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劍俠傳/第005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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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周淳聽了那人之言，連忙跳出一看，忽然燕兒蹤跡不見，這一嚇非同小可，起初尚以爲他到附近處方便，誰知四外高聲呼喚，仍是不見蹤跡，不覺急得渾身是汗，又不敢輕易離開此地，怕燕兒囘來尋他不着，正在無可奈何，忽聽門內又發出細微的聲音說道：「你還不曾走嗎？」周淳道：「我適才同你分別出來，我有一個同伴，如今不知去向，衣服行囊都未帶去，莫不是你說的妖怪來吃了去麼？」那人道：「那妖屬陰，不交三更，不會出來，你那同伴此刻失踪，絕非此妖所害，你快到白雲大師那裏求他，與你算一卦，便知下落，你不要自誤，天已不早，快些去吧。」周淳萬般無奈，拚得照那人所說往前走去，才走不到五里，忽聽背後呼呼風起，腥味撲鼻，周淳知道不妙，連忙如飛一般向前奔走，剛剛走到一座菴前，忽然風止，周淳回頭一看，祇見一團濃霧中隱約現出兩盞紅燈，往來路退去，月光底下分外看得清切，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再看這座菴，並不甚大，門前兩株衰柳，影子被月光映射在地下，碎陰滿地，顯得十分幽靜，菴内梵唄之聲不絕，想是此中主人正在那裏做夜課，便輕輕去叩了兩下門，便有一小女孩應聲答道：「我們這裏乃是尼菴，客官如要投宿，往前面去吧。」周淳答道：「我在途中遇難，特來投奔白雲大師的。」話還未了，門已開放，出來一個妙年女尼，年纪才十三四歲，長得十分美秀，見了周，說道：「大師正在做夜課，你且到佛堂等候一會吧。」周淳便隨他進去，到了佛堂坐定，那小女尼又去端了一碗茶，同幾塊素𥽓，付與周淳食用，便自進去，許久不見出來。周淳正等得心煩，忽見面前青光一閃，忽如飛鳥般投向後院，周淳好奇心盛，便出了佛堂，輕輕往後院中走去，剛剛走近窗前，忽聽有兩個人正在說話，好似一男女，聽那女的說道：「二師兄深夜到此，有何事見教？」那男的說道：「我適才從雲靈山走過，看見妖氣冲天，正要查看一個究竟，忽見道旁一家屋簷下站定一個小童，眼看離他身側不到十丈光景，我見那童子根基甚厚，不忍他遭毒手，便將他一把抱起，先救出了險地，然後用劍將妖物趕走，後來盤問他的來歷，才知是齊魯三英周淳的徒。我見此子身有仙骨，跟着塵世中的俠客，豈不辜負了他，便收他為徒，叫白兒將他背往我的山中去了，他行時說怕他師傅老母不放心，我答應與他帶信，便去尋那姓周的，誰想無意中又救了七師弟的門徒，名叫施林，他也是中了妖毒，堪堪待斃，我將他救轉，送他囘山，才知遠姓周的投到你這裏來了，我方才進來時，看見一人坐在佛堂上，想是此人了。」那女的答道：「方才紫綃來說有一姓周的投奔於我，正待出去會他，恰好師兄到此，所以還未相見。」那男的又道：「適才那妖，看去十分利害，我的玄英劍祇將他逼走，竟不能傷他分毫，我因不知底細，未敢造次，你近在咫尺，何以容他如此猖獗呢？」那女的說道：「我為此妖，真是費了無窮心力，好容易將制他之物尋到，怎耐缺少幫手，師兄駕臨，真是再好不過。」説罷便對窗外說道：「周壯士遠道而來，爲何不進來敍話，祇是作壁上聽呢。」周淳正聽得出神，被室中人這一問，不由面紅耳赤，祇得走了進去，見蒲團上坐定一個女尼，年約四五十歲，上首坐定一個道人，一臉虬髯，兩目晶光四射，知是非常人物，不由納頭便拜，僧道二人連忙用手相摻，口稱不敢，那女尼叫周淳一旁坐下，便道：「適才我等之言，想你已經聽去。這位是我師兄髯仙李元化，我名元敬，人稱白雲大師的便是。你的高徒已被這位髯師兄收歸門下，不知壯士可能割愛嗎？」周淳道：「他小小年紀，能承前輩劍仙垂青，真是三生有幸，弟子正因他天資聰明，弟子才學淺薄，恐誤却他的前途，今幸得遇仙緣，那有不願之理，只是適才弟子路遇一人，命在旦夕，還望二位大仙垂憐解救。」髯道人道：「那人名叫施林，乃是我的師姪，我適才路過，已將他解救囘山去了。」周淳連忙拜謝，白雲大師道：「師兄來得甚巧，事不宜遲，明晨隨我斬妖吧。」髯道人道：「此妖到底何物，這般利害？」白雲大師道：「此山原本不叫雲靈山，因為山中出了一個蛇妖，早晚他口中吐出毒霧，結成雲霞，映着山頭的朝霞夕陽，反成了此山一個奇景，人家見此山雲霞燦爛，十分悅目，這百多年來，就把這山叫作雲靈山。此妖起初也不過在這山上噴雲吐霧，並不曾害人，誰想近三年來，情形大變，從辰時起到酉時止，是郑妖在洞中修煉之時，行人在此時間內走過，尚不妨事，否則能逃毒手的，十無一二，這三年中，我同他鬬了若干囘，也不曾傷他分毫，他也知道我的利害，祇要一到我菴前不遠，便自逃了囘去，適才我聽得風響，知是那妖前來，後來沒有動靜，便聽見壯士叩門了。」周淳才知道那妖適才忽然不追的原故，白雲大師又説道：「一物伏一制，我知道此妖最怕蜈蚣，久聞黃山餐霞大師處有此異物，叫紫綃去借，大師先還不肯，説那蜈蚣是他鎮洞之寶，後來經我親身前往，昨天我才借到，恰好壯士與師兄到此，想是那妖伏誅之日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