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劍俠傳/第006囘

目錄	蜀山劍俠傳
◀上一回	第六囘　名山借靈物仙俠夜話　古洞斬妖蛇父女重逢	下一回▶

白雲大師說罷，便由壁上取出一個長匣，乃是精鐵鑄成，十分堅固，又從葫蘆内取出幾十粒丹藥，然後將盒蓋揭開，祇見裏面伏着一條二尺四寸長的一條蜈蚣，遍體紅鱗閃閃發光，兩粒眼珠，有茶碗大小，綠光射眼，白雲大師便將那丹藥放在盒內，那蜈蚣忽然蠕蠕欲動，大師忙將盒蓋關上，髯道人道：「如此靈物，其毒必比蛇妖利害，不知餐霞大師當初如何收得？」白雲大師道：「餐霞大師幼年在閨中當處女時，最為淘氣，有一天捉到一條蜈蚣，不過三兩寸長，他將此物装在一個盒内，每天拿些米飯喂他，日子一多，漸漸長成，等他出昌閤時，這蜈蚣差不多已有五六尺長，他一定要陪送過去，他老太爺怕駭人聽聞，執意不肯，沒奈何他才把這條蜈蚣叫人抬到山中放掉，後來他的丈夫死去，他被神尼優曇大師收歸門下，煉成劍仙，又到那山中，將那蜈蚣收作鎮山之寶，百餘年來經餐霞大師用符咒催煉，食的俱是仙丹靈藥，不但神化無方，可大可小，並且深通靈性，從不輕易傷人，餐霞甚是喜愛於牠，此次經我再三請求，費了無數唇舌，才肯借用一時，師兄莫要小看於他。」三人談談說說，又問了些周淳所用的功夫，不覺已是東方微明，白雲大師道：「是時候了。」便對周淳道：「此番前去，非常兇險，壯士如果要去，祇可躲在一旁作壁上觀，千萬不可妄動才好。」說罷便同了二人起身，往山谷中走去。

這時一輪紅日已經從地平線上往上昇起，途徑看得非常清楚，走到一處，祇見山勢非常險惡，寸草不生，白雲大師便對髯道人道：「此地離蛇巢不遠，待我前去引他出來，等我與他鬥時，煩勞師兄將玄英劍斷他的歸路。」説罷便獨自向前走去。髯道人同了周淳蹤上山峯，祇見山谷中有一個大洞，深黑不可見底，白雲大师走到離洞不遠，嘬嘬嗚嗚的叫了幾聲，忽然狂風大起，白雲大師撥轉身往囘路便走，說時遲那時快，洞中一陣黑風過處，冲出一條大蛇，金鳞紅眼，長約十丈，腰如缸甕，行走如飛，看看追出半里多地，白雲忽地囘身喊一聲：「來得好！」從手中飛出一道紫從手中飛出一道紫光，那蛇見了這光，便由口中吐出丈許長的火燄，與這道光華絞在一起，鬥了片時，那蛇自知不敵，撥轉身囘頭便走，髯道人便將手上玄英劍放出來，一道青光朝那蛇頭下，那蛇見不是路，便將蛇身盤在一堆，噴出烈火毒霧，與這兩道劍光戰在一起，饒你仙劍利害，也自不能傷他分毫。白雲大師與髯道人各人佔了一個山峯，指揮劍光，與那蛇對敵，鬥了半日，不分勝敗，白雲沒奈何，祇得與髯道人打個招呼，各人將劍光收起。那蛇看見劍光忽然退去，認是敵人打敗，正待向白雲大師撲來，忽然從白雲大師手中飛起一物，遍體紅光耀目，照得山谷皆紅，原來白雲大師見劍仍是不能取勝，已是將匣內蜈松放出，這蜈蚣才一出匣，迎風便長，長有丈餘，那蛇見蜈蚣飛來，只道己逢勁敵，更不怠慢，拚命的噴火噴霧，與那蜈蚣鬥在一起，鬥有片時，蜈蚣一口將蛇的七寸咬住，那蛇也將蜈蚣的尾巴咬住，兩下都不肯放鬆，那蛇被蜈蚣咬得難受，不住的將長尾巴在山石上掃來掃去，把那山石打得如冰雹一般，四散飛起，煞是奇觀。

這時他三人已走在一處，髯道人意欲將玄英劍放起，助那蜈蚣一膀之力，白雲大師恐傷了蜈蚣，連忙止住，正説話時，忽然震天動地一聲嚮過去，蛇與蜈蚣俱都紋絲不動，原來那蛇被咬，負痛不過，一尾掃過去，將谷口凸出來有丈許高的山石打斷，恰好正落在他的頭上，打得腦漿迸裂，那蜈蚣也力竭而死。白雲大師同了髯道人連忙飛下山去，用劍將蛇身斫成十數段，見蜈蚣已死，便道：「我起初不肯輕易放出，就怕是兩俱傷，如今怎好囘覆餐霞大師呢！」髯道人道：「此妖為害一方，茶毒生靈，今賴餐霞大師的蜈蚣除此巨害，功德非小，想來也不能見怪你我。」正說話時，忽從山頭上飛下一個黑衣女郎，腰懸一個葫蘆，走到二人面前行禮，道：「弟子周輕雲，奉了餐霞大師之命，請白雲大師不必在意蜈蚣之死，乃是定數，命我致意大師，將他屍骨带囘。」說罷走到蜈蚣身旁，取出一粒丹藥放在他口内，那蜈蚣便縮成七八寸光景，便取來放在身旁葫蘆之内，又對白雲大師道：「家師言説家父周淳在此，可容一見？」白雲大師才知道他是周淳的女兒，十分代他喜幸，便將周淳喚將下來。他父女重逢，自是歡喜。周淳正要訪求餐霞大師幫忙，適才在白雲大師處，因忙於捉妖，不曾啟齒，今見女兒到來，正好命他代求，便對經雲說多臂熊毛太尋仇，同自己往成都之事，又教輕雲代請餐霞大師下山，輕雲道：「如此小事，何必勞動師父，女兒此次也為此事而來。女兒自隨師父上山，已將仙劍煉成，我因爹爹學劍未成，屢次求大師傳授，大師說父親與他老人家無緣，大師生平未收過男弟子，還說爹爹機緣到來，自然得遇明師，教爹爹此番祇管往成都走去，前面自有人來接引。女兒囘山覆命之後，也要到成都去助爹爹殺那毛太呢。」周淳聽了，不覺心中一塊石頭落地，輕雲辭別三人，囘山覆命不提。周淳心想白雲大師與髯道人俱是成名劍仙，便有投師之意，白雲大師道：「你雖年過四十，根行心地俱好，早晚是我輩中人，何必急在一時。現在劍客派別甚多，時常引起鬬爭，崑崙峨嵋之外，現在新創的黃山派與五台派，如同水火，都是因為邪正不能並立的原故，這次毛太尋仇，不過開端，以後的事兒正多呢。」説罷，便取了許多枯樹枝葉，將蛇身焚化。髯道人說奉師父靜虛老祖之命，要急忙去度一個富有仙根的人，以免被五台派的人收羅了去，說罷嘬口一聲長嘯，祇見雲端中飛下一隻大仙鶴，道人跨了上去，說聲再見，便自沖霄飛起。周淳才知那日山中鬬蛇的仙鶴，就是髯道人的坐騎，他雖聽了女兒輕雲之言，終覺放心不下，順便邀白雲大師相助，白雲大師道：「你只管先去，此行决無妨礙，到急難時，我自會前來救你，此時尚用不着。」周淳心中半信半疑，沒奈何只得單身辭別上路。行了數日，已到成都，到處打聽，都說不曾見過這樣的一個和尚，周淳祇得在那裏等候輕雲到來，等了三個多月也不曾來，心中十分不解。這時已是正月下旬，成都城廂內外，菴觀林立，古蹟甚多，有一天悶坐店房，十分無聊，信步走到南門外武侯祠去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