所以反其同也。

充虞路問章。孟子先以彼一時此一時爲言。疑以此一時爲怨天之時。而下文又云吾何爲不豫哉。讀者皆以此一句。謂孟子豈有怨天之心。然竊惟聖人亦有不得已而怨天之時。道之行不行。是天也。然至於終不得行其道。則聖人之心。亦不能無所憾焉。一有憾焉則此便是怨也。天未欲平治天下這一句。便是怨天意。孔子之嘆鳳不至圖不出。亦此意思。

憂世樂天。幷行不悖。集註已明言之。或者以吾何爲不豫。謂孟子初無不豫則固失之。而尊所言天未欲平治一句。謂不豫之實。則亦誤矣。天下之治與不治。都歸於天。此是樂天處。

夜氣者人心之復。而於夜氣。可以見仁義之心。猶言復可以見天地之心也。故聖人無夜氣。惟衆人者其旦晝之所爲。或不至於反覆之梏。則於夜息之際。心靜神收。其氣自然淸明。天理介然呈露。但保此良心。久而勿舍。則旦晝事物。亦不可奪。而應接之間。莫不當理。此夜氣所以爲人心之復也。

說得也是。以夜氣之所息。當復之一爻。是自己見得耶。抑有前人說話耶。眞西山以夜當一日之冬。則其氣之所息。當至日理合如此。

操存非塊然守靜而已。養全於未發。察幾於將發。使此心靜而惺惺不昧。動而應接當理。然後心常主於內。而夜氣常存焉。此操存所以兼動靜工夫。

所論似無病。而但夜氣常存一句恐誤。若此心靜而不昧。動而當理。常主於內則夜氣不足論也。孟子夜氣之說。就衆人放失良心者而言耳。

小學非僻之心無自而入註。方氏論心雖在內。有物探之而出。及其久也。則心與物俱入。竊意心之本體湛然虛明。本無非僻之可言。及其介然之頃。非心一生。則此昔之所無者。今忽有之。且非僻物也。心在內物在外。而在外者忽焉在內。則是心引物入內也。故謂之入。豈如方氏所謂物探心而出。復與物俱入之云耶。

昔之所無者今忽有之。說得亦好。然方氏之說。似甚仔細。不可改也。其言有物探之而出者。卽孟子所謂物交物則引之而已。程子所謂蔽交於前。其中則遷者也。與物俱入者。卽朱子所謂亦一物而已。程子所謂知誘物化者也。方氏蓋以明心之無二也。

朱子曰。仁義禮智發時無次第。生時自有次第。生有次第。當如何看。

此段於答陳器之書中可見。蓋無論某情。其發出者仁也。宣著者禮也。斷制者義也。含藏者智也。此分殊中理一處。生之有次第者。亦可見矣。

近聞有虜帝東渡之說。或曰國家雖服事三百年。然非心服也。勢不得已。且擧國之人。未嘗一日忘乎大明。則至於今日之來。擧兵攻之可也。或曰三百年服事之地。君臣之分已定。且至于今日。若非淸助則國家幾危矣。受恩旣厚。分誼亦重。何可背之。二說孰是。

春秋之義晦蝕久矣。或者服事定分之說。無足怪者。斯義也我太祖大王及圃隱先生實倡明之。爲其後民後學者。當世守勿墜。而今也如此。可勝痛哉。且君與我。是南冥鄕人也。亦當講冥翁之義。冥翁嘗曰崔瑩侵犯上國。蓋崔瑩主事元而然者。元非高麗服事之久者乎。如或說則冥翁亦妄發耶。冥翁又以許衡仕元。不當從享聖廟之說。表章於學記。爲今日之士者。尤宜明目張膽。使不至墜墮也。

與柳希輿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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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後新月已朏而將望矣。不審侍節護重。溫理日有味否。願聞之至。載荒憂轉深。又有兒病跨月作苦。胷中用是憒憒。五十讀書。何所得力。可愧可嘆。靜言思惟。其所以如此者。只是志不篤心不大。爲之病根。蓋志篤則用力專。心大則百物通。士不可以不弘毅者如此。願希輿淵然深思。曠然遠覽。前車已覆。早宜戒之。卽今人物眇然。致望於吾鄕少友。如希輿者豈多乎哉。敢以貢傷虎之知耳。龍亭會期不遠。可相握耶。昔退陶先生居鄕。鄕人文會。未嘗不參焉耳。

答柳希輿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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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餘甘澍。隨故人情緘而來。沃渴瀉懷。奇事奇事。詩人以舊友作舊雨。無乃是歟。時之人少不適意。則怨天尤人。滔滔者皆是。公能反己畏省。欽歎欽歎。所謂天者。非必蒼蒼然者。昊天曰旦。及爾游衍。昊天曰明。及爾出往。隨處反省。則何往而不得哉。加勉加勉。學者之吟弄成套。昧實事而騖虛名。反不若尋摘者之猶有用心處。可謂箚著時人痛處。朱子晩年敎人。多於此處。痛下鍼砭。此吾輩之所宜猛著處。胤君端詳勤敏。可與共學者。但讀書未多。知見未甚開。此非一朝冀效者。久當漸進。過庭之日。時加鞭策如何。人家子弟要做得好人。亦不易得底。此君蓋有這意思者。攻苦食淡。了無厭怠色。佳甚佳甚。黎友入壙不遠。曷勝忉忉。示喩曾蒙敎迪者。哭臨之禮。與尋常知契無異。則情義果似有缺然。此在當人自爲之如何。雲坪所定師友服制之說。有品節可行。而但勉齋服朱子以白巾環絰。而後來諸賢多遵行之。已成定禮。今舍此而還尋古禮。則不幾於生今反古之譏歟。今欲行師服者。則恐當從勉齋以後已成之禮耳。載於黎翁友道深重。豈特爲尋常號稱師弟者哉。欲服一條麻以表心。而國服在身。不可以表也。只得三個月朔朝位哭而已。義重禮輕。寧不悢悢。頃示俛宇主宰說。大體良好良好。但欠遺却地盤。公所疑數句語。恐於本體大用上。猶有一膜隔者。大要俛宇說。以心之本體妙用觀之則不須疑也。切宜深究也。方病泄委席昏昏。不能罄懷。

與柳希輿乙巳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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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輿乎聞之耶。五百年禮義之邦。竟爲讎虜之役耶。恒病不死。見此惡色。尙何言哉。戕鄫之變。已屬旣往。而執楚之厄。又在今日。悠悠蒼天。此何爲哉。海戰之報日聞而未得眞傳。此最叫鬱處。現今得病叫𠿝。死則幸矣。而乃二豎子終沒殺人手段。柰何柰何。惟俟一席痛飮。諒之。

答柳希輿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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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因出弔溪南。轉轉至海上。積二旬而返。珍緘墜在塵几。見喩縷縷。果是正見正論。而但無張膽激昂之意。此爲少欠耳。溫習近錄甚善。平平看過而不可作意思索。但令上下文義接連而觀其意趣耳。湛一對攻取而言。攻取是指已發。則湛一的是指未發時。人之所稟。本是那天地正通之氣。其本何嘗不善。但正通之中。亦有善有惡。所稟之氣。安得皆善。安得皆湛一。然苟眞個是未發時。則亦固有偶然回淳處。此時其有不湛一者乎。此氣之本也。蓋氣之始根於理而生。故雖稟得惡者。其本則固湛然矣。更詳之如何。父子攜書入山。亦非缺界易得底。其樂可仰。載吟暑蟄伏。內熱兼外熱。殆難抵敵。思欲與一二人入靜處。爲消夏計。而無其人。又無其地。方費量度耳。

答柳希輿丁未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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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賢者之役于遠也。風雪泥塗。不瑕有害。常切憧憧。承書豁然。勉翁位躋八座。而死無以爲斂。用紙充棺。在此老何慊。亦足以見其高風之一端耳。門下諸公之欲聲討讎虜。布告列國。正得子如不幸則何敢不死之義。聞來令人氣湧如山。縱不能往斧其項。亦足以誅其心而奪之氣矣。亦足以有辭於天下萬世矣。亦足以吹起八域已灰之人心矣。亦足以扶植一線將絶之陽脈矣。何等義擧。何等器業。尸居餘氣。猶覺勃勃。翹首北望。萬萬攢祝。所草文字。義非不正。而或涉支離。或涉籠罩。必須經討論修飾潤色而後。可以用之。不可率爾也。賢者旣擔來。則須卽一枉。對討論定。而付之能者。使之潤色可也。諒之也。崔某云云。頃於苞山。略聞其立談。而其說之如何。未暇叩也。今來書。亦不詳言其曲折。而深致來頭之憂。老拙者亦何以爲說。雲齋之牢執。不隨人仰俯。可謂不負乃爺。渼石李令嘗聞其名。未知其人之果何如。而頃因明重。得聞其一二言。可知其所見所守之正。而賢者亦許以勉翁後事之有託。何幸何幸。襄期當在那間耶。老拙亦欲臨壙。而二豎子當饒貸否。德中寂不聞信。亦耿耿耳。

答鄭敬元在馹○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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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季謬許遊從。得聞聲光久矣。去夏涵碧。始同酬酢。繼以不鄙先施。感荷容喩。頫託文字。恐欠深思。此是萬年計也。須愼擇其人而不可輕也。載豈其人乎。且此等文字。如畫師肖像。一毫不相似。便成別人。載於先丈。未嘗有一日之雅。何以效力於身後事乎。已與令季面悉。惟望恕燭。

答李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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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書悤擾未報。重奉手問。爲感曷諭。仍審玩讀日有佳趣。愜望愜望。兩生見訪。各有問答見示。逐段下一兩字。取考而詳細之也。志欲大而心欲小。吾友終是心不小。是以發諸言語。見諸容貌者。不能端好。須猛加點檢而矯揉之如何。嘗聞之師。容貌言辭。乃德之符。此而不謹。天理無流行處。深念深念。勿以不恕之言而忽之則幸幸。悤悤秖此。

答李陽來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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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秋兩書。合有奉報者而姑未焉。蓋有商量者在。以迹則近於恝。又賢者冠裳復吉。亦合致問而幷闕焉。賢却不以爲校。有此垂問。實出不遺故舊之意。寧不知感耶。憫我之昏。憂我之厲。勤勤不置。此意又可忘耶。然不的指其事。而但諭以引過。昏者安能自知而引之耶。又云不然則又增一層罪案。未然之前。已有罪案。不待更加而已不可逃矣。賢者乃以非本意三字欲脫我。於何聽聞而有此云云。其爲計亦疎且苟矣。雖然無辨之誨。自是吾儒家法。敢不拜領。第有一言奉告者。此事於賢者。却是外事。盍於自家心身最切近處勉勉哉。先儒有云千萬人中。常知有己。恐是切要語。試思之如何。

答梁汝正在慶○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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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於綾陽。新交舊知。指不勝屈。而別後馳神。多在足下何哉。足下於過去生客。執禮之謹。致眷之勤。迥出等夷。觀於及老。可知其老老。於懷疎。可知其親親。曷不令人心醉。且况爲族親已化者。不惜萬金。其風義之出尋常萬萬。尤可歎服。歸而逢人輒說。非爲足下譽。蓋爲庶敦薄俗也。匪意承頫問。披緘聳喜。不啻若驚。仍審做體連護。慰仰慰仰。而過於自牧。不以所得之萬一開示之。爲可憾也。載昨今年。疊遭慘變。慙憤柰何。承欲一枉。預切欣慰。胤哥合各有幅。客擾未能。須爲之加策。益不怠於案頭之業也。不宣。

答梁汝正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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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營交易之會。意或有轉聞。專人遠來。誠望外也。深仰誠力迥出尋常。昨冬寄去梧齋集。未悉傳與未傳。每用瑕慮。得書豁然。六化集終有不敢下手者。雖負下問之盛意。無如之何。家傳一冊。成於汝正之手。於汝正乎何嫌焉。逐一妄加點竄付標。細櫛取財之如何。學圃先生碑銘曲折。果似難處。竪碑而漏爵諡不可也。捨前文而用後文。亦似有碍。豈他人之所可與謀哉。豎碑所以表章也。視其文之如何而取舍之可也。然漏爵諡。終是未安。靜菴院址及學圃堂墟。豎碑寓慕。甚是盛擧。何疑之有。書室箴。寔是吾友式穀之念。非敢忘也。爲學者箴戒者。前賢之作已備矣。更無下手處。柰何柰何。

與梁汝正丙午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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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別何歲。逖矣只切忉怛。况世變此極。華而夷人而獸矣。惠而好我。攜手同歸。古人云爾。今則雖欲同歸。曷歸哉。三千里疆土。盡入讎網。安所逃乎。勉台倡義聲而起。已滯燕獄。松友齎義憤而坐。又爲被囚。起坐雖殊。其爲國邊人則均矣。國賊不兩立。人獸不同羣。今日國邊人。決非牖下死之時也。與其坐而死。曷若起而死。此個義理。無貴賤知愚之殊。自古國家之亡非一。國雖亡而人則猶爲人矣。則賤而愚者。固無必死之義。而今則國亡猶爲次第事。人將盡獸。寧可獸而生乎。然運會所迫耶。何人心之黑陷窣窣。如漆夜耶。吾輩平時讀聖賢書。談性命講義理者。將如何究竟。環顧遠近。無與告訴。惟吾友可以語此。聞令族海心甫兄弟。有氣有志。亦可以語此矣。縱不能挺身自起。如有起者。可不盡吾力之可及而以助其成乎。未知高明以爲如何。海心公亦欲一書。而書無別語。須以此紙聯照也。自古皆有死。人無信不立。吾輩之平日致意於勉松二公者果何如。而及其阽死之日。縮首喪氣。漠然若未相識者。則信乎否乎。憤鬱欲狂。不暇他語。

答趙舜韶鏞九○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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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幅覼縷。自卑以痼瘼纏身。而推人於廣濟局。甚矣言之不稱也。設舜韶有纏身之病。吾果是廣濟局人。病者不言其證之如何。則守局者安能施藥。吾之知舜韶有年。但見其偉然傑然。未嘗聞舜韶之有何病。前日謬問。無表出舜韶二字以是也。至於遍問數條。是萬病通治之方。故雖舜韶。亦不必不問。今見所答。舜韶元氣。已自完固。泰山特立。何等氣象。舜韶立志。欲其如此。小少之病。恐當勿藥有喜。然泰山靜而不動。人心活物。變動不居。隨遇而遷。若是則今日之泰山。或將爲逐波苴。但當於世間可喜可樂之事。逐一竆覈。見得一副當吾之畢生所可樂者在此而不在彼。然後此志始有定向。志壹氣隨。又何患於無勇。隨人好之。而好之內。所深好者不在於此。則心身內外。已成兩般人。願舜韶之大下一塲思量也。

答趙舜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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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心畫。宛接淸儀。仍審堂上氣韻康泰。欣慰滿心。况半部壁經。十數篇鉛槧。其課可謂勤矣。而竊覵辭旨歉然。若無所猷爲者。尤可見存心之篤。今讀書種子。幾乎熄矣。間有若干輩人。又皆昏弱坐睡底人。每用喟然。而惟吾友魁岸峻嶷。絶出流輩。以世俗觀之。或有不近書冊之慮。而今如此。吾黨之望實不淺。願舜韶加意焉。

答廉景甫洙學,安處中和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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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公同處。相益相長。所得不些。向時因處中有事。不能鼎坐細叩。殊甚悵悢。景甫雖聯袂累日。困於杯酌文字。而密切講討則未暇焉。吾輩盍簪未易。而若是而止。久愈悔恨。未知今年兩公亦同處耶。景甫有宿疴。處中多幹。案頭事業。雖或不專。點檢身心。不受世俗點汙。不可須臾忘也。講習齋記。重違僉友勤託。畫葫以呈。須對勘點化以用。如不可用。卽行滅棄可也。載圭哭女傷神。又感寒疾。方叫𠿝臥床耳。

與安處中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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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別數載。停雲入望。及此世變孔棘。寄仰注意。無日不切。卽因竹樹梁友見訪。叩承遭重制。已經襄奉。逖矣山川間之。至於喪威不相聞。人事與人心相違。每如此耶。驚怛之餘。尤不勝悲遡。不審堂上哀體不瑕有愆。載圭年與病兩至。見成語尸飯鬼。何足道哉。雖然以父祖之世族。不忍爲讎賊之俘虜。以聖賢之後學。不忍爲禽獸之僕役。憂憤弸中。勢竆手赤。莫能吐泄。此恨曷旣。每側耳於四方有志之士而未得快消息。抑一世人心。皆已黑死。而其有心者。亦皆如老物之無用耶。若是則陽脈永絶。憤歎柰何。歷數遠近朋友。無與告訴者。惟尊兄弟可以此語聞。忘陋猥及。高明以爲如何。

答文斗一昌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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幅中又見面。足慰別後之戀。但稱引過當。不惟令人愧赧。在言者。一則失於不知。一則近於阿諛。嘗聞老氏一唯阿。其旨深矣。自友道之交喪。切偲轉而爲唯唯。唯與阿其間能幾何。自見足下。心竊愛慕。欲自託於友道。所贈韻語爲是也。足下不以人廢言則幸矣。而因以推借張皇則非所以爲報也。主人邊云云。甚開眼處。然旣曰邊則非自作主人。願奮勵自立。要以己身爲主人也。惟照亮。

答田應七溶化○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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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奉手函。未及修謝。而又此垂問。勤惰之相懸。奚止三十里也。深感且愧。仍審靜養康茂。實愜遠禱。載貞廢久矣。而近又添痰祟苦哉。胤君留此。日課耐苦喫淡。無倦色。性靜氣溫。儘有將來之望。爲執事賀。須加意策勵也。成就一子弟。亦非等閒事業也。

答田應七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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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君見訪。承手存。慰豁可知。胤君讀論語已畢。可知其日課不慢。而要讀小學。甚善甚善。修身大法。盡在此書。苟能切己得力。則光霽氣象。從此可見矣。爲之奉賀。

答趙升玄鏞昌○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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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書深喜。讀到書末。便惘然失圖。一去海上。會合那能如昨。不惟是也。愚於賢者。有心乎愛之者。蓋賢者安詳沉靜。而於看讀一事。不甚含糊。庶將有得矣。今塊然獨學。無講討之資益。則於賢者。似亦一欠也。曩也家禮云云。未知緣何而有此言。然以見於外者卜其中。似近忠信。受采受和本地有之矣。或以是云爾耶。旣有所課書。何必中輟。凡讀書。有一部定課。傍有夾助一卷冊子。待間歇時。看閱一兩條似無妨。試爲之如何。答目三段。上二段無可論。末段有大家盡死力拔去乃已者。將待二字。包得無限病痛。日攘月攘以待來年。賢者以此人爲何如人耶。深思深思。

與趙升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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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音恰已一周。有時興懷。南望依然。不審邇來。棣樂連謐。溫理舊業。日有新得否。世間悠悠。須臾變滅。無足置胷中者。惟讀書修身。爲吾儒究竟法。而年運易往。時不待人。况中年以後。尤宜汲汲也。此非載之言。乃朱先生之訓。聊爲公誦之耳。載外而爲時議所攻。內而爲荒憂所困。雖隨遇任之。而其中亦不能寧靜。學淺衰深。志氣不可以復強。此最慨然處也。大學疑問。頃在新安。湖友已有下語。而欲俟歸更閱。貢以愚見之所及。歸後奔忙於遊賞。遂復忘了。偶閱弊簏而見之。始乃濡墨。其老昏健忘如此。而欲上下與議於講討之際。亦可謂不自量矣。地隔南北。鱗羽之路。無由相通。只增忉怛。

明德云云。

明德天命之全體。在乎人者。而虛靈不昧。狀其德也。虛言其無形。靈言其不測。不昧言其光明。卽氣而言其本體者也。以此德之承載而言則氣之精爽也。以此德之體用而言則理之純粹也。北溪理與氣合所以虛靈者善看則無可疑。但不言主資理爲主。氣爲資。之辨。故湖友疑其爲語病耶。公旣以爲心之本體之明。又以爲是氣也。而疑北溪理氣合之說。無乃以心之本體指氣耶。不是不是。世皆以靈專做氣看。蓋以靈字似涉影象而然也。然言理之妙用顯行。則非靈不瑩。周子說以理而言。故朱子曰。非人心太極之靈。孰能明之。

心者氣之精爽云云。

朱子曰。心者氣之精爽也。明德者心之无妄者也。以心之无妄者謂明德。則氣之精爽。不能无妄可知也。汎言心則心該眞妄。蓋理與氣合故也。妄者氣之拘也。眞者理之本體也。其本體之眞而无妄者。乃所謂得於天之本心。若氣之精爽則乃其本體之地盤也。故曰心字境界。

胡氏引心之神明所以妙衆理而宰萬物。以釋智字云云。

愚亦嘗疑胡氏混於心性之別。而從農巖之說矣。後來思之。心之知卽性之智。不可離智而言知。心性初非二歧也。故朱子曰。知覺乃智之用也。又以智爲心之全德。然則所以妙衆理而宰萬物。正是智之事。引而訓智。恐無不可。但心之知。統惻隱羞惡辭讓是非。而其用周而圓。性之智。對惻隱羞惡辭讓而自爲是非之情。其用專而方。引彼訓此。如訓仁義禮之例則爲未穩。農巖別之理心之貞之說。於理亦得之矣。旣不以心之元心之利訓仁義。則以貞訓智。恐亦未穩。若改貞爲知。而曰心之知別之理。則似無病矣。能所之說。世皆以所爲理。以能爲氣。然亦不可硬定說了。朱子曰。未發之中。但有能知覺者在而未有所知覺。中庸或問。又以能然所以然皆爲理。答陳安卿書。能何必硬做氣邊看。理自有神。便是能處。不可不知也。

答文性天宣浩○丙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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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來多日。迄未謝。懶散致然。不獨是也。凡百合做底事。每每如此。每見少年之見存。實不勝內顧忸怩。今吾友看作前車則好矣。明倫之篇卒業耶。躬親家務。餘力之讀。或難如志。而亦豈至於全然倚閣耶。來喩可卜其光謙。而亦非樂聞底消息也。勉之如何。

答權趾汝世煥○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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趾汝吾所愛慕。能於酷禍慘毒之餘。而收拾家計。又能不忘於文字事。少年定力如足下幾人哉。每擧似於家間少年。但可怪者。顧此百無能之身。每令人生憎。而獨足下何故而有若不相忘者。春間一枉。又復書問。雖未知盛意何居。自顧無一言仰報厚眷。寧不羞死。但願與舜卿相從事。則吾所欲言而未能者。舜卿或能言也。病餘神敗。不能拕長。

答權趾汝辛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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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惠問。審體安家吉。喜音也。載圭季父棄背。斂殯屬耳。摧痛何已。每見吾友書。輒怡然而喜。其故可知已。吾友眞醇。見於色辭。其歆豔已久。而今書所諭耒耜之役四字。眞是吾輩本分事。而吾友能之。使未能者聞之。寧不愧屈。冬間是農隙。案頭之業。不待遠勉。毛穎之惠。所感不直在物。餘在子厚口悉。

答崔純夫正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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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宜我先。而尊緘乃先之乎。前在倫堂。聞賢者遭意外之變。約南黎同作唁行。半塗忽有墨洞急報。初約未遂。今開緘。愧浮於感。恭審省下保重。所業卽此一書。可驗其孜孜慥慥弗得弗措之意。尤庸欽歎。載圭奉老僅遣。而荒憂俗汩。外內交攻。本來間界工夫若存若亡者。到今蕩然消散。近來絶不聞名理文字。而尊喩忽及。無乃賢者以爲可與言而言耶。一生虛僞。無言可告。姑以一轉語泛論之。天下書皆我合讀。而其讀有緊漫。天下事皆我合做。而其做有先後。小學家禮。似急於太極先天等說。愛敬隆親。似切於討黨議之同異。辨先賢之得失。切問而近思。下學而上達。眞積力久。泛應曲當而後。所謂合天下之善而一之。始可以擬議矣。若遽欲一之。則吾恐所謂一者。或不免偏枯而會通不得矣。不審以爲如何。

答金時見琪淵○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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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歸時。餘靄未霽。冰泥滑滑。送別悢悢。尙有餘戀。書來慰豁。仍審啓處佳裕。冠禮利行。而醮期在邇。想應惱神。病人如醉如睡。輾轉床笫。未知更有甦醒之期耶。同居少友盡歸省。亦甚無聊耳。胤哥歸後。能不忘羣居時節度。而隨隙看讀耶。其才可敎。其耐苦亦可佳。須益加勉勵。俾有所就也。

答金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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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者垂問。傳者何人。未及付報。而意何可忘。嗣後有日。不審節宣連休。迎婦入門。吉慶湊集。滋况可仰。胤哥課讀。一味勤著否。萬籯一經。輕重自別。須爲之加意也。病狀劇歇無常柰何。呼倩秖此。

答尹季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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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峯餞飮。羣賢畢臻。而獨季仁不在焉。倚杖延佇。悵何可旣。便頭一書。宛如重逢。慰豁當復如何。季仁無時不在念。每見朋友。輒說季仁。非愛季仁也。今之學者。大抵皆懦弱。鮮有勇於義者。擧似季仁。冀其或起懦也。此在季仁。還爲兢懼處。向後樹立。益復完固然後。乃可以副其實。玆以奉告。

答金璡五正奭○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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顔面可謂數數。而紙面相問。今日伊始。雖病廢筆硯。寧容昧然闕報。然兩皆苟然不死。寒暄何用問聞爲。承欲一枉。一宵促膝。亦非易得者。預切欣慰。子尙險路遠役。心常耿耿。無撓而返。滿心慰悅。士生斯世。更無可爲。惟杜門自守。隨分飮啄。只將舊業。潛誦默念。以俟命焉而已。餘在面敍。

答金敬宣昌宇,金敬允益斗。○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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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圭於大谷翁。抱人琴俱亡之痛久矣。每見金姓人。輒愀然動心。况於其同宗乎。况於其典型之猶有彷彿者乎。卽承不鄙雙鯉。慰感良深。而奉報無術。愧忸彌切。有志問學者。世間何限。卒能樹立。不負所志者蓋鮮矣。其故循名而不著實也。以實心做實事。要實得於己。則各隨其材。無有不成者矣。今二君苟有志於此。則不患無師。師不在遠。近在大谷翁。翁雖亡。翁之遺文。翁之行蹟。猶有可述者。蚤夜孜孜。惟翁是效是則。則終身用之。有餘裕矣。勉旃勉旃。載也雖有言。不過誦翁自警編一兩句而已。奚贅焉。翁之遺文刊役。華宗之風義。聞者動色。豕亥之辨。後死者固不敢辭。而此處刊役酬應甚繁。重以疾病。恐力不從心。然不可徒然還瓻。姑留俟或有間隙耳。

答梁景賢在善○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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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不以時勢也。但心不隨面而俱阻。則這便是朝暮遇。何必以盍簪之齾然爲慨。寒廚菽水。常所奉念。蒙求資養。亦貧士本分。何慊焉。所喩腔子裏私義。是金銷石泐而不可變底。雖以此終竆餓而死。視彼下喬而入幽者。猶爲抱姱而歸。何嘆之爲。惟勵伏波之志益堅益壯。是所望也。老物是朝暮人於世者。他何云諭。平生故人如景賢者。而不可以復見。此爲悢悢耳。惟希默照。

答宋羽若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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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溪明月。一遊如夢。繼而不金玉爾音。披玩如再挹芝宇。謹問書後月改。做履珍勝。卽今涼生。正是親燈時節。整頓舊業。日有新得否。載夏間避暑源庵。而反傷暑泄。馱病出山。無乃方丈仙靈。不受塵庸耶。示喩辭闢云云。世自有人。如余自救。猶懼不克。何能念到於此哉。祠堂三間或一間。必從陽數。來說得之。蓋左祖右社。凡吉慶之事。行之於廟。且祭於五禮爲吉禮。以此推之可見。姪之父自立祠堂。則遷而從之云云。先賢皆以姪之遷從言之。愚意則此乃總結上文兄弟若兄弟之妻及子姪而言也。兄弟死而子幼不異居。不立祠堂。後乃立之。或兄弟之妻死而夫在。不立祠堂。夫死立之。則皆當遷。兄弟卽姪之父也。曰自立者。對宗家而言故也。

答宋羽若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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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詢禮疑。先賢亦嘗疑之。昧者何敢言。竊謂舅姑服齊斬。一皆從夫。而本生舅大功。婦之本服降一等也。夫旣服朞。服朞者之婦降夫一等。凡服皆然。恐不可以再降言也。然古人言禮有一據足矣。公旣有據。又何必中改乎。至若爲本生祖大功。經禮也。稱以從祖孫。別嫌也。爲本生服降一等。則無二統之嫌。豈以稱謂而疑經禮乎。

答宋羽若丙午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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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山之別。歲迫步窘。不瑕有害。時用憧憧。聞已無他。多慰多慰。載圭不至大生疾病。歸猶依遣。實非始慮所及。時事已判。而新說轉益甚焉。固也何言。頫示俛令答定山書。定老亦豈不知時局之莫柰。杜門之無事而猶有祚宋之望。不計利鈍。苦心苦口。死而自期。其情甚可戚矣。俛令亦豈無此心。但先知之明。或害於義耳。第問此令公宜有定筭。果作何如究竟。無因相對叩質。甚可鬱鬱。尊若有聞。示及之。

答柳子中稚均問目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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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質勝文則野。小註陳氏曰。文可損益而質無損益。學者當損史之有餘。補野之不足。陳說可疑云云。

陳說蓋可疑。質之勝當損。亦猶文之勝當損。益亦如之。質豈無損益乎。且損史補野之云。恐非集註本意。集註則分明自本文勝字發揮出來。史野各有損補。曷嘗有損彼補此之意耶。

齊一變至於魯。集註云齊爲從簡尙功之治。太公之遺法變易盡矣。尙功之治。自太公已然。而集註云然何也。

太公之治齊。較魯之親親。爲尙功耳。若治之之法。則均是先王之法矣。豈若齊桓之改廢法制而一於從𥳑尙功耶。大抵天下事理。未有無漸而卒成者。齊桓之一於從𥳑尙功者。其漸未必不自太公之治。故君子審始謹漸之爲貴也。然桓公之治。豈有太公之遺法耶。如蠛生於醯而反敗醯也。

西銘看來看去。儘覺與莊子所謂父母於子。東西南北。惟命之從。陰陽於人。不翅於父母。一段大意略同。

先儒以西銘爲側管窺天。得見北斗一點。今來示云云。亦可謂側管窺西銘。得其一句語。若其一篇大意。則豈莊生之所能夢到耶。今汝欲比而同之。無乃有側窺之勞耶。

詠月詩見之。令人太落莫。不意汝之所見。若是之區區也。大抵吾胷中。自有一輪明月。苟不爲雲煤之翳蔽。則將無微之不燭。無遠之不照。何用區區借彼之昭昭哉。借而有之。則必將有還完之日。又柰何。作詩押韻下字。皆有天然自成之體。若有意寬胷臆而展拓。則展拓不得。胷臆亦不可寬矣。

答李文吉相昊○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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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懷仰雅飭風儀。恨逢別之悤擾。未及細叩其中也。惠幅入手。致意繾綣。又自列志業之昏。年歲之高。至以病入膏肓。冀以針藥之效爲辭。謙謙其德。勤勤其意。溢於幅面。不待細叩。而其中之所存。可約綽矣。載也於此實無以承當。仰副萬一。只增愧縮。且來諭中非溫平可口之藥所能見效者。已自得眞詮矣。更有何說可以奉助耶。書言奮庸。易言恒德。不奮則不能勝苦。不恒則不能見效。若其藥方則先哲已盡之矣。句句而體認而反省之。則切己之藥。自在於肘下矣。千萬努力。是祝是祝。載不肖無狀。無一毫少補劬勞之功。而忽此生朝。飮泣哽塞而已。

答李文吉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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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積戀深。一書慰豁。北遊于定于洛。不憚遡風涉泥。氣義可仰。時事寧欲無言。勉台被囚。其義猶可以扶得一分陽脈。其心猶少安於牖下溘然。文山燕獄。爲有宋之光。我東方五百年禮義。若無此老。則將無以有辭於天下矣。載尙能安享妻孥之奉。偃仰床笫。爲太平人貌樣。有靦面目。視人罔極。此之謂也。吾輩死亡無日。此書恐是闊別。悵然。

答文士憲昌錫問目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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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人子者。不可以不安養其親。亦不可以不讀書。親年漸高。筋力方衰。而家事煩汩。爲人子而見親之勞苦。坐自讀書。極所不安。欲自任其事則親却不許。不順父母之志。則非所以孝養也。不顧父母之養而專意文字。則亦非所以爲學也。何以則得當乎。

此讀要訣消息也。此問甚切。此意甚眞。讀書而得力。每每如此。則何患不到君子地位。可敬可敬。其所以處之之道。則要訣所言之外。更無他說。然吾聞之。孝者養志。而有事服勞。有酒食先生饌。未足以爲孝。尊堂之身親勞事而責君以學。其志何如。君之承順繼述。其任可謂重矣。若或從事於學。而一毫有未竭其力處。則是欺親之大者也。君其念哉。

與文士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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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子行歲首之拜。佳甚佳甚。而尊却無一字問。豈較我哉。蓋欲警此昏聵耳。知感知感。冬間微恙。亦當與天道同其革新。是祝是祝。載歲去而病不去。又委身被裏矣。近日異色人。分處列郡。將欲何爲。無亦化人爲獸之計耶。處堂之燕。尙有呴呴之樂耶。尸居空山。喟然而已。尊門天水。前此依俙聞之。今得其詳。非傍人之與知。而中吉終凶之戒。不可不深念也。有暇一者告方如何。世變如此。未間不可不相面也。

答安公三圭容○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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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宿講討。對床從容。豈棲屑中所易得底。因以窺所存之萬一。恨相見之晩而悵前期之渺然。匪意賢胤奉書而至。重覩別後顔範。慰喜何喩。仍審泥塗跋涉。愼節無愆。可想定力堅固。欽歎欽歎。末段三先生云云。恐不免虛夸之病。吾儕相與。只以實心。不當使一毫浮夸著得。而以之自修。以之與人。乃有實效。恐執事之所宜加勉者。載今欲啓程。雪色又驕。姑未發耳。此書恐是闊別。惟益究加護。

答全邦彥基柱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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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序則旣二字。

此是與生俱生之義。

誠意正心云云。

誠意念慮萌動處致謹。正心全體主宰處照管。

戒懼靜時工夫。愼獨動時工夫。

戒謹恐懼通貫動靜。愼獨卽戒懼中著精采者也。

答姜舜益秀容○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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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君以時來問。其意豈偶然哉。顧昏耄無以補一分。每見輒愧赧。示喩新學禍仁義。誠然誠然。禍仁義則其究竟何所底泊。竊謂此是變華爲夷驅人爲獸之蹊逕。第未知爲夷爲獸而生。與保華保人而死。孰輕孰重。孰貴孰賤。於此見得其斤兩分數。則取舍卽此而辦矣。旣辦矣。而又須日日時時。常自激昂。盟天矢心。庶乎其免矣。若其禍福之來。有司命者。非求免而可免。圖避而可避者。最有一事可證者。沛公司馬曹無傷當楚悍虎視之時。漢軍十萬。將爲魚肉。求得一生路。走告沛公陰謀。則不惟不死矣。反爾有功。然則漢人中超然免禍者。獨曹無傷。其心豈不自喜其得計。而畢竟漢無一人死者。身首異處者。只曹無傷而已。豈曹之謀慮。不審而然哉。是知臨事而恐恐然。惟利害死生是計者。妄人而已。不審尊意如何。今之人號稱儒士者。其涉世伎倆。隨俗是便。乖衆是恐。其善心之若存若亡者。到頭急境。其何能免乎。惟平日立心制行。自拔於流俗者。始可以與語矣。若是則新學者夷獸之蹊逕。和俗者新學之基本。基本一錯。則何往而不敗哉。來書似有隱憂。非尋常邊幅語。故忘陋罄愚。望須以此自勵。又加猛策於胤君過庭之際也。

答朴致容祥鉉○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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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朝夕相接。及寓兔川。猶相距不遠。面固數數。猶夫同閈也。今則東西間矣。音容自此疎矣。撫念疇昔。不能不戀戀。苟能一心相愛。不敢自弛。持心撿身。益加警省。則這便是朝暮遇也。君其念哉。人孰無過。改之爲貴。凡吾輩皆魯下者。安敢望其無過。惟隨病痛檢。隨過痛悔。以補前闕。如此而已。不爾則萬仞坑塹。便在目前。柰何柰何。君其念哉。

遭母喪於父喪練後。則常持之服。當以何服。

母葬前服母服。父服入父几筵時服之。卒事反服母服。

母喪葬前。不得行其父祥祭。則几筵亦不可撤。朝夕上食當如何。

成服前當廢之。成服後行之恐當。

答權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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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書備審履用佳裕。叶祝叶祝。載竆與衰兩甚。日用憒憒。而近以稺息病瘇。兩月憂悴。而尙未見效耳。示諭蒙求。貧士不能力作者所不能免底。何病之有。但於古人所謂四益自省。而勿忘其所有事。則易所謂匪寇婚媾者。勉焉勉焉。

答河希賢大崑○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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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秋雞黍。深荷厚眷。久猶不能忘。繼承先施。感荷容諭。仍審奉晨多祉。渾節湊慶。實愜新年願聞。載衰病添寒轉深。不直年齒使然。自是蒲柳例候。何嗟惜爲。胤君每來見我。少年之不厭老醜。其意不偶然。柰空疎何。但以勤讀二字以勖之。此固在渠。而亦在父兄敎養之如何。須加意也。

答朴禎憲升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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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書無答。不已恝乎。乃復辱書。道達情素。無毫髮隱。足下其知我者歟。良感良感。示諭縷縷。非不切中今人之病。而攻己無攻人。自是吾家要訣。且辭氣之間。頗多凹凸。無乃胷中有多少碍滯放下不得。如風入甕中。糠粃自鳴者歟。讀書欲何爲哉。要以資博洽攻文詞。則世固有這般人。而吾知足下之不爲此也。欲講究義理。灌澆方寸。則須先放敎此心。不容一物。於世間毁譽歡戚榮悴屯亨。泊然若無有者而後。始有容受之地矣。有明鏡於此。先有一物滯於鏡面。則繼至之物。其能照得否。然致此亦豈徒然哉。須先打筭物理。苟能打筭爛熟。則世間可喜可怒可笑可懼許多物事。皆非吾力之可容底。亦理之所不能無者。吾何與焉。吾之所安身立命之地。惟在隨分順應而無自失焉耳。若欲與之相攘。則是孟賁之所不能勝。欲離而獨立。則無可離之地矣。足下之欲閉門而息交。吾未知其意何居。然姑以來諭窺之。則恰似惡人說河而自甘渴死者也。竊爲足下憂之。吾之愛慕足下。豈一日哉。竊有所窺見者而不以實告。則在我爲不忠。在足下。亦奚取於我而每致繾綣耶。多少襞積。非面不可究。

答劉舜和錫正○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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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承惠覆感慰。辭旨之間。可驗所存之萬一。向也見其面。今見其心。正今之謂也。不審比履珍相。正勞瞻祝。載家憂層鱗。不能強衰腳踰峻嶺。惟足下念之而周旋終始之也。

答黃誠攸鍾宇○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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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別不知幾歲。而風儀尙時時入眼。匪意令胤奉書而至。盥審辭旨。介然自守。不怵於風潮。不渝於時華。寄遐想於栗里淸風。一片眞心。能動人於數百里之外。不以顔面之疎而有間。爲之感歎無已。載以形則枯木。以心則死灰。孤囚竆山。乃分之宜。餘何云喩。胤君其才其業長進可卜。而顧今時風大變。稍有才氣者。有如泛海之風檣。上下左右。無直指之路。此最可憂。惟此君有賢父兄在。可保其無他。深加警策。俾克成材。千萬千萬。

答林景三白圭○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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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意獲書。足慰別後之戀。緬襄果是重事。擇吉安厝。人孰無是心。擇過反錯。亦不可不慮也。載病枕蟄伏。自與外間事日疎。亦覺不妨。吾友質淳心明。常所愛慕。但讀書無多。文理未長爲憫。今觀來書。大非前日比。似有長進之望。喜何可喩。願益勉勉。

答林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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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幅入手。慰喜可量。矧審比履佳裕。介然自守之意。隱然自見於幅面。尤慰尤慰。蓑笠沉晦。時義固然。然樹根讀書。亦不可以此而少懈。聖人所訓朝聞夕可。不可不深念也。載尙保曩樣。而近得明湖友。對床交眠。頗不落莫耳。李君淳樸。達於面目。佳甚佳甚。但渠所求。非吾力之所堪任。愧汗而已。去虛名存實際。此最當務。故略言及之。渠能信得及否。座擾不能長語。

答朴孔玉時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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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此逋答屢矣。頃者荷枉。愧且感。復承辱問。其不釋老醜。乃若是耶。志業之美。曾所愛慕。而頃因數條問難。知讀書精詳。今於發憤二字。昏眼忽惺。今之學者。大抵無發憤者矣。尋孔顔樂處。是周程傳授旨訣。而引而不發。今不敢妄爲之說。然嘗竊妄謂欲尋孔樂。當於發憤忘食上求之。欲尋顔樂。當於旣竭吾才上求之。君能發憤矣。隨其才而竭焉。久當自有其樂。勉之勉之。言行不相顧。心口不相副。滔滔者皆是。君能創是而加勉。則曷不慥慥。所託文匪敢惜也。實所不能。且外扁不若心齋。在君亦非急先務也。諒之如何。

答朴孔玉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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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紙俯詢。諸老先生之所未決公案。而公使鄙人定其從違過矣。且此個名理。留置心下。潛思另繹。參互校攷。歷十數年。得之未晩也。公遽欲立定主見。無乃太早計耶。旅軒說一段。今始創見。固難下語。以鄙見言之。此言最說得好。此段上下。必有說。錄示之如何。

答朴孔玉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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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新而感俱新。謂外令胤奉書而至。阻懷頓豁。來諭所謂頹惰渙散。自病甚切。知病而不求藥者。未之有也。藥不在遠。近在知病之一念。君之養新知長新德。從此可以與時俱新矣。慰沃曷已。載恒疾不死。拕到生年。孤露之感。尤不能以自遣。何足云諭。心齋之說見莊子。蓋謂存心不外求耳。呂與叔詩獨立孔門無一事者是也。苟能日日時時。檢察吾心而不敢少放。則亦顔之徒也。吾輩之所宜從事者也。千萬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