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菊圃先生集
卷十二
作者:姜樸
1775年

策文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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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昌黎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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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昌黎一部書。其大軆擧經引聖。力排佛老。有撥衰反正之功。餘亦宏淹奧衍。暢達事理。殆非後世文人所可擬及。則其可許之以佐佑六經。扶益世道。而無欠處。無錯處否。以原道一篇言之。程子謂孟子後能將許大見識尋求者。纔有此人。而却曰言語有病。朱子稱自古罕有人說得端的。惟退之原道。庶幾近之。而却曰其言不精。如何爲大見識尋求。如何爲庶幾近之。而其中病處在甚語。不精處在何言。道與德爲虛位。楊誠齋曲爲註䟽。而楊龜山則非論之。正心誠意。將以有爲。王介甫譏之。而尹彦明特爲發明。諸人所見之不同。何歟。五原作於一時。而程子獨以原性爲少作。四雜類爲一編。而或本特以崔山君爲別傳。其義何居。伯夷頌。先儒亦許以甚好。而作論反之者誰。毛穎傳。擧世大笑以爲怪。而題後美之者何。上趙憬,賈耽諸宰前後書。不避苟冐之嫌。答張籍,李翺諸人一二書。頗有遂非底意。論佛骨何等氣節。而畢竟被大顚動得。恁地斥異端。本生家計。而忽地把墨翟對待夫子。其學莫無欠執守工夫。沒精細見得否。禘祫之議。改葬服之論。可謂不悖於禮意。復讎之狀。錢重物輕之奏。亦可謂通悉於政律治軆歟。樊註謂進學解。出於東方朔客難。而公過之者。果是眞見。而孫樵之謂公之窮以此者何說。張文潛謂送窮文出於子雲逐貧賦。而文彩過逐貧者。亦果爲的論。而晁無咎之系之於續楚辭者。抑何意歟。或謂公之文。宏富法相如。精粹入道理法劉向。字字有法法左氏,馬遷。其言之得失何如。世甞說有唐文章。必曰韓,柳。未知公之文比子厚。優劣何如。公之爲文祭子厚曰。子之文章而不用世。乃令吾徒掌帝之制。盖推之也。而子厚則以帽子譏淮西碑。又曰。退之左飡右粥。不如吾仰父俯子。何其輕之甚也。朱子謂讀鶡冠。不如子厚辨之精密。公似有不及子厚處。而劉觀堂以諫張僕射擊毬。較勸睦州服氣書。而有人材相去之言。然則子厚亦遽不及公矣。將何所了决歟。歌行近軆。於公固非上乘。而秋懷數首及暮行河堤上等篇。高棅謂之頗逮建安。和盧雲夫寄示盤谷子詩。蘇東坡謂之不减子美。此可謂詞垣定論歟。陳齊之所謂無盧公豪氣者。在何語。西淸詩話所謂爲退之雪寃者。在何事。壽陽驛園花兼巷柳之句。許彦周賦梅。不獨廣平之評。其果一一指陳歟。大抵古之君子。修德而已。德成而言則不期文而自文。退之因學爲文章。而以至於有得也。是所謂第一義去學文字。第二義乃去窮道理者。故看得不親切。語得欠精細。往往不免爲後生新學所指議。况乎近世人士文理滅裂。見識茫昧。徒事剽竊以覬功名。其中一二號爲博學者。亦不過粗率迂淺。無裨世道。否則掇拾訓詁箋註以自文餙。欺己欺人而已。否則詞華靡薄。闘奇矜艶而止耳。一生捨命。尙不能窺退之之外笆。則文理之宏淹暢達者。今亦不可得見。其何望引聖經排異學。而有撥衰反正之功也哉。諸生皆讀書力文人也。亦必有平日慨然於此者。不知將用何道而可以丕變文風。一武而追韓子而過之。直與六經相表裏也。其各商度以陳。無所隱焉。

問文王世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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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文王世子一篇。非專言文王事。而世子之禮。至文王始備。故必以文王名篇。爲後世法者也。鷄鳴日中及莫之朝。色憂在視問膳之節。文王以前。無此禮歟。武王帥行。不敢有加。而一飯亦飯。禮似加密。生人稟命。定於厥初。而夢齡與三事涉不經。其故可言歟。周公之撻伯禽者何罪。抗法於伯禽者何法歟。學干學戈。習羽習籥。乞言合語。間席負牆。皆爲文王之事。而語郊斂才。上尊旅勸。立學釋菜。興器用幣。亦皆文王之禮歟。樂以脩內。禮以脩外。所脩者何事。入則有保。出則有師。所保所師者何道。君子曰德。指何德也。父在禮然。謂何禮歟。周公之踐阼。公族之罄甸。果與於世子之事。而內朝之東面北上。庶子之不踰父兄。亦關於世子之禮歟。在軍而守公稱。出疆而守宮廟。族燕之禮。不免之罰。冠取之告。獄成之讞。此皆君人之政。非世子之所可行。而著之於篇中者何意歟。賈誼保傅之傳。涑水敎養之言。朱夫子明月夜光之戒。許魯齋野兎市兎之喩。其亦出於此篇之餘意歟。大抵有國之命。繫於世子。世子之善。在於蚤敎。其所以敎之之方。當以古聖人孝仁禮義之道爲則。此文王世子一篇。著以爲後世法者也。後文王而爲世子者。壹此爲法。無或踰越。則宜其代有令嗣。無遜於古。而周衰以降。漢唐以來。儲嗣失道。禍亂相續。其視文王之行。不啻反矣。是果由於不以此篇爲法而然耶。雖法之而不得其本而然耶。方今天佑我邦。聖嗣誕降。宗社之所依托。臣民之所係望。雖在襁褓之中。而其所以敎諭輔翼之道。固不可不夙講而蚤具。何以則將不違於文王世子之法。而成就德性如文王歟。諸生博學。必有素講於此篇者。其各悉心以陳。

翰墨漫戱在英山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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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詩優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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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早朝詩。諸評皆右王,岑。殆成定論。而余見則賈舍人當爲第一。盖賈則就早朝時。賦得卽事。故光景眞切。開口便是。起語黯然如畫。此後更萬首。亦不復近。結得又渾然。朝朝二字。却又含蓄不盡。諸人則皆從後追和。故句語非不警工。而類不免安排強澁。終失情境。岑則三聯俱犯曉景。王則偏紀朝儀。便涉宮軆。不但服色爲病。杜亦欠早朝意象。要之俱不可比肩於幼隣。噫。以諸人一代名宗。而唱和之間。尙不無主客勞逸之辨。况近代諸人專尙次韻。其苟且牽強。尤當何如也。書此以待具眼的論。兼以爲詩家漫率和次之戒。

子美詩至日一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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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美至日詩。麒麟不動爐烟上。孔雀徐開扇影還。不動徐開四字。眞個尤工點睛手。千萬古猶有生氣射人。且接下得上字還字。尤見精神。又曰。無不動徐開在上。則下上字還字却凡。無上字還字承下。則不動徐開却又不神。此處細思之。令人欲舞。

李來初詞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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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或以來初地驅樂詞近褻爲病。此不知詩道之言也。詩生情。情生巧。巧生艶。其至也。盖有不期然而然者。苟以是爲病則寧無詩也。陶令閑情。宋廣平梅花。豈其性哉。譚元春曰。才子雖極方正。難犯下筆作豔詞。自深於一切蕩子。此言可爲來初解圍。亦可爲陶宋二家雪寃。

韓文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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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之之文。子美之詩。譬如鄕黨一篇。雖其衣服飮食。常文踈節。皆可爲後世法。

詩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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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論詩者。遇其韻致渾朴。則曰此不淸逸。非唐調。論筆者。見其點波屈變。則曰此不勁整。非晉軆。彼豈盡苟好爲訾論哉。盖其所見。止於唐詩抄選。而謹守一律。拘於筆陣蘭亭。而專局一法。殊不知唐人大家全集。府庫甚備。無物不有。已先包陳,陸,蘇,黃在內。不止於一段淸逸而已。淳化十七等帖。地步非一。無軆不存。已先具褚,虞,顔,趙諸家。及我東金生,韓濩輩在其中。不止於一味勁整而已。譬如爲山。或削而爲壁。嫰而爲巒。挺特而爲高峯絶嶽。亦如爲水。或激而爲瀨。洄而爲灣。奔流而爲長江巨海。隨境異觀。倐忽萬變。殆不可以名言。盖不如是。非造化全功也。觀詩與書者。亦由是而已。顧奚暇而槩之以一端哉。病中閱淳化帖。偶有此意。信筆書之。

猗蘭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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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操習習谷風一章。世傳以爲孔子傷蘭作。未知眞否。而辭理簡古幽雅。槩之非漢以後人可爲者。其尤可貴者。命曰蘭也。而首尾四十八言。無一言及蘭。至韓退之。則分一篇。上截爲蘭。下截變爲薺麥。已不免尊題。而猶不失有古意。下至黃魯直,蘇子瞻諸人。則其述蘭諸作。終不忍一字舍蘭。此古今文章之變也。

羅僧某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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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傳新羅時有僧某數輩。入伽倻山。結夏修業。積年不輟。名聲甚高。諸名寺當水陸無遮等會。輒必勤邀專席。而擧止牾異。呪法頌偈。不中常詮。羣緇遂迫而駴笑之。甚則侮辱而歐之。僧某輩大不堪。深自媿恨。卒皆棄業。而下山爲常僧。其中一人。終不悔曰。我道豈爲衆生觀哉。立復入伽倻。屛食卒業。十年成佛云。今吾輩數人。於詩道自謂粗有所得。而徒欲力追古人。不解時俗一切軆段。凡其應人文字。多齟齬可笑。請贐徵挽之家。往往不滿其意。已有聚而議者矣。亦有狎而譏之者矣。幾何其不至於侮辱而歐之。畢竟如僧某輩所遇者耶。如是而尙能奮然挺立。不自愧悔棄業。而終卒伽倻十年之工則誠難矣。不知吾輩數人。於成佛常僧。將何居焉。戱書而自笑。且示昚慕諸君。

永叔鑑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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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叔鑑畫說曰。蕭條淡泊。此難畫之意。畫者得之。覽者未必識。古今實有此恨。而不獨畫然。文章亦有此患。作者所用意處。人未必鑑解。永叔此言。盖有慨於心而寓之於畫者也。我國崔立之。題畫仙之握筆臨紙者曰。書以出紛紛知不知。吾愛子欲書未書時。其亦永叔之意也歟。

尹鍈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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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鍈者。驪湖人也。甞工詩。其弟及禍後。哀傷感慨。作詩寓懷。其一聯曰。僧留岳寺尋梅約。鶴報秋江見月音。梅月僧鶴。自是詩家風流閒語。何關於㤪士悲人。而細思之。情境悽愔。隱見言外。可謂得詩人之思者也。

才思淹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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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應麟曰。西京雜記。稱枚臯文章敏疾。長卿制作淹遅。今考漢志。臯賦之多。爲西京冠。長卿蕩思。一生不滿三十。盖遅速之故。然臯今無一存者。長卿六賦。古今以聖歸之云。我朝車天輅才速。立草累十紙不渴。崔立之命思頗淹苦。車甞挾而譏之。立之以織錦編茅之喩答之。畢竟車名在立之下遠甚。集亦淪沒不傳。後之論者。以古之枚,馬。今之車,崔爲案。勿局於一時淹速則庶乎得矣。

聡明瑣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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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歲嶺南多恠。風傳不說。以人所目擊。信而可徵者言之。星州士人家。畜馬生角。角從兩耳生。較繭栗特長一角。視一角又長。漆谷民家婦。從脇生子。子生而母死。慶山縣門東五里許有石。萬牛五丁之所不可動者。而一夜移在他所。去舊所頗別遠云。不知此爲何恠。而必萃於嶺南者。抑何兆也。或曰。馬爲牛。石移故所。人生不由常道。皆變易之象也。嶺南是諸賢舊鄕。其流風善俗。藹然爲我東鄒魯。而不幸輓近以來。習趨漸變。恠鬼間生。倍義之論。易常之行。式日斯繁。方至於洪水猛獸。回視舊日風像。不翅如戌亥會前事。而一人之身。亦判有前後兩截者。此正是一大變易之際。向者數恠。其亦爲之兆也。此言雖似漢儒傅會之論。而時氣所移。人物之有先感者。不可謂無其理也。不然。魯之鸜鵒楡次之石。伊川之被髮野哭。其將歸之於適見而偶合者與。遂書以藏之。以待達變君子。時乙巳八月中旬也

凡人物之男女牝牡。各已具形於有生之初。一具而不可變。若東西南北之一定而不可易也。是歲乙巳春。畿輔之富平民家。雌鷄化雄。是歲之秋。湖西之淸州土團家。牝狗爲雄。皆經近伏乳爲母道者也。謂傳聞難實。則俱因方伯啓知。出諸朝紙。謂其事可信。則一朝而變幻陰陽。易其已具之形。非理之所可究也。况於半歲之內。薦有斯恠。若比感而類應者然。甚可異也。京房易傳。有稱犬旤鷄旤。余素昧五行象數。不知其應之謂何。而槩之非盛世所宜有也。西晉元康中。女有化爲男者。其時謂之人痾。今此犬旤鷄旤。亦其類也歟。

宋李文靖公沆甞曰。吾爲相。無他能。唯不改朝廷法制。用此以報國。其言驟聞。類似不切。而細思之。簡要誠礭。眞得大臣之體者也。我國良役。行自國初。雖非有倣前古。而亦不害爲時王之制。唯其法久而民僞。政弛而吏濫。姦冗滋生。上下相蒙。其弊至於逃故徵役而隣族受苦。因循姑息。莫可收拾。則議者倡爲戶布,口錢,結布等說。戶布云者。分戶爲上中下。上戶徵幾疋。中戶徵幾疋。下戶徵幾疋。隨戶小大而輕重其徵。口錢云者。除婦儒。通一國丁口。每口徵幾文錢。結布則田結原賦外。除本邑雜役。量徵幾布。其意盖欲施行其中一法。以其所徵。當良役之入而罷良役也。記余於乙未冬。以堂后官入侍大造殿。其時有以此數等新法爲言者。意在必行。而肅廟愼重不許。其後柄臣。亦有以均役自任者。至設廳更張。而未及成而適罷。此則無見行文書。未知其䂓模之如何。而凡爲此等說者。非喜名騖功。則暗不知治體者也。法久而弊生。自古已然。是豈法之罪哉。任事而當此時者。惟當溯其源而捄之。弊生於不節。則思所以節之之道。弊生於不明。則思所以明之之道。由於苛刻。則寬其號令而已。坐於解弛。則振其紀綱而已。而又其本則在得其人焉已。見不出此而徒從事於其弊之末。則雖日更一法。益東而敝西。添左而缺右。終未見其無弊。而一切僥倖之徒。乘會雜進。務爲新奇。朝廷之上。不得一日安靜。諸司列邑。日疲於功令期會之間。而老吏巧史。得於其間。寅緣操縱。濟利於己。御害於小民而已。李文靖之言。其實識慮深遠。洞見到此。非出於一時占便宜之意也。眉叟許文正公際遇肅廟初政。其時亦有倡爲戶布議者。公以祖宗法不可改。新法不可行。屢白上不已。其亦李文靖之意也歟。

許相國積。得告在忠州。一日。有客身長九尺。相貌異常。着蔽陽子。佩長劒。自膝以下。縛以索沒跗。直入坐不禮。對相國瞪視良久。相國色甚沮。無端曰。國恩罔極。未敢如命。隨取所把扇並懸墜推與之曰。以此謝厚意。客無言長嘆而去。相國之家侄與坐者心恠之。候客去請問之。相國曰。余少時。於山堂遇此客。客異人也。略言余前程。且曰。子當有大禍。吾必有以告之。子其戒之。今果至矣。其縛膝以下者。示世路險也。蔽陽子爲天日不可長恃也。佩劒刀鉅在前也。吾禍其迫矣。奈國恩未報。此身難退何。因歔欷久之。已而還朝。終及於禍。噫。人之不知者已矣。若相國者。知禍之將至。而卒亦不免。尤可恨矣。嗟乎。客眞異人哉。余從兄某。親聞於相國之侄。其時與坐者。爲余傳之如是。

獻納徐挺然。孝廟朝人。甞爲太僕正時。有一䆠者。憑其賞馬帖子。賄下輩。圖出駕轎上乘。徐覺之。重究下輩。改給病劣馬。䆠甚嗛之。後於大內供奉時。與諸竪私語曰。向者余受帖子馬於太僕正。某爲余爲內侍。欲親厚之。特給上等好馬。余獲大利矣。佯若密詑於其類。而故稍擧聲及上聽。上適聞而心惡之。題其名於殿壁。凡有除擬。一切靳點。外朝莫知也。年久後。大臣之憐徐者。以法從臣無端廢棄白之。上曰。此人欲交䆠侍。擅給御乘。非人臣道也。大臣駭而退。追得其實。審知其爲巧䆠所中。欲更白。未及而徐死。噫。小人之工於逞憾陷人如此。人臣之出世立朝。禍患之來。有非智慮所能防者也。昔曹利用侍中。當莊獻明肅之世。凡內降恩澤。皆執不行。有三執而又降者。不得已行之。久之爲小人所測。其三降不行者。又固請之。太后曰。侍中必不行矣。請者曰。臣已告得侍中宅嬭。或其親信許之矣。太后試又降之。曹但以三執不能已。果黽俛行之。於是太后大怒。遂有襄陽之禍。小人之用心行術。前後如印一跡。其可慟也已。

癸甲之際。李叔獻爲東西調停之論。而其實主西。自慶安令瑤承望訐誣之後。士流尤不快於叔獻。人有問於梧里李文忠公曰。叔獻似爲調停者。而士論以主西推助咎之。其是非如何。公良久微哂曰。有衆人在平地角闘。有一人在高處看。在高處者。當遙語而兩止之。不止則已矣。苟不耐得。下去而身自救解。則不徒不能解。卒亦與之爛熳焉已矣。公之此言。含渾不迫。而畫出叔獻當日光景。眞善喩也。使叔獻而聞者。未知將何辭以解也。

己亥春。許草堂曄。爲大司成。柳眉巖希春。爲同知館事。通讀于明倫堂。講大學經一章章句及集註。註中有要領二字。眉巖曰。要字對四肢而言。草堂曰。要乃裳要之要。兩公各主己見。終未歸一云。詩魏風葛屨章要襋。註曰。要。裳要。襋。衣領也。書辭尙體要。九峯曰。趣完具而已之謂體。衆體所會之謂要。兩公之言。俱未甞無據。而其時終不明拈出處爲證。何也。然以體要言。則當用眉巖之說。而以要領言。則草堂得之。

戊戌。萬歲德來代楊經理鎬。是歲秀吉死。賊勢衰沮。陳都督。與我李統制舜臣合謀。以舟師大䘐倭餘。倭破膽遁去。萬經理徒餔餟耳。及觀萬集序。則以掃淸海冦爲萬功。稱道不一。盖萬掠陳,李之功。以爲己有而誣奏天朝。得書史策故也。

武人金遇秋。湖南人也。坐事囚王府受刑。屢閱歲。有一婢。自湖南來養獄。常號泣乞於市。市人感其誠。必置粥餘米鹽魚肉曰。當遺某婢。以故金雖在拘掠中。供養甚豊。人勸之嫁。則曰非不欲也。顧有夫則誠奪。不專於養主也。朝臣亦聞其忠。傳相嗟賞。畢竟金獄之縱出。未必非婢爲之助也。金旣得脫。婢卽歸湖南曰。主家破産久矣。亟歸且養女君耳。

玄風士人朴某之妻。失其姓氏。與夫諧洽而無子。且夫家孤甚。無他子姓可以爲繼。夫欲置副室。妻曰。禮庶子止祭考妣。不可奉先世祀。不如離異。改娶之爲得。夫不忍。妻固曰。妾雖不欲。君宜爾。况妾之願乎。所以爲此者。欲使君無得罪於先祖也。且曰。爲吾別作舍。止設一門。井臼皆置門內可也。夫不得已如其言。改娶生二子。一日感念舊情。乘暮潛往。叩其門曰。我某也。妻拒不納曰。君命離異。不可逆也。暮夜無知。不可私也。慟哭以送之。噫。勸夫改娵。義也。閉門不納。烈也。如婦人者。始可謂女士矣。

優而牝巫者。必隨巫娛神。俗謂之兩種。湖南某邑。優之所牝者。巫少而美。有他優見而悅之。欲以計奪之。一日。着孝子服往要巫曰。我某鄕優也。父祥在明日。敢請娘以娛亡靈。巫信之。偕夫往。優故引入山谷僻處。捽其夫縛之。巫顧曰。老奴性妄。喜乾妬。每下毒手。吾所恨也。惟君之縛之也。旣縛欲刃之。巫下馬止之曰。彼雖無狀。同居久。不忍見其死。置我隱屛而後下手未晩也。遂携優入林中。偎依溫撫。具態而媚。且曰。彼老而爾壯。彼軆陋而爾容儀偉岸。今日之事。實所願也。仍與之解槖。出飯而對食。交手以相哺。又手抽優佩刀割肉。旋以刀尖奏肉。先入己口啗。旋又奏肉向優口。優喜甚。張口而逆受之。巫遂極力進刀。槊其喉殺之。去解夫縛與歸。其倉卒之間。機變義勇。胡然而智士。胡然而烈俠。誰謂巫覡淫妖之賤而有此奇行特節也。

壬辰夏。有鳥鳴于禁苑徹夜。其聲異常。聞者以爲各各化道。或曰。各各環刀。未幾有倭變。禽鳥得氣之先。故能先知如此。

忠武公李舜臣。西厓相所薦也。倭創時自井邑縣監。超拜湖南左水使。屢殲賊有功。而與厓相不協者。囂然以失軍機爲罪。至請拿鞠。意在累厓相也。時議方峻。人皆縮頸。無敢爲李辨之者。時鄭藥圃琢爲相。獨上箚極言無罪狀。得不死。後復起爲統制。收聚餘燼。衂倭成大功。余以爲鄭相雖非捄亂之材。而當時一箚。當爲露梁之首功也。

孝女莫德。新溪萌之女。時海西久饑。金省庵孝元守安岳。盡心荒政。萌携一男一女而就之。女卽莫德也。未幾。萌得惡疾。莫德泣謂其兄曰。人言治此病。莫良於斷指和藥。盍試之。其兄持刀欲斷而不卽决。德曰。疾久則不可救。寸膚何惜。遂取其刀。自割一指試之。病果瘉。又未幾。萌竟以癘死。德曾有受賞米於官者。卽散募飢民。負土而葬之。朝夕食。必哭奠於川邊凈地。風雨不廢。數月莫德又死。官爲斂葬。㫌其墓。省庵親爲文祭之。有曰今汝純明。獨全天賦。民鮮之久。余嘉汝誠云。

石介之死。銜介者言介不死入虜。至請斲棺。歐陽公有詩曰。誰道闔棺人事定。是非猶及土中身。李相浚慶臨死。有憂世言。嫉之者交章攻之。吳判書祥題挽曰。不待百年公議定。是非何累土中身。盖用歐語而反其意也。

李聾巖賢輔廢王時。以史臣見惡囚繫。王固欲殺之。而忘其名。常獨語曰。面黑者面黑者云。盖時繫獄人多。不能盡記之也。曾見此說於東人小記中矣。及余宰英陽時。往禮安。造聾巖舊居愛日堂。瞻拜遺像。則白面豊輔。目朗而唇丹。有可以想見其平日宇範。而與廢王所謂面黑者不同。豈東人所記失之耶。聾巖靖國後致位崇列。致仕還家閑享。得年九十餘。當日廢王之忘其名者。亦天也。

金生白月棲雲塔碑。初在奉化縣古寺遺墟。榮川郡守李沆。惜其埋沒毁傷。運致郡廨隙地。闌檻而衛護之。沆因誌其事於石傍。朴訥書。正德四年八月日也。後面舊刻。題云新羅國石南寺。故國師碑銘。後記門下法孫釋純白。末端大書顯德元年歲在甲寅七月十五日立。字軆肖金生。壬丁之際。唐人久留此地。摸打累千本。時當日寒墨凍。故熾炭而摸之。碑傷缺多以此。其後熊天使化之來也。未渡江。先請白月碑印本。我朝諸人。不知碑在何處。更問於天使而知之云。甚矣。東人之不好古也。

諸末。固城賤人也。壬辰。乘亂崛起。糾旅擊賊。所向無前。與郭再佑幷名。而名且出其上。當其與賊薄戰也。勇氣蠭涌。鬚髮上衝如蝟毛。賊望而畏之如神云。朝家特授星州牧使。未幾身死。功業不大著。惜哉。至今星州先生案。有諸末名云。

卽今中國語音。侵覃鹽咸等韻。與眞文元寒等韻。混作一音。蕭肴豪及尤韻。一字皆作二字音讀。歌麻韻異讀。入聲皆作去聲讀。我字如我國吾字音。何字如我國湖字音讀。豈中國舊音然哉。自五胡來。夷夏之雜久矣。語音日亂。字音亦隨而訛變。此文物典章淪喪之一也。我國人若認爲中國舊音。而歉於我音之不如。必欲倣效之則惑矣。

孔大司憲瑞麟。以淸白吏。爲中廟朝名臣。墓在龍仁佛成洞。表石前面。只書職名及夫人祔。旁刻平生淸苦四字而已。此可爲近世墓道繁詞溢夸之戒。

呂參判爾徵。鄭監司百昌友壻也。丙子。兩夫人避亂江都。一時節死。同藁葬。亂定。開肂視之。容軆已變。不可辨爲某夫人。旣不得辨則難於主葬。亦難於日後合葬。不得已兩家同力。幷葬於楊根。至今兩家子孫輪回祭之云。此所謂無於禮之禮也。

高麗仁宗十年。御龍舟於大同江。以忌月。樂懸而不作。鄭知常奏禮有忌日。未聞有忌月。若有忌月。當有忌年。請作樂制可。知常之言。出於諛媚容悅。而其辨忌月之非禮則是。

睿宗下敎曰。恭靖大王無廟號。此是闕典。宜上謚。遂謚安宗。其後仍稱恭靖。而安宗之謚。竟廢云云。尹月汀根壽。考見睿廟日記。而紀之於漫錄如此。頃年。吳道一以校理。白于肅廟。請追謚。遂上謚定宗。吳固未詳睿朝時故事。有此建請。以致旣上謚而又上謚。邦家典禮。踈繆至此。誠可恨也。而當時廟題及公家文字。一不載見者。亦可異也。倭國僭有年號久矣。而不敢顯書於關通。我國文書中。自丙子後。遽以爲爾國旣奉淸國年號。我之年號。亦豈下於淸國乎。遂肆然書送。朝議或以爲不可受。而崔相鳴吉以爲我豈有詘。不必與彼較。遂受之。

宣廟朝以前。春坊官及大臣。稱小人於東宮。未知稱臣始自何時也。

權陽村近。撰神懿王后碑曰。后姓韓氏。皇祖諱珪仁。贈積善毓慶同德贊化翊祚功臣。特進輔國崇祿大夫。門下左政丞。判都評議使司事兼判吏曹事。安川府院君。皇考諱卿。贈忠誠恭謹積德毓慶輔理功臣。壁上三韓三重大匡。領門下府事。安川府院君。皇妣申氏。封三韓國大夫人。贈秉義毓德輔祚功臣。崇政大夫門下侍郞贊成事。同判都評議使事。判刑曹事元麗之女。以此觀之。國初王后父祖外祖。幷有勳號。

我國平時。幞頭垂脚帶爲公服。紗帽團領。乃視事常服。故在官者。公私出入。皆不廢常服。今則以黑笠白袍爲便服。大臣以下皆着。

觀雪許公厚所記曰。平時監司乘獨轎。暑日則去帳。以日傘隨日遮之。寒日則垂四面帳。近間三面擧帳。不知其爲犯僭於御輦云云。今則監司皆乘雙轎。守令皆獨轎。三面擧帳。甚至察訪武夫亦爲之。使觀雪見之。又當以爲何如。或曰。監司雙轎。自明,宣之際。盖兩朝最重承旨。傳敎旣經承旨則許乘雙轎。爲監司者。無不經承旨故然也。

仁祖朝。諸臣力爭追崇之不可。上曰。諸臣何以並生親推恩乎。自是遂停生親之贈。

稗官雜記曰。武官張同知世豪。自燕還。遇晦齋江界謫行。見衣單。脫贈狐裘。又魚得江爲曹武宰潤孫。作冥鴻亭上樑文。有重入樞院。再聘幽燕云云。觀此兩事則武臣固曾爲燕使。不知防廢自何時也。

咸興延筆。自良工延澤得名。若湖南之洪梳,朴梳也。

今上辛亥。左相李㙫。以長陵有蛇變。請改陵。自上合議於大臣卿宰。徧詢於在外大臣。無異辭。屢遣大臣重臣。奉審後定遷陵。卜吉於交河邑基。八月十六日卯時。破舊陵始役。十九日夜。奉出兩榟宮。大王陵退壙內石凾七部。遠游冠平天冠幾盡腐破。珠玉則宛然。木奴婢樂器。只存形體。哀冊砂器陶器御押密符標信等物俱宛然。符信石匣內。淸水三升許。王后陵退壙石凾內酒缸二坐。淸水滿盈。大王陵內天灰前面。橫臺板頭露出。而王后陵則橫㙜板頭及外榟宮下隅板並露出。橫㙜板所見如常而腐朽特甚。外榟宮則試以爪甲掐之不入。贈帛石凾中。淸水亦斗許。銘㫌俱宛然。而大王銘㫌。差下移。所寫榟宮二字。垂下於內榟宮下隅云。大王昇遐在己丑。去今爲八十三年。王后昇遐在乙亥。去今爲九十七年也。

我國唯安東近處。兵燹不及。故安東府戶籍。自羅麗以下皆在。近有一府使毁造還紙。古蹟遂盡。府人之好古者。私取其中一冊歸藏。乃洪武庚午帳籍。籍䂓比今加詳已。妻四祖外。且載祖妻四祖。曾祖妻四祖。外祖四祖云。

仁王山。或稱弼雲山。某時天使所改名也。出蘇陽谷集。

三陟之三陟浦。置僉使。平海之越松浦。置萬戶。孝宗朝。議者以爲旣皆內地。無戰船。且不如前時倭船之頻到。保無他虞。宜革之。命圖進地形。傳曰。風景甚好。不必革也。

完平相公晩年。常言晩節最難。惟願速死。如鄭仁弘。自少淸名直節。聳動一世。老而不死。神識昏昧。爲其徒黨所欺。終爲凶論。我以此爲誡。每恐不卽死。終爲鄭仁弘云。此相公自警警世之至言也。

庚寅年間。淸人責我以變易朝廷。勑使十輩。連至詰問。以爾國公卿與前異者何也。盖自點竄斥後。潛以我朝斥去舊臣。新立局面。將圖北伐之意。漏通飛語故也。上出館所。相對之際。通事往復嘖言。不可勝問。朝臣莫知爲對。元原平斗杓卽曰。我國前日某某人。皆方爲某職。此勑使通官之所共目見。惟一金自點貪奢不法。故去年㙜啓遠竄。此外未知何人不在朝乎。勑使歷指而言。則我亦有對耳。勑使語遂塞。不得生釁而止。

趙滄江涑。爲臨陂守。造竹皮席。名曰籜團。欲贈蔡湖洲裕後爲草堂具。適聞湖洲家草堂易瓦。歎曰。瓦家不合此物。遂不贈。湖洲聞之媿歎。

鄭東溟斗卿甞曰。佞䟽不如直䟽。直䟽不如無䟽。盖譏世俗非從諛求媚。則矯激沽名也。

己卯。朴弼渭登第。其父泰晦。大張優戱作樂。弼渭妻獨有憂色。泰晦曰。家有樂事。汝獨何憂。婦曰。少小見家大人。積工十餘年。始登第。今吾郞未甞業書而忽至此。恐非福伊灾。安得不憂。未幾。換秘封事果發。其婦慧識。過人如此。卽大司諫金弘福女云。

書吏曺德健者。居彰義洞。有至行。與再從昆弟已上親數十人同室以居。埋一小罋於堂下。約曰。昆弟中有欲交相戒者。毋煩言。但書小紙納諸罋。歲終。輒合坐。發罋閱視。各自勉勵於心。卽焚其紙。不使他人見之。終亦不知爲某人所書。若公家密筩之䂓。盖不煩言語戒責者。慮傷恩。不使知爲某人書者。防蓄嫌。此其所以爲同居不爭之道。而䂓飭之義亦在其中。較勝於公藝之忍字徒區區耳。其先墓下。亦別厝祭器貯之。臨祭極其誠敬。至今閭巷慕其行。雖無賴者。亦不敢斥呼其名。必曰德健氏。其死在顯廟中年云。

漢陰爲領相。白沙爲左相。自少知己也。一日。沙相語漢相曰。吾輩任事久。迄可休矣。台於大小僚中。見可代者否。官卑則當力爲推挽也。漢相故不答。直曰。某日台必見顧。沙相果如期至。坐定。漢相曰。李承旨爾瞻。以台入故屛避矣。沙相使之入。而已揣漢相意。熟視漢相曰。台眼近眯耶。漢相默然。瞻卽辭去。沙相乃曰。台何誤耶。吾輩異日。不遭此人之毒手幸矣。及癸丑。漢陰被譴卒。白沙竄北靑不歸。皆爾瞻之爲也。漢相被譴後每歎曰。常台知人矣。沙相字子常故也。

丁應泰之搆誣也。朝家當遣使辨誣。宣廟意欲領相去。而領相柳西厓不肯請行。李完平以左相行。回至遼東。聞李爾瞻論厓相。歎曰。朝廷有直士。及昏朝。爾瞻主別處大妃之論。完平上箚極論。謫洪川。俄放還驪州。鄭守夢曄。甞爲公從事。亦於辨誣行。爲書狀者也。一日候公。語及爾瞻。曰。使道直士。今何如也。完平曰。當時柳相事慨然。而人無爲言者。獨爾瞻論之。故有是言。不過指一事而發。豈可以此斷其平生也。

梧里相爲都憲也。論竄洪天民。其子瑞鳳。後於梧里喪。有挽曰。冥途照處爲華月。平地看來若泰山。其母見之。曰。詩固好。但此人於汝有嫌。何穪道之乃爾。瑞鳳曰。不挽則已。苟挽之。不可以私而廢公論。母卽於于柳夢寅之姊。亦能文。瑞鳳凡有作。必經覽云。瑞鳳號鶴谷。

退溪先生舊宅。在都下西門內。庭有老檜。長數十丈。兵燹後。故家喬木蕩然。獨此樹得全。人皆異之。及辛亥春。忽摧折。其夏。仁弘嗾朴汝樑,朴乾甲輩。醜詆退溪。此正斯文之一厄會。折檜之變。抑其兆也歟。

仁弘之詆毁退溪也。太學引義痛斥。光海怒儒生甚。白沙相有䟽曰。曹植之門。無仁弘則道益尊。時以爲名言。

國朝。文治勝而武略遜。故將帥無傑特表著者。其中金宗瑞之開六鎭。尹弼商之逐建夷。權慄之幸洲。李舜臣之閑山。郭再祐之於嶺南。洪季男之於湖右。差疆人耳。

權石洲鞸。壬辰後過景福宮有詩曰。繁華無跡有山河。觸目其如感慨何。太液枯荷秋色老。禁林寒葉雨聲多。宮烏愛啄金盤露。野鳥能吟玉樹歌。瘦馬獨來還獨去。不堪科日照銅駞。宣廟求見鞸稿。至此詩。御筆改題以過松都有感。盖景福雖不幸遇灾。屬辭比事。不當如此。將詩作松都看。然後始無疵。至今以改題刊行于世。

仁祖改玉後。禮延儒臣。張旅軒顯光,金沙溪長生,鄭愚伏經世皆顯用。而愚伏於經筵尤善講。甞侍講大學序。至新安朱熹書。諱名而讀之。知經筵李廷龜。引君前不諱之義。請推考。愚伏曰。孔子固萬世帝王之師。而朱子繼往開來之功。亦萬世帝王之師也。

禮曰。詔於天子。無北面所。此乃尊師之義也。雖帝王之尊。何可向師而呼其名乎。李廷龜不知禮意。故有此言也。李愧謝曰。經世之言是也。

李完平相公。與余族高祖承旨公爲至交。承旨公歿。相公爲經紀墓道事。親撰行狀。請銘於五峯李公好閔。而入石立之。每往來梧里。路過承旨墓域外。必下馬曰。賢友之所葬也。

我朝貢案。濫觴於燕山。爲弊日甚。栗谷欲改未果。西厓亦欲釐正。未及而去國。其後完平當昏朝。初爲領相。擔當改之。作大同法。欲先試畿甸。次及諸道。㙜論峻起。民亦有不悅者。完平以去就爭之。必行之。但以朝議紛紜。故止於畿甸先行。不過數年。民以爲大便。孝宗朝。潛谷金堉又行於湖西。湖西民又大便之。至立碑頌之。閔維重按湖西時欲革之。一道士民。上章請勿革乃已。兩南則肅廟初又行之。大同前。勢家豪族。寅緣防納。外方所費無節。民不堪命。自大同後。民始安堵。行之至今無弊。盖良法也。

國都。卽高麗漢陽府建南京地也。孝廟爲大妃莊烈王后。起萬壽殿。開基時。得前朝南京向背所誌。始知爲南京舊基。而向背亦沕合云。

賊适入據都城。元帥張晩躡至高陽。會諸將議。或曰。當進據龍山倉。或曰。當由壯義門入。陣仁王山下。或曰。當泝陽川而上。陣於沙坪。諸議紛紜不一。鄭忠信獨主鞍峴之論曰。兵法。先據北山者勝。且賊方席勝而驕。望見我單弱。必輕與戰。戰則我保必勝。從事金時讓力勸之。元帥遂命諸將進陣鞍峴。夜深後。元帥忽召諸從事謂曰。或言鞍峴極誤。故纔已傳令退軍矣。時讓曰。是何言也。然則大事去矣。元帥始回悟。更傳令進軍。初。諸將督軍方上山。退軍傳令來到。忠信適在後。先取見。捲入夾袖中不泄。在前諸人問傳令爲何。則詭答以促進。求見則佯若探袖之爲而曰。暗中失落。俄而進軍之令隨至。忠信卽傳示諸將。諸將始信其初言。遂上山而陣。明日果大捷。方錦南之主鞍也。無荷潭之力贊則事不可爲。方元帥之退軍也。無荷潭之極言則事不可爲。方退軍傳令之來到也。無錦南之設詭而秘之則事不可爲。鞍峴之捷。雖由於國家之洪福。而論其功則錦南,荷潭實爲之首。荷潭之漏勳。殊不可知也。錦南鄭忠信君號。荷潭金時讓之號也。

宣廟辛卯。倭國書啓極凶。至有犯天朝之語。或以爲當具由奏知天朝。或以爲通倭天朝所禁。致責可慮。且開倭釁不可。廷議不决。上曰。尹斗壽素有計慮。可召問。尹對以必當奏。遂遣使奏聞。時天朝已因琉球之奏及浙人許儀後之言而聞知。方以我國無奏爲疑。本國使適至。疑遂解。壬辰之救。未必非此奏爲力也。

宣廟朝。東陽尉翁主第大廳。逼近閭家。頗爲其所壓見。主白于上。請前建三間樓以障之。上止賜畫簾二浮遮之。此東陽子孫之所傳言也。

盧東萊協釋褐前。爲獻陵寢郞。與李枝茂課業於齋室。一日。有一老武人朴震龜者來。卽盧之戚叔也。盧問叔從何來。則答曰。時氣不佳。非久必有兵禍。入都城則殺氣滿城。國家以江都爲保障。故往見江都。島中殺氣亦滿。吾以爲國必亡。還入都城。自水口門尋一條生氣。至南漢則城中全是生氣。又有生氣在西門。國其不亡矣。吾則不及見而死。君其記之。及丙子。都城及江都全陷。上從水口門出。入保南漢。自西門下城。一如其所言。異哉。其人亦有藻鑑。閱盧及李枝茂之策稿。曰盧先第而李後。其後亦果如其言云。

癸丑。漢陰以首相。當永昌庭請。欲立異。白沙曰。大妃在。吾輩有死日。今爲大君死傷勇。力止之。漢陰彊參庭請。俄而曰。負先王罔極之恩。我心如焚。遂上章請全恩。遭削歸楊根。憂國涕泣。縱飮而卒。白沙及丁巳。抗䟽極陳不可廢母之義。竄北靑卒。如二公者。可謂各從其志。而終亦不失於義者矣。然殺永昌。爲廢母之本。當時處義。當以漢陰爲正。

具鳳瑞按湖南時。一日月夜。步倚庭梧。偶得徙倚奇桐同翫月之句。沉吟未成外句。盖倚奇相同爲連珠。難於屬對也。忽有一女人過前曰。何不以點燈登閣各成詩對之。燈登閣各。亦爲連珠。實的對也。具精神怳惚。入寢房。窓外如有人訴寃曰。妾卽月下屬對人也。本羅州士族。夫亦同鄕士人。妾粗解文字。一日枕上謂夫曰。君可對點燈登閣各成詩句否。夫不得對。約妾曰。上寺得對而後歸。夫在寺久。同伴恠其新婚久離詰之。故夫以枕上所約語之。隔壁有光州士人偸聽之。待夜深潛到妾所。呼婢告妻曰。得對而來。尋入房。勿使擧燭。強求歡。妾疑而拒之不從。則刃妾而逸去。妾家夜聞壻至。而朝見妾死。卽告官囚妾夫。夫將寃死。而妾讎亦不可報。故敢告。具曰何以得殺汝人耶。對曰。設白日塲。揭公月下之句使對。則以妾對對者。必其人也。具如其言。會光羅多士。懸賞求對。果有以點燈句爲對者。招坐重賞後。捽下嚴究。其人卽服正法。其夫得不死。噫。含寃結氣。精魄不散。往往感之於人而有所章白焉。今古此類之見載於稗官雜記非一。不可謂全無此理。具之月下得句。已是寃氣之所憑感也歟。

建州部落諸酋長。居近我界者。欵附我國。進獻不絶。國家嘉其誠。給加資帖以奬之。不許來謝。奴剌赤亦得嘉善帖。拜恩於江界越邊矣。其後破忽溫數萬餘騎。遂駸駸幷呑諸種。犯順中朝。自稱金國汗。爲淸始祖。傳言金國汗出。見女人溲於地。地穿四尺餘。異而交之。生九子皆雄。丁卯東搶者。卽其第九子豫王。號爲攝政九王。而庚寅選去錦林君女者也。丙子東來。卽其第三子洪太始。是爲崇德胡皇。

癸亥後。李延陽時白。一日往其弟延城家。入門不見而歸。延城恠之。追往候之。延陽泣謂曰。向時昏朝人第宅僕御。窮奢極侈。畢竟爲吾輩所有。今日適見君家女使。衣裳僭踰甚。吾恐吾家亦終爲他人有也。延城名時昉。

丁卯。鵜鶘至臨津。監察趙姓人失其名。上䟽以爲鵜鶘者弟胡。而此鳥非我國所産。禽鳥得氣之先。必胡王之弟出來。其年淸兵果東搶。而第九王者爲將。弟胡之說驗矣。至臨津而止者。亦止平山之兆也歟。

藍浦花草石。有梅竹蘭蕨之形。作硯爲上品。坡州馬山山城有一巖。劈出則片片皆粉。竹文天然如畫。聞慶馬鋪院溪邊雜石。多奇形異文。

吳學士達濟。瀋中寄母詩曰。孤臣義正心無怍。聖主恩深死亦輕。最是此生無限慟。北堂虛負倚門情。許草堂曄之墓。在南漢霜草里。筠獄後禍及泉壤。夜夜哭聲在墓。沈司諫大孚作詩慰之。詩曰。不肖寧無子。空山白骨寒。精靈休夜哭。金盌亦人間。墓哭遂止。

關北宣春嶺下。有斷碑隱草中。申砬爲南兵使時印來。高僅五尺。廣二尺許。字軆如筆陣圖而小。太半缺落。其曰皇帝者。高句麗王僭稱也。又有曰喙部某者六七人。喙部猶今之大夫云。此是高句舊界限宣春之驗也。

平壤西三十里許。有釜山峴。卽西下大路也。峴之左岡有立石。人稱爲石將軍。壬辰前。石將軍出血。流至釜山峴而止。未久有倭創。至薄據平壤。而終不得踰釜山峴。此血流止峴之驗也。人傳秘讖。云倭起於釜山。止於釜山。上釜指東萊。下釜指此峴云。

咸陵君李澥七十後。力請致仕。謂人曰。鄭君則甞曰仕宦者年至則可止。七十後。終懸車不出。吾甞服其踐言。終致仕。君則。東里鄭判書世䂓字也。

仁祖欲行號牌法。下詢於李相國元翼。相國對以不可爲。上恠問其故。對曰。號牌固王政。但國俗不喜新政。苟有事變則必先歸咎新政。臣恐聖心不能持固而終爲所奪。故曰不可爲也。上變色曰。卿何輕視予也。卒行之。及丁卯有北警。叛主誣職之類。乘會騷亂。盡解號牌投地曰。以此禦賊可也。龍洲,潛谷諸人。主姑息啓罷之。黃漫浪㦿爲注書時。親聞完平所對。及是歎曰。古人比老成於蓍龜。吾甞未曉其義。今於號牌事見之。古人果不誣也。

高麗掌令徐甄。不仕我朝。隱居衿川燔塘里。死葬其里。至今村民名其所居曰德洞。指其墓處曰墓洞。墓尙宛然。墓前小碑。書曰高麗掌令徐甄之墓。姜邯贊亦生於衿川奉天里。舊基猶在。基前有小池。父老傳以爲邯贊作舍時所鑿云。

史略小註。宣廟朝正堂金晬等所輯成。

神德王后祔廟之論。始於宣廟辛巳。得請於顯廟丁未年間。

甲子播遷時。李相元翼扈行在道。某邑進御供酒。李相令中官取盃。酌酒先飮。諸人相視訝惑。俄而洗盃更酌。使之進御。諸人始悟其倉卒危疑之際處事審愼詳密。皆自以不及也。

袁崇煥爲關內外諸督。寧遠衛之戰。女眞大敗。奴剌赤恚死。虜畏之如虎。不敢復犯。以擅殺檟島叛將毛文龍之故。䆠官誣成罪案。終至杖殺。惜哉。中朝至比文龍於岳飛。而目崇煥爲秦檜。則蒙蔽貿亂甚矣。名臣錄中明末諸人。如姜曰廣輩無不苟與。而崇煥獨漏。或曰。崇煥之期以五年平遼者。失之太輕。以此爲罪。崇煥宜無辭云。

黃州定方山城成佛寺。有松不知幾百年。一榦兩枝。互相交附。狀如虯龍。一枝栢葉。一枝老松葉。禽虫不敢侵近。盖異樹也。榦竅流津如油。試以小器承之。須臾滿器。

明川七寶山。有自生蘿葍。湖南楸子島。有自生菘菜。海州大淸島。有自生葱。廢四郡亦生葱。大淸之葱。俗傳元順帝以諸王來謫時所種。廢郡葱。亦必設郡時遺種也。

明廟初。鄭彦愨以良才驛壁書。搆禍衣冠。其孫造光海時。首倡廢母論。毁滅人紀。流毒士流。可謂惡亦有種。

蓮峯李基卨。有至行高識。負一時重名。宣廟丙申。爲淸風郡守。時倭奴再猘。贊畫使李時發。以師潰委罪守令。拿蓮峰及他守並杖之。所親貽書喭之。答曰。淸風郡守被辱云。卽投印歸。屛居西湖。一不迹城市。後屢除南㙜超秩。終不出。

眉叟許先生小字龍山。以生於龍山也。

廣津北岸下。水中石砌甚壯。若平壤大同江之爲。不知何代所刱。露梁江中石橋。自沙塲西灣。橫抵荒山下。每潦盡水淸則可見。亦不知何時所設也。

魯陵相皇甫仁墓。在坡州泉站西官道上。其碑大刻永川皇甫公之墓七字。又旁刻公諱仁。魯山朝首相。景泰癸酉靖亂時並二子一孫被禍二十二字。又下刻正德己卯二月立石八字。嗟乎。己卯之去癸卯。爲六十七年。皇甫氏已絶世。彼立碑識墓於七十年之後者。果何人哉。皇甫公字四兼。文廟丁卯。拜相受顧命。聞權佐郞萬言則其六代祖忠定公。爲皇甫公外曾孫。立石刻字。出於忠定公。以禮曹參判在京時立之云。皇甫公大人名琳。

鍾城,會寧之間。有一崗二大墳。傳爲徽,欽墓。自墓直北可望地爲彼境。有古城址。謂之五國城。甫乙害,豊山兩鎭間。一山陡入豆滿。特起爲㙜。有古城。亦曰五國城。未知孰是。

有一士人居靑城雀洞路傍。草屋數掩。環堵蕭然。白首讀易不出。隣里不見面不知姓名。稱之曰易學隱者。甞夾易往懷德。難問於宋尤菴。尤菴所答頗錯。隱者反覆叩詰。則尤菴設厲色。不肎開討。隱者作曰。世無知易者。意公之知故來。愚之所疑。因公可析。公之差處。亦可因愚而得。此麗澤相益之道也。類非如世路言議利害之所關。何公之亢已設勝而待之。遂捲冊起。尤菴慙謝而留之。隱者不爲留。揖歸。或曰。隱者李姓名弘業云。

林慶業之逃於金郊也。變着僧服。誘麻浦船人。發船至大洋。發劒䝱船人。直入登州。託於登州守馬登。不知登已陰降於淸也。登執送于淸。淸人囚之檻車。出送我國。使之處置。竟被誅。

歐陽讀書法曰。以字計之。孝經一千九百三字。論語萬一千七百五字。孟子三萬六百八十五字。周易二萬四千一百七字。書傳二萬五千七百字。詩傳三萬九千二百三十四字。禮記九萬九千一十字。周禮四萬五千八百六字。春秋左傳十九萬六千八百四十五字。若日誦三百字。不過四年半可畢。雖稍鈍减半。亦九年可畢。先輩立課用力於學文如此。今人之終歲悠泛。不讀一字者。其將謂之何哉。

高麗文宗十六年三月。命國子司業黃抗之考試國學。署科甚濫。時議紛然。乃命中書舍人鄭惟産覆試。惟産請行封𦇯之法。貢闈封𦇯自此始。

麗朝獻,肅之際。參知政事朴寅亮。以文詞雅麗名。遼甞欲過鴨綠爲界。寅亮修表。有曰普天之下。旣莫非王土王臣。尺地之餘。何必曰我疆我理。又曰。歸汶陽之舊田。撫綏弊邑。回長沙之拙袖。抃舞昌辰。遼主覽之。寢其議。

太學養賢庫。刱於麗朝睿宗十四年己亥。

高麗毅宗四年。宴侍臣。諫議王軾見䆠者內殿崇班鄭諴帶犀。指臺員曰。此而不彈。臺臣可謂無目。御史雜端李綽升憤然曰。君安知不彈耶。卽令臺吏取其帶。王不悅罷宴。盖前朝䆠寺衣冠。不敢與朝士同。而諴僭爲之故也。今則閹豎緋紫金犀爛然。與外朝相混。無所等別。聖世儀章。反不如前朝雜夷之治。殊可恨也。且以諴之橫恣。而不敢誰何於區區臺吏。終至斂手與帶。其時臺憲風采。亦可想也。

毅宗時郞中鄭叙。輕薄有才。交結大寧侯。坐貶將行。王慰之曰。行當召還。叙旣流。召命久不至。乃撫琴作歌。詞極悽惋。後人名其曲曰鄭瓜亭。以叙自號瓜亭也。

崔忠獻作茅亭於男山里第。李奎報作記以媚之。後又贄詩於忠獻求職。得授右正言知製誥。名撿掃地。文華之不足貴如此。其視韓惟漢何如也。惟漢。京都人。當神宗時。見忠獻擅政。曰難將至矣。携妻子隱於智異山。不與人交。有徵不就以終身。

忠烈王元年。太史局言東方木位。色當尙靑。而白者金色。國人多裼以白紵之衣。木制於金之象也。請禁之。王從之。我國俗白衣。自前朝已然。而前後屢禁。而終不得禁。習俗之難變如此。

忠烈王時。定朝官章服。宰樞以上玉帶。六品以上犀帶。七品以下黑帶。我朝則御服用玉帶。崇政以上犀帶。嘉善以上金帶。而嘉善階則別用鶴頂帶。通政以下至六品官銀帶。七品以下烏角帶。且前朝公服。元尹以上紫衫。中壇卿以上丹衫。都航卿以上緋衫。小主簿以上綠衫。光宗十一年所定。我朝則通政以上至大臣。皆粉紅袍。通訓以下。皆深紅袍。

麗光宗九年。始設科。以詩賦頌及時務策取進士。兼取明經醫卜等業。從雙冀之議也。冀屢知貢擧。奬勸後學。而專尙浮華。時議短之。

麗太祖十八年乙未。新羅降。有一王子諫曰。當與忠臣義士。以死自守。豈宜以千年社稷。一朝與人。羅王不聽。終降之。王子哭泣辭王。徑入皆骨山。倚巖爲屋。麻衣草食。以終其身。其義烈當與北地王同傳。而史失名不傳。東方文獻之鹵莾如此。

麗睿宗徵處士李資玄。資玄上表辭。有曰以鳥養鳥。庶無鍾皷之憂。觀魚知魚。俾遂江湖之性。

三角山重興洞口。有閔漬巖。泉石絶勝。前朝人閔漬居之故名。余甞屢遊其處。撫跡興想。以爲其人必有高世幽邁之行。及見麗史。漬官至政丞。封驪興君。稍有文藻而多俗習。心術不正。諂事內人。且黨於權漢功。圖廢忠肅王而立瀋王暠。至倡呈書之議。執義尹宣佐。以狗彘不如唾之。其人無足言者。盖巖非因人而著。人顧幸而托巖而傳名爾。

衿川三賢書院。姜邯贊首享。余甞以爲邯贊誠勝國偉人。而士林俎豆則容過之。及見麗史則顯宗時。請修社稷壇。議定。儀注致仕。居城南別墅。著樂道郊居集。又著求善集。其所存可想也。豈特其功績之傑然已哉。史氏曰。公少好學。及長淸儉。不營産業。正色立朝。臨大事决大策。屹然爲邦家柱石。歲豊民安。中外晏然。人以爲邯贊之功。嗚呼賢哉。斯可以俎豆矣。年八十四卒。謚仁憲。官至檢校太師門下侍中。天水郡開國侯。

崔碩。忠烈王時人。甞爲昇平府使。昇平俗。每當邑宰還。必贈以八馬。惟所擇。及碩還。邑人以故事獻馬請擇。碩笑曰。馬能至京足矣。何擇爲。至家以馬還之。吏不受。碩曰。吾在汝州。吾有牝馬乳駒。吾歸帶以歸。是吾貪也。今汝不聽還馬。豈非闚吾之貪而以吾爲貌耶。卒並其駒還之。自是其俗遂革。州人立石。號八馬碑。昇平今順天舊號

壬辰灣上行在時。申判書點。以嘉善爲兵曹參議。時資高者甚多。或以資憲除參判。嘉善除參議云。

忠烈王時。賜按廉閔萱等帶紅。時人語曰。如今邑宰紆朱紱。盡是生靈血染成。誠哀慟之語也。萱苟容自眩以媚王。人謂內按廉。

安文成自號晦軒。以晩年常掛晦庵眞。寓慕故也。

恭愍時。召僧普虛入內問法。普虛曰。爲君之道。在修明敎化。不必信佛。若不能理國。雖致勤於佛。有何功德。又曰。君王去邪用正則爲國不難。其言嚴正簡明。無以易之。豈當時君子。遭時昏亂。晦跡於沙門者耶。不然。緇髡異流之中。豈有此法言也。如牧隱自居以一世名儒。而其上恭愍䟽。名曰抑異端。而一則曰佛大聖人也。一則曰佛至聖至公。又有曰聽政之餘。注目方等。留心頓法。固無不可。若此者。非抑也揚也。非諷也勸也。得不爲普虛所笑乎。普虛號太古云。○更考東史。普虛後改名普愚。寓廣州迷元莊。白王陞迷元爲縣。置監務主號令。廣占田園。牧馬滿野。受王及公主施幣如丘山。盖外自矯餙以沽名。而內實貪恣以濟私。緇徒之尤黠者也。

辛旽僧名遍照。本靈山縣玉川寺奴也。幼爲僧。不見齒於其類。恭愍王夢。人拔劒刺己。有僧救之得免。明日照適見貌肖。王大異之。尊爲師傅。賜號淸閑居士。甚見寵禮。李承慶見之曰。亂國家者。必此髡也。鄭世雲以爲妖僧。欲殺之。王密令避之。承慶,世雲死。長髮爲頭陀。復謁王。始入內用事。封爲眞平侯。守正履順。論道爕理。保世功臣。壁上三韓三重大匡。領都僉議使事。鷲城府院君。始稱辛旽。初王請旽屈行救世。旽陽不肎。以堅王意。且曰。甞聞國王大臣多信讒。王乃手寫盟辭曰。師救我。我救師。死生以之。無惑人言。佛天證明。

文益漸奉使如元。得木綿種歸。屬其舅鄭天益種之。初不曉培養之法。盡槁死。止餘一莖。比三年。遂大蕃衍。其取子車繅絲車。天益所創也。益漸禑,昌時爲左司議。

新羅王儒理時。置官制十七品。伊伐飡,伊尺飡,迎飡,波珍飡,大阿飡,阿飡,一吉飡,沙飡,級伐飡,大奈,麻奈,大舍,舍知,吉士,大烏,小烏,造位。

高句麗故國川王男武薨。后于氏秘喪。夜往王弟發岐家曰。王無後。子宜嗣之。發岐不從責曰。婦人夜行禮乎。于氏慚。往次弟延優家。與歸立之。于氏爲后。

百濟改官制。置內臣佐平,內頭佐平,內法佐平,衛士佐平,朝廷佐平,兵官佐平並一品。達率二品。恩率三品。德率四品。扞率五品。奈率六品。將德七品。施德八品。固德九品。季德十品。對德十一品。文督十二品。武督十三品。佐軍十四品。振武十五品。

新羅儒理王時。印觀賣綿於市。署調以穀買之而還。忽有鳶攬緜墮於印觀家。印觀還于署調。調以天與觀。却不受。觀乃還其本穀。調以交易已久拒之。幷棄於市。市官聞于王。爵二人。

童蒙先習。軍資正朴世茂所著。吏曹參判素立之父也。始以翰苑進。爲金安老所中。坎坷以終。自號逍遙堂。

鄭之升。號叢桂堂。卽東溟之祖而北窓之侄也。居龍潭卧龍巖。常騎龜而行。休則置龜巖間。雲盖其背。奴輒跡而得之。家後有祭天臺。常設醮步星云。

正德癸酉。安南國使臣阮莊等來朝。題詩于玉河館門扉曰。鳳凰異衆鳥。五彩耀毛衣。噦噦翔千仞。常懷覽德輝。偶來集金闕。顧眄生凄悲。况復秋霜肅。百卉日俱腓。梧桐陰已薄。琅玕實亦稀。簫韶又不奏。嘆息將何依。振翮凌雲去。更傍南天飛。其興寄悠婉不迫。而徘徊感慨之意。自見於言外。深得風人之遺義。豈可以蠻陋而少之哉。盖其時上國儀觀典物。不能有以悅服遠人。故其言如此。君子不能無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