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齋先生文集 (田愚)/後編卷十八

後編卷十七 艮齋先生文集
後編卷之十八
作者:田愚
1927年
後編卷十九

益齋先生文集重刊後序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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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嘗讀宋子大全。至論麗氏受其臣忠義之報。有曰。前後有李益齋鄭圃隱諸賢。豈所謂積陰之中。陽未嘗無者耶。竊謂以宋子大眼目。特擧益齋圃隱。以爲積陰之陽。則益齋先生之偉節。想可見矣。後又得先生所贊孝行錄。讀之。使人油然發愛敬之心。而先生之孝。亦可推而知也。夫人之行。莫大乎忠與孝。而先生之於爲人。大本旣立。自餘羣行之赫赫照人耳目。而爲後世之柯則。固其宜也。先生後孫圭哲。示以遺集而謂將重刊。使愚相之。愚先祖壄隱。於先生。有舊誼。安得而辭諸。竊惟先生文章勳業。自牧隱以下。諸公之讚述。已盡之。何必架疊爲乎。第以今世先王之敎衰。裔戎之風盛。無君臣父子之倫。而弑逆大故。視同薄物細故。洪水猛獸之慘。不是過矣。此仁人君子所以崩心沬血而不能已也。愚故特揭先生忠義之報。孝友之贊。以告夫頂天踏地者。相與課忠責孝。尊華攘夷。而無愧乎爲人之名焉。則先生之敎。庶幾與古聖賢同流。而可以當今日一治之數矣。嗚呼盛哉。

梅竹軒成先生文集重刊後序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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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來名人偉士能文章者。未必有節義。有節義者。未必能文章。其兼有文章節義者。已鮮矣。若其二者俱有。而能有得於道學者。更鮮矣。若梅竹先生者。是其人也。竊見世之擧揚先生者。或艶稱其文章。或歎慕其節義。夫先生之文。誠傑特矣。先生之節。誠卓乎不可尙已。然二者。皆源於道學之淵海也。蓋觀於李公名序。有以知其蘊莘野之志。希陋巷之學。而冀其造乎心不違仁之域。而必欲充其澤被天下之願矣。觀於重試對策。有以知其以一心爲天下國家之基。而用力於操存省察致知誠意之功矣。夫先立乎其大者。若是其崇邃精切。宜乎其文章。如江河之浩浩不可竆。而節義之與嵩華爭高。日月幷明也。然則士君子可不知其本末先後之序也哉。先生族後孫璣運。遭此天地翻覆。忠逆混淆之世。慨然有感於先生之危忠大節。凜凜有生氣。就尹公裕後所刊遺稿。增以朝乘,野史及諸賢撰述爲四卷。與奉祀族孫周英,族人燦永。及士人金容禧。醵金繡梓。而公諸世。使今與後之端人正士有所法。而亂臣賊子有所懼也。其志誠大矣。閒嘗求余爲弁文。愚見淸陰之跋六臣遺稿也。且謂序非所可任。况余後生尤何論乎。謹書此于篇末以歸之。又嘗誦先生和泛翁之詩云。操心君可堅如鐵。遇事君休曲如鉤。彼之後日狼狽。豈有以早見而豫戒之也歟。竊謂士之執心以堅。應事以直。是聖學本領。而彼世之賣國販君。而爲梟獍之輩。亦只於此不能守耳。凡後之讀斯文者。庶幾有所勉勵持循而毋忽也哉。

大田李先生甫欽實記序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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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之義。父子之仁。師生之道。皆天之明命。人之大倫。一日廢焉。禽耳獸耳。故聖人謹之。以立敎於世。而忠孝承學之士。咸以死守之而無變也。噫。我朝莊光之際。三相六臣諸公之戮死。項背相望。而大田先生李公。乃與錦城大君謀復上王。竟被慘禍而不悔。豈非赤心不渝而無愧爲人臣之義者歟。愚以大韓遺黎。竄身絶海。忍痛含冤。而惟一死之是俟。日公後孫泰勳。示以大田實紀。愚謹受而卒業。竊不勝其激昂歎慕之私。敬書于簡末曰。吾聞民生於三。事之如一。古之道也。今公旣致孝於親。殫誠於師。而竟殉節於君。眞可謂奉天明倫。而使世之爲人臣爲人子爲人弟者。皆知所以自勵而不敢爲禽獸之歸矣。於乎盛哉。其節可與日月同其光明。而功澤可與河海較量其深淺矣。恭惟列聖褒贈之典。後賢讚述之蹟。皆章章乎國史野乘。而照人耳目。不須架疊於此。抑余又有感於心者。自昔至今。彼梟獍狐狸之謀害君父戕殺忠賢。以快一時之欲者。自以爲得意。而不知人之視己如臭腐穢惡之物。直欲碎其骸裂其肢。以洩輿人之憤。而爲其後裔者。亦蒙垢被汙而羞稱之。噫嘻痛矣。吾願與天下之人。共以爲戒也。

困菴集重刊序公諱世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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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德行。忠孝爲首。而立德造行之本。又有經術而愼獨最爲要焉。愚以是三者。歷觀古今人。而罕覯其兼有者矣。近讀困菴先生蘇公集。公自少好學。經史子集稗說釋典。靡不洞究。至於四子及詩書易。皆背誦無滯。及釋褐。卽入翰院。久在三司。守正不撓。奏疏彈章。多觸時諱。而爲權奸所忤也。其居家庭。盡誠承養。從仕之日。思親切至。常泣歎定省之曠。丁憂。哀毁柴瘠。哭則吐血。日必拜墓。嘗有述懷詩云。鬼神在我傍。白日照我心。俯仰更無愧。言笑皆爲忱。愚以是槩公生平志事。苟非知有國而不知有身者。其孰能撼搖執國命之奸兇。而竟至不容於朝乎。又非有至性天植者。其孰能養致樂喪致哀。而使人稱其有終身之慕乎。至於經史之淹貫。文章之富麗。固非他人所能肩。若夫公之所謂査滓消盡。隻影不欺者。尤豈非竆經立德之要也歟。宜乎如靜,冲,晦,訥,慕,思諸賢之相與友善。而爲後世之所柯則焉。公之後孫學圭。謁以文集重刊之序。愚竊獨有感於公之言行心事有本有末。而庶幾無歉於聖門之敎。故不辭而爲之言如此云爾。

遜愚先生文集序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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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曰。人之所以爲人者。禮義也。人苟能秉義而明禮。人道之大體斯立矣。若司禦贈吏判謚貞敏遜愚先生洪公。卽其人乎。公師事淸陰金文正公。聞春秋之義。丁丑以後。慨然有蹈海之志。遂入太白山。與鄭公瀁,姜公恰,洪公宇定,沈公長世爲友。世稱太白五賢。同春先生贈詩。有遯世守貞之奬。可不謂之秉義乎。專精禮書。裒輯成編。行之家者旣敦。惠諸人者亦廣。故尤菴先生推公禮學。爲同志中第一。可不謂之明禮乎。義且禮焉。可不謂大體之立乎。蓋觀乎文正公非尋常士子之薦。尤翁不次陞用之擬。亦可以知公經世之才矣。至於文藝。是君子之末務。固不足重輕。公惟其所尙者。禮義也。故其平日所著。不越乎二者之閒。而有足以大裨名敎者。遺集之刊。又烏可已乎。顧今禮義滅亡。天地翻覆之禍。靡所止屆。慨隻手之難力。悼前修之已遠。于斯時也。乃得公禮義之書。出而行之世。其所以未遑於三百年之久者。天其或者留待今日。以爲適時之用。而作天返陽復之兆也歟。公十世孫思穆思哲。屬愚以序。余略書公生平大致及所感于中者。如右云爾。

自然堂金先生遺稿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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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竊聞自然堂金先生。諱時瑞。天性孝友敦睦。人道之本已立矣。復以硏經飭躳爲務。卒底學識精透。德行純粹。而文章之炳烺。節義之卓邁。皆足以垂法來世矣。先生所著述。不幸遇鬱攸災。今其後承攟拾湊合。爲若干篇。將付剞劂氏。問序於愚。愚辭不敢。而其懇彌切。則謹拱而對曰。羣賢之所撰頌者。皆已赫照人耳目。又何俟於後學之架疊。第先生之官。止於督郵。其壽不滿六旬。而爲古今所欽尙歎慕而無竆期者。豈徒然哉。得非以其義理之秉春秋。學問之宗朱宋而乃爾歟。愚又聞之。河西先生。時賢有以顔子稱之者。後王。有以國朝四百年第一人物褒之者。河西先生之不可能。有如是矣。先生以其五世孫。得小河西之名。則其品第不待問而可想見矣。嗚呼。今日裔戎之執國命。亂賊之滅聖傳。視先生之世。奚啻加一倍矣。噫。吾安得起先生於九原。而執鞭以從之歟。

梅山金先生在範文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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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嘗觀天下之賢士大夫。其政術之不純王而雜伯者。必其學術不能純正而夾邪也。其學術之不純正而夾邪者。必其心術不能純誠而容僞也。吾安得三者皆純之賢而師法之。近得梅山金先生遺文。讀之至於純說一篇。不覺斂袵而起敬也。其說以爲文王,孔子之德純。而後之學聖人者。一純字而已。有味乎。其言之矣。蓋先生。以沙溪文元公,西浦文孝公爲祖。而學於從祖寶稼,族叔過齋二公之門。其學問自修。以居敬精義愼獨爲本。經禮理氣。以栗沙尤三先生爲準的。自家庭受用。以至酬世應物。無一不原於是焉。其出宰郡縣也。以愛民敎士爲第一義。鄕約社倉之行。又皆有實效。至於奸猾之吏。不煩刑法。而自至畏戢。豪右之家。棄其忌疾。而竟致馴服。此在先生。不過爲牛刀之割鷄。以故當時士流之贊頌者曰。才德文章。體用全備者。今世惟某公一人爾。是豈出於阿好之私哉。使先生立乎輔相之位。而行其致澤之志。豈不爲政事之庶幾純王者歟。其學問心法之不雜。又不需問而可以知其槩矣。庸詎非後學之所當取法者哉。至其詩文往復雜著諸篇。又皆陶寫性情。講論經旨。憂患世道之意。而聲調之淸越。格局之謹嚴。議論之公平。則讀者自有神領心契之妙矣。先生曾孫前參判鶴洙氏。遣其胤子容承。齎書入海。命以弁卷之文。顧愚薄材陋識。惡能爲役於曩哲脚下。惟其平昔所願見而未遂者。今乃遇於先生之遺文。何其幸歟。謹書此于簡末。以見其景仰之思云爾。

臨齋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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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讀王伯安序象山集曰。聖人之學。心學也。不覺掩卷而歎也。曰。心之爲物。英明神妙。無所不能。可謂奇矣。然竟是有動有爲者。自然有善而又有惡。此所以心不可學也。吾故曰聖人之學。性學也。性則無所謂奇。而惟純善而無惡。大全而無偏。自然而爲主者矣。此所以性爲吾儒之準的。而聖人之不能易也。梅山先生洪文敬公之門。有徐公諱贊奎。號臨齋者。早年發願。就正有道。先生期許綦重。嘗敎以孔門求仁之術。而曰博學者。隨時隨處。只學此一事。而其篤志切問近思。亦皆專心於此。故祇仁在其中矣。夫爲仁以敬爲主。涵養本心。到淸明和暢之時。安有不仁者乎。可謂說得周徧精切。而其曰學者祇學此一事者。豈非所謂性爲聖學之全體綱領者歟。徐公之受於函丈者旣如此。故其與士友講明討論者。皆聖學也。其告門弟子以劬業修德者。亦性學也。至於與當時名卿賢大夫。論出處之義。致澤之道。以及衛正闢邪之說。守國禦侮之策。無一不從聖學中流出者也。猗歟盛哉。後之讀斯文者。務正其心以循理。無肆其氣以鑿性。則庶幾信吾言之不誣。而知公之爲用敬學仁。發揮師傳。而可以有補於聖門之學矣。

扶溪田公文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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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山先生。講道鷺湖之上。承潭,華之正傳。育四方之英才。門人之盛。近世儒先所未有也。扶溪田公秉淳。與弟蓍淳。摳衣請業。潛心實踐。先生曰。吾道南。先生胤子鰲谷公。亦嘗奬許曰。篤信力行。淵識慧解。世無其人。此可以見公之爲公矣。公早有大志。不屑勢利。惟喜與諸賢游。老洲先生景仰尊慕如梅翁。若肅齋,桂田,立軒,仁山及我先師全齋。常與切偲。以盡輔仁責善之功。其御家居鄕。訓誨後進。咸有繩尺。至於理氣精奧之旨。固有所受。而又多深造獨得之趣。雅言均是人也。或爲聖神。或爲庸衆。其故何也。寔由於有志無志之異。敬肆勤慢之判。又言欲學聖人。當讀聖人書。切於身。有仁義道德之說焉。謹於行。有父子君臣之倫焉。語其備則格致誠正修齊治平。論其大則天地化育古今事變。莫不畢具。志於道者。惡可須臾舍哉。如公者。可謂得學聖之要。而無愧爲南服之高士矣。愚以宗黨後輩。每竊歎仰。而亦嘗承手𥳑之敎。未及詣拜。而公遽九原矣。今遇屋社之變。竄身海山。疾病且死。公之門人林哲圭。命以弁公之文。義不敢辭。輒敍公生平大槩以復之。其詩文則觀者自應知其爲有德之言。不復贅論云爾。

西湖沈公文集序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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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之爲學。宜淵源於唐,虞,三代。泝洄於魯鄒,洛,閩。而游泳乎我東先賢。以成其德業也。近故西湖沈公諱奎澤。吾林之蔚然碩儒也。蓋公稟聰俊之姿。抱遠大之志。弱冠前後。徧謁老洲,剛齋,梅山諸先生。尋思講質。迥出流輩。旣而積數十年之功。而識益博。積益厚。該貫乎經傳之奧旨。有得於敬義之實際。而及論學問之道。則謂莫尙乎退陶。語四七之旨。則當歸宿于石潭。至於崇正闢邪內夏外夷之義。則又以華陽爲主。吁。公可謂不負聖賢之敎。而爲後來之法矣。公之孫起燮。齎其門人金在敬書。示愚以遺集。而責以弁文。愚辭不得命。謹受而卒業。是集也。蓋本於心得而達之於辭也。豈世學雇耳傭目無關實際者。所能髣髴者哉。至於校讎之役。非淺陋所及。故略籤其所可商者。若乃湖洛仁知之殊見。不敢以異於己而輒行剸削。後之覽斯文者。宜有以知之矣。

篤守齋遺文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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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守尹公。吾先師所稱淸剛者也。夫世衰道微之時。須是有淸介絶俗之資。剛毅守道之志。庶幾負荷得去。世人不識此理。乃相與習爲混汩柔軟之態。纔見特立獨行之士。輒羣起而哄之。此公所以畸於人而審于己者也。或疑公得非過於淸偏於剛者歟。余曰。子不見晦翁之論伯夷曾子乎。謂伯夷雖過於淸。直是無纖毫渣滓。謂曾子亦偏於剛。終是有立腳處。今公之過淸偏剛。又何病乎。但其年不稱德。功不滿願。所以未至於純粹渾全之地。惜矣。公不好著述。後人所輯。僅得一𢎥。有以是少之者。然古人爲學。八九分皆躳行。其論著。不過言其所得而已。後之士。乃以文字相尙。此學之陋矣。公恥以空言自炫。專務躳行。以爲砥礪流俗之資。亦見其淸且剛之一端也已。

景山金公萬壽文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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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體無雜。而人心時有不純。所以見於事者。不能無雜。無雜者。涪翁時僅止於三人。信乎其難遇也。况今數百載之下。而可以易覯乎。若景山金公者。其庶幾乎。公嘗訪余。余見其天性悃愊無華。對之令人塵俗之氣。不覺銷落。旣而不復得遊從。祇憑書尺及後進士。知其立心行己。無近世陋儒之象。愚益心折矣。吁如何是陋儒。有名位則矜己。能文章則傲人是也。纔見人貴勢。不免心趨附。而其遇微賤。卽唾鄙之。故舊有被宵小擠陷。輒改心易操以圖避謗者。皆所謂陋儒也。至於經禮性理之論。死守門戶之傳。而不肯公聽並觀。以病儒術。又其師友之閒。議論不同。則墜之井而下石焉。平生追隨相慕悅。而幽明一判。則無復眷戀敬服之情。凡若此者。亦皆陋儒之所蹈。而爲有識之所鄙也。公於此。無一之可指。非其心純而濟之以學。能之乎。其門人知舊。收輯詩書雜述。附以狀碣之屬。而命愚爲弁卷之役。愚不敢辭。則竊取朱,宋二夫子之遺規。不屑屑於論文。而獨敍其心事。以警夫世之爲儒而不免於陋者。使之一志乎道而毋陷於俗也。金公始師雅山姜公。旣又學於梅山洪文敬公。而先生許其篤志力行。復擬之以泉門之李旺林。則後之讀是集者。庶幾知公之所以爲公矣。

蘭谷集序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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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運否昧。王道晦熄而不可振。則上天必生聖人。使之整理乾坤而一新之。其次有賢者起。蹈正秉義。必戛戛致力於危亂之際。強此之衰。艱彼之進。幸或至於綱常不遂墜。而禮義不遽亡。則亦天之意也。若故蘭谷宋公其一也。公不幸遇此時。最以尤菴先生所執。爲第一義。而宋之仁山,白雲。又其平生感慨而慕用者。以故其言論事行。無不光明俊偉。而可以範俗而垂後矣。其爲學一主於濂,洛,關,閩。而吾東理氣之論。以栗谷,農巖爲最精。而每自言吾於老洲。受罔極之恩。於全齋。爲私淑之人也。吁。此可以知公之所以爲公矣。公器量宏闊而能容物。胷懷虛明而能受人。德性忠厚而絶刻核之象。心地白直而無巧飾之態。嘗欲置田以養士而未就。蓋呂芸閣所稱橫渠夫子之志也。又最以奉先之禮。導迪一門。每時節朔望。必行正祭小祀。而族人徧謁諸廟。其禮儀濟濟可法。國變以後。有時灑淚於萬山無人之中。噫。若公者。可謂寬且正矣。公門人曺榮來,宋炳瓘。編緝遺文。爲若干卷。而屬愚序之。愚觀公之文章。一從道義肺腑中流出。後之讀者。不俟吾言。而可知其爲有德之言。而爲敎人入道警世救民內夏外夷衛聖闢異之具。故特論公平生大槩。如右云。

韓愚山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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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友韓希甯。稟豪爽俊偉之氣。濟之以一日千里之志。資之以四方羣賢之益。其於儒門事功。如經傳之奧。德行之懿。經濟治安之策。衛闢尊攘之義。無不究心畢智。又皆肆筆發揮以盡其蘊畜。而可以羽翼斯道矣。余于希甯。未嘗不歎其不易覩之人。而意其異時。充其才成其德。以酬其志願。則聖賢門庭。亦將可至矣。希甯亦謬謂余可與語。往復追游有年。心心相照。事事取大。而時余已老矣。擬以身後事。累希甯。孰謂其盛年壯氣。遽已入地。而使我抱無竆之悲也耶。希甯弟恒。友人河祐植李基秀。蒐輯遺文。以示余。余病昏。莫能細校。惟於摩挱之際。愀然如相遇於太華白羊之閒。而與之對晤也。欲以敍述見意。而尩殘已甚。罔克自力。適又得宋約齋所爲後序。皆余所欲言而未發者。不必架疊。槩擧希甯志事及余相期之意。略書𥳑端如此。以爲後之學者尙有以覽斯文而識其人也。

私稿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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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稿者。潭陽田子明父所述也。夫不敢公諸世之謂私。不認爲定本之謂稿也。竊觀朱子之文。始也發其意而揆諸道矣。旣而寫其心之所得。而開後學門庭。終之發聖人之蘊。以輔相天地之造化矣。至於其辭。則未嘗有意爲文。而氣自昌理自至。此所謂不文之文也。今此私稿。止於記其疑晦而已。其曰答某人。曰論某事。曰辨某說者。總之爲講質問難之辭。非所謂寫其心得。而可以裨補世程者也。蓋其資性鈍劣。自知非文章才。其志亦有所向。而不暇及於雕琢。自少僻見。又頗認古文家言。非關道術晦明。故昔某子。欲敎以作文之法。而亦不肯學。於是。其所述者。皆邇言淺辭而不足觀。是以自名爲未定草。而不敢以示諸人也。若爲其後人者。但自藏弆而有以見父師之心事。則是吾志也。甲寅仲秋日。艮齋題。

送趙弘淳序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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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與子。相別累年。皆不能直造聖賢藩籬。大可憂也。今此相遇而相送也。我病子衰。後會未可期。烏可無一辭相贈。夫人皆有純善之性。至靈之心。本淸之氣。然而多不能成德。何也。曰氣拘故欲蔽而然爾。此未嘗不然也。然每常驗之。此心未發時。其氣淸。故無欲蔽之可言也。惟其幾微之際。往往氣失其本淸者。而汙雜生焉。朱子曰氣是有形之物纔有形便自有美惡則纔動之初。天理固當發見。而所謂人欲者。亦已萌乎其閒。此時爲心者。卽能保護天理。而克除氣欲。則天理之流行於事爲之著者。依舊是純善。然則人之有不善。雖由乎氣。而其去不善。乃在乎心也。然氣無知而心有知。氣不能敬而心能敬。則其進學之知。養性之敬。專在此心自力而已。而今以後。更將知敬兩字。日自勉而久不輟焉。聖賢藩籬雖遠。終必可至。吾與子以是相期於千載之下。

送北省諸子序金秉燮,孫允吉,張翼涉,安鳳郁,徐楨驥○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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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義以爲質。亦以義爲利。而彼梁也。以利之一字。爲學問全體綱領。其本源如此。末流之弊。當如何哉。孝弟爲仁之本。而孝弟之至。通於神明。光于四海。無所不通。而彼梁也。敎子弟以不黨父兄之親。不受父兄之制。聖人之敎。君尊臣卑夫唱婦隨。而彼梁也。臣反箝君。女反擇壻。婦反棄夫。聖人敎人忠孝。而彼梁也。贊弑父者爲哲后。褒弑君者爲治臣。聖人以祭祀㛰姻爲重。而彼梁也。尊不祀之穌。不㛰之釋。爲聖人。聖人以克己復禮懲忿窒慾爲敎。而彼梁也。指此爲勿主義而棄之。聖人以稽古學古爲求道立德之本。而彼梁也。指此爲爲人奴隷而賤之。聖人以經籍爲立大經治天下之具。而彼梁也。推秦嬴爲儒門功臣。噫。彼此所主。如冰炭之殊性。薰蕕之異氣。苟有人心者。孰肯倍此而趨彼。惟是一種奸慝悖亂之徒。借孔敎之名。以行啓超之實。是猶敎人就盜兒而問廉。遇娼女而學禮也。是其用心兇悍而設計巧譎。然其成就。則不過得癡獃迷罔之輩而已。若夫識微守正之士。雖殺之。定然不就矣。諸君歸而與同志講明此義。使世之聞者。有以警悟焉。

瀛陽祠記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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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嘗觀校宮儒生之朝望上香春秋釋菜。而自謂是尊師聖賢之禮。殊不知夙夜講明乎聖賢所明之矩。而終其身不敢違越乎聖賢所蹈之矩。乃爲眞尊師聖賢者也。今値裔戎亂華。邪說滔天。域中校宮。茀廢已甚。無復可爲章甫之歸者。凝川朴公晩煥。慨然發歎。就講舍之後。立祠三閒。而西一閒。奉箕子。其東二閒。奉孔子於中。以顔,曾,思,孟四聖配。周,程,張,邵,朱六賢。以次而從之。皆畫像也。旣而名之曰瀛陽祠。此誠今日之所宜爲也。蓋自天下而視之。此祠不過太倉之一稊粒。然以實理而觀之。此雖小祠。亦足以基異日陽復之漸也。愚爲之說曰。聖賢之所以爲聖賢。而垂法於後世者。無佗。以其心之不踰乎矩也。夫父子之親。君臣之義。夫婦之別。長幼之序。朋友之信者。五倫之矩也。進退存亡之道。紀綱政事之體。歌詠性情之辭。條理節文之中。聲律宣暢之和。尊攘誅褒之法者。六經之矩也。由玆以往。言語動作食息游宴之微。無一時一處而無此矩也。凡章甫之瞻拜乎此祠者。務皆志乎矩。立乎矩。由粗入精。從少至老。幸或至於心理一而凡與聖齊焉。則異時將見大道之行。大經之正。而天下國家。不難於治平矣。嗟乎。是祠也。烏可少之哉。若或瞻仰影像。而止於希慕而已。則與疇昔校儒之徒行文具而無補於實學者。無以別矣。可不戒哉。是爲記。

孝子獨村趙公旌閭記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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綱常者。宇宙之元氣。生民之命脈也。以故明王扶而植之。聖人講而明之。使七政五敎。庶事萬物。咸有所賴而立矣。近世乃有一種邪說。慢天詬聖。畔經破義。敎人以父子君臣一切平等。至於不孝無責。簒弑爲哲而極矣。然而天地有不閉。國家有不亡者乎。愚方竄身海島。痛心疾首。而有不能自已者。日趙寢郞映奎。千里寄書。以其六世祖獨村公旌閭記見囑。而獨村公之言曰。人在世閒。孝親忠君。是其職耳。愚讀之。不覺蹶然而起。揚筆以書之。公諱宗榮。字守初。咸安人。幼有異質。及長。劬書力學。自謂旣不得立朝効忠。惟居家事親。乃吾事也。日與其妻。殫誠竭力。愛敬兼至。志體俱養。夢有神告以徙居致養之地。先公嗜雉。病母思鱸。有雉屢入園。鱸自出渠之異。母喪。號哭不食。絶而復穌。及葬。將廬墓。先公慮其疾而不許。旣而遭外艱。公泣曰。今則可以行吾志矣。遺命不忍違也。奉筵終制。不出門外。每哭諱。哀慟如袒括日。自餘羣行。莫能具述。光武乙巳命旌。蓋公莊陵忠臣漁溪先生之後。而公之玄孫若菴達植。五代孫雲塢性璹。皆懷寶不售。而爲士友慨惜。噫。公之至性懿蹟。眞可謂有所受而有所傳矣。於乎休哉。愚竊有痛於綱常之斁滅。天地之翻覆。而特記之如此。以爲世之爲臣子者勸。

景慕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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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慕齋者。濯纓先生墓下子孫齋宿之所也。夫謂先生謨猷宏闊。言論正大。眞宰相材也。謂疏章箚子。汪洋如長江大海。論議國事。是非人物。如靑天白日。朋友中第一人也。謂文章節行。冠冕一時。眞宇宙閒閒氣也。謂韓歐文章。洛閩淵源也。謂疏復昭陵。實公之大節。而有辭於天下後世也。此爲上自成廟。下至儒林羣賢。所以贊頌先生者也。今余小子。復何贅焉。第竊念先生。自幼以孝童稱。而其八歲言。聖賢我亦可爲者。可想其天賦之絶異也。若夫竹林之慕仰朱子及自言我學孔子者。又其平生一大本領也。凡後學後裔之學先生者。宜由玆始焉。噫。先生之爲凶徒椓害也。彼謂先生之名。將不復聞於人世閒矣。夫孰知百年之後。屈於一身者。巍乎若嵩華之鎭物。而彼子光輩之以戕賢毒正爲快者。人之視之。不啻如梟獍。而直欲膾其肉。碎其骨。以洩神人之憤哉。嗚呼。亦可爲千古之鑑矣。先生墓下。舊有書院。故不別立祭閣。院宇旣撤。先生後孫容禧。遵先志。建此齋。名以景慕。而左有輔仁齋。右有追義齋。旣而與其族叔昌宇。千里走書。令鄕章甫成璣運。致意於愚而求其記。愚之微瑣。極知其不敢當。特以欽仰先生之甚也。故謹書此。以爲天下後世之勸戒云爾。

竹林精舍重建記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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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儒流。素尙麟經大義。故丙丁以後。士之不肯仕者。尤菴先生以爲淸高而與之。是時宜寧之闍崛山中。屢徵不起。守義自靖。以終其身者。曰茂才田公諱蓍國。字徵甫。公以耕隱文元公後孫。志槩超卓。不屑擧子業。專意古學。曠然無當世意。嘗築室于獐含舊址。名曰竹林精舍。巖壑幽勝。林薄叢茂。眞高隱嘉遯之所也。有以詩贊之者曰。陶然想太古。窈窕無俗情。聖人旣已遠。鳳鳥久不來。嗟我抱琅玕。悵望徒自哀。亦足以見公之心矣。竊觀易蠱之上九。不事王侯。豈有意爲高哉。志在勵節維風。而實可以爲天下後世法。公豈其人歟。公之後承相武相壽。九煥禧煥。與其族人。撤其舊而重建之。命愚記之。愚竊自恨所値之蹇難。竄身絶海。無從聞賢人之隱者出而掃淸寰宇。則時常慷慨灑泣而不能已。今於是役也。惡得無言。

宜寧縣興學堂事實記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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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寧縣興學堂者。故田公昌祿與姜,李,金七家。協力共立者也。蓋公文藝早就。不利場屋。晩居林泉。敎子以竆經明農。孝弟忠信。鄕閭矜式。公令八家子弟。會堂肄業。規模條例。亦略備矣。公歿後三十年。將重修而廣大之。又八家從而佽助。前後總十有六家。而管轄其事者。皆公之子孫也。逮于丁未。倀鬼輩設語學校。而欲取堂之所殖。公玄孫殷煥。正色諭之曰。君等皆我韓人。盍思復讎大義。反受日虜指使。而欲爲此分外之擧耶。且此堂自有其主。况今新法。亦未有取人契物者乎。彼輩素服殷煥長者。議遂寢。旣而殷煥歿。至庚戌秋。彼乃勒奪其田。是時域中聖廟。擧皆爲彼占據。而無敢誰何。噫。理之舛逆。一至於此耶。方余痛宗國顚覆。自臣癡轉入王島。廢棄人事。憂憤成疾。飾巾待盡。公五世孫璣鎭亨鎭。挐舟來見。請記堂之事實。余不能治鉛槧役。二子累月相守。而其懇苦切。不得已而書其源委如右。旣又告之曰。昔者之會。應未免時文之累。是必尊先祖。且用東萊欲因擧業。引以入道之意。然未若朱張法門之爲嚴正矣。今雖羣陰崢嶸。微陽斷續。然終必有地䨓之復。天心之見。是時諸家後昆。一鄕秀士。復聚于此堂。宜專心于修己治世之學。于以仰裨我韓之皇猷。是爲海上孤臣之血願也。

題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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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延平先生語後。贈鄭衡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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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一而靜。心方實則物乘之。物乘之則動心。方動則氣乘之。氣乘之則惑。惑斯不一矣。則喜怒哀樂皆不中節矣。

先生之意。蓋曰此心。原來是虛一而靜者。心纔方之爲言纔也。不虛而實。則物來乘之。物來乘之。則不能靜而妄動矣。心纔不靜而妄動。則氣來乘之。氣來乘之。則無由明而生惑矣。不明而惑。斯二三而不一矣。然則情之發者。皆不中節矣。○心體本虛。知太空中無一點物累。故曰虛。心無二三而湛然純一。故曰一。能寂然不動。肅然不妄動。故曰靜。○語類雜訓諸門人僩錄。先生語敬子曰。讀書須是心虛一而靜。方看得道理出。○東坡集論吸日光處。亦有虛一而靜四字。竊意此必古語而時未考出也。

敬書朱子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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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朱子七篇。淸儒張伯行。就語類文集。撮其精要之言。而自爲詮解者。學者苟能玩而味之。則可以明理修身矣。可以閑聖闢異矣。是書也誠所謂聖門之金湯。後學之津筏矣。顧今邪詖蠭起。喙喙爭鳴。有謂先生俗學當闢者。有謂先生禪旨解經者。有謂先生誤天下者。愚嘗愛孫石臺之詩云。武夷山上鳳凰鳴。音協簫韶分外明。可惜蟬蛙不禁口。更相聒耳亂人聽。此爲王守仁輩譏侮先生而作也。朱生昌欽。訪余入海。見此書。自以先生裔孫。尤有所感。而又恨其不多覯也。欲出貲開印。以廣其傳。此意甚善。愚爲題其左方如此。

敬書朱子講義後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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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寧宗甲寅八月。朱子以煥章閣待制。進講大學。其論明德明命曰。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至明而不昧者也。又曰。虛靈洞澈。萬理粲然。有以應事而不昧。是所謂明德者也。又曰。天之明命。卽人之明德也。又曰。先王之心。常欲明其明德。如目在夫物。不敢忘也。又曰。常目在之。無少閒斷。眞若見其參前倚衡。則明德常明。而天命在我矣。

以是觀之。先生于明德主心言。而不以性理目之。可見矣。于明命又祇作明德看了。不肯單說做性理之意。更可見矣明德明命。是虛靈之心。包得理之體用者。則明明德。顧諟明命。亦是常常提撕省察。使此心不昏昧了。此心何心。是虛靈包理之心也。○提撕省察。亦先生論顧明命工夫語。此四字於理上。用不著。近世心理家說。一切與講義背馳。學者當孰從。若以其異己。而驅之爲初年說。則是矯誣祖師。逆數歲年。以自昧其德。自棄其命者。尤無足論也。先生於甲寅前七年丁未。作小學立敎篇題。以天明貼性字。非有異見。只緣明德明命本相。雖是心爲主。然理實包在其中故也。凡或問語類之以理論明德明命。其指亦如是爾。或疑明德明命。若單訓性。豈不尤精。而先生必主心字解何也。曰。此疑亦善矣。先生豈不見及此。祇緣兩明字。不襯於性。故但隨原文釋之。而性則亦必擧之。不然。與禪家之見無別。此等處。便見先生之聖於解經也。

敬書朱子論太極語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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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聖人謂之太極者。所以指夫天地萬物之根也。大全答楊子直書。又曰。所謂太極。乃天地萬物本然之理。答陸子靜書。又曰。所謂太極云者。合天地萬物之理而一言之。濂溪祠記。又曰。太極祇是天地萬物之理。語類淳錄。又論道爲太極,心爲太極曰。道指天地萬物自然之理而言。心指人得此理以爲一身之主而言。但太極是一而無對者。無名錄。

雖天地。亦生於太極。天生方可言帝。帝猶是得太極。以爲一天之主。况人心乎。必先有太極而後。人心得此以主於身爾。先生語六條。皆有萬物字。萬物裏面。包得吾人之心。夫心惡得與天地未生之前太極。同名而一實哉。此一義。是道理源頭。學問根柢。關繫至重且大者。卻被近世諸家所䵝昧。而不分曉。甚可憂也。余今特揭此數條。以立學者反己體會小心敬畏之標。兩句宜著眼。庶幾不失吾儒正脈。讀者毋遽曰。此是講理家茶飯語。

書高梁溪語後。寄示北艮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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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節而不學問者有之。未有學問而不氣節者。若一種學問。而不氣節之人。爲世敎之害不淺。席氏啓圖曰。從氣節做出。氣節末是學問。徒學問做出。但見學問。不見氣節了。

余謂學問而不氣節者。此爲鄕原。何足道哉。必也君子之四強矯。大丈夫之三不能而後。始可謂學問中氣節。如遇勢利之誘。鼎鑊之變。而失其所守者。雖讀破萬卷。著書等身。不名爲眞學問。今欲爲眞學問。須先察於義利毫忽之辨。誠僞幾微之際。而一味認取眞仁眞義。而舍命從事焉。此繫志槩。不關才氣。若夫假仁義色取仁者。聖門大禁。吾黨諸子誌之。張卿鎭宇。自北艮再入海見余。余以是謝之。

題畜德錄。示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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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余得畜德錄。甚愛之。欲以分敎諸子。倩人傳寫一本。旣而子孫離散。每恨無以家置一部。旣而又從上海。質取石印本。以付第三子敬九。令其長兒鎰精齎往。老父具深衣委貌。再拜而送之。以重其禮。蓋欲令渠父子敬守。而勿借與人。精究而必體諸己。卒以得爲賢孝之人。而有裨衰亂之世也。父祖用意如此。而子孫視同尋常。豈可曰人乎哉。汝其欽承無忽。

題顔氏家訓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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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童子時。讀小學。見顔氏家訓。意甚好之。今七十餘歲。始得全部。儘多格言。第觀歸心篇。並尊儒釋。有辨謗佛者五條。似因家世所業而然也。然士欲爲善。吾聖人書已足。何待外求。且佛氏廢三綱五常。朱子謂此一事已是極大罪名。其他更不消說。彼縱有善言。竟是黑地上白花。亦何足尙。顔氏勸誘子弟云。汝曹若不棄妻子。未能出家。但當兼修戒行。以爲來世津梁。此更怪駭。夫棄妻出家。是賊倫之事。而其言如此。此何道理。刊此書者。歸心一篇。雖削而去之。可也。讀者亦存而勿論可也。

書呂氏語後。贈金永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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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看得生死最輕。所以不肯死者。將以求死所也。死得其所。則爲善用死矣。成仁取義。死之所也。見呂語集粹。○陳氏評日。成仁取義。不是看得死輕。正是看得死重。認得此身。爲綱常名敎之身。則生不虛生。死非徒死矣。

仁義是吾生理。亦吾死所。惟其爲生理。所以爲死所也。所謂綱常名敎之身。實是仁義鑄得成。亦是仁義繫得重者。今不須問佗人道得死生如何。祇要于此兩字。究得端的無疑。自然守得確定不移。如此則生亦仁義。死亦仁義。仰不愧天。俯不怍人。方可謂之大丈夫矣。

昔年金龍岡思欽語余曰。親之遺體。不可妄殺。又不可苟活。遇死所。須緊著腳跟。跬步不動。不然。何敢率爾。此言極有意趣。蓋妄殺害仁。苟活害義。此處儘索眼力。

題呂氏語後。贈蘇學奎。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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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做出來。都是德性。賢人做出來。都是氣質。衆人做出來。都是習俗。小人做出來。都是私欲。

余謂私欲習俗。亦不易擺脫得。惟能志學二者。漸可消除。至於氣質之病。厚則欠精明。剛則有稜角。靜者多厭事。勇者又喜事。程門諸賢。俱各有病。足以見矯揉之難也。若乃做出來都是德性者。氣質極於粹美。自無攻取之累。世風之囿矣。今我後學。須是明善謹禮。不少放慢。不少虛僞。久之稟賦偏處。漸次融化。始與德性相湊泊。而聖人門庭。庶可入矣。

書劉徐兪三語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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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嬾眞子曰。元城先生。與僕論禮記內則雞鳴而起。適父母之所。僕曰。不亦太早乎。先生正色曰。不然。禮事父與君。一等一體。父召。無諾。君命召。無諾。父前子名。君前臣名。今朝謁者。必以雞鳴而起。適君之所。而人不以爲早。蓋以刑驅其後也。今世俗薄惡。故事父母之禮。得已而已爾。若士人。畏犯義如犯刑。則今人可爲古人矣。僕聞其言。至今愧之。

徐存齋曰。今人見上官甚敬。雖匍匐泥雨中。不以爲辱。及事父兄。卻反有怠惰不甘之意。利欲薰心故也。

兪復元齋星柱曰。出必告。反必面。遊必有方。復不過時。此吾家世守之法也。汝曹無改。

世敎陵弛。邪說紛起。至於康有爲三綱平等之凶書而極矣。余令諸生。各寫劉元城,徐存齋,兪復元齋論事親常禮之言。以爲奉行之需。常禮如此。况於變節乎。今以一本。付與諸孫。宜各惕念。○近日惡少輩。不復用行無專制,事無由己之定法。任自毁形爲夷。毁形爲夷。視若阿屎放尿之比。而不關由父祖耶。假使父祖敎爲之。爲子孫者。宜泣諫而不從。况父母惡之。師友斥之。遺裔遠胤。羞以爲祖。而不以爲恥。噫。人心無恥。何所不爲。

題晩村呂氏語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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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氏曰。異學所最畏最惡者。祇一理字耳。如盜之憎主。諸侯之去害己。理字不滅。則觸處皆礙。故其所主者。離理之氣也。氣非氣質之氣。乃是虛靈精英之氣。下面統氣之氣。亦同。本心之學也。本心心字。非如湖論。與氣質無辨之心。乃是虛靈知覺之心。聖學所主者。統氣之理也。本天之學也。讀者於此。邪正是非之分。須明辨之。不可兩邊混過。

愚嘗言近世心學家所深厭苦者。是性爲心宰一句耳。世儒又有自謂不爲心卽理之說者。亦往往聽瑩於此一句。良由不識性雖無爲而爲自然之宰。心雖有爲而實此性之用也。如驕子之於父敎。㬥君之於天命。不知敬畏而惟欲自恣也。蓋置性字於心字上面。則微而念慮。顯而云爲。種種拘牽。故其心每欲自處於至尊無上之地。至其言性時。又不過曰性卽心。不是心外有性。不知彼於身外無道。道外無身。身卽道。道卽身之類。又如何區處。故雖自謂主理。然其實不過主僭位卑性之心。而其事畢竟是恃心自用之學。與吾聖人小心尊性之傳。昭昭然黑白分矣。今見呂氏所論異學惡理一段。何其與吾意不約而相符也。因題此於其左方。以質於後賢云。

近世禮敎衰。俗輩之打破禮字。固也。至於號爲儒者者。亦復言禮而行非禮。甚者。見先賢禮說。輒曰前言雖然。今人豈能然乎。得非褻天命而侮聖言之歸耶。是亦心自爲主。而不肯奉性爲宰之見。與彼異學。何所別乎。

書空同子語後。贈裵炳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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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重主器。非私之也。所以示尊昭一養體定勢者也。如此而奸人豪奴。猶有覬覦之者。况輕之乎。

右出空同子事勢篇。其言卻自好。余近日有所感于心者。因倣此語。立兩義以贈裵卿允章。其文曰。聖人尊德性。非媚之也。所以立極重本低心守分者也。語類云。低著心順它道理做去。此須虛心敬受。細心潛繹。盡心實踐也。如此而異學別派猶有混雜之者。况降之乎。後儒敬聖賢。非黨之也。所以尙德尊道。訓民示法者也。如此而文士辯客猶有敵偶之者。况仇之乎。自是以往。君臣父子夫婦師生皆然。學者宜推類以通之。

書華西集答金稺章書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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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錄中心猶陰陽之說。非曰無據。但朱子晩年親筆。心爲太極。見於啓蒙。則心猶陰陽。亦朱子語也。心爲太極。亦朱子語也。二說不同。如天壤晝夜之相反。愚亦積年蓄疑。而潛心玩索久矣。尤翁於朱子說不同處。舍前而從後。則與其從門人記錄之可疑。曷若從朱子親筆之定論乎。

愚按啓蒙作於丙午。砥錄在其後四年庚戌。華西之分初晩。何其倒乎。若以砥錄。爲記誤而棄之。則愚又以先生親筆證之。蓋心爲太極。固朱子親筆也。又曰。性是太極。答陳器之書心粗而性妙。答鄭子上書亦朱子親筆也。心比性較粗而微有迹。性是太極。太極初無聲臭之可言。則心爲太極云者。無乃以涵性妙性盡性而得太極之名乎。然則太極之實。其惟性乎。又曰。心無死生。幾於釋氏之說。知言疑義。性卽是理。更無死生之別。答連嵩卿書。亦朱子親筆也。今謂太極有死生。則華西必不許矣。安在其心爲太極乎。又曰。上蔡云。釋氏之論性。猶儒者之論心。此語剖析極精。答李伯諫書。亦朱子親筆也。心果是太極。則謂釋氏亦嘗論太極可乎。又曰。心本虛明純一。所以盡性體道。皆由於此。亦答李伯諫書。亦朱子親筆也。夫性是太極。道爲太極。皆朱子親筆也。今直指心爲太極之理。則謂太極盡太極體太極可乎。又曰。易。變易也。太極者。性情之妙也。故曰易有太極也。答吳晦叔書亦朱子親筆也。易是心見吳書下文而爲形而下者。答楊子直書性情是理而爲形而上者。今曰太極有太極可乎。又曰。心之知覺。原於性命。中庸序亦朱子親筆也。今曰太極之知覺原於性命可乎。凡朱子親筆如此之類。不可枚擧。而又非門人記錄之可疑者。然而皆與啓蒙之文不同。其將盡舍諸說。而獨取啓蒙乎。請華門諸子。下一對語來。

竊見砥錄之載於語類。今經六百餘年。而自明儒東賢。未曾有一言疑及者。至近世心理家出而後。始曰記錄可疑。又或曰。此是借喩。見李都事集遂爲天地閒已棄底一柄冷話。豈不怪哉。又見李氏文集。動引語類。以證己說。又勸人讀語類。比見韓希甯所記。金監役以語類諸條。出於傳訛失眞。而不足信也。愚謂二家皆主心理之說。而其於語類。一彼一此。有若南北。可異也。豈非金氏放膽掃除。李氏私意驅率而然歟。愚竊意心猶陰陽。指其神靈相似而言也。心爲太極。指其涵理妙理而言也。何必一取一舍而後。快於心哉。

題鄭氏猥筆辨辨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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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集二十九卷四板辨云。今截去首尾。摘取句語云云。然則何不觀於栗谷集機自爾也非有使之上文。有曰。無爲而爲有爲者之主者。理也。下文有曰。陰靜陽動。其機自爾。而其所以陰靜陽動者。理也之云乎。此與鄭辨所擧朱子天祇是。與祇是大原中流出者。語意相符。理致一同。而蘆沙何爲截去首尾。摘取句語。以爲自行自止不由天命之病也。未知此爲看得疏脫耶。抑欲伸己見而驅率前言耶。如鄭氏。可謂明察千里。而不見眉睫者矣。彼辨諸條。類多儱侗。眞如顢頇佛性。未足與辨。且今與後之明者。自應識破。何必爲辨後之辨。有若婦孺之爲乎。祇此機自爾也非有使之上下文。與彼辨所擧朱子說前後一揆之意。剖析得明白。則猥筆可無作也。猥筆無作。則猥筆辨與猥筆辨辨。皆可以一掃掃盡。何快如之。

同卷十三板辨云。分明言今日學士家。而今反移之於栗翁。廿四板辨云。又得其所謂猥筆辨者而觀之。猥筆所言今人之弊。一切歸之栗翁與朱子云云。蓋此辨是心石文。而鄭氏佯若不知。而曰又得其所謂猥筆辨。使見者。知爲其吾之所述。是其心卽理之學乎。直是世俗炎凉之習也。其立心處物如此。則其懸想性命。揣摩心靈之見。如何得正當耶。置之勿復道可也。

又有一怪事。蘆集有人問天地之心性。答曰。太極。性也。陰陽。心也。此深得朱子之意。而後賢不易之論也。今鄭氏以其高弟。棄其師說。附於心宗。而至得斯文幸甚之褒。已令人代慚。况又以心是氣。爲主氣而斥之。不遺餘力。無乃以夫子之道。反害夫子者乎。吾意蘆沙決非指游氣之紛擾者爲心。而端的是以陰陽之精靈者言也。蘆沙如此。則栗尤腳下諸賢。何獨不然。夫以氣言心一也。而在吾師則將曰此指陰陽之理。陰陽之理四字。將非太極乎。然則蘆沙何不曰。太極心也。陰陽性也乎。在佗人則乃曰。彼指雜糅之氣矣。不知此爲公論乎偏論乎。

鄙人答心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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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喩以猥筆詖淫邪遁。顚倒猖披。爲誣賢之第一罪案。而謂愚瞽說。偶不及此云云。以愚見言之。其文末段。先賢正指栗翁。今人徧指栗翁後羣賢。何以知其然也。蓋旣引朱子爲重。則不能並與朱子而犯之。又謂前賢發之太快。此的指栗翁。如必以朱子當之。未知蘆沙謂朱子何語爲太快而有流弊乎。况其上段又曰。究厥端由。原於乘字失其本指。以此觀之。崇辨所謂彼以車馬騶從。譏朱註乘字者。似合商量。愚於今日學士。本祇作今世士流看。故學士字。無心去之。非欲掩彼之過也。

書黃汝強辨金志鋼誣書後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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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小人喜謗人。自古君子多得謗。謗人者勞而險。聞謗而無辨者安而平。謗人而惟恐人之不陷者觸神怒。聞謗而惟恐過之不改。德之不修者得天喜。古之賢者。誠有爲師辨誣者。若謗者不賢則不須辨。非惟不須辨。辨者。亦反歸於不賢之科矣。古人拔白髮。有詩云。一番拔盡白還生。那得工夫與白爭。今欲改數字云。一番辨盡謗還生。那得工夫與謗爭。可一笑也。

書李徽在知覺問答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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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覺。不可以言性。此以孟子註盡心章。犬牛人性章。觀之。的是定論。知覺是氣之虛靈處。以此書林德久書。第一段。爲福州學官作一說推之。的是定論。一說箚疑文。見八十卷。福州經史閣記。此是乙卯九月作。能覺者。氣之靈。此以論語註人心有覺。對道體言。則心之屬氣明矣。觀之。的是定論。知覺智之用。知覺智之事。此祇以上三說推之。可知是自爲一說。非知覺正義也。凡異論家之倒置先後。以裝成己說。元來是其例套。不足以眩人。祇以自眩其正知覺也。

樹隱金先生冲漢實記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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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聞節義。道學之藩籬。道學。節義之堂室。有節義而無道學者。有矣。未有有道學而無節義者也。樹隱金先生後孫在洪,炳周,錫麟。示先生實記。而求有以闡發之。愚竊見列聖褒崇。羣賢讚述。皆已極矣。愚復何言。惟先生和遁村詩云。異學妨吾道。新聲亂雅音。與耘谷書雖逸。而題云論斥佛。則其憂道闢邪之意。已可想矣。而畫象贊。一則曰道學理學。再則曰明道學於海東。據此則先生忠孝節義之可爲後世師者。豈無其本而然哉。彼世之專尙事功。而或忽於儒術者。殆急於末而緩其本也歟。愚故特揭此。以題其卷尾而歸之云。

一蠧先生續集跋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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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百世師宗也。其道德之高。學問之醇。如日月之不待贊而明矣。不幸遭戊甲之禍。遺文蕩逸。可勝歎哉。寒岡先生。掇拾殘爛之餘。爲實記一𢎥。其後旅軒陶菴二先生。皆有跋語。鋟行數百載。今蘫院章甫。搜得先生詩文諸賢撰述。而增以世系及師友錄。並取先生後孫煥周所輯之本。互相檢正。合爲六卷。來請校勘。顧以癃癄之甚。不獲一一證訂。而略書是役顚末於卷後。噫。文者。載道之器也。編先生之文。所以尊先生之道也。後之讀斯文者。宜益懋實學。用明先生之道於無竆也。

陽谷集重刊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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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者。道之用也。德者。辭之實也。有其實則其華自著。立其本則厥用自大。彼以文辭而已者。陋矣。陽谷先生蘇文靖公。當國家中葉之盛。以博雅文章。贊揚鴻猷。其絲綸之誥。唱酬之什。洋溢八域。聳動中國。嗚呼盛矣哉。孟子曰。誦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論其世也。以余觀於公之世。則夫以粹雅溫重之資。遭遇中仁聖明之際。首發顯德王后復陵祔廟之請。竟得回天。復論外戚大臣攘竊之禍。仍被斥逐。繼以遭乙巳罔極之痛。沒身自靖。不復迹朝。苟非見道之明立德之確。其能辦大節如是乎。淵泉洪相國奭周序。所謂公爲湖南羣賢之表臬者。信不誣矣。若夫詩文之體格。則在公乃其餘事也。玆不復論。今將重刊遺集。用廣厥傳。請余爲序者。其傍孫進士學奎也。

全齋先生禮說跋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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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全齋先生禮說四篇。卽愚之所編輯也。愚事先生數十年。竊審其平日謹於禮。而視聽思慮動作。咸從敬功做成。罔或有一毫恣肆之累。而其與人辨論儀章節文者。亦無不自這根子上寫出。絶無片辭虛夸之象。洵所謂非惟言之。亦允蹈之者。於乎休哉。後之讀是編者。宜知此意。而勉之於敬功也哉。

題淸愚金起帆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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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稟性拙直。于人。不能曲意求合。故世皆棄外。其爲士者。譏罵尤甚。淸愚金若濟起帆。獨排衆訕。託其子東勳。愚謂其粗疏未察。旣而諦觀之。乃精明剛正人也。淸愚以司馬登文科。除校理。視勢利若浼焉。甲午兇黨充斥。棄官歸。惟以養親敎子。書籍耕稼。爲務。布衫草屨。蕭然若寒士。至乙巳。忠義激慨。欲以一死報國。而二老在堂。無由自遂。後虜誤詰。倡義抗言。不少屈。虜相顧敬服。庚戌屋社。杜門謝客。憂憤成疾。讎金至則曰。死不可受。疾革。起而辟席曰。君父失位。臣子敢考終于寢席。因臥而逝。此足以驗所守之正。所養之固。見於死生之際者矣。愚嘗至其鄕。鄕人士。咸視爲模範而尊之。入其門。親安其孝。子懷其愛。宗黨頌其恩而有義。賓客稱其恭而有禮。蓋其資性。祥和謙退。端方堅確。才足以集事。寬足以得衆。異言不能眩其智。邪世不能移其操。衆美畢具。而無所施於當世。嗚呼惜哉。東勳資性。亦雅飭。意其終能有成。以酬賢父之志。不幸早死。余竊悲之。今閱淸愚從叔商元所述行錄。不覺抆血而歎曰。如淸愚者。生乎叔季之世。可以見往哲於千載之上。豈非凍松雪竹不負歲寒者耶。

題金春雨亭家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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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生煥珏。以其所撰王考諱永相號春雨亭行錄。示余。余謹受而卒業。蓋𥳑質可傳也。余聞論人。當觀晩節。公之卻金投江。大節旣立。而無愧爲李氏之臣。則餘可勿問也。噫。凡前日之紆靑拕紫而市童仰之如天上人者。多不顧名義。忘君事讎。而沒溺於溷廁之中。彼其視公竆巷布褐爲何如。而今乃霄壤相懸。足以爲百世之勸戒也。又有老生喜領講師。而不知世閒有羞恥事。奉受讎賜。而自擬於魯叟之蒸豚者。此輩直一犬彘之類爾。雖欲汛掃公門庭。公必怒而叱逐之矣。蓋公嘗受業於仁山之門。是所謂學問之力。不可誣者也。

題老柏行錄後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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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柏崔君。以傑然之才。起西海之濱。孝友質直。內行旣正。倡率後進之功。亦大矣。臨事苟見其義。刀鉅鼎鑊。且不顧。如其涉疑。亦不詭隨。一生所行。多衆所難能者。故鄕人有忌其勇直而惡之如仇敵者。其騁才氣喜事功者又少之。爲巽疲無骨力。君有智謀韜略。値此搶攘之世。使得志而一展其足。則必有非常之策勳。而照耀乎今與後之耳目矣。惜乎。其竆死蓬蒿。而斂其鋒鍔于泉臺之下也。其嗣子欽。門人金永益。各記其行己訓學若干則以示余。余方病淹床笫。不能刪訂爲狀。祇書大槩于其後。如此云。

題吳而見所撰金仁父行狀後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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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始遇仁父。喜其德美畢具。而可與共修斯文矣。但意其或欠剛果也。以勇名其室。厥後諦觀其事親必於孝敬。事師極其誠懇。尊君憂國。又皆加於人一等。至於居家交朋敎人之際。無不盡心勉力。而未或見其有愞㦏無立。濡滯不斷之象也。仁父未嘗非剛且果。而若夫衛正道。辨異論。崇華制。擯夷俗。尙名節。賤鄕原之類。又特嚴明堅定。有百夫難奪之操也。嗚呼。若仁父者。豈季世所易得底人物耶。余每擬以爲斯文之託。惜其不永年而逝去。使我抱無竆之悲也。余屢囑吳而見。爲之立傳。以狀其行。今得此篇。儘覺分外精到。可謂畫出當年眞面目。而可以爲後來之柯則也。吁。若而見者。亦可謂盡朋友之道者矣。余抆涕而識其末如此。

題崔念喜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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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嘻痛矣。宗社之變。尙忍言哉。自古賣國販君之賊。何嘗無人性。祇被怖死一念。不能自克。而遂陷於百世罔赦之罪矣。噫。人可不操心以循理乎。崔君念喜。平日沈默慈善。類怯懦者。其尊君愛而戲之曰。某也土佛。及至東匪之亂。因其兄命喜。謀擧義。事覺被執。而賊徒碎砂器壓脛。皮肉皵裂。熾炭于腹。脂膏流下。夕殞而朝甦。猶不服。余謂崔君死於節者。其復生適然爾。此事在家爲孝。在國爲忠。忠孝之性。稟於天。成於心。而爲法於後世也。乙丁之變。朝廷臣僚。有如崔君之臨死不懼者。邦家豈至顚覆。君父豈至幽廢。而使數百萬生靈。肝腦塗地。數千年衣冠文物。淪爲糞壤哉。余讀此傳。不勝慷慨憤冤之情。揮涕而書之如此。凡厥孝悌問學。爲節義之本者。其兄所述。已據實而詳盡矣。

跋朴氏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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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某妻潘南氏。嘯臯朴公十一世孫。孝事尊嫜。其夫染異術。令勿設其姑饋奠。朴氏屢諫不見從。則不得已親埋魂帛。投水死。識者稱其賢孝。余爲題此語以諷世之惑異說者。兼以爲巾幗中良士友云爾。

朴氏有見於禮義之不可廢。而不難於性命之決。冀其夫之感回。而保其姑之筵几。可謂智且賢矣。余謂今之所謂敎師。能如古之戎君。則雖不得用太牢之祀而存蓋國之亡。然必稱以東方禮義之國。而不復以布敎爲心矣。然則朴氏一婦人之功。豈不大歟。豈不大歟。

醇菴學訣三銘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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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兮本善。神明不測。出入無時。亦無定極。要在操存。以崇厥德。其道曷由。主一無適。存心

人在世閒。有第一難。言爲樞機。克愼克艱。安定其辭。物我皆春。斯須或放。喪我性眞。愼言

人有至貴。愼厥德行。先聖有言。孝友爲政。潛心體道。鞠躳尊性。防微謹獨。斯爲配命。謹行

天命流行。無閒須臾。隨事精辨。無鑿無疏。理一分殊。愼思默契。就正有道。反己自諦。精義

愚旣述存心愼言謹行三章。妄意欲添精義一條。僭此云爾。未審知道者。不甚見誅否。

陽川亭銘趙湲。一號三友。○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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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川泉石。岡翁遊賞。三友築室。繼厥遺響。經術躳行。老而彌篤。化及家鄕。昔賢無怍。後承欽斯。旣耕且讀。聞之景仰。余庸銘告。陽復見天。川流悟本。不有妙敬。孰契其蘊。不易於近。無求諸遠。審其節度。匪亟匪緩。

晩翠堂銘幷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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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洲金公胤子炳玹。爲其尊府求晩翠堂銘。銘曰。

風高木落。黃葉也稀。歲寒松柏。心事莫違。晦翁佳章。激我懦衷。用銘晩翠。勉保無竆。

鬯涵二室合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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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彥光七書室。余嘗名之曰鬯菴,涵齋。一日偶意到。寫此寄之。

香通神和。敷春養用。敬保天眞。鬯。天包地心。容物學致。知立人極。涵。兄及弟體。而用嗟自。強齊周孔。

精諟二齋銘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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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旬病席。避求文如避讎。金生賢述。爲其二父。乞精齋,諟菴銘。感其孝誠。各出八句爲銘。

理神心氣。知行敬義。一精貫之。無竆其味。剝粗旣盡。乃見厥精。始由不欺。終致至誠。精齋。

帝授明命。聖傳顧諟。諟貫動靜。儒門宗旨。於乎妙敬。徹終徹始。哀彼偏見。琉璃甁子。諟菴。

務實齋銘爲金永述作○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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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聖神。自然實理。賢哲衆庶。勉守其軌。及乎成功。可對上帝。莫謂常談。千古眞髓。以禮制心。集義養氣。爲仁由己。行智無事。四德靠誠。始終勿貳。躳所不逮。用勖遠志。子如文具。余曷不恥。

蒼玉銘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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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汝強。爲余養眼。千里寄玉石一枚。作此以謝其意。

蒼質黃章。象天地正色。溫潤含蓄。程子語今見孟子序說。摩眼取明。見本草綱目玉石部。○此喩致知。寓心修慝。余於溫潤含蓄氣象太不足。常以爲疾。今得此有警。故人誠存。寶非直物。銘辭相勖。與子弗失。

欽窩銘爲崔觀鉉作○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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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中文道。尼矩淵仁。人人皆備。柰何不循。覺不範性。疇克有獲。於乎小子。欽哉無射。師心之害。金谿且畏。矧玆閩派。舍義奚事。

靑藜杖銘宋老人祺日。遠寄此杖。愚爲之銘。以交相箴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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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之溫兮。老者用以安矣。禮之嚴兮。少壯毋得覘焉。宣尼叩原壤之脛。義之正兮。王制別家鄕國朝。智之昭兮。一條杖四性該。我心宜以爲師兮。

誠敬齋銘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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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川李德漸柄逵書室。潭陽田子明愚。名以誠敬。因爲之銘。

余自童冠。父師有授。誠敬至訣。老慚辜負。對知屬行。專言包識。誠爲聖本。敬達天德。倒水羅漢。惡能有濟。殷鑑在玆。子用饗帝。

四六精舍銘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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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君演穆。至自江陵。言吾鄕金潤卿,權五成,崔大洙。與小子。共立學舍。倡率諸生。講學而守義。余聞而善之。取橫渠先生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道。爲去聖繼絶學。爲萬世開太平。言有敎。動有法。晝有爲。宵有得。瞬有存。息有養二訓。名曰四六精舍。續之以銘。

世多咀華。士希務實。鼎鼎百年。厥就無日。吾儒正詮。匪遠匪深。惟在靠性。戒勿信心。四爲立志。志大宇宙。六有成學。學無透漏。守先待後。豈有餘要。洙泗門庭。漸次可到。於乎小子。余不女欺。罔或二三。夙夜孶孶。

白雲精舍銘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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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以知天。誠以立意。敬以存心。義以制事。本末兩盡。體用全備。陋巷之學。莘野之志。潛靜自修。生死無愧。冥翁遺躅。百世毋墜。

誠敬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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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君汝建宗極。與余居相距二千里。自再昨年。逐歲來見。至輒累月而後歸。操行見識。非流輩可及。余甚愛重之。欲其至於聖人也。贈以誠敬。並作銘語。以送其行云。

天道無妄。易行是敬。程子曰。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祇是敬也。敬則無間斷。朱子曰。天地也似有箇主宰。方始恁地變易。便是天地底敬。庸言至誠。學顧明命。大學言敬。中庸言誠。於乎妙哉。小心純天。程子曰。天道不已。文王純於天道。亦不已。純則無二無雜。不已則無閒斷先後。○小心翼翼。敬也。純於天道。誠也。愧余躳未。冀子勉旃。

求仁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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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審厥心。驗之于迹。理會踐履。咸用翼翼。父母君師。事之盡職。昆弟妻友。與之無忒。發言忠信。修行敬篤。豈有休時。無閒夏狄。

忠孝銘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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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斯世。忠孝爲大。忠能輔國。孝能匡世。此愛日堂鄭公語。公遠裔憲泰。求余書之。用資常目。余嘉其志而爲之銘。

人生忠孝。天地大經。粤有其本。曰明曰誠。苟無其識。嵆紹王祥。君子有譏。精義是蘉。智以開心。禮以誠身。冥冥不惰。昭昭不伸。於乎小子。念祖修德。匡世輔國。永永無斁。

承齋銘爲許萬憲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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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孰爲大。承則爲大。承君承父。且要中矩。衷從天降。純善全備。小心奉持。可對上帝。斯世時義。距詖放淫。以承三聖。庶傳鄒心。

惕菴銘爲趙瀚奎作○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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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本至妙。聖無不惕。矧余小子。柰何可息。敬爲樞紐。用貫終始。天理常存。人心不死。吾告爾法。無形亦視。

九容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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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象地。容宜重。縮斯往。見大勇。必正立。毋跛倚。總厥德。非禮弗履。

指揮萬務。容宜恭。奉中庸。當心胷。濯足也爾。執圭也爾。用若天淵。盥洗敬止。

神所在。容宜端。瞬有存。是其官。儒仙佛。皆先視。噫可不愼諸。天命顧諟。

言食已。容宜止。病禍出入。常愼只。齒脣及髭。三圍如城。理非偶然。掉舌莫輕。

出辭令。容宜靜。雖怒叱。亦要正。吾于是。不能無愧。莫謂已耄。敬不敢肆。

圓象天。容宜直。聖應事。順帝則。士子以。遵聖法。本如或偏。其末必忒。

息出入。容宜肅。敬以養。觀厥德。歸元海。壽無竆。嗟爾小子。無或癏痌。

百體爲儀。容宜有德。叉手並腳。是爲厥則。俛而勿仰。中而不倚。晦壁萬仞。千載仰止。

中心之式。寔由容莊。莫謂管語。是理之常。尼戒巧令。鄒言睟盎。用敬是法。匪我言妄。

杏亭宋公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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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民獨在。千年松柏。我死題墓。高麗獻納。字字精采。輝映竹帛。余獨何人。先生是託。

慕夏堂金公忠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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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授英拔。早懷大猷。不待師敎。已識春秋。公于我邦。厥有巍勳。百世之人。誰其敢諼。功成疏讓。恥深身隱。務耕勤學。種德行善。忠孝節義。寔本於是。鄒聖所稱。豪傑之士。噫此小華。滿地腥羶。九原可作。不辭執鞭。

金將軍應河幷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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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節義功德之實。宋先生擧揚之已盡。眇余後生。復何言哉。惟近與將軍之遠胤允煥。相從講學。允煥語愚曰。先祖殉節之五周甲。適在今己未三月四日。子惡可無一言。愚平生誦慕將軍之爲人。而適値山河之變。則益恨不得與當日柳樹下執旗之士。同死於煙塵之中也。謹撮大碑中語爲贊。以見區區之志云。

將軍一死。勝十萬甲。忠貫日月。節如山岳。彝倫攸敍。天經以立。制行甚嚴。目無財色。尤老稱以。本立守確。大勇正義。得人死力。天生將軍。萬世之的。九原可作。我當執靮。

和村李公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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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諱述原。字善叔。延安人。享褒忠祠。來乞文者。表鉉圭也。

毅然李公。生有異資。孝友直信。文武全材。逆亮犯順。官吏顚躓。公時寒士。奮不顧忌。猝遇勁敵。力竭被執。賊脅且誘。公罵不屈。辭氣凜凜。烈日秋霜。胷中義字。死且不僵。公子復讎。始成禮墳。萬古忠臣。大哉王言。後賢贊述。姦回骨寒。孰謂公亡。尙在宇宙之閒。

愚潭朴大諫奎燦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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瑚璉重器。經史搢紳。斥邪衛正。疏徹楓宸。居敬行𥳑。座右有銘。移孝爲忠。道臣啓聽。逍遙林泉。人閒野夫。憂時戀君。丹心有孚。

李友明聖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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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天金玉之質。承先淵源之正。一敬居庭。推之可以範俗。萬言獻陛。用之可以永命。蔚爲經術之儒。無愧公輔之器。嗟遭時之不祥。孰謂其黃壤之齎志也耶。

金光國贊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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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西亭仲秋月夜。光國從容語余曰。士子立心行己。當上鑑千古。垂法來世。若被人拘住。不能行其志。後之賢者。將謂小子如何人。余敬其爲人。今立贊辭。以示來裔云。

貌溫如玉。心堅若石。篤實踐履。沈潛玩繹。跡游季世。志邁往昔。勢輕微塵。道踰拱璧。余期異日。可入聖域。天奪之速。嗚呼其可惜也已。

黃君煕根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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猗歟黃君。賦質甚生。奉母稱孝。事兄著誠。喜循禮制。穢視流俗。利己剋人。不留心曲。敎兒義方。另具神用。依山築室。購書充棟。儒者出處。亂世操執。言之有中。與道暗合。賀君不貧。佳子潤屋。誰曰未學。我輩乃忸。

告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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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里祠影幀還安告由文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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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聖大成至聖文宣王。先師道國公周子。先師芮國公程子。先師洛國公程子。先師郿伯張子。先師徽國公朱子。伏以夫子天縱。照墜尊親。宋朝五賢。羽翼聖道。笙鏞五典。筐篚六經。豈意一朝。禮義淪喪。幸玆闕里。典型猶存。遺像重摹。以新耳目。庶幾後學。永有歸依。爰諏吉辰。恭薦牲醴。伏惟顧歆。佑我冠裳。謹告。

國變中。不擧正祭。久後略設告祝。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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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伏以宗社傾覆。神人痛冤。不遑享先。累易寒暑。冠首迎相。罔不略行。夏葛冬裘。亦同平日。獨廢正祭。幽明不安。今玆端陽。始薦薄奠。豈曰享祀。祇伸微誠。伏惟尊靈。庶幾歆顧。

國家興復之前。不擧四時正祭。祇於春秋。略設而已。今年則春序已過。故以端陽爲始。

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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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確齋金公鶴洙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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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余嘗竊感服公識見高也。識見不高。義何資而守之也。於乎。公所閑者。華夷之分也。所矢者。討復之義也。所忍痛含冤以死者。罔僕之節也。而祿位所不顧也。瘴海所不辭也。危辱以爲光華。溝壑以爲袵席也。嗚呼。韓邦純臣。可以歸拜先帝也。蓋聞公論性則主同而黜異。說心則謂器而非道。溪梅家傳。洙閩淵源。不可誣也。此皆公識見之高。義所資而守之也。嗚呼。念余竆道絶海。老而不死。烏得免衆惡之也。公好惡不以衆。猥使哲胤逐臭。而遂許古道相處也。今焉已矣。誰與持論。撫躳悼世。曷禁河淚也。嗚呼哀哉。

祭宋晦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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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歲乙卯八月二十三日。蘭谷處士宋公卒。友人潭陽田愚。病竄海嶹。東望痛哭。訖遣門人成璣運。奠酒脯於象生之筵。而告之以文曰。嗚呼。公眞棄我而觀化耶。見今吾儒所宜講而守之者。有二大事。夫忍痛含冤迫不得已之傳。閑聖闢異予豈好辯之義是已。而公胡厭世。而遽九原之閟耶。嗚呼。公以挺特豪俊之資。輔之以學聚問辨之功。虛明恢廓之胷。充之以經史子集之言。公之於人於學。大體已極正當矣。余嘗閱世久而接人衆矣。如公之雖不屑屑於細節。而德量之宏闊。氣象之高遠。大抵如鴟鳶之有鸞鳳也。嘻乎。吾嘗與公言性與太極與知覺矣。羣公之所聽瑩。而公或舍己而從之。或許之以精竗而莫逆矣。吾嘗有虎食之患矣。擧世之所深辟。而公又終始一心而無替。是又並遊羣賢之所改觀矣。蓋世儒多自處以知道。非惟不肯受善。並以蔽錮大衆矣。其交際又多趨勢而反覆。非獨一己爲惡。又復流毒後來矣。故吾謂公公心大度。足以有補聖傳。而無愧靈臺矣。夫人得無愧靈臺。有補聖傳之賢而友之。豈不亦無量大福矣乎。而今遽失之。雖欲不永傷而劇痛得乎。昔梅山先生哭李襟溪之文曰。士爲知己死。死且不辭。則至於幽明契闊之際。其爲慟何如哉。雖欲以太上忘情爲法。而心膽破碎。風味隕墜。冥契旣逝。發言莫賞。終有所大耐不聊。要之死而後已。噫。先生之言。一何似余之所欲言也。吾復抽腸爲文。而豈有能出於此者乎。嗚呼哀哉。上享。

祭李友明聖烈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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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公嘗訪余于木川山中。自後數十年。不知幾番往還。幾道書筒。天下義理。無不講貫。彼此愆尤。無不箴諫。出處語默。旣皆爛商而取義。至於國憂時艱。亦往往對晤而灑涕矣。嗚呼。惟公天性聰悟。儀容安定。自幼好讀書。書中訓辭。輒皆沈思。思欲見之躳行也。其居室持身。周旋動靜。無不以禮自整也。奉親孝愛而愉愉如也。立朝忠勤而侃侃如也。臨民以惠而御吏有準。若夫愛人下士。又有一副當誠懇也。是皆親朋之所覩聞。而罔或不稱其善也。至於經史子集之辭。性命理氣之說。旣嘗紬繹而自得之。繼又檢尋而驗其得失。必要究竟于義理之極也。其遇人見不同。亦必反覆揚扢而欲其融徹也。若終不合。且已之。未嘗急求其同。亦未嘗詭隨其說也。自見己說有誤。又能濯舊來新。渙然春冰之釋也。嗚呼。凡此豈季世人物之所易及者哉。迨夫宗社傾覆。忍痛含恤。遂以廢人自訖。而余又竄身絶海。不復有簡書問訊。如昔日矣。雖然。猶欲以敬身畏天。互相告誡。聖賢道傳。守而勿墜。庶幾羣陰雖盛。而一線之微陽猶存。昊天不忘。而千秋之必反可致矣。孰謂其中身一疾。遇鬼惡而不起。嗚呼冤哉。已矣已矣。念公無恙日。常期我之修學。必以全德而不止於一節。望我之樹義。要以盡美而懼其或有缺也。而今而後。誰復輸此誠意。此所以未死前。恒庸兢惕。而恐有負于朋友之義也。見此抱疾屛迹。不遑暇及於匍匐。遠寄菲辭。替人展讀。公乎有知。歆我衷曲。嗚呼哀哉。

祭金鶴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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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齋金兄觀化之翌年丙辰六月戊午。友人潭陽田愚。病竄海島。遠寄奠章。使門生李某。以至日。具果醪。讀告于靈筵曰。我性狷滯。獲戾心儒。兄再顧我。丸止甌臾。于以增口。不懾其孤。視彼庸子。惟利是趨。敬之狐疑。兄深嗟惋。玉也蜮射。子惡昏亂。嗟兄交道。厥志不貳。昔人且罕。矧此叔季。士也賦命。胡値其艱。悼亡喪明。身死孫單。行路堪涕。矧余友生。海上一慟。我心怦怦。兄有重囑。鐵限莫越。附以尾題。聊瀉我臆。子雖形亡。精爽猶存。監我衷曲。奚需重言。我欲一訪。心有所期。遇亂遯跡。遂成差池。兄不負我。我實負子。忍痛含冤。無忘國恥。守正闢異。罔失聖旨。平昔所講。奉以俟死。嗟乎已矣。子去何之。我病濱死。悲復幾時。聊綴蕪辭。替奠一觴。誠在乎斯。庶幾顧嘗。嗚呼哀哉。尙享。

祭田繪彬文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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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剛直性生。問聞身履。我方有賴。子胡不俟。稀年全盡。亦又何恨。輔我不卒。斯爲痛怨。我病且逝。悲能幾時。淚洒西風。替奠玆巵。

祭崔命喜文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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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惟靈。孝敬天授。友睦人稱。心強無對。性嚴有稜。所執一定。九牛莫廻。正家以禮。莫踰矩規。敎人以直。孰敢依違。昔登任門。未克卒業。旋又從余。德學交勖。相距千里。課歲必至。事無鉅細。惟余是視。東匪之亂。將陷不測。鄕黨老病。某甲某乙。爭詣賊陣。旣說其孝。並言其賢。羣噪勿勦。賊畏人心。無殺而釋。譽言旣隆。毁亦罔極。後邀余徙。殫誠畢力。爰立洙社。士友坌集。開荒闢陋。衛正斥邪。厥功孔大。一志靡他。嗚呼。君惟將才。亂時空腐。子雖無意。我爲世癙。儒門金湯。士友所倚。豈意一疾。先我而死。萬事邃古。已矣已矣。緘詞寄情。靈應我視。嗚呼哀哉。

祭安晦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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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文甫。稟正靜之氣。用精專之力。四子羣經。輪誦不輟。五典小學。敦行無忸。吾與子交。四十有九年。未嘗見其有惰容與戲言。亦未嘗見其有怒氣與麤習。嗚呼。如文甫者。百中之一難得者也。余每侍以畏友。而未敢視爲後進之列也。吾於文甫。旣取輔仁之益。又受施義之恤也。名雖生師。實同骨肉。生而有賴。死將有託。由余薄命。致子不淑。海上一慟。心肝如割。遯跡有拘。末由詣哭。緘辭寄哀。有淚泉落。子應有知。知我衷曲。嗚呼哀哉。

祭崔鍾和文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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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乎鳳汝。子與敬範。皆少余十數歲。而精魄強悍。柰何遽先我而死耶。子之叔姪。俱以負性帶氣之資。能操出類聳俗之行。一邊打罵。不少芥意。蓋其眼中。祇看得一箇是字而已。所以與沈允和相伯仲。而爲斯文之耿光也。今也三子者。皆爲柏下人。而其豪爽軒昂之槩。精實勤篤之學。讎對觸慢。而不忍正視。祖事栗尤。而不敢少違者。不復可得而見也。余雖欲勿傷。得乎。嗟乎鳳汝。子之忠義。本於先懿。子之文章。出於天賦。其素所蓄積。皆足以輿衛儒門。裨補世程。竟枯死嵁巖。而不少施其一二。惜矣惜矣。第子之仲弟敬叔。痛其兄之齎志黃壤。而奮志爲學。直指前哲以爲歸。其視允和敬範之靡有繼述者。豈非厚幸歟。是則可以慰吾與子之心矣。嗟乎鳳汝。余生平多疵。世儒仇疾。人之畏之。甚於癘疫。而子之叔姪。相處以道義。相視如骨肉。至於終身而無貳。余將以後事。奉累於子。今則已無及矣。老夫病臥海屋。能不腸摧而心折乎。雖然。我之在世。能復幾時。泣掇蕪詞。替敬叔。告于象生之筵。嗟乎鳳汝。其尙憫余之哀惻。

祭朴蘭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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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爲人。由道爲極。千聖相傳。百王不易。眇余小子。非能願學。如何世儒。嫉若仇敵。其有柔性。畏如癘疫。踽涼孤立。自信彌篤。猗歟自薰。特起于北。不遠二千。不恤謗讟。屢入海上。講習悅服。歸行于家。閨閫有法。善及于人。士亦有作。天胡不佑。遽爾皋復。嗚呼自薰。孝義天植。老爺病師。何忍永訣。世界缺陷。道術衰熄。嗚呼自薰。上侍聖哲。啓沃士心。必循乎則。開導民俗。亦絶于狄。苟得如是。其鬼正直。生有偉志。死樹鉅勣。余生九九。四經大衂。行將逝矣。他無所祝。凡玆衷言。原於天德。精爽不昧。子應無逆。

祭金明烈文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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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嗟誠煥。孝弟性生。父病盡誠。母老致樂。親沒廬墓。哀號竆山。構屋讓兄。齎貨敎姪。買布坐肆。冠帶𥳑編。師友飢寒。捐貲以恤。余在絶海。卌繦貰舟。數語告歸。常士疇及。夷狄慕義。饋之以金。子曰奚宜。牢卻不受。病馳郵札。而求醫方。余卽回函。未見而死。我心無憾。子能自安。卅載游從。吾謂子壽。今胡至此。難諶者天。遙寄哀辭。替傳一酌。精爽不昧。尙克顧歆。

祭劉綺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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勢利滔天。君獨恬視。茅屋蕭然。淸風滿几。世學尙文。實際空談。子用敬功。月在澄潭。兒凍猶煖。妻飢若飽。裸葬何惡。士解意表。緘詞寄哀。老淚霑裳。精爽不昧。無吐我觴。

祭朴元鎬文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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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善長。何遽不起。子與余交。比及三紀。賦質沈潛。操守堅定。行己溫溫。憂道炳炳。硏經精義。惟求其是。因而中傷。子則不視。舊誼無虧。士曰賢哉。時亂已極。赤心不灰。追惟疇曩。中獅深源。靡不與俱。相看論文。近又訪至。繼華島中。皓首努力。明德是崇。身世兩忘。禍福雙泯。庶幾百年。所傳有眞。子胡不俟。翛然遠擧。悲不幾時。余亦將去。緘詞寄哀。靈犀相照。宛如平昔。泂酌擧釂。

祭張義士在學文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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賦性剛直。不能骩骳。昔在守善。已見素志。山河灰燼。不樂其生。視讎如犬。忍復爲氓。獄囚踰朞。島配三載。炳然丹心。九死靡悔。弟繼其兄。子紹其翁。一室三竄。輝暎吾東。復有少媳。好顔訣夫。噫彼歆淵。有愧鬍鬚。顧余癃昏。莫克狀德。轉囑強哉。排纘節烈。非謂子志。後死有責。緘詞寄哀。以告我臆。嗚呼哀哉。萬古冥漠。魂兮歸來。庶歆泂酌。

祭朴銖文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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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君有憂時之心。集事之才。而惜其無所用於世也。又有傑然之氣。爛然之文。而可以羽翼吾黨。柰何一曙。奄然遠逝。而使士友懷孤立之恨也耶。吁自昔文人。往往偭規矩背繩墨。而與儒流不相能也。獨君視之。爲風敎之蟊賊。其所存。豈餘子比歟。然而今而後。君與往古賢豪相遇。而視塵俗訾嗷。如鳥雀之啁噍。不待前人。他年地下相逢處。莫說人閒謾是非之句。而早已付之蒼空往來之雲矣。自餘種種情緖。君應有冥會。而不需縷縷也。嗚呼哀哉。

祭朴大鉉文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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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我友。質粹類玉。心淡如水。志切道業。恩浹鄕里。名驥逸駕。未見其止。君謂我師。子實余軌。靜者宜壽。胡不百禩。老友後死。慟惜無涘。堂有賢弟。家傳令子。相與講貫。用紹厥美。嗚呼我友。哀哉哀哉。

祭庾敬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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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子生孝門。而又能孝。孝以世家。家聲不墜。子謂我師。我實畏子。孝爲仁德。宜其壽考。今不永年。此誠何理。山河改色。志切罔僕。鼎鑊如無。十牛難回。噫彼冠冕。朝以爲君。暮以爲讎。充然有得。無所羞恥。抑獨何心。若吾義伯。移孝爲忠。世道耿光。後人柯則。吾於其死。曷不痛惜。

祭金恒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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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天師性。聖傳端的。誰歟翻案。名義顚錯。余竊憂懼。聚訕羣怒。道不明行。誰我見助。如吾性中。天資粹美。志氣旣牢。悟解亦異。不懾不疑。惟正是趨。相與講訂。庶味眞腴。如何一疾。旅館皋復。情理慘絶。鬼神亦泣。八旬病榻。悲不幾時。緘詞告哀。靈其鑑而。

祭辛在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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賦性旣厚。居心亦醇。視財如無。賙竆其仁。又能志學。謂當有立。何遽天奪。鄕里涕泣。鬼胡不佑。理實難諶。老友驚悼。抆血不禁。病莫親奠。靈應知我。物菲意腆。歆此一斝。

祭靖軒從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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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年戊午六月十二日丁卯。臼山老人從父弟子晦病死于途。老人聞之。哀號不勝。旣而迷昏。不能文。祇櫽栝昌黎祭十二兄文。以七月戊申。遣孫鎰孝。就殯哭告曰。嗚呼。維我皇祖。有孫七人。惟君與余。後死孤存。我年八耋。君胡遽先。生不偕居。疾藥不親。在途奄忽。瘞不成墳。有誰奔哭。生死虧恩。妻埋金馬。幾時反原。我遁海島。卒莫補愆。長號送哀。以薦此文。嗚呼尙饗。

哭季兒敬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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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乎痛矣。握耳兒握耳兒。汝忍舍我耳而何適。汝生再朞而失母乳也。夜必握父耳而寢。旣更四三歲而後。始不握耳而亦睡矣。嗟乎痛矣。老父遭時不祥。多不家食。而之山之海。則汝之手。雖不握耳。而其心之握耳。猶夫前也。嗟乎痛矣。汝之疾革。使者詒余。余不得就而面訣。及死而家衆又慮余之遽隕也。不卽聞之。旣而又被異俗所制。未成服而遂瘞之。是數者。皆余之恨沁肝肺。恥重山嶽。而哭之幾死。而不能自止也。嗟乎痛矣。汝與余同受天地之氣而生。而得爲翁子於人世閒者。四十餘年。是亦奇遇也。其閒經歷之艱難苦恨。又何須筭也。惟念父祖老壽而沒。孝子慈孫。且以爲凶變巨創。而如不欲生也。况常人之情。兒子少而死於目前。則古人譬之生龜脫筒。甚言其不可忍也。是以雖晦翁之亞聖。猶有不如無生之歎矣。然逝者之脩短有定。生者之痛悼無益。則坡公之告知舊曰。中年以後出涕。能令目暗。愼勿出一滴。兒子之愛雖深。比之自愛其目。豈不有閒。此又似未合中。惟程太中八十喪明道。親舊以其慈愛素厚。憂不能堪。公以理自處。無過哀。是爲可法也。大抵余於汝伯季之死。苟但以情則雖哭而至於死。且有餘恨矣。然余今七十有七歲。素甚虛瘁。加以十年瘴癘。百病纏綿。則使汝無恙。我之溘然。亦非異事。但念平生講學。遭此慘毒。惟當從事於敬以畏天。勉以及禮。而其生其死。一聽於化翁。庶乎其近之矣。抑余有欲告汝者。汝有三子。而其伯仲雖已冠娶。尙不知方。此吾之所憂而力莫能與也。汝仲兄爲養老父。將入島中。而其二子。又皆離散。絶無骨肉之歡。是又人情之不易處也。汝之在世。常切力農立本合族聚居之願。今未遂而遽死。永抱泉臺之恨矣。不知死者亦有知而能有佑。則倘於汝兄汝子。夢寐之閒。時有以告語之。使汝兄得而籌度。踵成汝志。汝子得以警勵。無忝家聲。則幽明之幸。孰有大於是耶。意雖無竆。而言止於此。汝其冥會耶。其漠然無聞耶。握耳兒握耳兒。嗟乎痛矣。哀哉哀哉。

神道碑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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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川朴先生神道碑銘並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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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川朴先生。以萬曆丁酉十一月十八日卒。光海庚戌。贈左承旨。肅宗丁亥。賜龍山院額。純祖甲午。贈吏曹參判兼成均館祭酒。侍講院贊善。憲宗乙未。贈吏曹判書。辛丑賜諡文康。竊惟先生。師友淵源之正。後賢崇奉之盛。皆合於國典所載儒賢賜諡之文。而儒龥曹覆。歷二百年而後始得施。何其難哉。豈非國家尙賢之典固不輕。公議久而愈重故歟。先生後孫與諸章甫。以大碑之銘。屬愚撰次。愚以後生末學。辭謝不敢。而其懇愈切。愚惟是役。但得比事屬辭。徵前示後而已。是述而非作。宜亦不可以終辭也。謹按先生諱光前。字顯哉。竹川其號也。珍原氏。以高麗侍中益陽伯諡忠義諱瞻。爲遠祖。四世有諱煕中。號葦南。直提學。以直見忤執政。退老珍原縣。自是淸白節行。世傳其美。諱文基。進士直長。諱胤原。生員。諱衎。宣敎郞。先生高。曾若祖也。考諱而誼。進士。妣朗州崔氏。習讀命夔女。先生以嘉靖丙戌正月十六日生。生而有美質。穎悟端醇。年八九歲。已有成人儀度。時忍齋洪公。謫興陽。先生承親命。往受業。所居幾十里。不避寒暑。鎭日成課。洪公嘉之。訓誨益勤。及洪公入相。聞先生游泮。使人要之不往。後爲齋郞。始拜之。蓋其素執如此。十餘歲。詞藻夙就。父兄令習擧業。閒取性理書。潛玩有契。旣而從松川梁公應鼎學。時去己卯士禍不遠。世皆諱言道學。多尙浮華。先生獨慨然發憤。專務爲己。與恫菴韓公胤明。討論古義。日夕相警責。勤苦篤業者一年。有來學者。告之以記誦之外。有爲己之道。其勸讀書。以小學爲先。綾城宰。先生友也。選少娥侍四五日。竟不眄。宰歎服曰。吾兄操守。無愧古人。先生嘗一見汝立。語人曰。此人不可再見。後果以逆誅。人服其先見也。詔使之來。尹尙書毅中。爲接伴使。啓請儒生中能文而嫺於禮者一人。以備從事。遂薦先生。先生辭不行。丙寅冬。贄謁退陶先生。先生深加奬許。贈詩五章。期勉切至。授以朱子書節要。旣而寄書曰。道之浩浩。惟聖賢遺訓。是下手處。而求其至切至要。莫先於朱書。苟能以爲終身事業。則庶幾得見人生一大歡喜事。先生服膺師訓。老而益勤。先儒所論理氣先後四端七情之說。折衷而辨析之。古今典禮。亦有考證而立說。使後人。不失其趨向之正。而惜其佚於兵燹而無傳。祇有文集若干卷。行于世。先生至誠愛親。正衣冠。終日侍側。其有不安節。寢不解帶。盡心湯藥數十年。丁內外艱。喪葬儀節。一依家禮。先生自少多疾。而執制愈嚴。竟亦無恙。衆謂誠孝所感。戊辰中進士。庚午。眉巖柳公按湖南。以先生事親誠孝。居喪盡禮。持身有法。誨人不倦。首薦于朝。辛未。除慶基殿參奉。移獻陵。殿在省城。舊多妓戲。而陵例與邑宰同獵。先生以爲殿有御眞。不宜褻。陵非弋獵之所。並斥之。未幾棄歸。庚辰。除冰庫別坐。一謝而還。是時宣廟無嫡嗣。王子將就學。命極選才行純正之士爲傅。先生膺選爲師傅。而河公洛爲副。每講。河公務多。先生務精。上考王子所課曰。貪讀不明。當從朴師傅講。王子欲言宮中事。先生曰。當盡誠孝。恭爲子職而已。宮中事。臣不敢聞。王子亦不可言。癸未。由司憲府監察。出爲咸悅縣監。書視民如傷四字於壁。慈詳樂易。民皆親之。公退。躳往校宮。與諸生講論道義。先時全州尹罫繡論。而先生與繡衣有舊。監司疑之。構佗事啓罷。先生計程裹糧。羨餘穀至數千包。人慮其歸虛。請報營爲國儲。先生曰。後倅何敢私用。且近於自誇。不從。丁亥。除掌苑。職名失傳。仍監懷德縣。縣有宗親。與民爭訟奴婢。歷十一官未決。先生按籍得情。決許其民。又監司徇人囑。誣寡女欲殺之。先生白其冤。監司怒責之。先生畫地力辨。監司愧服。後忤御史罷歸。壬辰。島夷肆猘。先生與任公啓英等。傳檄。募鄕兵七百餘人。先生病甚。推任公爲義將。命長子根孝。參謀幕府。把截錦茂等地。多有功。及東宮監軍完山。先生力疾詣軍門。陳時務十餘策。後因倡義事。拜軍資監正。先生曰。身不行而虛受國恩可乎。因任公辨其虛實。寢不行。識者義之。癸巳。上自西狩還都。先生疏陳病不能勤王之罪。上慰諭之。連除翊衛司翊衛。新昌縣監。病辭歸。丁酉賊又犯湖徼。南原陷。多士推先生爲義將。先生曰。吾病且死。誓不與賊俱生。使副將宋公弘烈。帥勇士。直入賊穴。或驚或勦。軍聲稍振。有逋守忌其功。沮撓之。先生尋卒。越三年己亥。東宮致賻。始克葬于寶城沙谷艮坐原。配贈貞夫人南平文氏。贈參議亮女。性溫柔塞淵。婦德咸備。卒先先生一月。至是合祔。有二男。長根孝。進士。次根悌。俱因義兵功。長拜縣監。贈執義。次拜參奉。孫春秀。直長。丙子倡義。贈左承旨。春長進士。女適崔弘有,任喜。長房出。春豪察訪。女適林曦,朴弘仁。次房出。曾玄以下。遠不能悉記。先生邃學碩德。今何敢妄自杜撰。惟據往哲前言而觀之。退陶先生云。老病極慚多失墜。待君提挈更恢明。河西金文正公。見其文。恨相知之晩。玄石朴文純公東儒師友錄。俱載先生道學節義。爲百世公案。農巖金文𥳑公。誦先生遇溪記曰。好文章。其辭眞實華麗。自非道學中流出。那得文質之若是炳煥哉。遂菴權文純公。製書院祝文。以學就先正。業垂後進。孝友家庭。規範遠近。贊之。屛溪尹文敬公。陶谷李文𥳑公。陶菴李文正公。俱撰墓文。而極其揄揚。若夫先生門人牛山安文康公。則尤菴宋文正公。稱以南士之所賴。而極有功於世道者。而其狀先生行。有曰。湖南之以學名世者。河西之學問操行。節義文章。卓乎其不可及。高峯之議論明快。一齋之剛毅不屈。眉巖之博識多聞。亦世所罕見。而其踐履篤實。則與我先生。未知其孰優也。陶菴於碣文。引此以結之曰。若公者。豈所謂可知爲先生弟子者耶。嗚呼。愚復何敢贅一辭於其閒哉。銘曰。

帝降民衷。惟義與仁。苟非醇氣。疇保厥眞。顯顯朴子。生稟絶異。天命聖道。發自幼稺。涑水之誠。尤所服膺。大本旣立。其道乃生。文純正學。先生是傳。直字眞訣。遠自朱門。小學家禮。用作基礎。到老彌篤。奉循師矩。孝有終始。忠不惜死。寒泉有贊。八字盡矣。曰仁曰義。先生無愧。列聖褒嘉。以爵以諡。樹之泉道。用光寵錫。我篆銘章。百世無泐。

司憲府掌令。贈吏曹判書。諡忠憲西齋先生任公神道碑銘。幷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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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在昔辛壬之禍慘矣。景廟有疾。稟慈旨。冊世弟。實我肅廟遺敎。而兩聖爲宗社計。德至盛矣。凶黨之得罪先朝者。率大生疑怯。引梁冀,閻顯事。並誣慈殿東宮。乘上疾挾奧援。將矯旨廢世弟。事覺遽滅口。竟殺建儲四大臣。以下士類盡赤。一心謀危國本。當是時。國之不亡。僅一髮耳。及英廟御極。若將大行天討。顧凶黨糾結盤據。欺蔽天聽。患得失者。又務爲顧瞻迎合。諱疾蕩論。互倡其閒。混忠逆而汩董之。以至養成戊申之賊而極矣。西齋先生任公諱徵夏。尙切憂歎曰。蕩平終必誤國。凶黨包藏禍心手腳。已露於泰耉之冒嫌二字。再轉而爲鳳輝。三轉而爲世良。四轉而爲一鏡。五轉而爲尙儉。六轉而爲虎龍。七轉而爲敎文。八轉而爲天海。九轉而爲遇臣。蓋自建儲。此輩爲謀益急。鏡儉伏法之後。譸出凶言。煽動遠近。必欲售其計乃已。詎可以蕩平革腸改心乎。百姓易惑而難曉。將謂彼眞無罪。故朝廷無懲討之擧。禍亂其必基于此乎。及入臺。再上疏極論。疏凡萬餘言。劈破源頭。洞明義理。冀以感悟宸心。挽回世道。以至死而不變。是爲辛壬義理都結局。君子謂殺其身有益於君則爲之者也。公字聖能。豐川人。出高麗御史大夫諱澍。本朝觀察使諱鼐臣。乙巳名賢。是生諱琦。壬辰倡義討賊。特拜縣監贈左承旨。高祖司藝贈吏曹參判。諱羲之。曾祖生員贈左參贊。諱㬇。祖明陵名臣孝貞公。諱弘望。考執義諱泂。妣延安李氏。延平府院君貴之玄孫。其考義著也。以肅宗丁卯五月十四日。擧公。稍長課試膠庠。輒居上游。癸巳。中司馬兩試。明年。擢文科三場。或占魁元。隷槐院攝記注。明陵都監郞廳。禮兵曹佐正郞。司憲府持平。春秋記事官。纂修郞廳。司諫院正言。再爲侍講院司書。還憲府。陞掌令。嘗出爲金井丞。以便養也。正言時。疏辨孝貞公誣。先是。孝貞公從子忠定公敞。爲仁顯后討賊。被竄。孝貞公因辭疏引咎。有臣卽馬援罪人之語。後鄭啓章首發啓殺忠定公。攙入孝貞公疏語。以叔證姪。至是。英廟洞雪忠定公冤。又因公連疏。特命啓章遠竄。上當展謁懿陵。欲轉省明陵。議者謂三年中無已例。公又上疏。援尤翁甲子獻議而駁之。被大僚格不行。丙午。拜掌令。時先上章。以開聽受之路。乃陳討復疏。略曰。人君代天理物。不宜妄自菲薄。况當一亂之後。任一治之責者。豈可循常蹈舊。東塗西抹而止哉。嗚呼。惟天厄我東方。禮樂征伐。不得自天子出久矣。天不忘我祖宗。生我殿下。而臨御二年。規模氣象。視前無異。實由聖志之不廣。殿下久處潛邸。無士大夫相往來。所與習者。非宦官姬妾。則掖隷宮屬也。由是其明察於細務。其仁近於婦人。糊塗彌縫。終無磊落做去者。則臣恐殿下之國事。無可爲之勢也。臣有區區私憂者。儉獄旣不竆竟。黨與無所致討。則安知殿下左右不有尙儉等幾人耶。元惡雖誅。餘孼尙存。則禍根不除。滋蔓可慮。四凶在堯之時。已負其罪。而堯不能討之。至舜而討之。舜何嘗有嫌哉。今殿下若以耉輝爲非逆則已。旣知其爲逆。而惟以先王之所不討。我討之爲嫌而不敢討。則何異於大舜之爲也。殿下其以爲兇黨之禍心。基於何時。實基於丁酉獨對事也。惟彼兇黨。得罪名義。不容於聖考。指天畫地。以俟一日。及至此事。大生疑怒。脅迫迭出。至於趾完而極矣。其後眞儉。以銀貨用於何處之說。恐動我先王。泰耉以不可冒嫌出見等語。惎閒我先王。此實兇黨之宿計。而殿下之禍根也。及名位已定。宗社有託。則此輩知勢不兩立。其計安得不急。其言何所不有也。先王若無疾患。又有嗣續之望。而彼四臣者。有私殿下。急急定策。則是四臣者有二心。果如兇黨之所言矣。殿下惟當以逆治之而已。何伸冤褒忠之有。今乃不然。四臣眞爲忠。而構殺四臣者。眞爲逆也。殿下旣知其然。則亦當以逆治之而已。乃強作義理。曰反側自安。曰無我負人。曰以寬濟猛。曰王道蕩平。多般周遮。由是義理不明。民志不定。臣以爲天討行。然後國是可定。有辭於天下萬世。今之病人國家者。惟此俗論。大抵爲政則不顧事理而徒循規例。用人則不問賢否而祇守資格。使之評人則上下兩截。使之爭是非則似然而或不然。靡有一定。在其身則有益而無害。在世道則其害甚於晉之淸談。唐之黨論。宋之和議。一時之權。盡歸於此。未易拔去。若不先打破。則雖堯舜在上。臯夔在下。亦無可柰何矣。疏入。見者吐舌。上批一治一亂禮樂征伐等語。未得其當。公引避陳辨曰。一治一亂。祇是泛論時運。帝堯之時。特以有洪水之害。故孟子擬之於一亂。何損於堯之盛德也。先王盛德。固無容議。而當時羣兇。矯誣濁亂。擅行殺戮。先王未及撥亂反之正。臣之以一治。勉我聖上。不亦宜乎。禮樂征伐。亦有說焉。殿下以辛丑以後事。謂皆出於先王之本意。則其貽累於先王。當如何哉。批曰。治亂之說。終有所不稱量而遊辭周遮。不其苟且乎。正言洪鳳祚。請出仕。上嚴批遞公職。承旨李倚天覆逆。上怒謂扶護乖激之人。於是權扶,李善行,李舜欽,趙顯命等。迭疏公以一亂誣辱先王。且請禁言太后時事。上曰。非徵夏誣之。實渠輩誣之。並竄絶島。蓋凶黨掩諱矯誣等節。不敢以請鞫。直將一亂字。勒加罪案。上知其奸。故處分及此。然必欲兩罪之。以安兇黨。終亦命竄公順安。相臣鄭公澔李公觀命及政院三司。相繼論救。判書閔公鎭遠。尤力救。以其袖箚。爲同一義理。而引咎請罪。並不納。旣而有丁未大進退。凶黨必欲網打士類。鄭,閔諸公。並被行譴。而公爲孤注。李挺膺啓請絶島圍籬。移大靜。洪尙寅柳儼繼發一律之論。戊申春。光佐率六卿三司。請對。恐動迫脅。夜深始允。臺啓又請直送監刑官。上不許。遂逮至按獄。威喝張甚。公不爲沮。呼供辭明白痛快。凶黨相顧難之。庚戌夏。因臺啓移鞫。又命親鞫。方天怒震疊。嚴刑重牢。公一向雍容整暇。神氣安閒。臨絶猶以初終諸禮。細囑獄卒而卒。是歲七月二十四日。年四十四。墓牙山獨醒里先兆壬坐原。公忠愛根天。恒願爲國一死。嘗廬墓。聞鏡儉等凶謀。憂灼廢寢食。誓不與賊共戴一天。至是而卒踐其言。嗚呼。凶黨與己巳餘孼。表裏和應。紹述鏡虎凶言而擧兵叛。蓋諱疾之詐說得行。而聖志專出包荒。凶徒靡所懲畏。醞釀至此。公之言果大驗矣。賊供有觀上之治任某。知向景廟誠否之語。而凶黨切齒甘心。蕩論者從而惎之。主上知其無罪而不能宥。士類服其危忠而不敢救。後二十六年。而復有乙亥之變。辛壬餘孼。凶謀畢露。天討遂大行。構殺公者。多以國賊伏誅。於是人尤服公先見之明。而歎天道之有定。至我正廟。特命公復官。純廟贈吏曹參判。先帝加贈吏曹判書。兼兩館大提學。命施節惠之典。隆煕四年。詔諡忠憲。士林嘗與忠定公。並享獨醒祠。嗚呼。是爲公屈伸之案也。夫人光山金氏。光恩君鎭龜之女。沙溪先生其五世祖也。自公被逮日。沐浴露禱。仍二十四年疏食毁疾。竟以癸丑三月二十八日卒。祔左。三男時九。出尸孝貞公祀。時八。贈參判。時五。二女徐俊一,洪相鳳。時九男。孝白,悌白,忠白。同中樞。信白。贈司僕正。珩白,後白。女李羲敬。時八繼子。忠白。女左議政金履素,金履𢉠,李羲春。庶子增白,衍白。庶女申綸。時五繼子。珩白。女趙國鉉。徐壻子。順行,敏行,直行。洪壻繼子。疇燮。公事親孝。善居喪。與伯兄友悌篤摯。雖艱難孔棘。謀生必先於己。性剛毅特立。有萬夫不可奪者。本之忠信。濟以氣節。發爲文章。贍博精敏。衆美畢具。卽夫丙午一疏。亦見其才學可以黼黻皇猷。潤澤生靈。而要爲批患折亂。知宗國之有安危。不知一身之有禍福。故前後爲之伸辨。欲與千古忠義之士。同其憤冤。而奮筆誅賊者。盡一代名流。而若李文𥳑公宜顯。朴文敬公弼周。閔文忠公翼洙。洪文敬公直弼。其尤也。公五世孫文敬公全齋先生諱憲晦。爲世宗師。愚獲遊門下。備聞公遘禍本末。而服其爲國盡忠。殺身成仁矣。今隧碑之刻。先師仲子參奉坎宰。以進士憲鎬,斗鎬,公冕意。謁銘於余。余耋且病。久謝筆硯。而慕公貫日之節。念先師罔極之恩。遂不敢辭。而謹爲之銘。銘曰。

天地經法。大者君臣。尊君討賊。自昔聖人。先生是受。職當言責。謂賊可恕。彼哉黨逆。縱云有利。柰宗國何。吾知吾君。寧恤其佗。萬言血疏。字字秋霜。洞發奸腸。聖誣日光。臨死不易。直舌懸河。天鑑雖昭。羣吠淫哇。三年刑獄。一節輝映。光也殺忠。以報賊鏡。原始反終。與賊經緯。肅廟在天。其尙不畏。則百不剮。於罪猶輕。朱芾珩璜。萬目以瞠。靑猪授首。天乃大定。列朝起公。煌煌累贈。俎豆報祀。亦有衿紳。金匱靑𥳑。並照千春。賊乎賊乎。有天有天。善惡之報。斯理必然。凡百人臣。宜鑑于玆。豐碑醒原。大刻銘詩。

箕聖廟碑銘幷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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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惟我箕聖之闢化朝鮮。有如舜文之致治中國。其親賢樂利之遺澤。雖百世而民不能忘焉。恭惟箕子。本成湯肖孫。得神禹正傳。而遭時顚隮。內蒙大難。能貞明不息。囚怒自安。其惻怛愛君之仁。淪喪罔僕之義。足以獻靖先王矣。天命旣改。人心向正。則道非自私。聖有可傳。故遂陳洪範。爲天下垂大訓。旣而避中州。東出平壤。推衍九疇。設敎八條。敦崇儒術。不尙兵鬪。而九夷之陋俗一變。二代之禮儀更明。非德之盛敎之至。能若是乎。孔子曰。殷有三仁。蓋比干之死。爲百姓之無辜。微子之去。重宗祀之靡託。固皆合於仁道。而箕子則時有顯晦。而志未嘗渝。事雖變異。而義與之合。譬如寒暑異度。陰陽殊候。而一理渾全。無不適宜。此其所以爲聖人也歟。平壤崇仁殿。舊有趙孟頫所摹箕聖影本。卽徐藥峯渻。入大明。奉來者也。越在甲午。箕都被兵也。儒生韓晦善。自平壤奉幀入咸興。與諸族立廟于川西御殷洞。而同士林。春秋虔祀。蓋是役也。韓序敎實多經紀。而象鉉,國璘,錫𤤯,學敎。亦有勤勞云。先是。聖靈入北之兆。旣發於韓國藎,李燮膺之夢。而道臣有定址立祠之題。繼而禮卿大臣。獻議筵奏。而適値國恤。賜額命寢焉。關北章甫。將立石廟庭。送韓溥寬。謁文於愚。愚竊惟維天生民。厥有恒性。非聖立敎。鮮有不失。夫使東民冠裳詩禮。而知有君臣父子之道者。是誰之賜。其崇報之禮。雖家尸而戶祝。亦無不可。關西關北。又何閒然。諸君子誠能推尊聖之誠。益講疇範之學。使旣斁之彝倫。得而復敍。則箕聖之道。將不墜地。而是廟之奉。同其悠久乎。因拜手稽首而爲之銘。銘曰。

君子之河。麻姑之城。中有淸廟。殷師妥靈。赫赫殷師。罔周臣僕。己卯之祀。白馬東出。九疇範陳。八條敎設。粤瞻柳京。洋洋遺澤。古院柏蒼。仙陵松鬱。仁殿巍臨。禋禮如式。顧玆殷洞。廟貌翼翼。不日而成。奚斯所作。春露秋霜。俎牲豆實。對越駿奔。厥儀肅肅。刻豎東庭。如玉其石。煌煌古篆。萬禩不泐。

止浦金文貞公遺墟碑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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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麗平章事金文貞公後裔。就公遺墟立碑。屬愚爲陰記。愚嘗觀公年譜。始卜居于扶安仙鶴洞。又築室于知止浦。琴書逍遙。訓誨後學。人才蔚興。今此遺墟仙隱。卽古之仙鶴也。公嘗劾內豎之開剃胡服者。又譏權臣之媚彿雕經者。當時夷制釋敎。橫騖一世。而莫之敢遏。苟非有高識定力大過人者。孰能與於此哉。顧今裔戎亂華。邪說惑世。禮義倫綱。掃地盡矣。使公而在者。其於尊攘衛闢之道。宜如何哉。千載之下。想像其遺風餘韻。不勝高山仰止之思云爾。

望越臺遺墟碑陰記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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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此我莊陵諸臣望越臺遺墟也。後四百餘年。儒生宋柱憲。豎碑而表世。請余記其陰。蓋以寓風泉之思也。嗚呼。諸公之心。可盡言乎哉。夫䨓霆震擊。物未有不碎且糜者。而諸公戀舊主之心。未嘗少須臾自沮。天運雖移。而吾心不可移。時勢雖變。而吾心不可變。祇知君父之不可負。而不知威武之有可畏。要之。諸公未死之六臣也。六臣已死之諸公也。六臣諸公之心不死。而殆將並日月而薄玄閒。萬古常存而不泯。天下後世之爲人臣子而懷二心者。視此能無有泚然其顙汗乎。彼眼前富貴之如水漚風花。又何爲者耶。嗚呼噫嘻。若夫一閒茅屋之祭。六臣配食之禮。碩果也。光廟之招魂命閣忠臣筵敎。七日也。肅廟之正位。宗廟追奬諸臣。天地交泰也。聖人作而萬物覩。嗚呼盛矣。大雅曰。民之秉彝。好是懿德。荀佹曰。弟子好學。天不忘也。凡百君子。其尙無怠乎爲善也夫。

墓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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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考聽天翁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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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君諱在聖。字舜耕。潭陽田氏。壄隱先生諱祿生十五世孫。歷二世。諱藝。監司。又五傳而判官。諱允良。倭亂戰亡。府君八世祖也。曾祖諱夏成。祖諱昌顯。考諱瓔。有隱德。妣金海金氏。諱弘曄女。全齋任先生稱府君老而劬書。忍竆敎子。府君誨不肖。以輕富貴守貧賤。爲立身制行之符。丙寅九月二十六日生。丁卯四月十九日卒。墓公州寺谷面月下洞後麓甲坐。配南原梁氏。星河女。性孝順謹勤。常願子孫有賢孝行。生先府君一年。歿先府君十八日。墓祔左。二男。長慶俊。都摠經歷出後。次愚。朝廷屢徵。不敢起。孫曾以下不盡錄。不肖男愚。泣識。

季兒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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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田敬九。字季文。其先潭陽人。高麗名臣大司憲壄隱先生諱祿生十七世孫。丁酉倭亂戰亡功臣諱允良十世孫也。父愚。以遺逸。除掌令。不就。母密陽朴氏。父同敦寧孝根。繼母綾城朱氏。父聖東。敬九以壬申十月二十五日生。丁巳元月一日終。權葬于扶安乾先面新里可似山南麓子坐。娶義城金駿榮女。慕齋後孫。男鎰精。娶安東權源女。鎰純。娶扶寧金洛焌女。鎰衡幼。女適扶寧金建植。其父泣誌。

行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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炳菴金處士行狀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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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士諱駿榮。字德卿。姓金氏。系出義城。以新羅大輔諱閼智。爲始祖。後有敬順王第四子諱錫。封義城君。仍貫焉。自是簪紳蟬嫣。入我朝。有慕齋先生諱安國。諡文敬公。歷官禮兵曹判書。兩館大提學。左贊成。配享仁宗廟庭。師事寒暄金先生。道學爲世所宗。處士十二世祖也。高祖諱致祿。曾祖諱碩斗。從剛齋宋文𥳑公遊。有篤學醇行。祖諱達淵。考諱相億。隱居行義。人稱董安豐。妣南陽洪氏。瓚女。己卯名賢士俯後。以憲廟壬寅九月十四日。擧處士於全義玄巖里第。性質愨實。容儀凝重。七歲上學。才頗鈍魯。長者以其久敎不曉。臥而無言。則必在傍不去。待更起而授之。未嘗掩卷輒出。旣而能就所課書。善推其意。長老咸期以遠大。成童遭外艱。時七耋王父在堂。貧無以養。躳力穡事。雖在田閒。亦時時誦書。有譏笑者。志益勵而讀愈勤。竟日耘耔。歸必長燈。構成詩文一篇。又展卷伊吾。夜分不寐。家人慮其生疾。苦止之。亦不廢。晩年嘗語門人曰。吾少也。以篤老侍下。菽水旣不可缺。學業亦不可廢。故兼治耕讀。如是數年。覺得兩相掣礙。乃作館客。日必晨興。敎授冠童。餘力專治簡編。至六七年。四子三經。可以輪誦云。其應擧之時。雖在路上。必暗暗念書。一番洛行。必再周七書。嘗至外從家。夜久而寢。左右竊聽之。其枕上所默誦者。禮記也。以若勤苦文學。屢屈禮闈。不芥懷。一日悟爲己之學。不在時文。專心儒術。詣徐壺山政淳稟學。徐公亟稱老成篤實。終必遠到。而同門士莫之或先也。並世長德如全齋,苟菴,芸牕,溪雲,淵齋。無不造謁。皆以通儒見許。後遇愚於鎭川。請以師禮處之。愚以處士德性抱負。不當在弟子列。謝之。三及門。亦終辭則曰。不可待許。遂強納拜。愚視爲畏友。而處士執禮愈恭。自是講質經史禮義。無虛月。後進以疑目來者。愚令就處士評訂。必加精思貼籤。皆鑿鑿中窾。愚所爲心性理氣諸說。未曾輕相然諾。亦必反復紬繹。廣加援據。見其無失然後從之。見友生有不信愚說者。則曰。吾師于理氣。往往深造自得。公輩未可率爾句斷也。苟見愚言行過差。面規書喩。必得正而後始恔于心。其爲學也。每以誠敬二字。爲做得大聖賢大事業底根本。而曰。學者苟能一主乎此。而無閒斷。則何所往而不可成哉。勤苦以積累之。堅定以持守之。思索有未透者。則潛心凝神以求通。功深力久而得之。旣得之。凡義理精奧。彝倫典禮。必要身體而力行之。是非邪正。如分桐葉。視世之脂韋媚軟。若汙穢然。其持身也。威儀整肅。言語確定。規矩繩墨。井井有法。思慮運用。兢兢無失。而其違乎小學之敎者鮮矣。每以財色兩關。爲隳節敗身之坑塹。其居鄕遊京。誓心自守。無一毫汙辱之累。可以比於冰稜玉尺而無愧也。其居家也。享先有誠。擧正祭。齋戒儀節。務盡禮意。祖曾忌祀。必戴素冠。冠昏咸遵家禮。夫婦賓敬。不相授器。出入經宿。必相拜。兄弟友悌深至。嘗擬取仲弟之子爲後。及仲弟不復生子而疾革。則告曰。汝今逝矣。吾不忍其無後。因罷前議。修先譜以正。接疎族。有恩。貧窶甚。人所不堪。而未嘗憂也。其接人也。和厚而不少流徇。正直而未嘗刻核。德量恢大。人有以非理相加。亦必隨宜善處。未嘗發惡言。與鄕人處。雖主和敬。彼或罪關倫綱。身入邪黨者。必疏絶。不少容貸。知舊門人至者雲集。無不款接。雖値匱乏。亦必留止講論。樂意融和。若不省明日炊不炊。賓朋或不來。其室人問曰。人家無客。則無足觀。今日何寂寂。有若佇待之象。其家風可想見也。鄕人契誼。年長十年以上者。必拜曰。有先訓也。其應事也。遇所當爲。不關稱譏。不思利害。必殫心力而行之。世人多立會名。有同學欲儒者。立孔敎會以率後生者。則曰。聖人之敎。吾輩以身心體之可矣。何乃效流俗爲也。嘗因先事入城。與某宰素相善。某宰謂處士曰。我東先賢。亦有科目出身者。今一入場屋。何害於義乎。時某宰爲考官。處士曰。先賢應擧。在少時。今當學其成德後事。且一第何足輕重。而纔已回頭。旋復下車可乎。因相笑而罷。每嚴守不入偃室之戒。前後邑宰。率皆來訪。而未曾回謝。柳侯協用來莅本邑。遣子來謁。屢書求見。而終不應。後因國哀。入館望哭。柳侯因見要同入。處士以公堂非士子可入。固辭而出。其酬世也。祇睹義利是非。不問親疎遠近。平生故舊。如某之謂剃頭者衆。則士亦從衆爲時中。則移書鐫責。某之名參八老。與書彼酋。而斥李儁爲奸人。則深加歎嗟而非詆之。布衣草薦。沒身竆廬。而有宗國之憂。世道之念。聞權奸誤君。貪汙剝民。惡之如仇隙。以國讎未報。家祭殺禮。鄕飮去樂。不與宴會。以存忍痛含冤之意。乙未之變。本倅行鄕閭勒剃。過里不入曰。金處士賢德名行。迥出凡輩。不可犯。一村賴以安焉。一切世習。淡然不以經意。至衣服飮食之類。亦無所揀擇。酒戶甚寬。而未或有失。往復書牘。字畫端楷。情意懇摯。其有序記雜著。不尙華采。一皆寫出胷中所蘊。粹然有德之言。可以正習俗。可以感人心。其於禮學。尤所致力。所執皆有的據。嚴正明核。無少牽制苟且之態。大有補於世敎。其視近儒零碎綴緝。以應一時之需者。不可同年語也。尤致謹於變禮曰。權。非體道之君子。不可輕用。若學未至而好語權者。其學術有病。我輩且得守經爾。性於讀書硏義。凡古今事證。性理禮制。忠孝節義之類。無不檢考。逐一貼標于所看書籍。極其纖悉。其辨論理氣諸篇。亦皆精思明辨之見。絶無騁辯禦人之象。平生樂善好義。出於天性。又有廣濟大庇之想。鄕人士以篤志力行。嘉惠後學。薦於道伯。而不悅者沮之。朝廷竟莫之聞。洪直閣承運曰。某也之門。惟金德卿。有儒者氣象。吳上舍翰應。嘗稱炳菴有公輔器。年益高而學益邃。四方學者。咸以爲師表。而愚亦以爲斯文鉅匠。不幸有疾。告訣于愚。又語其子曰。汝長姊早寡守義。可與顧亭林之母相伯仲。而依託無所。其身後。從葬于吾墓下。可也。又戒幼孫曰。必以古昔聖賢自期。愼擇當世儒宗爲師。語門人曰。吾今死矣。君輩無曰我死。益奮勵力學。得爲歲寒松柏。使吾道有傳。豈非厚幸歟。幼孫可敎。今未敎而死。是爲至恨。君輩三數人。善爲敎導。期於成立。有執友誤立己見。與同門久要。不當疑而有睽絶者。亦必貽書勸解。而竟得歸正。其篤於故舊如此。臨終。令婦女出。以丁未十二月八日。卒于全義川西精舍。壽六十六。卒之日。遠近人士。莫不哀傷。如喪親懿。非賢而能然乎。越明年二月二十四日。合窆于公州文城左麓枕子原。從遺命也。配南陽洪氏。夏錫女。擧二男。皆夭。三女。其一亦夭。取再從弟奎榮第三子在鳳爲嗣。而娶豐壤趙章夏女。女適恩津宋皓用。潭陽田敬九。在鳳男。思鎬。娶密陽朴奉來女。女幼。宋壻系子錫元。田壻男。鎰精鎰純鎰衡。女適扶寧金建植。處士豐貌偉榦。面紅潤。美鬚髥。有山立淵停之象。風和日舒之容。左右圖書。上下吟哦。平生食貧而常有好顔。人之見者。㬥戾之氣自銷。奸滑之私不萌。以若德學厚仁。使其有爲於時。足以澤民而善世。乃卷懷老死而略無所施。則後之賢者必有深慨永歎於斯矣。雖然。古所稱鄕之祭酒。世之布帛菽粟。而爲人之元氣者。將非處士之謂乎。愚對處士。輒擧昔人一起居一飮食無非宰相事業之云者。以相與期勉。至其講劘道義。深造自得。以闡斯文。用扶士流之意。則又復默相契合。而同學諸子之所擬望於處士者。大矣。今遽已傾隕。天其或者無意於吾黨已乎。何善人之難成而易喪也。愚自是有撤斤斷弦之悲。倀倀無人世之念。而白首絶海。痛知己之難遇。歎同志之益孤。而國家之變。有不忍言者矣。處士之沒已十年。而愚老病不復治筆硯。以行狀託於宋晦卿。晦卿觀其稿曰。此當世大儒。宜聚精而纂次之。旣而病劇。臨沒。深致歎惋之意。噫。此事未有所屬筆。士友之賢者。無不以爲憂。欲及愚未死而撰成。然愚之癃癈已甚。莫能勉強。今此所草。殊甚疎略。不可謂定本。未知後人有可以續成者否。噫。

書約齋所鈔炳菴諸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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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齋欲述炳菴行狀。而以家狀太𥳑。另鈔其文之有關於儒術者爲一卷。以備補遺之需。不幸未作而遽九原矣。愚孤寄海山。得閱此篇。如與兩賢對話。而不勝血涕之抆也。卷中所收。如心與氣質心與理。俱有辨。未發時氣質聖凡一般。心爲身之主宰。而上面又有理爲心之主宰。吾儒以是爲主辨諸說之謬。皆舂容鉅篇。鑿鑿有據。而無一不與愚見相符矣。其餘國母雖葬。不忘復讎之義。窄袖之制。不從君上之命。亟稱徐東海之全髮而終。明辨內外寇之誰當先除。又推張朱二夫子之意。以立四區七十畝之制。庶幾補帝王之治。而濟黎元之命。此又其大者也。更有標出其題目而可收者。凡二十有餘。於是乎約齋所以眷眷於炳菴之意。炯然可識。使其無恙而獲成正本。足以揭示來世。而爲儒家之羽翼矣。惜乎其未也。愚旣草定狀本。而欲節取諸說。以補入於其閒。則疾病已劇。心目迷荒。不復可以自力。姑書此於卷末。歸諸宋門。又記一通。附于行狀之後。以見愚與約齋之意云爾。

正言李公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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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言李公名有白。字茂叔。世宗王子廣平大君璵後。父曰瑩。其先多聞人達官。自兒時典重。不戲嬉。擧止若成人。文字過目輒記。如尙書朞衡註。潛心自解。性至孝。母久病頓絶。禱天得甦。爲學究心義理。不事章句。歎世儒多名實不副。而曰。有所爲而爲。非學也。爲吾所當爲而已。氣節不羣。議論嚴毅。有壁立千仞。水臨萬壑底氣象。年四十四。擢英祖乙酉明經科。未放榜。連居父母喪。五十始陞六。屢遷至司諫院正言。討鄭厚謙及諸附麗者疏曰。公卿臺臣。相率爲僞。趨附權勢。猶恐或後。阿諛上意。猶恐或咈。臺啓祇探聖意之所欲發者而發。所欲停者而停。其餘所論。皆忤權奸批逆鱗也。伯氏有喆。以次知承旨。直政院。時相諸人。就謂曰。此固名疏。吾儕狼狽是甘。而獨不念令家宗祀之計乎。疏遂不徹。公歎曰。官以言名而言不得進。奚以官爲。卽日呈遞。自後銓家。不復擬臺望。及校理南絳老。劾吏判李潭諂附厚謙而被殺。拒絶。著銜於庭請案。居四年丙申。拜鏡城判官。因事罷歸。吏民相餞于鬼門關。關距府三百里。此又古未有也。其在官金吾郞。以事下本道。所過邑驛。作弊騷然。公據法悉搜驗。濫從者囚治。濫取者推還。其守法不撓。見忤時輩。類如此。時英廟賓天。正廟御極。初洪國榮以春坊因緣。自附代理論。甚有寵。至是洪麟漢及厚謙伏法。而國榮勢益熾。徐命善,鄭民始。從而糾結歙張。以大妃命選嬪御。廣儲嗣。元嬪入宮。國榮妹也。修撰朴在源疏請專意坤宮。國榮嗾金峙默。啓竄絶島。將臣張志恒。以不附國榮。下獄瘐死。及元嬪卒。國榮誣逮宮女。死桁楊。相府承望風旨。停候坤宮。國言喧騰。御輓元嬪。又有葛藟二南等句。葬元嬪。封園。立商溪君湛爲子。國榮倡言廣儲嗣之計。不可再。其危逼坤宮。潛圖國脈。眞贓彰著。而滿朝暗默。恬視爲常。公不勝痛憤。治疏將論。伯氏曰。宮省事秘。外言難信。無或彰君之過以沽名乎。待有擧條。兄弟聯箚。同死未晩。公噓嘻對曰。名者實之符。有實斯有名。避名而滅義。不忍爲也。使身先死。而綱常預賴。國家無事。固萬萬無恨。値陵幸。呈疏不捧。自國榮敗後。徐命善又以領相當國。無能改於其舊。而宮府內外。不聞坤宮起居者四年。壬寅夏。上以灾異求言。公於是應旨上疏。勉上友琴之德。弭灾之道。大槩御輓句語。當改仁明園當墓。朴在源褒恤。張志恒伸復。徐命善斥退。金峙默削黜。奎章閣有弊。及崇儉尙節等事。極言竭論。冀回宸衷。又論李澤徵。疏義得正。而復乃自鳴之非。疏入。上大怒。命焚疏籍沒。疏本遂不傳。命善驅百僚。庭請討逆。竄黑山島。尋拿鞫刑訊備酷而不少挫折。及捧結案也。徐取筆著署。神色自若。以藏刑死於南閒。七月四日也。年六十一。㬥屍三日。斂歸鄕山。將瘞。開斂視之。顔色如生。妻朴氏。子仁淑。子婦鄭氏。伯氏及弟。有達。姪仁涵。皆絶嶹編配。伯氏道卒。純祖元年辛酉。吏判尹行恁。筵奏先王遺旨。相臣沈煥之,李時秀。繼請伸復。支屬並宥還。

論曰。梅山先生洪文敬公。嘗欲爲公及李公澤徵立傳。而文未就則曰。廢賢大夫之業不述。太史公以爲罪莫大焉。而愚所欲述李公遺事。亦未易就。是亦罪也。其論疏事。則曰。爲母后辦一死。兩李同而水臨萬仞。無所屈曲。正言有之。所以尤難也。己巳三忠。言之於已然之後。壬寅諸賢。言之於未然之前。雖身死桁楊。遺骸莫收。終使壼位奠安。用占黃裳之吉。乾坤交泰。以成二南之化者。二李公之力也。然則所謂功或過之者信矣。余惟先生所論。無容改評也。先生又嘗欲作古朴齋趙公泰萬傳。未果。而鼔山翁繼述。獨怪夫公之名。尙寥寥于天壤閒。豈屈左徒之於朱子。遇不遇蓋亦有命歟。又悲公門戶二十年蕩覆。竟又後嗣中絶。而無有爲之地者。此豈獨夫人之故哉。嗚呼。世道其可知也夫。

鄭節婦小傳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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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益洙妻。鄭基錫女。年十九。獨宿。鄰有姜珍會者。持劒入室。欲汙之。不屈。賊亂剌。鄭氏罵益厲。竟被殺。噫。一生一死。人所不免。惟得死所而死爲難。古今鼎革之際。朝廷將相。州縣官吏。皆得如鄭氏之辦一死。以樹大節。則國家安有傾覆。生民安有塗炭。若鄭氏者。眞古所謂靈芝瑤草。無種而生者。豈不難哉。爲吾儒者。宜引之。以爲巾幗中知己矣。

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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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敎曹求師。晦以性當之。身中求師者。非心竟是誰。旣幸自得師。不學更何爲。踐形盡性人。其心自契師。尊心爲聖師。降性爲兆民。柳氏改心說。華老有功臣。指心爲大本。性莫當太極。嶺學旣失眞。高弟復祖述。心性非一物。淵門有定論。趙何棄師說。再噓禪陸燼。問君何太息。空言竟無補。我亦知天運。不忍畔尼父。尼父大聖人。心且不踰矩。今謂心卽理。何復師性爲。心而苟自用。得無猖狂歸。我非昌黎氏。何敢悲人竆。祇被心戾道。所以自忡忡。願與天下士。蚤夜用敬功。苟得敬功熟。遂與聖天通。

戲效傅翕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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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侍師寢。朝朝就師覺。日用應酬處。纖悉示至敎。低心依佗做。毋敢相對較。欲識師眞像。純善是其妙。此爲心學性之訣。

梁傅翕偈云。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起坐鎭相隨。語默同居止。纖毫不相離。如身影相似。欲識佛去處。祇這語聲是。此爲卽心是佛之心。

讀小學。敬次慕齋先生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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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章章是性師。天人合一在於斯。勸君俛首勤攻業。管取佗年結果時。

做人樣子是吾師。爲聖爲賢總在斯。如得家家行小學。會看世界太平時。

讀小學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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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書爲萬世師。慕齋。眼前道理祇在斯。愚伏。逢人勸讀此書熟。肅齋。熟處會看成聖時。愚。

𥳑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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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尤二先生。其道德之盛。功澤之遠。殆未易以言語形容之。明儒有言。程,朱天地之心。毁程,朱者。傷天地之心。吾於二先生。亦云爾。近年士習大變。其于二先生。有陰詆之者。有顯訾之者。今日儒者。急切事務。惟祖程,朱而禰栗,尤是已。

明通公溥石潭心。心事眞堪對帝臨。誰樂山歌怪韶濩。海東孔子鎭吾林。

明天理與正人心。尤老欽欽孝廟臨。民到于今受其賜。海東朱子振儒林。

自警吟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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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年七十六。萬事無一穀。癡拙自性生。徑情而直行。居庭少溫潤。加以罔敬愼。同堂虧弟友。念之多慚負。帷房失禮敬。文會病強勁。事師忘湯盤。戴君愧虞冠。人生有五典。一一都淟涊。空喫世閒飯。翔走違不遠。徒抱迂闊意。妄譚禮與義。儒術何參差。力闡理無爲。神亦屬氣分。由其有知運。悟得心學性。自認吾宗正。不患爲人讎。惟患志不酬。國步多艱難。竆蔀涕汍瀾。枵然無所恃。不敢隨人起。訾謗紛四馳。閔默如餤飴。聖賢久危辱。宗社忽顚覆。朱宋有傳法。忍痛含冤訣。汝盍懷戰兢。蚤夜憂淵冰。書之當座隅。庶冀收桑楡。

九月上旬。與諸生登望華山絶頂。次農巖九日登高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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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丈峯頭絶點塵。黃花素月遇佳辰。一樽感慨無竆淚。大界遨遊自在人。試看迂儒豪興發。枉敎壯志鬢毛新。巢由猶隱唐虞世。莫問煙波老幅巾。

丹心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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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心客上丹心臺。縱有丹心孰與開。休道丹心知者少。丹心祇恐死如灰。

次栗尤兩先生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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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爾何爲者。無人不見憎。豈如忘世事。山裏坐眠僧。

移植篔簹。二竿抽出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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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筤百里取根來。八十山翁手自栽。縱乏首陽淸聖節。草堂相對不相猜。

庭畔黃花。十月盛開。有感而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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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華山下一漁家。賃寄西牕飮紫霞。八耋昏荒卻有愧。僞淵明對眞黃花。

丙辰南至。敬次晦翁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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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竅暗煙霧。一器藏薰蕕。古語傳至今。讀之每自羞。貌醜擧世惡。識陋終身憂。神散形徒存。宛然成鬼幽。苟能悔且奮。羣慝何處留。今朝見天心。撥陰回我輈。

題烈婦趙氏狀田井秀妻。咸安趙氏漁溪後孫。夫死自裁。年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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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門趙婦姿旣異。懿行徽言咸有則。自歎不爲男子子。生死無聞亦無益。閨壼慣習女四書。夫沒下從心所結。綱常斁滅掃地盡。乃見斯人百中一。願得如椽巨筆來。題爲女士兼貞烈。世閒冠冕鬚眉客。能不懷慚鑽地入。莫恨今無褒旌事。昭昭千載有天日。

鄭貞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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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山鄭娘十六歲。嫁與盆城金東琪。旣巹三月天忽崩。八載孀幃志不衰。私親兄弟哀早寡。贗造舅書許改適。貞婦再經被人救。終又自裁誰能奪。有眼炯炯祇睹義。憂樂榮悴百不見。一死猶難矧再三。書生相率宜北面。賣國亂臣逃父賊。欲擧婦輿婦應嗔。無君得旌天有賞。論事如何一律陳。

答黃鍾復心說三首○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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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氣卽陰陽。此外無游氣。晦翁有定論。勸君細玩味。

張語稍支離。晦翁折其衷。二五共循環。升降與錯綜。所以生萬殊。立爲天地義。多謝程正思。師語特揭示。

子問心何氣。余答靈是心。二五祇一物。晦翁有遺音。游氣謂無神。無乃語太深。淸濁皆有神。程訓傳至今。勸子濯舊見。用作定盤針。

諸人爲老夫求山因有吟九首○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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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道阿純不善終。至今信者類夢夢。勸君心事無虧欠。名穴分明在此中。郭璞。字景純。

道傍作舍竟難成。豈得看山祇一衡。九遷痛哭如明鏡。後世如何謾費精。

世閒竆達盡天酬。忍奉親骸福利求。爲問玉龍盍善葬。謾將異說塗人眸。

父老昏昏子夭亡。端由帝命不由邙。世閒萬事皆如此。玉女仙人總杳茫。

魯鄒賢聖不論山。葬說紛紛總可刪。祇爲難逢滄叟識。平生不肯被人謾。

曾思德性晦翁疏。心理偏全說滿車。四十八言且如此。葬經誰得辨精粗。明德天性注合四十八字。

諸君求穴總無私。其柰人心不一規。西士纔欣東士惱。南邊乍信北邊疑。

千古而來葬者多。牛眠已盡柰如何。乞兒癩子亦皆瘞。獨有尩人無一窩。

商周之際見興亡。莫是山陵有短長。假使當時箕子用。如何身被自焚殃。

自悲三首○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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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休暑行人。昔種繁陰樹。誰料根株枯。竟無毫髮補。

夏宵張燭籠。爲用放生杖。胡柰飛蛾焚。使余仁性癢。

孤舟艤野渡。以待遠征人。異哉喜浮死。使我淚沾巾。

示李廣來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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箕子一番詰周武。謂以救生民與利天下。兩端問之。而請立微子以輔之。殷社不至永顚覆。天王失位昭公旅。孔聖未嘗議復辟。假使有人譏忘君。後賢如何爲辨釋。我輩義理未精到。尋常欲聞片言決。

謹次遂翁贈南塘韻。示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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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學潭華㴑孔朱。長程萬里幸差無。衆傾衆毁終何害。勸子須知士不孤。

辛酉孟秋。與諸生。共讀朱子語。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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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巷簞瓢壞亂時。楊朱爲我跡相疑。晦翁不有毫釐辨。難免驅民洪猛譏。朱子語類。論大學或問傳五章末道夫錄。

謹次河西先生示門人韻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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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中閒有萬人。幾人能不愧天眞。時時相向淵冰立。立得三綱五典身。

天地中閒有此人。人心箇箇具天眞。小心黜氣如無我。孝子仁人成得身。

次前韻自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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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九遺黎當去人。旣虧靈覺又虧眞。不識化翁饒幾日。息黥補劓或完身。

李德來以歸德賦見志。余以五古一篇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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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見君面。今日識子心。一篇歸德賦。滾滾瀉眞衿。志氣似山岳。詞采勝球琳。時人于老漢。讎敵若相擒。好惡子何異。德休謂有欽。與其相帶累。曷若用道諶。我家茶飯話。爲子試一吟。理氣有無爲。何嘗始石潭。人道魯論解。剖判自晦菴。覺性豈可混。早從虞語尋。道是性命。心是靈覺。身言同行藏。聖法傳至今。旣隱且括囊。易戒意何深。非有大才德。未敢輕自任。小心以順理。是爲定盤針。莫問世路險。頭上上帝臨。子有誓言在。松柏淩霜侵。潛篤以成身。我死亦子歆。潛篤二字。寓意深至。宜終身軆念。

病嫗別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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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亂羣盜起。人多去鄕里。君雖早孀眞堪悲。膝下幸有巨孝兒。辛勤負孃行。送君慰我情。而我養不才。視家如冷灰。無用倚閭望。日夜泣念塡溝壑。寄語世閒無恩子。老婆心慈盍忖度。

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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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借銀河波。滌盡世界汙。日月復宣朗。此身遊唐虞。從古無是術。祇有自修吾。自修人且惡。其如爲天徒。

有無吟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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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爲性所無。有事性所有。主人常惺惺。毫釐罔或苟。上無有屬心。下無有屬理。軆用之分也。惺惺通知行。寂感言。一事苟則其餘皆苟。可不懼哉。

與諸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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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要植綱常重。七尺安庸口耳輕。儒門諸子皆循是。人道何憂不再明。

諭人讀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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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己酬人自有規。請看一部六篇辭。古今受用知無盡。戒者無爲勸者爲。吉凶常變。稱譏好惡。尊攘仁義禮智。何者不具。

敬仁吟贈金敎俊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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淸泠水貯光明月。浩蕩風噓瀰滿春。多謝聖門傳妙訣。敬功成後見眞仁。

觀儒鬨題效晦翁米倉絶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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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命中和本自全。爭心勝氣禍滔天。若敎兀者摩師見。面壁觀公祇塊然。

宮娥詞次柳於于韻○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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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老宮娥。朝朝掃廢壼。故主奉爲天。默誦從一訓。心似霜凝柏。顔如花落槿。傍人休言嫁。夢亦忘朱粉。

有感而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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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至尊誰貶降。世閒聞者盡心𢥠。急宜翻轉舊時見。要得敬情令滿腔。

誰道天心亦有惡。盍思至善毫無私。應知之子宜其及。神理昭昭不可欺。

人心失正自由私。上帝何曾有少差。上帝尊嚴安得侮。騂然面色少游知。

誰言太極用偏昏。上帝鬼神皆惡聞。性善心靈何處得。而今都忘昊天恩。

性師心弟理昭然。履薄臨深恐有愆。如以創聞疑未信。請看千聖學仁傳。

繼華齋壁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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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父警門人。爲名不切己。胷中有天明。翼翼爲吾軌。裔俗自無偏。帝命安有鬀。竆通等一毫。芳臭流千載。留心文章。空譚理氣。先務事功。不判心迹。不忘毁譽之類。皆爲名不切己之病。宜猛省而勇去之。

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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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危亂極。人道幾乎息。聖賢遇此時。做出一箇則。我雖不能作。要當循其轍。先從隱微際。理慾要存遏。更向彝倫上。綱常要扶植。轉去敎術中。正邪要衛闢。竟就一天下。華夷要辨別。是爲萬世法。死守愼無易。

講規單擧栗,尤。人有以爲偏。二絶○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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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言鄒魯洛閩時。耼墨陸蘇皆立疑。祇奉潭華良有以。稷鑴餘派不相隨。

盍行四達祇潭華。華社規模竟狹些。不辨是非雖若厚。異時千謬起毫差。

齋居有感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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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誠亂始義治源。梁惠宋牼皆未聞。逃父毁形曇罪大。負親遵海舜仁存。克己工夫誰點雪。際天事業等浮雲。而余病久兼才拙。祇合閒中自策勳。

痛恨小絶幷後序○壬戌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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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爲三變源。華絶二門派。小子何如人。任佗蘆志壞。

蘆沙云。臣奪君權。妻奪夫權。夷奪華權。此是天下三大變也。子奪父權。非大變而不及耶。可異也。若氣奪理位。則彼三大變次第閒事。愚以爲三變。是逆亂之大者。而指栗谷爲三者本源。則栗谷當時。得誤國小人之名。及乎數百年之後。乃爲凶逆亂逆之本源。則千萬古所無之罪矣。吾儒以孔,朱,宋三夫子。成文而行于世久矣。金承旨乃去宋而稱孔,朱,韓。宋子之德之功。果不及南塘而然歟。宋子言孟子說性善。是說本然。然其曰牛之性馬之性。則以氣質而言也。又言於孝廟曰。上方在哀疚之中。祇有純善之心云云。此以南塘之謂本然性異者爲氣質。南塘每斥心善。而今於心分上。下純善字。然則宋子之所僅脫者。華夷無分一著。而人獸無分。儒釋無分。則竟亦不免。故不以繼於孔朱之下歟。怪事怪事。栗谷見嘲於蘆沙。尤菴見黜於金令。此非儒門尋常之變也。

病中孤臥。懷遠方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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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淪鬼錄不登仙。放翁句。夢裏經過九九年。恨莫跨驢行八域。一番相遇一精硏。精硏後。凡百疵病。將自然銷落。

聞夫子廟灾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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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惡朱子曰。飛雹黃霧。皆陰陽邪惡不正之氣。理無變。廟灾神不愆。吾知知道者。祇信本來天。

仲尼一太極。廟貌猶陰陽。陰陽雖剝蝕。太極祇如常。

天生魯叟德。戾氣其予何。多士能持敬。神明自導和。

答金鍾煕所論神明書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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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冥頑者。何以異禽犢。惟其神且明。所以能位育。思慮纔放過。千里其犇逸。犇逸自屬心。斷非神所欲。孟注呂何書。君皆已區劃。一段所未釋。語類道夫錄。指意有攸歸。當作如是讀。來書所論。誠不易臻。此理獨於楊錄。惟神明不測。所以有出入。惟能出入。所以神明不測。一語難說。故余爲分解如右。未知盛見。又以爲如何。

示朴悈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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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不測者。是德不是名。孟朱語聖人。咸以是論衡。聖而不可知之謂神。聖人神明不測之號。桀蹠初無減。舜孔非有贏。祇要一心志。期合天地誠。

示柳重益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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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哉韓魏公。自信未敢輕。平生所恃者。公道與神明。神明元無二。一一配天誠。祇恐心不治。無患神不貞。

疑穆說壬戌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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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友自謂非湖非洛。四通八達。愚斯之未能信。謹構古詩二篇。以示疑云。

理隨氣異稟。字字確自信。問是帝攸降。抑爲海樓蜃。湯武猶未免。端的誡堯舜。宜指以爲氣。柰何性理認。隻身似兩理。此疑何處訊。勸君毋自是。思思要在愼。

理隨氣異稟。未知養不養。謂養偏何養。無養的是妄。借問諸般性。何居形下上。非上非下閒。抑有一等行。性本一體用。今乃被人謗。晦栗家奴出。恐君歸理障。

告鎰中四首○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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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九旬爺六旬。朝昏望爾歸養。生前一酌千金。勝似珍羞尙饗。

妻可續兒可生。祖無兩父無二。一朝訣悔何追。其柰終天血淚。

人生最重綱常。雜敎卻輕聖哲。不亂羣宜守貞。此中自判凶吉。

儒家繩尺森嚴。一獲譴終弗赦。莫謂冥冥不關。帝神降臨無怕。

示金龜洛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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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偏不能全。是氣不是性。一向偏將去。安有不失正。性惡自此起。恐歸蘭陵令。癡老有大畏。敎人爲梟獍。

聞堯舜湯武天性有異之說。題示柳重益。壬戌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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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下民祇一中。况乎舜武有殊衷。勸君勿聽無稽語。性理通同晦栗宗。彼自爲一派。

見洪在龜所作金平默行狀壬戌六月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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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冬松柏黨夷蠻。兩語分開善惡關。童子難欺肝肺露。世閒誰復稱兼山。

見金狀。思苟菴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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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旣稱松柏。弟胡擬倭洋。彼豈無所受。金洪一腎腸。試使苟爺見。明若觀火光。一笑謂汝愚。我時未得贓。事要公且正。士當俟彼蒼。

代鄭某見金狀。泣喩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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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余悔過日。欲謝徐田門。汝慮或不諧。徒增釁累言。今觀金氏狀。詬辱及先師。彼心路人知。喙長我何辭。汝曾刊誄辨。實非余本意。萬事難容私。不如從正義。陰陰鬼關裏。而我空泣涕。

憶雲稼沈丈琦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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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公未遇時。靈犀照我心。平生恃拙直。弱植値斤尋。神斧賴無私。能使鬼失林。當時非我公。斯文幾陸沈。今見龜誣狀。莫掩日傍祲。以若峿堂老。久乃歎公深。

後生多失腳。某令有諷。示吳而見,崔敬存諸君。○壬戌六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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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曠野幽人行。山𤟤木客爭相迎。忽有童稺泣相隨。不啻谷跫喜心生。俄而魔鬼誘兒去。失侶孤往暗傷情。鎭日遇此靡所悔。一侶失時一淚橫。傍人莫謾譏屑屑。仁性相視若弟兄。視若弟兄那忍棄。萬譏我心且怦怦。

壬戌六月二十八日午時。迅䨓有感。十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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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余始生時。應得一無妄。物皆宗此理。胡乃自爲妄。今遇師友變。另當要無妄。梅全有毫負。卽是棄無妄。二金纔枉了。是亦壞無妄。金洪或失入。終亦害無妄。立意雖如是。不明恐歸妄。雖明纔懷私。安得免其妄。頭上帝怒急。愚乎愼無妄。

駻突食牛肉。馴擾不難制。頑童劬聖書。庶幾孝且弟。惡馬。

孔雀羽如花。我愛鳴聲和。異哉性妒惡。彩服見必啄。越鳥。

豬肝用泥竈。能令諸婦孝。休道醫家言。慈敬由心竅。豬肝。

鼠印人得佩。見者卽懽悅。豈若修德容。望之皆誠服。鼠印。

貴者帶有威。無官得人憎。勸君不須此。夙夜務兢兢。虎乙。

我性不全稟。勿憚師猓𤡮。仁讓及孝慈。誰復率其天。猓𤡮。

人心苟公正。鬼神亦可服。今我要勝己。何須無患木。無患子。

古鏡經尺餘。照人藏府病。儒門亦有法。方寸用妙敬。古鏡。

銅雖續筋骨。燥禍烈於劒。無徒貴近功。補元宜再三。自然銅。

合歡蠲人忿。士宜植庭除。中虛有主宰。何往非廣居。合歡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