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先生集 (李敏叙)/卷十二

卷十一 西河先生集
卷之十二
作者:李敏叙
1701年
卷十三

序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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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文谷以書狀赴燕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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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金久之。將有燕山之役。要余言。臨行余言之曰。自余之識事也。爲役於強奴。歲遣使至其庭。足相躡也。朝之士大夫。孰有免是役也哉。今子之行。亦宜次及。且子之齒方壯。子之身方健。雖以遼薊之險遙。祈寒雨雪之嚴。無道路之虞可必也。吾於子何慼焉。況子才足以專對而備下价。道足以行蠻貊。而當修好無事之日。出疆之事。有上副在。子無所虞度以勞子之心慮者。吾於子何贈焉。吾嘗聞國朝盛時奉使中國者。人莫不榮之以文物衣冠可觀也。禮樂法度可慕也。風流渥澤可沾被也。宮闕城郭之臣麗。可周覽以自壯也。今則無是焉耳。吾於子何侈焉。然則齎咨涕洟以送之不可也。亦不可謀慮而佐所事。又不可張大而夸其行。將何以送子也。雖然抑吾有素所疑惑者。默訪於子。古人曰盜賊群居。無終日之計。蓋以力攘奪人之財貨。財盡則各自賊殺以亡也。此虜乃盜賊之雄耳。乘天下內亂。竊入而潛據之。此如盜因人之昏睡。擔囊胠篋而人不禁。其勢固也。今則客居中土且十年矣。無禮法政敎以維持之。主少未壯。下多強梁諸將。此必易以有變。而乃能晏然自保何也。豈其權力不分。勢有所統耶。其爲治略有經紀。如慕容,拓跋,金元之爲耶。中國之人有立於其朝者。百姓無謳吟思漢者否乎。其威力之所服。亦何所至極也。強弱形也。離合勢也。善觀者必有以得之。大江之南。聞有朱氏遺裔云。其得不廢乎。天下大物也。其亂也必有豪傑之士起而爲民倡。豈今獨無也。余之所欲問者此也。子之歸。其有以復我也。且或有悲歌慷慨擊筑而過燕市者。其爲我寄聲謝之。又爲之詞曰。右沙漠兮左碣石。前長城兮後遼水。驅單車兮使萬里。履忠信兮服詐詭。子不悲兮我則傷。我慙謝兮不知子。今天下兮誦淸陰。見吾子兮必起敬。聞燕趙兮多豪傑。矧好義兮出天性。爲我訪兮致我意。歸告我兮塞我請。歲旣晏兮雨雪霏。我送子兮祝無恙。親在堂兮嗟余季。尙愼旃兮疾其歸。我有事兮適南方。莫遠將兮交情違。

李兄西湖酬唱錄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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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兄景略。示余湖中記行詩數十首。蓋與其仲氏汝常甫所酬唱也。余旣受以卒業。夫天下之樂。莫樂於兄弟矣。然或群居終日。無以宣其歡。而造次感發。至樂形焉。此人之常情也。湖中固兄先大夫別業。園林池館之美。沿道山川之勝。足以發其磈礧之胸矣。而二兄省墓之暇。恣其遊矚。又得大哥使君爲南道主。往來相樂。其和愉放逸之志。發於詠歌者。所謂天下之至樂也。則詩工拙不必論也。而況其所爲詩。豪贍有趣。格律疏雋。金石相宣。塤篪迭和。其道塗所經。如在目前。此豈與草木羈旅不平而鳴者。較其得失哉。余於往歲。就省於關西。吾兄弟朋遊群集間。或數月相歡而喑無歌詩。不能引以喩之於後。此余所以有感於斯錄。而重媿余之無文也。嗚呼。昔余與兄。從先人於嶺海之南。年尙少。俱有無度量之心。而李兄儀叔亦在焉。登高丘涉海潮。間以歌詠爲歡。吾三人者志氣可謂盛矣。今幾日月。而李兄已逝。吾與兄凜凜亦有晩暮之嗟矣。顧余志日益怠業日益荒。而兄乃自力於文學。才思日壯。如川之方至。然則余之所愧於吾兄者。非一日矣。遂感而爲之書。

黔山寺飮酒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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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旣治先人之弊廬於西河之上。出入而居之且有年矣。多病罕出。不能執贄徧見於鄕先生。而竊嘗病以吾鄕之多君子。而顧未講於鄕飮之禮何也。間或以爲言而謀諸一二與余遊者。遂相與卜日發書。會于邑東之僧舍。蓋至者三十有餘人。乃與之飮酒相樂也。旣卒飮。有拱而言者曰。古昔聖王之治天下也。禮樂之具。皆始於家鄕以達於邦國。故孔子觀於鄕而知王道之易易也。是以鄕飮酒之禮。三代重之。於是乎有三讓之節百拜之文。養老序齒而孝弟形焉。賓賢尙德而勸戒明焉。是皆王政之大端。而鄕大夫黨正之所職也。今雖欲復乎古。蓋有不暇與不能者耳。雖然長幼序飮則敬可立矣。賓主迭獻則禮可措矣。罷酒而儀不亂則治可尙矣。賦詩而宣其歡則志可見矣。略其文而敦其質。宜於今而不悖於古。足以達綢繆行順讓。是不亦君子矣乎。且凡天下之事。必有爲之兆者。然後得以大行焉。誠使繼今而往者。不廢而引之。會數而恩益篤。禮修而文益備。則古道之復。其必自吾鄕始矣。吾黨之人。盍相與共勉之哉。咸曰諾。是不可以無籍。乃爲序。系之以詩曰。

人生四海內。誰非弟與兄。矧玆同鄕里。而不求友生。東山精舍古。招集羅群英。中堂有獻酬。禪榻開逢迎。初筵富威儀。四座無喧爭。閱禮薦烹狗。陳詩歌鹿嗚。雍容樽俎間。君子樂其誠。是時春尙早。山色饒晩晴。渚澤草新靑。澗谷惟鳥聲。於焉協幽賞。況有嘉賓榮。緬懷沂水遊。方知聖哲情。願言樂今夕。佳期庶共貞。

跋黃氏家藏王人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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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黃氏家藏王人帖一卷。萬曆癸巳。經略宋應昌以帝命來東。求文學之士可與講論道要者。秋浦相公膺簡而往。此卷前所講大學章句者。卽經略所筆者也。崇禎甲戌。摠兵程龍來。遍與朝中諸名勝相酬唱。此卷後所編詩詞十一篇者。卽相公之子芝所公與摠兵唱和而錄在皇華集中者也。余因公兩胤得觀是帖。三復太息而不能已云。昔陳良北學於中國。然後能與北方之學者相角而莫之先。季札遊於魯。然後得聞上國之風雅。今相公兩世。邈在海外。乃得與中朝士大夫幸會而周旋。講明討論之旨。綢繆應和之言。俱載一帖。振耀於偏方。是皆昔人之所難能。獨見於公之父子。斯已奇矣。且余竊有感焉。詩所稱誰將西歸懷之好音者。世之君子。觀於芝所公之義。誠可以飮泣而痛恨。如公之志。設使處中國而蒙世亂。則其爲西山之餓夫東海之高士。豈其所難哉。而遭罹大禍。感慨而不顧。不負其寤歎念周之心。則向之所爲眷眷於王人者。亦其素志也。雖然余以此觀之。世故之變。益可悲矣。相公當平世負文雅。從容講道於樽俎之間。賓主俱榮。及公之世則天下遂大亂。公旣不免於禍。而摠兵亦抗節於流賊而自焚。夫天下之生久矣。適及公父子。其盛也父以之榮。其亡也子以之死。嗚呼。是豈獨公家父子之幸與不幸者耶。余於是流涕而識其卷。歸諸黃氏而謹藏之。以待反復無窮之世變焉。

錦湖遺稿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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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吾見挹翠濯纓之詩文。未嘗不奇其才而悲其時也。及今得錦湖林公遺稿而讀之。又爲之掩卷而歎也。嗚呼。天旣畀人以聰明絶異之姿博辯奇逸之文矣。則其或不幸而枯槁阨窮。老死於草澤。已可惜矣。乃使之摧敗糜爛於罟阱挺刃之下如數公者。抑又何也。豈喜圓而惡方。全其瓦而毀其璧。造物者亦然哉。國朝人物之盛。最稱中明。而道學志節之士。登崇發揚。若將有爲。則輒又網打而魚肉之且盡。顧公以奇才直道。當斯際也。鶚立一世。大爲群奸所忌。死於讒賊。固無足怪。世禍之烈。眞可謂太息而流涕者也。公之詩文。散逸不收。歿後且百年。雖其附見於前輩集中者。爲人所傳誦。而亦不能多也。外孫柳玶前後收拾。裒爲一編。藏於家久矣。今其從孫應壽就質于文谷金相公。正其訛謬。且附以諸賢酬唱詩什。今方刊行。蓋公之爲詩。警雋英特。肖其爲人。才豪氣盛。不事雕琢。而格律渾成。辭情逸發。其勢有不可遏而其光有不可掩者。往往緣境出奇。能造人之所不能到。是以一時流輩號爲能詩者。皆畏避而莫敢望焉。退溪李先生尤亟稱之。與之酬和者獨多。而風檣陣馬之評。亦可謂善喩矣。所著雜文存錄者絶少。而皆雅健拔俗。槩乎可傳於世無疑也。夫以公之才。觀於前所稱二子者。固未如其孰先孰後。而死時公年廑三十四。彼二子又視公有不及焉。余獨竊恨天之生數公。宜若不偶然者。而使皆無年而僇死。不得見其大成而富有之也。於是並書其平昔所感於心者。以爲序。

觀海遺稿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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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旣得錦湖林公遺稿而敍之。及今又得其弟佐郞公之子觀海公詩文若干篇。其奇逸疏蕩。居然備一家體。視錦湖無愧色。況其孤軍遌賊。罵賊不屈而死。與錦湖忤奸兇而死者。其死亦同。湖南固多奇節士。而高文壯烈。並出於公之父子。斯又奇矣。余故並刻其遺文。以附錦湖遺稿。

貞明公主七十七歲壽宴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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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而備五福。一人而經六主。此男子之猶難。況於婦人乎。況於人主之子孫。古人所謂持無功之尊無勞之奉而守金玉之重者乎。宣祖大王之棄群臣。于今七十有二年矣。王子及諸主無一人存焉。獨貞明公主尙無恙。享大耋膺百祿。而子孫衆多。門戶顯榮。尤爲世所艶稱。蓋於古之五福。無一歉然。而巋然若靈光之獨存。保受累朝之寵錫。至于今逾盛。豈不休哉。歲丁巳聖上篤念親親。乃下敎曰宣廟朝子女。只有貞明公主。而今年七十五歲。宜有優異之典。因其初度。命有司厚給宴樂費。且賜樂一等。且內外宣醞而中使尙宮領其宴。及其日。上及諸殿皆送御廚珍膳以侈之。供張之具。亦取旨備設。設宴於其第。乃五月十九日也。王子王孫諸宗畢至。內亦如之外廷。公卿以下賓客特盛。越二年己未。公主年益高。八月又賜宴如丁巳。談者以爲恩禮之盛壽福之隆。國朝所罕有焉。嗚呼。此不惟主家之私榮也。其有光於聖主敦宗養老之德。爲益大矣。蓋嘗觀於禍福之際。循環報施。或在於遠者數十百年之後。世人不察。以爲是適然。亦已過矣。夫積善積惡。殃慶類至者。天道之當然者也。屈伸倚伏。相乘而不差者。天運之必然者也。道兼於德。運兼於時。合是二者而究其歸。然後禍福之理不爽矣。不佞嘗辱在先都尉門下。又與大諫公兄弟遊。而猥託劉范之好。固已習聞柔嘉之令德矣。且其貴而能儉。尊而能謙。德孚於閨壼而仁洽於族姻。是皆古昔哲媛之所難全者。以此純美。享此純嘏。夫誰曰不宜也。況我仁穆王妃以國母之尊。遭人倫之變。西宮危辱。禍迫金墉。父母魚肉。嬰孺戕殪。含痛茹毒十年如一日。天理滅而人道絶矣。聖主黜昏。國命重新。出於幽囚之中。庸受備物之養。而未幾上賓。一塊肉無復存者。而唯公主孑焉。當上天悔禍之後。其盈虛之相推。吉凶之相因。人情之所祈嚮。天意之所顧佑。擧將於是乎在。向所謂當然與必然者。其果可信而不疑矣。若然則是豈但榮觀盛事夸耀一時而止哉。將見無疆之壽。至于耋而期而頤而未已也。且見子孫之賢且衆。至于曾而玄而及於所不知何人而未艾也。聖主之寵光異恩。亦將見至再至三。歲歲而加隆也。嗚呼盛矣哉。不佞有玄晏之病。不得從賓客之後。與觀盛筵。而特以門墻之舊。不敢自疏。略述平昔頌祝之意。以諗諸受簡者。是爲序。

宋員外己未大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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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讀宋員外論禮疏一編。每爲之慨然太息也。嗟呼。義士古未嘗有也。其剖柝證辨。可以破誣僞而明禮意。忠憤激烈。可以警懦頑而感鬼神矣。夫以眇然七尺之軀。犯鬼蜮不測之禍。必以伸師冤雪邦誣爲己任。累發累沮而猶不止。卒隕身於刑戮而其志不變。非見義明信道篤。不以死生禍福動其一髮者。能如是乎。觀是編者。其有不張目裂眥而怒髮衝冠者乎。父子兄弟之親。天屬也。人猶有不盡分之歎。師友道喪久矣。其恩愛不足以相維。勢利不足以相攝。平居無事。出入遊從。而至有所威怵。鮮有不背面而匿迹者。況乎世禍滔天。凶焰熾烈。而斯人也徒抱區區之義。出萬死不顧一生之計。蹈虎尾赴湯火以自盡其意。凜凜然驚動一世。豈不難哉。且其精義博辨。實非世儒所可窺。而指陳奸凶之情狀。尤有可痛哭而流涕者。其爲天下國家之後戒。至深切也。是豈小丈夫一時意氣奮發而忘死者比哉。天道回環。群兇就戮。士論大伸。而聖上嘉其義而愍其死。贈官而表章之。世之爲君憤悒者。至是可無餘憾。君亦可伸眉於九原。嗚呼唏矣。向者老峯閔相國謂其疏不可泯沒。手加訂定。屬嶺南伯李公秀彥刊之。余雖未及見君。而得是編想見其爲人。感君高義至誠。篤於師友。有可以助世敎者。於是乎書。

守菴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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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菴集一編。未知傳自何人。而所存亦甚略矣。余聞守菴生於寒族。而學問詞藝名於明宣之際。一時諸老先生皆敬之非常人也。蓋公聞花潭之風而悅之。所與遊皆道學名儒。往復講論。聞見甚博。隱居求道。不出城市。而專精修業。有守玄潛論之操。其所自得於道義之奧。深探於象數之原者。必有妙契疾書。輝光明白而盈溢簡冊者。今其遺編若是其寥落何哉。雖然觀其詩律。淸高雅則。蘊美而不自放。可知其爲有道之言。而於答老仙一書。尤見其沈潛玩索之實。斯亦足以想見其爲人矣。又何必多乎哉。獨其臨難赴淵。世或疑之。余謂其時國勢之危急。甚於屈平之楚。則不忍見宗國之淪喪者。與屈平何異也。國朝文明之運。初盛於英廟而大發於穆廟之世。名德之士出爲世用者。旣已充積於廊廟朝廷。而光靈所被。異人並出。草澤潛光之士。往往有奔軼絶塵而不可及者。若守菴之高志遠識。卓行絶藝。益可貴重。詩文之存不存。固不足以輕重此老。而亦不可不傳於世也。今龍岡守金君得是編。亟加鋟梓。其所以收拾表章欲示久遠者。其意豈偶然哉。遂感而爲之記。

慶州金氏族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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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州之金。自新羅敬順王始系焉。其後子孫蕃衍於國中。至今千餘歲不絶。有諱仁琯。在高麗官太師。至九世孫諱自粹號桑村。入我朝以刑曹判書徵。而義不事二姓。自決於秋嶺。觀其絶命之詞。可知其爲毅然烈丈夫矣。至四世孫十淸軒諱世弼。爲世名儒。當中廟北門之禍。在上前有危言。大忤群奸。杖配而卒。余嘗觀世之高門右族歷世燀赫者。多出於神靈之胄名德之裔。若羅之先王者後。固多世傳異聞。而桑村之義十淸之烈。皆可以特立百世。垂祐後昆。則其子孫之蔓延昌熾。世爲我東衣冠之宗者。豈不宜哉。今其諸孫謀所以闡本源敍族姻者。相與作爲族譜。而問序於余。余亦忝在外裔之末。略述先德之所以光前而燾後者。因見其子孫之所以蕃者。而使列在是錄與從今後出者。皆知慕本觀德。勿替引之。不忝於神靈名德之後云爾。

文東湖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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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嘗觀四方之風氣不同。而人物之生。莫不稟是氣而肖焉。故北之剛勁。南之寬柔。自古而記之。寬柔者仁之屬也。剛勁者義之屬也。考其初皆未嘗不善也。柔者或不能自立。而剛者不屈。故聖人貴剛也。余少也。從先人於北方。過咸關望白頭。睨北海窮鴨水之源。能道其土俗矣。其人雖椎魯少文。然皆有得於剛勁不屈之氣。故往往質直而好義。敦厚而務本。至其開發其志氣。闡明其知識。文之以學問。成就卓立者。亦由此其選也。嘗以是語於人。今得東湖文員外遺編觀之。慨然太息。益信余言之不謬也。公咸興人也。自幼少時聞爲己之學。其所從師者金君起文。北土之私淑者也。當明宣之際登第。累爲六品職。壬辰兵起。家破而身獨全。旣而棄官歸。築室湖上。喜訓誨鄕人。觀察使韓公浚謙慕公賢。召爲學職。逾年而卒。其所爲文不多。而皆力學箴警語。其言確而質。簡而信。律絶數篇。亦皆優游有趣。信乎有得於風氣之剛勁而輔以學問操守者也。是不但爲一鄕之善士而已。韓公銘其墓曰美儀度富才局。言論風旨。綽綽可觀。生乎荒邈之鄕。不見知於世也。蓋所以深惜之也。雖然趙德,歐陽詹之生。非不荒遠也。猶名顯於後世。今何遽不若二人者哉。惟在得其所託焉耳。余旣樂道北方之強。而又喜公之拔出於其類。略書其編末如此云爾。

題襄陽鄕校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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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陽崔侯商翼爲府數歲。適當大侵。能縮費蓄力。大濟疲氓。惠政爲一道最。朝廷增秩以褒之。又以其餘力。追踵古之文翁。儒化旣成。人心悅服。而侯乃㦖聖廟之陵夷。慨文敎之不張。相方擇址。改建校宮。山川之勢。若相助發。制置之方。悉倣國學。儼然而天作。煥然而一新。不擾民不逾時而工旣訖功。其諏謀相度之宜。侯之自爲記盡之矣。嗚呼。襄在中國。爲南紀之名邦。有漢水峴首之勝。又有杜元凱,羊叔子之遺風。故天下莫不慕其名想其勝焉。余固未知侯今所莅之襄。與叔子,元凱之襄孰勝。而侯之所以爲政於襄者則恤民窮興學本。其視羊,杜諸賢但以風流嘯詠爲樂者。相去遠矣。豈不休哉。侯欲使余記其事。而余不暇詳侯作事之終始。略書余愛慕之意於侯文之後。使邦人知所敬云爾。

題李都憲擇之簡牘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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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李都憲擇之家藏近世名公卿與其先相國往復書牘三帖。不佞先大夫手札累幅亦在焉。擇之間以示不佞。不佞拜受敬玩不能已也。仍念聖祖龍興。建中天之運。一時人物之盛。自明宣之際。罕能及之。相國以淸名雅望。遊諸公間。事其賢而友其仁。其上下交驩綢繆愛慕之意。可謂備矣。而先輩風流文采與夫字畫之精者。往往表見於其間。實是希世之珍玩也。昔柳宗元記其先友六十七人於墓碑之陰。列書姓名。敍述其德藝。以著其先人取友之端。後之君子稱其事而美之。以余觀之。列書敍述固善矣。又豈若是帖所集錄諸君子手書心畫之爲益可考信於後世也哉。嗚呼其可敬也已。不佞孤露之餘。得覩是帖。遂感咽而書其後。

林氏家藏簡帖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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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巖林生涑以其先祖習靜公與中朝都指揮使吳公宗道及他諸將士往復書牘三帖來示余。余間習湖南人士。粗聞習靜公之槩而未得其詳矣。今觀於是帖。竊有異焉。吳固越人也。餘人亦皆古所謂非我族類者。而相得之歡。相與之深若是者。不可不謂之異事也。則習靜公之爲異人。可知矣。此無他焉。蓋以公之忠義奮發而爲人所敬信愛慕者。無彼此遠近也。然則百世之下使人人得公之詳者。其不在是帖耶。壬辰之難。東征大小將士衆矣。余嘗聞中國人。其大者固已魁梧。而其小者亦皆重意氣去畦畛。多與人款洽有終始。殊異於陋邦小夫窶人之爲齷齪者。考諸是帖猶信。詩不云乎。行歸于周。萬民所望。以今觀之。豈獨狐裘臺笠垂帶卷髮之爲可慕而盱歎也。悲夫。

釐正璿源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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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王公建國。卿大夫有家。有宗法以收其族。有譜牒以記其世系支姓。降及後代。宗法寢微。而譜牒猶存。立官而主之。著籍而藏之。蓋所以明其源流別其親疏。上不忘其所由生。下猶得以敦宗敍族而廣親親焉。其有補於世敎人倫之重。顧不大歟。恭惟我國家略倣古制。設宗親府以敍昭穆。宗簿寺以修屬籍。始未嘗不周且詳也。及其公族日蕃而支庶漸遠。禍亂屢興而國籍散逸。璿錄之藏金匱在名山者。亦皆掇拾補葺於兵燹之餘。其訛謬舛駁不足徵信於後者蓋可知矣。我聖上大爲是懼。乃設釐正廳。按舊籍收散志。俾大正之。以近宗之主其議者掌其事。大臣摠領而諸臣提擧。取時之名譜學者以備僚屬。徵人之有善譜者以資參考。奉令承敎之臣。大小警惕。畢精殫力。考校極其博。取舍致其詳。僅周歲而訖功。又置校正廳。聚諸宗之強力而敏者。校讎益精。繕寫分秋。又九箇月而畢。事蓋始於聖上五年己未之十月。成於越三年卒酉之八月。於是訛者以修。缺者以補。譜例之未善者改之。群議之可取者收之。伸世數而展親睦。合內外而昭族黨。以至嚴嫡庶定名分別近遠致詳略。皆有法式。可以正百年之脫謬。成一代之寶藏。悉稟睿裁。期示永久。其勤亦至矣。臣竊念德厚而流光。本深而末茂。其理宜也。是以上古帝王之後。莫不蔓延蕃昌。與世無極。故唐虞之氏姓猶班班見於春秋。逮德下衰。罕能庇庥其宗人。往往國雖存而宗族已替。或不能記其緖。如周之子孫日失其序。晉之公族枝葉先落。豈不悲哉。今聖明撫中天之運。產祉育慶。以覆冒群類。而尤加意於重本敦族之道。樂與仙枝潢流。共享熾昌之福。繼今以往。本支百世。螽斯麟趾。振振繩繩。以昭我祖宗積德累仁之報者。益可信矣。嗚呼休矣。錄成進御。聖上嘉群臣之勤而賞其勞。又以臣得與校讎之末。以序命臣。臣屬忝宗裔。與蒙休光。且方待罪太史。褒贊功美。導宣德意。亦臣職也。義不敢辭。遂拜手稽首謹序。

顯宗實錄改修廳題名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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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卽位之六年庚申。誅亂賊黜凶邪。肅淸朝著。改紀百度。凡五六年間。政法之蠱壞者次第整釐。于時言者以爲先王實錄成於群奸之手。是非淆亂。纂次乖戾。使先朝盛德大業。闇昧而不章。不足示後世。宜先正之。上曰然。遂命諸臣建局改修。未幾國有內恤。山陵畢。始乃就功設廳於慶德宮之備邊司。越二年癸亥二月。書成進御。分藏於史閣。凡二十八卷。昔宋之元祐實錄。爲蔡京所誣亂。高宗命史臣范沖改修。然後宣仁之美政與夫一時賢邪之迹。若明於千古。此聖上所以命臣等之意也。臣等奉承聖旨。震惕靡寧。思所以昭揭盛烈。顯白是非。以成一代之大章者。而材下識劣。無所稱塞。罪安敢辭。分房纂述。稍變舊式則爲便事省功。而條倒稟復則祥載志錄。至於出入三歲諸僚之共事於前後者。亦不可無識。是以爲題名錄。敍其本末如此云。

竹陰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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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陰趙公。於吾先君子爲同年進士。不佞自童稚之歲。間侍先君子於閒燕。竊聞緖言至論。近世文苑諸公未嘗不歎公奇才。不佞固已默識之矣。其後年益長。稍稍得公詞賦諸作於學士所傳。又知好而慕之矣。而猶以未見其全爲恨。晩與公之孫縣監君遊。君以先君子之故。待我特厚。且以公詩文若干卷出示而辱徵一言。不佞得以卒業也。夫以慕悅願見之心。自始至今數十年矣。而將老乃得之。其亦有幸焉。蓋公才富氣豪。華藻溢發。雄贍雅麗。各極其趣。而於詞賦天得爲多。至其得意運筆。如風雨驟而江河決。是以在場屋在館閣。雄視一世。聲名藉甚。及其晩節。尤蘊藉華美。諸老鉅公。無不畏避推伏而莫能先焉。可謂難矣。嗚呼。公之文如金玉珠貝。固可貴重。而世之欲見其全如余向日之心者亦衆矣。藏篋蘊櫝。莫或發視者久矣。而今乃鋟梓而行之世。使人人得見其倉廩百官之富。此豈獨不佞一人之幸也哉。雖然余嘗考於古今文人之得失。有所深慨於公者矣。自古論文。謂窮者而後工。世以爲知言。至於我東則不然。宗工哲匠。恒出於富貴鍾鼎之家。而枯槁阨窮者不與焉。雖若反於古所云者。而以余觀之。文章之盛衰。由氣之偏全。得其淸明昌大之氣者。乃能發以爲文雄。其人之得富貴利達。亦其理宜也。若公之恢奇卓犖。所稟亦全矣。旣以高才雅望。享嵬名履亨塗。而乃反阨於世故。晩際中興。一時儕流爲公卿者相望。而公終抹摋而官不大振。使古所云者。反信於我東。是豈造物者之以公爲戲也歟。未可知也。不佞於是重爲之感。而姑列於卷端。使後之尙論者得以商之。

崔孤竹集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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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君外王考孤竹崔先生抱大才負重名。文采冠一時。少壯登第。與群賢彙進。所與遊皆當世名儒鉅公。且受人主知奬。見褒以文武全材。是其去大用尺寸間耳。宜達而窒。落拓不進。年又不永而歿於邊陲。是果孰使之然哉。夫才與名。不但爲人所畏惡。亦鬼神之所深忌也。自古賢豪奇傑之士坐此而不振者不可勝記。若先生淸苦之節。豪後之才。卓絶之藝。皆間世一覯者。而萃於一身。名以是彰徹。其阨於人而畸於天。何足怪哉。國朝以詩名家者。雖有鋪張藻麗之稱。而才不逮意。氣局而語卑。罕能自拔於流俗。獨公力追先古。深造正始。翛然淸遠。卓爾高蹈。發揚振厲而不入於狂怪。隱約閑靜而不病於枯槁。藹然有一唱三歎之遺音。嗚呼盛矣。此乃天機之自動。正色之自美耳。豈郊島之倫雕琢絺繪以永知於一世者比哉。顧其遺篇盡失於兵燹。收拾散亡者不能其什一。重可惜也。雖然詩不云乎。誠不以富。亦秪以異。又奚以多爲哉。公之孫碩英懼其寢遠而逾失也。及守淮陽。遂鳩材刊板。而以不佞亦在諸孫之列而粗知好斯文者。俾相役而責一言以示後。不佞敢以平昔所槪於心者。書諸卷末而歸之。

漁村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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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村沈公起自遐陬。爲一時名勝。歷踐華要。朝中賢士大天莫能或之先焉。雖聲光寢遠。功德無徵。亦可知其煇然之氣卓然之才。聳一世而不可掩者矣。今以遺事考之。靜菴諸公之敗也。公以內翰斥補北敎則其爲諸賢所與者可知。黨禁未解。力主解錮之論。每以培養士氣爲己任。則其心之惓惓於諸賢者又可知也。方金安老之復入盜柄也。公有被欺援引之失。以此落職以歿。臨歿至有羞見晦齋諸人之語。此深可悲也。安老之奸並世先見者。固不無其人。而其時仁廟在東宮。事有難言。黨禍之後。人情久鬱。彼以羽翼東官。召還黨人爲言。此皆世所樂聞而冀其或然者也。公所以見欺者。當與一世分其責矣。及安老得志。罪惡漸著。則遂與之絶。由冢宰出北藩。安老死而特旨內移。其畢竟與安老異者。豈不較然乎。夫以胡康侯之賢而誤薦秦檜。司馬公之名德而猶愧獻可之先見。二公未嘗以此見貶。乃公一斥不復。抱愧而終身。百歲之後。官職猶褫。謗議未釋。不其甚歟。雖然世之罪公者其跡也。君子之恕公者其心也。迹固不可以掩其心。則後之憐其志而雪其枉。必將有待矣。公之孫瀓示余以公詩文若千編。余觀其館閣諸箚則莫不以修君德尊國體養士氣辨邪正爲主。懃懃於本根長久之計。信乎其藹然仁義之言也。至其他詩賦諸作。皆氣力渾剛。波瀾老成。無穿鑿纖巧之態。蓋可見其國朝盛時。言語文章。自別於衰季也。吾聞嶺海之間。江陵爲一都會。土沃而衍。山川淸秀。奇才異能之士。往往出於其中。若公尤所謂傑然者也。余於是乎略敍公顚末。以解世人之惑。以慰其子孫之思。且以待公論於百世云。

白谷事蹟卷後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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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與松磵李公季周。有伍擧聲子之好。從遊最久。季周爲余言其先大夫道義及伯氏白谷公事甚詳。且以其事蹟一冊見示。仍及大過獨立之象滅頂之義。其言委曲惻怛。十年如一日。余聽之未嘗不悚然而驚喟然而嘆。雖未能有得於言意之外者。亦可見父子兄弟之間深心至誠至於斯極者矣。白谷公少有異才。早登第歷華要。名聲大振於世。是宜淬厲進取立身嗣德之爲急。而乃反厭紛華樂枯槁。與世俗異趣。終至於滅身而不顧者何哉。余以季周所言推之。先大夫取義於獨立者。旣非處世之常道。白谷捐生之旨。又非孝子之本心。則此必有所鬱塞拂亂大變動其心。而人有所不及知者。蓋丙丁之禍。宗國淪敗。世運之大變也。含恤窮山。抱徵志而不克達者。亦一身之大變也。値大變者恒不得其常。豈其時義適與大過者會。而所處之吉凶。又隨其人而異變也歟。嗚呼唏矣。至其家庭受授付托之意則非它人所可與。而余獨感季周之誠。悲白谷之志。略志其卷末以歸之。

考槃南公詩編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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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槃南公。於余外氏爲先祖。蓋公有高志遠識。早好學問。不肯屈意仕宦。旣而定居湖南有園池亭臺之勝。以詩酒自娛。常欲考觀其言行本末。以致吾嚮慕之意。而公旣無嗣續。家傳無徵。且無同時遺老之能道公事者。甚可歎也。近從女壻南生鶴鳴。得公詩文遺事詩歌合成一編者觀之。此皆收拾亡逸附見於前輩之歌詠者。殘篇瑣韻。雖不足以得公之全。而猶可以想見其爲人矣。公諱彥紀字季憲。蓋南氏遠祖出於英毅公敏。以唐按廉使。承命通海外諸蠻。漂到我寧海府。因居其傍縣英陽。其後英陽君翼,禮賓卿淑孫曁奕,大將軍鎭勇,樞密副使君甫。繼世顯名於羅麗間。樞密使葬宜寧。後世子孫因爲宜寧人。歷三代至領議政忠景公在及其孫左議政忠簡公智。入我朝以勳德相繼爲名相。忠簡於公爲高祖。歷杆城郡守俅,司果悈,永興府使致勖。以至公三世。雖不大振。世之稱名族。莫先於宜寧之南。以其先固多名德。而後世子孫多賢也。公兄弟四人。長承旨彥純,次府尹彥經,次司評彥縝皆以才學有名當世。公卽季也。公之叔父判尹致勤亦名臣。母舅曰竹堂柳判書辰仝。姊壻曰韓師博胤明。亦皆一時名勝。其門戶之榮可見。而公少遊一齋,河西之門。論主敬窮理之說。又嘗答問於退溪先生。得聞人心道心之說甚詳。其所交遂如鄭松江澈,卞壺巖成溫,奇錦江孝諫諸人。皆同門相友善。師友之盛又可知也。退溪贈言稱季憲質美而志篤。一齋與公書有曰吾東方道學傳之者鮮矣。須挺然特立而勇進幸甚。河西贈詩曰洙泗言湮久。何人集大成。又曰非子我誰程。諸先生所以許與期待者若是其深至者。以公之可以當是言也。則是亦足以如公矣。公生於嘉靖甲午。中戊辰生員。美容儀。志氣豪逸。宣廟初年。登進賢士之在野者不拘資格。時冢宰李公鐸素聞公名。欲官公。公不肯曰吾斯未信。願從吾所好。拜童蒙敎官氷庫別坐。竟不就。公之婦翁曰淸翠亭薛弘胤。亦高尙士也。家在瑞石山下。公因往依焉。築室於同福縣沙坪村。溪山水石甚美。名其園曰考槃。遂自號曰考槃園主人。公乃擇勝摽奇。立屋揭名。架巖搆溪。品題臚列。而濟勝之具畢備。南中之以園亭名者甚衆而皆莫及焉。公日與賓從講論嘯詠其中。有以自樂而無求於外。時或放筆爲詩歌。奇逸激烈。筆勢勁健。趣操高邁。往往有鳳凰翔于千仞之意。君子謂公樂志如仲長統而老壽過之。豪氣如陳元龍而閑靖勝之。嗚呼。豈不賢哉。如以公之才美資望。用力於當世。與群賢同進取。則世所謂富貴利達。皆公所有。而惟其所性不存。所樂異方。甘心自放而終老田園者。皆取舍素審。而難與俗人言也。公有一男曰樸。光海時枉死。外曾孫察訪李萬石奉公祀。承旨公曾孫判書二星玄孫左議政九萬。皆顯重於時。而鶴鳴卽議政公之胤子也。不佞自外王母時。略聞公德義風致。今又嘉南君之請而敍其大略如右。使後世之慕公者。有以考焉。

祔廟都監契屛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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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君子仕於王朝。比肩事主。皆有兄弟之義焉。至於同司一局同處一堂。出入而同其勞。事成而同其賞。得以其間燕語歡昵。經歷數月。則其爲不可忘固也。故傳曰同官爲僚。敢不盡情。自昔而然矣。明聖王后喪制已畢。將升祔大廟也。命設置都監。庇工飭事。修禮儀備物采。始於乙丑十一月七日。訖於明年二月十二日。大臣領其事。提調分房。各率僚屬。奔走董釐。禮成然後罷。雖不可以言勞。固亦有不可忘也。於是相與謀作屛而標蹟。列書前後共事諸人于下。各藏于其家。以爲後觀。意甚善也。咸曰是不可以無籍。略書其事之顚末以爲識。

南君集古帖後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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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孔子論禮樂。已有從先進之語。以余觀之。奚獨禮樂。凡人之言語文章。出於性情作爲者皆係之矣。今之時。與孔子之時又加遠矣。且今所謂古者。近不過數十百年之間。而汚隆厚薄。已自不同。況乎遠者數千載之上乎。此有志之士所以嘐嘐然太息而慕想者也。字畫於儒者事爲末。君子有不足深致意者。然形於心而寓於手。世之遠近。人之邪正。亦可由此而略考焉。世或有偏嗜篤好。收拾寶玩。若不可已者。其意豈偶然哉。吾甥南君鶴鳴淡泊閑靜。其於世人所嗜好者。無一役其心。而獨好古書蹟。凡於金石刻畫。求之甚勤。聚之甚博。蓋有六一集古錄之意。而吾東方自古無好事者。書之可傳錄者絶少。其存者亦往往磨滅而不可讀。如輓近家刻山鑱。率多凡陋。南君於是乎每恨其生於偏季。不足充其所嗜好也。是帖所錄。自李相國至鄭東溟凡二十二人賦詠手筆。皆得於郡邑壁板所記者。其人多名公碩士。字畫文彩。雖工拙不同。而槩乎其典重蒼蔚。可以想見其人之非今人也。斯已奇矣。余亦有南君之好而顧力不足者。喜君之有志於古。略書其卷端以歸之。

古詩選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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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朱夫子嘗欲選取三代韻語及兩漢魏晉諸賢詩。以止于郭景純,陶淵明之作。以爲詩之根本準則。雖未有成書。其規模旨意可見矣。其後眞氏正宗所編古詩。實倣此意。而獨病其未備。蓋詩自三百篇後。其變無窮。而選詩者或取便私。尙罕能兼備而得其宗。不佞間相與金公重叔言詩。竊歎正聲之堙鬱。俗學之卑陋。乃屬金公刪正古詩。而余又以舊所聞者。參證其異同。合成六編。亦承朱子之旨而稍有出入。上下數千載間。掇其英而會其要。以其體則韻語歌曲銘頌樂府四言五言雜體。各以類分。以其品則淳古和平高華雅正者爲主。至於齊梁陳隋纖麗浮淫之語。雖工不取。略存其一二。以見時變。以自附於孔子從先進之訓。觀是編者當自得之。蘇子瞻有言曰蘇,李之天成。曺,劉之自得。陶,謝之超然。至矣。李太白,杜子美雖以英偉絶人之姿。凌駕百代。然魏晉以來高風絶塵。亦少衰矣。學詩者以是求之。則庶乎其知所取舍矣。

崔氏奉先契籍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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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之禮尙矣。自後世重墓祭。而君子致隆而寄慕。視廟祀無間焉。然代有近遠。力有厚薄。或未免寢忘。累世之後。至有不知丘墓之處者。今靜齋崔公漢卿乃能於十一世祖選部典書及完山君兩世之墓。歲加封植。先大夫文忠公之藏亦在旁麓。與族人謀而鳩粟取贏。以供節祀。又懼其久或怠而廢也。乃以餘財買田墓傍。使宗人主其事。田疇有籍。享祀有儀。名之曰奉先契。每歲孟冬。宗人會祀於先墓以爲常。行之四十年矣。余於崔氏。亦在外裔之末。而與靜齋公遊。聞其事甚詳。未嘗不感歎而樂道之。蓋喜其有二善焉。世之人沈溺於堪輿之說。棄先兆永善地者皆是。十世之遠而子孫能守之。一善也。經紀墓祀。使久遠可繼。二善也。先儒曰遠者人之所易忘也而能追之。厚之道也。豈崔公之謂耶。遂爲之說。以付於契籍之後。

白沙北遷錄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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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鄭錦南忠信所記白沙先生北遷錄一冊。先生曾孫世龜檢校刪正。附以丁巳獻議及錦南行事本末。是錄始爲完書。可以傳示久遠矣。蓋先生痛母后之將廢。發憤獻議。丁巳十二月。謫配北靑。明年五月捐館。其八月返葬于抱川先墓之側。錦南以門下士。從先生於遷謫死生之際。跋履周旋。終始不離傍。仍爲之方喪。自始遷至卒葬。首尾大閱月之間。審視而詳記之。大而一時世變之梗槩及先生忠義之大方。以至言動嬉笑之微。人情厚薄之際。纖悉畢錄。若乃嶺海間關。原隰匍匐。有可以刺心而抆涕者矣。眞苦心至誠慕義無窮者哉。嗚呼。先生之大節耿著於宇宙者。初議一篇在焉。固若無待於是錄。而百世之下聞先生之風者。如目見如身履如親奉先生之警咳。感慕嗚咽而不能已則是錄不爲無助。何可使沈滅而不傳也。至其所記或不免瑣細俚俗。似若非先生之意者。則觀者當有以自卞之。不害其並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