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先生眞文忠公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二十五

卷第二十四 西山先生眞文忠公文集 卷第二十五
宋 真德秀 撰 景江南圖書館藏明正德刊本
卷第二十六

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第二十五

 記

  鉛山縣修學記

鉛山學自淳熈中蔣侯億修之距今紹定𥘉元

適五十祀矣曏之修者益壊士無所於業縣方

疲於供億何暇議學校事誦絃之音至或曠歳

弗聞呉興章侯来環眡太息亟思所以復其舊

者居未㡬政修財羡廼度功而賦役焉首闢肄

業諸齋更櫺星門繕藏書樓升従祀于東西廂

祠先賢于某所由内達外莫不奐然矣又惟廪(“㐭”換為“面”)

士之儲未𥙿則括廢寺若絶家田合若干畞充

榷入之取征榷錢三萬佐其廢士之業于斯者

得以優㳺厎厲益富厥藝是歳秋賦登名倍他

日明年對大庭者凡六人士讙然曰我侯教育

之效也則以書來屬識厥事某惟淳熈之役子

朱子寔記之格言丕訓昭掲星日某何人斯而

敢嗣音獨嘗熟讀乎記之辭有曰古者以徳行

道藝敎其民學者於日用起居食飲之間旣無

事而非學其於群居藏脩㳺息之地亦無學而

非事於虖斯言至矣試相與闡繹其義可乎蓋

古者學與事一故精義所以致用而利用所以

崇徳後世學與事二故求道者以形器爲粗迹

而圖事者以理義為空言此今古之學所以不

同也自聖門言之則洒掃應對即性命道徳之

㣲致知格物即治國平天下之本體與用未嘗

相離也自諸子言之則老莊言理而不及事是

天下有無用之體也筦商言事而不及理是天

下有無體之用也異端之術所以得罪於聖人

者其不以此歟世降益未爲士者壹以辭藝爲

宗内無窮理盡性之功外無開物成務之益此

子朱子所爲深憂而屡歎也今之學者誠知學

不外乎事事必原於學講論省察於二者交致

其力則其業爲有用之業及其至也其材皆有

用之材其仁足以成已其智足以成物然後爲

負於鉅人碩師之敎而亦賢大夫所蘄於士

也若夫羣居終日惟琱𨩐𤥨刻是工於本心之

理不暇求當世之務不暇究窮居無以獨善得

志不能澤民平生所習歸於無用而巳是豈朱

子立言開敎之指亦豈吾侯所爲作成爾士之

意㢤侯名謙亨字某甞令揚之泰興又宰斯邑







  敬思齋記

予友曹晉伯取曲禮首章之義命其齋曰敬思

而屬予爲記予惟此章之約不過數言而修身

治國之事略⿰亻⿱龷甸 -- 僃其與大學中庸蓋異篇而同指

也今吾晋伯能剟其大要書而掲之以當槃盂

之銘匪有志于學疇克爾然敬一也而貫乎動

靜故有思不思之異焉七情未發天理渾然此

心之存惟有持養當是時也無所事乎思情之

旣發淑慝以分㡬㣲弗察毫末千里當是時也

始不容不思矣無思所以立本有思所以致用

動靜相湏其功一也然聖賢所嚴尤在於靜深

居燕處怠肆易萌操存之功莫此爲要曰母不

敬者兼動靜而言也曰儼若思則專以靜言矣

存靜之時何思何慮而曰若思何也猶鑑之明

雖未炤物能炤之理無時不存心之虚靈洞逹

内外思慮未作其理具全正襟肅容儼焉弗動

而神明昭徹若有思然以身體之意象自見彼

𮐃莊氏之說則曰形可使如搞木心可使如死

灰夫吾之不思所以爲有思之地而彼之不思

則欲委其心於無用焉異端誤人毎毎如此使

心而無用則參贊化育貫通神明何所本之彌

綸萬化利澤千祀何所發之故曰寂然不動感

而遂通天下之故論至聖人然後亡弊晋伯其

尚實體于兹動靜循環無徃非敬則其有思者

寂之感其無思者感之寂涵養功深乆將自熟

窽言亡𥙷其尚戒之

  浦城縣㕔壁記

浦城主簿㕔由中興至今無壁記長樂陳公来

廼記之夫簿卑職也自漢人以枳𣗥喻謂非鸞

鳯所冝捿則其輕也久矣陳君以文鳴天子學

擢太常第由吏部選居是官冝若不屑爲而君

孶孶所職弗少⿰忄觧 -- 懈垂代矣且朝夕自立若始至

然夫官無崇庳顧所以居之者何如耳苟得人

焉雖斗食吏猶䏻盡其職即非其人雖山岳之

任亦輕姑即吾邑觀之自 宋興以來仕于斯

者不知其㡬而寥寥數百祀惟古靈陳公之名

獨傳是亦一主簿耳或曰公去而通顯故傳是

不然夫公之登諌垣侍講席爭新法薦正人谹

論峻節固表表一世然邑之民弗知也所知者

主簿時事爾使公去是弗大𩔰其名亦傳故可

傳在人不在官若軄今陳君書此石也將使後

之人指石而議曰孰清如氷孰洿如泥孰偉然

特立孰汨焉突梯楚辭突梯脂韋是不可畏矣乎是何

不謹其所以傳者乎君名逢寅字某其居與古

靈同氏又同蓋企前脩而願學者也記之所書

起建炎迄寳慶凡三十四人云

  昌𥠖濂溪二先生祠記

天地能自立乎曰㣲聖賢則天地之經不正烏

乎立生民能自安乎曰㣲聖賢則生民之極不

建烏乎安天之生聖賢也其意固有在也昔爲

老氏之學者曰天有柱地有維若皆依形而立

者吁天地果以形而立其不以形而壊乎夫人

性之有五常人道之有五品此即所以天之柱

地之維而有生之𩔗所恃以爲安者也一柱傾

則墊一維弛則𡐦若昔聖賢所謂更相扶植而

不敢後者以是焉耳堯舜至於周公扶植之功

見於事孔子至於孟子扶植之功見於言言之

與事若或不同然春秋成而亂賊之禍熄楊墨

距而禽獸之道消其有功於天地生民則一而

巳矣烏乎此聖賢之統紀所以不可不續與自

孟子沒而聖學失𫝊漢儒若董仲舒氏楊雄氏

皆嘗以道自鳴而性命之源則有所未究然賴

其言而世之學者猶知尊道𧨏尚名敎天理民

彛未盡泯絶則亦不可謂非其力也郷使申蘇

莊墨之徒獨行乎中國其不胥爲夷者㡬希故

嘗謂尭舜周孔之開皇極創造之勛也漢世諸

儒則區區持守而巳自漢至唐而有韓子自唐

至 本朝而有周子其斯道之中興乎蓋昔者

聖人言道必及器言器必及道盡性至命而非

虚也洒掃應對而非末也自清凈寂㓕之敎行

乃始以日用爲粃糠天倫爲疣贅韓子憂之於

是原道諸篇相⿰糹⿱𢆶匹 -- 繼而作其語道徳也必本於仁

義而其分不離父子君臣之間其法不過禮樂

刑政之際飲食裘葛即正理所存斗斛權衡亦

至敎所寓道之大用粲然復明者韓子之功也

自湯誥論降𠂻詩人賦物則人知性之出於天

而未知其為善也⿰糹⿱𢆶匹 -- 繼善成性見於繋易性無不

善述於七篇人知性之善而未知所以善也周

子因羣聖之巳言而推其所末言者於圖發無

極二五之妙於書闡誠源誠立之指昔也太極

自爲太極今知吾身有太極矣昔也乾元自爲

乾元今知吾身即乾元矣有一性則有五常有

五常則有百善循源而流不假人力道之全體

煥然益明者周子之功也二子之學雖所造不

同而其扶持天常植立人極要皆有功於百世

紹定元年長樂朱侯令𡊮之萬載謂昌𥠖公

在唐實自潮移守𡊮而濂溪先生亦嘗攝縣之

瀘溪鎮遺風餘韻在人未泯廼即學宫講堂之

東爲堂三楹繪其象以祠書來曰願有識某惟

韓子之於是邦雖善政良法有以及人而世之

相去蓋巳甚逺若周子則暫涖焉洽敎所施有

不得而聞者然則侯之祠之也果何爲耶意者

天經地義之所存一或失政則民有不得其生

者二子之道施之是邦者有限而播之天下者

無窮此其祠之之指也學于斯者盍味其言而

思其人屹乎若泰山北斗之瞻粹乎若光風霽

月之挹知道之大用常流行乎天下而其全體

具於吾心則知所以用力之地矣蓋韓子言其

用而體未嘗不存周子言其體而用亦不外是

也察體用之一源合知行於一致學者其思所

以用其力㢤若夫惟筆舌談說是工而亡反躬

踐履之實甚者以惑世賈利焉是則二君子之

罪人也有志之士其尚戒諸侯名起章字章之

予之畏友云

  矩堂記

予友祝君士表取大學絜矩之義名其堂而屬

子以記予不佞然用力於此則有年矣始吾悪

隸於巳者之不忠也故其立朝寧以盡言𫉬辠

而不敢不以父事吾君惡長人者之不仁也故

其居官寧以捄菑𫉬謗而不敢不以子視吾民

嘗以椽屬事⿳亠口⿱冖至 -- 臺府矣其情不吾察吾患焉故爲

長吏必思所以通其下之情嘗以監司臨所部

矣其令不吾行吾病焉故雖爲一道帥而於使

者之命未嘗忽私居而撓公府吾嘗不平之故

於其所寓不敢以豪髮干焉大家而朘細民吾

嘗弗直之故於郷黨隣里雖無以厚之而亦不

敢傷之也凡若是者葢廪廪(“㐭”換為“面”)焉猶懼其弗蔇今

君乃能掲於其居而銘之以自警郷之儒先長

者又爲旉析其義至矣盡矣而尚奚予言之求

雖然斯道之難也久矣昔者子貢問一言可以

終身行之者夫子告之曰其恕乎巳所不欲勿

施於人他日又問我不欲人之加諸我吾亦欲

無加諸人則告之曰非爾所及也夫以巳度人

而不敢施之以所惡此恕之事而仁之方所謂

絜矩者也物我並觀造化同量公平周溥出於

自然是則仁者之事不待絜而無不矩矣此淺

深髙下之分非獨以勵子貢而巳仲弓之賢亞

於顔子至其問仁必以是語之自非聖人未有

不由恕而至仁者故孟子亦曰強恕而行求仁

莫近焉恕必以強言蓋明用力之難學者當以

強矯自勵云爾夫恕之所以難者何也道心惟

㣲物欲易錮𥝠見一立人巳異觀天理之公於

是遏絶而不行矣有志於仁者當知穹壤之間

與吾並生莫非同體體同則性同性同則情同

公其心平其施有均齊而毋偏吝有方正而毋

頗邪帥是以徃將亡一物不𫉬者此所謂絜矩

之道也然大學旣言絜矩而繼以義利者豈異

指㢤利則惟巳是營義則與人同利世之君子

平居論說孰不以平物我公好悪爲當然而𥝠

意橫生莫能自克者以利焉爾利也者其本心

之螟蟊正𡍼之榛莾歟大學丁寧於絶簡孟子

貇激於首章聖賢深切爲人未有先乎此者然

則士之求仁當自絜矩始而推其端又自明義

利之分始吾子以爲如何祝君曰然請以是爲

  徑山三塔記

佛行禪師主徑山之六年道法興行緇素㱕仰

百爾廢墜莫不具修乃立叢塔三以爲蛻于此

者㱕藏之所有自衆而出者曰浮屠氏以人世

爲泡幻以死生爲夣覺以軀殻爲罣礙委而去

之不趐敝屣豈其死也乃顧巳腐之骸冀窀穸

之奉邪師曰不然吾之法翳蓬以居今崇大宫

宇矣持鉢以食今坐饗珍芳矣凡若是者皆與

昔異獨死而塟⿱苑土而塔其可巳乎然死生亡窮

岡隴有限多爲之塔久將無地以容觀今之葬

者人人異穴彼世間法不得不然吾之爲法本

出世間况形由感生體非實有權形雖謝真體

不遷方其示寂秉𢌿炎火視此妄軀一如無物

何爲瘞藏乃欲自異我今爲此决破藩籬生同

一堂殁共一塔不分彼我無有差殊此廣大心

乃佛知見于時大衆開師此言莫不忻喜師又

言曰我佛之敎慈憫爲宗故常以救苦以利人

非欲役民以自奉也晋魏而降惟佛是崇世人

欽依猶水之壑睛腦可捐󠄂亦莫之惜况金錢寳

貨乎以故居處膳羞至于薶⿱苑土日趨於靡昧者

或矜吾敎之盛具眼觀之適爲佛法之衰何者

末勝則本㣲養𨺚則道薄爲吾徒者可不懼邪

必也體佛之心行佛之行勇猛精進知慧光明

則生而宫居死而塔⿱苑土庶乎其無愧若夫三業

弗除萬行俱冺非直生民之蠧實吾佛之罪人

也衆聞斯言且喜且懼乃屬宗上人謁予請記

予不得辭師名妙崧浦城人歴主凈慈靈隠諸

山又主雙徑道價爲當世第一

  定軒記

震澤楊公以定名軒而詒書於某曰盍爲之記

子謂定一也而有儒者之定有老氏浮屠氏之

定末知公之志果奚所屬也自儒者言之則大

學自定而靜靜而安安而慮慮而得其寂然不

動者正所以爲感通之體也自二氏言之則其

所謂泰定所謂禪定者兀然枯槁而巳爾漠然

清虚而巳爾人之一心與造化侔大者以其徃

來闔闢之不窮動靜出入之俱妙也今以兀然

漠然者爲定則是無用之體不感之寂也其可

乎公以敏達果銳之材而爲明天子所任屬蓋

嘗屏上㳺護天塹䦕大幙府制置長淮今又以

法從近臣而捴六師之賦其志存乎立功其𧨏

專乎報主固非棲心無用者比也則其所屬必

儒者而非二氏奚疑雖然定之難能也久矣自

窮居獨善之士捐󠄂百事息萬慮以求之有終其

身而弗獲者况於履功名之𡍼踐冨貴之境凡

為吾耳目之螣心志之蜮者坌至錯立于前菀

枯榮醜可喜可駭者日百千變其亟疾若破山

之霆其震蕩若發屋之風其胘亂反覆又若一

葉之艇而舞翻空之濤甚矣㢤定之難能也若

是者其患焉在曰心無主而巳矣竊嘗聞之敬

則心有主而物聴命不敬則物爲主而我従

古之君子對妻子猶君師之臨䖏幽室甚十目

之暏所以養吾心而爲萬物之主也心有定主

然後有定見有定見然後有定立酬酢萬變無

不可者是則儒者之定而公之所志也夫理有

定而事無方隨事以應之使各適其可即所謂

定也若乃䖏義未精而猥曰吾守之不可易是

直𥝠意之錮爾烏足語定乎㢤故主敬窮理交

相爲用東魯西洛之正傳有不可誣者公之大

父紫㣲公受學於伊川之門人爲先朝名恃従

公之所學自其家世且方嬰繁劇而不亂遭變

故而不懾其於定之一言用力深矣顧予何足

以發公之志姑誦所聞以復命云

  全行可度牒田記

予里人全何孫字行可少放浪不自羈束俄悔

且悼謂老氏之學可全生而引年於是擺弃塵

累受道家法爲黄冠師以仙逰有林嶺之勝丹

⿳亠口⿱冖至 -- 臺劍池之故蹟遂隸藉焉而時徃来於天慶道

院舉先疇之入悉歸諸二宫從祖西嶽公曰汝

之背囂譁而鄉虚寂羙矣然田者汝受之先人

而共其祀者也今若是得無使汝祖考爲若敖

鬼乎行可曰不然何孫此舉所以深爲祖考

地也觀今之人積金錢恐不多占田宅恐不廣

皆曰吾將世其蒸嘗使萬世子孫毋變也然一

傳焉而弗失者寡矣𠕅傳三傳焉而弗失則又

寡矣其来也塵積其去也川潰若是者何邪子

孫不能皆賢而盈虚相代者天之道也今吾悉

㱕之二宫二宫常存則吾之田亦存吾之田存

則吾先人之祀亦與之俱存其爲慮顧不逺邪

西嶽弗䏻止遂以諗于有司明年行可僊去西

嶽屬予爲之記予謂天下之可恃者理而不可

豫期者事行可譏世人嗣守之不䏻長亦焉知

常住之必可常也㢤雖然行可不娶無子則其

爲此固有所不得巳也惟主是宫者受其託而

負其約饗其利而毋爽於𧨏於不可常之中

期於可常豈非行可之志㢤故書以授知觀事

張日𨺚周道珍俾刻之田之入二宫者各有籍

歳修其先之祀凡十六餘則以助其徒之求爲

道士者焉主其約者從祖某今以訓武郎主管

華州西嶽廟云

  福建招捕使陳公生祠記

紹定三年某月詔以南劒太守陳公韡兼福建

招捕使先是盗起汀之潭飛磜童牛之觸乳狗

之搏尺箠可馴也有司始而玩中而畏玩則養

之以滋大畏則𡡾之以求安姦人𭶑子見可侮

而動於是環地數百里莫非盗矣汀之諸縣最

先破未㡬蔓延於邵而浸滛於劒旣䧟將樂窺

延平甚急公時執喪卧三山自中外薦紳以及

布韋士相與族談者必曰非陳公不能辦此賦

従民望起公爲鐔川守時逺近洶駭公不忍

以家事辭星言就道始至疲兵不滿三百府藏

赤立亡餘徒以至公大義感激人心而羸者張

懦者𡚒従賊者亦幡然効順甫浹辰間精采立

變盗相顧不敢窺 上知公之可𠋣也遂顓付

使事居數月又命提㸃本道刑獄公案䟽乞師

于 朝及是來者日衆而淮西將王侯祖忠以

三千五百人至侯沈勇有謀所將士皆一當百

公明方略信誅賞旌票銳警惰媮號令赫然戎

行禀畏乃親提師以出布置有方指縦適冝兵

威所加如斸枯由是三郡悉平 上嘉公之

功命進秩三等論譔右文殿鎭建安領使如故

延平之士若民聚而謀曰公之功徳被于七閩

而吾州最其先者也更生之恩其可弭忘乃卜

郡城之東龍津驛故地爲生祠以奉公像取唐

狄梁公故事名其堂曰愛仰為劍人之愛公如

魏人之愛狄公也又取鮮于諌議故事名其閣

曰福星謂公之福劒人如鮮于之福青社也公

聞之蹙然曰予奉 天子命使殄㓂而靖民廪(“㐭”換為“面”)

廪焉懼亡以塞責何功之敢云矧諸使者兆其

謀而僚佐效其䇿淮西侯資其兵而諸將𡚒其

勇予何功之有㢤郡人聞公言乃益繪提舉常

平史公彌忠之像于堂之左淮西制置使曽公

式中之像于堂之右而通守黄君桴趙君以夫

侑焉繪王侯之像于中堂扁其額曰壯烈而諸

將侑焉轉運副使陳公汶不幸卒官則築室别

祠以昭群賢恊濟之羙成公謙退不自居之志

四年某月某日安奉禮成鄉貢進士范荀龍等

詒書屬記本末某嘗考論古今人物非誠與才

合不䏻任天下之大事非人與天合則不能

天下之大功公清明英特得之於天自少慨

以圯下𨺚中事業自許侍親海陵年僅三十巳

䏻出奇决筞揃東淮十萬之㓂是其材素有過

人者及郷部雲擾公移孝而忠爲時一出慨

激烈言發俱涕誓以一身贖數十萬生靈之命

其誠與才合如此冝其䏻當大事也先儒有言

天於世變之將作必豫出其人以擬之盗發於

閩而公生於閩是天實屬公以弭其變也而公

之精忠烱然上貫皦日是天心屬公公心𢍆天

天人之相合又如此冝其能成大功也嗚呼是

豈偶然者邪今群胡虎爭中原幅裂内綏外禦

之事方厪宵旰憂天之屬公意蓋有在而公於

任重致逺之學方日㮊不巳焉維今之功特其

發軔云爾某旣不𫉬辭劒人之請姑叙其大略

使著于石章後虖此者又將秉筆以俟

  弘毅堂記

果山㳺侯景仁名堂曰弘毅而屬予記之始予

於侯聞其徳性之羙問學之力心誠郷之而欲

記其未䏻也旣又聞其立朝之盛節勁挺貫金

石皦厲逾氷霜則竦然曰是真有志於弘且毅

矣可無記乎維人之生具天地之性而爲天地

之心仁如堯舜皆可䏻也道如周孔皆可至也

顧安有限量㢤自其執徳之不弘則志小而弗

至於大曰吾非烏𫉬不䏻以舉百鈞也用心之

不剛則力近而弗力於逺曰吾非騄𩦸不可以

致千里也噫之人也不㡬於自棄乎是故聖門

之學必以弘毅爲主顔子在陋巷退然一臞生

爾其問仁也得克巳復禮之傳聞視聽言動之

目則𡚒然請事而弗辭仰鑚瞻忽未領其要雖

旣竭吾才曽不少⿰忄觧 -- 懈其立心之大進道之勇爲

何如耶⿰糹⿱𢆶匹 -- 繼顔者曾若出一揆故其言曰士不可

以不弘毅其見諸力行則躬三省於前不苟怠

也悟一貫於後不苟止也以䏻問於不能以多

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虚雖曰屬其友實以之自

任也託六尺之孤𭔃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

奪雖汎語君子實以之自許也迨夫手足旣啓

之餘知戰兢之可免矣一聞隅坐執燭者之言

即不安於大夫之簣必欲得正而後巳在人有

一毫可取之善雖童子不敢忽也在巳有一毫

未至於聖人雖垂没弗肯巳也吁此其所以䏻

任重而致逺歟此其所以獨傳洙泗之道歟後

之記禮者襲其辭而異其指曰仁之爲器重其

爲道逺舉者莫能勝也行者莫䏻致也嗚呼爲

仁由巳欲之斯至未見用力有不足者以此質

彼殆非夫子之言乎士之爲士苟能深味顔曾

氣象以廣大強果自期母安於小成母畫於中

道俛焉孳孳弗斃弗止則重可勝也逺可至也

景仁之於斯道益信乎其有志矣雖然爲山戒

一簣之虧九十居百里之半景仁其尚敬之而

尚楙之篤信踐行必期底於顔曽之域則吾將

舉手而賀曰聖門有人天下有人

  共極堂記

粤山之居故無堂歳單閼始作堂南郷又對爲

小堂命之曰共極焉夜氣澄徹乾文爛然緬瞻

辰極若在咫尺則整𬓛肅容而再拜曰此吾先

聖所謂居其所而衆星拱之者也按天官書中

宫天極星其一明者太乙常居三公侍旁藩臣

環翊璇璣玉衡髙掲衡峙文昌泰階森布輝映

其垣爲紫㣲其象爲樞紐在人則廣朝路𥨊造

命出政之廷萬邦之所内面而觀仰也蒼龍主

東赤烏司南於菟神龜儼烈西北其舍二十有

八其度三百六十有五在人則九畿五服庶邦

庶尹之位上之所頼以榦方而作屏也昊穹無

言示人以象在上者欲其宅心正徳秉綱執要

以爲四方之極在下者欲其叶㳟和𠂻并志壹

慮以同尊乎五位之極昔之君子迪簡在庭則

惟主闕是裨受任于外則惟王室是衛出入不

同同此心也不𦍒退而閒䖏則雖白駒空谷而

母金玉其音考槃在陸而永矢弗告斯𧨏也惟

鄒孟氏知之故遟遟於出晝屈大夫知之故離

騷之作一篇三致意焉用舍不同同此心也僕

雖甚愚其敢忘諸嗟夫在天之極夐隔層霄在

我之極炳焉方寸端其在我即所以對乎在天

故無愧吾心斯無愧吾君無愧吾君斯無愧上

帝然則共極之義豈外求㢤⿰糹⿱𢆶匹 -- 繼自今惟朝夕欽

欽猶師保是臨志于斯堂庸以自箴

  上饒縣善濟橋記

昔者生民之病渉也聖人憂之取象於涣以濟

不通於是舟楫之利興而橋則未聞也迨周人

造舟爲梁厥制畧具又其後也有徒杠以通徒

行有輿梁以便車載而橋之制⿰亻⿱龷甸 -- 僃矣其始本於

天地之自然而成於聖人之心思其終則濟天

下而利萬世考諸春秋外傳與孟子之書蓋以

是為先王之政而非民之事也嗚呼王政之弗

行也久矣溱洧濟人雖未及於政然與民同患

之意猶切切然非若後世官與民為二凡有司

之所當任者悉使吾民自為之也民於斯時以

其仰事俯育之餘又代任有司之責可謂難矣

幸而賢有力者出於其間以衆人之所共任者

任諸巳雖其事有異於古而其義實可稱於今

此予之所喜聞者也距信城二里許有溪焉其

源發於閩建舊為浮梁以渡遇春夏間甚雨滛

潦纜絶艫解對岸千里招招舟子覆溺相尋里

人葉君澤目撃斯害毅然以為巳憂廼相形𫝑

庀工徒疊文石以砋之架巨梁以梁之經始于

嘉定辛巳至寳慶丁亥告成凡為屋五十有四

楹枕溪百餘丈靡金錢㡬十萬緡旁為僧廬以

軄守視割田立墅以僃繕修縣大夫陶侯木濃

墨大書扁以羙濟美其利之愽也嗚呼世習媮

薄夫人以浚利自營豪宗右族巧漁橫獵其不

為州里大螙者鮮矣况能心於濟物乎以濟物

為心者鮮况能發其家之積以去州里之所甚

病者乎葉君此役其可謂賢也巳昔陽虎謂為

富不仁為仁不富蓋仁之與冨不相為謀有富

者之力而無仁者之心不暇以濟物有仁者之

心而無富者之力不能以濟物葉氏之在上饒

未得以甚富稱惟其篤於好仁故能盡力以旣

厥事其不尤賢矣乎天之於人無𥝠覆也顧獨

有冨與貧之異者財出於天而寓於人猶吏受

藏於官司其出内非能專而有之錮而守之也

心仁而施公其受任也必久享報也必豐否則

獲戾於天轉而他屬亦猶吏之𥝠其藏而廢

隨之也故萬金之家有一再傳而流為餓𨽻者

其不以是歟椎君用心其澤可及百世故予喜

為之書君字潤卿終將仕郎子孫多且賢其興

殆未艾云

  溪山偉觀記

延平據山為州軍事判官𠫊䖏其山之半後枕

崇阜前挹大溪溪之南九峯森羅雄峙天表聽

事之西故有小亭對溪山最佳處予之為判官

也因而葺焉時方習詞學科規進取退自幙府

輙兀坐亭中繙閱古今書口不輟吟筆不停綴

間一舉首則澄光秀氣歕入几席令人肺肝醒

然去之垂三十年回憶舊游未嘗不炯焉心目

間也比歳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君修来為北官扁其亭曰宏愽

觀陳君傳祖⿰糹⿱𢆶匹 -- 繼至顧眡西偏老屋十數楹岌岌

將壓獨舊觀稍加葺餘皆撤而新之為堂曰見

山樓其上曰溪山偉觀樓之前為臺即舊觀之

北為軒軒有小池剖竹引泉淙潺可愛則以聴

雨名之又為亭曰仰髙環其四旁植梅與桂間

以修竹循坡登山結茅古樟之下於是鐔川勝

槩盡在目中矣然君爲此未㡬則従元戎以出

汛埽汀樵之遺孽及改鎮冨沙君又従焉其居

於是財数月爾而發揮山川之勝如恐不及蓋

賢者之心於事之當爲亟起而圖之不必爲巳

凡皆若是也栁子嘗言氣煩則慮亂視壅則志

滯君子必有游息之物髙明之具使清寕平夷

然後理逹而事成世以爲名言以予觀之詎止

是㢤天壤之間横陳錯布莫非至理雖体道者

不待窺牗而粲焉畢覩然自學者言之則見山

而悟靜夀觀水而知有本風雨霜露接乎吾前

而天道至敎亦昭昭焉可識也蓋嘗升髙而寓

目焉仰太虚之無盡俯長川之不息則吾之徳

業非日新不可以言盛非富有不足以言大非

乾乾終日不能與道為一其登覽也所以為進

修之地豈獨滌煩䟽壅而巳邪若予之區區於

科目則旣陋矣陳君廼存其舊而表章之可無

愧乎故嘗謂天下有甚宏且愽者而非是之謂

也予老矣久有子雲之悔方痛自澡磨以庶㡬

萬一而君於斯道尤所謂有志焉者安得相従

偉觀之上笑談竟日以想像春風沂水之楽乎

是役也起紹定四年二月之庚申而成於四月

之甲子君字清卿三山人以州従事兼招捕使

司屬官於幕畫與為多云

  樂安縣治記

樂安之為縣百四十有某年十今斯民蒙 累

聖涵濡之澤休養生息日庻以蕃為令者得與

田野相安於無事紹定之三年不幸盗發鄰壌

燬雩都蹂冝黃乗間擣虚出吾不意於是信安

張侯謂叟之為宰未閱月也報始聞侯命勵射

士紏民兵未集而㓂大至吏與民四出以避其

鋒㓂退侯自悼至官晩不得豫飭守⿰亻⿱龷甸 -- 僃以全吾

民則請于州丐罷去邑人聞之者皆曰吾邑之

令賢令也其可舎諸則相與白州求侯還故官

侯曰民不䏻舎吾吾亦不忍忘吾民也顧無屋

以居柰何邑之士陳氏曰吾令賢者也令而還

吾請任營建之責侯又曰有屋矣無財柰何曾

氏曰吾令賢者也令而還吾請致餼粟之助郡

太守黄公歎曰民之愛令一至此乎然非兵無

以衛吾民則命簡銳卒五百戍其境以壯境之

形𫝑侯乃還治其人遺民之脫於鋒鏑者亦扶

老擕㓜以歸侯疚心拊摩若巳⿸疒衆恫凡若干月

里廬之殘毁者浸復呻吟者浸息而縣𠫊事之

堂若燕𥝠之室亦相踵告成蓋靡銭緡若干其

凡出於某氏而衆又恊助焉方侯之遇盗也縣

民有繋于獄者盗問之民紿曰非令也侯遂免

昔髙柴嘗刖人旣而以難出奔而其其免巳者

前之所刖也蓋因辠用刑吾無心焉此髙柴之

所以免而孔子之所以歎也張侯之釋於難其

亦若是乎至官寺之營建又一惟民是頼嗚呼

觀乎此則知民之秉彛好是懿徳今未嘗有異

乎古也雨我公田遂及我𥝠古未嘗不可復於

今也然則謂禮樂教化不足善其民者固謬而

以弭筆之名醜江右之俗者又益謬也縣治故

有室名不欺侯復其舊扁日處于中思所以答

其民之望而書来請識本未予謂侯之至官屬

爾民何以知其賢而免之又何以知其賢而經

營其居若不及傳曰㣲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

夫侯天資懿實履踐素篤故未施信而民信之

今将有以答其民亦曰盡吾誠而巳爾先儒有

言無妄者誠而不欺其次也蓋無妄天之道不

欺者人之道悠久不息則人而天矣侯其勉乎

㢤不欺於巳斯不欺於民不忍欺其民民亦不

忍欺其上矣此余之所望也若曰發擿以為明

鷙撃以為威而欲民之不我欺侯固弗忍為⿰糹⿱𢆶匹 -- 繼

侯者亦當知所擇也陳氏名某以恩授某官曽

氏名某以恩授某官侯今為奉議𭅺姓黄名炳

今以提舉常平兼知撫州

  存齋記

墨荘葉清父以存名齋而屬予發其義予謂存

一也而易以性言曰成性存存是也孟子以心

言曰操則存存其心是也二者同乎否乎曰性

即理也而主是理者心也其心存則其理存易

與孟子之言一而二二而一者也然易言存性

者一而孟子於存心蓋屡言之夫不以操舎存

亡之機為甚可畏乎堯舜性之不待操而存者

也然曰兢兢焉業業焉不敢少肆也湯武身之

則不能無事乎操矣故曰以禮制心懼一念之

非禮而不能存也曰無貳爾心懼一念之或貳

而不能存也聖猶如此學者其可以自放乎敬

者所以保吾之存中庸之戒不睹曲禮之儼若

思所當深體也欲者所以害吾之存孟子之寡

周子之無所當漸進也雖然有儒者之存有老

氏之存儒者之存存吾之實理也而老氏之為

說則曰綿綿若存用之不窮 其未流又有所

謂存想之法則皆以氣為本而非主乎理矣清

父顧兼取之予懼清父之貳而失其所存也夫

學莫𢙣於多岐莫貴於主一清父其姑舍是而

顓求於吾儒之學持守之堅涵養之熟未聞心

存而氣不與俱者也清父其思焉

  東萊大愚二先生祠記

東萊吕成公淳熈中講道婺之明招山其季大

愚寔從學者入則受業於長公退即少公而切

磋焉四方之士賴以淑艾者甚衆二先生殁又

皆窀穸于此而故未有祠祠之自盱江處士呉

定夫始紹定𥘉予屏居粤山之蔍定夫布衣芒

屩惠然見臨問其所従來曰吾東訪漫塘劉聘

君南過趙傁章泉上遂以見君也亟進與語命

酒而觴之曰吾不飲為設𦎟胾曰吾不肉食累

年矣眂其色一無所求獨曰吾為二先生祠幸

旣就而無文以記君儻有意乎予曰嘻子不趨

權門騖𫝑凃而歴游於寂寞之濱不𡡾示鬼

謟老佛而汲汲於二先生之祠何其好𢙣與俗

異也且子亦知二先生所以當祠者乎成公所

傳中原之文獻也其所闡繹河洛之微言也扶

持絶學有千載之功敎育英材有𢾗世之澤及

慶元𥘉孽臣始𥨸大柄大愚以一太府丞抗䟽

𩔰斥其姦孤忠凜然之死不悔迨其晩年義精

仁熟有成公之風焉二先生所立如此其祠之

固宜然自定夫言之非有平生師友之恩又非

居官任風教之責而貿衣營之若不可巳者何

邪吁此其謂無所為而為之者也無所為而為

之者義也吾子以義請予敢不従居數年未及

為而定夫卒垂絶猶語其子曰明招祠未記吾

死不暝目祥老奉遺命以來為之蹙然曰此予

之罪也乃次其本末而書之定夫名應賢不深

於學而䏻知天下之正理饑寒窮厄弗自恤而

以當世善士夫職為巳憂方别予時將北之渠

陽省遷客未果而王去非守撨川豺虎滿道無

従行者定夫獨負一布嚢與俱予嘗評其人

蓋古所謂特立獨行者近世巢無修之徒未足

多也始定夫將立祠住山森公寔左右之又序

以贈其歸味其詞磊磊不凡豈昌𥠖所謂魁竒

忠信沒溺者邪故併著之

 養正堂記

予友莆田王實之名其讀書之堂曰養正朝夕

處而思焉嘗以語西山真曰在易有之𮐃以

養正聖功也又曰頥貞吉養正則吉也天之予

我者未嘗不正而所以養之者則在乎人焉故

合二卦之義當極席之銘敢請一言以發其指

予謂𮐃之爲義取物之穉而言泉之㳙㳙始出

于山其流未逹在人則善端之萌有動于中不

可以不養也養之以正天理於是乎周流一有

間之其不壅閼焉寡矣此學者作聖之功終身

由之而不可斯湏舎者若頥之爲義在天地則

養萬物在聖人則養賢以及萬民功用至愽

也而象獨以言語飲食爲言蓋巳得其養然後

可推以及人未有不先成吾身而能逹之天下

者也白圭有詩南容復之金人有銘孔門識之

可不謹乎三爵之過猶爲非禮萬銭之奉適

賈禍可不莭乎曰謹曰莭云者凡皆養之之事

也即二卦而言則𮐃之養也察乎㣲頥之養也

先乎近始于學終于成徳則㣲者著矣修之身

𬒳之萬物則近者逺矣雖然自内卦求之則一

險一動者蒙頥之所以異也自外卦求之則皆

止者蒙頥之所以同也夫泉之出不巳而山之

性自若雷之動有時而山之體弗摇善學者即

斯而玩焉則知寂為感之本感為寂之用動靜

以時環循無間操存省察交致其功則體立用

行兩弗相愽川流厚化源源无窮矣抑實之之

爲人清明剛果蓋不待習而能若疑乎靜止之

尤當深玩而黙體也敬㢤實之勉用其力視

彼卦徳以進吾徳然後爲有得於易

  重建太守倪公祠記

呉興倪公守泉餘一年而去去而民祠之祠三

十年而燬于火燬三年而民復祠之方其未復

也有書而掲之者曰此故倪公祠也掲之謂何

以愧夫爲郡者與其爲民者之不䏻復也泉之

舊守得祠者衆矣有歳乆而廢者有能今存焉

者廢者民不知其廢幸而存者化爲翁媪膜拜

之室像設故在人不知其爲誰蓋感之者不以

心報之者不以情雖祠猶未嘗祠也而於其中

有三人焉不求祠而民祠之曰忠惠蔡公忠文

王公而公其⿰糹⿱𢆶匹 -- 繼也萬安東城薌火百世曾謂公

祠而可廢也然則公之得此於人何也曰心也

心藏于中窈不可測而人之視之若辨白黑然

夫聖賢之澤豈皆歷千古而不斬民之所以不

䏻忘者以其心爾癸辛跖蹻之悪亦然賜之而

恩賜竭則巳𭧂之而怨𭧂止則衰惟是心爲亡

窮公之政留于泉者其迹有㡬而心之在人則

愈久而常存故祠雖燬此不可燬爲郡者不能

復真有媿焉而某之愧爲尤甚某之初守泉也

公方燕處月河之上不䏻躬問以政而以書公

睠焉還答以温陵赤子爲𭔃而毋崇宴觴毋豔

琛貨民以安靜俗以儉化則其敎之之目也在

郡三年雖㣲銖髮足紀而以公之心爲心則凛

不敢渝頼是得亡獲辠於泉之父老公之賜我

厚矣而其再至也視祠之廢不能復過其地輙

慼然汗出以慚顧郡方貧而人甚病𡈽木之役

不敢據興而士之知義者䏻勸民使爲民之好

義者能以役自任月再朏而工告成民之媿於

是乎免而某之愧終不可滌矣紹定初郡修

忠文祠某爲之記謂因民之思王公而知其性

之本善由今驗之信然夫祠之廢若復何與民

事始而蹙然巳而忻然是忻與蹙何所徃来性

也性之善故於爲政之善者愛之若親於其不

善者疾之若讐此天理之公而非人情之𥝠也

然爲政者亦豈樂夫人之疾巳㢤心不存而欲爲主宫室之美妻妾之奉日憧憧乎其中䧟弱

焉而弗自知爾是祠之復將使人悚然自悟以

失本心爲恥其益顧豈少邪其成實六年十二

月甲申勸民使爲者郡學録黄龔爲之者承節

郎滿𨳩宗也

  政和縣修學記

紹定五年秋九月政和縣修學成令栝蒼徐君

来請識予桉古敎法起於家而成於鄉所習不

過閨門子弟之職用之則爲公郷大夫之材是

何也閭有塾族有師亡馳騖之累以賊其良心

孝友以爲行中和以爲徳有踐修之實以保其

正性心存而性得故推其自成者皆足以成物

後世郷里之學廢士之干時蹈利者浮游四出

而爲戰國之従衡章句文辭之學興則又穿鑿

竒偽爲漢之經生琱𨩐華靡爲唐之進士昔以

存心者今以蕩心昔以養性者今以害性吁由

後世之法而兾俗化成人材出不亦左乎故嘗

謂必放古之制自閭里皆置學使惟土之安而

無慕乎外必損今之弊使相懋以徳而不相角

以文庶乎成周之意可漸而復然豈有司所得

爲㢤幸而有令之賢能崇其邑之學士之肄業

者得無違親去家而失其所以學之本蓋在今

世巳有足書予於徐君之請所以屡歎也始縣

學地廢乆士無所於業君之至自門而殿堂而

廡皆新之像設顯嚴藻績輝奐東西爲齋四以

處生徒中建閣一以藏 奎畫射有圃先賢有

柌藏修息㳺無一或缺又有餘力稽其糧儲之

入吏不得乾沒君於是信乎其可書矣雖然士

之於學豈直處庠序爲然㢤雞鳴夙興嚮晦宴

息皆學之時㣲而暗室屋漏顯而郷黨 朝廷

皆學之地動容周旋洒掃應對皆學之事知無

時之非學則晝而有爲夜而計過者其敢懈知

無地之非學則警於𠖇𠖇惕於未形者其敢忽

知無事之非學則矜細行勤小物者其敢或遺

敎雖非古而吾之存心養性以希聖賢者末嘗

不古也若夫足踐黌舍之閾口吟課試之文而

曰吾之學如是而止則非愚所敢知






西山先生眞文忠公文集卷第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