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柏軒先生文集/附錄卷一

附錄年譜序 老柏軒先生文集
附錄卷之一
作者:鄭載圭
1936年
附錄卷二

年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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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憲宗九年癸卯

十一月癸卯十一日申時。先生生于三嘉縣勿溪里。

母夫人盧氏夢彩虹入于懷中。遂有娠。先生生而骨相瘦勁。視采端睟。聲重而遲。

十年甲辰先生二歲。

十一年乙巳先生三歲。

十二年丙午先生四歲。

十三年丁未先生五歲。

懼而軒公先生王考諱彦民。口授口耳等字。先生聽受良久曰。百體各有字。字皆何在。曰在書。曰然則天地間物。亦各有字乎。曰有。自是隨見輒問。或抽書以問曰。某字在何。某字在何。又能屬音說義。出人意表。懼而公甚奇之曰。此子已能推類如此。將來必爲大受之器。

十四年戊申先生六歲。

請學。

先生請學。懼而公不許曰。眞氣未完。易致動盪。惟以格言至論。日誦道之如俗說然。以故古今忠孝義烈。能耳受口譯。時從羣兒遊。喜爲誦說。如有歆動之氣。

十五年己酉先生七歲。

哲宗元年庚戌先生八歲。

始就學。

讀書便自知味。其所讀人物賢否言論得失。擧能評說。顧困於記誦。見塾兒日讀數百行。恥己之不若也。每暇休。內自默誦。或夜歸潛讀。必要貫熟。不數年。已出塾兒之右。

二年辛亥先生九歲。

讀四子書。

懼而公謂之曰。學非徒讀之謂。將以爲人也。汝所讀小學四子。皆汝師也。先生出謂同塾曰。古人秖有一師。今人有五師。問之。曰小學四子。非五師乎。○春癘氣大熾。先生亦遘癘。少間。曰吾且無憂。懼或犯染家庭。遂往處于山中空齋。鳳棲齋。母夫人念其冲弱獨處。使人招之。而終不聽。踰一月而還。

三年壬子先生十歲。

四年癸丑先生十一歲。

一日自書塾歸。父祖皆出外。適有負田租而來者曰。此例定也。請量而受。先生命家奴量之。租减四之一。其人面有憂屈色。先生知其有由。命退家奴。招鄰僕更量之。租果滿其數。其人欣然起謝扣之。蓋奴與其人。有夙怨也。懼而公歸而聞之曰。此兒已能解事矣。

五年甲寅先生十二歲。

六年乙卯先生十三歲。

七年丙辰先生十四歲。

八年丁巳先生十五歲。

九年戊午先生十六歲。

聘夫人驪陽陳氏。

晩悟公正範女。公博雅士也。叩之大驚曰。讀書根基已定。知思英發。不謂吾家吉士。有此早成。

十年己未先生十七歲。

芝窩鄭公奎元以父友造廬。見所作時文曰。此有筋骨文字。不可以場屋士待之。深致愛重焉。○先生以立揚顯親。惟有時文一路。黽勉從事。而謂吾人事業。不當若是而止。每誦孟子大丈夫章。直氣高聳。凜然有不敢犯之色。

十一年庚申先生十八歲。

十二年辛酉先生十九歲。

九月哭再從叔景淵公邦漢

公有文學聞望。先生自幼多受敎。及卒爲文祭之。後撰遺事。祭文及遺事見文集。

十三年壬戌先生二十歲。

十四年癸亥先生二十一歲。

九月長女生。

後適李基相。

冬請學于夢關崔公惟允

崔公固竆求道。學有淵源。先生自童子時。已承警欬而心悅之。至是造門請敎。公曰。吾猶未信。矧敢敎君。古人言務學不如務求師。今道術分裂。人各予聖。所從不可不審。湖南有蘆沙奇丈。公平廣大。洞見道體。儘今世之正宗。盍往師諸。

高宗元年甲子先生二十二歲。

春贄謁蘆沙奇先生。

先生自崔公所歸。具以告于懼而公。公曰吾志也。至是遂往拜奇先生于長城之下沙。先生賜之坐而命之曰。儒有爲己爲人之分。如何是爲己。如何是爲人。須先審覈以定趍向。又曰死生禍福。自有定命。韓非死於說。郭璞死於卜。豈其說之不巧。卜之不精哉。命不可逃也。須以有命二字。握作元符。志乃可立。自時文奔競。與夫雜學神奇。一歸於敗人性命者。到底剖敎。又書照顧後面切忌貪前八字以送之曰。此讀書法。歸而自檢也。

二年乙丑先生二十三歲。

讀書鳳棲齋。

自沙上歸後。感師門寄意之深。念自家效託之重。更自小學四子。課日定讀。用志刻勵。留心細密。字字而咀。句句而硏。晝或忘食。夜或忘寢。或攻苦致疾則整枕潛思。有契則書。或因客有妨則口酬心念。問或忘對。積數年。怳然若有得焉。

三年丙寅先生二十四歲。

讀論語有箚疑。箚疑見文集。

四年丁卯先生二十五歲。

秋參達府鄕解。

冬李紫東正模來訪。

五年戊辰先生二十六歲。

二月赴南省。

金相國秉時與先生叔父邦瑞有舊。聞名要見。先生遜辭答曰。士跡相門。本屬可駭。况今赴試而來。不敢也。

秋參伊淵書院享禮。

院在陜川。寒暄堂金先生,一蠧鄭先生俎豆之所也。

冬訪李紫東於紫薇峯下。

時李公與朴晩醒致馥,許南黎愈遊松京而歸示其紀行諸作。請和之。先生次其韻。詩見文集。

六年己巳先生二十七歲。

二月觀海。

歷晉州,泗川。轉至統營。謁忠武公祠。二旬而歸。有紀行。

八月。懼而軒公卒。

公有淸德厚望。臨卒執先生手曰。汝之前頭。吾有望矣。恨未見其成就而死。後先生撰遺事。謁墓銘於蘆沙先生。遺事見文集。

九月第二女生。

後適田周燦。

冬家祭儀成。

承大人公諱邦勳命。抄定時祭儀節。因及於忌墓祭。幷爲之圖。名曰家祭儀。

七年庚午先生二十八歲。

閏十月。會朴晩醒,許南黎于縣庠講學。

十一月夢作詩。遂廢擧業。

十一日生朝。曉夢中作詩曰不紫不紅云尙白。惟天惟地曰爲人。羣芳濯濯佳容失。老柏亭亭本色新。先生以爲詩意枯淡。與簾幕燕子樓臺楊花氣象不同。且今外釁日生。內修日非。自分不諧於俗。遂不復應擧。○始取孟子七年病三年艾之意。自號艾山。丙申以後。取此詩語。名其軒曰老柏。

答李紫東變禮問。

李公家有葬後立後者。其二祥之祭。或謂當計初再朞行之。引小記祭不爲除喪與曲禮生與來日死與往日及韓南塘,李星湖之論而證之。李公擧以爲問。先生引朱子忌日別設祭奠之說及沙溪先生當計聞訃行之之論以辨之。書見文集。

八年辛未先生二十九歲。

春往拜蘆沙先生。

以所學質之。蘆沙先生怡然頷可曰。樹立益完固。恨吾歲暮日斜。未及見其大成。至以荊高歌筑寓氣類相得之感。○自是箚質面稟。殆無虛歲。自人物同異之軆。推以至於太極造化之妙。自陰陽淑慝之分。推以至於聖賢心法之嚴。內自此心危微之機。外至時事存亡之會。或口詔而心唯之。或神會而默契焉。

作本縣文廟上梁文。見文集。

九年壬申先生三十歲。

春與柳溪堂疇睦書論間代繼後之非。

時先生族黨。有以養於族祖而欲繼其後者。質于柳公。柳公以爲間世亦可以繼後。引何琦,白居易所行而證之。先生擧通典,大典及寒岡,尤菴說以辨之。書見文集。

秋許南黎來訪論四七說。

許公以爲理發元有所隨之氣而理爲之主。氣發非無所乘之理而氣反重。故謂之互發。先生曰。四七非兩情。凡發皆理之發。而其氣發云者。自已發後去見他如此也。卽所謂惡者善之反也云云。

十年癸酉先生三十一歲。

四月第三女生。

後適權載豹。

五月。丁大人公憂。

先生侍疾八九朔。夜不交睫。飮食亦不能強。及至大故。幾絶而甦。○執喪謹嚴。三年不見夫人。雖有病不脫絰衰。不進魚肉。哀毁殊甚。母夫人憫之。亟令少變而不聽。○大人公嘗於病中思瓜。以非其時不得進。自是終身不食瓜。

七月。葬于村後戌原。

十一年甲戌先生三十二歲。

秋郭俛宇鍾錫來訪。

十二年乙亥先生三十三歲。

四月。四禮或問成。

因寒洲李公震相四禮策題。逐條論辨。名以或問。蓋一宗朱子之意。而上稽古經。旁搜諸家。其有疑文變禮之未及論處。乃參以我東諸賢而折衷之。常變互擧。細大畢集。○先生嘗言家禮之書。未經再正。固爲可恨。然見於通解及平日所論甚多。當遵守服行。不可妄以己意創起也。但事變無竆而其應不同。節文雖詳而大體易昧。此須一一勘整乃可。又言士而昧於禮。非士也。習於禮然後。心眼不儱侗而粲然有條緖。不依違而確然有端的。可以立身。可以處事。

八月服闋。

每値忌日。必前期沐浴致齊。雖衰病疲癃而未嘗少弛。哀慟如袒括。

十月。往拜蘆沙先生。

與金大谷錫龜,鄭日新義林受讀納凉私議。○蘆沙先生嘗病世之論性者昧於理分。故因讀湖洛諸說而深加辨論。著爲此議。未嘗示人。至是始出示之。先生與金鄭二公。達四晝夜講論不輟。

十二月。李紫東訃至。

自少講磨道契深重。及卒慟甚。爲文祭之。祭文見文集。

十三年丙子先生三十四歲。

四月。往拜蘆沙先生。

金大谷,鄭日新亦來會。講太極圖說及納涼私議。

十二月。移寓黃梅山下紺巖洞。

生理剝落。又値歉荒。爲省負米之勞也。○自是不恒厥居。薪水或自手。人不能堪而處之裕如也。其於辭受。惟義是視。竆寒到骨。而未嘗妄求於人。親戚故舊有周之則受。其有納交干私者不受也。賓友之來。戶屨日盈。而虀鹽致供。情意藹然。嘗誡子弟曰。學問道義。常思勝於己者。衣服飮食。常思不若己者。食貧豈人所好。但盡吾力。以後有非在我者耳。

十四年丁丑先生三十五歲。

春往拜蘆沙先生。

有氣質性人物性及明德問答。問答見文集。

四月。哭夢關崔公。

先生出入其門十數年。受誨頗多。初終及葬皆赴哭。加麻五月。有挽祭。後撰行狀。挽祭及行狀見文集。

五月。夫人陳氏卒。

變在寓所。時又大雨水。親戚無一人來者。又忌疾。鄰里無來助者。襲斂過時。尸浮而大。先生隻手收斂。少無難色。七月葬紺巖村後。

冬移居芳洞。

十五年戊寅先生三十六歲。

五月。聘夫人密陽朴氏。

士人在淳女。

哲仁王后昇遐。率村人登後山擧哀。

十六年己卯先生三十七歲。

正月。往拜蘆沙先生。

從父弟冕圭,門人權雲煥從之。金大谷,鄭日新亦來受讀猥筆。○月臯趙公性家嘗以栗谷先生動靜機自爾之語。質于蘆沙先生。先生因懲世儒之弊。著爲一說。名曰猥筆而藏之。至是始出以示之。

十月子鉉春生。

沙上記聞成。見文集。

十七年庚辰先生三十八歲。

正月。赴哭蘆沙先生。

喪出於前歲除日。而至是訃至。卽於家後山望哭。翌日往赴。爲文祭之。喪以期年。祭文見文集。

二月。赴蘆沙先生窆禮于靈光凰山。

與金大谷相禮。

四月。寒洲李公來訪。

夏校蘆沙先生遺文。

十八年辛巳先生三十九歲。

正月。赴善山道會。

前年孼臣金弘集。自外國購洋書而來。朝廷歆慕之。將棄先王之典而用之。先生以爲此斯文大變也。約與道內章甫爲治疏叫閽之擧。

移書泮宮諸公。

移書泮宮。使爲之倡。略曰國家所以崇儒而養士者。蓋將以講明斯道。扶持世敎也。若斯文化爲異端。人類淪於禽獸。而曾莫之卹。不思所以圖回之術。則豈國家所以培養之意哉。今擧天下。入於夷狄禽獸。而我一片東土。差爲乾淨。如羣陽剝盡。一果不食。將有復生之理。若並此殄滅。則凡我冠儒服儒。宗孔子而講春秋者。將何所辭於天下後世乎。自本道方齊聲治疏。爲叫閽之擧。惟諸公亟竪大義。爲諸道倡。則某等當從死於義聲之下云云。書見文集。

製斥邪疏。將上未果。

疏略曰。伏聞海槎歸來。一𢎥冊子隨而渡海。有邪蘇之說。夫所謂邪蘓者。豈非洋胡之所宗主。而昔我聖祖正宗,純祖兩大王之所嘗斥絶者耶。若非我聖祖德合皇極。功存距闢。我東人化爲洋夷者。厥已久矣。嗚呼。蠻夷猾夏。邪說害正。自古有之。而最是洋胡。乃覆載間非常妖氣。邪蘇乃古今來非常淫詖。臣等未見其書。誠不知其說之云何。而作於其心。害於其事。作於其事。害於其政。彼邪蘇乃洋胡之宗主。則觀於洋胡之所爲。而其學之淫詖可知已。彼以食色爲天性。妖侈爲文章。淫亂無別。凟於禽獸。貪慾無厭。深於溪壑。怪說妖藥。換人腸肚。戕人壽命。橫行天下。名云行敎。而其實則欲竭人之帑藏。獵人之少艾。以濟其貪淫之私耳。其行如此。其學不見可圖。實非彼妖說幻語所得以誣也。蓋天下王靈之不振久矣。如此凶醜。乃敢乘間鼓氣。溢世滔天。而餘波之及於吾東。亦非今日伊始。好怪無知之輩。始焉自誤。終又誤人。陰相傳授。次第染汙。將使人心僻違。天地閉塞。而三千里禮義之邦。駸駸然入於淪胥之域矣。時則有若正宗大王之聖。而赫然斯怒。掃除邪黨。正學復明。時則有若純祖大王之聖。而捕誅妖胡。疆域澄淸。又以爲欲尊正學。宜尊先賢。賜祭先贒書院。世以爲常。嗚呼。大聖人所作爲。奚止出尋常萬萬哉。方是時也。一天下盡入其彀中。而獨我一片東土。差爲乾淨。彼胡以此爲眼中之釘。百方鑽穴。潛結無賴之遊徒。誑誘好利之愚民。出沒城闉。以爲姦細。充斥海徼。以圖交通。而至于丙寅沁都之變。則吁亦一亂矣。時則我殿下臨御初服。而聖志堅定。一怒而姦應就戮。凶船遠遁。乾淸坤夷。生靈奠安。禮樂重新。丕顯哉。我先王之謨。丕承哉。我殿下之烈。臣等蟄伏嶺隅。樂覩太平。逐村父老後。登高北向稽首呼萬歲。豈料今日復有邪說之流入耶。臣等竊聞殿下臨筵發嘆曰。天何生此類。橫行天下。甚爲痛憤。臣等固知聖心之堅定如此。處分必將嚴正。而里巷竊言。不勝其藉藉。至謂中國已行之事。將不免復在吾東。臣等妄竊以爲萬一如此。則不惟衣冠禮樂。盡化爲夷狄禽獸。五百年宗社。將不知稅駕何地也。向時邦禁截嚴。隨現蒙戮。而猶且密付潛傳。寔繁有徒。以致丙寅之變。若或公傳顯布。則其禍奚止丙寅而已哉。且夫彼說之行。卽彼胡渡海之筏。而爲嘗試我國之計也。我若斥絶。則義聲所及。彼必口呿舌下。相顧而言曰朝鮮依舊是仁義之邦也。國論之久益堅定。乃如此乎。若是則不費一箭。不血一人。而其威足以折衝萬里矣。若任之而不加禁遏。則彼必肆然相慶曰今之朝鮮。非昔之朝鮮也。旣行吾敎。可以遂吾願矣。可以交通則交通之。可以侵犯則侵犯之。然則可強可弱。其存其亡。其在於斯乎。蓋讀其書則必將師其人。師其人則必將惟其師之是聽。惟其師之是聽。則彼之所營件件如意。次第無碍。不出幾年。殿下赤子。盡爲洋酋之率下矣。殿下將誰與爲君乎。說者曰彼說頭腦雖差。其中又安知無一二策之可用乎。擇其可用者用之。何不可之有。曰彼書中可用有無。雖不敢臆決。而楊墨老佛。亦豈無一端可取。然聖賢皆秉法義以裁之。不少假借。而曰當如淫聲美色以遠之。不然駸駸然入於其中矣。楊墨亦尙云爾。矧此淫詖之尤者乎。蓋爲學而至於孔孟程朱則至矣。爲國而至於堯舜三代則至矣。孔孟程朱之敎法自在。堯舜三代之典章自在。柰何舍自家光明寶藏。而就沙礦邊撥取乎。說者曰彼胡適當天下氣數之衰。而縱恣如此。吾東柰氣數何。曰治亂之相尋。未必不由於氣數之盛衰。而氣數之盛衰。亦原於人事之得失。人事得則轉衰爲盛。變亂爲治。堯之水湯之旱。實是氣數之變。而堯不以氣數委之。而曰洚水警予。湯不以氣數委之。而以六事自責。彼水旱天行也。而亦能挽回。矧此邪說之掃除。分明是人底事業。而乃欲歸罪於氣數耶。使君臣上下相率而懈怠。任其渙散而不可收拾者。必此言也。嗚呼。爲此說者。眞不知邪說之可攻而樂爲是歟。抑以爲洋胡乃倭人之所信服者也。我國旣與倭交通。而彼所信服。我若斥絶。則恐生倭釁而爲此低回苟且之計歟。雖至愚下賤。亦皆知彼說之爲邪而攻斥之爲當。何况於學士大夫乎。至若近日倭人之縱恣無憚。求索無厭。蓋亦憑藉洋胡之勢大。倚仗洋胡之聲援。內有所恃而然耳。帑藏我山海。奴僕我臣庶。郡縣我邦畿。以攄壬辰之怨。以快洋胡之心。豈非倭人之所願欲者耶。然而不敢遽然稱兵。顧有所畏難者矣。其心豈不曰以若洋之勢。橫行天下。莫之敢攖者。而朝鮮獨能斥絶之摧摺之。而况於我乎。是以假借講好之名。欲以愚我而姑徐徐者耳。今若斥絶之嚴。有加於前日。則不惟可以坐挫洋胡之氣。亦足寒倭人之膽。詩曰戎狄是膺。荊舒是懲。臣等亦曰西洋是膺。東倭是懲。此乃我國家興衰撥亂之一大機會也。機事一失。雖悔莫追。可不汲汲然思所以振作之哉。臣等請復言和倭之得失。當初講和。大是失計。關防解而財寶匱。民國俱困。其害固已不可勝言。而至於彼使之來。橫馳國門。偃入禁闥。聽聞所及。萬口齊憤。其沮損國威。大可想矣。國威墮損則侮辱必至。侮辱至則國亦隨之。可不痛哉。雖然業已講和。到今斥絶。亦難造次。臣等竊以爲自今以往。往來之禮。嚴立條約。關港之地。畫定界限。一字之辭。一步之地。踰限違約。則責以渝盟。交易之物。先自我國嚴申令甲。妖怪玩嬉之物。不許貿易。若有貿易者。則施以交通賊國之律。至於彼使延接之禮。差定一二臣爲擯。不許輒入國門。若或自上引見。則尤爲設儀仗辨等威。使知國體尊嚴。問答之際。審愼辭令。務令簡重。彼若語及洋說。則據義責之曰我以貴國爲依舊是交鄰之國也。今洋胡之說。胡爲而發於貴國之口也。貴國亦學洋學行洋行。與之俱化而爲洋耶。我國雖不武。爲貴國羞之也。夫待之如此。然後隨機以操縱之。則名正言順。彼不敢售其姦圖。而我得以制彼矣。竊嘗聞之。和主於彼之乞憐。則是強在我而足以制彼矣。其和可恃也。和出於我之示弱。則是權在彼而反以制我矣。其和不足恃也。臣等不敢知今日之和。出於彼之乞憐耶。我之示弱耶。示弱而和倭。因倭而引洋。將欲何爲也哉。假令東和倭人。西引洋醜。而疆場無事。干戈不用。此不過爲一時姑息之計矣。聖明在上。豈忍以一時姑息之安。而使先王愛養之民。淪於禽獸。聖贒相傳之道。化爲邪學而莫之卹耶。殿下縱自菲薄。柰祖宗心法何。柰宗廟社稷何。臣等固知殿下之必不忍此也。蓋斥邪衛正。我國家相傳之法。亦粤我殿下始初之志。則豈有待於草茅之賤言耶。伏乞殿下益勵初志。益懋聖學。搜出邪書。焚之通衢。討捕姦黨。肆諸市朝。以肅朝綱。以定民志。則邪說者無從而作。永有辭於天下萬世矣云云。將上。以衆議沮尼乃止。

八月。聞洪烈士在鶴死之。

洪公斥邪叫閽。死於淫刑。先生深致慨傷。爲文付友人祭之。祭文見文集。○或以洪非中行責之。先生曰。童踦之死。聖人勿殤。聖人獨不取中行歟。大抵今之儒者。視名節以下乘也。動引聖人以爲中行之士。不死一節。此則在可以死可以無死之地者然矣。若人獸機關。走避無路處。亦用此語乎。槩以此語律一世之人。則傷風敗敎。莫此爲甚。

十九年壬午先生四十歲。

春訪崔勉菴先生益鉉于抱川。仍訪柳龍溪基一。從容堂。祭重峯趙先生。祭文見文集。

堂在錦山重峯先生殉節之地。

二十年癸未先生四十一歲。

春移居松谷。

二十一年甲申先生四十二歲。

答縣侯申梨山斗善書。

申侯學有淵源。莅縣首先訪問。問以牧民造士之道。三往復。乃條錄以呈。侯見之嘆曰。吾於南來。得有軆有用之士。書見文集。

七月。玉藻,深衣二篇解成。

時革衣制服窄袖。夷之始也。以深衣不在禁科。申侯寄示深衣而勸服之。先生曰。旣將服之則不得不講究其制。於是取禮記深衣,玉藻二篇。尋求其制。仍成註解。更取諸家說合於經旨者。都爲一篇。解見文集。

冬留縣學。

申侯延先生及南黎許公于縣學。選鄕秀以敎之。先生定規例。先之以擊蒙要訣。次之以大學家禮。又定朔望講。每講畢。使二生抗聲讀白鹿洞規。申之以天之生萬物人之應萬事直而已之語。諸生皆奮發向上。

答門人權雲煥書。論鬼神。

先儒論鬼神。皆就一氣字說。雲煥擧以爲問。先生辨之略曰。鬼神只是實理。氣散而歸謂之鬼。氣聚而伸謂之神。而今曰只是實理何也。自其已然而論則其聚而伸散而歸氣也。自其本然而論。則其所以聚散屈伸者理也。蓋理者妙也。氣者迹也。無屈伸之妙則無以屈伸。無聚散之妙則無以聚散。其伸也。非是將旣屈之氣而復爲伸。其聚也。非是翕旣散之氣而復爲聚。以其有本然之理。故散而復聚。屈而復伸。天地造化。本自如此。若就祖先上說。則魂者氣之精也。氣存與存。氣亡與亡。而人死則氣已消滅矣。安有一段不消不滅之氣凝結爲魂。常在於冥冥之中。時出而享之耶。惟其有實理也。故能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祭祀之。若就子孫上說。則祖考子孫。本同一氣。然形旣分矣。不能無間隔。而惟是理之命於此者無間隔。根於彼者無止息。故生生不竆。而己之精神集。則祖考之神感而應之耳云云。書見文集。

二十二年乙酉先生四十三歲。

春重建雷龍亭。

亭南冥曺先生講道之所。而墟已久矣。先生慨然曰。今之學者當學冥翁。其六十年講道之地。鞠草如此。吾鄕之羞也。遂請于申侯以重建之。立約定規。春秋舍菜。因講諸生。表章敬義之學。於是儒風振作。遠近語嶠南文學。必稱嘉鄕。

奇松沙宇萬來訪。

留數日。因與偕行。周遊于雷龍亭及丹城之新安精舍。登白馬山城。行旅酬禮。有旅酬錄序見文集。

四月。申侯來訪。行鄕飮酒禮于平川。

十月。崔溪南琡民來訪。

十二月。金大谷訃至。爲位哭之。

先生於金公爲同門。而友道最深。比卒哭之甚慟。有祭文。撰墓誌銘。祭文及墓誌見文集。

二十三年丙戌先生四十四歲。

三月。鳳里閔公璣容訃至。

閔公同門先進。嚮慕有素。有祭文。撰墓碣銘。祭文及墓碣見文集。

寒洲李公訃至。

雅有契分。以知覺說往復問難。卒乃歸一。有挽詞祭文。挽及祭文見文集。

九月登闍山。

二十四年丁亥。先生四十五歲。

正月。校勘答問類編於山淸之深寂庵。

蘆沙先生沒後。門下諸人。編輯其所嘗答問者。訂定門類。總爲十五卷。先生遂校勘而跋其後。跋見文集。

三月。赴會稽講社禮延。

金山石顯玉,趙監役鏞韶,李都事炳斗及門人李正言宅煥,權雲煥,權基德諸公。設講社於會稽山下。延先生主講。歲以爲常。○凡士友有會。必禮延先生。先生至則必使諸生設講。或老少咸齒坐輪誦。是以終日行觴。無得有喧譁失儀者。談經說史。詳懇兩到。使一座聳聽。

八月。與崔溪南,金山石,權雲煥登頭流絶頂。觀日出。

從者凡十數人。有紀行錄。錄見文集。

第四女生。

後適李弘榮。

二十五年戊子先生四十六歲。

答許南黎書。論文昭殿議。

許公擧文昭殿兄弟同昭穆共一位之議以問之。先生力辨之。略曰天之生物。使之一本。今同昭穆共一位。則二禰雙祖。不幾於二本乎。雖以私家之廟言之。旁親班祔。或可一二。而正尊之統則一而不二。况以帝王家承統之重。一位二主。則孰爲正孰爲班祔乎。大抵回互於此說者。由不深知君臣便爲父子之義也。父有君道。故易曰嚴君。君有父道。故禮云君父。此皆天之所命。而非人計較斤兩之地也。退翁此議。豈眞以春秋三傳之文朱子擬定之圖。一付之未敢知者。而兄弟一位者。爲萬世之正法乎。誠以仁宗之奉安別室。神人之憤已極。而宗廟昭穆之法不行久矣。姑因見行之禮而以正之矣。蓋亦不得已也云云。書見文集。

答會稽講社諸公講目。書見文集。

十二月。移寓兔洞。

二十六年己丑先生四十七歲。

正月。答許南黎服制問。

許公家。有曾孫承重。而或謂子婦與曾孫婦從服三年。孫婦當朞年。或謂子婦三年。孫婦曾孫婦皆服朞。議論紛紜。許公擧以爲問。先生據程張及家禮諸說。以爲三世婦皆當從服三年。書見文集。

餓殍遍野。朝有賑命。與盧玄瑀書。勸奉公盡誠。

玄瑀在賑任書曰。宣聖恩恤民竆。致詳均一云云。

三月。丁母夫人盧氏憂。

盧氏籍交河。處士緯鎭女。先生居喪盡禮。一如前喪。

五月。葬于宜寧大谷村後。

二十七年庚寅先生四十八歲。

四月。神貞王后昇遐。

二十八年辛卯先生四十九歲。

二月。撰大人公行錄。見文集。

撰先祖府使公遺事狀。見文集。

鄭日新來訪。

六月服闋。避暑雷龍亭。

七月。序屛銘檢本。

金山石就退溪李先生屛銘。考檢本文。編爲一書。又采經子要語有可以旁照而相發者。以類附之。分爲三篇。先生逐段訂整。正其錯削其剩。采補其闕。名曰屛銘檢本。因爲序。序見文集。

八月。會講小學于河東之岳陽亭。

亭一蠧先生講道之所。會者數十人。有會遊記。記見文集。

會鄭日新于求禮之華嚴寺。講論數日。

湖嶺士友從之者數十人。門人權基德錄其講說及往返首尾。名曰鍾山日記。

九月。展拜蘆沙先生墓。爲文祭之。祭文見文集。

門人李養根以童子陪焉。

崔溪南來訪。與登闍山。

門人柳稚均,姜潤誠,田庸植從之。歸路宿女壻田周燦家。有詩。詩見文集。

答許南黎書。論神明舍銘或問。

許公就南冥先生神明舍圖銘。設或問以解之。請先生勘正。先生答之。書見文集。

十二月。還勿溪舊第。

二十九年壬辰先生五十歲。

居鳳棲齋。著學規。

病學者之無檢防節度。定立志,檢身主忠信,厲名節,正趨向,闢異端,立課程七條。揭之壁上以勵之。學䂓見文集。○自是遠近從學者甚衆。難疑答問。反復開陳。問有未切則必使之近裏著己。見有所差則必使之濯舊來新。病滯者誘以展拓。務博者誘以刊落。要皆納之於大中至正之域。

四月。子鉉昄生。

赴新安精舍。行舍菜禮。

丹城士友曾建精舍於朱宋二先生影堂舊基。至是將舍菜。延先生。

涵一臺。講垂拱殿奏箚。

臺在新安江上。先生自新安精舍行至是臺少憩。冠童會者十數人。使諸生各誦所讀一篇。有姜生大翕誦朱子垂拱殿奏箚。先生爲之講說其義。講義見文集。

五月。崔溪南來訪。金山石及從弟冕圭亦來會。講太極圖說。因講猥筆。圖說講錄見文集。

六月。避暑頭流山大源菴。

答鄭日新書。論心說。

鄭公以爲自源頭而言則有是理而後有是氣。此理之所以爲主宰也。以稟賦而言則有是氣而後具是理。此心之所以爲主宰也。先生辨之略曰。理之爲主宰。只可言於源頭。而自稟賦以後。一是氣爲之主。則所謂理爲之主者。只是懸空虛說而無實事也。惡乎可哉。且心之當體固氣也。而其主宰一身而爲萬事之本者。必有所以然之妙。此果何物也。蓋心無內外之間。內而全體渾然者心也。外而大用流行者心也。心是天君。更無尊於心者。心是命物者。更無受命處也。先贒有心是氣之說。先師以心爲氣處亦有之。此皆氣之精爽之說。而蓋指心之當體而言。非以主宰一身所以然之妙而亦謂之氣也云云。書見文集。

八月。赴灆溪書院享禮。

院在咸陽。一蠧先生俎豆之所也。

與一雲鄭在櫓遊安義之某里。轉及于三洞泉石。門人權基德從焉。

某里桐溪鄭先生晩遯畢義之地。有次先生題崇禎曆面詩。詩見文集。

冬校南冥先生文集于雷龍亭。

南冥集屢經勘校。而尙多謬錯。其後孫復菴垣淳會先生及南黎許公。欲一訂整。而橫議中起。未成而止。先生爲之慨然。著偶記一篇。偶記見文集。○嘗曰偏心害道。吾東所謂世守之論。皆偏心爲祟也。凡論人處事。不問賢否。不別是非。惟黨論是事。誠可痛嘆。或有以色目從師之說問之者。曰道是公物。學非邪說。惟善是取。何世守之足云哉。

重菴金公平默訃至。

金公華西李先生高足也。歆慕有素。嘗一通書。至是有挽詞。書及挽見文集。

三十年癸巳先生五十一歲。

三月。遊湖南而還。

答月臯趙公書。論蘆沙先生行狀。

行狀趙公所撰也。請先生批評。先生答之。書見文集。

秋聽講于敬慕亭。

亭南氏先齋。門人南廷燮等。延先生于此。會者甚衆。乃設講。先生命講大學。

三十一年甲午先生五十二歲。

四月。與坊內諸章甫行鄕飮酒禮于平川。

時東匪猖獗。愚民日以胥溺。先生爲是之憂。與坊內章甫大設禮容。俾有觀感。○坊人有染邪者。其子力諫而止之。行禮日招其子。特加褒賞焉。

夏避暑雷龍亭。

七月。會許南黎于平川之鳳陽齋。與族黨海山煥民,柏川東殷諸公唱酬。詩見文集。

三十二年乙未先生五十三歲。

正月。移居九木洞。

二月。遊頭流山。

夏賦闍山謾詠。

時象日非。禍在朝夕。先生適調病于闍山僧舍。爲賦明末節義十數人各一詩。足以自述一篇以見志。詩見文集。○東匪騷擾。謀國者購倭討滅。先生聞之。悽然不樂曰。吾韓之人彼倭囊帒。其將不日矣。彼民雖無知犯法。亦吾家赤子也。驅讎食子。是可忍爲乎。

序朱子年譜通考。

金山石就朱子年譜凡大全所載文字。逐年采附。以便考閱。其議論事行顚末。屬先生勘校。先生爲之釐整而正其書法。一以通鑑綱目例之。名曰年譜通考。因爲序其卷首。序見文集。

七月。書告道伯趙公秉鎬

讎夷與淸國勒定馬關條約。許朝鮮自主獨立。於是賊臣引讎夷入國。劫制君父。祖宗典章。皆革廢。先生聞之。奮然作書以諭本道道伯。略曰。賊臣招寇。潛師越海。直擣王城。重圍王宮。侍從之臣。守禦之兵。盡逐之於外。脅持吾君。無所不至。凡爲臣子者。宜食其肉寢其皮之不容晷刻。而內而公卿百司。未聞有一人殉君者。外而方伯連帥。亦未聞有一人勤王者。此可曰吾君之臣乎。賊臣之緩辭誘我者。必曰彼爲開化而來。非奪我土地也。爲絶淸而來。非虜我臣庶也。噫。所謂開化者。乃夷狄之法而加之先王之敎之上者。不待土地之失而國已亡矣。且彼何愛於我而尊我爲皇帝也。趙盾不討賊。而春秋誅以首惡。爲吾君之臣者。其欲免首惡之律。吁亦難矣。今吾君孤立無臣。所幸望者。惟在外之方伯連帥而已。願明公亟擧義旌。號令州郡。傳檄諸路。義聲所激。孰不聳躍奔走以聽指揮云云。書見文集。

八月。明成皇后昇遐。

久後聞之。憤然嘆曰。春秋書邾人戕鄫子于鄫。罪鄫之臣子不能救君難也。國母見弑於外寇。而大小廷臣。無一人圖復讎之計。若是而謂國有人乎。

冬書告湖南諸公。

外內寇賊。劫制朝廷。使國人剃髮。先生不勝憂憤。作書告湖南諸公。略曰。外寇內應。姦肚相連。脅我君父。弑我國母。而擧國之人。莫敢誰何。則國之不亡。間不以髮矣。至於剃髮之擧。則率我先王之民聖贒之徒。推以納諸禽獸之域。是可忍乎。此髮一剃。則背吾父母也。背吾先王也。背吾先師也。變到此極。秖有死法。惟起東之旬日不死。志猶有在。惠好同歸。不能不耿耿也云云。書見文集。

三十三年丙申先生五十四歲。

正月。謀擧義不果。

與趙雲塢性璹密議糾衆。強聒四方。費盡心力。事未集而剃令寢。又盧應奎倡起晉州。乃止。

撰先祖西亭先生碑陰記。見文集。

二月。撰幽窩權公墓誌銘。見文集。

四月。登頭流上峯。

門人陳樸,朴祥鉉從之。

避地湖南。十月還。

時諸道義旅一齊被捕。先生遂避地湖南。蓋以彼目先生爲坐主也。○與鄭月波時林及鄭日新諸公。逍遙乎天冠月嶽之間。湖南人士從者日數十人。或講學或唱酬。

十一月。哭三女權氏婦。

讀周易于會稽之鷲棲菴。

菴李宅煥所置也。子鉉春及門人趙翊濟陪焉。

答從弟冕圭書。論不祧廟。

我東自沙尤兩先生以後。有不祧廟則遷高祖于別室。以避五世之嫌。若連世策勳。則惟始勳者不祧。以下則皆計世遷埋。先生以此發問。冕圭貢對甚悉。先生答之。書見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