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紀/18
卷十八
编辑西夏稱大安十年春正月,大舉犯蘭州。
初,宋李憲以蘭州為西夏必爭地,夏眾為王文鬱擊退後,猶數至河外,而相羊不進。意必大舉,乃增城守塹壁,樓櫓俱備。至是,果大舉入犯,步騎號八十萬,圍蘭州,意在必取。督眾急攻,矢如雨雹,雲梯革洞,百道並進,凡十晝夜不克,糧盡引去。(《宋史·李憲傳》及《九朝編年備要》。按《長編》正月甲辰,詔李憲「深戒將吏,勿輕冒賊鋒,誤國事。」丁未,又詔李憲「速遣諳事信熟人,檄董氈、阿裏骨出兵攻討,更廣求間路,探候城中息耗。仍諭在城官吏,伺察奸細,守城人頻令番休,勿使倦怠。」及圍解,又詔李憲:「賊傾國而來,彼費已大,洎入漢境,盤泊旬日,卒無所得,大眾傷夷而歸,在我已收全功矣。宜遍諭諸將,勿以不能尾擊、多斬虜首為恨。」又賜李憲詔曰:「西賊雖已傷敗散去,然凶酋仁多丁倔強任氣,深慮恥於傷殘,不快所欲,忿不思難,出我不意,其人如犬彘,乘隙忽有奔衝,不可不念。宜多方廣布斥堠,督責守將,無怠防慮。仍頒弓箭、火炮之類百萬有餘,以備禦賊。」)
與阿裏骨等戰於河上,敗績。
宋李憲遣間諭阿裏骨等,選騎渡河來攻。至是,與夏人遇,戰,夏人敗績。(《宋史·季憲傳》)
二月,李憲乞招討西人及上《撓耕策》。(《長編》三百四十三。又《長篇》二月戊子,手詔李憲:「得回奏淺攻擾賊春耕,若如所劃,理固甚善。所未可知者,我兵出境,非十餘萬眾,果可以致傾國點集否?又天都小老苟聞大兵之出,果不震驚奔駭渡河,而肯置之會州之側,使我得以招攜否?使上件聚落如我所料,團聚不散,則所謂二十二鈐轄者,果可以一呼使之改懷內附否?此事首尾恐未詳密,則不若且如去年三月中及暮秋李浩、苗履、楊吉等出塞,已見事驗,為忽往倏歸之計甚便。宜審圖之。」又詔李憲:「夏人自連歲不時點集之後,人固已有受其弊者,又圍犯蘭州大眾傷敗之餘,士氣摧喪,在理可知。兼凶酋仁多丁殘忍,虐用其人,今既不能如欲,上則必得罪於其國中,下須逞其躁心。及彼羌戶,必有不自安之人。疑可乘時開以重利,俾有內向之心,廣肆招來,以衰賊勢。仍時出精銳塞外,撓其春耕,為今之宜,最為困賊上計爾。宜圖之。」仍賜錢一百萬緡,絹五十萬匹,為修築備禦錫賚之費。又詔憲:「西賊自蘭州挫銳傷夷之後,聞其中欲得內附者甚多,未知虛實。可責委守將,多方招徠。或專遣一二近上有機智官如康識輩主其事,此於方今邊計,不為小補,兼係賊強弱,事實不細。」)
集兵練家流,爭葫蘆河。
國人訛傳中國欲城葫蘆河。秉常發河南、河北人馬十分之九,期集練家流爭之。宋邊吏以聞,帝詔:「宜明遠斥堠,探敵所向,清野城守,則為製敵上策。」帝又批詔尾云:「本路撓耕之兵,數出俘斬,殆以千數。羌人俗重酬報,今所聚人馬,不見漢兵,勢不空回,必於諸路鈔掠。諸路中本路且有瑕釁,必恐首攖敵鋒,不可不厚為之備。」(《長編》三百四十四)
三月,以兵入安豐寨,焚民居,殺掠。(《長編》三百四十五)河西韃靼國攻甘州。
韃靼,西蕃別種,與回鶻東境相鄰。乾德中,嘗入貢中國,後以道遠隔絕。其俗獷悍喜鬥,輕死好利,與夏國世仇。嘗以兵侵略北境,俘奪人民鬻之遼。時聞夏國與中朝構兵,驅其眾抄掠右廂監軍司所。熙河經略司以聞,宋帝命右班毆直皇甫旦持詔諭西蕃,使結其兵共圖夏國。旦至青唐,羌酋鬼章留之塚山寺,不得達。(《長編》三百四十六)
夏四月,攻宋延州,與安塞堡將官呂真戰,敗績。(《長編》三百四十五)犯宋塞門、安遠寨,劉昌祚拒破之,殺其統軍葉悖麻、咩訛埋。
二人蓋始謀攻永樂者,昌祚圖其形以獻,宋帝喜,遣近侍勞軍。(《宋史·劉昌祚傳》。按《長編》:五月丙寅,上批付劉昌祚:「夏人昨者不承詔命,繼舉大眾攻圍蘭州,傷夷敗散,續為諸路討擊,勢頗摧喪。近於本路出沒,又為邊吏斬其酋豪,自此忿氣,應更增倍。若不開示招徠,深慮蜂蠆有毒,困獸猶搏,用兵未有休時,卿可相度其可與不可,開道朝廷恩義以聞。」)
六月,攻宋德順軍,殺其巡檢王友。(《宋史·神宗本紀》)秋八月,宋詔陝西、河東經略製置司,選人入境刺探。
樞密院言:「諸路諜報西人大點集,若至秋深入寇,諸路方出兵牽制,淺攻別無所得,徒困兵馬。若不乘其未備掩襲,使敵得並兵一路為寇,於枝梧亦為費力。」詔陝西、河東經略製置司:「選入深入鉤探,如對境一二百里有敵兵,不至重大及有收秋人戶住止,可以倏往忽歸,乘便討殺。即度事力發將兵仍計萬全,毋得深入虛空之地。」(《長編》三百四個八)
宋命蘭州設備。
諸路諜報:「西人廣造攻具,竭國點集,聲言欲入蘭州。」宋帝慮守臣將士狃於前勝,輕易待敵,或為誘戰,別致失宜。令康識往蘭州,與當職官經劃為備及募人深入刺候,謂: 「如敵果入寇,務在謹重過於去年,照管守禦兵將,晝夜悉力應付,以取全勝。仍度人情,時與犒給。候大河冰開,方得往他處巡歷。」(《長編》三百四十八)
宋指揮諸經略司乘隙出兵,入境蹂秋稼。
宋帝既慮獲事已畢,戎騎或來,命劉昌祚更籌劃。謂:「如未可出,即謹守前約,內外備戒,勿承順朝廷一時指揮,妄有舉動。」(《長編》三百四十八)
九月,圍宋定西城,與熙河將秦貴戰,敗績。
夏原川子路距定西及會州之安西、平西諸城僅百里,可朝發夕至。秉常遣兵入熙河界,圍定西城,燒毀龕穀族帳。第五副將秦貴與內殿崇班韋萬引兵拒之,乃卻。(《長編》三百四十八至四十九)
遣使如青唐,欲因董氈乞和於宋。
宋得董氈蕃字書,即命使臣引伴赴闕,並令熙河經略司審驗,有無夏國表文及奏陳事。又慮奸意未可知,或以此疑本路邊備,詔製置司過為堤備,毋得因此稍弛。(《長編》三百四十八。又《長編》:九月己亥,詔李憲應接董氈與夏國首領議事。)
冬十月,攻宋熙河,首領仁多丁敗死。(《宋史·盧秉傳》作仁多嵬丁,此從《夏國傳》。)
夏境胡盧川,距塞二百里,恃險遠不設備。知渭州盧秉遣將姚麟、彭孫襲擊之,俘斬萬計。夏酋仁多丁,舉國侵宋。秉治兵瓦亭,分兩將駐靜邊寨,指夏人來路曰:「吾遲明坐待捷報矣。」及明,夏人果至,見宋師驚曰:「天降也!」宋人縱擊之,皆奔潰,丁死焉。(《宋史·神宗本紀》及《盧秉傳》)
宋詔邊吏,用淺攻計,擾夏耕獲。(《長編》三百四十八。又《長編》:是月癸巳,手詔李憲:「得所論夏賊即今國中虛實,形勢強弱、用事首領、舉動妄謬之狀,甚善。賊情大概其盡於此矣。然夏國自祖宗以來,為西方巨患,歷八十年。朝廷傾天下之力,竭四方財用,以供饋餉,尚日夜喘惴然,惟恐其盜邊也。若不乘機隙,朝廷內外並力一意,多方為謀經略除此禍孽,則祖宗大恥無日可雪,四方生靈賦役無日可寬。一時主邊將帥得罪天下,後世無時可除,俯仰思之,所以今日有此申諭。昨得涇原奏,體訪去興、靈州迂直道徑,方知蘭州渡河去賊巢甚邇。今若於四五月間,乘賊人馬未健,加之無點集備我之際,預於黃河西上以蘭州營造為名,廣置排筏,克期放下,造成浮橋,以本路預集選士健騎數萬人,一發前去,蕩除梟穴,縱不能擒戮大憝,亦足以殘破其國,使終不能自立。未知其計如何,宜密謀於心,具可否,令至親謹密之人親書奏來,無或少有泄露。昔王浚取吳、高穎平陳、曹彬等下江南,莫不出此計,卒皆能立奇功,除一時巨患。爾宜親閱其實,加意潛謀審念之。又得譯錄到溫錫沁等蕃字及遣來蕃僧祿尊口陳,邊謀甚悉。苟直如來約,實大利也。不知羌酋信誕所在爾,更宜加意置心經營。蓋時者難得而易失,古今通患,其星多哩鼎,若委如所謀,從中而起,外以漢兵如今月二十一日所論合勢而東,則大事成矣。惟在爾多方以智圖之,則巨患可除,國憤紓有日矣。」)
犯宋涇原,民多以火死。(《長編》三百四十九)
十一月,攻宋清邊寨,殺其隊將白玉、李貴。(《宋史·神宗本紀》。按《夏國傳》作清遠,《長編》作靜邊。)秉常遣使入貢於宋,且乞蘭會壤土,不許。
宋涇原副總管姚麟言:「夏人囚其主,王師是征。今秉常不廢,即為順命,可因以息兵矣。獨蘭會不可與,願戒將帥飭邊備,示進討之形,以絕其望。」從之。(《宋史·神宗本紀》及《姚麟傳》。按《長編》:夏人入朝,管勾熙河蘭會經略司機宜文字穆衍請殺禮待之,使董戩無校量輕重之別,不報。)
十二月,西蕃兵入境。
阿裏骨遣兵掠境,獲蕃部二人。令首領齎蕃字書至熙州獻,宋帝詔依蕃丁例刺配。(《長編》三百五十)
西夏稱大安十一年
春正月,韋州蕃官伯德叛附於宋。
率丁口二百五十。宋帝授供備庫副使、本族巡檢,賜銀、絹三百。(《長編》三百五十一)二月,梁乙埋死,子乙逋自為國相。
自乙埋專政,數擾邊。鄜延經略使趙卨以書言:「何苦與漢為仇,恐所得不能償所失也。能改之,吾善遇汝。」遺之戰袍、錦彩。乙埋亦因酋渠嵬名阿吳輩多反側顧望,懷內顧憂,不復自將窺塞,至是死。(范百祿《誌趙卨墓》云:「卨既結好乙埋,因復縱間,使微泄其事,國中固疑乙埋不犯漢也,又聞受吾饋,果殺之。《宋史》因之立傳。」沈括《筆談》敘乙埋事甚悉,不言被殺,恐《志》未實)。初,諒祚立梁後,特許乙埋世襲,子乙逋遂自立為相,獨秉國政。(李氏《長編》云:「乙通不知於乙埋何如也?」呂大忠《奏議》言:「夏國自梁氏兄弟用事以來,虐用其民,上下怨嗟,皆欲食其肉。」考沈括《筆談》,諒祚立梁後,以其弟乙埋為家相,許其世襲。既而乙埋死,子乙逋嗣。又章楶《奏議》:秉常死,梁乙逋挾其妹梁氏之勢輔立,非嵬名氏之種,潛滋篡奪之計。則乙逋為乙埋子,秉常妻梁氏為乙逋妹也。呂氏以為兄弟,誤。見《西夏書事》。)
三月,宋帝崩於福寧殿。皇太子煦即位,是為哲宗。(《宋史·神宗本紀》)攻葭蘆寨,殺其供奉王英。
自熙寧用兵以來,所失寨地若環慶之安疆,河東之葭蘆、吳堡,鄜延之米脂、義合、浮圖,皆深入本國境界,勢在必爭。秉常日思恢復,又以李憲等兵入界焚掠,遂假復仇為名,縱兵數萬入河東,攻葭蘆寨,寨居山巔,形勢險絕。英恃險出戰,敗歿。(《宋史·夏國傳》及《長編》三百五十六。按《九朝編年備要》,殺王英在元豐五年五月。)
梁乙逋犯蘭州,宋軍襲陵井囉城(今作掄井羅噶爾),破之。
乙逋既執政,遣兵三萬屯蘭州界上,將俟中國怠,襲之。宣州觀察使李憲選精兵萬餘,令將王文鬱由瑞博坡(今作瑞巴普)渡河,圍陵井囉城,克之,斬五百級,獲器械、馬駝八萬餘。(《長編》三百五十三)
宥州監軍拽厥嵬名宿兵賀蘭原,與知慶州趙卨戰,被擒。
嵬名,夏駙馬,為宥州正監軍,宿兵賀蘭原,四出俶擾,恃勝不設備。卨遣將李照甫、耿端彥、蕃官歸仁分兵三路襲之。卨與端彥計曰:「賀蘭險要,過嶺即沙磧,使敵入平夏,無由破之。」乃別遣三蕃官,各率輕騎五百,由間道邀截歸路,端彥等引大兵直抵賀羅子,嵬名率萬騎迎敵,戰敗,果趨平復。伏發,嵬名被擒,亡失戰馬、牛、羊三萬餘。(《宋史·趙卨傳》及《長編》三百五十四)
夏四月,宋知太原呂惠卿遣步騎二萬襲夏人於聚星泊,破六寨,斬首六百級。
宋帝即位,敕疆吏勿侵擾外界,惠卿不奉詔。(《宋史·哲宗本紀》及《呂惠卿傳》。按《呂惠卿家傳》云:「初,惠卿至河東,管勾麟府路軍馬公事燕夏屢乞以兵入界討蕩,為倏往忽來之計,使賊不得安居。惠卿使諸將會議,皆以為夏人屢遭掩擊,族帳遠徒而斥候嚴警,間諜莫如其詳,淺攻無利,深入可慮。惠卿以為然,遂令諸將分地弛守備、務耕牧,以疑賊計。八年四月,朝廷以國恤敵謀入寇,詔惠卿出師。先之,惠卿諜知屯聚所在,遣將邢佐臣、折克行、訾虎以蕃漢步騎二萬二千出左廂,至聚星泊、滿朗嘉伊、克羅朗三角等處,破賊六寨,斬首六百餘級,幾首領十三人,獲銅印十四顆,駱駝、牛、馬以萬計,追奔數十里,振旅而歸。」見《長編》三百五十四。)
蕃部伊實鄉道入西界,殺副監軍等首級。鄜延經略司以聞,宋帝詔與下班殿侍。(《長編》三百五十四)宋遣使以神宗遺留物來賜。
樞密院言:「舊例,合差官押賜遺留夏國主銀器一千五百兩、絹一千五百匹。」詔如故事,仍令學士降遺詔。(《宋史·夏國傳》及《長編》三百五十七)
六月,遣兵攻肅遠寨。
秉常以嵬名被擒,用兵數敗,心懷恐懼。會宋神宗崩,潛使減龐族人馬入延安路攻肅遠寨。蕃官慕化與第二將戴宗扼要害力拒,乃退。(《長編》三百五十七)
秋七月,遣丁拿嵬名謨鐸、副使呂則陳聿精等如宋奠慰。
宋帝令夏使見辭儀製依嘉祐八年:進慰表於皇儀殿門外,退赴紫宸殿門,賜帛。朝辭,詣垂拱殿。後屢遣使至宋,宋帝訪呂大防以待遇之計,大防言:「夏本無能為,然屢遣使而不布誠款者,蓋料我急於議和耳。今使者到闕,宜令押伴臣僚叩其不賀登極,以觀其意,足以測情偽矣。」故宋帝從之。(《宋史·夏國傳》及《禮志》、《呂大防傳》)
銀、夏州大旱,饑。
自三月不雨,至於是月,日赤如火,田野龜拆,禾麥盡槁。秉常遣官祈禳二十日,不應,民大饑。群臣咸請賑恤,秉常令運甘、涼諸州粟濟之。(《西夏書事》。按《長編》:是年十月,范純仁言:「近樞密院降到熙河奏邈川大首領溫錫沁所探事宜言,夏國今年大旱,人煞饑餓。及涇原路探到事宜亦言,夏國為天旱無苗,難點人馬。臣亦恐西界只似昨來陝西沿邊少雨,其傳多有過,當如漢詔所謂傳聞嘗多失實是也。向來未舉靈武之師,諸處皆言西夏衰弱,及至永樂之圍致諸將輕敵敗事。此可以為近鑒也。」)
梁氏圍環州,宋知慶州章楶遣兵逆戰,夏師大敗。
時宋務戢兵,戒邊將毋妄動,且議捐葭蘆、安疆等寨與夏人。夏人聞之益驕,楶言:「夏嗜利畏威,不有以懲艾,邊不得休息,宜稍取其土疆,如古削地之制,以固吾圉。」遂乘便出討,以致夏師。梁氏遂率兵圍環州。楶先用間知之,遣驍將折可適往禦之。可適先得其守烽姓名,詐為首領行視,呼出盡斬之,烽不傳,因卷甲疾趨,大破之於尾丁。回次檉楊溝,正午駐營,分騎據西山曰:「彼若躡吾後,腹背受敵,必敗。」夏人果舉軍來,可適所部才八千,轉戰至高齡,乃從間道趨洪德城,設伏邀其歸路。伏兵識梁氏旗幟,夏軍至,鼓噪而出,斬獲甚眾。又預毒於牛圈瀦水,夏人馬飲者多死。梁氏逾山而遁,焚棄輜重,雖帷帳首飾之屬亦不返。眾相踏藉,赴崖澗,死者如積。(《宋史》章楶及折可適傳)
攻宋鄜延。
報惠卿六寨之役也。時龍安以北,兵力減弱,延安主帥患之。錄事判官遊師雄請發義勇以守,多聚石城上。夏兵至,急攻之。守城者發石如雨,被傷無算。夏人知不能克,乃還。兵出順寧寨,保安軍巡檢張子式伏兵以待,監軍嵬名理直誤入伏中,力戰死之,夏師大潰還。(《宋史·呂惠卿傳》、《遊師雄傳》及《西夏書事》)
八月,復犯鄜延。
夏俗不恥奔遁,敗三日,輒復至其處,捉人馬射之,號曰「殺鬼招魂」,或縛草人埋其地,眾射而還,以為厭勝。夏人偵知鄜延解嚴,猝以五千眾傍城大掠,盡得其牛、羊、駝、馬,獲兵、民輒射殺之,為嵬名理直報仇。已聞鄜延二州兵出擊,即全師退。(《西夏書事》)
轉攻三泉、荒堆諸寨。
荒堆、三泉,自鄜延直達河東,中若有兵扼之,則兩路聲援,猝難相應。夏人乘鄜延之勝,轉攻三泉,守將拒守不支,棄城遁。攻荒堆。荒堆,麟府藩蔽,主將孫昭有幹略,清野聚糧,擇蕃、漢健勇者統以牙兵,登陴捍禦。梁乙逋同侄梁阿格並馬巡城,指揮攻具。昭一矢中阿格頸,墜馬下。乙逋怒,並眾力攻,城將潰,會梁氏疾作,秉常遣使召還。(《西夏書事》)
冬十月,遣芭良嵬名濟賴、昂聶張聿正如宋,進助山陵禮物。(《宋史·夏國傳》。按《哲宗紀》作進助山陵馬。)宋詔,賜夏《新曆》。(《長編》三百六十)
國母梁氏卒,遣呂則嵬名懷普等如宋報哀。(《長編》三百六十)遣使報哀於遼。(《遼史·道宗本紀》)十二月,以國母梁氏遺留物馬、白駝獻於宋。
秉常言:「母氏臨終屬臣曰:『世受朝廷封爵,恩禮備至。今雖邊事未已,屬纊之後,宜奉遺留物以進,示不忘恭順之義。雖瞑目無恨。』臣謹遣使,進遺馬、白駝詣闕。」(《宋史·哲宗本紀》及《長編》三百六十二)
司馬光曰:「秉常是歲凡四遣使矣,禮雖不備,卑屈稍形。然竊料其意有三策焉:一者冀朝廷萬一赦其罪戾,返其侵疆;二者陽為恭順,使中國休怠,陰伺間隙,入為邊患;三者久自絕於上國,國中貧乏,使者往來,既得賜賚,且可因為市販。豈真畏服而來乎?」(司馬光《論西夏劄子》)
宋以朝散郎、刑部郎中杜紘充祭奠使,東頭供奉官、閤門祗候王有言充吊慰使來。
時夏人方修貢。宋使入境,迎待之禮猶倨。迓者至,衣毛裘,設下入座,蒙以黲,且不跪受詔,紘責之曰:「天王吊禮甚厚,今不可以不加禮。」夏人畏懼,乃加敬。(《宋史·夏國傳》及《杜紘傳》)
宋詔備邊。
諜報夏人集九監軍司人馬,欲犯蘭州。熙河蘭會路經略司以聞,宋帝命趙濟探敵所向,先設備。又詔:「夏人如果來攻城,即堅守應敵,以取全勝。勿為敵誘,輕易出兵,仍豫為清野之計,俟其回兵,即審量追襲。」(《長編》三百六十二)
西夏稱天安禮定元年
春正月,宋詔鄜延路經略司,以改元來報。(《長編》三百六十四)二月,宋禁邊民與夏人為市。
左正言朱光庭言:「累降指揮下陝西、河東逐路經略司,禁止邊人不得與夏人私相交易。訪聞私易無所畏憚。」詔將官及城寨使臣,告諭地分蕃部首領及弓箭手人員、把邊將校等覺察,違者治之。(《宋史·哲宗本紀》及《長編》三百六十四)
遣使如宋謝吊慰。
李清臣言:「伏見朝廷近遣郎官杜紘吊慰,夏國今復遣使來謝,朝廷必欲因此之際,特示招懷。所有每年時服,近罷給賜,欲乞自樞密院檢舉施行,關牒西人開示恩意,及昨來用兵,擒到近上首領多在南方拘管,乞擇其三二人,可使歸還者,推恩釋放,庶其戴荷天恩,共思款服。」又云:「近遣使人辭旨恭順,因此推恩釋放,甚協朝廷之體,兼可以窺察敵情。」(《長編》三百六十二)
使貢於宋。
使者至宋,請歸復舊疆。刑部郎中杜紘逆之至館,使欲入見有所陳,紘止之,答語頗不遜,紘曰:「國主設有請,必具表中,此大事也,朝廷肯以使人口語為可否乎?」隨語連扯之,乃不敢言。(《宋史·哲宗本紀》及《杜紘傳》)
閏二月,太白犯熒惑。
術者謂:「國有兵喪。」群臣上表請禳,秉常不許。(《西夏書事》)三月,宋以疆界未定,詔邊將設備。
樞密院言:「夏國自神宗皇帝上仙及彼國主母喪,後來疆界未曾商議,慮逐路緣邊弛備,敵人不測衝突。」宋帝詔鄜延、環慶、熙河、河東、蘭會路經略司,誡邊將為守禦備。(《長編》三百七十三)
夏五月,遣鼎利罔豫章如宋賀即位。
先是,鄜延路經略司言:「順寧寨主許明申稱,西人葉烏瑪等來界首,言興州衙頭差下賀登寶位人使多時,為國信不來,未敢過界。」宋帝詔鄜延路經略司指揮保安軍:「如西人再來計會,即答與昨來皇帝登寶位,為夏國未修常貢,朝廷難為先遣押賜使命。若夏國差人賀皇帝登寶位,朝廷必須依例差人宣賜。如西人將到公牒,亦仰依此意回牒。」至是,夏國使來賀登寶位,宋帝詔西京左藏庫副使王克詢押賜。(《宋史·夏國傳》及《長編》三百六十八、三百七十四)
移宋邊吏,請復歲賜。
夏人自犯麟府、環慶後,宋即絕歲賜。至是,遣使至宋邊通意,欲請復歲賜。知秦州呂大忠曰:「夏人強則縱,困則服。今陽為恭順,實懼征討。宜且命邊人詰其所以來之詞,若惟請是從,彼將有以窺我矣。」(《宋史·呂大忠傳》)
環州路縱所擄人馬還。
環慶蕃官朗伊等,硬探入夏界,擄野寨戍卒五人,馬四匹。經略使范純粹責以引惹邊事,將所擄人馬令第三將於原捉處縱之。(《長編》三百七十八)
六月,復遣訛羅聿如宋,求蘭州、米脂等五寨。
初,神宗於熙河路增置蘭州,鄜延路增至塞門、安疆、米脂、浮屠、葭蘆五寨。帝即位,夏國遣使來賀登極,還未出境又遣使入界。宋知其有請地之意,大臣議棄守未決。蘇轍言曰:「頃者西人雖至,疆埸之事初不自言。度其狡心,蓋知朝廷厭兵,確然不請,欲使此議發自朝廷,得以為重。朝廷深覺其意,忍而不予。情得勢窮,始來請命,一失此機,必為後悔。彼若點集兵馬,屯聚境上,許之則興兵,而予不復為恩,不予則邊釁一開,禍難無已。間不容發,正在此時,不可失也。」司馬光亦言:「此邊鄙安危之機,不可不察。靈、夏之役,本由我起,新開數寨,皆是彼田,今既許其內附,豈宜靳而不予?」時異議者眾,惟文彥博與光議合。太皇太后將許之,光又欲並棄熙河,安燾、邢恕固爭之。於是,議但以葭蘆四寨來歸。宋帝陰詔曰:「除原係中國及西蕃舊地外,自元豐四年用兵所得城寨,候送到陷沒人口,當委邊臣勘會,分劃給賜。」(《宋史·夏國傳》、《蘇轍傳》、《安燾傳》及《長編》三百九十)
秋七月,秉常薨,年二十六。在位二十年(就下改元計算只十九年,史誤),改元乾道二年,天賜禮盛國慶五年,大安十一年,天安禮定一年。諡曰康靖皇帝,廟號惠宗,葬獻陵。(《宋史·夏國傳》。按《紀元編》:秉常有西安年號,為《宋史》本傳所無,《年號韻編》以為秉常時投南界牒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