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柏軒先生文集/卷十五

卷十四 老柏軒先生文集
卷之十五
作者:鄭載圭
1936年
卷十六

答南章憲廷燮○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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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下俊偉而端莊。軒昂而溫淳。卽外以窺其中。已卜其有異於人者。而吾弟周允又數言足下。周允非妄許人者也。心乎豔慕而未得一日從容傾倒。常以悢悢耳。今不金玉爾音。溢幅覼縷。志氣之磊落。辭旨之深密。禮數之謹恭。誠意之懇到。可謂十分傾倒矣。果可驗其中之符外。而周允果不妄也。披玩渝毛。豔慕之情。轉以爲期待之意。其稱引之不敢承當。有不暇顧。姑因來書。下一轉語以復之。夫立志之初。固宜奮發勇躍。有千萬人吾往之氣。而舍死向前。朱先生所謂踏翻了船。通身墮在水中。佛者所謂撒手行空。皆爲是也。然而究其所以充此志者。則亦不過一味下學。息却許多思想。除却許多說話。俛首讀書。課日著實。日日又日。漸覺親切有味。而書冊之外。又實下工夫。寢興喫著。行住坐立。皆有節度。不敢放過違越。則知覺日生。筋骸日固。所謂千萬人吾往之氣。自浩然於戰兢臨履之中。如或不然。則空腹高心。却不濟事。所謂志氣者。只是一時意想。而畢竟成就。不過大脫空三字而已矣。前鑑不遠。卽在罪陋之身。足下視以爲戒。則庶乎其免夫。且道目今慾浪滔天。天下之人。惟利是求。而重以歐巴之說。充溢世界。彼所謂堂堂自高者。或不免於胥溺。來諭可謂痛快深切。而眞所謂靡哲不愚也。然夫子嘗語子貢。以我則不暇。世儒之不恥合汙。干我何事。且當救拔自家。日點檢不暇。何暇於譏世而尤人乎。此意亦不可不知也。愛足下深。期足下遠。忘不恕之爲可恥。而僭率奉報如此。足下俯恕而不廢言則幸矣。士珩近何做工。幷以致意也。

答南章憲,士珩廷瑀。○壬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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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歲承惠問。感慰之餘。旋增懷惡。非直以吾友同氣之慟也。陋物之寄望於吾友昆季者不淺淺。而顧今讀書種子。類爲貧困奪志。否則爲事務分力。卒不能大肆力於遠業。謂吾友昆仲庶乎免矣。今失一臂。主幹誰賴。士珩則猶有所仗矣。而章憲將柰何。念此自不能已矣。雖然猶有可慰者。滿紙縷縷。不以悲慟之私宂務之叢雜爲慨。而惟惕然於年歲之不我延。而悼已往之悠悠。思將來之追補。似此志氣。何處得來。嘗聞諸長老言。江陽有東泉文丈。早孤承家。家頗貲。賓客之擾。事務之集。日無霎時閒。每於夜間。入書屋親燈。一夜交睫。只肘案少頃。如此十數年。卒能有所樹立。爲嶠右聞人。今爲章憲一誦之。是在章憲之自作主宰耳。勉之哉。士珩則章憲在今猶故也。其所自勉可知矣。不須奉勉。大學問目。妄下答語。倉卒走草。語多未成。幸細櫛而更諭之也。惠饋非直以物。誠意多感。歲末別時。云有望後相訪。故都俟面討。

答南章憲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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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示可見其致思之一端。而但所論碍於淺見耳。劈頭第一句。先輩說中。亦多有此等語。而吾意若是則乃心之地盤也。非心之全體也。心之全體。須合性情寂感而言方是。第二句日影之喩。尤不襯著。心者太極之在乎人者也。卽天地之心也。豈太極本體依舊懸彼。而此則只得其透照之影子而已耶。此下諸說。皆所以證成此說之意也。於此看得則將不言而自悟耳。大抵柳丈之說。語句生疎。不切事理。殊可訝也。然未見上下語脈而單摘一句。何以盡其言意。不能盡其言意而輕下辨駁。惡可乎。切宜戒之。

答南章憲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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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喩所識竆乏云云。酬應之際。無一毫有爲之意。一語已說到至處。苟能爲吾所當爲者。則其得我而恩我。不得我而怨我。皆不干我事。然大凡疎生於親。怨生於恩。親則厚望。恩或不繼故也。然則今日之疎且怨者。皆我當親當恩之人也。如有一毫不自慊。則不暇咎人而自咎處。此古人所以犯而不校者也。

答南章憲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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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所貴乎道云云。旣言容貌則擧一身也。又就顔色言之何歟。論語。

顔色之病。亦不外㬥慢二字。而或有外莊而內荏。故特言近信。朱子曰。容貌之動。辭氣之出。卽容僞不得。而顔色亦有假做。特言顔色之義。以此看之如何。

命字集註單言理。而小註兼言理氣何也。命與仁。如云性與天道耶。

命之理。理字已包氣字在其中。氣之有長短之數。乃理之節度也。命固天道。仁固性。而性與天道則是一貫說也。曰命與仁。則各做一項事。

未達一間。間字義如云間架耶。然則顔子之於孔子。猶一間架在矣。豈曰具體乎。

間字固是間架之間。而間內又有小間。顔子之所未達者。恐是小間耳。

孝悌章小註朱子曰。仁不可言至。仁是義理。不是地位。回也不違章註日月至焉者。能造其域而不能久也。兩說不同何也。

聞之師。文字有正說。有借用。日月至焉。是借至字。形容造詣。不可言至是正說仁字本旨。

集註曰。顔子安貧樂道。伊川曰。顔子以道爲樂而樂之則非顔子。

先師云不樂乎道。所樂何事。程子云云。怕以道爲樂耳。非怕樂道也。蓋樂道則所樂在我。以道爲樂則所樂在外。

曰聰明睿智。曰聰明才辨。才辨與睿智似是一個。睿智其體也。才辨其用也。

睿智如鑑能照。物來斯應。自然之知也。才辨如把那鑑去照物。用智之知也。

雖不踐成法。亦不陷於惡。有諸己也。有字謂本有耶。謂存之之意耶。言本有則所謂不陷惡。但以其資質之美也。言存之則雖不踐成法。而亦有反求之道也。

有諸己。謂實有諸己也。卽所謂有諸己之謂信。言實有善心而無表裏之殊也。若其字義則是存之之謂也。

死生有命。富貴在天。死生富貴。皆是天命中事。而此分屬之何也。有與在亦有異義歟。

有命是自上降下之辭。在天是自流遡源之辭。其實一也。而死生定於降生之初。故曰有命。富貴非人智力之所可爲。故曰在天。有有已定之意。在有任他之意。

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此動靜理耶氣耶。謂之氣則是陰陽之前。別有一氣流行。而太極便失主宰之妙矣。謂之理則理乃離氣懸空而自有運動之迹。農山曰。動靜之迹氣也。動靜之妙理也。有是妙。方有是迹。故曰太極動靜。蓋動靜二字。乃理氣合一處。使用底說。所乘之機四字。其歸重可見。太極圖說。

答說槩是。細讀先師理通說。

無極之眞。二五之精。妙合而凝。妙是妙用之妙。而合是陰合之合耶。理氣二物。混合凝成。則不能無混雜之弊。而與所謂不雜之說有異。農山曰。不雜處。方可言妙合。若原來混雜。安有所謂妙合一事耶。妙用陰合。妙屬理合屬氣耶。恐破碎無味。

答說中若原來混雜云云。有若初間各存一處。至是始妙合者意思。是則大不可。大抵不離不雜。初非不同時。亦非不同位。只在一處。看於妙合二字。尤見其不離而不雜也。

神發知矣。神是理之妙用。而知是知覺之知耶。然則理之神用發於知覺也。知是智之理。而神是乘氣妙用者耶。然則智之理發見於神用也。農山曰。神是心之靈。知是心之發。所論牽強難會。

神是理之妙用而爲心之靈。知是神之發而爲智之事。大抵不可外理而論神。離智而言知。

答南章憲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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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義所生。生字之義。說得雖似細密。而却恐於集註發生于中四字。看得不透。所謂發生于中。對本文襲取於外而言之。蓋謂心無愧怍。義之積也。義積于中。則是氣自然發生。正朱子所謂根於理而日生者也。非謂體雖餒而氣之本體。未嘗息而存乎中。因集義而發生也。蓋自乏而餒者言之。謂之始生亦得。旣餒矣則是氣已屈矣。旣屈之氣。豈有輪回而爲方伸之氣。惟理無間斷。故氣雖乏而義之根於心者未嘗息。所行事事合理。則義積于中而是氣乃生。自養而浩然者言之。謂之復初亦得。謂還他有生。所稟之厥初也。以其體段之盛大流行。無所虧欠也。豈惟人哉。天地亦然。天地陽氣始於冬至而終於坤。才盡便生。以理無間斷也。日生一分。積至三十分。至子之半而成一陽。其生謂始。其名曰復。天人一也。有見於此。則東儒以本然之氣謂心。而有以孟子所謂浩然者當之者。其得失可得而言矣。昨年夏間。得田艮齋臼山雜著讀之。其論心。以本然之氣爲宗旨。而心者人之神明也。故又以經傳諸般神字。皆做氣看。至以陰陽不測之謂神。神妙萬物。此等神字。亦以氣當之。其說無足卞。惟本然氣之說。遠有來歷。又有確據。橫渠湛一氣之本。實非卒乍可辨者。留作商量。於經傳論心論氣處。輪流念得。偶於孟子集義所生。生字見得發生于中。非氣之本體在中發生。而不敢自信。發問諸友。以觀其說之如何而定取舍也。來喩非不知氣之根於理而日生。又非不知氣不輪回而猶有討個本來體段。爲發生之根柢意。此恐未然。更詳之。

答南章憲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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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命窮禍奇。連歲荐慘。此何人斯。旣蒙季難冒暑見顧。副以唁牋。銘感何喩。恭審省下寧吉。愜聞。近課在朱書。能於涵養持敬之說。深有所省悟。從玆光景。將頭頭而新。古人所謂吟風弄月意象。不期而自至矣。勉旃勉旃。所諭三段說病。是自家自省而自知處。非傍人之所可窺測而妄診者。但氣質之偏。難以克盡。克盡二字。話頭甚高。克盡則便能做顔子矣。此豈後學遽自然疑之地耶。恐點檢未能切實也。末段浸漸濃郁。年歲工夫。恐已得其眞詮矣。何用復贊。鄙人之馳神注望。每在尊兄弟。敢此冒陋。隨問貢答。領情至幸。載結夏山堂。飮啄無恙。又有友生講討之益。可謂安且樂矣。而惟慘憤弸中。返瘞故山。事力未就頭緖。恒用憒憒。秋生一枉。承慰良多。

答南章憲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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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諭大學定靜安慮疑義。以慮爲行之始者。果得之矣。蓋定靜安。驗於心身者。慮是驗於事爲者。比之靜安。又是一層地頭。固有難易。然至謂非顔子不能。則語太峻絶。有終身仰望而不可得之意。終不能怡然渙釋也。

答南章憲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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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勉翁徜徉於雙七華隱之間。呼吸泉石。吐納烟霞。以滌肺腑。又湖嶺羣彥鼎來。觴詠答潺湲。其樂可謂陶陶。而惟尊兄弟不在。每悵然回首。但見停雲之靉靉耳。三旬有三日而返。士珩留待弊廬。珍緘又在袖。足補前缺。慰豁可知。宜春消息。在蕭寺時已聞悉。武毁冑謗。已矣無論。看渠所爲。一是襲槼㮨之套習。正所謂何代無賢也。此係氣數所關。豈渠之所能爲也。只得任之而已。示諭別紙乍看。皆有出入。非昏者所能櫛也。所謂物性之偏。只是對人而名言者也。若單就物上看。則物亦無不全也。蓋理本一也。雖無間之微。莫非全體。而一中之分萬象。森然已具。人有爲人之理。人得之而爲人。物有爲物之理。物得之而爲物。其爲人也。理專在人上。其爲物也。理專在物上。各得其本分。若氣則初無準則。升降飛揚。變幻無常。觀於夏寒冬煖。可驗其一端也。若曰虎狼之仁。蠭蟻之義。因一氣之稍秀而有一點明云。則虎何以常仁。蟻何以常義。彼無準則者。何獨於二物。常然而不變易也。有見乎此。則物性之偏。可知其不囿於氣而乃得其本分也。本分偏故氣不得不偏。而所明只有一路發而已。才有一。便該其三。亦理之本分然也。旣是本分。則更無餘欠。何偏之云。故曰偏者。以人對看之謂也。人則能推。物不能推。人物之分。只在於此。程子之言。已盡之矣。來諭人物之偏全。未嘗不資於氣。而自是從冲漠中本分來。不是稟生後氣質所揜云云。固已見得。而若言性發之。揜於氣則每有本末之相殊。明暗之有時云云。尤爲的確。但於物性。有專於一而闕其三之意。恐猶有一膜子隔了。五氣闕一則不成一物。五性闕一則不成一理。彼蠭虎若闕個三。則所謂一點明處。亦無有矣。於虎必名曰仁。於蠭必名曰義。是人就其發見上名言。若就天命上言。則所賦與五常者。只此一路明而已。但就程子能推不能推一語。咀嚼久久。自當有犂然處矣。悤悤呼倩。語多凹凸。細櫛點化示之。如何如何。

答南章憲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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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書猝復。未盡底蘊。如未曾答。今臨紙亦復惘然。古人所謂目擊忘言。無乃是耶。晨昏之歡。征邁之樂。遙想可掬。艮記辨段段大意無有未契處。而措語下字。間有欠剩。妄爲逐一點化。蓋以垂示之意不可孤也。更詳之如何。其論本然一段。語意俱到。吾取而入錄中耳。蓋此義本自坦易明白。考之往哲之訓。又不啻符合。而世儒之說。先入爲主。不能濯舊而來新。殊可慨也。

答南章憲,士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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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示與李往復。見得正說得詳。令人玩繹而不欲釋手也。蘆集疑義。亦所當疑者。而後辨亦槩得之。然猶有些貢愚處。條錄于下方。諸公之長進如此。吾道庶乎其不遂泯沒也。慰喜之情。殆不可言諭。

章憲答李書云云。

氣有不存。性却常在。恐引著得不親切。此性字指公共之理而言也。非言性之有定體者也。氣雖偏而理自正。氣雖昏而理自明。氣雖有贏乏。而理則無勝負。此勉齋語而質於朱子者也。引而證之。恐爲親切。

人未生之時。氣稟之性不容說。性未發之時。氣質之性不容說。說得甚好。而但以纔說性。謂當作已發看。不是性之性。謂乃是氣質之性。則有些未穩。纔說性。是纔說氣質之性。卽所謂生之謂也。不是性。是不是本然之性。卽所謂天之性也。

士珩答李書云云。

發而至善中節。亦可曰本然。可曰字似當改以是字。云可曰則似已含未可曰之意。朱子答林擇之書曰。未發之中。以全體言。時中之中。以當然而言。要皆指其本然而言也。此可爲尊說之證故及之。

所謂未發已發。分屬本然氣質。此其大分。固無不可之云。爲之分疏故有此說。然恐自家所見。未能十分痛快也。未發已發。如人無事在屋裏。有事出屋外。未出時只是此人。已出時亦只是此人。豈可喚做別人耶。惟出而失其所守。做別樣事然後。方可曰別人。以已發槩屬之氣質。惡乎可哉。

已發則氣質用事。或助性而爲善。或揜性而爲惡。此乃氣質之性也。此說恐不能無病。引之何也。性本善。無待於助。謂助其發揮則可也。謂助而爲善。則其善也。專資於助者之力可乎哉。氣助則善。氣揜則惡。則已發之專屬氣質固也。所謂性者。眞所謂可以爲善可以爲惡之物。性果然乎哉。抑爲善爲惡。非指性也。但言氣之善惡耶。若是則雖似矣。然立言如此。則已發之後。更無天然自有之中矣。

士珩辨蘆集疑義云云。

循軌底氣。有淑慝種子之可言乎。此句恐誤。當云所謂未發。正於氣之循軌處見之。此是眞未發也。這卽是本然。何可以淑慝種子藏在這裏也。

非以湛一之氣當心之本體也。此句說得是。而猶有未盡乎言意也。蓋心是主乎身而得名者。終不可蛻去了氣。而非若性之可以挑出而言者。故兩擧而言之。心之於性。不容無別。又不可不知也。

與南章憲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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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幾年來。絶不聞名理之說。蓋今人視此等說。不啻若適越之章甫。而吾友乃潛究而詳說之如此。可以見鞠躬盡瘁之意。而亦可謂衆流靡靡。一柱亭亭者矣。古之默誦潛抄。亦足以啓斯道之傳。今人何必不如古人。盥讀數回。其大意不契於鄙意者鮮矣。鄙意何足道。考諸洛閩旨訣。恐不畔矣。但句語間。下得不穩貼者則有之。忘昏點竄。錄之下方。須加細櫛而勿遽信之。切仰切仰。寄來詩。意寄之深遠。志氣之堅確。卓然不爲衆說所惑。約綽可見矣。當傳示諸友。以勵其志。而但推此淺陋。太不著題。令人愧死。

答南章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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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者珍函。不容無復。而心手雙懶。又方且留心於語類。他事閣置一壁。此一生伎倆然矣。疾病撓之。賓客奪之。迄未卒業也。今因令姪之來。又不修復。則逋慢甚矣。又非往復講討之意也。前者盛述。感垂示之意。豔知見之正。而下語之際。或欠稱停。故依示忘昏。略點一兩字。乃不免欲去瑕而添瑕。又此駁敎。載之幸也。然終有所未契。豈宜唯唯。請更詳之。性不離氣質。心是主人身。而名言之際。當擧本而該末。主一而說分。言性則以性之渾然者起頭而辨本然氣質之分。言心則以心之統體者起頭而辨人道之分。然後道理之本末精粗。明備而不紊矣。今乃首提氣質之性而包那本然氣質。首提人心而兼他人道。惡乎可哉。才說氣質之性雖不外乎本然。而其命名之意。主氣質而言也。才說人心雖聽命於道心。而其立言之旨。就形氣而論也。此非難明之理。而乃若是之拗。殊不可曉也。三對說題目不雅。改以心性情一貫說則恐好。語類一生未得全部考閱。今有一生借示。強疾忍呻。逐日看過。然弊漏之甕。何益之有。只是夙願償得耳。看至幾畢。思欲再閱。若得對看者則甚好。而無由得也柰何。以若朝暮於世者。何爲自苦如此。不惟爲時豪之笑。有志於此事者。應憫其徒勞無功也。然吾道固如此而已。賢輩須深念也。惟頫亮。

答南章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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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者迷藏之云。疾世之膚淺少輩。騰於頰舌。甲乙辨爭。動引此說。互爲話欛。故因書及之。豈眞以公疑我於此也。乃大驚懼極分疏。不盡人言之意。至於如此耶。公以程子好學論中所謂七情合中庸禮運之說而混淪言之。此亦未盡乎言意也。七情字雖用禮運之說。而其意則實自中庸。中庸之曰和曰達道。固純善也。其曰發而皆中節。則未中節者。固亦有之。這便是氣質之性。情之熾蕩之所由生耳。其大本之爲中。則無些子氣點著。混淪分開。觀於此已躍如。此程說之所本也。向來三節。於此則因舊。於心性二節起頭。略加點定。蓋亦用中庸之旨也。子思於未發之中。不添一字。於已發之和。添三字。公之將氣質二字。人之一字添在心性字上頭。源頭太不潔淨。本源至潔至淨。猶不免末流之濁。况源頭已自帶濁了乎。此愚所以妄點者也。今參差爛熳。多幸多幸。

答南章憲,明重昌煕四七講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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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情一而已也。而其發也。氣不拘理而藹然直發者。謂之四端而屬之理發。氣不順理而奮然橫發者。謂之七情而屬之氣發。四七之分。只在氣之順理與不順理之間云云。昌煕。

一名爲情。便有許多般樣。安得謂一而已。其發於理則一也。毋論某情。理是所發之主。氣則其所乘耳。理之發也。不爲氣拘而直遂者。當屬之理發。或爲氣拘而橫出者。當屬之氣發。原其初則一而已。而自發後而各就其所重者言之則有二名耳。單言七情則四端包在其中。對言四端則四端乃七情中。剔撥出者也。旣剔撥出四端。則七情之純於理者。四端已管領去了。所謂七情乃拘於所乘之勢而橫發者也。旣以四端謂理之發。則七情不得不歸於氣之發也。然則所謂氣發者。乃善之流於惡也。七情有三說。中庸以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中。發而中節爲和。則大本達道。而亦可以氣言乎。惟其發而不中節。乃氣質用事而然也。始可以言氣。好學論以七情爲五性之動而出焉。則五性之動。而亦可以氣言乎。惟其熾蕩而性鑿。乃氣質用事而然也。始可以言氣。禮運泛言七情之不學而能。而以父子兄弟君臣等十義。對飮食男女之欲。死亡貧苦之惡。此欲惡等情。旣外十義而爲七情。則不可以理言而當屬之氣者也。前二說。自本原豎看而統說將來者也。後一說。自分歧橫看而偏說將來者也。統說則所謂七情善者本然之理。而惡者拘於所乘之氣也。氣發上。不可更論善惡也。偏說則所謂七情。是感形氣邊事而從形氣邊去者。卽與道心爲對之人心也。上智之所不能無者。則亦自有善惡也。中庸學論所謂七情。亦豈無從形氣之私而發者乎。同一七情。而要須識得所主之如何耳。此二說。觀其立文命意。則是主言性情之德。而其不中節反鑿性。皆發後之變者也。

四七皆理乘氣而發也。四端根於命而直發。所乘之氣順而不逆。七情之發而中節者。則達道是行。乃四端之直遂者。或發不中節。則所乘之勢反重。而所發之主。却不能管攝而自爲一情。此可與四端作對而喚做氣發者也。以此對四端而言其分。則固可謂在於氣之順不順之間。然以氣字冒之上頭。名言之際。主僕倒置。又或有因形氣而發者。其所發之機。已與四端分而爲二。飮食男女之欲是也。此可與四端作對。喚做氣發者也。以此對四端而言其分。則雖或氣順理而中節。乃所謂形氣之偶然淸粹者。不可據以爲理之發。以其所感而發者。專爲形氣故也。不可謂其分在乎氣之順不順也。

七情非全是氣。而對說四端之理發。則謂之氣發可也。謂七情氣爲主。有何可疑云云。廷燮。

情雖發於理。而爲氣所激動。則氣強理弱。管攝他不得。謂氣自主張。何不可之有。或專爲形氣而發。則雖不違於理。亦可主氣而言也。若知中節之和爲天下之達道者而亦主氣而言。則此最難破之惑。不敢信之說也。

子思之中節。只就達道言而語無不備。周子之中節。只就氣稟言而語無不明。此乃理氣合一處云云。廷燮。

子思之言中節。只爲明大本達道。而纔說中節爲和。其或有不中節者可知矣。此則氣當執咎。故曰語無不備耶。周子之言中節。只就氣稟論性。而中則以得其性之正者言之。故曰語無不明耶。若是則說得固善矣。若以中節之和。爲帶氣之物。以得正之中。爲純粹至善之發。則所謂備者未免夾雜。明者只是混淪。子思周子之言。各有所主。各爲一說。不可混看也。此處最宜著眼精細。不然或攪銀做銅。指鐵爲金也。

今曰氣之中節。卽理之中節。何必分別。則誠甚含糊。方言七情時。屬之氣一邊。及言中節時。乃混之以理氣。得無自相矛盾乎云云。昌煕。

氣之中節。乃理之節度使然也。謂之卽理之中節。亦無不可。蓋氣也者。乃此理流行之手腳。理之中節。何處見得。只於氣之中節處。見之矣。但旣剔撥出四端而屬之理發。則外此氣發。惟氣而已。何可自能中節。何可認爲卽理。形氣之發。亦有中節。以得理之節度也。卽人心之聽命於道心者也。人心雖聽命於道心。不可便喚做道心也。氣雖得理而中節。不可喚做卽理。此處少差則不免認氣爲理也。

旣曰氣或有中節。而又繼以氣之中節。卽理之中節之說。而旋卽混之。又立苗脈各異之說。而以實其氣之中節。累變其說。使人不識其語意之何歸云云。昌煕。

曰氣或有中節亦可。曰氣之中節。卽理之中節亦可。曰苗脈各異亦可。但觀其所指如何耳。至於四七理氣發得名之由。又是最先究得者。知其得名之由。則自當無許多議論矣。萬般之情。皆發於理。何以有理發氣發之二名。自其發而觀之。四端之發。乘氣而直遂。依舊是理自爲主。七情之發。爲氣所動而氣反爲主。於是指此爲理之發。指彼爲氣之發。各就其所主者名之耳。理自爲主處。其情果何如。氣反爲主處。其情又何如。於此見得。則更何紛紛之有哉。

師友之名。爲楦麟久矣。形似而實非。滔滔者皆是。一室講討。相師相友。天壤之間。何樂可以易此。餘波之及於老醜。又何感如之。二公之論。皆非近世理氣各發之說。大綱已正。而恐皆不能無差失。章憲涉於不明。明重入於不備。以統言性情者。專主從氣發看。則不幾於大本失其位乎。是以言多窒。但知性情之無二歧。而不知所發之機亦有從理從氣之分。則理氣或和爲一物。以吾觀之。互有得失也。不揆昏耄。逐條貢愚。對看勘破。指示疵累。亦當更思也。辨明之際。或有參差於先德之言。亦甚主臣。不必與人看。但與之屋下商量可也。

答朴玉汝煕珵○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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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手字。何來入眼。眞所謂無金玉爾音。何感如之。所存之近裏。嘗所豔慕。示諭書尺。只是皮殼間事。切中今人之病。因以見吾友之做得骨子實事。欽歎欽歎。然會心友苦難會得。非書疏無以道情素而資講討。古人所謂書疏三日猶疎者。豈徒然哉。大抵學者須要實得。苟要實得。則讀書應事。節節有疑。譬人行路。要一步不枉而必尋那當行處。則曲曲路頭。皆不能無疑。必問知而後。乃泰然行將去。今之人讀書應事。大抵無疑。豈非之燕之越。信步散行之人耶。若是何用問人。朋友之道。由此而喪矣。公之受責於切友者。或以是耶。貧病常所奉念。而閤憂未曾聞。弱國良相。病不視事。其情當何如哉。不勝代悶。

答朴玉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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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畫入眼。驚喜之心。如昏醉得醒。示喩困厄吾道固然。足下雖以是自病。而僕之期望足下實在是。窮愈甚而志彌堅。正程子所謂試過處加之意焉。離索之憂。吾輩通患。而足下則數三會心友。在崇朝之地。講討之便。比此兀然。奚啻百勝也。但足下於朋友。內非無血誠。而外則不免於避形迹。厭人說河。自甘渴死。足下謂斯人何如。勿言自敗敗人。惟以道義揆之。爲吾所當爲而已。足下諒察。

與朴玉汝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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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後春徂夏盡。不審經履珍勝。荒憂拕到十分盡頭。家間啼呼。不至病我靈臺否。吾輩工夫。正好此處試過。忍到熟處。是古人格言。非不忍之久矣。柰不熟何。惟益堅益壯是望。載衰病次骨。去死亡無幾。然未死之前。豈敢自懈。但氣漸澌鑠。抖擻不得。退岡二先生。皆有感於朱夫子志氣不復強之語。而至於隕涕。今而後。乃知其意之深且切也。日前見君五書。知有海文權李誰誰將揀罰云耶。那上氣色。想一層隨變矣。樞卿所託字說。濡筆已數月矣。今付呈。吾友斤正而更書之。以傳樞卿。使一覽而勿壁如何。賤名徒增人嗔笑也。

答朴玉汝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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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序氣質之稟或不齊。蓋天之所以降生民。不過陰陽五行而已。性卽這箇理。氣質卽這箇氣。皆天之所命也。而理之所賦。何一同而無異。氣之所稟。何參差而不齊。其曲折甚難曉。

理是陰陽五行之本然。所謂太極也。太極之生是氣也。亦秖是一氣。而是氣之流行。有進退消長。分而爲二。是之謂一元之氣。此兩儀之所以立。而亘萬古而循環不竆者也。其轉運之際。或升或降。或直或橫。變幻無常。驗之四時。溫凉寒暑節度之不差者。元氣也。一日之間。氣候不齊。變幻無常者。游氣之雜也。人物之生。皆游氣之所稟。張子磨中出之喩是也。驗之人身。氣脈之流通於全體者。元氣也。胖舒蹶趨之隨遇而不齊者。游氣也。是氣之所動。所應之事雖不善。而心之本體。固未嘗息也。所稟之氣雖濁駁。而其理之本然。未嘗變也。

睿智之智。禮智之智。只是一個。若泛看外面則禮智之智。是四德之一也。其發只管是非。睿智之智。是心之知覺。能窮通萬物。周流六合。宜若不可以四德之一端當之。然禮智之智。雖是四德之一。而能發出四德。涵藏四德。始萬物而終萬物。以此言之。則兩智字恐無異同。

子何以見得至此。吾於此前後三變其說。至十數年之後。乃得此意。有才無才。不啻三十里也。

不待求之民生日用彝倫之外。不待是自足之意歟。

此已自足。後世之敎者。每每求之於此外。若管商功利之說。申韓刑名之術。漢之黃老。唐宋之釋敎。千五百年。正坐此耳。故努力書不待之外等字。使人著眼。

答柳善一相大○癸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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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其貌。循循雅飭。耳其言。謙謙自虛。若是而可不曰小學中人乎。爲學須從小學立得基本。若君可謂有基本。磨礱以出精采可期也。心乎愛矣。而但空疎無以副之。恒用慊然。又况不金玉爾音。寄意彌重。副以疑問。實非淺陋之所敢承當者。然盛意不敢終孤。請爲君誦所嘗聞於先生長者者。古之學者。忠信爲主本。而學以成之。故得寸得尺。罔非切己之實事。而後之人不然。無忠信之本。而只做個爲學貌樣。雖竆格踐履。事事皆做。只是成就個私意而已。有志於向上者。所當最初猛省者。君念哉。頫問因來紙略貢一兩句以去。如有未契。幸以見諭也。

人心如飢欲食寒欲衣之類是也。而當食而食。當衣而衣。則當字是理也。亦可喚做道心否。

當食而食。當衣而衣。此固道心爲主宰處。亦不可卽謂道心。蓋其苗脈。各自不同也。

強字剛字。

強是剛之用。

和而不流。中立不倚。朱子以夷惠當之。夷隘而惠不恭。烏可曰中庸之道乎。只就其一偏處而言其中歟。

然。

依乎中庸。依字與執中執字何如。

依則非聖人不能。執則通乎上下。

上言天地之鬼神。而繼言祭祀之鬼神何也。鬼神卽一般。而恐人之認作兩般。故卽其親切著顯處言之。欲人之知其爲一也。

本非兩般。何恐乎誤認。就他無所不包中。提說發見之昭然可驗處以明之耳。

費隱章則先費而後隱。此章則先微而後顯何也。人物易見。故先費。鬼神難見。故先微歟。

費隱諸章。只說費而不言隱。此章兼說費隱。而以微之顯誠之不可揜結之。此極本竆源之論也。理之實然處也。若費而隱之云。是觀理者因用明體之說也。

鬼歸也。神伸也。人死則當曰鬼。而兼言鬼神何也。

洋洋如在。是屈中之伸也。

大舜之孝。不言孝之實事而言孝之功效何也。此章只就道之用廣而言。故不及實事歟。

德爲聖人一句內。孝之實事。已括盡矣。

答柳善一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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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承尊府見訪。而未及敍別爲茹悵。承惠問。慰豁良多。恭審省安身吉。攜書入山。實叶願聞。鄙狀長時纏病。衰頹不足怪。未化前苦况。爲可憐耳。示喩生之謂性。程子之意。決不如告子之見。而性者人物所得以生之理。則以生之謂性。作本然看可矣。然此卽氣而言之。下文所謂美惡淸濁。皆從此生字出來。雖作氣質性。亦何大不可。須知本然氣質非有兩箇性。但雜氣不雜氣看如何耳。程子此一句。蓋主本然而兼論氣質者也。更詳之如何。

答柳善一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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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痛何言。歲底令族見訪。不得付一字。手不副心也。乃蒙不較先施。感慰可量。仍審侍奠支相。尤愜願聞。因山迫在今正晦間云。而未見關文。未知其果爾否也。若爾則恐以時憂艱極而然也。報葬報虞而卒哭必待三月。禮意精切。國葬亦似如此而無關文。不可詳也。來月社稷文廟之祭。府郡皆行之否乎。頫詢練祭。視此而爲之進退如何。神昏卒答。不能罄懷。

答柳善一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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旣枉且書。致意勤厚。慰感多矣。而困於賓友遊衍。未及付報。公懋來。叩知侍履連休。叶禱慰懷。勉台果如流聞。痛憤何言。國賊不兩立。國邊人次第被虜。固其所也。今新學方熾。蔑人倫毁聖道。天地亦將不位。此最大變。而擧國爭趨。人家子弟稍有才器者。皆被他壞了。貴鄕亦將不免云。吾輩但當以錢唐爲孟子死爲心。而又無氣力可遏。則只得自濟而已。千萬自力。聞令郞頗可敎云。愼勿被傍人之誘脅也。

答權善裕哲煕○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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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𨓏承枉。哀感曷勝。宜有一紙修謝。而俯札又先之。兼以情貺。感深還愧。自顧頑忍。何摡於尊懷而有此厚眷耶。恭審省下衛重。實叶阻懷。載圭冥不卽死。拕到今日。其頑蠢可想。餘何仰道。從氏奉晨奚若。每有耿然一念。煩爲致意也。

與李聖克源夏○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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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頃尊叔府歸後。聲信寂然。那堪戀戀。人來得聞哀體支安。尊少康吉。慰豁可知也。𩄡𩆷十餘日。終靳一犂之澤。野色尙多未靑。可念也。胤君依樣做去。而尙未得蹊逕。亦憫。俯託兩世文字。近已畫蘆。意滯筆拙。安得發揮萬一耶。必待尊叔府對勘然後。乃可以成文。告達如何。

答李璟溫基相○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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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聞美疴向復。心以慰幸。今承再發。至於食飮失味。貢憫何可盡言。况重以層侍有不安節。尤何等奉念。然抑有一段自喜者。君有身病已數月。而不此之爲病。以讀書之不得專意。而心逐乎物。身汩於俗。爲病而縷縷之。此心便是扶護榮衛之上藥。外邪之侵。當不日退聽。是之喜耳。書之不專。餘力之學。安得不然。但於聖人所言則以二字。日勉勉焉則斯可矣。若是則心之逐物時漸漸寡。心不逐物。則混俗亦何病焉。此是康節打乖法門。其詩曰雖居人世上。却是出人間。君未之聞耶。所苦本非一服藥可以打疊者。但當扶豎志氣。常自振拔。毋爲乞憐於二豎子之態。彼於我何哉。此有爲君買一劑留置者付去。須依法試之。而又自量氣力服之。不可過也。

與李璟溫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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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季來。無一字書。可想其奔忙。庚癸之中。又逢申辰之運。人情如病葉吟風。苟不置死生於度外。撐持志氣。其何能穀。但當益壯益勵。爲吾所當爲。課雇農授兒讀。日有所事。而勿爲外擾所動撓。緩急之際。有所得力。念之念之。况大耋侍下。尤不宜妄自動撓。翁僅得擡頭巾櫛。膝下之憂。方以爲慮。而所恃所委之醫爲可信耳。

與李璟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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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後省奉連安。世變又增一層。此何人哉。爲君計。篛笠赤腳。爲田間農夫。不作出入。則尙可以免矣。須將程先生餓死極小失節極大之語。日三復焉可也。未間一來相見亦不妨。諒之可也。

答權公立命煕○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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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書審省下安吉。奉慰奉慰。竊看來喩。上一截直是峻絶。下一截不免依違。以一人之見一時之言。軒輊迥別。殊不可曉也。丙丁以後。士君子不當出身。出則便害於義。議論何等正大。何等高偉。然以之自律可也。律之於先賢。則恐有說不去處。前書所擧數公是也。不惟是也。朱子應擧出身。在於建炎以後。則此時宋已臣於讎虜。是必以強此艱彼。遯有小利貞之義也。不可槩而律之也。然則以之自律。亦幾於果。然無祇悔。故曰自律可也。所謂南臺云云。朝家之禮待。固異於科第出身者。其爲南臺者。苟不欲臣於朝。則凡除拜告身當不受。恩例俸賜皆當一切辭之。今不然而坐餉朝家之厚禮。至於君有失德國有變亂。則以曾子之處於沈猶氏者處之者。厥義何居。至於蔭仕則責任固輕。比之於古人所謂祿仕者。亦不侔矣。全城百里。有民人焉。有社稷焉。春秋所謂邑大夫。宋人所謂邦侯也。是果與乘田委吏抱關擊柝者類乎。是果不擇時之治亂而只謀肥己者乎。論以膚淺。無論南臺蔭仕。已有職名者。國有淪胥之變。則奔問之可也。死爭之可也。然而不獲。則不得已而退伏深山。而其心固未嘗一日平也。若曾無職名者。則國已非矣。時已不可。則雖一命一資。當逃遁不受。受之則辱身喪義。此曩書所以於上一截。唯否兩有之。於下一截。直曰否否者也。雖曰否否而不敢索言者。懼犯言遜之戒也。穢眼之餘。勿令人見也。餘在面討。

答權公立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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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復惠緘。旣豁且感。寒暄不暇悉。吾嘗疑公於道器上下之分。未甚截斷得分明。今斷然以主理爲學問宗旨。豈非豁然處耶。書末深下默諒四字。又見愛我之無已。寧不知感。前書所引栗翁心是氣一句。祇以朱子心者氣之精爽之意看之。白直無繳繞。蓋指心之當體而言也。公却曰對性言則氣也。心豈對性之物耶。曰動靜曰體用。皆對待而名者也。若心則兼動靜體用而專言之也。故曰統性情。曰性情之總名。性是心之靜而爲體者也。情是心之動而爲用者也。性情體用。只是一心。今就一個心。截其半做個性。却喚心做佗對。可乎不可乎。栗翁論心。固不能徧觀而盡識。然有一句語明白而的確者。曰萬般之情。夫孰非發於理者乎。此語於心之體用動靜之實。恐括盡而無餘蘊矣。鄙師所以深致慨於後儒之遺却此一句也。更商之如何。至於理氣之說。理通氣局四字。乃精微之至言。而爲後學觀理之眼節。世儒之錯認而誤解者。遂以理爲隨氣變化之物。鄙師所以力辨而深斥之。爲栗翁解脫者至矣。若其機自爾之說。是世儒之所頭戴而張大之者也。常以爲此祇就流行邊說話。若執言迷旨則誤矣。言之可謂苦口。而不足以解世儒之惑。則乃不得已而草猥筆。其所謂發之太快。末弊之至斯。容有未之細思者此也。所謂欲以瑣力矯救。則彼必曰前賢亦嘗云爾者此也。蓋爲救世儒說氣張旺之弊而必名曰猥筆者。以有干犯先賢語句。而有萬萬惶恐之心而然也。蓋先賢偶有一兩句未及細思處。而後學含糊因循。不爲之辨。則亦非所以尊先賢也。觀於朱子辨駁程張之說。可見矣。願公論理氣則將理通氣局四字作眼目。論心則就孰非發於理一句做命脈。反覆商量。驗之物反之心。後當有灑然處。徒事言議爭辨。則恐於自家無補矣。願更深思。

答金尙五漢章○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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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雪竆山。自不禁歲暮之感。况諸生次第告歸。離憂尤切。際承耑函。盈紙縷縷。致意深至。感極還愧。以審節宣淸謐。慰祝慰祝。冠子日迫。欲行加禮。得無外廷之笑耶。好古之意。式穀之念。俱可仰也。胤哥其姿其才。固若可敎。昏耄空疎。無以啓發奬勸。而將爲湖友之館客。在渠未必不得依歸。甚是奇事。然來頭成就。在渠而已。但於過庭之際。少加策勵。使渠知父兄之苦心足矣。

與金尙五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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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子弟敎養磨礱。成就得一箇好人。最不易。小則關一家一門之運。大則斯文世道之所繫。豈易耶。豈易耶。有嘉糓於此。旣耰之後。雖實含斯活。不茀豐草。不去稂莠。則其能有成者鮮矣。令子士文。蓋亦種之美者也。耘耔之不失其時。培壅之克盡其方。則實發實秀。實堅實好。穎栗之嘉穀可期。而曩也過我。叩其春夏所課。不免鹵莽。耘之鹵莽。則報之亦鹵莽。殊可念也。蓋此事在當人之自知自力自心自好。苟自不好。父不能強之於子。兄不能強之於弟。然若一任其自爲而不思所以鞭策而激勵之。則爲父兄者。亦不能自盡其道。己不自盡而望子之自盡而有成。則是不耘而望秋也。貴鄕有李某者。食力而敎子以書。晝宵點檢。不使干涉於家間什佰。一日曬麥于庭。驟雨卒至。其子適至家。手自收聚。時某自野外而來。見而大怒。復散麥於庭曰。吾敎爾勤爾事。何干我事。其子自是益謹益勤。卒以能文名。其所敎督。雖是記誦詞章。而其心之專且篤。敎子者亦所當取而自考也。吾友念哉。吾之拋却書疏已有年。而特此奉告。蓋亦出於無益之苦心也。顧今邪說滔天。驅人子弟。盡入於夷敎之中。吾家種子。其何不永絶也。老病不可復強。只切隣耜之望。惟頫亮是希。

答宋直夫鎬坤○壬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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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審書後履用珍相。玩業益親切。示喩繼絶云云。希輿所謂非大宗則無相後之義。古禮也。然今則難行。毋論繼高。雖繼禰之小宗。不得用殷及之禮。希輿非無據也。而恐不免太泥也。至若直夫所引退溪之說。則今不記詳。然亦煞有其間曲折也。非以其有嫂在者耶。恐不但如直夫之意也。大抵近世繼絶之路太廣。班祔之禮永廢。以致末梢猥穰。至有亂族壞倫之弊。誠甚慨然。如有後聖作。則安知不還尋古禮也。若愚而自用。生今反古。則爲不可也。

答宋直夫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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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冬書便遞未及報。歲鑰翻改。竊想舊疴已向新年失。而新休自應川至。區區願聞。疑義垂問。可感亦可愧。問寡問不能。豈不是盛德事。施之於此漢。不幾於失言乎。雖然盛問不可孤。略陳己見之可及。以求見諭也。鬼神一章。所以明道之費隱也。君子之道。只是個理之所當然而不容已。與夫所以然而不可易。而鬼神之不見不聞。體物如在。乃此理之實然處。來諭以鬼神爲實理之所爲者。無用更評。而但以或問氣先於物。氣字疑理字之訛則恐未然。夫陰精陽氣聚而生物。非鬼神之爲體物者耶。非陰陽二字之外。別有所謂鬼神者也。故朱子以一氣二氣旣錯綜而言之。又引孔子其氣發揚一段語。以明其情狀。至論體物之說。則以爲氣先乎物者。自是一串貫來說話。何所病而疑之也。來喩云云。蓋但知理氣之爲二物。而不察乎雖是二物而實不相離。知氣是成形之具。而不察乎氣之成形。是理之實然處也。理氣二者。就一物上。截斷得上下。則理自理氣自氣。互換做不得。而統而言之則氣者是率於理者。而乃此理流行之手腳。理合如此處。氣不得不如此。氣能如彼處。卽理本如彼故也。故氣之合散。物之終始。皆此理之實然處。此鬼神之德所以爲盛。而誠之不可揜者然也。雖然鬼神之本相當體則何嘗不是氣。在天地則陰陽之靈。一屈一伸。以成造化。在人則氣血之精。爲魂爲魄。以管作息者。皆是物也。而今必欲卸却氣字。却似離氣言理。理爲懸空物事。而與聖賢就氣明理之旨異矣。願左右於謝子所謂做題目入思議始得。講說不濟事之說。少留意焉。此是名理精微。而胡叫乃爾。殊甚悚懼。

答宋直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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塊坐空山。無與晤語。一書翩然入眼。惺昏多矣。示諭啓開闡發等語。却是向別人說。不欲奉答。謝枋得與元人往復。全不記得。未知語意歸趣竟何如。而見罪於吾友耶。吾友之論。可謂說到十分地頭。然論人當觀大體。恐不必摘發一二微疵。以蓋其一生也。載圭有感於錢益謙。有一詩。空門非首陽。託跡竟何情。傳燈千七百。見笑程先生。此與高論相符。今於高論。却有云云。同浴譏裸。可笑可笑。

答宋直夫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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涔寂得書。慰喜曷任。香江風咏。松泉會聚。美事美事。所詢南平氏云爲彼則當刪。而黎翁在哀故中。拔例有此書。爲冥翁爲世道。不得已之苦心。晦而不彰。商量爲之。無證左云。三百年南冥集在。其爲證左。孰過於是。

與鄭汝見在鎬○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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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歧後居然歲改春半。不審旅體連勝。歲前跋涉風雪。不至大家生病。實賴足下。臨歧不覺十步九回首。歸來神𨓏。一日不知幾許度。且足下身隻資空。何以經過。是庸憧憧。見李汝直。知足下從事勉翁門下。與湖中士友相從。可謂旅于處矣。多賀多賀。載歸棲未一旬。病上添病。筋骨刺痛。火痰塞喉。呑吐不得。終宵喀喀。老醜事固爾。何嗟何惜。足下有志有氣。事若到手。有爲可保。而所未深信者。果能會千斤弩不輕發之意耶。臨事與議。愼勿先人。參聽衆論。徐以己見詢之可也。切勿泛聽。今日事變。雖到極處。而以男兒所抱言之。亦不可謂不遇。勉哉愼哉。如有可通之事。須某樣必爲之。吾雖病卧。心神都走在那上耳。因鄭樂彥便。呼倩付此。多少匪書可旣。

答李舜功道汶○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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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意重制。沉痛何堪。一書奉慰。宜不後人。而乃令俯狀先之。愧顔多於感意。今年家食。前所未聞。晨昏無曠。爲之慰喜。載豫五之狀無足言。家憂鱗次。皺眉度日。山居習靜。亦違初計。一邊爻象。簾坎塞兌久矣。來諭云云。憂之深而勉之勤。見愛之意。何敢忘也。然言之無益。且置之耳。蓋今人之中無定主。趍時附勢者。皆蒙三不有躬之女。固無足道。然兩間物類。早有厥象。聖人取之於易。亦事變之不能無者。何用怪歎。惟自勵於勿用之戒耳。

答李舜功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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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書審堂上鼎茵康謐。叶祝叶祝。載夙昔風祟。新證膝寒。近益添劇。恐是臘三之期不遠。而時聞益奇。似未及皋呼而見惡色也。柰何。第念古人猶於舟中講學。此不貳修俟之訣也。非吾輩究竟底事耶。吾子書劒。亦不可謂不暮大矣。決非做泛博工夫時節。須於心身上。究其所當然與夫所從來。收斂造約。乃爲佳耳。向也勸讀中庸以是也。想不負此區區之意也。南黎四七云云。雖與近者世儒之見不同。自是道理本面如此。來喩七情兼善惡良是。而此是統言底說話。若就那七情。剔撥出四端。則七情乃是攻取之欲耳。公旣知四七非兩情。而又有此疑。殊不可曉。若四七各自爲一情。各有根原。則四七皆理發之說。固可非也。旣非兩情。則寧有兩根乎。此等處要在細思而默識之矣。不必先立說也。留俟面敍。

答鄭可諴演祈○己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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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珍緘。何來入手。年來創見。其喜若驚。載迂拙無能。最在人下。固無足有摡於人。而猶有一種不相識底人。以爲多年抱拙。或有農馬之知。投書相問者亦多。獨吾宗黨少年。迄無隻字之寄。自反深所慊然者。今而得此。寧不自喜。况辭旨諄複。有若求益者然乎。人家少年。才留心於此。則好人漸可做。豈非可賀處耶。若其工夫。自有古人成法。但在自家宅心眞實。勉之勉之。親憂熏灼。拔例修此。寒暄姑閣。

答崔孟䨓秉軾○壬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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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拜華牋。審侍履安吉。刊役已過半。慰慰。載吟病山社。惟若干朋友有相從者。不至太落莫矣。示喩諸條。可見其謹愼之至。愚有何知。每蒙勤問。可感亦可愧。旣辱問。安得無姑陳己見以聽財擇。夢翁書之付于本稿之末者。正以本稿零星。收拾之由。不可無一言尾附。而與其附後生一語。不若附此書之爲愈也。若以非跋文而疑之則恐誤矣。正以其非跋。故不立標題。直附于後矣。若跋則如來示亦何妨。不當在於蘆沙先生跋文之上云者尤不然。若均是跋文。則或有此疑。而夢書非跋語。而特子姓之以明本稿遺失之私標小紙。何嫌何疑。口授要語上。加茅廬集三字恐不可。來說已得之。入道門敎以下三篇文字。來示亦好。而但書附字恐未然。旣是附錄。附中又附。實無意義。餘在忠彥口悉。

答崔孟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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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彥來。兼致尊緘。披豁與面叙只爭一間。異敎浸盛之諭。寧欲無言。然內修外攘。如敬直義方不可偏廢。雖力不能摧陷廓淸。須硬著腳跟於邪正淑慝之間。判作兩段。庶不至頹墮。而目今時論。其於朱先生所謂不必攻討之說。不幸近之。誠甚慨然。今吾友見得分明。說得詳切。佳甚佳甚。若仲文所遭。豈渠一人事哉。當初發論諸儒之所同而渠獨受困。是身厄耶。惟幸官司措置便宜。似無大段乖敗耳。

答崔孟䨓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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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氣恒如中酒人。得書未報。禮闕往來。而又此不較之書。知仲可感。示諭云云。世俗悠悠之論。蓋多如此。自是洗索常態。何足與議哉。大抵古之人於有過中求無過。今之人於無過中求有過。其不樂成人之美。厥已久矣。况今日之義。只有江南之法。成敗利鈍。初非較量之地。安有他說哉。且苟以西州之傑自處。則內抱不與之恥。方且自哀之不暇。而乃抗顔弄口。爲此悠悠之態耶。誠可痛嘆。姑留不宣。

子曰。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子路之仕衛。夫子之不禁何也。

是時衛君欲待孔子而爲政。子路之仕。或爲是歟。

二程心中無妓有妓。心中無妓。在明道則可。在他人則不能。學者欲學明道無妓。當先學伊川。

極是極是。

胡安定讀書泰山時。家書上見平安字投㵎。恐他家間私語撓動我讀書之心而然耶。以安定之賢。猶尙如此。况其下者。居家讀書。可望定心不撓。

其用心專一。可尙也。然讀書應事。皆學問中事。書以明事之理。事以驗書之理。自是相須相資。外事而讀書。非吾儒家法。若被他汩沒。則是無志者耳。

楊龜山示學者詩曰希顔亦爲顔。徒要在用剛。用剛是爲學之要乎。

天地之氣剛。故能透過金石。

學者以心本善三字。爲明心之符云云。

心固本善。緣何而有昏妄邪僻之心耶。此處最宜明辨。

答李煥五炳奎○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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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枉得於豔慕之餘。爲感可量。嗣復專人致書。尤出另念。顧此淺陋。加以極病將死者。何以獲此。忸怩而已。湖門自靖之計。古人有行之者。金華山白雲先生是也。但輿情缺望。而吾輩不能躡後而落在人間者。誰將依仰。七大臣舍生之說。今始聞之。此聞若眞。則令人猶有生氣。而以今日世態推之。恐未必眞也。幷樹之約。誠願聞者。而柰擁衾呼寒何哉。載向別後又添痛。于今一旬有奇。精神氣力。墮落幾層矣。死何足惜。但死亦有期而不得延待則爲可恨耳。大抵來頭事無說可說。稽帥云云。本不當入思議者。設終能有成。不足以補前齾。此程先生寧無成一段說。爲吾家之正法也。只將夭壽不貳之訓。爲立命之地而已。

答李敬中正植○己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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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春命駕。又此垂問。自顧腐臭。無以堪承。恧怩而已。因審省節康謐。進修日懋。劫界喜聞。此外何有。載精爽脫去久矣。惟雙耳不至全聾。山外不欲聞者。時時入聞苦哉。岳亭釋禮會講。依舊修明。可仰風義迥出。不隨俗頹墮也。所示告文。乃始事告由者也。仍用於常享。或嫌煩瀆。亭儒之論宜矣。而乃屬於醜陋。所不敢承當。而此時此事。殆若一星孤明。不勝歆豔。約綴舊文爲四句奉呈。更詳點定如何。胤君眞淳。見外認是福蔭家後承。而問其業。曰拘於幹家。不得專力於肘案。此是本分。勉以餘力則以。因念吾友年力。尙在壯衰之交。而爲此退閒之計。想以收桑一著。不可不力。而欲致志於溫理舊業也。曷勝贊祝。無緣對討。殊覺悵然。

答許致敬鎰○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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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別。書亦可慰。仍審省節護重。尤慰。示喩縷縷。三復惘然。不知措何辭以仰復也。或人云云。其言未必不中於今人之病。而擧一世之擎跪者。一歸之無用。則不其厚誣乎。孔子順世無其人之言。蓋指天下第一等人。則宜若未爲病。而東萊先生猶以失孔氏家法譏之。况泛論爲學之士。而謂千百歲。僅獲一乎。千百歲一人。惟孔孟程朱可以當之。下此一等。皆無用之人而不足爲耶。士而希賢。雖不及亦不失於令名。其及與不及。在我用力之如何耳。今未曾移一步前進。而却立遠視。徒見泰山之高。而謂非今人之所可登則可乎。禍天下讀書種子者。必此言也。六經誠不可復作。程朱集解。誠不可復及。然若自謂必待如六經而後。始乃吐辭。如程朱集解而後。始可講說。則是何異於枵然空腹者。必待八珍而食乎。無是理也。世之騰頰舌而喜著述。固不能無弊。而遂懲此而欲閉口閣筆。無一句箚疑一字問難。則朱先生所謂惡人說河。自甘渴死者。非此之謂乎。路德章之所以見責於朱門者亦此也。未知賢者別來作何工夫。又從何人遊而得此意見也。深願亟反之也。

答許致敬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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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緘是別後顔範。慰豁何已。書後有日。不審旅履佳相。案業益親切。載寒喘吟呻。精爽日鑠。良悶。時聞風傳。固不可信而來頭事機。可槩知矣。凡讀書稍知義理。稍有羞惡者。惟有一死字。把作元符矣。他何云喩。神昏秖此。

答南汝善斗煕,汝益洛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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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忘成痼。朝見一人而夕忘其面。今承尊函。始若惘然。少思之。容儀依俙於眼側。無乃聯芳趣味。有足醺人。久而未醒歟。幅裏獲重覩。慰幸慰幸。但今我非昔我。那堪致意之勤重。愧浮於感。胤君貌端氣溫。又使之講一章。音韻了了可聽。儘是福蔭家後承。可勝奉賀。惟冀勤勤提警。俾有所成就耳。

答南汝善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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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胤奉書入門。備悉美愼未復常度。曷勝貢憫。大抵久病。無一服藥打疊之理。惟將攝完養。久當見效。常令此心。自作主宰。勿之頹墮。恐是第一神方。謬託文字。不敢孤勤意。冒昧畫葫。安能道達公意中事。須細櫛斤正用之如何。載近以次息冠娶。煞費心力。又外聞有大端關慮者。不能寧靜耳。

答田晉元琪燦○己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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醇謹英敏。一見心醉。愛而不能忘。夫人好姿地者。今古亦何限。而其能成材者或鮮矣。其故無他。學不足以充之耳。固知足下有志於問學。但未悉所以爲學者如何耳。今承示諭。頗悔從前讀書之不得其方。是蓋自牧之辭。然深探而究言之。則又未必不爲實際也。旣知之則其所以醫之者。只在一念反求矣。願深下一塲大商量大奮發。毋負好姿地如何。此志旣立。則其進爲次第。方冊盡之矣。有所不及。則人亦有樂告者矣。季君姿地。亦未嘗不好。而少奮發自壯之志。若一向柔懦。則向上一著姑勿論。讀數卷書。解得蒙見。亦未易期。可憫。君須猛加策勵。俾有振拔也。不曰兄愛而友乎。友也者。能箴規之謂也。况卽今在渠。是一年之春。春若不耕則秋何所穫。幸須深念。亦以此意仰達于尊府也。

答李泰益鍾起○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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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炎火酷。令胤奉書而來。恪審憂虞已歸過境。新休可卜來頭。是祝是祝。胤君徒然往來。恐妨惜陰之工。望須使之省却閒出入。省却閒事務。專精肘案事業。將來非但爲一家之光。朋友亦與有榮焉。蓋世間營爲。無一可置胷中者。惟抱經自靖。不失天畀。只此而已。照亮如何。文字之託。可謂誤矣。世自有人。而乃責之於腐朽之物。此豈爲先之道乎。然亦不敢固辭。第俟凉生病蘇耳。

答權文興載式○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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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惠狀。足慰遠懷。恭審舊疴尙爾。其在惟憂之地。豈不悶迫。然完養日久。自當退聽矣。病中看書。以吾所經歷言之。看書所得。多在病中。療病之藥。又無愈於看書。蓋以病中。飛揚麤率之氣。自然按伏。而看得自然微密。看得微密。則自忘叫𠿝之苦。而漸致和平之氣矣。不審以爲如何。

答洪性浩在守○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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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問於聲息素昧之地。愧懼先之。不暇感也。志業之美。於以略窺。而頫詢疑義。亦可見讀書致詳。因仍往復。則庶可開昏。而晩矣老矣。何補於彼此哉。謬問昏不能奉答。而又難全孤盛意。略及之。繼善天命之流行也。性善天命之結窠也。惟其繼善。所以性善。明德只是本心。是天命之全體。在乎人者耳。有是理。斯有是氣。有是氣。斯有是理。理與氣元不相離之物。安有始合之時。惟其雖不相離。而亦非一物。故下得合字。理亦賦焉。亦字亦以此意看。方且吟呻。不能拕長。

答洪性浩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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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年胤君虛枉。咎在主人。乖晤雖悵。荷眷良深。又此專問。致意勤厚。匪夷所思。撫躬還恧。以審案業之日懋。曷任慰喜。僕忍見世變之此極。而呻囈屋裏。將爲可憐之鬼。他何言諭。示諭云云。陽無可盡之理。剝於上則生於下。今日陽脈。寄在何處。其惟讀書種子乎。六經將復遭嬴炬。雖一經一書。以異日之伏生自期。倍百努力。決非讀以備數之時。惟自愛加意。

答崔日助濟勖○壬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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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頭承手疏。辭旨嗚咽。令人掩涕。但能無忘此心。一日十二時。不敢少懈。則其於報劬勞貽令名。亦庶幾矣。載於哀友。愛慕之深有日。如有可以裨補一半分者。奚待哀懇。但願饋奠之餘。日親書案。至於賓客酬應則自有主人耳。愼勿以此廢却光陰也。

答安周應均烈○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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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病昏昏。朝聞名而夕已忘。尊緘之來。不省華啣。乃著意想象。其溫藉容儀。略有可記。其相對時泛忽。卽此可知。而乃蒙不金玉其音。而稱引之重。寄意之深。實非昏者之所敢承當。縮縮不知所以爲報。然於以窺所存所學之萬一。朝暮書帷。薰炙於聖賢師友不可誣也。性與天道。雖不能居然得聞。其切己之訓。可以書紳而銘座右者。已得其眞詮。雖有賢知。恐無別語可告。况於昏者乎。但於已知處力行之。已能處加勉之。是昏者之望也。只祝加護益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