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齋先生文集 (田愚)/後編卷二

後編卷一 艮齋先生文集
後編卷之二
作者:田愚
1927年
後編卷三

答鄭纘緖承鉉○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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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以故國遺民。不死苟活。與世相辭。忽拜下狀。命以先府君隧道之表。此在令公爲不及察。在愚爲不敢承。蓋愚素遲鈍。未嘗學作文。或爲知舊所煎迫。妄有一二篇。皆爲有眼者嗤點。且自變故以來。竄身海島。不復爲人握管。十年之閒。所瀝誠以辭遣者。百有餘家。今難復開此路。以取人怨。加以耄荒尩羸。再親筆硏。不啻畏斃。所以百拜乞免于下執事。賤違尊指。死罪難逭。如未蒙強恕。區區皇仄。如何可諭。令胤性質無疵。詩禮有聞。可與共學。顧愚衰秏。無精力可以講授。只將晦菴夫子絶今不爲。惟古是學。流俗何知。毋爲彼梗。及忍痛含冤迫不得已之義。款款語及之。庶幾理義志節。兩有所助焉。

令胤請愚爲師。顧愚病昏多忘。又念渠一時意氣。未可恃而不肯。則曰。此有親敎。非由專輒。故不免抗顔而進之以誠字之說焉。夫表裏如一。始終無貳之謂誠。中心旣懷學聖之志。外面亦當用聖人之規。且聞晦翁之敎曰。古聖論下學。莫不以正冠肅貌爲先。蓋必如此然後心得所存。而不流於邪僻。竊伏惟念。文獻先生遺法自在。何需愚言。特以後生或不免憚繩檢喜縱肆。而有時乎擺脫衣帶。放過容儀。則切望令公必加訶叱。使之勿去廣袖。此爲今日急先務。至於有初克終之道。尤不可以不愼。切幸留神焉。

答田重睍九煥,性乃中煥○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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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諭性心尊卑。正邪分判。誠然誠然。竊觀古聖賢。無不以小心兢惕爲尙。近日士流。其心往往妄自尊大。無復敬畏。而下視性命。欲以其說塗人耳目。及其聞欽承仁義之說。此句。出尊德性齋銘。猶讎敵然。甚可畏也。然易之卑以自牧。非此心自卑之謂乎。其曰大人奉天時。君子尊德性。君子畏天命。四勿所以事天之類。非此心尊性之謂乎。愚又嘗讀晦翁崇德齋銘曰。尊我德性。希聖學兮。竊謂此是正道異蹊。八字打開處。蓋尊性爲聖學。則其不尊性而尊心者。將自命爲何學。彼雖張皇震耀。其於天下萬世不可易之理何哉。此未須與之爭校。惟務自進吾學。以合于聖賢之敎。彼自不能立矣。

答全彝叔希大○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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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哀哀痛。已甚甚矣。愚之冥頑也。只恨殘喘之遲絶已矣。愚之癡妄。常得罪於竝世士流。不敢自比數。千萬謂外。執事誤認爲可與語者。而以某文之故。勤勤垂誨。多至累數千言。而辨駁之不已。笑斥訶叱之不遺餘力。愚於此。復何開喙。但自懔惕而已。大抵其文因鄭氏聞之。昔嘗有取於某公行狀。則區區迷見。以爲必非全然無據者。且意其或出於一蠧先生。而略有所云云者。今承高誨。節節句句。無一字得完。區區昏荒愚昧。如何敢逐一供對。以釋執事滿腔疑難耶。且念此是儒門公共事體。愚何敢身質言語。以得罪於今與後之賢者。只得存疑以示謹重之意而已。抑又思之。灆溪書院諸章甫書來。謂以此文廣詢于全邦斯文。無不脗合。而獨全斯文某以爲決非先生之所述。愚於是竊以爲諸意大同云爾。則雖執事高見。亦宜稍存謹愼謙讓意思。必須虛心細繹。遜辭明辨。以俟後世之明眼。恐爲得體。未審此意如何。

答張景觀榮國○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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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比年讀書。得愼生二字。心之寂感。氣之運用。形之動止。皆是也。人能於此。將一箇愼字貫將去。何患德之不成。聖之不齊乎。來書謹疾。是其中之一事也。

答張景觀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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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孫晜仲。迭相往來。來輒承書。書意殷摯。使人敬歎。大郞欲令理會氣象。此意誠善。但渠自無浮藻淺促之態。此則不須慮。第恐其少奮迅勇詣之象。然此亦非強作得成。只有從師友。講經訓。以反諸身。而見諸行事。則是爲先將身心。鑽入書理。復將書理。露出身心之術。而要之非積累之功。未可遽見其效也。小郞天資佳甚。令我愛賞。一何德門之多俊乂也。來敎欲令嚴立課程。而必令成誦。此晦翁之所謂學者第一義也。然此亦立志高邁。不屑流俗。然後始見其功也。崇諭謂此實初學。欲寬裕以待之。優遊以得之。則太早計者。誠然誠然。惟幸得與金龜洛。日夕共處。不令少悠泛。亦必有長進矣。

答張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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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敎韻語。一時騈墜。意到辭到。使人傾倒。第讀至夷而禽獸。後生不免。誠可懼懼。不覺心膽墮地。然只得將道學節義。日夕諄諄告語之。使之淪肌浹髓。不致點汙名行。是爲儆戒維持之術爾。尊意於此。想當愈切。而德門後進。庶幾可免矣。

答李化允治衡○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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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門敎學。切實勇猛。故見過內訟。過勿憚改。吾輩中心。未必以有惡自處。改錯爲事。每回顧其行。殊覺可憎。來書乃謂志不堅固。學亦悠泛。是亦當改之失也。今須懲浮脃而期牢確。去優閒而就勤勞。悔恨深切。洗濯舊染。必以復性命之初。造聖賢之極。爲目下第一急務。方可謂之實學。欲與高明偕勉。敢玆跽陳耳。

答林永安鍾河○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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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所看遺書。聖人只睹一箇是。蓋是是性命之眞體。睹是心靈之妙用。聖人之心。無時不在性命上。雖不思而自見。不勉而自合。故其佗竆通利害之類。都不入於眼中矣。今後學先要尋箇是處。此爲知邊功夫。若果漸明。則思慮踐行。亦漸與是處相近。近而至於合。生而至於熟。則殺身成仁。舍生取義。亦只是結裹得此一箇字爾。幸與彼中諸少。日加講習。使勿陷於自心自是底邪說坑中也。

近世士流。無不與人爭性理心氣之論。今此云云。卻是就日用實處。求如此下手著腳。竝無嫌於躐等妄想之歸。蓋此實而彼虛。此平而彼險。其功夫規模。大故懸隔。不可不察也。

答申永弘喆休○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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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君賢後。後進中不易得。精之以經傳之旨。約之以玩索之深。終之以德義之準。則奚但湖南之士斂袵敬服。顧愚識解未徹。體察又疏。旣不足爲師。今又癃病垂死。思也思不出。說也說不辨。聽也聽不瑩。不能爲諸生倡。執事不察而誤託。愚但有慚赧而已。

答鄭公瑞河泳○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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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罪釁甚於癩癘。人皆走避。獨老兄遣孫問字。又時惠瓊翰。訪以死生。敎以處謗之道。人之好惡殊絶。乃爾耶。自處孔子。下視宋子。此是愚死罪之八字結案。諸公之意。可見也。但念今雖殺之。後必有冤之者。愚將含笑入地。以見宋子於九泉之下矣。

答安正賢守恒○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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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冥頑不死。遭此罔極之痛。苟活之恥。益不可言。顧以生質拙塞。終身無一事可稱。世皆誚以無筋骨。甚者直以排節義詬之。默默甘受。而居然爲八耋垂死之鬼。不省戶外事。將負媿而入地。伏蒙仁恩。誨之以大義。愚雖癃殘。豈不知萬萬感激而至於泣下也。第以所處旣僻。所聞未的。又不識時務。所以懷憤含冤。如癡如狂。而莫知所爲。徒切腐心而已也。幸將夫子告子路臨事懼好謀成之道。子細委曲以敎誨焉。

答朱昇汝景舜○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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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囑文字。顧以病昏。未易撰定。然從當聞命矣。少俟之如何。尊先淸溪公世系源流。有此諸書之確證。惜乎未及奉聞於尤菴先生。而得發揮於當日也。大抵未得明據之前。本孫且莫之詳。淵丈之疑。亦無怪矣。須與其門人子弟。議定一篇文字。如淵丈之辨訂金襄毅公事。則恐合事宜。幸亟圖之。尤翁於金將軍碑。書金景瑞降。亦未詳事實而然爾。其後本孫擧前後節義。與朝家褒贈之實。陳告於淵丈。而得辨訂之文矣。

答禹敎彥孝卨○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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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諭有求言之意。豈眞以助我望於愚。而愚則欲以管窺奉質於明識。以正其是非也。比因讀往訓。有所推究者曰。上帝以天道。命敎于人心。朱子曰。直指道體。則以字下不得。○天道是元亨利貞。無爲之眞體。人心是虛靈神明有覺之妙用。是之謂德性。與天道相應。本心用敬功。奉承乎天命。是之謂道學。敬承天命句。是徹上徹下語。蓋自致知克己主靜愼動。以至立敎垂世致君澤民保生守死。許多事功。無不包在其中矣。○道是性。學是心。愚見似此。敢請執事回敎。

答權應天大煥○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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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自省過誤日積。訾毁日增。玆奉哀諭。戒勿以老耋自畫。用叔子時雖變某不變之訓。食息佩服。此眞萬金不博之厚賚也。夫不自畫則可以進德。不敢變則可以固守。守固而德進。不可入聖乎。滿心感勒。誠不可忘也。因以竊喜哀侍胷中。懷仁義而存忠信。所以發此德言。而使人敬服也。愚思朋友致慰。多言約情就中。然區區卻以節哀謹禮二者相勉。蓋節哀屬於形氣之私。不甚勸而能矣。謹禮本於道義之正。更要勉而及之。愚之所云云。實爲衰世禮敎而發。非直喪者保嗇之計。今望哀侍。深念先闈止慈之情。更體往聖制禮之意。旣慮傷生。又勉盡制。是爲兩行而不廢者也。僭率奉聞。想以爲德愛之言也。向後願時得一兩句警誨。愚亦不敢不報。庶幾彼此互相資益。惜乎賤齒已至七旬有四。恐無以久受仁恩也。韓友文集見此展玩。追惟名驥逸足。當一日千里。而忽已化去。爲之撫卷愴涕。誰能復起希甯于地下哉。

答權應天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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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看朱子所釋道心之說。每自驗之。所謂心覺原性者。將心性二者。八字分開。若纔混淆。則理氣帥役無界分。道學功夫無頭腦。且見得此心不敢自爲本原。而必以性做主。然後思慮云爲。始有靠實得力處。不然。則此心上而戾於性命。下而拘於形氣。莫能使百體從令矣。不知高明於此曾如何驗得。幸子細諭及。朱子謂敬是此心自做主宰處。學者於此。宜細玩而實體之。蓋此心以理爲主則曰敬。不以理爲主則曰肆。然則敬字。亦此心原性功夫。此爲聖門正傳。願與高明共勖焉。近世諸家極力推戴心字。又極力貶降性字。如此則動不動。只靠著一箇心足矣。此與釋氏本心,陸氏信心,王氏主心。有以異乎。試爲訂示至懇。

答權應天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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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稟瞽說。謂以救弊。誠然誠然。第曾見朱子譏釋氏。專認此心以爲主宰。故不免流於自私。鄙說所謂此心不敢自爲本原者。實本於此也。朱,宋二先生皆以性爲主。一見大學講義。一見心經釋疑序。鄙說所謂必以性做主者。實本於此也。元無可疑。而厚山非惟過慮。亦近杞憂。今以一書報去。幸須共訂而回敎焉。

答權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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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諭讀石潭全書。想其於心事之明快公平。固已悅服之不已矣。至於理氣心性等說。迷眼疾首。未免長廊數柱。愚竊以爲先生於此。可謂通透明快。可以敎後學而不錯於路徑矣。自近世三數家議論出而後。士之讀此書者。頗致疑眩。區區以爲理之無爲。心之屬氣兩端決。則自餘許多葛藤。不足言矣。夫理之無爲。朱先生釋孔夫子之言曰。道體無爲。則道體之在天在人。豈有二乎。心之屬氣。亦只於此章集註人心有覺者。可以決矣。孔朱二夫子旣以人心道體。對待立言。則道之非心。心之非道。豈難見之理乎。又考大學或問曰。人之所以爲學。心與理而已。使所謂心者。果卽是理。如陸王之見也。則將曰人之所以爲學。心與心而已。理與理而已。皆沛然無少窒滯否。中庸章句序曰。心原於性。此亦曰理原於性。亦得否。夫心旣不可直指爲理。則不得不屬之氣分。心旣屬於氣分。則凡天地聖賢造化運用。不得不歸於心。而道體之爲無爲。而爲有爲者之本原主宰。亦不得不然之理也。以是而觀於先生之論與譏訾先生說者之得失。恐不難見也。愚於執事。厚蒙睠與。故不待下問而徑進瞽說。其意可以默會。而其言之謬誤。則當不惜痛與剖示矣。愚謹拱而俟之。

答李陽來道復○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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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故國遺民。苟活可恥。乃蒙尊兄遠寄兩函情札。稱以吾林主盟。壁立千仞。此則君子一言之不智也。繼而又慮性尊心卑近於陸王之尊性主理。而反復曉諭。使得不陷於異說之科。嗟呼至哉。高明之愛我也。竆途之感。不知何以報也。第嘗聞異學之士。類多喜渾合而惡剖析。遂使心性無道器之辨。朱陸無邪正之分。陸氏自言。某只是信箇心。識得一心。萬法流出。更都無事。晦翁譏陸氏喜說心而不言性曰。學而不論性。不知所學何事。愚竊謂陸氏以心爲理。而不以竆理爲事。是心性一物之見也。朱子於徐孟寶公心爲大本之說。且不之許。而必以明理爲歸宿。是將心學性之傳也。故愚是之懼。而敢述性尊心卑之說。以明其主心貶性之誤。以庶幾聖人本天程子心覺原性朱子之敎。不墜於地也。近聞嶺湖心宗諸家。視之如毒藥。惡之如血讎。而飛書走疏。連篇累牘。以罵之詬之。於斯時也。爲栗尤流派者。宜相與同心協力。以扶護此說。而排擯彼論也。乃反右袒於彼。而不顧師友傳授之正傳。如湖南之趙成汝。是也。今者又承尊兄未及細察鄙指。而卻將心卽理。理主氣僕者。比而同之。區區於此。不能不稱冤。而亦不得不一番略說破。以聽尊兄之明諭也。蓋自虞帝之言道心。心原於性。則心非卽是性。雖愚者。且知之。以至於孔,孟。無不以心性二者。分開立說。如曰以禮制心。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望道如未之見。心不踰矩違仁。理義說心。猶芻豢悅口。來書引仁人心爲證。然以理義悅心推之。此只是言仁是心之德。非把仁字來訓心。觀集註。可見矣。若不以爲然。則如仁也者人也。又何說而通之耶。皆是也。如程,朱,栗,尤之言。聖人本天。釋氏本心。又言。後之言性者。多雜佛老。所以將性字。作知覺心意看了。非聖賢所說性字本指。玉山講義。○來諭心性一物。恐犯此戒。又言中庸序。先下一心字在前。則心是氣也。此壹句。自柳㮨以來。斥之以爲大誤者也。愚之謂心性八字分開者。出於性卽理心是氣之兩言。尊兄之非之。不知何所見而乃尒也。或原或生。無非心之發。則豈非氣發耶。栗翁此段。兄其虛心詳玩。且尤翁辨柳㮨疏。尤宜細檢。又言聖賢論心。以知覺爲主。而知覺。卽氣也。問心之虛靈。只是氣歟。曰。是氣。又問分明是氣歟。曰。分明是氣。四先生之言如此。此何可直把心性爲一物。而不得言八字分開歟。竊恐以尊兄之宿學。恐似未免感冒得嶺外心理家之風氣。而不自知其違了吾聖門相傳正宗也。曾見尊先師答人書。明明言心性非一物。見載於文集。不知尊兄與趙成汝。何故棄之如遺。而有此葛藤耶。竊爲二公深惜之。

答鄭士珍海瑾○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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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孫代盡。長房遞遷。家禮也。朱子晩年議論。卻謂祧主當瘞。無支孫遞祭之說。此屢見於大全語類。故愚當以是爲正。而曾議及於宋約齋。其意亦以爲然。但東賢之尊信家禮已久。猝然改之。恐有人言。此亦深長慮也。今承俯詢。未敢自斷。惟在博議而審處之耳。

梅山答徐夏卿書曰。語類祧主。只言埋。不言遞遷。則家禮遞遷。恐是初年說。若家禮不中佚而致再修。則遷遞一款。仍舊不刊。未可知也。

答權稚昫暻煕○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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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衰道微。師異敎。人異論。於是乎士之立身就正。戛戛乎其難矣。誠如來諭之云也。然此以聖人之言之行觀之。不難於折衷矣。夫堯舜不止於心之而必性之。孔顔不止於心。而必曰矩與仁也。曾傳旣曰明明德。而又必曰止於至善。中庸首言性道而不及心靈。序文亦不以靈覺爲本。而又必曰原於性命。孟子不徒言心。而其究竟則曰心之所同然者。理與義也。程子之言聖學。不曰本心。而曰本天。朱子之言聖德。不曰心者。而曰性者。千古羣聖之心。其所主本與所師法者。無不以性爲言矣。然則彼佛,禪,陸,王之專主乎心而不根極於性者。自歸於畔道倍天而不可學矣。今我輩後學。但當小著心。低著心。靠佗性理做將去。自餘紛紛之說。可一掃掃盡矣。至於來諭之謂愚承栗翁明道學。使衆流不至波蕩。士類有所依據。則是猶指螢爝爲日月之明。擬丘垤於華嶽之崇。亦出於人心之自錯。非原於德性之本然。非惟區區所媿。亦恐執事未免於識者之笑矣。幸亟改見而時賜警箴。則愚之所大願也。

與蔡大奎龍臣○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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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今山河改色。弓劒遽遺。區區微衷。只有握髮痛哭。從容俟死。以拜陛下於九天已矣。何幸先帝睟容。執事妙絶神筆。摹寫以惠。使此未死賤臣。得而奉瞻。此意何敢忘也。不腆衣材。用誌鄙情。伏望視至。

答田文擧在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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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只有一箇性。若不能全得。更做甚人。此洛閩遺旨也。心而不能全性。靈覺而已。與異敎無別。奚貴於心哉。如使此心。專務衣食。以保軀殼而已。此流俗之所以爲私欲也。誠能精究經義。以全性命。則是吾儒之敎所以爲公道也。後素無恙日。每道文擧資性謹拙。無甚虧缺可指。故愚昔以全字奉勖。今復用是言。勸進晩年功程。而愚則朝暮且死。媿無充其所見耳。

答殷德五鳳祥○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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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頓首再拜。古人固有眞好賢而偶誤採者。今執事于愚。亦未免焉。如以持菴爲據。則此老固非妄譽人者。然豈能保其無萬一之差耶。雖然。使愚也不敢以老耄自諉。而始加策勵。不遂爲小人。則二君子者。殆其免矣。嘗聞朱夫子有言。只纔理會自家道理。則事物之理。皆在這裏。一語一默。一動一靜。一飮一食。皆有理。若盡得這道理。方成箇人。方不負此生。不爾。只是空生空死。愚今七十有七歲。朝夕就木。然旣往未來。都勿問。只檢束心覺。此是勉齋論敬功語。甚妙甚妙。不使違了道理。雖一日一旬得如此。不猶愈於全然瞢倒而去耶。來書欲愚有一言之獻。竊謂只此亦是聖人本天之敎矣。敢請執事旣取以自省。又轉以告持菴而賜之訂誨焉。則愚之大幸也。

答李景博種文○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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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少從全齋先師聞之。曰。栗谷先生。海東孔子。愚無所知識。只緊守心屬氣理無爲之訓。而意其無爲之理。爲有爲者之主。有覺之心。爲無爲者之用已矣。凡世之直斥先生爲異端者。姑無論。已至於號爲尊先生。而實變其宗旨者。不得不視愚如仇讎而中傷之。然而愚也篤信先師之敎也。故終不以禍怵而改其見也。玆者。伏承執事以先生之賢孫。不以愚之無狀而棄之。遠寄石潭九曲畫本。愚盥手奉玩。有若親履其地。而瞻仰先生光霽之容。諦聽先生歌詠之詞。而心神融和。不自知此身在腥羶世界也。何幸如之。

答崔佐卿燉恒○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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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事但知愚之有虛名。而誤寄奬辭而已。不知愚之有積謗。而難與相從者爾。愚請略陳其由。以聽高明之決擇。愚自少聞栗尤二先生理氣之說。爲得洛閩之傳。每欲使此心之用。必本於性善之理。而卻被學之不力。竟不能成矣。然其與幷世心派諸公。往復商論。不敢棄其所信。而謾從其所未信之說。因而爲世所仇疾。被以小人之名而不足。卒復加之以亂賊之號矣。今承執事不察其由。而欲得愚之一言。以爲終身之用。使愚也。自昧其心而不以實對。則有負盛情大矣。不得已而復發狂言。以取正焉。蓋心字始見於虞廷。而所謂心者。不過是靈覺之物。不可信之爲大本。象山自言。某只是信箇心。近日嶺學。又認心爲大本。故必以原於性命者。爲道心而始得爲一身之主矣。如使心不本於性。而欲自處以天君。則後儒非惟不許以天君。乃反斥之爲形役。此可不反思其故矣乎。愚願天下同志之士。於其視聽思慮動作之際。必以天理從事。而定其勿與不勿之準的。如是積累久之。自然心與理一。而不自知其入於聖人之域矣。未審執事能不以爲己見之昭陵。而一意傾聽否乎。

答孟士幹輔淳○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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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友踰嶺曲折。計已關聽。是豈沮溺冷腸。然此在草木中人扶老之前。今則雖賢兄輩。恐決無使愚復蹈其覆轍之義矣。故不復細稟。

遣書後。分明復得李氏宗社。而不許統領名色。分明立得孔子道敎。而掃除耶穌邪術。分明洗得君父之冤。分明驅得仇讎之夷。分明禁得髡首之制否。凡此數事。皆所以使環東土億萬人士。得免爲禽獸者也。諸公於此。果可以擔保而不少疑慮否。如此則可以從命而身作萬段。亦且含笑而入地矣。萬之一未然。是諸公之勸署名。究不過爲一時之名而爲之。不過爲一身之禍而爲之。某人所傳兵脅之計。諸公聞之否。是豈吾儒平日居敬致知之本意耶。諸公之志義雖高。而區區陋見如此。決不可以替署賤名也。

慶氏謂是李門人。曾見其師雅言。所以排斥洋說。不啻如犬羊。使華西而在者。定不肯獻書於彼。而爲僅復疆土之擧矣。慶氏於此。不知曾思之爛熟而斷之勇決否。况愚不見其所撰書辭。而漫且許其署名耶。

答金宙彥昌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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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行己迂疏。衆皆鄙賤。反身自省。亦覺可憎。執事乃施以古人不面之書。竝擧尊先濯纓先生年譜畀之。非惟蓬蒿增輝。殆亦敎愚勵志節。以追前賢爾。其爲感勒。豈尺蔡拱璧所與易哉。至於尊諭所稱述。則卻與不肖實際截然不相髣髴。最是愚不死不起。只緣無勇無才。今乃以晦迹爲時中而贊之。竊恐執事所取裁者。未免失於精審。而使愚益增慚赧爾。所敎文字。豈賤儒朽筆所敢撰述。特以附名於前賢丙舍。爲平生光寵。而冒納荒辭。其僭越可罪。而慕仰濯翁之誠。則有可取者耶。愚從舜在。稔聞執事儒雅德善。操行可法。而無從參承。嚮風馳義。

答柳子三八源○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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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首天字。前輩有以氣言處。而弟則從少日。常疑其未穩也。每以尙書降衷上帝。程書主宰之帝。語類理爲主之帝當之。記疑四段。只是此說。使聖賢觀之。亦應點頭矣。不謂老兄白地覓得所不言之氣字。以枉費辭闢。豈上帝降衷之上。更有天命之性一段道理耶。豈或認帝字爲流行發育之氣而然耶。請賜虛心更商以敎之。來紙許多訶叱。雖出於衛道之苦衷。然未免勒立罪案之過矣。今不必逐條辨難。以犯言愈多而理愈不明之戒。故只就原文。逐句略註數字以往。覽訖還賜敎示。至懇至懇。

近世心理一派。力主理有爲三字。愚尋常以爲此欲掃卻孔,朱非道弘人。道體無爲之訓而然也。不謂栗尤腳下諸公。更添理雖無爲而實有爲之句。以助彼勢。而使無爲而爲有爲者之主宰底道體。降同於有覺識有運用之氣字。愚竊憂之。只此相契。則佗餘小小議論。論之亦可。不論亦可。如何如何。

答柳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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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之名愚。字子明。先師之所肇錫也。旣而又取艮之大象。爲齋箴以見敎。竊嘗惟之。天下無道而欲與易之。橫逆犯我而自反不校。行一不義而得天下不爲。王伯可期而不先見諸矦。皆似愚而不明於利害之數者也。又極而言之。幽獨得肆而不敢不愼。老而好學而不知年數之不足。鞠躳盡瘁而不計利鈍。不以存亡易心之類。由俗眼觀之。皆所謂甚愚而無智巧之術者也。然非天下之至明。孰能與於此哉。是皆艮學之不獲身不見人之道也。先師所以敎小子者。可謂至矣盡矣。顧愚思之未精。體之不力。今至八耄就木之日。只成箇癡獃不慧。靡所底止之漢也。今承老兄謁愚堂之記。而病莫能操筆。但自鳴其悔懊。以俟明者之鑑戒。而益勉乎好學破愚之道焉。

答柳子三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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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一函。大豁幽懷。但不須歎老嗟病。惟欲求鷦鷯之枝。以安性命之計。則不容不相與綢繆也。吾人果能栖於仁義。繫之以敬。取忠信爲巢。而奉聖言以紩之。則可謂無遺筭矣。

答姜聖文敬煕○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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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累釁多口。人畏之如癩客。高明違衆見訪。再枉手牋。重以子弟門生見託。區區自顧。無以堪此。無以報此。第念近世心學盛行。而性爲之屈。遂成偏而不全。謂性不可獨當太極者當之。卑而不尊。謂性爲億兆之民者當之。二而不一。謂心一而性二者當之。異而不同謂天命之性。面貌不同者當之。底物事。愚之不肖不勝慨惋。乃敢極力說出心本於性。性體心用。性師心弟等語。一一有據。非敢杜撰。自謂爲性字盡忠。然由是而受謗覯憫。如山如海。而亦不之悔也。何幸高明。深有取於其言。而反復體究。往復商確耶。愚答約齋書末所擧五段。承此詢及。勉彊條對。蓋以病昏。莫能精思。望加細繹。而明示得失。庶幾未死前一半分受用之資也。令子與諸生。皆許納拜。所以勉副勤敎。然癃病遺忘。無以應其所求。恐徒有生師之名。而未見傳授之實。此則在高明諄諄善誘之如何耳。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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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正獻父子。皆學佛。佛氏所謂性。正聖人之所謂心。佛氏以下。朱子語。蓋認靈覺爲性。然則呂侍講語。豈非以心爲靈覺之用乎。故孟子或問駁之曰。懼其不純儒者之說歟。

目視耳聽。手擧足運。見於作用者。固是心。其不睹聞無作用而立於靜中者。與其參天地贊化育而行於事者。獨非心乎。况吾儒天命之實理。佛氏悉以歸諸空無。而上蔡學佛。以覺言仁。而曰性體心用。故朱子譏之。

五峯言性無善惡。朱子曰。近釋氏。又言心無死生。朱子曰。幾於輪廻。而曰性體心用。故朱子以爲此自上蔡失之。

語類心不可謂性之用。考見本文。則曰。如說性之用是情。心卽是貫動靜。卻不可言性之用。竊意此方以性情分體用。以心爲貫動靜。故云然。若論此心之存主運用皆本於性。則其說又別矣。性爲本體。心爲妙用。又朱子之所雅言也。如答能盡得眞實本然之全體是盡性。能盡得虛靈知覺之妙用是盡心之問曰。然者是也。此是沈莊仲記朱子六十九歲以後語。當爲最晩年定論也。朱子又嘗以性爲太極。心爲陰陽。而曰太極是體。陰陽是用。此亦可見也。

鳳巖指心性分體用。爲二歧之惑者。此無本集。不記其所以非之者如何。今不敢臆斷也。然朱子以性心只是體用及太極陰陽體用。性爲本體。心爲妙用諸語觀之。鳳巖豈或未及細勘而云爾歟。俟更檢詳。

答金正中在明○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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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之所志。顔子之所學。子思,孟子之所傳。皆是學也。此朱先生語。竊意夫子之所志。志乎矩也。顔子之所學。學夫禮也。思,孟之所傳。傳其道也。道也禮也矩也。皆性也。其志與學與傳者。皆心也。是豈非心之存主運用無不本於性之謂乎。今欲自心自省。以知性而盡性而已。凡世之認心性爲一物者。恐未免畔孔,顔,思,孟。而尊佛,禪,陸,王者也。賢者誤有求於愚。而愚惽無知識。只誦所聞而告之。未審盛解以爲如何。

與任動萬震宰○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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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也造弑師之說。則同門諸公及君之兄弟。皆移書絶之。淵也造陷師之說。則韓順齋叔姪順兄之從姪景春。當時親持討柳君私印通章而往。傳目擊渠父子恇怯狀。而傳說於士友間矣。及諸同志。聯合寄書。責以是非。諭以義理。而使之改削誣語。而獨君不聽潤萬誠諫之言。乃藏誣先之書于先師祀板奉安之家。先師之靈。豈肯安於冥冥之中乎。

君試思。我此言。爲自家而發乎。爲先師而發乎。由前則我只與樂淵一般人。豈不負媿而死乎。由後則四海九州之人。千世萬世之人。苟其處門弟之列者。無有不深惡而痛絶之。孰肯一日飮默而獲罪於天地神明乎。公共義理。何自家佗家之可分哉。

君自言士友是非。都不交涉。此是回互之言。非白直之道也。夫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如何無得。况先人被誣。而怵惕惻隱之心。一無萌芽。忿憤憎惡之氣。了無發見。則孟子所謂無四端之心非人者。豈虛語也哉。且誠不欲干與是非。滿篇是非之書。又何爲受而不還。心迹云爲。一切不相應副。人誰信諸。

昔年。先師因朝令告廟之後。果忘君忘先而擧酒引飮。被愚覆桮而病遂沒乎。君時年十四。今記其有此事乎。設眞有之。旭也盍卽聲罪。乃於金誄事後。始發此言乎。此所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知之者也。當時德洞朴丈。對衆叱斥峿老。又言君當被反坐之律。夫被弑惡名也。孔子爲先君諱之。况今正終而做出凶言。豈非春秋之罪人乎。此何可與之復和乎。李思復。洪在龜門人。及洪做柳弑師之說。遂引義告絶。如使外人。謂任某之視其先人。不及李之視金監役。則吾何以置辨。

宋原明對吳君震泳言。全齋集某段云云。先人未嘗如此說。故子姪門生。都不聞知。何獨對柳某如此說乎。又曰。旣稱辨明而載此等。不足田某之說。是辱錄。豈辨錄乎。此言足破老膽。君嘗見及此否。終歲不讀一字書。所以見識暗塞。施爲顚錯。不堪當士眼看。切望從今以往。須與令弟及兒曹。時時讀聖賢書。庶幾開心明目。而不陷於坑塹矣。然則何必師事陷於不義兩句。的是樂淵誣錄。此事可容忍。何事不可容忍。非惟全門之所當斥逐。亦淵門之所當何問。而不可放過者也。○何問。謂以罪詰問也。此二字。是吳君所傳宋氏之言也。君如不能斥逐其書。但當使彼改削錄中誣及先師處。亦足以減得外人譏罵。此又不能。則誣先師者。非柳也。乃君也。噫。老子命薄。旣失艮宰。又將不得於動萬。嗚呼冤矣。心膽墮地。鬼神亦泣矣。柰何柰何。

答姜悳元震馨○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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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以故國遺民。儒門老生。山河灰燼。栖遑海島之閒。直偸生耳。乃蒙高明遣子齎書。稱奬過中。復引程周故事以爲諭。此殆垂察於衆惡之中。施恭於羣訕之地也。愚未堪承。而不知何以謝也。第嘗聞金仁山見王魯齋。問爲學之要。王擧胡子言以告之曰。立志以定其本。居敬以持其志。志立乎事物之表。敬行乎事物之內。又問讀書之要。曰。自四書始。愚欲添小學字於四書之上。仁山門人許白雲之設敎。以五性人倫爲本。以開明心術變化氣質爲先。以爲己。爲立心之要。以辨別義利。爲處事之際。是爲儒敎之全體。後學之津筏。愚雖病且死。欲以與玉胤偕勉。期至聖賢門庭。竊想高明于此。當亦喜聞之矣。

答姜悳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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諭及約公之逝。不覺心折。顧愚衰病寡識。惟高明往復質辨。可以開懷。今忽孤立無儔。豈勝慨痛。念其豪爽襟期。雄文博學。世豈復有斯人。其所化者形質耳。以聽命之人心爲道心。善看則無礙。此如指不踰矩之心。謂心卽理。周旋中禮之身。謂身卽道。如此則栗翁之言。恐不爲正見之累矣。若不善體會。而硬將聽命者爲道心。不聽命者爲人心。則大非虞廷兩下對說之指。此以中庸序聽命後不直把做道心。而終是以危安微著判別以言之者觀之。可見其誤矣。此類只分合看。可以兩不悖也。

所示伊川告少監文一段。愚意恐先墓遇賊開發。而求其所以處之之道。則失傳與遇害。輕重自別。伊川不得已而用權也。然其私有標識。而不使至於失傳。則更善矣。

答姜悳元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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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斬衰。用深衣承之。今之直領中單。當視深衣不斬。

墓祭。參降先後。後來如何定。今日見宋子大全。朴是曾擧先降爲問。先生以墓祭先參後降而考之不詳。警之。又曰。鄙家墓祭。亦先參矣。此是先生七十九歲書。爲最晩年定論也。愚之所行。恐不爲無據矣。

答姜悳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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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祭先降。所示詳矣。但南塘,近齋,全齋,立齋諸先生。又皆以先參爲是。其在後輩。且當各行所知。恐難一主而一奴之也。

家禮非朱子作。非惟高明疑之。愚亦嘗不從其說矣。近見苟翁。於此有二說。一則以王懋竑之言。爲非鑿空。當存之以備一說。不遽加抹摋之。一則謂朱敬之所還得竊去原本。其果有可疑者耶。皆疑之而無斷辭。今亦未敢以淺見質言。更待後人如苟翁之言。爲得耶。

爲長子斬者。平凉子較勝於白笠。尤翁所謂布裹笠。正指此。遂菴以爲黑笠。恐未若陶菴之謂白笠也。而縱著白笠。至於大祥。恐無變白戴黑之理。必至禫始著黑笠。恐合情禮。未知是否。幸更詢考而回示之也。

親迎條。只曰某氏者。蓋於納采時。已告姓名。今不妨略之故也。恐非闕誤。至於女氏告祠堂條。不曰某氏。而旣曰姓名。則必補以之子某三字。意始足矣。

答姜悳元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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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見舅姑。有祖舅姑。當先見祖舅姑。區區所見。自來如此。實以三山齋答李善長書。爲正義而然爾。今承縷縷誨示。亦合鄙意。但尤,塘,黎,梅諸先生說。皆不如此。此爲所兢兢者耳。

答姜悳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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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示練衰之說。考據精博。可敬可敬。牛溪,尤菴後。後賢多主衣裳用練之論。不疑其所行也。補編用生之說。亦被檀弓疏正服不變之云者所誤也。

服人白笠。據栗翁答問。恐泛指五服。惟在好禮者行之之如何耳。所示補編橫圖。殿下於內喪在先白笠。亦可爲朞服白笠之公案也。

梅山於孝顯王后喪卒哭後大殿燕居服議。內喪黑笠之論。與補編白笠之說。栗谷所行所言不同。恐難從也。

答姜悳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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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謁焚香。愚以家禮爲主而行之。比見竹本諸說。疑其未穩而奉質。何幸盛見之相同也。每日焚香。只是獻誠。非以降神。不可謂之褻也。語類所記。自是一義。當別看也。雖添階閒字。其兩度拜禮。近於煩。未敢質言。

答姜悳元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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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拶先聖。至於此極。此非德泳兩賊之罪。實由近世執國命者輕蔑先典。尙文學家侮慢前賢之習。有以驅之也。今我輩諸人。惟有舍命守正。以不汙儒門一事而已。顧此不肖猥入惡詈。而竝參其末。豈非光華之太。而恐懼之甚者乎。來諭引重過當。而規箴不及。甚非所望於相愛之地也。惟高明之日與黃卷中人。講討義理。爲斯世之第一義也。洋妖邪說。充塞宇內。時務諸人。宜知所以憂慮。而未有聞也。後生少輩。又多醉狂。其棄父師而甘爲夷狄。區區瑣力。莫能遏止。默默垂泣。惟願早死而已。

墓祭序立西上。聞沙溪兩宋先生後孫。皆如此。此當遵而行之。

國亡後服制。禮無所論。宋亡後。搢紳先生。終身衰服者。或是受國厚恩不可知。今則金確齋,奇松沙,金韋觀諸公。皆以平凉子終身。至於儒生。或用黲笠素帶。如來諭亦得。

所詢重峯先生錦山事。先生旣云君父安在。主辱臣死。正在今日。則只當以是爲正。若先生身。係國之存亡君之死生。則其處義。恐或有異。如來諭云云耳。

答姜悳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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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文勢觀之。至于廳事。是綱領。升自阼階西階。是條目。然則東西階。恐當以廳階看。奠鴈之在廳。增解圖恐與本文相合。若奠鴈於堂。則與下文女出中門。壻揖之者。卻相齟齬。未知如何。

婦見舅姑。壻見外舅姑。皆有答拜。是古禮。而家禮不盡從。禮壻如常儀。恐非指拜儀。而儀節所謂如納采禮賓之儀。觀下文跪扶之云。則亦非指拜。且納采條。主人交拜揖云云。以常日賓客之禮推之。亦是長幼懸殊處。恐未必答拜也。

與任潤萬坎宰○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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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師命削愼狀之意。非謂文字爽實。只因本家受文得書而無答。則疑其不以爲重而然也。○尊先師徐丈言。此是吾外家伸冤後一初儒賢文字。不容不傳後。何敢不重之。但外叔貧甚無幣。難於空簡致謝。所以久無答也。先師在世。而稟此曲折。豈不見許。因而泣下。愚重其孝思。議入續編。而徐丈令愚更思之。因此議論未定之際。柳君相浚。與令兄動萬。私相議定。遂將草稿。近得林章佑書云。動萬謂艮齋重違徐言。而不盡校正。亦可曰無過乎。據此則見行文集。非余校本。不其明乎。暗地開板。不令長德一人知之。此何事體。遂仍前定刊所公任掌財。然事至於此。不得不歸於私印矣。徐丈聞之。專書令止之。不從。不得已發通聲討。書止不從。然後聲討。亦見仁義竝行。時余在嶺南。追聞柳變。亦馳書鐫責。假使顔子當之。不責之乎。動萬對韓景春言。不意艮齋亦倍師。正指此書也。近聞沈承旨周澤。見韓達善言。柳之私印。艮齋所使。古今天下。安有似此繫風捉影之言乎。可付一笑。而赴星田之會。則柳已納稿請罪。尹丈叱曰。盜印文集。何以流布。因令辦納再印之費。旣而動萬亦許入愼狀。則徐丈使柳畢役。於是爲公印矣。○黃勉齋集林黃中祭文。眞西山集傅伯壽行狀。在所當刪。使有遺命刪出。而門議未定之日。梁寧翁,黃門人。程叔運。眞門人。與黃子木,勉齋長子。眞仁夫西山子。議。遵師敎而暗地剞劂。則其羞辱遺文。輕慢同門。果如何。而饒雙峯,黃門人。王潛齋眞門人。諸公。皆噤口袖手已乎。且使勉齋,西山有靈。豈肯曰吾有持公策勳之高弟也乎。况愼氏行狀。初非貽累師門。如林誄傅狀之類。而柳某父子敢行私印。以爲儒林之瑕玷爾乎。且使梁,程家翁。讆言造謗。如今柳樂淵之悖習。則何物怪鬼。以爲可信。而與彼爲一類矣乎。噫。如樂淵者。秖見其傷殘己骨之子。爲飾私迷復之流已矣。豈不哀哉。○柳家被通狼狽之說。傳播遠邇。無人不知。彼之無色甚矣。余以一書慰藉之。此只言其速刊之幸。非稱私印之善。此如易之鼎顚趾。利出否。因敗以爲功而已。天下何許癡漢。贊鼎顚爲順道而可賀也。近年宋心石撰柳碣。而印集事。無一言及之。蓋已聞其生前狼狽而然也。彼柳樂淵印出其家家傳就碣文中。暗添印集後艮齋特書賀之之語。以證私印之爲是。及其樹碣也。又不敢載其語。乃改云。某年印出先師遺集于家。凡一文字。而原本家傳本墓刻本皆異。天下安有如此閃姦打訛底事。只此一款。已可見其行詐欺人之實矣。宋門子弟門人。宜切責其私改長者之文。而令改家傳墓刻矣。不知俯首閉目。令其自恣。使其父師爲人所賣。而不以爲恥否耶。○老柳撰其子行錄末云。薇齋鄭公,艮齋田公。尤所取法。是時老柳良心未死。又印其子遺稿。欲求序文。而無可託處。以被通狼狽之故。無人肯撰其序者。乃遣孫稱師於余而請之。余悲其擇義未精。指印集事。齎志早世。而以偉志務實。有補世學等語。擧揚於序文。庶幾刷去舊恥而洗發新面矣。因此其家感刻不忘。○老柳欲報徐丈聲討之怨。磨牙鼔吻。欲含沙而射之者久矣。而特未得其會。不幸國家傾覆。道術滅亡。新聞學報。詬罵儒林。靡極不至。則乃於事過後二十七八年。始敢露出話頭。或曰。徐尹棄師。吾子立功。或曰。此事專由於徐某行私之罪。或曰。當時通文。全是誣謗。而皆出於徐某。余謂假使徐丈未及聞私印而病逝。則當時諸公。都無一人聲討者乎。彼人心竅全塞。不可與言。愚每告之曰。伯明改過而死。今欲飾私爲公。指改謂無。豈不反爲亡者之累乎。且當時徐公書諭而不從。故不得已而發通。且不徵取再印之費。而仍許畢役。是皆厚意。今悉忘之。反欲擠陷。豈非背恩棄德之爲乎。再三巽辭以解之。此非惟爲徐丈。實亦爲伯明地也。彼昏不知。幷認我爲害其子而讎視之。余嘗有詩云。朽檣敗柁犯鯨波。船上癡夫醉自歌。傍有漁翁欲相救。非惟不省反仇何。正指老柳之昏迷執拗也。○老柳暗忖余昔與徐丈異議。而得談於其門。則意其瞑目於渠之今日事。而竟不如意。故深恨之。諺云怒生於親。正謂此也。余之昔日立異於徐丈。固是重先師臨終之遺囑。今日右袒於徐尹。又是重先師傳道之深意。蓋莫非義也。彼之童觀。惡能知此。○老柳遂與妖人正錫。取前後事實彼此文字。一切變幻。印出謗書。稱以辨明於艮齋。實則反噬乎徐尹。而向任門行一網打盡之計也。今動萬不察其姦謀。喜納其凶書。豈非自陷其尹師與徐舅爲無狀人乎。二公而爲無狀人。則先師所以簡拔二公於衆人之中。而立之爲高第弟子者。豈不爲眼不識人之失矣乎。於是動萬又未免自陷其先人矣。此誠何心。大可痛也。○老柳以余不從渠言。三數年齮齕之餘。遣其姻親南啓夏。請余贊許私邱。而與之解仇。余謂其子已過之改。今何可追文。而使死者爲心迹不同之人。此吾不忍爲也。此使孔顔當之。其肯誣改過之善士。以媚文過之癡翁否也。吾于此事。俯仰無媿。幽明無憾。而可以俟後賢矣。

答任潤萬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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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錫辨明書。字字句句。無非構虛捏無。其設心做計。罔有紀極。其誣不辨而自辨矣。昨及於約齋丈。則曰。此書出然後。可辨其君子小人。艮翁則少無玷累云云。其書宜滅。但爲其來問者而辨正。故姑留置矣。

柳伯明事顚末。約老便同親見。故其言如此矣。但沃川宋某。不問老柳妄添心石文字之罪。乃獨喜傳其謗書。此實被欺於變幻文字顚倒事實而然。然其不察謗者與受謗者之分。則亦迷惑之甚矣。故某某諸人。或面戒。或書規。此則出於愛惜之心矣。其不然者。往往指爲黨邪而害正。深可歎也。

李定軒丈長逝。痛䀌甚矣。先人忌辰。年年來參。至衰老不得躳親。則使子替行。今年則闕焉。尤切存沒之感耳。受金事。子不告其父而私受云。

吾於李友用誠於師門一款。未嘗不深歎賞之。但其生前議人。非直過峻。往往刻核。有可紓究。而一味不容。至於故舊相棄矣。今乃以自己之壽考。子受讎人之賜金。惡可曰在家不知。惜矣惜矣。又如李參奉文玉。平日待物論事。奚啻如霜雪劒㦸。亦親受讎金。非久死去。觀人須待蓋棺而後定也。以彼之方嚴。猶有此失。如鄙人者。見此七十有四歲。而聖人在得之戒。甚可畏也。俗中好事者。相傳倭人持金入暀島。某某亦樂聞而喜播之。凶矣凶矣。

李承旭昏說。已爲佗定。而明年成禮爲料耳。

此人本以汙衊先師。而見絶於子弟門生矣。如何可與議親。令兄因此。大得談於士友間。今幸破昏。甚令人豁然也。鄭士宗性甚悍愎。後與承旭爲昏。宜乎其投書李址鎔。而稱之爲功存社稷。澤被生靈也。鄭於乙巳變後。以此語。製疏及獻李書。議諸承旭。則旭也止其疏而勸其書矣。此輩。豈有人理者乎。

答任潤萬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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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氏卒哭前。値先先生諱辰。設虛位焚香哭拜。據語類在旅中遇私忌。設卓炷香無害之文。今載便覽忌祭之末。高明所行。未爲不可。

葬後行祭。朱子答王子合書。以爲喪中節薦。亦待卒哭後行之。故要訣立文如此。而陶菴,老洲,梅山諸說。皆以卒哭爲斷。若乃尤菴三虞後殺禮行之。南溪卒哭前與未葬有間之說。竊所未信也。

答任潤萬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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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値夷變。往往斂訖旋葬。初再虞卽行。三虞則追行。有尤翁說。而前詢不浹旬遽撤奠之疑。比更思之。以虞易奠常也。三虞前設奠。不容已之情也。

父師諱日。在外未參。設位炷香。哭再拜。設卓炷香。出語類呂燾錄。設位望拜。出大全答葉仁父書。若初喪聞訃成服。當依家禮無拜。來示所引先先生答肅老書。恐無可疑。但每疑國恤望哭有拜。此又何義。縣館則有殿牌故拜。山野望哭。亦有拜。未知何意。

喪中祖先忌祭。出主告辭。渼,老,梅,全諸先生。皆不書屬稱。其意以改題前異於粉面。爲難而然也。然祔祭祝已書屬稱。恐不必拘。而老洲以爲此乃告辭而非祝。則不可援祔祭祝比竝說。此又似有不然者。吉祭時改題告辭。亦從喪者屬稱。何必祝文而後然乎。但有一疑。父題妻主云亡室。若未立主而遇母忌。紙榜當書亡室。此似難安。然只得如此而降神。告辭自當云顯妣遠諱云云。祖考妣以上。倣此。

殤喪撤筵。禮意則無論長中下。皆當待服盡之日。而世俗多不設筵。鄙家亦然。蓋非禮也。愼齋墓前一虞埋帛之敎。以不滿殤者言也。

答任潤萬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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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諭勉菴所奏李,崔,任賜諡事。不載本集。故欲於先師碑後不添入。此意似然。而當時事。朝野皆知之。雖仍存。恐無害於義矣。如何如何。

勉菴集。尙未得見。今承示其譜語。而第一條癸酉任公有詩云云。記實也。第二條丙子儒賢疏云云。指先師言。而所謂身不出故言亦不出。是朱,宋法門。而此譜所載之意。則以爲未盡於義者。此自是一邊議論。而金監役代洪在龜疏。至斥之以死法而不可用。則其無所畏憚極矣。第三條丙午決擧義之策。致書于李判書容元,金判書鶴鎭,李觀察道宰,李參判聖烈,李參判南珪,郭俛宇鍾錫,田艮齋愚。勖以赴國難。而皆不相應云。當時愚在古阜山齋。會者三五十輩。聞崔公在泰仁擧義。李,金諸台許。有書與否未聞。郭公答書。有害及於上。禍流於民兩句而不應。至於愚。相距不過五六十里。而不見一字書。而姓名在諸公之末可異。假使有書。而鄙則果以無才未赴之意。謝之矣。然無書而謂致書。恐非誠實之道也。今有與朴察訪晩煥書。寫在別幅。覽之可詳矣。

答任潤萬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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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君書來。亦有如金令說者。而語益深重。欲細辨則不免多言。故姑無答。如相見。爲道病昏莫能謝。且令看韋齋行狀載贈職事。若以職名之創見爲疑。則自古帝王變更官制。不啻多矣。亦不必致疑。昔年儒賢上疏稱陛下。桂丈旣有敎。淵丈又有行。然則所贈官諡。卽吾君之命。故淵集載諡號。華西門下。亦應用上命矣。以此意轉語之如何。

自古官職變更。非一非再。臣民之從時王定制。有何不可。來諭之云。恐得之。

不書贈職。而但書諡號。非但不成事理。且二者皆是君賜。而臣子一取一捨。恐乖分義。非惟來諭謂然。鄙見亦自如是。故不嫌而書之耳。

與任潤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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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高峯後孫。以先師所撰神道碑。引牛山所謂湖南道學河西爲最。高峯次之之語爲嫌。而還送其草本。愚當時。只出示高峯祭河西文及所與河西護喪所書。而曰。稱先生後學。一如退溪之例。則牛山語何所歉於高峯。而至於回送旣受已刊之文耶。今日閱退高往復書。其上退溪書云。某之罷歸。正欲依河西先生以講舊學云云。又曰。後拜河西先生。以稟其說云云。據此數書。亦足以見高峯之稟學於河西矣。且以我東諸先生所論觀之。亦可以見兩賢之品第矣。

與申求禮澤秀○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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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之先師全翁行狀之載在尊先大集者。與昔年定本時。有不同處。而愚與任君兄弟。皆未嘗承聞於無恙時。甚可恨也。蓋前本旣出。門人知舊謄寫傳布者甚多。而與文集所載有異。此宜如何處之。愚不敢請悉用前本。而其中不可不存者。只數條而已。且篇末鰲谷語一段。雖若拕長。然鰲老於先師生前。撰得此贊美之辭。以置諸文集中。此是近世友道之所罕聞者。亦可謂先師小行狀。恐決不可刪沒。如何如何。

愚以先師行狀事。欲作書於執事。而聞諸申景行。則始謂其流寓無定所。繼而又謂其從近入島相訪。此聲甚的。故雖已裁書。而只得佇聞跫音。不謂其竟無信息。而居然歲寒。有難涉海。故遂決意遣書。而又因詢問所住。復經幾旬矣。至今年元初。忽哭第三子。八耋殘喘。幾何不摧殘以盡乎。因念此事。賤身屬纊前。不及究竟而歸。則將爲千古不瞑之恨。玆以收召餘魂。一番陳說。以聽高命。幸早賜明指。

愚於尊先大爺。雖未曾純師。而愚之依仲。與先大爺之視之也。何下於世儒之曰師弟子者耶。今於全翁行狀之事。萬之一有些累及於先大爺分上。而敢忍而爲之。則上帝鬼神。其將殛之疾矣。

答田允章平鎭○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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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敎子。莫不欲其入於善而懼其或陷於邪僻欲懼是七情。而天理之發。實無小礙。但其欲與懼。皆上文人字之運用也。然則是心氣發而性理乘也。特從其所發之源而言。故亦可曰理之發也。然理未素明。氣未及養。則其子力持正義。而爲世俗假冒儒名者之所訕笑。則爲父者未免恥羞。而或反非其子之是焉。夫恥羞是非。豈非四端之發。而氣餒智昏。亦有此未中之病矣。今宗氏欲誨其子。以學古道。宜先明理而養氣也。如何如何。人之學道。卽是心學性也。

答權公立命煕○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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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學兩解。合做一義。而謂天命明德。非有二物。竊恐未然。蓋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此而字。只是承接語辭。而所重在理字。虛靈不昧以具衆理。此以字。卻是賓主界分。而所重在虛靈。恐難做一義看。氣與虛靈旣異。理賦具理亦別。栗翁云。天命之性。明德之所具。此豈非八字分開處乎。如此曉告。而猶且渾合。則豈復更有說乎。且天命之性。通人物而言。明德。單指人而言。此又見於章句或問之書。未審執事謂明德亦無分於人物耶。且朱子之解明德盡心。無所異同。而執事之論心與明德。以理氣區而別之。此區區所未諭也。

來諭小學明命赫然。亦可謂氣。愚謂泛言氣。則粗底亦在其中。若論明命。須要做虛靈光明。萬理粲然。酬酢事變而不昧者。方爲精當。而與中庸之天命異乎。此問卻似緊要。前此與諸友商量。有二說。其一曰。小學明命。承上文人性來則據明命所具者。直喚做性。亦無所礙。明命具理。語似創新。然朱子常言明命卽是明德。明德具性。則明命獨不然乎。其一曰。小學題辭。此節全用大學本指。以立文。而大全講義曰。天之明命。卽是明德。栗翁又曰。天命之性。明德之所具。則明德明命。豈非同歸於具理應事之心乎。夫性旣不可直指爲心。則題辭此節。雖只依大學傳文本指看。亦何害其與首節人性渾淪說做一義。先賢於心性。亦有渾淪說處。愚見此二說。恐似皆通。未審盛意以爲如何。

朱子於明德明命。一則曰光明燦爛。再則曰光明洞徹。三則曰虛靈鑑照。四則曰忽然閃出這光明。五則曰顧諟是常要看敎光明燦爛。照在目前。六則曰天之明命。卽是氣。便有許多道理在裏。七則曰會說話行動。人心惟危。道心惟微。皆是天之明命。此類恐未可便將來說做天命之性。且徧考大全語類論中庸首句處。罕見有此話頭。然則性與明德。如何可喚做一物。但性是具於明德而爲本體之理。明德是具此性而爲妙用之心也。雖然。載道之器。亦曰器卽道。稟性之氣。亦曰氣卽性。具性之形色。亦曰形色天性。至於花草之出於理者。亦曰滿山靑黃碧綠無非是太極。則何獨明德明命不可以理言耶。雖然。若直指其本色。則是虛靈光明。以具理應事之心。非可與沖漠無眹。自然無爲底性體一例看者也。昔我正宗大王。以聰睿之資。嘗於書筵。下問於宮僚曰。明命有何影象。而曰赫然明盛也。師傅所對。未甚昭暢。今請執事替思其所以對者當如何。或疑朱子嘗言。這道理光明燦爛。此言何謂也。曰。先生譏釋氏。眞箇見得空理流行。又譏子靜說識得一箇心了。萬法流出。佗實見得道理如此。所以一向胡叫胡喊。竊意道理字。當隨文異看。不可執定說做理亦有光明燦爛。轉向異端去也。○宋約齋詩云。心光明處理光明。愚嘗稱其形容神理之妙。可謂情矣。

執事疑愚說知覺不根於性。後面論心處。往往有此疑。愚讀之。不覺微哂。蓋愚自少時。卽不喜心自爲理不復本性之說。每與朋友講論。輒擧老洲性爲心宰一句。以爲欛柄。最復又自造心本性三字。以爲千聖旨訣矣。夫性爲心宰。卽理爲氣主之意。是從上說下來也。心本性。卽聖人本天。心之知覺。原於性命之意。是從下說上去也。特諸人以其創聞。而或疑或譏。至今四五十年。一意力守。而不敢改也。竊恐執事未及細詳鄙意而云爾也。後面諸詰。不必逐一對辨。

心之知覺與知覺是智之用。雖皆朱子說。然尤,農二先生於大全潘謙之書。皆以知覺智之用爲初說。而知覺屬於心者。爲晩年所定。豈執事未之考歟。農巖集答閔彥暉金道以諸書。論此甚詳。試考之。

崇諭謂身與心對。心爲主。心與性對。性爲主。又謂若知覺獨心之能。而無關於性。則知覺爲性外之物。而性不得爲心之主宰。此兩段卓然。非世儒之所能及。甚可敬服。若改無關爲不本則更精。蓋心爲身主。以能然言。性爲心宰。以自然言。此理的然無可疑矣。世儒之尊心爲理者。其惡聞性爲心宰。容亦無怪。至於宗本栗,尤者。亦或以性之無爲。疑不足爲心之主宰。此卻可異也。愚謂以其無爲。道體故爲有爲者人心之主。若乃有爲。則不得不爲無爲者之役矣。如何如何。

退翁理發之說。竊見古書。有言天理發見。又言太極動。又言仁之理應。又言性發爲情。栗翁於輯要。亦用此句。如此類極多。蓋皆從源頭說下來。元無可疑。但於理發下。纔著而氣隨之四字。似有理不待氣而自發之嫌。氣不動而理動。萬無是理。此語不可粗略看過。又詳來意。謂中節之節。是理以之對發。發當屬氣。此似然。而又有不盡然者。蓋七情亦有不中節者。恐難如崇諭。又恐退翁之意不如是也。記得退翁言理之用活活。故不待氣而發歟。未審執事於此。作如何解。從源頭說。則七情亦可言理發。如此下語有病否。

頫詢長子斬。尤翁因賈氏三世之說。而至有累代之論。此則未敢知也。朱子子喪服斬。而尤翁言朱子高祖振是支子。而朱子所行如此。此亦疑辭。恐亦推之太過也。其論昭顯之禮。則不拘仁祖之入繼。而謂之當服長子服。竊意此乃是王家莫重莫大之典禮。而先生至審至愼之定論。後學之適從。不難知也。

答金允範在洪○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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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資麤而行錯。衆共棄之。加以老醜已甚。鬼事日迫。不敢自比人數。不謂執事諸公。不甚究察。因華宗文伯。徵以尊先文字。顧何敢於是役。第伏念樹隱先生。與愚旁先耒,耕二祖。共守大義。垂光百世。固無說之可解。且賤身所値。不無曠感之思。所以不揆僭妄。力疾構數行跋語。附之簡末。其中用與否。惟聽諸公鑑裁。來書斂袵敬讀。有以見公心正見。遠出世儒萬萬。但稱奬過中。至擬無狀於賢者之列。不知高明何以有此。無乃益增不悅者之多口歟。令人踧踖不自安也。

答安子玉鍾珉○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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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念今日人物眇然。惟望哀侍寬中。無傷天和。謹禮以裨世程。兩者宜幷行而不可偏廢也。愚從少日浮名致毁。因毁。有少省改。自變後。辭世入海。已七載。尩羸轉甚。客氣漸銷。庶幾減得人疾病以餞餘年。近者因辭宋書校正之任。忽復紛紛以自處孔聖。藐視宋子見罪。至曰北邨老相。今雖無勢。豈不能殺一田愚乎。聞來令人身靑。顧此殘喘。直一癩僧癘漢。何必需毒拳。乃可斃之耶。雖然。猶能時誦尤翁上天手摘星辰易。處世身無毁謗難之詩。以自釋耳。

凡喪三日而殯。三月而葬。先王制禮。自有精義。而彼虜不仁不孝。無禮無義。不分貧富貴賤。咸令旋斂旋葬。此仁人孝子之所不忍爲。而彼人至行焚尸之法。此尤無道之甚者。今承哀諭。成服第六日。就先壟下結幕。奉柩入處。待四旬而後襄奉。庶幾處變事。而不失其正也。

廬墓者。練後晨昏哭塚。以王偉元徐節孝事觀之。自是情理之所不容已。而問者以祥後言故。退溪先生謂之本非禮意。而君子不貴歟。

喪者之子孫。就堊室行定省。恐不害禮。至於子婦孫婦。與男子異。間數日一省。未知如何。

答柳善一相大○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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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與明德與神。泛然說做形而下之氣。則誠少曲折。若以之對天道人性與理。則微有喜怒知覺靈明應用之迹。所以難可直指爲理。此皆當子細稱量。不可粗淺論斷去處。今不敢妄有質對。伏惟幸仁以強恕。智以明燭。而勿深罪之。

答柳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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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敎尊先文字。非惟大病濱死。無以自力。且念平生鐵限。莫可踰越。所以終於違命。幸賜仁恕。但家狀有東方道學之宗艮齋是已之語。愚病中讀之。不覺惶汗浹體。望卽削出。以安賤分。千萬至幸。所示金說辨。多得之。甚仰甚仰。大抵心物也。性則也。農巖之言道心。且以爲物之循乎則者。况泛言心字。尤何可直以爲則乎。此吾聖門相傳定論。若其混合說處。非惟心可以理言。如人字身字器字惡字。亦皆可以理言。兩儀四象八卦。滿山靑黃碧綠。亦皆指爲太極也。金氏最晩年於柳持平分心性爲物則之論。亦與之爛漫同歸。則其疑老洲說者。亦自歸於未定之見。今日吾儕。可以省得多少氣力也。

答南養之浩直○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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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諭凡人學聖。要在變化氣質。而其道又在敬之一字。此爲至簡至當之論。愚之昏廢。深有警發。何幸何感。近世乃有氣上都無修爲之說。又有不肯小心尊性之學。今執事旣得此訣。自是而默默加功。期以終身。則久當自有奇驗矣。但念持敬。敬齋箴已盡其方。而首之以正衣冠尊瞻視之聖訓。蓋必如是而後。可以存心。存心而後。可以收功矣。近日儒流往往擺脫繩墨。而忽於制外養中之功。心不得其養。而能撿束其氣以復其性之本然者。未之聞也。

答金處中錫基○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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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自言。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其不善者。固是常人。其善者。亦豈必聖人。而皆以爲師。其取善之廣如此。所以聖益聖而人不可及也。大抵不善者。以其畔性也。善者。以其合於性近於性也。近日某人。以中品之資。其聞性師之說。輒奮筆肆罵。如仇敵然。其人何嘗有一日求道之心乎。吾見其可哀也已。

答金處中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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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示憂歎之意。誠然誠然。世間有才而無識者。如飛蛾之撲燈。而自取焚身之禍。此無明業火之發也。今德門子弟。旣皆謹愼。又從欽齋。日夕薰陶。可保無慮。此豈非人家歡喜事耶。彼淺見之人。欲以髮易官。官未必得。又不知有愈貴而愈賤,愈賤而愈貴之理。令人代悶。

答金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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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所以學爲人。爲人模範。無如小學。此書所載。上自唐虞。下至濂洛。其言行事文。無非至理。苟能體之以身。驗之以事。則帝衷聖訓。皆可師法。而自有餘裕矣。若徒玩其文而無補於實。則豈晦翁編輯垂敎之本意哉。

答任承汝思胤○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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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胤令孫。遠來相守。志固業勤。可與共學。昔宋呂芸閣學於橫渠。修身好學。行如古人。其婦翁張御史。橫渠弟常語人曰。吾得顔某爲壻。其爲人所重如此。又其兄子義山。早能立志。傳其家學。亦嘗請業于伊川。能傳師門往復之語。其有得於學可知。今愚於德門子孫。蓋亦深有期望於呂芸閣叔姪也。

答金允仲洛種○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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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水灘頭泊小舟。切須牢把這繩頭。驀然繩斷難回避。直得通身血逬流。此高峯禪偈也。今日吾儒之艱危。奚啻急灘小舟。非能辦得一箇堅牢心子。抵死把得這義理者。繩斷之日。烏能免通身血流之患。心乎心乎。愼勿自恃。到底靠著箇理。來章所論艮學。亦不過此。

與金敬禹𰋇,洛九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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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儒爲學。要知道體可靠之爲主宰也。纔移一步。便落在形而下之科矣。故雖此心之原於性命者。亦未可直指爲道體。何則。以道體無眹無迹。而道心有覺有爲也。本心明德。良知良能之屬。亦然。且自非聖人之心從容中道者。心中道非卽是道。大賢以下。其道心有時而有過不及之差矣。如顔子之瞻前忽後。有過有違。曾氏之大杖不避。七日不食。晦翁之言道心欲其無不及。四端亦有不中節之類。是也。今當就心事上。逐一愼思其中而敬守不失焉。是爲學道之準的也。此是心之學性。而爲全體不息之仁也。

與金敬禹𰋇,洛九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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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聞聖人于誠明。不甚費力而自能也。以爲聖人未易及也。然昔人有言。卽心是道。心皆仲尼。至謂滿街都是聖人。信如此言。聖人亦不難做也。然終是聽瑩而未能信及矣。不料近世前輩。亦有言心如聖人者。於是疑信相錯。而尙冀平生所欲究而未達者。所願行而未成者。或可得而知且能也。不遂得罪於天地父母矣。果如是也。其爲慶幸。詎可量乎。雖然。氣質昏亂而蔽得心聖之光明。則事又未可必矣。更有喜聞之論曰。氣不須明。氣不須治者。是則氣亦無足憂矣。何幸何幸。雖然。徒聞其言而未見其實。又惡可深信乎。不如且自撿心撿氣。以遵吾聖人之敎。而毋少疏漏。全體罔或懈怠。不息期以終身而後已焉。則聖人門庭庶幾可及也。

與金聚五錫奎○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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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嘗喜誦遺書一卷二板左末段。蓋人道不出此數者。只被人不曾致思。所以莫能盡其分也。故曰學原於思。思則得之。大哉思之功也。然又必愼思之。思之不愼。猶無益也。道之精微。豈胡思亂想所可得哉。

理字以上。性之本體。無聖庸之分。乃至尊之道也。常思而盡分。心之功夫。有能否之別。乃至靈之器也。近日一種學問。推戴心字爲至聖之君師。貶降性字爲偏小底物事。不知如何有此意見。殊不可曉也。

答金聚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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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氏信心而不喜人說性。朱子不靠心而以尊性爲聖學。二家之學不得不異。而後儒乃欲援而同之。謬矣。孔子不止於從心而必以矩爲準。此朱學之所本也。栗翁嘗言幸生朱子後。學問庶幾不差。不意近日忽有尊心貶性之論。而亦自謂宗朱。遂致門戶之分裂。甚可歎也。來諭大槩。辨得彼此是非。而有所取舍。甚可敬也。中間語句未安處。別錄以往。覽可悉也。

與金聚五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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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令女壻。以盛年無一箇血肉。而奄然觀化。此雖輕服。情理則大不可耐也。然而反覆思想。竟無如之何矣。旣知其然。又復自傷天和。得無爲未仁者歟。天下惟理可循。如其情愛。當以禮節之矣。是爲小心奉性之學。幸愼思而善裁之也。

有崔某出入某門。才性過人。能言心理。以與長者辨詰。比忽毁形爲夷。猥曰。我爲蒼生。遇李某勸髡首。不見從則已。又囑李轉勸令胤共事。眞可謂不知世間有羞恥事者。良可哀也。

與黃敬信煕根○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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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賢則邦國寧。子弟賢則家世昌。亨中聰悟謹質。稽古敦行。其入於道也必矣。更賴座下不辭幹家之勞。一以敎養成就爲期。天監在玆。理必有應。孟子云。人樂有賢父兄。春翁云。世間萬事不如有好子孫。區區竊爲德門賀。

大抵敎養兩字。直與天地造化相參。故中庸將敎字。與天命之性合尖。大易以聖人養賢以及萬民。爲頤之時大矣哉。爲人父師者。可不懋哉。可不愼哉。

答閔聖信忠植○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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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雖嘗出入先生君子之門。而體之不力。得之不深。繼而又遭天地翻覆之變。未卽滅死。尋常慚悼。不敢自比士流。謂外伏承執事遣子致書。歷數幷世羣賢之處不肖者。以爲不知其人。見其友而可以論世矣。旣而復擧區區心性神理之說。行藏語默之義。許以洛家宗旨。而使令胤委身事之。此前代賢哲爲子擇師。以傳道術之懿蹟也。在執事雖甚盛擧。而在不肖爲負媿之大者。惡敢不辭讓而偃然當之哉。且八耋病昏。有同生鬼。借使有意。而其於晦翁所云某老矣無氣力。看亦不盡。行亦不得。說亦不辦。何哉。惟以平昔所嘗聞者。互相箴儆。庶幾有輔仁之助。則恐亦無不可者。是爲未死前所存。而不敢忽焉爾。未審崇意以爲如何也。

答鄭善吾觀錫,曺和綏榮來○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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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病昏垂死之中。因嶺外儒生從石邨至者。聞尊先師觀化之報。已於前月小晦。望天末一慟。今二日。行加麻禮。越九日。承僉賢書。細審尊師欲告訣于愚。而莫能擧筆而止。止於夢中遇愚來診。翌日見鄙書曰。豈有相感者存耶。其再明屬纊。嗚呼嘻矣。此何變也。滿腔痛苦。豈寸管尺楮所能盡耶。默默視天。柰何柰何。自餘葬祭以禮。校文守敎。種種責任。有諸公在。吾不憂矣。勉旃勉旃。海山悠遠。臨書於悒。伏希各加珍勵。以慰師友之望也。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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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服之遵行。門下所定。是先師遺敎云云。

白布。指麻布之練者。白帶。尤翁云麻綿俱可。皆用練者。或用白絲帶。而恐未若遵尤翁說也。環絰。用熟麻幾條。圍而作單環。復以數條纏繞之。其大用指尺三寸五分之長。絜而量之。委貌。今用紙作樣以往。

榮來。方在本生親心喪云云。

本生心喪中。遭師喪者。帶之黲白。各服其服。來示得之。平居與出外。則恐當用黲。未知如何。

喪中言不文云云。

本生朞後。亦當用言不文之禮。必待心喪盡後。爲文祭師。所示得之。

答曺和綏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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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後從叔。據禮意。當云再從叔。如朱子大全代劉平甫撰其兄行狀。稱從弟玶狀。宋子大全年譜。先生從兄師傅公時瑩出後故。先生稱以再從兄弟。祭文亦然。此爲正當道理。勿疑其所行也。

與曺和綏,宋瑩叔炳瓘○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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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全翁敎愚以敦艮。蓋以久終之爲重也。夫晩節難保。平世猶然。矧今純坤之時。其可畏。更當如何哉。愚見兩賢之見識云爲。而知其所受於蘭門者。亦皆止其所之敎也。今愚與兩賢。惟篤志于處始不難,厚終爲難之戒。以無負師門之傳。爲究竟法耳。愚今病且死矣。猶不能無望於兩賢之夾持焉爾。

答宋瑩叔瑩叔。以或人說問之。答之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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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是從吾人得氣之秀而最靈處說。夫其氣秀而其心最靈也。故足以具得許多道理。足以應得許多事務也。道理非單指靜體一邊。實則總包動用之理而言也。事務亦非單指一點明處。實則竝擧竆理盡性參贊化育之極頭而言也。是豈庶物之得偏塞之氣。而其心之明。僅通一路者所可擬議哉。章句人字裏面。包括得至正至通底氣質而言。此一字。非可以草草看過也。若乃下愚之不移。聾啞之不通。則千萬人中僅一見者。不可以其不能自明。同於禽獸。爲物亦有明德之證也。或人所謂大學做工夫。故章句但言人而不言物。此恐不然。蓋明德之明。專屬於德。非關工夫。若如其言。則中庸之主性命。獨無盡性至命之人功而竝言物耶。且以五常之德。明德之德爲一。而謂物亦具明德者。亦甚未妥。蓋五常之德。是沖漠自然之理。雖枯木頑石。亦皆具矣。明德是光明正大神活能然之心。非人之至靈。不可言矣。至於神之一字。雖與心字同一部位。而其視明德。則所指不無闊狹之異。且如一掬冷灰。播之于田。有能使物蕃之神。此則只可如此說。不可將冷灰做虛明靈活。以之具衆理而應萬事。參天地贊化育之能者。看也。

答表明淑正埈○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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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亦道。道亦器。不離之謂也。理自理。氣自氣。不雜之指也。近日一種議論。直以不離。爲心理一物。此固誤矣。其不復以不雜者。辨心理眞靈之界。而不慮夫儒釋本原之混。此又大病。而一向高談大論。不可救勸。爲之柰何。晦翁先生言。理會義理。須先剖析得名義界分。各有歸著。然後於中自然有貫通處。雖曰貫通。而渾然之中所謂粲然者。初未嘗亂也。今於名字界分。未嘗剖析。而遽欲以一理包之。故其所論。旣有巴𱡏牽合之勢。又有雜亂重複支離渙散之病。而所謂先難下學實用功處。又皆倒置錯陳。不可承用。先生此訓。正中今日認心爲理。不復以治心循矩者之膏肓也。嘗讀孟子以仁禮存心之敎。而知此老未嘗指心爲性。而其稱文王爲望道如未之見。則亦見文王之心。非卽是道。而惟禪陸之徒。乃有卽心是道之論。而使人有信心自然之想。則其與吾儒不恃心之具理。惟恐心之違道之傳。正相南北也。

答表明淑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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頫諭目今世變。以愚觀之。彼異類固不可以人類望之。惟本邦士流。宜可以相保。而同室相殘。日復日無休期。豈不懷恨之深。且况栗,尤腳下。如李陽來,趙成汝諸公。乃以性尊心卑,性師心弟之說。爲大變而疑其不必疑。辨其不當辨。而趙氏受得外譏不貲。良可歎也。不知諸公不曾見尊先師答姜景益書。駁論心性一物之非。而若是多言歟。抑已見而惟欲此漢之斥。故倍師淫異之嫌。猶不暇顧歟。竊不勝其怪訝也。夫心性一物。淵源於竺氏。而金谿姚江祖述之故。至今爲聖道之蟊蠈。而基天下之亂本也。以諸公之老成。復蹈其覆轍。而甘心於鬩牆。何也。無乃七聖皆迷而然耶。李兄一往復後。不復云云。趙氏一辨再辨。而不知止也。吾不知栗翁有心性一物之論耶。沙,尤有心性一物之論耶。可異也已。

答表明淑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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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間視聽言動。有幾多錯誤。夜中思慮意欲。亦有幾多邪妄。此皆心之所爲。若曰非也。是甚麽做出來。須是撿束此心。使無錯誤之患。則天理之本然者。呈露無蔽。而流行不滯矣。今一邊人。不如此自治。謂心自治。乃直認此心爲天理。而無復戒懼兢惕之功。如何得。竊想高明於此無少疑貳矣。卽就此實實下手。久久不息。可不入道乎。然則只此已是一篇涵養齋好文字。未知如何。

答南重則致權,劉周鎬武鍾○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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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諭謂讎夷覆邦。淫邪滔天。驅民物爲穌梁。豈非斯文之亥會。此誠然也。但得好人出來。一番整理過。可收廓淸之功矣。夫人者。二五之秀氣。天地之心也。今二君。各得軫渫一佳胤。苟能辦取大胷襟。身計通塞也不問。世俗訾謗也不關。期以養成一代人豪。用紹千古正傳。則佗日掃除妖氛。扶植人紀底大基本大功業。皆將出於二君矣。無徒委責於癃廢如愚者。只宜反求諸己。益懋於義方之敎焉。

答南重則,李舜七震復○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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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於靜涵誠晦。愛之深而倚之重也。每遇疾痛。恐不及面訣。輒寄書願見。今承二公善體人情。爲辦資斧。千里起送。使愚得見於未死之前。其爲荷幸。如何可言。第念世亂道衰。正需人材。今得二公生此佳胤。俾作儒門金湯。其功尤大矣。竊願二公。先要自力於立身行己之本。務盡慈敎義方之道。以助成遠業。得爲世閒傑然大丈夫也。愛二子之深。率爾及此。想必以爲赤心之發也。

時事正所謂去去須彌。將何時出場耶。自去歲以來。俗下好事之流。輒誚儒者以忘世。而毁侮之言。首及於門下矣。雖然。懵滯之見。時務諸公。或進民權而退君綱。或慕雞鄭而忘仙李。或崇洋鬼而貶孔氏。假使儒者實有可爲之機。決不可不分涇渭。同其流波。馴致大界懷襄之變。此非門下之所含默於今日者歟。

苟使我一言。而復國復辟。則投書裔流。雖非儒者正經。雖使截頭破腹。而我亦爲之矣。後更詳聞。則時務諸人所欲爲。有如今所示之計。而茶公之辱。又大可畏也。故雖衆人煎迫令署名。而竟不之從矣。然則毁侮之外。又有兵脅之說。而一切置之不管矣。答重則。

第今九有昏黑。萬怪呈態。平日之少有持守者。往往差手失腳。伏願先生於其操几之日。輒以歲寒後凋,至死不變之義。循循敎詔。知所體念。如何。

來諭立義甚正。讀之可敬。第念後凋不變。皆聖人之訓。斷當奉行。若理義未精。而徒憑靈覺以爲極。則或有守死而不能善道者。此吾儒所以深戒異學之本心。而必師德性之正理也。今與玉胤就此講究商訂已矣。答舜七。

答黃靜有炳中○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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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需平和之劑。無踰於魯論。人能識得此書。悉體之于身。豈不是聖人。己所未能。徒言可媿。百穀登豐。不托易得。四千年道脈不墜之諭。不覺發一笑。嘗聞淸聖餓死。而能扶綱常。顔子屢空。而能敎萬世。如愚者縱使百年膏粱。竟無益於一日儒術矣。豈高明病餘視昏。錯認螢爝爲太陽耶。宜多服退雲散。如何如何。

與黃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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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勢威武。可以動俗士。若學道之儒。權勢威武。豈能動得佗。今儒者處於危亂之世。苟非擇義之精。養氣之盛者。如何能爲歲寒松柏。而無貽百載之羞辱哉。此二者。宜刻刻存心。勿令少有放鬆也。

答黃靜有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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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喪。無服而只有哀戚之情。今欲以白笠從事。則心喪之名。乖矣。朞功之白笠。弔喪之不用玄冠。皆以服飾情。恐未可以此準彼。此等處。只得謹守先賢已例。不宜師心出己以爲多也。

答申景行泰庸○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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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翁文。非吾友厚睠。何以得睹。日夕奉玩。莫窺其精蘊。然摩挲手墨。怳若親承音容於三淸藍溪之間。而墓木已拱。桑海已遷。感慨之餘。繼以愴涕也。豕亥可檢。存刪不敢。至於弁卷之文。決非後生小子所能及。非知之深。孰能盡其美。來諭之云。殆誤矣。所已來者。總爲四十七𢎥。其餘從後續寄。至仰。

來書。深以不得朝夕參對爲恨。嘗聞曾子言。士當弘毅。夫仁道。廣大悠久。誠能敬愼以植其根。硏竆以精其識。誠正以修其身。可謂弘矣。負荷得此道。如擔百斤擔子。硬著脊梁。不計功程。不立期限。惟以必達爲心。可謂毅矣。如此則與同室聯牀。奚異。

答申景行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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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師行狀。本家所受。文集所載。多有不同處。至於二十餘條。小小字句。又三十餘處。未知當日如何不令子弟門生知之。先是任門之傳布者甚衆。而佗日文集之出。非惟子弟門生受詬於百世之下。雖苟翁。亦未免後人之疑矣。此不可不深長慮也。佗皆依文集所更定。只心性議論。鰲谷贊語幾條。不可不依前本還入。此意欲與華宗面商。而苦未易得。深望高明從速轉報。得及病漢未死前決處。至幸至懇。此事。非適爲全翁而已。亦是爲苟翁地也。○心性說。儒林間元自有異同。恐未可以此而刪沒之。鰲谷贊語。又出其遺稿。亦未可去也。

答宋振五翰默○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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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是。是上蔡論格物語。而爲朱先生所取者也。但所謂是者。有槩是。有極是。所以欲就正於有道也。若見不到只一無二之是處。則於行己觀人之際。往往認得非禮之禮,非義之義。以爲十分極頭。終未免落在粗見之科。此由察理未精而然。故程朱二先生。每以識見爲先也。然旣揀得箇極是處。又須用十分心力。以恭敬奉持之方。是求。是之究竟處。

答愼伯三元晟○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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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自國變以來。忍恥苟活。已有年所。雖有箕夷管陶。以及仁山東海之不死而全節。然海山寥廓。隻影自弔。亦安能無嗚呼不盡之恨哉。今承來章。亦自言不死餘生。悲思舊之操。痛握髮之哭。可見彼此同一心事也。但遠遣玉胤。使之受誨於賤子。而欲得固竆守身之訣。以卒保餘年。此則區區所不堪也。然來章旣云。兩年積誠。發於一朝。而而見亦云。渠翁誠於義方。繼之再曰。此雖年少。實七日復之種子。愚固非有師道。亦豈無奬勸後進之心。呼玉胤而告語諄諄。庶冀至於前賢門下。且念此事體大。非可以才性得。專藉一團切志而有成。今須養之以深潛厚重之道。此則惟在高明與諸友夾輔之功。幸惟諒察。若夫固竆之方。有箇忍字在。修身之法。有箇義字在。是必高明所已稔知。不勞奉勸。

答朱士衡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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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見此伏枕乞死之際。遠蒙不逮。告以深仁大義。反復沈思。不覺感歎。而至於流涕也。然事必待人而後集。苟非其人。雖勞無勩。故善觀人者。不必於負天下重望。此句來書語。而必於深藏不市之士求焉。顧雖昏愚。惡敢以不肖之身。奉累大業。祇有一言。欲以獻諸左右。凡干思慮云爲。務主道義。而勿立己見。常懷兢惕而懼失天理。如此。庶幾有濟矣。腆賜以心受之。而原件敢以還內。切希不罪。

追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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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旣癃廢。無以應承指麾。虛受儀物。甚似未合。故於原幅。敢致辭意。李君相珪勸道崇禎皇孫禮幣之致于先生。今日是千古奇事。願留之爲壽具。待萬歲後。襲爲巾帽。謁寧陵大王華陽先生以詫之。亦可作泉臺奇談。愚於斯言。不覺悽切曠感。顧廉未遑。謹留以爲榮。叨此再黷。深祈鑑亮。

答黃季方瑗○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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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遠寄下狀。擎讀悶塞。莫知所以仰復也。蓋愚之衷情。理之極處。已悉陳於前書。竊料仁明優與赦宥。而無復餘戀矣。豈意再度垂敎。累數百言。一一從誠懇中流出。愚雖硬頑。亦有人心。何忍一直控辭。違拒高命。第念愚初不學作文章。不敢爲人圖不朽。非徒不敢。亦深所不肯。蓋嘗有懲於昔人諛墓利市之譏而然也。一自國變以後。縱不能死。凡干文具。一切刊落。十載絶筆之間。誼分之難恝。誠懇之難孤。往往有過於執事者。顧以鐵限不可踰。一例辭遣。以此得罪於世好之家。取怒於交朋之際者。未可殫數。今一變動。前者之怨罵。已不可聞。後者之煎迫。又不可拒矣。昔有病衰不作文者。被勢家所求。而勉出一篇。旣又有請而不得許者。恚曰。彼則應之。如我者何復顧念。不得已起草。未終篇而奄忽。此可謂得正而斃乎。今愚之情事。殆將類此。此於天性。豈當爲佗人之求。而自賊其親之遺乎。故敢此瀝血而乞免焉。伏惟高明強恕改圖。而勿復譴責也。萬一不爾。愚從此齰舌惕息而俟之已矣。

答李進華鍾燁○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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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弱氣強之諭。古今何人。誰能免此。朱子言。聖人所以立敎。只要救這些子。雖曰些子。然卻是天下大患。故程子曰。君子莫大乎正其氣。至我栗翁。又極力說聖賢千言萬語。只使人撿束其氣。使復其本然而已。夫氣復其本。則性之無虧。不待言也。撿氣之云。雖始於栗翁。然古者敎胄子。亦是此法也。近世一種立異無忌之學。乃曰氣上無半分修爲。此非惟吐棄石潭。竝虞帝亦外之矣。今我後學。幸生栗翁後。得聞此箇旨訣。便當用實心做實功。以成實德。乃爲眞主理之正傳。若但視爲好話。將來口頭說。紙上寫而已。豈不爲侮聖言之罪。而反被假仁借義者之所笑乎。區區常患氣強而理不能管攝佗。今承來諭。不覺怵然有警于中。遂將所欲從事者以復之。未知盛見云何。

答宋禹一箕洙○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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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原屬薄材。今復癃殘。無寸善可紀。不堪列儒流之後。令姪秉徽。遠來相見。固已欣睹。而又得崇牋細敍。生平志業。家庭擩染。而深求朋友之箴誨。冀逭神明之譴責。是其存意眞篤。遠非流俗所能及。又其中間所以道譽稱引之者。極非庸陋之所宜聞。則奉簡蹜踧。而不敢率爾仰對明矣。但嘗聞程叔子之言曰。老喜學者。尤可愛也。今執事年踰七旬。而志氣不摧頹。不肯豎降旛於對壘之敵。而欲具利其器械之方。何其勇也。使在伊雒。其見褒與。必不在呂晉伯之末矣。愚於是。不勝歎仰之情。敢擧平日所自病者。寫之別幅。以奉助晩暮深省力詣之功。區區亦益有儆飭於屬纊之前。而不遂至於惡終矣。別幅。卽戊午人日所記。臼山日誦者。

答趙周伯琪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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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讀孟子性善堯舜之說。竊自惟之。堯舜之盛德神化。與天竝齊。然其始則由此心之欽恭親睦起頭。而此又出於性善之理。故晦菴夫子特揭天命之性。爲天下之大本也。近世一種異學。乃有以心爲大本。湖西梁某。而性不可獨當太極。嶺南李氏。其亦自外於聖門正傳者歟。前後來書。每以父子不克自修。仲氏栖遑。姪子浮荒。爲歎。今以敬身敦倫之本於性者。睠睠爲座下一門誦之。愚亦以自勉焉爾。大抵心與事。本於性則正而治。不本於性則邪而亂。是其所繫。顧不重歟。故雖聖人。其心未嘗不以憂勤惕厲自存也。

答丁允五常鉉○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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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從師友游。餘五十年。宜其有得。只被氣麤志輕。實無所進益。此是眞語。而枉得浮名。致誤羣賢遠訪或寄書。而虛聲益馳矣。今日高明之事。亦其一也。此在施者爲好賢之懿。而在不佞爲欺盜之罪也。况復加之以遠承潭,華。近接梅,全。出處明白。脗合中庸等語。而使識者笑之。不悅者疾之。非惟不敢自安。亦復畏而欲避之。是豈交際之善物乎。竊意士君子相與。與其如是虛奬。曷若胥敎以心術之正,言行之謹。指古賢豪以爲歸之爲美乎。今以簡辭觀之。高明之資之旣美。志之亦遠。如此之難。則其庸言庸行之欲謹欲愼。不需問而可以仰揣矣。然且引退翁三十而不立。其終也已之訓。以自况焉。其不自滿足。益求其極之意。溢於楮墨之表。而使此八十而無立者。益知所媿。而猶冀其進也。明者之賜。厚矣大矣。所諭每夜誦愚示人篇。今不記何語。而乃謂中庸首章之義。隱然鋪敍於其中。而出於濂洛之間。則可與西銘相上下。雖略有好意思。而似此推說。得無爲寸木岑樓之齊耶。儒者立心。最要以謙虛退孫戒愼恐懼爲本。不當少有夸大輕肆之象。以內疚實德。外增多口也。向後千萬識戒。至於性師心弟之云。語雖創新。而義有所稽。其於學者。所補不細。而於希聖之學。本天之傳。救時之道。闢異之術。亦有眞實可據之資也。彼嶺南心理一派之視爲惡言而力遏之。則無足怪也。不意有出於祖程朱,禰栗尤之門者。亦妄造心性一物之說。以斥心弟之爲異端。重言復言而不知止也。不知其所受於師友者何說。而所見之錯。所發之乖。一至於此也。無乃異說益熾。吾道益衰之兆歟。何幸高明特有見於衆眩之中。至謂之前賢所未發。性師自孟朱起。而花潭行狀。亦有之矣。心弟。學仁義學禮學道。皆是也。而曰。惟幸所賦不異。故於公正之論。自不覺其渾然同歸。愚願明者繼今以往。每於性善發處。雖曰性發。而必因心而著見。故曰氣發而理乘。此處宜儘索眼力。不可順口讀過也。必加精察之功。而用奉持之誠。精察。出參乎一貫章集註。奉持。出回之擇中章章句。宜細究之。期以歲月之久而不已焉。此處。有全體不息之功。則將有見道分明,體道堅確之驗矣。區區老友。望於允五。非尋常餘子比。故不覺傾倒至此。應有以默會矣。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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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人黑笠。東俗之弊習也。古者遭服。以衰絰從事已矣。孔子喪。門人絰而出。亦可旁照。張子持朞喪。有笑者。後雖大小功。亦服之。人以爲熟。此如今之只用巾帶。安有人笑人熟之理。世人但知隆考妣。功緦不見。我心悲。此又張子亦持緦服之的據也。問有服者白笠何如。栗翁曰。古人雖弔。不以玄冠。况有服乎。頃見華人。白巾而食肉。問之。乃有服者。此只云有服。可見輕服。亦不戴黑也。洪萬戶某大功用白笠。而栗翁以爲常事。具柏潭名鳳齡。退溪門人。言。李僉知珥氏。兄喪著白笠。尤翁論妻喪出入。用生布衣布笠帶。此等禮文。鄕閭小人。未見而未行。猶可說也。至於先賢後裔。旣不自行。或反非之。甚可歎也。見今夷狄亂華。禮義掃地。讀書儒者。正宜奮力持制。無論某服。皆須戴白。以爲民望可也。愚在瑞山時。始用朞喪白笠之敎。今則湖嶺士子。多行之。幾於成俗矣。如不能然。朞大功白笠。斷不可已也。如何如何。○尤翁曰。私服中墨笠白帶。豈合於禮哉。不過時俗然耳。

頫示蓄疑一款。何幸癃病垂死之日。得聞舊釁而庶幾開悟也。滿心喜悅。眞不啻如其言也。昔年北方有往來長德之門者。竊某賢之銜。以刻其先碣矣。往年遠鄕人傳某說。而自言所聞頗的。愚意此決非名閥巨族之爲。故試令問其誰某。此則理勢之或然者也。若使知尊門之見誣。則當下便訶叱其言者已矣。今承所示。不覺其駭然驚而懔然汗也。若遂置而不問。愚將永爲尊門罪人。今因高明傾倒。愚得摧謝而歸於末減之科。何幸何幸。八旬殘喘。匪久將絶。然惟望其獲聞箴警。得有分寸之進。願高明時惠德音。告之以錯誤。則愚當敬以受之。千萬勿吝。

答魚致海命佑○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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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以拙直褊滯。不善涉世。世之人不問淸濁。無不詬詈。常欲塞竇懾處。以盡餘日。不圖尊座再入絶海。竟以令子見託。此義甚高而其事異衆矣。昔高瓊與諸子。論蔚昭敏李斌之爲人。諸子曰。此衆之所非也。瓊曰。二人忠質一心。無銖髮敢欺朝廷。衆之所非。吾之所取也。愚讀此而得三善焉。忠信不欺。一也。衆非獨取。二也。敎子義方。三也。夫人道唯在忠信。心術最貴不欺。學者要于此煞用工夫。竊爲令子願之。假使有特立獨行之士於此。流俗姑無論。已雖號爲名位隆顯文章氣節者。亦多惡之。甚則至於構誣而欲殺之。今乃於衆怒羣猜之中。不顧傍人是非。獨以實心相與。則非具隻眼剛腸者。定不能爾也。世之敎子者。類多使之過上義下利之門。趨急知後實之師。而終或至於敗禮喪節矣。凡世之爲人父師者。可不爲之深省而屢戒之哉。

答鄭悳文洪植○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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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魯直言。人生須輟生事之半。養一佳士。敎子弟。爲十年之計。乃可有望。此意極善。世有不必如此而得佳子者。此偶亨運相値爾。今悳文生得好資質底兒子。子又嗜學。爲父兄者。宜用黃氏術。但苦無半輟之貲。卻當伏費二十分心力。期以鑄成一箇賢子弟。內可以立門戶。外可以輔世道。則所得豈千金之比已哉。

答鄭悳文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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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書。自訟以未能謹守禮法。此省甚善。道四未一。聖人且云爾。况後輩乎。夫禮法者。性之理也。謹守者。心之功也。其未能者。心之罪也。要在此心自責而已。常念未來之憂。旣知其爲偏。則須竆其無益而勿念。便是正。只要當下思勉其所當然而已。只此是所求存心養性之眞訣也。

答鄭悳文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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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常憂未來之憂而身心催老。曷若精審見在之理而預備未來也。昔嘗得當下當然一句。與朋友共勉。今承盛諭。臨事先憂。不知孰爲當勉。孰爲無益。竊謂當然之理。無時無處無不在。只要隨事精審其理。而竭盡吾心以守之。切忌思前筭後。以分了目下專一功夫也。

答朴文謙綜烈○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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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寢啖猶人。而氣形如鬼。浮雲萬事。無復留神。一旬郵書。已踰數百。而禮疑典故。性理問難。文字督囑。紛然而列於前。旣不能爲劉元城不啓封之事。又無陶士行筆翰如流之才。欲無答乎。則誚責四至。欲悉謝乎。則性命難保。不知如何爲得中。前狀略謝。每常歉悚。不謂大度復寄以書。而敍盡衷蘊。披覽。歎息不已已。今亦神思昏荒。艱倩不盡。惟冀以聖人安老。王制制禮之意。強恕而求仁焉。

所論德行功業文章三者。皆須自道學中出來。甚是甚是。所謂道學。只欲敬以明當然之道。而愼以成五倫之德而已。所謂功業。亦只就所處之位。行其道而施其澤者是已。所謂文章。亦只將所得之蘊。著諸書而垂之後者是已。今人所謂學問。或有只靠著心以爲大本。而認其發以爲至理。是爲主心之學。非吾所謂道學也。其曰功業。亦是不量力。不度時。惟以擔著爲主。而不知晦翁所論舜伊事業後來偶然之義也。其曰文章。亦是不明理。不養氣。性以硬說爲勝。而不知涪翁所譏有之無所補,無之無所闕之病也。有志之士。宜戒而不宜效也。

答宋允章柱憲○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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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之頑民。必無不喪舊君之理。况夷齊乎。我邦守義之士。異日所處。不須多言而可決矣。嶺南某氏與人書。正論此禮。令令胤寫去。○南軫永寄愚書曰。曾見湖上士流於上皇。或有不服之說。至發難言之言。區區下衷。但切莫助之歎。今見郭參贊答崔雲擧書。語意忠厚。恰似曩日之所聞於席間者。心甚喜幸。謹玆寫上。門下之士。或有及此。告以某處亦有此等議論。如何。○郭參贊書曰。別錄見叩。此是名理盤錯處。旣不得聖人而質之。則如鋾之愚。不足以語變。不敢一一貢白。亦不食馬肝之義也。至若我太皇帝。則臨御四十載。仁心惠澤。衣被匝域。失國之過。又不于其躳。雖不幸遭彼之廢。在臣民。猶夫吾君也。萬歲之後。朝之舊臣。野之遺民。安得不以吾君服之哉。只爲盛問。故及此。然天若祚宋。白日之仰。當復如舊正統,天順之已事。可以鑑矣。爲臣民者。豈敢輕發此等難疑哉。賢者殆未之思也。

易曰。古者。不封不樹。疏。不積土爲墳。不種樹以標其處。檀弓疏亦云。封壤爲墳。種樹以標。今中原大葬。多種樹墳上。卽此禮也。然我東則不須議此。

答宋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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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廟碑。如以蕩蕩無能名。而當無銘云爾。則虞帝廟碑亦有銘。將竝與朱子而謂之未安耶。

梅翁年五十二歲。遭外艱。雖盛暑。不脫絰帶。此見年譜。又其與老洲書。論其胤子遭本生喪。私室持衰之禮曰。衰服所以表哀。非直爲臨喪莅祭而設者。私室持衰。不欲其奪情云云。立齋集亦載此事而曰。傳聞則盍以躳行手書爲準。而不削於文集。使人疑眩於執禮耶。其意未敢知也。立齋云。梅山謂衰絰。祭服也。饋奠受弔。但用頭巾中單云。梅翁在喪。不燃肉燭。立齋旣曰其意嫌其華侈。而不用於居廬則然矣。而又曰。第未知先輩如是否。意頗不以爲然也。然其意苟善矣。往例有無。恐不須問。且安知古來先輩。都無一人如此者耶。

答宋允章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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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示一喜一愕。而喜小而愕大也。天地閉。賢人隱。正理也。願自今以往。勿復以此等措諸意間也。玉胤終年不讀一卷書。涉迹於非禮之地。是雖爲親而然。然前頭失足。大可憂也。此在尊。豈不爲得不補失之歸耶。萬望牢關堅坐。父子讀書。以爲門戶遠大之計也。非賤拙。孰有以是言進耶。諸公以賤子爲一國宗匠。而令居太學師位。風動四方。使天下後世。知國有仁賢之效。此爲諸公一時未察之言。尊何不止之。乃反勸諭也。此漢才德之無所蘊。癃病之不可強。尊豈不知之耶。切望汲汲移書諸公。諒此情實。勿復以是見招。乃爲相愛之正也。此意令玉胤。子細陳白。千萬照燭。無使八耋將死之人。終作跋前疐後之人也。

答宋允章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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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拜非古也。程朱上疏。亦云再拜。而今則不得不從之。

一坐再至。本謂八十拜君命也。今之四拜。一跪而手四至地。非必皆八十者。則未知竟可作正證否也。

𲀴衣周衣。只堪作燕居服。恐非可以承祭者也。

道袍。愚亦聞是中州道士所服。然以此承祭。便成時王之制。尤翁言行錄。亦以深衣,道袍幷言。梅山禮說。亦言道袍出自皇朝。而始行於宣廟時。然則恐似勝於今俗周衣也。道袍。本道釋所服。則誠似不雅。然今旣已成禮俗。則無乃不必拘也歟。盤領本出胡制。焚香本出僧家。而後世諸賢。皆不嫌而用之。此或可爲旁證也耶。不敢質言。韋丈今改以深衣則更善矣。

答崔浩俶,劉大鉉,李相龍○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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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本不肖無狀。未足爲不朽人者。偶因妄撰安渾齋文字。而得罪於諸賢。大矣。今又僉執事。不遂誅斥。乃反遠寄事實。而垂諭勤懇。使之知過而改之。惟恐其或陷於黨惡誣賢之科。嗟乎厚哉。區區感篆。若何可言。第今犬馬之齒。七十有七。而加以哭子餘喘。朝夕垂盡。莫能收召殘魂。細檢前後文案。而決定彼此是非。得而回頭轉腦。幸獲免於僉執事之棄絶。反躳自悼。無以仰諭。柰何柰何。竊念古之人往往有被誣而至著於誌碣者。不十不百。而未聞其後人一切禁截之。則各立文字以辨明之。以俟百世之公論。實天理之所當然。亦往例之所已然也。伏請僉執事頫諒而善處焉。所寄冊子。肅此還內。幸視至焉。

答韓文淑德履○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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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孫遠遊。其族弟値高祖忌辰。紙榜代祭。此則情理之所當出。至於正祭。恐難議及。陶菴答人書曰。時享替行。君家已成家法。今無可疑。而吾則必欲見可據之文而後行之。此則以親子弟言。而猶且云爾。今以族弟。何可代擧正祭。

繼曾祖之宗。權奉高祖祀板。則曾祖以下正祭。恐難獨行。蓋高祖闕薦。而高祖之子與孫。如何受享於同宮耶。聞高祖本不立主。而只設虛位行忌祀。則自己所奉三世正祭。恐不須拘也。

答盧致明永壽○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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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諭昔之異端。猶可說也。今之異端。尙忍言哉。愚竊意端是端始之意。近世所謂耶穌。只是妖邪幻惑之說。以之擬於楊墨。則楊墨元學仁義而差失者。必勃然不悅曰。而何曾比余於是。是安可謂異端哉。今有能一日從事於明倫敬身之學。不待多言。而知穌說之爲邪誕欺罔。賊倫戕性。而俗中文士之無見識者。乃欲推而置之儒學之上。如此者。可謂人化爲蛇。不知下體之已變爲蛇而頭目姑在也。今使人家子弟。一味以禮義爲準。程朱爲師。不顧利害。不恤死生。而終始毅然自立焉。則彼無所施其計。而吾道猶有可望矣。

答朴和遠淳暢○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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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一直陋人耳。執事乃寄古道書而託以令子。區區非所敢承。但念禮義亡而人材衰。未知前頭事將何所究竟。故每從士友後。質其所聞。以助其躳行。則世間高明之士。有以異於己。而目之爲主氣。斥之以排節義。而視之如仇敵。然此則來諭所嘆分裂壞敗者。卽其事也。然愚之所欲講明者。以爲自事親事君以往。至於日用云爲。皆心之事。而一切以主於性命者。爲聖門之傳爾。今於令子之求。亦豈有佗說。竊見龜山稱西銘。是發明事天底道理。所謂事天者。循天理而已。止此。夫事與循。心之事也。天與理。性之德也。性心本末體用之分。不其如視諸掌乎。吾儒敎學。豈可本于心而止也。亦曰又必本於性命也。然此非剛毅之人。不至於內被己私所牽。外爲人言所撓。而棄其所謂天理者鮮矣。故繼以晦翁所稱橫渠嚴密剛勁。用功最親切。直是可畏之說。告之。使其稟質於唱喏之際。未審崇解以爲如何。

答田光五炳棋○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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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諭就天靈山中。構得翠微亭。奉藏先王考晩仙公所聚書籍。身處其中。而敎兒孫。此誠天下至樂。世間至要。聞來不勝敬歎之至。愚嘗謂敎小兒。是天下大本。何以言之。小兒善而長大。則在野爲鄕先生。在朝爲賢宰相。是皆任輔世長民之責者。豈不足爲天下之大本乎。雖然。子孫之本。父若祖是已。蓋非父祖之賢。則子孫何所觀法而爲善人乎。此則旣然矣。如非聖賢經傳。則人家長少又何以知義理之極。而成敎學之法乎。然則聖言又豈不爲父祖子孫之本也乎。奉勸宗氏。關了門。斷了路。取所藏之書。父子祖孫。苟能讀得熟。則自然心與氣合。舒暢發越。記得牢固。思得精。則自然心與理一。浸灌浹洽。永遠不忘。體得實。則自然身與書法作一片。受用不竆。此是讀書第一要法。幸試之。

答金公直學範○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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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書每有求助之意。而病撓未報。今又見意。謹誦所聞而復之曰。論語註云。天卽理也。其尊無對。但當順理。蓋理一而已。非有在天在人之別。故人性謂之天理也。人性至尊無對。但當順性而已。順性者。乃爲道學。道是性。學是心也。若言天卽心。但當順心。如何得。蓋媚竈媚奧。逆理獲罪。皆心之爲也。若能反此而順理以合天。是亦心之爲也。然則爲心者。斷不可自認爲至尊。自命爲大本。而陷於褻天之罪也。只此便是聖學的傳。請父子終身服膺而勿失焉。

與田德卿煕文○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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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侍飢困日甚。爲之心惻。但觀古昔賢達。多從這裏鍛鍊過來。要在大著心。高著眼。謂氣質如何囿得人。凍餒如何動得人。肯俯首細心。讀小學四書。期以繼續先人遺緖。昔許魯齋擧此五書。以語其子曰。吾敬信如神明。能明此書。佗書雖不治。可也。切宜信取此話。若曰俟衣食稍足然後爲計。則水流不回。木老難榮。何時可及。

答權應現球煥○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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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尊心卑之說。高明之心甚惡之。是其心隱隱有與性俱尊。不肯尊性底意脈而然。此不可作小病看。世儒之惡聞性爲心宰。與此同一證候。高明旣知性理心氣之分。只此便可作療疾之妙藥也。今以形而上下言。性上心下。上尊下卑。豈難知乎。高明篤信愚山。此友心說有云。性譬則君也。心譬則宰相也。宰相固尊矣。對君則卑矣。此不可易之道理。爲宰相者。何敢有一毫僭逼之心哉。易曰。君子卑以自牧。君子以心言。此與人能弘道之人字相似。敬請高明。此亦指心言。自卑以尊性。罔或自尊而藐性也。此是正道異端分派處。不可以不審也。華西集。有心如聖君。性如兆民之譬。寒洲集。有性不可獨當太極。惟心乃可以獨當太極之說。此爲自卑耶。自尊耶。爲尊性耶。藐性耶。

答權應現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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頫詢性心奧義。非惟已所未晰。亦厭人多爭鬨。所以誦味晦翁答呂克齋第六書。而惟欲緘口治身。庶或寡過而已。今從仲實細聞。高明于管見。不甚斥外。而又下得朴實工夫者。蓋獨持正見於羣咻之中。又頗激起同志於邪世之間。故不敢自疏於相信之地。謹將窾啓。別紙寫往。幸有以訂謬而指迷。則愚之望也。昔退翁與人書云。節要分布。更須審處。若非心好者。不但爲越人之章甫。或不免明月之按劒矣。况此瞽說。如示及佗人。其得罪必矣。只一自看而戢之。爲幸。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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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爲形而上之道。心爲形而下之器而二者無須臾之離。此不可易之定理也。特人之用功。有間斷時節。彼凡庸之昏狂者。不須論。若君子之尊德性而希聖學者。此朱子齋銘。這箇工夫。豈容有霎時間斷乎。靜而保守道體。動而持循義用。皆是小心尊性之功也。雖値怵惕惻隱驀然發出。不及措手之時。前此戒懼存養之力。豈容忽地隔塞消泯。而毫無關涉也乎。是以所發之情。自然循軌。而不至於悖性矣。

心性。以本分地位言之。性固當爲心之主。雖以運用工夫言之。爲心者。亦當以性爲主。不敢萌與性互主二字來書語。之念。何以云也。如竆理盡性。豈不是此心運用工夫。但可謂之主理。決不可謂之主心之學。又如非禮勿視。心有能視之才。如何不敢視。以上面有箇禮字。語類云。子靜之學。只管說一箇心。本來是好底物事。上面著不得一箇字。○試觀近日心理家議論。與子靜說。有些子不同處否。自爲至尊無對。不宰之宰。故爲心者。不敢自主。而必主於性而運用。乃能克己而爲仁矣。萬一不然。欲舍理而自主。則其不爲形役而鑿性者。絶無矣。若但就文字語勢論之。朱子以氣配道義。爲氣爲主。此但言其語勢如是耳。曷嘗謂氣與道義。可以互相爲主乎。願且虛心平氣。毋主先入。毋雜佗說。專意就日用工夫處。熟察其性爲心宰,心爲性用之實。則其得失從違。不至甚難見矣。愚雖有此意。如非高明問得切。何緣說得到此。此非細幸。

自作主宰。亦須此心尊性而有是妙用。不然。必爲形役矣。

答李道汝炳圭○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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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諭備悉誠意。但區區不欲作人家文字。非惟文才不足。精力不逮。深恐末俗僞滋。不欲爲妄語人。見兪鳳栖集又慮事實難究。不肯爲不通今之宗匠。見顧亭林日知錄今老且死也。皮皺齒落。如枯枝敗萍。只是二三分人耳。雖欲勉強。其道末由。如徐臨齋,閔沙塢。皆近世賢儒。且同淵源。亦不敢副其誠懇。自餘再拜而謝遣者。不減百家。今一破例。前者之怨。後者之炒。大不可堪。所以立得鐵限。來者輒拒之。但恐左右不及細究。而未免懷恨。故玆遣敬父。款款告諭之。想有以曲諒而不之嫌矣。

與奉處中憲祚○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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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入彼。彼欲勒制。而力拒義拒。竟得無事。渠雖冠者。年則成童而能此。足以見義方之有素。爲之敬歎不已。夫義理者。物我之所同。愚之喜幸。實無異於子孫之能樹立也。渠之是心。足以聖矣。須因而勸奬。俾之力學謹身。內爲門戶之光。外爲同輩之倡。則非細補也。

答金道謙鎭南○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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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言敬以直內。非指聖賢已成之德。實是徹上徹下之功。高明看做太高。欲以敬直內。而反疑先賢之非之者。此似體察未熟也。蓋人能整肅主一。則心自直矣。非先有敬底心。又有心將這敬去。直那箇心也。故程子曰。心敬則內自直。朱子曰。敬立而內自直。若欲以敬直內。卽非矣。眞氏亦言。敬則此心無私邪之累。內之所以直也。觀此。可以知其得失矣。

答金致範錫泳○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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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心性情之總名。誰曰不然。但其中。須看得賓主輕重之分始得。蓋旣曰虛靈不昧。則分明是心。又曰具衆理。則亦是主心言。中間一以字。從虛靈串下來。况不曰衆理具。而曰具衆理。則栗翁所謂具衆理。指心言。而乃指爲性。未穩者。更分曉。輯要按說言。天命之性。明德之所具。此尤八字打開處。若不如此子細剖析。只以三者。總名合幷說而已。則今人每藉口於心者理氣之合。性者理氣之合等語。以爲籠罩之計。如此則安有理氣賓主之可言哉。

與李元命膺鎬○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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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心而受衆慾之攻。嗚呼。其存者寡矣。第嘗聞士之克己。譬如孤軍猝遇強敵。萬死一生。鼓勇向前。誓不退步。如此而後。堂堂天君。庶幾復其位矣。天下大勢。非腐儒所敢言。且將自己分上事。論其下手取驗之實。未爲不可。而近可以諭遠。小可以况大。幸須默會而受用焉。

答李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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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詢壇享。世多行之。愚則尋常疑之。來書所引朱子始基之祖。得存墓祭者。謂祭墓而非壇祀也。又引庶子望墓爲壇。亦是就墓南爲壇。非因墓遠而爲壇於佗鄕也。老洲答人問。有墓而又爲壇。非特無經據。魄歸于土。魂返于堂。則魂壇之稱。恐甚不類。今愚之固陋。不敢妄爲之說。幸惟鑑裁。

答李▣▣澤鉉○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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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愚無似。不謂僉執事。猥以尊先祖貧郊公大集寄惠。而使知曩哲之嘉謨懿範。其何幸如之。尤菴先生所稱秉心甚正一語。已足以見其本源。而行狀所載挈北使下榻。置詔其上。而上始行四拜一款。令人增百倍之氣也。使人臣皆得如此。國家安有恥辱。恨不起公於今日也。

答金公博溥奎,權▣▣相用,徐羲瑞錫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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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從蔚士。獲聞尊師文丈韜彩蘊哲之實。又聞其於愚。不甚鄙夷之。竊覵世儒往往炫長延譽。而乃有此深藏不市之賢且也。愚以積釁多口之人。卻爲高眼之不彼。旣甚敬仰。又庸媿惕矣。豈料諸公遠寄長牋。首先自敍其生平。旣而謬稱鄙生。爲孤燭砥柱。保得一脈。而至有昭示詮訣。使得振發之諭。因而幷擧所聞函席之言。以爲有幷世之幸。而恨相問之未也。愚於是。反復思繹。而竊推其意中間奬許數句。未免失言。而自餘縷縷。亶出於憂患道術,愛好朋儔之仁心義性。區區不勝歎服。而願承講誨之情。旣已深矣。至於誦其所聞以小致切偲之意。則亦豈無之。顧此老病毒慽。神散筆朽。欲行末由。惟擧前訓。相與商確。以資履行。豈不賢於尋常寒暄靡所裨益者耶。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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顔子聞四勿之敎。而默識其理。又自知其力有以勝之。故直以爲己任而不疑。所以進於聖人也。曾子亦嘗自言。仁以爲己任。死而後已。至其功夫。則於道之用處。隨事精察而力行之。所以悟一貫之旨也。二子之於仁。眞能銳然擔夯而不辭。又其默識力行。有非羣弟子之所能及也。竊意仁爲五性之首而道體之全也。已是明健弘毅之心。而能察能行之主也。夫仁非心。不能自著。心非仁。又無所本。二者有體用相須之妙。眞靈微異之分也。今我後輩之於仁體。雖未嘗少遜於二子。若其識解之精。力量之強。則視二子不翅天淵之判矣。須將博約知誠之傳。蚤夜竭力。期以終身。而勿忘其所事。勿求其近功焉。則或可爲小心學仁之道也歟。敢將愚見。質之高明。幸以轉稟於師席而訂示其得失焉。

與金應晦燦○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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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有父母在堂。宜和敬以承之。須先取小學明倫深愛稽古能子兩章。日日熟誦。時時實體。久之將自有習與性成。親與子一之驗矣。呂氏呻吟語倫理篇。有和愉敬愼一條。亦宜取而熟玩之。

答鄭啓先在沃○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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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書言。天下陸沈。邪說滔天。又有創新立異。眩聒視聽。學者就正。豈不難哉。此誠可歎。有人誦河西詩云。洙泗言湮久。何人集大成。考亭參後死。非子我誰程。愚因櫽栝其語。以見志云。朱道姚江亂。有誰繼厥成。潭翁參後死。萬里作行程。大抵此翁。我東孔子。後來羣賢見識德行。恐無能出其右者。凡百君子。無或歸於不知量也。竊想雅見亦必以爲然也。朱子以大學。爲行程曆。今聖學輯要。可作儒門行程曆也。

答宋道成箕玉○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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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郞美質遠志。濟以儒術。卽將大成立。但所師者。非陶鑄人材之匠。深懼不能盡其才耳。玆者。伏承翰敎。囑託勤摯。而惟疾之憂。憂道之意。溢於辭表。愚讀此而有所感涕者。昔嘗受先子聽天翁之命。就學於全齋先生。所敎皆愼生進學之功。而一似聞於家庭者矣。不肖守之不勤。今年七十有九。而衰邁疾苦。遽已如此。仁義道德。又無所成。不知異日何以拜見於泉下也。雖然。且欲與賢郞日夕就臨深履薄處用功。庶幾養氣養德。一擧而兩進也。

答鄭▣▣中模○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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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諭人之所貴者。綱常也。綱常滅則人而禽獸矣。此語極是極是。愚以一言相啓發曰。心之所本者。仁義也。仁義隱則心而空寂矣。心要靠實。靠實仁義。綱常賴而立矣。夷俗熾則綱常滅矣。心學盛則仁義隱矣。

答金▣▣永煥○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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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儒遭此亂世。苟非小心。難保其不動氣而生事。又非慧眼。如何能不失理而錯行。又非有大壯之力。未必不爲風潮所倒而克終遠業。區區欲與高友共修焉。故玆敢奉聞爾。

答申善仲惠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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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王考蒼溪丈。有倡義勦賊之偉功。有有勳不伐之懿德。而實記一篇。荷此轉示。病枕略綽奉閱。不覺起立。恨無如椽巨筆。發揮擧揚。以警示世人眼目也。老身見此大衄。幾死僅生。罔克治鉛槧役。有意莫遂。柰何柰何。惟望哀侍日夕之間。將心不自欺,死不苟免兩句。貼在額上。以爲立身紹先之元符也。

答安保卿容默○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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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論非禮弗履。甚善甚善。但此事不貴多談。只是是底盡力行之。非底務決去之。如斯而已。其讀書工夫。不過欲明是非而已。此豈非至簡至易底事業耶。只爲後儒說得太幽深玄遠。使人摸捉不得。所以多爭競而少實用也。

答安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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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有謂今年運氣不佳。近得兩語云。奉性爲宰。虛心俟命。見此持循而懼其未純。自餘旣過未來。總屬閒商量爾。所求要語。亦只于此體得。蓋虛心則義理要歸。漸易了徹。尊性則氣慾習染。漸易銷除。此於盛見。如何。

答金汝尙相煥○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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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胤情事。誠不易處。然道無所不在。親有疾。仁以盡心。禮以節情。是所謂知理如是。奉以行之者。但所謂理者。非用精誠以愼思之。敬行於格致之中。如何看得透。此須偸隙硏經。從人講義。漸次推究。旣已知得。又須用小心以謹守之。敬行於踐履之中。如是久久不輟。安有不進之理。淸儒魏象樞。有三省賢賢兩章講義。平日看得極有味。故今召玉胤。面授文義。令終身佩服。想渠必敬聽而弗失之矣。

答李玉汝玄基○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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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詢禮疑。長子長孫兩世夫妻俱亡。而更無立嗣之道歟。祖父生時。曾命次子之長子承重否。如無此二事。則此孫遽自承重。恐未可率爾也。只以服朞。權攝爲宜。而几筵三年後始撤。祝辭自稱攝祀孫。鄙見如此。未敢自信。

與李承析荷永○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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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公明宣章。宜子細究勘。聖門最重孝敬仁慈。舍此別無可學。苟能于此。日夜殫誠竭力。靡有餘憾。是爲眞正大學問也。然觀曾子所以警之者。凡德行必本於見識。若不稽古。無以知聖賢之成法。究義理之至當。故以不讀書爲不學。此意更要精察。仍將小學。爲終身專門。

答朴公協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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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之賢者。爲子求師。無不謹而審之。正緣敎子是立家輔世之本。如何可率爾。須擇得士友中。上尋性命不易之理。次究國家有用之業。可以紹先典而垂後範者。使之敎子。乃爲盡義方之道也。今愚也無體無用。自濟不贍。何望其及人。乃承崇諭云云。不知所以爲對也。若使之誦傳舊聞。以爲令子進修之一助。則亦不敢牢辭。伏惟頫察。

答金聖九魯東○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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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將閉門看書第一義。不與自家同事。則驅民於洪水猛獸兩條辨說。皆似得正。然看佗意氣。一時師友不足念。羣聖訓辭不須顧。至於萬世大防不難壞。髡者謁聖以心非貌。不知前頭。又有何等議論。何樣擧措。極爲李友憂也。已旣信心。又敎人勿看書。此晦翁所深歎於陸氏者。而此友親蹈之。非惟尊丈憂之。區區亦所深慮。而不敢顯言之。以召不虞之謗。子亦愼口可也。

答金聖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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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無耻尙氣之變。的是只尊心不主理之病。今若依晦翁所敎。低著心。順佗道理做去。則安有此患。來喩爲賤子。護萬古綱常。講萬古經傳。至公血誠。此等語亦未免尙氣騁辯之疵。從後每以胥敎訓爲務。庶幾得仁天眷佑。千萬識戒。所示某所事。尤難關涉。某某參名於男女混名之書。賢者之謂令人驚歎。眞先獲語也。蓋此等失措。例多緣主氣不主理而生。第於此處。猛著精神。審著手腳。用成善讀小學之士。區區於高明。相愛不啻如骨肉。想應刳心以納之也。

答盧拓齋碩鉉○辛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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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疑佗人害我。正是妄想。不可一時滯在心裏。若未能卽克去之。祇將死生有命一句。便打破疑惑桼桶。蓋彼欲殺我。被佗一刀兩段。亦是命數如此。豈恐怯忿疾所能逃哉。不如此斷置。卻是昏了心靈。悖了天命。今把世閒一切榮枯得喪。放敎空豁豁地。逐日或靜坐將息。或緩步徐行。務要安心定氣。切忌胡思亂想。但使此心。專一在九容上。細細撿察。久之。必有應驗。

答韓希殷序敎○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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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引朱書一段。答子澄書。吾徒之力。無如之何。讀之。使人感歎。但吾輩于講學修身。須有眞實下手得力處。然後後生有所取法。而他日濟世安民之助。乃可期也。若吾人倡率有未盡處。正先生所笑陣法雖精。而旗鼓如此。不免有誤三軍耳目者。甚可懼也。北來諸生。一竝令看小學。而責其恪遵。此如得力。或須有補於將來矣。

淸陰身任天下綱常。而名聞華夷者。尤翁謂文公小學爲之基本。愚之平生。專尙此書。夫豈無所受歟。

答韓希殷,金景周容濂○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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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兄所示朱子答劉子澄書。正爲今日準備語也。夫講學修身四字。是精一博約明誠知敬之敎。可謂吾宗眞傳。今日師生朋友。苟能相與靠實下手。使此箇義諦。不墜於地。則豈不爲佗日濟世安民之基礎乎。先生旣自歎已亦無如之何。而猶復有望於後世。其仁愛之心。深遠之思。爲如何哉。讀之。直使人感激嗟歎。而至於流涕也。第觀異學文士輩。亦豈不曰講學修身。但講其本心之學。而行其無禮之身。本心程子論釋氏語。無禮。朱子譏陸氏語。而今佛禪陸王餘派。自認其心爲太上。不復知有性爲心師。心要學性之義。不肯以禮律身。而傲慢放恣。無少忌憚。不可救藥。甚者至於打破綱常。侮詈聖賢。以壞亂天下。禽獸斯民。此吾儒之所當明辨而痛闢之者。萬一於已少有依違之態。於人纔存恕宥之意。此已是不尊德性。不畏上帝之心。近世有其心自尊而卑性。自上而下性。自大而小性。自君而民性。自全而偏性者。又有其心有過錯。而歷擧氣數之差舛。以爲上帝亦有失者。觀此頭勢。可怕可怕。愚謂自有天地以來。性帝之禍。莫甚於今日也。異時必有無竆之害。而我輩先且得罪於天地聖賢矣。吁可不懼哉。可不愼哉。願二兄與同志諸公。于接引後輩之際。宜深存此戒。使之明審路陌而快定趨舍焉。

答韓希殷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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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之謂性。指鄙說爲儘覺當然。老兄之眼明心公。眞難及也。彼朴寅和之斥全翁爲異端者。其亦不自知其分量也。與人爭競無補之說。比見友生。不務自體。專談理氣者。往往陷於侮慢前賢。陵轢同輩之罪。故向書云云。若遇虛心以求明道。反己以驗進步者。我亦當盡心究索。不憚曉告。以補其人之仁。此卻不可少也。

武王封箕子。箕子朝周。馬遷信野人之言而云爾也。蔡九峯,金仁山,陳定宇,曾廬陵,金東峯諸儒。皆不免承用矣。至尤翁。每云殷師東來。不書封箕子。近世梅山先生。作朝周辨。痛闢史記之誤。而後始灑然矣。其曰以稱十有三祀。而知箕子之不臣於武王。以稱王訪于箕子。而知武王之不臣箕子。非武王之聖。不能虛遜訪道。非箕子之聖。亦不能授法不慳。是所謂天地氣象也。二聖相與而不相失。有如是者。何曾受茅於周廷。亦何曾班瑞於靑邱哉。史記曰。武王封箕子者。是不知武王箕子之心者也。是可謂發前人所未發。而有功於二聖。有補於萬世者也。旣不封則朝周之誣。又何待辨說而後明乎。况彼狡童之歌。豈箕聖之口氣乎。直是無理。尤不足掛齒牙閒者也。梅翁辨全篇。令朴鳳燮寫往。須印出一通。以附箕子志之後。非小事也。

答韓希殷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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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是千聖之所敬奉。而近世忽有貶降之論。是豈小小變異哉。愚不量己力。力與辨斥。欲令今與後之學者。知所本而不陷於異蹊矣。心宗諸家。視若仇讎而欲殺之。昔我尤菴先生自言。使我東魯之人。粗知朱子之道。爲得孔孟之傳。則雖使鐵輪轉吾頂上。亦何所憚哉。見大全答芝村書。愚於天命之性。亦云爾。顧瞻今世。惟老兄與景春。爲知我者。敢以相布也。

中節之和屬理。觀經文及章句或問。已明矣。更以程子言致中和是達天理。又言知天命是達天理者。比類以觀之。亦無可疑。朱子之以和爲形而下。恐是一時之言。或記者之誤。非其平生定見也。栗翁氣機動而爲情。此又以性情分理氣。則其說又別。故其答牛溪書。却云子思論達道而遺卻理一邊。豈非大欠乎。此又當與前說。各做一義看。至於先師氣合理之云。非曰不然。但子思此處立意。不重合理之氣。只重合理之理。以明其爲達道。達道直喚做氣。無乃有礙於言性情之德。以明道不可離之意之說歟。愚見終是如此。更願二兄商敎之也。

與韓景春晦善○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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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翁集中。答閔參判書。以和屬氣分。是愚之代草。而見許於函席者也。所據則有朱子之訓在。傍照則又有栗翁說。然佗處太和。佗處善情。有可以屬氣者。至於思傳之和。則決然是理。蓋大本是道之體。達道是道之用。中和是天地之中。在人則爲性情之德。未發爲中。發而中節爲和。合而言之。則一中也。故曰中庸也。顧氏憲成曰。中者。就不睹不聞之時。直指夫天命之性而名之者也。和者。就莫見莫顯之時。直指夫率性之道而名之者也。此與章句或問合。愚前以質於順兄而未蒙印可者。欲聞盛見如何。幸與商確而回敎之也。

老兄於先師與肅翁生性之異。曾如何看定。愚竊意凡言本然性。一切舍生字不得。天命之性。德性性善註。朱子皆用生字。非生無性。此不可易之理。生是總包心靈氣形而言。人之齊聖。固是生字之功。陷於夷獸。亦是生字之罪。弟近因一後生生性之論。而悟得愼生之妙。其味深長。而功夫切實。但愧無以充其所見而據以爲己物耳。

氣質性。固是合理氣言。而本然性與仁。亦有言合虛與氣。亦有言合理與木氣者。氣質性固有言兼氣質夾氣質者。而人生而靜。天之性。孟子性善。亦有言兼氣質夾氣質處。並見語類。愚謂量洪者。可以讀書。

合理氣。理氣不離。有以氣之拘性言者。亦有但言理之寓氣者。此非具得一隻慧眼者。如何得四通八達。愚也欲以此話告夫肅門諸公。而與之爛漫同歸。未知兄意云何。

答朴▣▣奎顯○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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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所處劉璋事。程子皆謂不是。而似聞執事謂孔明優於栗翁。故前書微問栗翁肯爲此否。今承來示。此事專歸於昭烈。此與朱子謂孔明敎先主殺劉璋者。異矣。又直謂孔明自誠而明。而栗翁優於孔明。歸之東儒之言。而非天下之公論。區區於此。正如夏蟲之聞冰也。大抵吾輩。俱非葛李以上人。如何辨得兩賢優劣。恐未若且俟吾學純正。然後更議未晩也。

與柳可浩鍾源○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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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載海山。平生故舊如尊兄者。莫之所往。不能致一字。今遇李生基鳳。謂嘗從牌下讀書。因詢知比徙安義而筋力淸健。敎授勤懇。甚慰鄙抱。且安義二字。正堪作我輩顧思之需。古今士流。往往見識未精。非義之義。或且安而爲之。此已可慊。至於讎人之金同門如李某。李某平日議論慷慨。人不可犯。及乎庚戌後。冒受不當受之賜。此尙顚蹶。佗復何問。不知老兄不遭此變。得而無事否乎。如愚彼旣目爲大頑固。初無遺貨授職之事。蓋無益於渠。而徒得殺士之名故耳。吾輩所謂義。不但是也。日用事爲之微。靡不與所謂義者相涉。非精而察之。未有不認麤爲精。而終陷於非義之義者也。蓋察者。心之爲也。義者。性之理也。心須學義。乃爲道宗。此見性爲本體心爲妙用之實也。衰亂之中。稍以古學相講。正吾人之職耳。李生行作此授之。令獻諸几下。不知幾時得回敎。臨風增情。

答柳景晦基春○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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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魔詈道。靡所顧忌。平日往來者。或反印行謗書。以傾陷之。惟尊門三世。獨將一片公心。照此冷局。恩意稠疊。無以爲報。今得玉胤在側。欲與之從容啓發。令入妙悟精詣之地。庶幾伸情。顧此神明去幹。莫能細繹道理。用補其德學。惟擧所當持循者。敬爲尊門一誦之。昔李草廬歎尤翁所執每在第一義上。竊謂此一義。是人人同有之理。顧此心所就。乃在氣慾世習之中。其稍有名稱。而人視之爲太上者。亦鮮有見及第二義。甚可歎也。愚雖老且死。猶願與尊門三世。互相勸酬。使日閒所執。每向至善上著腳。不計自己利鈍。莫顧外人稱譏。只此是艮。背不獲身。不見人之學。然此地步儘難到。須是藉平日竆經明理之力。乃可及也。一直做將去。久久不輟。此是敦艮法門。先師以此二字。詔愚令勿失。漸漸進熟。必有奇驗。其視一種隨勢進退者。直狐鼠之賤耳。

與柳景晦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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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胤天姿。元自近道。比來造詣踐履。又復長進。老拙喜而不寐也。昔晦翁嘗歎人家不善敎子弟曰。風俗弄得到這裏。可哀。當時且然。使其見今日世界。當復如何。愚竊謂使此黑暗時節。苟有父兄師友。養成後生。得有聖賢坏樸。豈不爲吾道賀幸也。若高明者。眞可謂百不憂也。鄙家兒孫。喚起不醒。扶竪不立。老夫死後。其目必不瞑矣。寧不悲哉。

答朴恒善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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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曰。學不可以已。木受繩則直。金就礪則利。故君子。居必擇鄕。遊必就士。所以防邪僻而近中正也。此出於荀子勸學篇。而其言却極是。今愚與高明。皆八十歲外內人。宜亟用朝聞夕可之訓。來書所引視自家身心。如木如金。聖賢指引。爲繩爲礪。日夜以削磨爲務。而不少已焉。則不待擇鄕。而邪僻之行已遠。不必就士。而中正之德已立矣。此爲至簡易至精妙之法。旣以自用。又以傳之子孫。而永享胡福矣。

涪翁曰。老喜學者。尤可愛。愚以喜字。奉揭高明讀書之室。因思晦翁自言。十數歲時。見孟子聖人與我同類之文。以爲聖人亦易做。喜不可言。今高明年七十九。不廢學道之功。宜自喜聖賢門庭可策而進。日夕殫誠而罔或少懈也。

一擧動。心不循正路上。已是陷身牢獄。一瞬息。心不在腔子裏。便是無主荒屋。

答田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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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訪敬字工夫。非曰能之。蓋有聞焉。夫敬者。操心以保性之謂也。宋賢主一無適。敬箴十章。皆爲此一句發也。心能體當。卽自覺其妙。不然。只是此心自肆。而陷於鑿性之罪矣。

答鞠珽煥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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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讀夫子朝聞夕死章。覺得纔七字。而天命人心體用上下之妙。無不包涵於其中。玩而味之。心若可樂者。蓋道。是事物當然之理。集註。此句極平實。早已闢破異端玄虛之病。俗學麤淺之失。此意不可不察也。而出於天命精微之極致。而乘載在靈覺上面。故曰至尊者道也。濂溪語。○陸象山謂心上不可加一字。而朱子病之。人之知而信。順而安者。此心運用之妙也。抑又聞之。道無成壞。而心卻不免有死生。此形而上下之分也。朱子曰。知覺是氣之虛靈處。與形氣査滓。正作對也。魂遊魄降。則亦隨而亡矣。橫渠反原之說。程子蓋嘗非之。朱子此說。出於六十六歲矣。胡五峯嘗言。心無死生。則朱子謂其幾於輪迴而駭人之聽矣。南軒五峯門人。而亦曰心無死生章。當刪去。今我二人。俱是七八十歲。于世味。閱歷已盡。無復開眼處。只有敬以操心。愼以思道。蚤夜不敢休息。久之或須有悟處。庶幾無復乖理。而屬纊時。幸無大恨也耶。久之二字。在高賢可。在愚深恐化翁拍掌也。然此非辦得一團眞切精誠。定未易可冀。及今不力。更待何時。

答金永植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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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高明之就余。在金門詬斥之日。至今三十年。一心傾注。不少變動。區區不自知其所以然。而還疑高明未免有金注之惑也。今則彼此皆八九十歲人。更當刻厲自立。可以見往哲於泉下也。比見雲柯往復。蓋柳持平。更定華門心說。而金監役始罵終合矣。然則其仇疾於賤子者。可以冰釋於萬年矣。於是。高明之排衆論而取孤弱者。豈可謂無所見也。然其私淑諸人之於此漢。一向仇對。愈往愈甚。此則任之而已。高明胷中。想亦無復餘痕。惟欲小著心以尊德性。如晦翁所謂希聖學兮之云也。

來書常自語云。當此時艱。天降大任於一身。以體天地之運。擔綱常之責者。卽吾先生也。必有天日再明之期。從師出世。復覩漢家威儀之盛。拱手而俟之。此段無乃俗所謂德談歟。愚從四十歲時。常祝上天必生聖人。使之整頓得此世界。此乃爲仁心之發。若來喩之云。不免於近儒尊師之習。而見笑於識者也。

與金永植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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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活自用。或曰。理能知覺。或曰。理能操縱。吾未敢信其必然。我輩栗尤後學。不須多言。但當操心以奉太極也。凡人知覺操縱。皆是心之所爲。而有得有失。不可倚靠。今使此心存主運用。必合於理。乃爲眞主理也。

朱子曰。天命個心了方是性。按天如君父。心如臣子。性如君父之命。爲心者。當於思慮言動之閒。必須戒愼恐懼。以不失乎付卑之重也。又曰。心所得乎天之理。謂之性。按理是心之所得。非心卽是理。如御史是銜命之臣。非御史卽是君命也。又曰。性不可以死生言。按性非有知覺能運用底。非惟不可言死。亦不可言活。在天在人之理皆然。又曰。五峯心無死生之說。近於釋氏之見。而駭學者之聽。按心有死生。則心非性非道非理非太極明矣。以上四條之說。與近世心宗之見。同乎異乎。鄙人所揭心本性三字。非惟於心性理氣之辨。有所發明。亦於學問主腦之說。更極有力。後賢有作。其必有以取之矣。

與曺錫祚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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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少輩多戲豫爲度。禮義何用。此世界之所以日益傾陷而莫之救也。子以六十九歲人。且有意古道。可謂勇矣。年數之不足。不足憂矣。顧愚長於子七年。朝夕且死。然記得晦菴先生謂齊宣王興甲兵。危士臣。構怨於諸侯。可謂極矣。及其不忍觳觫。而有善端之萌。肯從此做去。三王事業。何患不到。論易復卦有此語。愚謂此一肯字。是吾人回生靈丹。因自念我癃癈已甚。而德業未就。恰似齊王之狼狽。然其尙冀有寸進之念。又似見牛而惻隱。苟能從此做起。聖賢門庭亦或可及矣。子雖衰晩。視我則豈不愈乎。晦翁又言。縱使八九十歲覺悟。亦當據見在箚住做去。甚矣。士之不可諉以老耄而自懈也。今吾與子之所當做者。敬愼以持志。奮勵以超俗。劬經以長識見。務實以敦行誼。不爾。將不免欺世偸名之譏矣。可畏哉。

與裵景煕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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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問之道。以禮爲準。故治身心則曰以禮制心。以禮律身。御家邦則曰正家以禮。爲國以禮也。昔顔淵問爲仁。夫子告之以非禮勿視聽言動。問爲邦。又告之以四代禮樂。蓋禮者。聖人之所天也。今學者。能敬以履禮而至於安。則聖而天矣。但其始當自正衣冠。尊瞻視。動容貌。整思慮起。

答金洛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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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人性皆純粹全善。人心亦皆靈明不昧。此是元來稟得如此。初不關氣質如何若何。今高明能舊勵激昂。今日硏精一義。明日勉成一德。日日如是。莫要因循解弛。一味緊緊鞭策前進。不踰半月。便見奇驗。幸記取勿失。

與崔命喜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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醇菴學訣三言。看來極切要。愚每驗之。此心一瞬目間。乍昏乍亂。甚不易存得。須是常惺惺了了。戒懼之敬。不少閒斷。方始在腔子裏。至於愼言。先要審得時。然後更要起草於心。而傳寫於口。庶幾寡尤。最是行己一欵。是人生第一大事。自彜倫平常之地。以至利害生死之際。都要精察其是非之極。而敬循其中庸之理。方不墮落於非禮之禮。非義之義矣。

答崔命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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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菴集金小石遺稿序。極贊揚之曰。其云理無爲而氣有爲。故理有時不明者。非理之罪也。乃氣之所掩。聖人千言萬語。皆欲使人下氣也。氣不用事。然後理可得而明者。可藥石於近世主氣之說。而雖使前輩復起。亦將莞爾而笑。止此此說似是。而與極贊活理翁之句。與理活氣死之云。卻似相戾。未知有界分而然歟。

勉公此評是倒說。何也。金氏之曰理無爲而氣有爲者。卽栗翁之言。而爲老,梅,肅,全之所篤信謹守者也。金氏之曰聖人千言萬語。皆欲使人下氣者。卽栗翁所謂聖賢千言萬語。只使人撿束其氣之言。而爲老,梅,肅,全之所篤信謹守者也。嘗讀論語集註。有云人心有覺。心猶陰陽知覺。是氣之虛靈處。皆朱子語。道體無爲。又讀語類論理弱氣強之病。而曰。聖人所以立敎。正是要救這些子。此栗翁說之所本也。然則老,梅,肅,全所守之說。卽從上羣聖所立之敎也。勉公乃欲以老,梅,肅,全所守之說。歸之主氣之科。旣已誤矣。自栗,尤以來。諸先生。以爲心雖神明靈識之主宰。畢竟當屬之氣分。故欲檢制心氣。以原本乎至善無爲之理。至善無爲四字。決非心字所能當也。夫至善無爲之理。在天爲太極。在人爲性。起見如此。立論如此。下功如此。方是始眞主理也。且於其師理活氣死之說。及他人贊華西爲活理翁之詩。皆嘗篤信而擧揚之矣。眞如其言。而活理爲死氣所掩而自失其明。則豈不類夫死諸葛走生仲達者歟。好笑好笑。且氣是死物。則又如何能用事而掩得活理乎。大抵一邊之意。欲尊理而抑氣。此固當然。然却將有知覺能運用之心。尊之爲聖人在君師之位。極力推尊心字。心字上面。不可著一字。反以至善無爲之性。目之爲億兆之民。極力貶降性字。性字之辱。無以復加矣。然則其所謂活理。的是指心之辭也。名雖主理。而實則主心。華門之主心。與釋陸之本心。何所異乎。勉公之評。却認自底爲主理。佗底爲主氣而藥石之。豈非倒置之甚乎。恨不及於無恙之日。與之明白商確而決其是非也。○或疑金氏所謂理。是明德。明德有情意識神。能運用酬應底。惡可謂之無爲乎。又疑所謂氣。是氣質。氣質固是掩理者。心之爲不善。朱子以爲未必皆氣使之。心獨非能掩理者乎。况近時諸先生。何嘗認氣質爲心而主之乎。勉公之言。以此以彼。都無著落。而終歸於病中得藥。不服而遺無疾者矣。氣使之氣。雖本指血氣言。而今移作氣質說。亦可通。

與崔命喜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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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輩。固是有志無成者。第念上天旣與我以純粹精英之心性。又處我以艱難苦恨之時位。今須要隨所遇而盡其分。庶幾不負上天耳。追惟往昔。事事失理。時時貽悔。今幸老壽。始生覺識。若又未改而死。豈不深可痛悼。第其功夫。只在小心黜氣。務求循義而已。

與崔命喜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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淸人成性自言。無日不會客。所不會者。塵容俗狀之人。無日不言懷。所不言者。增租益室之談。因歷敍郭林宗以下數十人。而曰。此諸人者。一日不會則鄙吝生。一日不與言則心胷結。是其立意非不高曠。然何不會堯舜以下至宋賢。而與之講質道義也。余固而惟之。栗,尤二先生。異趣之詆毁。固其所也。至若自謂尊二先生。如鄭,趙諸人。其所欲會話者。不得不與心卽性,心卽道之釋禪輩。精神意脈。自然契合。其於二先生。雖勉彊相會。亦自不肯將心內所蘊。亹亹說不已矣。

答崔命喜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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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川之奉太中祀。以宗法言。則極爲未安。不可爲訓也。但立廟自伊川始。太中有遺命。而宋制又如此。故然也。後朱門人。擧候師聖說以爲問。先生曰。亦不見得是如何。其微意可知也。

沙翁長子夫妻俱沒。國典無與受者。不得立後。故傳重於愼齋。愼齋只有庶子。故又傳於第三子。是爲梅翁答全齋先師問。而其不立長子後之疑。乃其前答鏡湖書。而當歸之未定說也。愼齋只有庶子。故傳於第三子。非梅翁本文。而今問目如此。故取佗賢說而添入。觀者詳之。

答韓泰孝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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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賢有詩云。仁義是膏粱。禮法爲袍笏。牧隱又云。簞食是金液。陋巷乃蓬島。容齋是皆孟子囂囂之遺意也。我輩後進于道德。雖曰思勉。如有一處愧怍。卽是吐棄天性也。于貧賤。雖曰不敢不守。如有霎時苦腦。卽是貪慕外物也。是宜蚤夜兢惕憂畏。

答鄭邦鉉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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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師每以忠信爲敎。而其實則本於自修之誠也。臨終亦以學者之無實心爲憂。而至發盈天盈地都是虛僞之歎。其平日蘊結於中心者。可見矣。今夜看老洲集。論中庸二十五章。有曰。人之所以行道者。惟其有實心。方可以踐是實理。此章之必以心爲重者。其以此歟。止此愚昔侍函席。每稱先丈忠信敦篤。未易多得。使其得延壽命。庶有以救得末俗澆漓之習。而惜乎其未也。又見洲翁言。此書爲明道而作。故篇中說知也詳。而天道之終。以聖人之知至誠結之。其意微矣。止此今承高明務學之篤也。故歷擧先師前後之敎。與洲翁再度之言。以告之。想有以見諒也。

答鄭邦鉉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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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理無竆。屬性知識有限。屬心如非卽物竆理。硏經精義。而眞有得於體會之功者。不自知其不足也。文王望道如未之見。孔子道四而未能一。此類非出於自道之辭。學者用心求道。豈有竆已。近世乃有指心理爲一之說。不免於自誤而誤人也。

與朴世容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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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川先生。見秦少游。問。天若知也和天瘦。是公詞否。少游意其稱賞之。拱手遜謝。先生云。上穹尊嚴。安得易而侮之。少游面色騂然。此以言語侮之。至於獨居幽室。亦有上帝臨之。吾以宴處其間。而容儀不莊。思慮不正。是以身心而侮慢上帝也。厥罪視少游更甚。豈不深可警惕而改之哉。

人性出於上帝之命。經書成於聖人之手。二者皆全是天理。故心當尊性。而至於盡分。則可以對上帝。士當尊經。而至於體道。則可以齊聖人矣。性之所蘊。經之所載。盡是道理。須要一一潛心究索。盡心力以奉行之。如此而已矣。

答朴世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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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自尊自主。而不復以性爲尊爲主。則若是者。名雖主理。心自謂我是理。故云。而實則主氣也。心本是氣分上物事。故云。其心不敢自認爲理。而必恭敬奉持夫此性。以爲之模範者。師者。人之模範。始是眞主理也。此處儘索眼力。牢著腳跟。

答金永述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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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之於士。所繫大矣。志乎道義。則習於道義。而進於正大之域矣。志乎名利。則習於名利。而趨於汙下之科矣。蓋起於一念。而差以千里。定於俄頃。而及於終身。今欲得道義而入聖豪。似不必多門以求之。但當以小學論語。爲第一要道。而日夜熟復。期於以身體之也。然世之誦習二書者。衆矣。其躬行而成德者。未之多見。豈非以名利之念。夾帶於隱微之中而然歟。故學貴於純而無雜。雖至於聖神之地。竟亦不過此一義而已矣。

答金永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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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變更不可言。嘗謂雖聖賢。本無擇世之術。惟有處世之道矣。我輩後學。但當劇讀經史。究見義理精微。以養其本識。取與廢原委。以進其用也。若夫一身死生。蓋自有天。只要看得一箇是字。奉身以就之。期無負天地父母生成敎育之恩而已。

答李相默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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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無非新字。不堪熟視。幾成目疾。忽承先王舊民先祖舊孫歸拜地下之喩。迷見爽然。殆同撥雲看天也。愚欲添一句云。先聖舊徒。今能無愧此。方全得上二舊字。愚每喜讀易訟之六三食舊德。貞厲終吉。程淳所釋。極有床。今敢爲高賢一擧。似計應有犂然相契者矣。

答李相默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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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之於愚。五十年同門故舊。一朝寄書爲贄。稱以先生弟子。未審高明如何而爲此非常之擧。使老病將死者。惶踧不安。而難於應酬也。况愚不善行己。一自全翁下世。國家多事以來。幾年所遭。無非刀山劒樹。而近日又有凶賊。罵辱孔聖。尾附賤子。而曰此輩不使復出於世。固知光華之已極。然彼之用心。必欲滅去儒者而後已。高明乃以此時。益復自立。可謂難矣。但來書所述身任天下世道之責等語。深恐益增時輩之疾。以促賤子之禍已矣。惟將規箴。爲晩暮交修之資。則乃所願也。

綱,常是天地元氣。栗,尤是孔,朱正脈。今我士流于此兩義。必須明著眼目。牢著腳跟。以死守之。庶幾不陷於夷獸。不流於邪僻矣。

天下萬善。皆心之爲也。然天下萬惡。亦皆此心爲之。故佛氏之本心。程朱皆斥之矣。蓋心果是純粹至善之理。而理能自爲也。則達摩之何苦修行。陸氏之一心都了。王氏之滿街聖人。皆爲洞見道體者。而若舜之道心。心非卽是道。必原於性命。乃名爲道心。湯之制心。文之小心。孔之洗心。孟朱之操存檢束。皆爲杞國之憂。而未免於誤人也歟。今我輩爲學。只靠著一箇性字爲主。莫徇別派信心法門也。

與金炳允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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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理則裕。逆理則獲罪於天。此程朱二先生。垂示萬世之大勸戒也。凡聖賢之言。順天奉天。畏天尊德性不違仁。此類皆順理之義也。今欲順理。必先明諸心。知得此理之在人心。不問氣稟如何。未嘗有一毫疵缺。或認理爲隨氣不同而異稟於人者。自家立見旣誤。而其害天理亂人心。亦大矣。此皆湖洛諸先生所未有之論。而累度開喩。終是自是。不信人言。甚可惻也。而務盡其分也。只恐此心有是自用。或至於逆此理也。須是就用處。敬以審之性。幸今適七旬。精力已衰。無由博觀羣書。只將小學敬身篇。多誦遍數。而精思實踐。使心與理不相違戾。此必有妙驗矣。

與金炳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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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遠人。人之爲道而遠人。不可以爲道。道是性理。人是人心。不遠於人以爲道。是心之善也。爲道而遠於人。是心之失也。心有得失。而道無變易。無變易者。理之一定而爲心之準的也。有得失者。心之二三而異於理之定體也。心其可以倚靠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