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傳大全 (四庫全書本)/全覽

詩傳大全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三
  詩傳大全      詩類
  提要
  等謹按詩集傳大全二十巻明胡廣等撰亦永樂中所修五經大全之一也自宋以後言詩者皆宗朱子集傳其薈集衆説以相闡發者毋慮數十種往往得失互見學者旁參博考亦不能専主一家至明成祖始命儒臣輯為大全以集其成其與纂修者自胡廣以下如楊榮金幼孜等凡四十二人悉一時知名之士然其書實本元安成劉瑾所著詩傳通釋而稍損益之今劉氏之本尚存取以參校大約取其冗蔓者略刪數條又劉本以詩小序𨽻各篇之下是書别為一編小變其例而大指則全相蹈襲與四書大全之本倪士毅輯釋春秋大全之本汪克寛纂疏者約略相似故後人多所譏議明代為葩經之學者亦不盡據是書然當時頒布學宫凡士子之習舉子業者必以此為準則乃一代定制所在亦有未可竟廢者故並著之於録以備參考焉乾隆四十二年三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呁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綱領
  大序曰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朱子曰舊闗雎之序其關有統論詩之綱領者數條乃詩大序宜引以冠經首使舉者得以考焉乂曰大序好處多然亦有不滿人意處又曰或者謂補湊而成亦有此理
  心之所之謂之志而詩所以言志也孔氏曰詩人志意之所之適藴藏在心為志發見於言為詩○慶源輔氏曰此一節言詩之自岀○鄭氏曰詩之興也諒不於上皇之世大庭軒轅逮於髙辛其時有亡載簎亦蔑云焉虞書曰詩言志然則詩昉於此乎○黄氏曰自有天地有萬物而詩之理已寓嬰兒之嬉笑童子之謳吟皆有詩之情而未動也俘以簣鼓以土籥以葦皆有詩之用而未文也康衢順則之謡元首股肱之歌皆詩也故曰詩言志至於五子述大禹之戒相與歇詠傷今而思古則變風變雅已備矣
  ○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情者性之感於物而動者也喜怒憂懼愛惡欲謂之七情形見音現永長也黄氏曰寂然不動者謂之性感於物者謂之情情之所動則惡可己惡可己則不知手舞足蹈也○三山李氏曰永歌木足盡其情於是手舞之足蹈之而有舞焉歌詠其聲舞蹈其容聲容兩盡然後喜怒哀樂之情宣導於外無所湮鬱此所謂導和之至也
  ○情發於聲聲成文謂之音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治直吏反樂音洛思息吏反
  聲不止於言凡嗟嘆永歌皆是也成文謂其清濁髙下疾徐疏平聲音朔之節相應而和也然情之所感不同則音之所成亦異矣慶源輔氏口此一節又言嗟嘆永歌既發於聲因以其聲播於八音諧以律吕使之相應而和故謂之音而即其音而復可得其所感之情有如是之不同也○孔氏曰治世之政和順民述其安樂之心作歌故其音亦安樂百室盈止婦子寜止安之極也厭厭夜飲不醉無歸樂之至也亂世之政乖戾民述其怨怒之心作歌故其音亦怨怒民莫不榖我獨何害怨之至也取彼譖人投畀豺虎怒之甚也國将亡民遭困厄哀傷思慕而作歌故其音亦哀以思知我如此不如無生哀之甚也睠言顧之潜焉出涕思之篤也○臨川王氏曰治亂言世言政而亡國不言者世絶而無政也
  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詩
  事有得失詩因其實而諷詠之使人有所創艾音刈興起至其和平怨怒之極又足以達於隂陽之氣而致祥召災盖其出於自然而不假人力是以入人深而見功速非他教之所及也慶源輔氏曰此一節又結上三節而言詩之用廣大深切非他教之所及也○安成劉氏曰詠其事之得則可起人善心諷其事之失則可劍人逸志得失於是乎正其入人之深如此者盖以人心同一理也詠其實而極其和平則達於隂陽而或致祥諷其實而極於怨怒則達乎隂陽而或召災其感動之速如此者亦以天地神人同一氣也詩雖出於人為而理氣感通則不假人力也達字貼動感字隂陽貼天地鬼神字
  ○先王以是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先王指文武周公成王慶源輔氏曰或疑指周公為先王先生曰此無甚害盖周公行王事制禮樂若止言成王則失其實矣是指風雅頌之正經安成劉氏口序者言先王以詩為教正綱常而善風化故知其所指先王與正經如此經常也女正乎内男正乎外夫婦之常也孝者子之所以事父敬者臣之所以事君詩之始作多發於男女之間而達於父子君臣之際故先王以詩為教使人興於善而戒其失所以道夫婦之常而成父子君臣之道也三綱既正則人倫厚教化美而風俗移矣廬陵彭氏曰陳君舉云夫婦之經者孝敬之成也盖天下之道只從夫婦中出而夫婦之道又只從中正中來以此氣象事親則成孝事君則成敬由是而人倫厚教化美風俗移皆出於詩之功用也○樂安李氏曰惟能美教化然後可以移風俗若教化不美非獨不能移風俗天下反為風俗所移矣如曺風之奢晉風之儉不中於禮皆足以移人教化之不美其𡚁必至於此○慶源輔氏曰此一節乂言文武周公成王以風雅頌之正經為教而後有此効騐始於夫婦父子君臣之三綱而後極於天下之風俗也○安成劉氏曰此一節専論正風雅及周頌
  ○故詩有六義焉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五曰雅六曰頌興虚應反下同
  此一條本出於周禮太師之官盖三百篇之綱領管轄也慶源輔氏曰風雅頌者三百篇之節奏實統於是而無所遺故曰綱領賦比興者三百篇之體製實出於是而不能外故曰管轄○安成劉氏曰詩有六義如綱之有綱如衣之有領如車之有管冇轄管與錧輨同車轂端鐵也轄與鎋舝同車軸頭鐵也四者皆機要之所在也然綱領之用在綱與衣之上則風雅頌之比也管轄之用在車之中則賦比興之譬也風雅頌者聲樂部分之名也風則十五國風雅則大小雅頌則三頌也賦比興則所以製作風雅頌之體也朱子曰周禮太師掌六詩以教國子而大序謂之六義盖古今聲詩條理無出此者風則閭巷風土男女情思之詞雅則朝㑹燕享公卿大夫之作頌則鬼神宗廟祭祀歌舞之樂其所以分皆以其篇章節奏之異而别之也賦比興所以分者乂以其屬詞命意之不同而别之也○問風雅與無天子之風之義曰鄭漁仲言出於朝廷者為雅出於民俗者為風文武之時周召之作者謂之周召之風東遷之後王畿之民作者謂之王風似乎大約是如此亦不敢為斷然之説但古人作詩體自不同雅自是雅之體風自是風之體如今人做詩曲亦自有體製不同者自不可亂不必説雅之降為風今且就詩上理㑹意義其不可曉處不必反倒○詩有是當時朝廷作者雅頌是也若國風乃採詩者採之民間以見四方民情之美惡二南亦是採民言而被樂章爾程子必要説周公作以教人不知是如何某不敢従○廬陵彭氏曰李賢良云詩者古之歌曲其聲之曲折氣之髙下作詩之始或為風為小雅為大雅為頌風之聲不可以入雅雅之聲不可以入頌不待太師與孔子而後分也風雅頌乃其音而賦比興乃其體也賦者直陳其事如葛覃卷耳之類是也比者以彼状此如螽斯綠衣之類是也興者託物興詞如闗雎兔罝之類是也朱子曰凡直指其名直叙其事者賦也引物為况者比也本要言其事而虚用兩句釣起因而接續者興也○比是以一物比一物而所指之事常在言外興是借彼一物以引起此事而其事常在下句○説出那箇物事來是興不説出那箇物事是比如南有喬木只是説漢冇游女奕奕寝廟君子作之只説箇他人有心予忖度之皆是興體比體只是從頭比下來不説破興比相近却不同○如藳砧今何在何日大刀頭此是比體興之為言起也言興物而起意後來占詩猶有此體如青青原上柏磊磊澗中石人生天地間忽如逺行客又如髙山有厓林木有枝憂來無端人莫之知皆是也○興體不一或借眼前事説起或别将一物説起如唐詩尚冇此體如青青河畔草青青水中蒲皆是借彼興起其詞非必有感有見於此物也有将物之所無興起自家之所有有将物之所有興起自家之所無前革都理㑹這箇不分明如何説得詩本指盖衆作雖多而其聲音之節製作之體不外乎此故太師之敎國子必使之以是六者三經而三緯之則凡詩之節奏指歸皆将不待講説而直可吟咏以得之矣朱子曰三經是風雅頌是做詩底骨子賦比興却是裏面横串底都有賦比興故謂三緯○周禮説以六詩教國子其實只是這賦比興三箇物事風雅頌詩之標名理㑹得那興比賦時裏而全不大叚費解今人愛細觧不道此説為是如奕奕寝廟不認得意在那他人有心處只管解那奕奕寝廟且詩有六義先儒更不曾説得明却因周禮説豳詩有豳雅豳頌即於一詩之中要見六義思之皆不然盖所謂六義者風雅頌乃是樂章之腔調如言仲吕調大石調越調之類至比興賦又别立此六義非特使人知其聲音之所當又欲使歌者知作詩之法度也○問豳之所以為雅為頌者恐是可以用雅底腔調又可用頌底腔調否曰恐是如此某亦不敢如此斷今只説恐是亡其二○慶源輔氏曰聲音之節謂風雅頌制作之體謂賦比興三經謂風雅頌之體一定也三緯謂賦比興之用不一也○孔氏曰風雅頌者詩篇之異體賦比興者詩文之異詞賦比興是詩之所用風雅頌是詩之成形用彼三事成此三事也○安成劉氏曰聲音之節非風則雅非雅則頌其在當時固可吟咏以得其節奏製作之體非賦則比非比則興其在今日猶可吟咏以得其指歸盖古今之作者教者學者皆不能外夫六義也六者之序以其篇次風固為先而風則有賦比興矣故三者次之而雅頌又次之盖亦以是三者為之也孔氏曰四始以風為先風之所用以賦比興為辭故於風之下即次賦比興然後次以雅頌既見賦比興於風之下明雅頌亦用賦比興也言事之道直陳為正故賦在比興之先比興雖同是託物比顯而興隱當先顯而後隠故比居興先也然比興之中螽斯専於比而綠衣兼於興兔罝専於興而闗雎兼於比此其例中又自有不同者學者亦不可以不知也朱子曰比興之中各有兩例興有取所興為義者則以上句形容下句之情思下句指言上句之事實有全不取義者則但取一二字相應而已要之上句全虚下句常實則同也比有繼所比而言其事者有全不言其事者學者随文㑹意可也○詩之比興舊來以闗雎之類為興鶴鳴之類為比嘗為之説甚詳大槩興詩不甚取義特以上句引起下句亦有取義者比詩則全以彼物譬喻此物有都不説破者有下文却結在所比之事上者其體盖不同也上蔡言學詩要先識六義而諷詠以得之此學詩之要若迂廻穿鑿則便不濟事矣○慶源輔氏曰此一節則言凡詩聲音之節製作之體有此六義而教詩與學詩者皆當先辨而識之也綠衣雖以比妾又因以興起其詞雎鳩雖以起興又以摯而有别比后妃之徳也獨舉二者以例其餘耳○安成劉氏曰吕氏嘗謂得風之體多者為風得雅之體多者為雅得頌之體多者為頌而朱子亦嘗疑以七月詩變其音節或為風或為雅或為頌則風雅頌之例中亦恐有不同者不特比興之例為然也
  ○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主文而譎諫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風刺之風福鳯反
  風者民俗歌謡之詩如物被風而有聲又因其聲以動物也上以風化下者詩之美惡其風皆出於上而被於下也下以風刺上者上之化有不善則在下之人又歌詠其風之所自以譏其上也凡以風刺上者皆不主於政事而主於文詞不以正諫而託意以諫若風之被物彼此無心而能有所動也臨川王氏曰主文譎諫有㢲入之道故曰風○慶源輔氏曰此一節解風之一字有此二義也上以風化下謂正風也然變風亦間有如此者下以風刺上則止謂變風耳風雅有此二義不同然皆有取於彼此無心而能有所動故皆曰風也
  ○至于王道衰禮義廢政教失國異政家殊俗而變風變雅作矣
  先儒舊説二南二十五篇為正風鹿鳴至菁莪二十二篇為正小雅文王至卷阿十八篇為正大雅皆文武成王時詩周公所定樂歌之詞邶至豳十三國為變風六月至何草不黄五十八篇為變小雅民勞至召旻十三篇為變大雅皆康昭以後所作故其為説如此國異政家殊俗者天子不能統諸侯故國國自為政諸侯不能統大夫故家家自為俗也然正變之説經無明文可考今姑從之其可疑者則具於本篇云朱子曰先儒本謂周公制作時所定者為正風雅其後以類附見者為變風雅耳固不謂變者皆作美詩也大序之文亦有可疑處而小雅篇次尤多不可曉者此未易考但聖人之意使人法其善戒其惡此則炳如日星耳今亦不須問其篇章次序事實是非之如何但玩味得聖人垂示勸戒之意則詩之㫖在我矣鄭衛之詩篇篇如此乃見其風俗之甚不美若止載一兩篇則人以為是適然耳大抵聖人之心寛大平易與今人小小見識遮前掩後底意思不同○詩之雅盖王道盛時如成王以上詩是也自成王以後則為變雅矣盖王政之所由衰故黍離降而為國風則同乎諸侯之詩矣○慶源輔氏曰此一節言風雅之有變也然正變之説詩經無文可據但其説有合乎理故且從之所謂可疑者盖指椘茨至車率十篇之類而言也○安成劉氏曰詩人各随當時政教善惡人事得失而美刺之未嘗有意於為正為變後人比而觀之遂有正變之分所以正風雅為文武成王時詩變風雅為康昭以後所作而邠風不可以為康昭以後之詩也大扺就各詩論之以美為正以刺為變猶之可也若拘其時世分其篇帙則其可疑者多矣
  ○國史明乎得失之迹傷人倫之變哀刑政之苛吟咏情性以風其上達於事變而懐其舊俗者也風福鳯反詩之作或出於公卿大夫或出於匹夫匹婦盖非一人而序以為専出於國史則誤矣説者欲盖其失乃云國史紬繹詩人之情性而歌詠之以風其上則不唯文理不通而考之周禮大史之屬掌書而不掌詩其誦詩以諫乃大師之屬瞽矇之職也故春秋傳曰史為書瞽為詩説者之云兩失之矣朱子曰周禮史官如大史小史内史外史其職不過掌書無掌詩者不知明得失之迹干國史甚事又曰周禮禮記中史竝不掌詩左傳説自分曉以此見得大序亦未必是聖人做○安成劉氏曰此一節係變風變雅作矣之下冠變風發乎情之上而謂國史傷人倫哀刑政以作詩則序者之意以承上文言變風變雅為國史所作非以三百篇為皆作於國史然亦誤矣
  ○故變風發乎情止乎禮義發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
  情者性之動而禮義者性之徳也動而不失其徳則以先王之澤入人者深至是而猶有不忘者也黄氏曰止乎禮義喜怒哀樂之中節者○臨川王氏曰此獨言變風者雅雖有變天子猶有政焉言變風則通乎無雅之後也而猶知止乎禮義則變雅之時可知矣然此言亦其大槩有如此者其放逸而不止乎禮義者固已多矣朱子曰如泉水載馳等詩固止乎禮義如桑中有甚禮義大序亦只是總説亦未盡○慶源輔氏曰此一節又言變風之亦冇止乎禮義者盖由先王之澤入人之深且久故也不及雅者變風如此則變雅從可知也
  ○是以一國之事繫一人之本謂之風
  所謂上以風化下臨川王氏曰風之本於人君一人之躬行而其末見於一國之事慶源輔氏曰此一小節再釋風之名義然只反前説上截意
  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
  形者體而象之之謂孔氏曰言天下之政事體象四方之風俗謂之雅也小雅皆王政之小事大雅則言王政之大體也慶源輔氏曰此一小節釋雅之名義與大小雅之别言天下之事以體象四方之風俗而以見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正雅則可見王政之興變雅則可見王政之廢○孔氏曰小雅所陳飲食賞勞燕賜征伐皆小事也大雅所陳受命作周代殷繼伐荷先王之福禄尊祖考以配天醉酒飽徳求賢用士皆大事也詩體既異樂音亦殊至於變雅則由音體有小大而不復由政事之大小矣○朱子曰正小雅二十二萹皆政之一事正大雅十八篇意不主於一事大抵皆詠歌先王之功徳申固福禄之辭而政之大本繋焉其音節亦不同矣及其變也則亦各以其聲而附之也歟○華谷嚴氏曰以政之小大為二雅之别騐之經而不合竊謂雅之大小特以其體之不同耳盖明白正大直言其事者雅之體也純乎雅之體者為雅之大雜乎風之體者為雅之小太史公稱國風好色而不滛小雅怨誹而不亂若離騷可謂兼之言離騷兼國風小雅而不言兼大雅見小雅與風騷相類而大雅不可與風騷竝言也
  頌者美盛徳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告古毒反頌皆天子所制郊廟之樂歌頌容古字通故其取義如此慶源輔氏曰此一小節釋頌之名義頌容古字通故頌為形容之義○三山李氏曰頌字訓容漢書曰徐生善容容字作此頌字顔師古注云頌字與形容字古人通用○廬陵彭氏曰盛徳不可見也故美其形容成功不可忘也故告于神明○安成劉氏曰論頌詩之大體固是天子郊廟樂歌而所以美盛徳告成功者也但騐之三頌諸篇亦不能盡然也
  是謂四始詩之至也
  史記曰闗雎之亂以為風始朱子曰閑雎是樂之卒章故曰闗雎之亂椘辭亦有亂曰是也自闗闗雎鳩至鐘鼔樂之皆是亂鹿鳴為小雅始文王為大雅始清廟為頌始所謂四始也臨川工氏曰風也二雅也頌也雖相因而成而其序不相襲也故謂之四始○廬陵彭氏曰吕博士云自一國之事以下俻言風雅頌之所因而作而卒之以是謂四始詩之作各有攸始也○程子曰詩有四始而風居首本乎一人而成乎國俗謂之風發於正理而形於天下謂之雅稱美盛徳與告其成功謂之須先之家及於政以㡳成功其叙然也詩之所以為詩者至是無餘藴矣三山李氏曰四始以下皆詩之至也後世雖有作者其孰能加於此乎邵子曰刪詩之後世不復有詩矣盖謂此也朱子曰所謂無詩者非謂詩不復作也但謂夫子不取耳故康節云自從刪後更無詩盖伯樂之所不碩則謂之無馬可矣夫子之所不取則謂之無詩可矣又曰古人發出意思自好看看三百篇詩則後来之詩多不足觀矣○慶源輔氏曰此二句總結上三節而贊其為詩之極至也夫詩之作其來逺矣至夫子刪詩則無復餘藴後世作者連篇累牘不為不多然學之者果可以興觀羣怨乎用之者果可以正得失動天地厚人倫美教化乎後之讀之者又果可以達於政而専對乎至於風雲之状月露之形則固無益於事矣若夫哀滛愁怨導欲增悲則又非徒無益也邵子之言警人深矣
  書舜典帝曰夔命汝典樂教冑子直而温寛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
  夔舜臣名胄子謂天子至卿大夫子弟安成劉氏曰即所謂天子之元子衆子以至公侯卿大夫元士之適子者也教之因其徳性之美而防其過安成劉氏曰因其性之直而防其過故欲其温因其性之寛而防其過故欲其栗因其性之剛而防其過故欲其無虐因其性之簡而防其過故欲其無傲凡所以養其中和之徳救其氣質之偏者盖皆樂之功用也
  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
  聲謂五聲宫商角徴羽宫最濁而羽極清所以協歌之上下律謂十二律黄鐘大吕大簇音奏夾鐘姑洗音跣中吕㽔賓林鍾夷則南吕無射音亦應鍾黄最濁而應極清又所以旋相為宫而節其聲之上下朱子曰人聲自有高下聖人制五聲以括之宫聲洪濁其次為商羽聲輕清其次為徵清濁洪纎之中為角此五聲之制以括人聲之髙下又制十二律以節五聲又各有髙下每聲乂分十二等謂如以黄鐘為宫則是太蔟為啇姑洗為角林鐘為微南吕為羽還至無射為宫便是黄鐘為商太蔟為角中吕為徵林鐘為羽然而無射之律只長四寸八分有竒而黄鐘長九寸太蔟長八寸林鐘長六寸則宫聲槩下面商羽角三聲不過故有所謂四清聲夾鐘大吕黄鐘太蔟是也盖用其半數謂如黄鐘九寸只用四寸半餘三律亦然如此則宫聲可以槩之其聲和矣看來十二律皆有清聲只説四者意其取數之甚多者言之耳○詩之作本言志而已方其詩也未有歌也及其歌也未有樂也以聲依永以律和聲則樂乃為詩而作非詩為樂而作也問詩樂既廢如何曰既無此家具也只得以義理制其心涵泳從容無斯須不和不樂便是樂○詩者樂之章也故必學樂然後頌詩所謂樂者盖琴瑟塤箎之類樂之一物以漸習之而節夫詩之音律者然詩本於人之情性有美刺風喻之㫖其言近而易曉而從容詠歎之間所以漸清感動於人者又為易入至於聲音之髙下舞蹈之疾徐所以飬其耳目和其心志使人淪肌浹髓而安於仁義禮智之實又有非思勉之所及者○三代之時禮樂用於朝廷而下達於閭巷學者諷詠其言以求其志詠其聲執其器舞蹈其節以涵養其心則聲之所助於詩者為多然猶曰興於詩成於樂其求之固有序矣是以聖賢言詩主於聲者少而發於義者多仲尼所謂思無邪孟子所謂以意逆志者誠以詩之所以作本乎其志之所存然後詩可得而言也得其志而不得其聲者有矣未有不得其志而能通其聲者也就使得之止其鐘鼓之鏗鏘而已豈聖人樂云樂云之意乎況今去孔孟千餘年古樂散亡無復可考而欲以聲求詩則未知古樂之遺聲今皆可推而得乎三百五為皆可協之音律而被之絃管已乎誠能得之則所助於詩多矣然恐未得為詩之本也況未必可得則今之所請得無有畫餅之譏乎故愚以為詩出乎志者也樂出乎詩者也然則志者詩之本而樂者末也末雖亡不害本之存患學者不能平心和氣從容諷詠以求之情性之中有得乎此然後可得而言碩所得之淺深何如耳有舜文之文徳則聲為律而身為度簫詔二南之聲不患其不竹此雖未易言然其理盖不誣也○九峯蔡氏曰心之所之謂之志心之所之必形於言故曰詩言志既形於言必有長短之節故曰歌永言既有長短必有髙下清濁之殊故曰聲依永大抵歌聲長而濁者為宫以漸而清且短則為商為角為徵為羽所為聲依永也既有長短清濁則又必以卜二律和之乃能成文而不亂假令黄鐘為宫則太蔟為商姑洗為角林鐘為徵南吕為羽盖以三分損益隔八相生而得之餘律皆然即禮運所謂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者所謂律和聲也○安成劉氏曰黄鐘屬子大吕丑太蔟寅夾鐘卯姑洗辰仲吕已㽔賔午林鐘未夷則申南吕西無射戍應鐘亥一律一吕隂陽相間黄鐘生林鐘自子至未凡八位林鐘生太蔟自未至寅亦八位餘律皆然所謂隔八者也黄鐘林鐘太蔟南吕姑洗應鐘㽔賔相生則三律下生三吕皆三分損一三吕上生三律皆三分益一㽔賔大吕夷則夾鐘無射中吕黄鐘相生則三律下生三吕反三分益一三吕上生三律反三分損一通六下六上而十二律旋相為宫焉每律偹五聲則成六十聲每律加變宫變徵則成八十四聲矣
  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
  八音金石絲竹匏土革木也朱子曰金鐘鎛也石磬也絲琴瑟也竹管簫也匏笙也土塤也革鼗鼔也木柷敔也○九峯蔡氏曰人聲既和乃以其聲被之八音而為樂則為不諧叶而不相侵亂失其倫次可以奏之朝廷郊廟而神人以和矣
  周禮大師教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説見大序
  以六徳為之本
  中和祗庸孝友安成劉氏曰此六者周禮太司樂謂之樂徳中者無所偏倚和者無所乖戾祗者荘敬庸者有常孝者善事父母友者善於兄弟
  以六律為之音
  六律謂黄鐘至無射六陽律也大吕至應鐘為六隂律與之相間故曰六間又曰六吕安成劉氏曰間者言其隂陽相間吕者言其隂陽相侶周禮又謂之六同不言六隂律者陽統隂也其為教之本末猶舜之意也慶源輔氏曰以六徳為本者無是六徳則雖强聒以六詩無益也此即舜命夔以樂教胄子必因其直寛剛簡而使無過之意以六律為之音此即律和聲之意本謂徳性末謂聲音○安成劉氏曰本六徳而教六詩而叶六律即帝舜命夔自直温而詩歌自詩歌而聲律之意○毛氏曰古者教以詩樂誦之歌之絃之舞之
  禮記王制天子五年一廵狩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鄭氏曰五年者虞夏殷之制也周則十二年一廵狩陳詩者采其詩而觀之
  論語孔子曰吾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前漢禮樂志云王官失業雅頌相錯孔子論而定之故其言如此朱子口魯哀公十一年冬孔子自衛反魯是時周禮在魯然詩樂亦頗殘缺失次孔子周流四方㕘互考訂以知其説晚知道終不行故歸而正之○丹陽洪氏曰王迹熄而詩亡其存者謬亂失次孔子復得之他國以歸定著為三百五篇於是雅頌各得其所史記云古者詩本三千餘篇孔子去其重取其可施於禮義者三百五篇孔穎達曰按書傳所引之詩見在者多亡逆者少則孔子所錄不容十分去九馬遷之言未可信也愚按三百五篇其間亦未必皆可施於禮義但存其實以為鑒戒耳廬陵歐陽氏曰周南召南邱鄘衛王鄭齊豳秦魏唐陳鄶曺小雅大雅頌此孔子未刪之前周大師樂歌之次第也周召邶鄘衛王鄭齊魏唐秦陳檜曺豳此今詩次第也周召邶鄘衛檜鄭齊魏唐秦陳曺豳王此鄭氏詩諧次第也○程子曰虞之君臣迭相賡和始見於書夏殷之世雖有作者其傳鮮矣至周而益文人之怨樂必形於言政之美惡必有刺美至夫子時所傳者多矣夫子剛之得三百篇可以垂世立教○諸國之風先後各有義周南召南陳正家之道人倫之端王道之本風之正也故為首二南之風行則人倫正朝廷冶及乎周道衰政教失風遂變矣於是諸侯擅相侵伐衛首并邶鄘之地故為變風之首也且一國之詩而三其名得於衛地者為衛得於邶鄘者為邶鄘所以見其首亂也刑政不能治天下諸侯放恣擅相并成王迹熄矣故雅亡而為一國之風廢法失道則王畿之内亦不能保鄭本畿内之封因周之衰遂自為列國故次以鄭君臣上下之分失則人倫亂而入於禽獸人君身為禽獸之行其風可知故次以齊天下之風至於如此則無不亂之國無不變之俗魏舜禹之都唐帝堯之國久被聖人之化漸成美厚之俗歴二叔之世而遺風尚存今亦變矣故因其舊名而謂之唐所以見唐魏之風且變則先代之風化中國之禮義消亡極矣是以夷狄强大天下亦相胥而夷矣故次以秦秦之始封秦谷西戎之地國亂乃東侵而始大其俗尚夷故美其始有車馬禮樂而刺其未能用周禮也禮義之俗亡夷狄之風行先聖王之流風遺俗盡矣故次以陳陳舜之後也聖人之都風化所原也聖人之國典法所存也王澤竭而風化熄矣夷道行而典禮亡矣天下之所以安且治者聖人之道行也聖人之道絶則危亡至矣人情廹於危亡則思治安故思治者亂之極也檜曺懼於危亡而思周道故為亂之終亂既極必有治之之道危既甚必有安之之理自㫺天下何嘗不極亂而興治革危而為安國家之先由是道也其居豳也趋時務農以厚民生善政羙化由兹而始王業之所興也故次以豳王業成而為政於天下故次以雅雅者王者之政也小之先大固其叙也政之衰則至於亡詩之亡王道之亡也天下之治始於政以風風天下其終也感徳之著而成功可以告於神明始終之義也故次以頌頌之有魯盖生於不足王道隆所歌頌者如是及其衰也如魯之事一已足矣商則頌前代之美不可廢也故附其後焉○臨川吴氏曰風雅頌乃樂章之名其音節各異如今慢詞小令之分雖欲以彼為此以此為彼而不可得非編詩者可以己意移易今若曰七月本可列於雅然雅有篤公劉矣故寘之豳風生民本可以列於頌然頌有思文后稷矣故寘之於雅如此則是風雅頌初無一定由人以意安排也生民乃郊祀之後飲酒受釐時所歌施於人而非施於鬼神者自當為雅盖祭祀之時歌之於鬼神者頌詩也受釐之時歌之於生人者雅詩也况頌詩與雅詩之體製亦自判然有不同也哉
  ○子所雅言詩書執禮皆雅言也朱子曰雅常也詩以理情性書以道政事禮以謹節文皆切於日用之實故常言之禮獨言執者以人所執守而言非徒誦説而已也
  ○嘗獨立鯉趨而過庭子曰學詩乎對曰未也不學詩無以言鯉退而學詩朱子曰鯉孔子之子伯魚也事理通達而心氣和平故能言○慶源輔氏曰詩本人情該物理故學之者事理通達其為教温柔敦厚使人不狡不詐故學之者心氣和平事理通達則無昏塞之患心氣和平則無躁急之失此所以能言也
  ○子曰興於詩
  興起也詩本人情其言易曉而諷詠之間優柔浸漬又有以感人而入於其心故誦而習焉則其或邪或正或勸或懲皆有以使人志意油然興起於善而自不能己也程子曰古之學者必先學詩則誦讀其言美惡是非勸戒有以啟發故曰興○西山真氏曰三百篇詩雖難曉今諸老先生發明其義了然可知如能反覆涵泳真可以感發其性情則所謂興於詩者亦未嘗不存也○廣平游氏曰學詩者可以感發人之善心如觀天保之詩則君臣之義修矣觀常棣之詩則兄弟之愛篤矣觀伐木之詩則朋友之交親矣觀闗雎鵲巢之風則夫婦之經正矣昔王裒有至性而弟子至於廢講蓼莪則詩之興發善心於此可見矣
  ○子曰小子何莫學夫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羣可以怨勉齋黄氏曰興羣怨皆指學者者而言觀則指詩而言謂考究其人之得失也然以為觀已得失亦通邇之事父逺之事君朱子曰人倫之道詩無不備二者舉重而言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朱子曰其緒餘乂足以資多識○慶源輔氏曰論語之論及詩者多矣而惟此章為偹反復周悉無一或遺學者苟於此而盡心焉則有以感發其志意而為善不懈有以考見其得失而於事無惑和而不流則得羣居之道怨而不怒則盡人情之㣲以至事父事君則於人倫之際各盡其道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則可以為博物冾聞之君子○廬陵歐陽氏曰詩述商周自𤣥鳥生民上陳稷契下訖陳靈千五六百年之間旁及列國君臣世次國地山川封域圖牒鳥獸草木蟲魚之名與其風俗方言訓詁盛衰治亂美刺之由無所不載
  ○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凡詩之言善者可以感發人之善心惡者可以懲創人之逸志其用歸於使人得其情性之正而已然其言㣲婉且或各因一事而發求其直指全體而言則未有若思無邪之切者故夫子言詩三百篇而惟此一言足以盡盖其義朱子曰思無邪只是要正人心約而言之三百篇只是一箇思無邪析而言之一篇之中自有一箇思無邪○勉齊黄氏曰三百篇之詩亦多矣而一言足以盡盖其義所以明思無邪一言之辭約而理盡㣲婉者若言人之善而託之車服之盛親族之貴之類是也各因一事者若刺奢刺貪之類是也直指全體者直指則非㣲婉矣全體即非一事矣就人心之思而言其無邪故曰直指全體也此其所以能盡三百篇之義也歟
  ○南容三去聲復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去聲
  白圭大雅抑之五章也朱子曰南容孔子弟子居南宫字子容抑篇曰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南容一日三復此言事見家語盖深有意於謹言也故孔子以兄子妻之
  ○子曰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専對雖多亦奚以為程子曰須是未讀詩者授以政不達使不能専對既讀詩後便逹於政便能専對始是讀詩○勉齊黄氏曰詩三百人未有不讀者也而逹於政事能専對者何其少邪亦視其所以讀之者如何耳為人邪為己邪誦説邪踐行邪鹵莽邪精切邪二者之不同而能不能判矣○胡氏曰詩之作皆原於人情及諷詠其所言則事物之理莫不具載故其情合於事理之正則可以知風俗之盛政治之得其情背於事理之正則可以知風俗之哀政治之失因是而通為政之方也詩之言温厚不至於薄和平不致於訐能諷詠則人皆易曉因是故能専對也然讀詩者每不能如此豈非誦之而不能熟熟之而不能思思之而不能切歟可不戒哉
  ○子貢曰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者也樂音洛好去聲
  子貢盖自謂能無諂無驕者朱子曰子貢姓端木名賜諂卑屈也驕矜肆也常人溺於貧富之中而不知所以自守故必有二者之病無諂無驕則知自守矣而未能超乎貧富之外也故以二者質之夫子夫子以為二者特隨處用力而免於顯過耳故但以為可盖僅可而有所未盡之辭也又言必其理義渾然全體貫徹貧則心廣體胖而忘其貧富則安處善樂循理而不自知其富然後乃可為至爾朱子曰無諂無驕是就 富裏用功比他樂與好禮者自爭一等盖樂自不知有貧好禮自不知有富曽氏之説亦善曾氏曰以貧故無諂以富故無驕處貧富之道耳樂非以貧好禮非以富出於情性而貧富不能解也○處源輔氏曰心廣體胖者指其樂之之象安處善樂循理者論其好禮之實○安成劉氏曰隨貧富而用力自守則不能全體貫徹也無諂無驕免於顯過則不能理義渾然也是盖為貧富而自守囿於貧富之中者也彼樂與好禮者則由禮義渾然根於其心流行發見於日用之間其貧也但知自樂而不知今之為貧其富也但知好禮而不知今之為富所謂全體貫徹也是其自始至終此心之理不為貧富而增損存亡乃超乎貧富之外者也
  子貢曰詩云如刀七如磋知琢如磨其斯之謂與
  治骨角者既切之而復浮去聲磋之治玉石者既琢之而復磨之治之之功不已而益精也子貢因夫子告以無諂無驕不如樂與好禮而知凡學之不可少得而自足必當因其所至而益加勉焉故引此詩以明之朱子曰子貢舉詩之意不是専以此為貧而樂富而好禮厎工夫盖見得一切事皆合如此不可安於小成而不自勉也
  子曰賜也始可與言詩已矣告諸往而知來者
  往者其所已言者來者其所未言者朱子曰他説意思闊非只説貧富故云告徃知來告其所已言者謂處貧富之道而知其所末言者謂學問之功也○勉齊黄氏曰謂告以無諂不如樂無驕不如好禮此所已言也知義理之無窮學之不可以有得而遽足此所未言也夫子論貧富而子貢悟為學是告徃而知來須是見得切磋琢磨在無諂無驕樂與好禮之外方曉得所已言所未言
  ○子夏問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何謂也倩七練反盼暜莧反絢呼縣反
  此逸詩也倩好口輔也盼目黑白分也素粉地畫之質也絢采色畫之飾也言人有此倩盼之美質而又加以華采之飾如有素地而加采色也子夏疑其反謂以素為飾故問之雙峯饒氏曰讀詩須是先理㑹訓詁曉得訓詁便須涵泳其意不可只帶在訓詁上然未有不曉訓詁而能通其意者子夏是未曉得素以為絢一句訓詁所以問
  子曰繪事後素繪胡對反
  繪事繪畫之事也後素後於素也考工記曰繪畫之事後素功是也盖先以粉地為質而後可施以五采猶人有美質然後可加以文飾
  曰禮後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與言詩已矣
  禮必以忠信為質猶繪事必以粉素為先起猶發也起予言能起發我之志意龜山偒氏曰子曰繪事後素而子夏曰禮後乎可謂能繼其志矣非得於言意之表者能之乎商賜可與言詩者以此若夫玩心於章句之末則其為詩也固而已矣所謂起予則亦相長之義也○慶源輔氏曰子貢因論好禮與樂之學而知切磋琢磨之詩為自治益精之意子夏因論素以為絢之詩而知人之學禮當以質為先故皆可與言詩楊氏之説最明切讀書者不可泥於章句之下而學詩者尤貴有得於言意之表不然則局於章句訓詁而詩之教孟於人者鮮矣○雙峯饒氏曰夫子稱商賜可與言詩皆是善其能觸類而長今學者讀書於見在文意也未能通解況敢望其能觸類乎○三山李氏曰觀詩者必當得其外意如衣錦尚絅但言衣服之盛而中庸曰惡其文之著也推之以為慎獨之學巧笑美目但言顔色之好而子曰繪事後素子夏則推之遂知其禮後之説也○止齊陳氏曰六經皆經聖人手而於詩也致意盖詳論語一書語詩多於他經而二南則正色言之闗雎一篇尤再惓惓夫子之意深矣○安成劉氏曰此引論語言詩凡十章而皆不仍其先後之次朱子於此得無意乎切以淺見推之雅須各得其所一章首明三百篇之定體也詩體之音節既定則可學矣故次兩章記夫子常以詩為教也既學則必有成效如所謂興觀羣怨之類是也故以此二章次之然學貴乎知要善讀詩而有得雖思無邪之一言白圭之一章用之有餘不善讀者雖三百其篇而無用也故此三章又次之若子貢子夏之問荅又皆得詩人意外意者故以此二章終焉但未知朱子之意然否
  咸丘蒙問曰詩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而舜既為天子矣敢問瞽叟之非臣如何孟子曰是詩也非是之謂也勞於王事而不得飬父母也曰此莫非王事我獨賢勞也故説詩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以意逆志是為得之如以辭而已矣雲漢之詩曰周餘黎民靡有孑遺信斯言也是周無遺民也
  程子曰舉一字是文成句是辭愚謂意謂己意志謂詩人之志逆迎之也其至否遅速不敢自必而聼於彼也朱子曰普徧也率循也乃作詩者自言天下皆王臣何獨使我以賢才而勞苦乎非謂天子可臣其父也盖説詩之法不可以一字而害一句之義不可以一句而害設辭之志當以己意迎取作者之志乃可得之若但以其辭而已則如雲漢所言是周之民而無遺種矣惟以意迎之則知作詩者之志在於憂旱而非真無遺民也又曰逆是前去追迎之之意盖是将自家意思去前而等候詩人之志來又曰譬如有一客來自家去迎他他來則接之不來則已若必去捉他來則不可○張子曰知詩莫如孟子以意逆志讀詩之法也
  程子曰顥字伯淳頣字正叔詩者言之述也言之不足而長言之詠歌之所由興也其發於誠感之深至於不知手之舞足之蹈故其入於人也亦深古之人㓜而聞歌誦之聲長而識美刺之意故人之學由詩而興後世老師宿儒尚不知詩之義後學豈能興起乎○又曰興於詩者吟詠情性涵暢道徳之中而歆動之冇吾與點也之氣象慶源輔氏曰讀詩者吟咏其性情使人意沈攸紓快於道徳之中有所慕樂而動蕩鼔舞之直與曾㸃浴沂風雩之氣象一般方能有益○又曰學者不可不看詩便使人長
  一格朱子曰讀詩便長人一格如今人讀詩何縁㑹長一格詩之興最不𦂳要然興起人意處正在興㑹得詩人之興便有一格長
  張子曰名載字子厚置心平易然後可以言詩涵泳從容則忽不自知而自解頤矣若以文害辭以辭害意則㡬何而不為髙叟之固哉問詩如何看龜山揚氏曰詩極難卒説大抵須要尋人體㑹不在推文義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者情之所發也今觀是詩之言則必先觀是詩之情如何不知其情則雖精窮文義謂之不知詩可也子夏問巧笑倩兮美日盼兮何謂也子曰繪事後素曰禮後乎孔子以為可與言詩如此全要體㑹惟體㑹得故看詩有味至於有味則詩之用在我矣○又
  曰求詩者貴平易不要崎嶇求合盖詩人之情性温厚平易老成今以﨑嶇求之其心先狹隘無由可見慶源輔氏曰温厚平易老成六字説盡詩人情性温厚謂和而不流怨而不怒平易謂所言皆眼前事老成謂憂深思逺逹於人情事物之變此等意思唯平心易氣以逆之則可有得○又曰詩人之志
  至平易故無艱險之言大率所言皆目前事而義理存乎其中以平易求之則思逺以廣愈艱險則愈淺近矣慶源輔氏曰艱險與平易正相反盖云月前事若無義理在其間是特鄙俚之言耳唯所言皆目前事而却有義理此其所以為詩也然人能言到此亦甚難以平易求之則無窒礙故其意思廣逺横渠云置心平易始知詩然解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却不平易○黄氏曰横渠數説此知味之學觀詩之法也
  上蔡謝氏曰名良佐字顯道學詩須先識得六義體面而諷咏以得之
  愚按六義之説見於周禮大序其辨甚明其用可識而自鄭氏以來諸儒相襲不唯不能知其所用反引異説而汨陳之唯謝氏此説為庶㡬得其用耳朱子曰上蔡甚曉得詩觀此説是他識得要領處○讀詩之法只是熟讀函咏自然和氣從胷中流出其妙處不可得而言不待安排措置務自立説只恁平讀著意思自足須是打叠得這心光蕩蕩地不立一箇字只管虛心讀他少間推來推去自然推出那箇道理所以説以此洗心便是以這道理盡洗出那心裏物事渾然都是道理上蔡曰學詩須先識得六義體面而諷咏以得之此是讀詩之要法看來書只是要讀讀得熟時道理自見切忌先自布置立説○程子曰學詩而不分六義豈能知詩也○慶源蜅氏曰體而盖言體製體叚言六義各有箇體面學詩不可不先理㑹得
  古詩即今之歌曲往往能使人感動至學詩却無感動興起處只為泥章句故也明道先生善説詩未嘗章解句釋但優游玩味吟哦上下便使人有得處如曰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逺曷云能來思之切矣百爾君子不知徳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歸于正也慶源輔氏曰思之切而不歸于正便入哀傷滛泆去也○又曰明道先生談詩竝不曾下
  一字訓詁只轉却一兩字點平聲掇地念過便教人省悟東齊陳氏曰烝民詩首四句孔子只就中添四字凔浪之歌只换兩斯字曾不辭費而意味無窮明道説詩正得此意○朱子曰詩中頭項多一項是音韵一項是訓詁名件一項是文體若逐一根究然後討得些道理則殊不濟事須是通悟者方看得○聖人有法度之言如春秋書禮是也一字皆有理如詩亦要逐字将理去讀便都礙了○看詩須是看他詩人意思好處是如何不好處是如何看他風土看他風俗又看他人情物態只看伐檀詩便見得他一箇清髙底意思看碩䑕詩便見他一箇暴斂底意思好底意思是如此不好底是如彼好底意思令自家善意油然感物而興起看他不好底自家心下如著搶相似如此看方得詩意詩有説得曲折後好底有只恁平直説後自好底如燕燕末後一章這不要看上文考下章便知得是恁地意思自是髙逺自是説得𨚗人著○看詩且看他大意如衛諸詩其中有説時事者固當細考如鄭之滛亂底詩苦苦摉求他有甚意思一日看五六篇可也○讀詩且只将做今人做底詩看或每日令人誦讀却從旁聼之其語有未通者略檢注觧看却時時誦其本文便見其語胍所在人曰念此一詩既已記得其語却逐箇字将前後一様字通訓之今注觧中有一字而兩三義者如假字有云大者有云至者只是隨處旋紐揑耳非通訓也又曰伊川有詩解數篇説到小雅以後極好盖是王公大人好生地做都是識道理人言語故他裏面説得儘冇道理好子細看非如國風戓出於婦人小子之口但可觀其大槩也○學者於詩須先去了小序只将本文熟讀玩味仍不可先看諸家註觧看得久之自然認得此詩是説箇甚事謂如拾得箇無題目詩説此花既白又香是盛寒開必是梅花詩也卷阿召康公戒成王其始只説箇好意思如豈弟君子皆指成王純嘏爾常之類皆説優㳺享福之事至有馮有翼以下方説用賢大抵告人之法亦當如此須先令人歆慕此事則其肯從吾言必樂為之矣○讀詩正在於吟咏諷誦觀其委曲折旋之意如吾自作此詩自然足以感發善心今人讀詩只是将己意去包籠他如做時文相似中間委曲周旋之意盡不曾理㑹得濟甚事若如此看只一日便可看盡何用逐日只捱得數章而又不曾透徹耶且如人之城郭須是逐街坊里巷屋廬臺榭車馬人物一一看過方是今人只是外面望見城是如此便説我都知得了○詩如今恁地注解了自是分曉易理㑹但須是沈⿰氵⿳⿰天天一日 -- 潜諷誦玩味義理咀嚼滋味方冇所益若只草草看過一部詩只三兩日可了但不得滋味也記不得全不濟事占人説詩可以興須是讀了有興起處方是讀詩若不能興起便不是讀詩○讀詩之法且虚心熟讀尋繹之不要被舊説粘定看得不活伊川觧詩亦説得義理多了詩本只是恁地説話一章言了次章又従而歎詠之雖别無義而意味深長不可於名物上尋義理後人往往見其言只如此平淡只管添上義理却窒塞了也如一源清水只管将物事堆積在上便壅隘了○讀詩須是讀熟了文義郁曉得了涵泳讀取百來遍方見得那好處那好處方出方見得精怪若讀得精熟時意思自説不得如人下種子既下得種了須是討水去灌溉他討糞去培壅他與他耘鉏方是下工夫養他處今却只下得箇種子便休都無耘治培飬工夫這箇貪多不得讀得這一篇恨不得常熟讀此篇如無邯第二篇方好而今只是貪多讀第一篇了便要讀第二篇讀第二篇了便要讀第三篇恁地不成讀書此便是大不敬須是殺了𨚗走作底心方可讀書○讀詩之法須識得大義得他滋味沒要𦂳處縦理㑹得也無益大凡讀詩多在諷誦中見義理况詩又全在諷誦之功所謂清廟之瑟一唱而三歎一人唱之三人和之方有意思又如今詩曲若只讀過也無意思須是歌起來方見得好處○讀書須是有自得處説與人也不得某舊讀仲氏任只其心塞淵終温且恵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勗寡人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東征四國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如此等處直為之廢卷慨想而不能已○問先生授以詩傳且教諭之曰須是熟讀某嘗熟讀一二篇未有感發竊謂古人教人兼以聲歌之漸漸引廸故最平易乂疑鄭衛之諸詩皆滛聲小學之功未成而遽教以滛聲恐未能使之知戒而適以蕩其心志否抑其聲哀思怨怒自能令人畏惡故雖小子門人亦知戒乎某欲令弟姪軰學詩尚疑此未敢曉以文義曰詩且逐篇旋讀方能旋通訓詁豈有不讀而自能盡通訓詁之理乎讀之多玩之久方能漸冇感發豈冇讀一二遍而便有感發之理乎古之學詩者固有待於聲音之助然今已亡之無可奈何只得熟讀而從容諷咏之耳若疑鄭衛不可為法即且令學者不必深究而於正當説道理子細消詳反復玩味應不枉費工夫也○讀詩必如三復白圭方是有味若是明敏人不如此看亦無所補若是至鈍人能如此看雖然有淡薄處亦随淺深而有所見也已上論讀詩○或問諸章句起於誰曰有故言者是指毛公無故言者是指鄭康成也○詩音韵是自然如此古人音韵寛後人分得宻後隔開了○看詩須并協韵讀便見得他語自齊整又更畧知協韵所由來甚善○只要韵相協好吟哦諷誦易見道理亦無甚要𦂳今且将七分工夫理㑹義理二三分工夫理㑹這般去處○協韵乃吳才老所作某續添之○或問吴才老協韵何據曰他皆有據泉州有其書每一字多者引十餘證少者引兩三證然亦有推不去者因言商頌下民有嚴協不敢迨遑吳氏音嚴為荘云避漢諱却無道理某後讀椘辭天問見嚴字乃押従荘剛方字去乃知是叶韵嚴韵作昻也又此間鄉音嚴作户剛反天問才老豈不讀往往偶然失之○古人情意温厚寛和言語自恁地好當時協韵只是要便於諷咏而已到得後來一向於字韵上嚴切却無意思漢不如周魏晉不如漢唐不如魏晉本朝又不如唐如元㣲之劉禹錫之徒和詩猶自有相重宻本朝和詩便皆不要一字相同不知却愈壤了詩○問詩叶韵是當時如此作是樂歌當如此曰當時如此作今人文字多有如此者如正考父鼎銘之類○問先生説詩率皆叶韵得非詩本樂章播諸聲詩自然叶韵方諧律吕其音節本如是𨚗曰固是如此然古人文章亦多是叶韵又曰周頌多不叶韵疑自有和底篇相叶清廟之瑟朱絃而疏越一唱而三歎歎即和聲也○叶韵恐當以頭一韵為凖且如華字叶音敷如有女同車是第一句則第二句顔如舜華當讀作敷字然後與下文珮玉瓊琚洵美且都皆叶至如何彼禯矣唐棣之華是第一韵則當依本音讀而下文玉姬之車却當作尺奢反如此方是今只從吴才老舊説不能又創得此例然椘辭紛余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能者耐然後下文紉秋蘭以為佩叶若能字只従本音則佩字遂無音如此則又未可以頭一韵為定也○古人作詩皆押韵與今人歌曲一般今人信口讀之全失古人詠歌之意○詩音韵間有不可曉處因説如今所在方言亦自有音韵與古合處問今陽字却與唐字通清字却與青字分之類亦自不可曉曰古人韵踈後世韵方嚴宻見某人好考古字却説青字音自是親如此類極多已上論協韵○漢書傳訓皆與經别行三傳之文不與經連故石經書公羊傳皆無經文藝文志云毛詩經二十九卷毛詩訓詁傳三十卷是毛為訓詁亦不與經連也馬融為周禮注乃云欲省學者兩讀故具載本文然則後漢以來始就經為注未審此詩引經附傳是誰為之其毛詩二十九卷不知併何卷也○歐陽公有詩本義二十餘篇煞説得有好處有詩本末論又有論云何者為詩之本何者為詩之末詩之木不可不理㑹詩之末不理㑹得也無妨其論甚好近世自集注文字出此等文字都不見了也害事如吕伯㳟讀詩記人只是看這箇他上面有底便看無底更不知看了○某解詩多不依他序緃解得不好也不過只是得罪於作序之人只依序解而不考本詩上下文意則得罪於聖賢因説學者解詩曰某舊時看詩數十家之説一一都従頭記得初間𨙻裏敢便判斷𨙻説是𨙻説不是看熟久之方見得這説似是𨙻説似不是或頭邉是尾説不相應或中間數句是兩頭不是或尾説是頭邉不是然也未敢便判斷疑恐是如此又看久之方審得這説是𨙻説不是又熟看久之方敢决定斷説這説是𨙻説不是這一部詩并諸家解都包在肚裏公而今只是見已前解詩便也要注解更不問道理只認捉著便據自家意思説於己無益於經有害濟得甚事凡先儒解經雖未知道然其盡一生之力縦未説得七八分也有三四分且須熟讀詳究以審其是非而為吾之益今公纔看著便妄生去取肆以己意是發明得箇甚麽道理公且説人之讀書是要将作甚麽用所貴乎讀書者是要理㑹這箇道以反之於身為我之益而已○詩傳中或云姑従或云且從其説之類皆未有所考不免且用其説○詩傳只得如此説不容更著語工夫却在讀者已上論解詩









  詩傳大全綱領
<經部,詩類,詩傳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詩序
  朱子辨說
  詩序之作說者不同或以為孔子程子曰大序是仲尼作或以為子夏朱子曰王肅沈重赤云大序是子夏作小序子夏毛公合作或以為國史程子曰國史明乎得失之跡是也皆無明文可考唯後漢書儒林傳以為衞宏作毛詩序今傳於世則序乃宏作明矣然鄭氏又以為諸序本自合為一編毛公始分以寘諸篇之首則是毛公之前其傳已久宏特增廣而潤色之耳隋志曰先儒相承謂毛詩序子夏所創毛公及衞敬仲更加潤色故近世諸儒多以序之首句為毛公所分而其下推說云云者為後人所益理或有之三山李氏曰以詩序考之文辭殽亂非出一人之乎如詩有六義至六曰頌則見於周官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至其民困則見於樂記鴟鴞之序則見於金縢都人士之序則見於緇衣清人之序則見左氏傳那序則見於國語措辭引援往往雜出傳記之文然則果作之誰乎實出漢之諸儒也但今考其首句則已有不得詩人之本意而肆為妄說者矣况沿襲云云之誤哉然計其初猶必自謂出於臆度之私非經夲文故且自為一編别附經後朱子曰古夲詩序别作一處如易大傳及班固序傳竝在後京師舊夲揚子注其序亦總在後○孔氏曰漢志云毛詩經二十九卷詁訓傳三十卷是毛為詁訓亦與經别也自後漢以来始有就經為注者又以尚有齊魯韓氏之説竝傳於世故讀者亦有以知其出於後人之手不盡信也及至毛公引以入經乃不綴篇後而超冠篇端不為注文而直作經字不為疑辭而遂為決辭其後三家之傳又絶而毛説孤行則其牴牾之迹無復可見故此序者遂若詩人先所命題而詩文反為因序以作於是讀者傳相尊信無敢擬議至於有所不通則必為之委曲遷就穿鑿而附合之寧使經之本文繚戾破碎不成文理而終不忍明以小序為出於漢儒也愚之病此久矣然猶以其所從來也遠其間容或真有傳授證騐而不可廢者故既頗采以附傳中而復并為一編以還其舊因以論其得失云慶源輔氏曰先儒以詩序為孔子作故讀詩記載蘇氏曰詩序誠出於孔氏也則序若是詳矣孔子刪詩而取三百五篇今其亡者六焉亡詩之序未嘗詳也夫詩序之非孔子作葢不待此而可知也然此亦是一驗又曰釋文載沈重云案大序是子夏毛公合作卜商意有未盡毛更足成之隋經籍志亦云先儒相承謂毛詩序子夏所創毛公及衛敬仲宏更加潤色至於以為國史作者則見於大序與王氏説然皆是臆度懸斷無所據依故先生直據後漢儒林傳而斷以為衛宏作又因鄭氏之説以為宏特增廣而潤色之乂取近世諸儒之説以為序之首句為毛公所分而其下推説云云為後人所益者皆曲盡人情事理至於首句之已有妄説者則非先生閲理之明考義之精不能及也至論詩序夲自為一編别附經後又以尚有齊魯韓氏之説竝傳於世故讀者亦有知其出於後人之手而不盡信亦得其情又論毛公引以入經乃不綴篇後而超冠篇端不為注文而直作經字不為疑辭而遂為決辭云者則可見古人於經則尊信而不敢易視於己説則謙虛退託不敢自決而有待於後人者自有湥意若毛公之作則出於率易不思遂啟後人穿鑿遷就之失以至於上誣聖經而其罪有不可逭者矣嗚呼可不戒哉可不謹哉或曰子之責夫毛公者當矣而晦翁先生又生於數千年後乃盡廢諸儒之説而遂斷小序為不足據者何哉予應之曰不然先生之學始於致知格物而至於意誠心正其於解釋經義工夫至矣必盡取諸儒之説一一細研窮一言之善無有或遺一字之差無有能遁其誦聖人之言都一似自己言語一般葢其學己到至處能破千古疑使聖人之經復明於後世然細攷其説則其端緖又皆夲於先儒之所嘗疑而未究者則亦未嘗自為臆説也學者顧第弗深攷耳觀其終既已明知小序之出於漢儒而又以其間容或真有傳授證騐而不可廢者故既頗采以附傳中而復併為一編以還其舊因以論其得失云之説則其意之謹重不苟亦可見矣豈可與先儒之穿鑿遷就者同日語哉先生又嘗曰予自二十歲時讀詩便覺小序無意義及去了小序只玩味詩辭却又覺得道理貫徹當初亦嘗質問諸鄉先生皆云序不可廢而某之疑終不能釋後到三十歲斷然知小序之出於漢儒所作其為繆戾有不可勝言呂伯恭不合只因序講解便有許多牽彊處某嘗與之言終不肯信從讀詩記中雖多説序然有説不行處亦廢之某因作詩傳遂成詩序辨説一册其他繆戾辨之頗詳又曰小序亦間有説得好處只是杜撰處多不知先儒何故不虛心子細㸔這道理便只恁説却後人又只依他那箇説去亦不㸔詩是有此意無若説不去處又須穿鑿説将去
  大序
  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情發於聲聲成文謂之音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乎詩○先王以是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故詩有六義焉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五曰雅六曰頌○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主文而譎諫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至于王道衰禮義廢政教失國異政家殊俗而變風變雅作矣○國史明乎得失之迹傷人倫之變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其上達於事變而懷其舊俗者也○故變風發乎情止乎禮義發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是以一國之事繫一人之夲謂之風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頌者美盛徳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是謂四始詩之至也
  小序
  周南
  關雎后妃之徳也
  后妃文王之妃大姒也天子之妃曰后近世諸儒多辨文王未嘗稱王則大姒亦未嘗稱后序者葢追稱之亦未害也安成劉氏曰太姒之稱后亦如雅頌稱文王之王皆追稱之詞也但其詩雖若専美大姒而實以深見文王之徳序者徒見其詞而不察其意遂壹以后妃為主而不復知有文王是固已失之矣至於化行國中三分天下亦皆以為后妃之所致則是禮樂征伐皆出於婦人之手而文王者徒擁虚器以為寄生之君也其失甚矣惟南豐曾氏之言曰先王之政必自内始故其閨門之治所以施之家人者必為之師傅保姆之助詩書圖史之戒珩璜琚瑀之節威儀動作之度其教之者有此具然古之君子未嘗不以身化也故家人之義歸於反身二南之業本於文王豈自外至哉世皆知文王之所以興能得内助而不知其所以然者葢本於文王之躬化故内則有后妃關雎之行外則羣臣有二南之美與之相成其推而及遠則商辛之昏俗江漢之小國兎罝之野人莫不好善而不自知此所謂身脩故國家天下治者也竊謂此説庶幾得之
  風之始也
  所謂關雎之亂以為風始是也葢謂國風篇章之始亦風化之所由始也孔氏曰言后妃之有美徳文王風化之始也文王化行始於其妻故用此為風教之始
  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故用之鄉人焉用之邦國焉
  説見二南緫論邦國謂諸矦之國明非獨天子用之也孔氏曰所以風化天下之民使皆正夫婦焉鄉飲酒禮云乃合樂周南關雎是用之鄉人燕禮云遂歌鄉樂周南關雎是用之邦國也○臨川王氏曰几詩用於天子者諸侯不得用用於諸侯者大夫不得用若三家以雍徹而孔子非之也此關雎郷人邦國皆得用者以之正夫婦也○三山李氏曰詩之雅頌惟用於宗廟朝廷郊祀宴享非其所用者不得用也至於正夫婦之道自天子逹於庶人未嘗有二道也
  風風也教也風以動之教以化之
  承上文解風字之義以象言則曰風以事言則曰教臨川王氏曰風之於物方其鼔舞搖蕩所謂動之也及其因形移易使榮者枯甲者拆乃所謂化之也詩之有風亦若是也始於風之而動終於教之而化○黄氏曰自其本於一人言之則謂之風自其及於一國言之則謂之教聞二南之風者感發其善心被二南之化者變易其氣質動則變變則化天下之理也
  然則關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故繫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鵲巢騶虞之徳諸矦之風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繫之召公
  説見二南卷首關雎麟趾言化者化之所自出也鵲巢騶虞言徳者被化而成徳也以其被化而後成徳故又曰先王之所以教先王即文王也舊説以為大王王季誤矣程子曰周南召南如乾坤乾統坤坤承乾也朱子曰乾始萬物非坤無以代其終坤終萬物非乾無以資其始故乾元統天萬物所從出而無不統周南之化實似之坤元雖生萬物而所以生者乃順成天意以代其終而已召南之徳實似之楊氏亦曰二南相須以為治葢一體也
  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
  王者之道始於家終於天下而二南正家之事也王者之化必至於法度彰禮樂著雅頌之聲作然後可以言成然無其始則亦何所因而立哉基者堂宇之所因而立者也程子曰有關雎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其為是歟孔氏曰高以下為基逺以近為始文王正其家而及其國是正其始也化南土以成王業是王化之基也季札見歌周南召南曰始基之矣猶未也亦謂二南為王化基始序意出於彼文也○慶源輔氏曰先生發基字之義先儒皆所未及程子説正是此意先生又嘗曰須是自閨門衽席之微積累到薰蒸洋溢天下無一民一物不被其化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不然則為王莽矣
  是以關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賢才而無傷善之心焉是關雎之義也按論語孔子嘗言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葢淫者樂之過傷者哀之過獨為是詩者得其性情之正是以哀樂申節而不至於過耳而序者乃析哀樂淫傷各為一事而不相須則已失其㫖矣至於傷為傷善之心則又大失其㫖而全無文理也或曰先儒多以周道衰詩人夲諸衽席而關雎作故揚雄以周康之時關雎作為傷始亂杜欽亦曰佩玉晏鳴關雎歎之説者以為古者后夫人鷄鳴佩玉去君所周康后不然故詩人歎而傷之此魯詩説也與毛異矣廬陵歐陽氏曰齊魯韓三家皆以為康王政衰之詩前漢杜欽傳曰佩玉晏鳴關雎歎之瓉曰此魯詩也後漢明帝詔曰昔應門失守關雎刺世注薛君韓詩章句曰人君退朝后妃御見有度應門擊柝鼓人上堂今内傾于色故詠關雎説淑女以刺時○東莱呂氏曰魯齊韓毛師讀旣異義亦不同關雎正風之首三家者乃以為刺餘可知矣但以哀而不傷之意推之恐其有此理也曰此不可知矣但儀禮以關雎為鄉樂又為房中之樂則是周公制作之時已有此詩矣若如魯説則儀禮不得為周公之書勿軒熊氏曰按儀禮鄉飲酒鄉射篇有乃合樂周南關雎之文又燕禮有遂歌鄉樂周南關雎之文儀禮乃周公相成王治定功成經制大備之書小序所謂用之鄉人者鄉飲射禮也用之邦國者燕禮也今當據儀禮經文為定儀禮不為周公之詩則周之盛時乃無鄉射燕飲房中之樂而必有待乎後世之刺詩也其不然也明矣且為人子孫乃無故而播其先祖之失於天下如此而尚可以為風化之首乎
  ○葛覃后妃之夲也后妃在父母家則志在於女功之事躬儉節用服澣濯之衣尊敬師傅則可以歸安父母化天下以婦道也
  此詩之序首尾皆是但其所謂在父母家者一句為未安葢若謂未嫁之時即詩中不應遽以歸寧父母為言况未嫁之時自當服勤女功不足稱述以為盛美若謂歸寧之時即詩中先言刈葛而後言歸寧亦不相合且不常為之於平居之日而暫為之於歸寧之時亦豈所謂庸行之謹哉序之淺拙大率類此
  ○卷耳后妃之志也又當輔佐君子求賢審官知臣下之勤勞内有進賢之志而無險詖私謁之心朝夕思念至於憂勤也
  此詩之序首句得之餘皆傅㑹之鑿説后妃雖知臣下之勤勞而憂之然曰嗟我懐人則其言親䁥非后妃之所得施於使臣者矣且首章之我獨為后妃而後章之我皆為使臣首尾衡決東陽許氏曰衡所以為平有首尾之物決絶也絶則首尾不相照應矣不相承應亦非文字之體也
  ○樛木后妃逮下也言能逮下而無嫉妬之心焉此序稍平後不注者放此
  ○螽斯后妃子孫衆多也言若螽斯不妒忌則子孫衆多也
  螽斯聚處和一而卵育蕃多故以為不妒忌則子孫衆多之比序者不達此詩之體故遂以不妒忌者歸之螽斯其亦誤矣
  ○桃夭后妃之所致也不妬忌則男女以正婚姻以時國無鰥民也
  序首句非是其所謂男女以正婚姻以時國無鰥民者得之葢此以下諸詩皆言文王風化之盛由家及國之事而序者失之皆以為后妃之所致既非所以正男女之位而於此詩又専以為不妒忌之功則其意愈狹而説愈疎矣
  ○兔罝后妃之化也關雎之化行則莫不好徳賢人衆多也
  此序首句非是而所謂莫不好徳賢人衆多者得之
  ○芣苢后妃之美也和平則婦人樂有子矣孔氏曰天下亂離則我躬不閲豈思子也今天下和平於是婦人始樂有子矣
  ○漢廣徳廣所及也文王之道被于南國美化行乎江漢之域無思犯禮求而不可得也
  此詩以篇内有漢之廣矣一句得名而序者謬誤乃以徳廣所及為言失之遠矣然其下文復得詩意而所謂文王之化者尤可以正前篇之誤先儒嘗謂序非出於一人之手者此其一驗但首句未必是下文未必非耳蘇氏乃例取首句而去其下文則於此類兩失之矣東莱呂氏曰蘇氏以序為非一人之詞葢近之至於止存其首一言而盡去其餘則失之逺矣
  ○汝墳道化行也文王之化行乎汝墳之國婦人能閔其君子猶勉之以正也臨川王氏曰庶人之妻能勉夫以正而不知為之者是之謂道化而殷其雷之詩所以未若汝墳之盛也
  ○麟之趾關雎之應也關雎之化行則天下無犯非禮雖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時也
  之時二字可刪
  召南
  鵲巢夫人之徳也國君積行累功以致爵位夫人起家而居有之徳如鳴鳩乃可以配焉
  文王之時關雎之化行於閨門之内而諸矦蒙化以成徳者其道亦始於家人故其夫人之徳如是而詩人美之也不言所美之人者世逺而不可知也後皆放此
  ○采蘩夫人不失職也夫人可以奉祭祀則不失職矣
  ○草蟲大夫妻能以禮自防也
  此恐亦是夫人之詩而未見以禮自防之意
  ○采蘋大夫妻能循法度也能循法度則可以承先祖共祭祀矣臨川王氏曰自所薦之物所采之處所用之器所奠之地皆冇常而不敢變所謂能循法度
  ○甘棠美召伯也召伯之教明於南國臨川王氏曰愛之篤思之至以其教明也
  ○行露召伯聽訟也衰亂之俗微貞信之教興強暴之男不能侵陵貞女也黄氏曰周家貞信之教興而商人衰亂之俗未殄此如一陽來復之時陽雖有當盛之勢而五隂猶未却以遜陽則草木之摧敗猶有所不免自二南極而王道成則自復而臨自臨而泰之時也
  ○羔羊鵲巢之功致也召南之國化文王之政在位皆節儉正直徳如羔羊也
  此序得之但徳如羔羊一句為衍説耳
  ○殷其靁勸以義也召南之大夫逺行從政不遑寧處其室家能閔其勤勞勸以義也
  按此詩無勸以義之意
  ○摽有梅男女及時也止齊陳氏曰男女及時之説聖人之慮天下也血氣既壯難盡自撿情竇既破奚顧禮義故昏欲及時者所以全節行于未聞之日學欲及時者所以全智慮於未分之時
  召南之國被文王之化男女得以及時也
  此序末句未安
  ○小星惠及下也夫人無妒忌之行惠及賤妾進御於君知其命有貴賤能盡其心矣
  ○江有汜美媵也勤而無怨嫡能悔過也文王之時江沱之間有嫡不以其媵備數媵遇勞而無怨嫡亦自悔也
  詩中未見勤勞無怨之意朱子曰只㸔詩中説不我以不我過不我與便自見得不與同去之意安得勤而無怨之意也○安戊劉氏曰此詩媵妾所作序之首句恐亦非是
  ○野有死麕惡無禮也天下大亂強暴相陵遂成淫風被文王之化雖當亂世猶惡無禮也
  此序得之但所謂無禮者言淫亂之非禮耳不謂無聘幣之禮也
  ○何彼穠矣美王姬也雖則王姬亦下嫁於諸矦車服不繫其夫下王后一等猶執婦道以成肅雝之徳也
  此詩時世不可知其説己見本篇但序云雖則王姬亦下嫁於諸矦説者多笑其陋然此但讀為兩句之失耳若讀此十字合為一句而對下文車服不繫其夫下王后一等為義則序者之意亦自明白葢曰王姬雖嫁於諸矦然其車服制度與他國之夫人不同所以甚言其貴盛之極而猶不敢挾貴以驕其夫家也但立文不善終費詞説耳鄭氏曰下王后一等謂車乘厭音葉音狄勒面繢音繪總服則褕音遥孔氏曰王后五路重翟為上厭翟次之六服褘衣為上褕翟次之褘音揮○鄭氏曰厭翟次其羽使相廹也勒面謂以如玉龍勒之韋為當而餙也繢畫文也總著馬勒直兩耳與兩鑣翟雉名江淮而南青質五色皆備成章曰摇褕翟畫摇者然則公矦夫人翟茀者其翟車貝面組總有幄也歟鄭氏曰翟車不重不厭以翟羽餙車之側耳貝面貝飾勒之當面有幄則無葢矣
  ○騶虞鵲巢之應也鵲巢之化行人倫既正朝廷既治天下純被文王之化則庶類蕃殖蒐田以時仁如騶虞則王道成也永嘉陳氏曰始於鵲巢之夫婦而人倫正中於羔羊之君子而朝廷治人倫既正朝廷既治使天下皆被文王之化而有騶虞之仁心則王道成矣
  此序得詩之大指然語意亦不分明楊氏曰二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葢一體也王者諸矦之風相須以為治諸矦所以代其終也故召南之終至於仁如騶虞然後王道成焉夫王道成非諸矦之事也然非諸矦有騶虞之徳亦何以見王道之成哉孔氏曰王道成者以此篇處末故總之言天下純被文王之化庶類又蒙其澤仁心能如騶虞則王化之道成矣所謂周南召南王化之基也歐陽公曰賈誼新書曰騶者文王之囿名虞者囿之司獸也廬陵歐陽氏曰漢世詩説四家毛菆後當毛詩未出之前説者不以騶虞為獸也文帝時賈誼新書以騶為文王囿名亦不經見陳氏曰禮記射義云天子以騶虞為節樂官備也則其為虞官明矣獵以虞為主其實歎文王之仁而不斥言也詩考曰騶虞天子掌鳥獸官名○廬陵歐陽氏曰書言騶虞者多矣如七騶六騶葢馬御澤虞山虞則山澤之官月令季秋教田獵命僕及七騶咸駕周官山澤虞皆當田獵則致禽獸易亦有即鹿無虞之説而射義言天子以騶虞為節樂官備也則騶虞二官田獵之時乃其職事當以多殺為心今也五豕而一取故詩人曰吁嗟乎而能如是乎又曰詩首句言田獵之得時次言君仁不盡殺卒歎虞人之得禮此與舊説不同今存于此
  
  柏舟言仁而不遇也衞頃公之時仁人不遇小人在側
  詩之文意事類可以思而得其時世名氏則不可以強而推故凡小序唯詩文明白直指其事如甘棠定中南山株林之屬若證騐的切見於書史如載馳碩人清人黄鳥之類决為可無疑者其次則詞㫖大槩可知必為某事而不可知其的為某時某人者尚多有之若為小序者姑以其意推尋探索依約而言則雖有所不知亦不害其為不自欺雖有未當人亦當恕其所不及今乃不然不知其時者必強以為某王某公之時不知其人者必強以為某甲某乙之事於是傅㑹書史依託名諡鑿空妄語以誑後人其所以然者特以恥其有所不知而惟恐人之不見信而已且如柏舟不知其出於婦人而以為男子不知其不得於夫而以為不遇於君此則失矣然有所不及而不自欺則亦未至於大害理也今乃斷然以為衞頃公之時則其故為欺罔以誤後人之罪不可揜矣葢其偶見此詩冠於三衛變風之首是以求之春秋之前而史記所書荘桓以上衛之諸君事皆無可考者諡亦無甚惡者獨頃公有賂王請命之事其諡又為甄心動懼之名如漢諸矦王必其嘗以罪謫然後加以此諡以是意其必有棄賢用佞之失而遂以此詩予音與朱子曰諡法中如墮廢社稷曰頃便得柏舟一詩硬差排為衛頃公便云仁人不遇小人在側鄭漁仲謂小序只是後人将史傳去揀并㸔諡却附㑹作小序美刺若將以衒其多知而必於取信不知將有明者從旁觀之則適所以暴其真不知而啓其深不信也凡小序之失以此推之什得八九矣又其為説必使詩無一篇不為美刺時君國政而作固己不切於情性之自然而又拘於時世之先後其或詩傳所載當此之時偶無賢君美諡則雖有詞之美者亦例以為陳古而刺今是使讀者疑於當時之人絶無善則稱君過則稱己之意而一不得志則扼腕切齒嘻笑冷語以懟其上者所在而成群朱子曰大率古人作詩與今人一般其間亦各有感物道情吟咏情性幾時盡是譏刺他人只緣序者立例篇篇要作美刺説将詩人意思穿鑿壊了且如今人見人才做一事便作一詩歌詠之或譏刺之是甚麽道理如此一似里巷無知之人胡亂稱頌諛説把持放鵰何以為情性之正是其輕躁險薄尤有害於溫柔敦厚之教故予不可以不辨朱子口温柔敦厚詩人之教也使篇篇是譏刺人安得溫柔敦厚
  ○綠衣衞莊姜傷己也妾上僭夫人失位而作是詩也
  此詩下至終風四篇序皆以為莊姜之詩今姑從之然唯燕燕一篇詩文略可據耳
  ○燕燕衞莊姜送歸妾也
  遠送于南一句可為送戴媯之驗
  ○日月衛莊姜傷己也遭州吁之難傷己不見答於先君以至困窮之詩也
  此詩序以為荘姜之作今未有以見其不然但謂遭州吁之難而作則未然耳葢詩言寧不我顧猶有望之之意又言徳音無良亦非所宜施於前人者明是荘公在時所作其篇次亦當在燕燕之前也
  ○終風衛荘姜傷己也遭州吁之暴見侮慢而不能正也
  詳味此詩有夫婦之情無母子之意若果荘姜之詩則亦當在荘公之世而列於燕燕之前序説誤矣須溪劉氏曰州吁無戲笑之理分明是怨荘公也
  ○擊鼔怨州吁也衛州吁用兵暴亂使公孫文仲将而平陳與宋國人怨其勇而無禮也
  春秋隱公四年宋衛陳蔡伐鄭正州吁自立之時也序葢據詩文平陳與宋而引此為説恐或然也新安胡氏曰按四年三月川吁弑桓公自立夏將脩先君之怨於鄭使告宋曰君若伐鄭以除君害君為主敝邑以賦與陳蔡從宋詐之於是陳蔡方睦於衛遂從陳蔡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九月如陳見殺然傳記魯衆仲之言曰州吁阻兵而安忍阻兵無衆安忍無親衆叛親離難以濟矣夫兵猶火也弗戢将自焚也夫州吁弑其君而虐用其民於是乎不務令徳而欲以亂成必不免矣按州吁篡弑之賊此序但譏其勇而無禮固為淺陋而衆仲之言亦止於此葢君臣之義不明於天下久矣春秋其得不作乎
  ○凱風美孝子也衛之淫風流行雖有七子之母猶不能安其室故美七子能盡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
  ●成其志爾
  以孟子之説證之序説亦是但此乃七子自責之辭非美七子之作也
  ○雄雉刺衛宣公也淫亂不恤國事軍旅數起大夫久役男女怨曠國人怨之而作是詩
  序所謂大夫久役男女怨曠者得之但未有以見其為宣公之時與淫亂不恤國事之意耳兼此詩亦婦人作非國人之所為也
  ○匏有苦葉刺衛宣公也公與夫人竝為淫亂未有以見其為刺宣公夫人之詩
  ○谷風刺夫婦失道也衛人化其上淫於新昏而棄其舊室夫婦離絶國俗傷敗焉
  亦未有以見化其上之意
  ○式微黎矦寓于衛其臣勸以歸也
  詩中無黎矦字未詳是否下篇同
  ○旄丘責衛伯也狄人迫逐黎矦黎矦寓于衛衛不能脩方伯連率音帥之職黎之臣子以責於衛也序見詩有伯兮二字而以為責衛伯之詞誤矣○陳氏曰説者以此為宣公之詩然宣公之後百餘年衛穆公之時晉滅赤狄潞氏數之以其奪黎氏地然則此其穆公之詩乎不可得而知也安成劉氏曰以此詩為作於衛宣公之時固無可考但上篇黎臣有勸歸之辭則此時黎之宗社疑未滅也豈其後黎矦復國至衛穆公時方為赤狄所滅故晉人數赤狄之罪立黎矦而還以此意之式微旄丘二詩雖未有以見其必作於衛宣之時恐亦未必作於衛穆時也
  ○簡兮刺不用賢也衛之賢者仕於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也
  此序略得詩意而詞不足以達之
  ○泉水衛女思歸也嫁於諸矦父母終思歸寧而不得故作是詩以自見也
  ○北門刺士不得志也言衛之忠臣不得其志爾安成劉氏曰朱子以此序稍平故不注然集傳以此詩為仕者自作則序意與詩亦微不合
  ○北風刺虐也衛國竝為威虐百姓不親莫不相攜持而去焉
  衛以淫亂亡國未聞其有威虐之政如序所云者此恐非是程子曰序謂百姓不親相攜而去然考詩之辭乃君子見幾而作相招無及於禍患者也
  ○靜女刺時也衛君無道夫人無徳
  此序全然不似詩意湏溪劉氏曰只是男女相遺之詩
  ○新臺刺衛宣公也納伋之妻作新臺于河上而要之國人惡之而作是詩也
  ○二子乘舟思伋壽也衛宣公之二子爭相為死國人傷而思之作是詩也
  二詩説己各見本篇
  鄘
  柏舟共姜自誓也衛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義父母欲奪而嫁之誓而弗許故作是詩以絶之
  此事無所見於他書序者或有所傳今姑從之
  ○牆有茨衛人刺其上也公子頑通乎君母國人疾之而不可道也
  ○君子偕老刺衞夫人也夫人淫亂失事君子之道故陳人君之徳服餙之盛宜與君子偕老也
  公子頑事見春秋傳但此詩所以作亦未可考鶉之奔奔放此
  ○桑中刺奔也衞之公室淫亂男女相奔至于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期於幽遠政散民流而不可止此詩乃淫奔者所自作序之首句以為刺奔誤矣其下云云者乃復得之樂記之説己略見本篇矣而或者以為刺詩之體固有鋪陳其事不加一辭而閔惜懲創之意自見於言外者此類是也豈必譙讓質責然後為刺也哉此説不然夫詩之為刺固有不加一辭而意自見者清人猗嗟之屬是已然嘗試玩之則其賦之之人猶在所賦之外而詞意之間猶有賓主之分也豈有将欲刺人之惡乃反自為彼人之言以陷其身於所刺之中而不自知也哉其必不然也明矣又况此等之人安於為惡其於此等之詩計其平日固己自其口出而無慚矣又何待吾之鋪陳而後始知其所為之如此亦豈畏我之閔惜而遂幡然遽有懲創之心耶以是為刺不惟無益殆恐不免於鼓之舞之而反以勸其惡也或者又曰詩三百篇皆雅樂也祭祀朝聘之所用也桑間濮上之音鄭衛之樂也世俗之所用也雅鄭不同部其來尚矣且夫子答顔淵之問於鄭聲亟欲放而絶之豈其刪詩乃錄淫奔者之詞而使之合奏於雅樂之中乎亦不然也雅者二雅是也鄭者緇衣以下二十一篇是也衛者邶鄘衛三十九篇是也桑間衛之一篇桑中之詩是也二南雅頌祭祀朝聘之所用也鄭衛桑濮里巷狹邪之所歌也夫子之於鄭衛葢深絶其聲於樂以為法而嚴立其詞於詩以為戒如聖人固不語亂而春秋所記無非亂臣賦子之事葢不如是無以見當時風俗事變之實而垂鍳戒於後世固不得已而存之所謂道竝行而不相悖者也今不察此乃欲為之諱其鄭衛桑濮之實而文之以雅樂之名又欲從而奏之宗廟之中朝廷之上則未知其将以薦之何等之鬼神用之何等之賓客而於聖人為邦之法又豈不為陽守而隂叛之耶其亦誤矣曰然則大序所謂止乎禮義夫子所謂思無邪者又何謂邪曰大序指柏舟綠衣泉水竹竿之屬而言以為多出於此耳非謂篇篇皆然而桑中之類亦止乎禮義也夫子之言正為其有邪正美惡之雜故特言此以明其皆可以懲惡勸善而使人得其性情之正耳非以桑中之類亦以無邪之思作之也曰荀卿所謂詩者中聲之所止太史公亦謂三百篇者夫子皆絃歌之以求合於韶武之音何邪曰荀卿之言固為正經而發若史遷之説則恐亦未足為據也豈有哇淫之曲而可以強合於韶武之音也邪朱子曰孔子之稱思無邪以為詩三百篇勸善懲惡雖其要歸皆出於正然未有若此言之約而盡者耳非以作詩之人所思皆無邪也今必曰彼以無邪之思鋪陳淫亂之事而閔惜懲創之意自見於言外則曷若曰彼雖以有邪之思作之而我以無邪之思讀之則彼之自伏其醜者若所以為戒謹恐懼懲創之資耶而其所為訓説而求其無邪於彼不若反而得之於心為易也巧為辨數而歸無邪於彼不若反而責於我之切也若夫雅也鄭也衛也求之諸篇固各有其自矣是則自衛反魯以來未之有改而風雅之篇説者又有正變之别焉至於桑中小序政散民流而不可止之文與樂記合則是詩之為桑間又不為無所據者今必曰三百篇皆雅而鄭風不為鄭邶鄘衛之風不為衛桑中不為桑間亡國之音則其篇帙幌亂邪正錯揉非復孔子之舊矣且於小序之無稽可笑者篤信之而於其有據者反不之信此又何耶夫二南正風房中之樂也鄉樂也二雅之正朝廷之樂也商周之頌宗廟之樂也是或見於序文或出於傳記皆有可考至於變雅則固已無施於事而變風乂特里巷之歌其領在樂官者以為可以識時變觀土風而賢於四夷之樂耳葢古者天子廵守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固不可問其美惡而悉存以訓也然其與先王雅頌之正篇帙不同施用亦異如前所陳則固不容於厖雜矣今於雅鄭之實察之既不詳於厖雜之名畏之又太甚顧乃引夫淫放之鄙辭而文以風刺之美説必欲強而置諸先王雅頌之列是乃反為厖雜之甚而不自知也夫以胡樂與鄭衛合奏猶曰不可而况強以桑中溱洧為雅樂又欲合於鹿鳴文王清廟之什而奏之宗廟之中朝廷之上乎其以二詩為猶止於中聲者太史公所謂孔子皆絃歌之以求合韶武之音其誤葢亦如此然古樂既亡無所考正則吾不敢必為之説獨以其理與其詞推之有以知其必不然耳又以為近於勸百諷一而止乎禮義則又信大序之過者夫有所謂諷者若漢廣知不可而不求大車有所畏而不敢則猶有所謂禮義之止也若桑中溱洧則吾不知其何詞之諷而何禮義之止乎哉若曰孔子嘗欲放鄭聲矣不當於此又收之以備六籍此則曾南豐於戰國䇿劉元城於三不足之論皆嘗言之又豈俟吾言而後白也哉大抵吾説之病不過得罪於桑間洧外之人而其力猶足完先王之樂彼説而善則二詩之幸而雅樂之不幸甚矣抑其於溱洧而取范氏之説則又似以鄭詩為鄭聲者豈理之自然固有不可奪者邪因讀桑中之説而惜前論之不及竟又痛伯恭父之不可作也因書其後以為使伯恭父而聞此雖未必遽以為然亦當為我逌然而一歎也嗚呼悲夫○安成劉氏曰上文朱子前後辨説皆為東萊而發觀其序讀詩記曰某少時淺陋之説伯恭父誤有取焉其後歴時既久自知未安如雅鄭邪正之云者未免有所更定則伯恭父反不能不置疑於其間方将相與反復其説以成真是之歸而伯恭父已下世矣嗟乎東萊朱子一時同志皆大有功於詩經者也豈固欲相戹哉因附錄于此
  ○鶉之奔奔刺衛宣姜也衛人以為宣姜鶉鵲之不若也
  見上
  ○定之方中美衛文公也衛為狄所滅東徙渡河野處漕邑齊桓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營宮室得其時制百姓説之國家殷富焉○蝃蝀止奔也衛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耻國人不齒也鄭氏曰不齒者不與相長稚○而軒張氏曰宣公無道國人化之讀桑中之詩無耻如此文公復國一以身率下於是無禮者見惡於相䑕淫奔者不齒於蝃蝀下所趨向係於上如此
  ○相䑕刺無禮也衛文公能正其羣臣而刺在位承先君之化無禮儀也
  ○干旄美好善也衛文公臣子多好善賢者樂告以善道也
  定之方中一篇經文明白故序得以不誤蝃蝀以下亦因其在此而以為文公之詩耳他未有考也
  ○載馳許穆夫人作也閔其宗國顛覆自傷不能救也衛懿公為狄人所滅國人分散露於漕邑許穆夫人閔衛之亡傷許之小力不能救思歸唁其兄又義不得故賦是詩也
  此亦經明白而序不誤者又有春秋傳可證
  
  淇澳美武公之徳也有文章又能聽其規諫以禮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詩也
  此序疑得之
  ○考槃刺荘公也不能繼先公之業使賢者退而窮處
  此為美賢者窮處而能安其樂之詩文意甚明然詩文未有見棄於君之意則亦不得為刺荘公矣序葢失之而未有害於義也至於鄭氏遂有誓不忘君之惡誓不過君之朝誓不告君以善之説則其害義又有甚焉於是程子易其訓詁以為陳其不能忘君之意陳其不得過君之朝陳其不得告君以善則其意忠厚而和平矣然未知鄭氏之失生於序文之誤若但直據詩詞則與其君初不相涉也
  ○碩人閔荘姜也荘公惑於嬖妾使驕上僭荘姜賢而不答終以無子國人閔而憂之
  此序據春秋傳得之
  ○氓刺時也宣公之時禮義消亡淫風大行男女無别遂相奔誘華落色衰復相棄背或乃困而自悔喪其妃耦故序其事以風焉美反正刺淫泆也
  此非刺詩宣公未有考故序其事以下亦非是其曰美反正者尤無理
  ○竹竿衛女思歸也適異國而不見答思而能以禮者也
  未見不見答之意
  ○芄蘭刺惠公也驕而無禮大夫刺之
  此詩不可考當闕
  ○河廣宋襄公母歸於衛思而不止故作是詩也○伯兮刺時也言君子行役為王前驅過時而不反焉
  舊説以詩有為王前驅之文遂以此為春秋所書從王伐鄭之事然詩又言自伯之東則鄭在衛西不得為此行矣序言為王前驅葢用詩文然似未識其文意也東萊呂氏曰為王前驅特詩中之一語非大義也
  ○有狐刺時也衛之男女失時喪其妃耦焉古者國有凶荒則殺禮而多昏㑹男女之無夫家者所以育人民也
  男女失時之句未安其曰殺禮多昏者周禮大司徒以荒政十有二聚萬民十曰多昏者是也序者之意葢曰衛於此時不能舉此之政耳然亦非詩之正意也長樂劉氏曰夫婦之禮雖不可不謹於其始然民有細微貧弱者或困於凶荒必待禮而後昏則男女之失時者多無室家之養聖人傷之寧邦典之或違而不忍失其昏嫁之時也故有荒政多昏之禮所以使之相依以為生而又以育人民也詩不云乎愷悌君子民之父母苟無子育兆庶之心其能若此哉此則周禮之意也
  ○木瓜美齊桓公也衛國有狄人之敗出處於漕齊桓公救而封之遺之車馬器服焉衛人思之欲厚報之而作是詩也
  説見本篇安成劉氏曰桓公封衛以王法律之固為春秋之罪人自衛人視之則天地再造之恩也果如序説則桓公之徳僅可比於草木之實而衛人之報者未見乃據自儗以重寶尚為知恩也哉序説非詩意矣集傳固不得從之也
  
  黍離閔宗周也周大夫行役至于宗周過故宗廟宫室盡爲禾黍閔周室之顚覆彷徨不忍去而作是詩也
  ○君子行役刺平王也君子行役無期度大夫思其危難以風焉
  此國人行役而室家念之之辭序說誤矣其曰刺平王亦未有考
  ○君子陽陽閔周也君子遭亂相招爲祿仕全身遠害而已
  説同上篇慶源輔氏曰此序得之葢古之樂官實掌教事如舜命夔典樂敎胄子周官大司樂掌敎國子可見故賢者多隱於樂工如簡兮詩之類至春秋時如魯大師摰諸人猶知踰河蹈海以去亂不賢者能如是乎使賢者隱於樂工而以全身遠害爲樂則時可知矣
  ○揚之水刺平王也不撫其民而遠屯戍于母家周人怨思焉
  ○中谷有蓷閔周也夫婦日以衰薄凶年飢饉室家相棄爾
  ○兔爰閔周也桓王失信諸矦背叛構怨連禍王師傷敗君子不樂其生焉
  君子不樂其生一句得之餘皆衍說其指桓王葢據春秋傳鄭伯不朝玉以諸矦伐鄭鄭伯禦之王卒大敗祝聃射王中肩之事然未有以見此詩之爲是而作也
  ○葛藟王族刺平王也周室道衰棄其九族焉序說未有據詩意亦不類說已見本篇
  ○采葛懼讒也
  此淫奔之詩其篇與大車相屬其事與采唐采葑采麥相似其詞與鄭子矜正同序說誤矣
  ○大車刺周大夫也禮義陵遲男女淫奔故陳古以刺今大夫不能聽男女之訟焉
  非刺大夫之詩乃畏大夫之詩
  ○丘中有麻思賢也莊王不明賢人放逐國人思之而作是詩也
  此亦淫奔者之詞其篇上屬大車而語意不莊非望賢之意序亦誤矣
  
  緇衣美武公也父子竝爲周司徒善於其職國人宜之故美其德以明有國善善之功焉
  此未有據今姑從之
  ○將仲子刺莊公也不勝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制祭仲諫而公弗聽小不忍以致大亂焉事見春秋傳安成劉氏曰見隱公元年然莆田鄭氏謂此實淫奔之詩無與於莊公叔段之事序葢失之而說者又從而巧爲之說以實其事誤亦甚矣今從其說
  ○叔于田刺莊公也叔處于京繕甲治兵以出于田國人說而歸之
  國人之心貳於叔而歌其田狩適野之事初非以刺莊公亦非說其出于田而後歸之也或曰段以國君貴弟受封大邑有人民兵甲之衆不得出居閭巷下雜民伍此詩恐亦民間男女相說之詞耳
  ○大叔于田刺莊公也叔多才而好勇不義而得衆也
  此詩與上篇意同非刺莊公也下兩句得之
  ○清人刺文公也高克好利而不顧其君文公惡而欲遠之不能使高克將兵而禦敵于竟陳其師旅翶翔河上久而不召衆散而歸高克奔陳公子素惡高克進之不以禮文公退之不以道危國亡師之本故作是詩也
  按此序葢本春秋傳而以他說廣之未詳所据孔氏正義又据序文而以是詩爲公子素之作然則進之當作之進今文誤也
  ○羔裘刺朝也言古之君子以風其朝焉
  序以變風不應有美故以此爲言古以刺今之詩今詳詩意恐未必然且當時鄭之大夫如子皮子産之徒豈無可以當此詩者但今不可考耳
  ○遵大路思君子也莊公失道君子去之國人思望焉
  此亦淫亂之詩序說誤矣
  ○女曰鷄鳴刺不說德也陳古義以刺今不說德而好色也
  此亦未有以見其陳古刺今之意慶源輔氏曰詩詞正是說德而不昵於色序者意鄭國之風不宜有此故强以爲陳古義以刺今其思窄狹固滯甚矣鄭風雖曰淫亂而天理民彝豈容遂殄滅哉唯其鄭風而有此詩此聖人之所以錄之也觀歐陽公於五代史載逆旅婦人事則可見矣
  ○有女同車刺忽也鄭人刺忽之不昏于齊太子忽嘗有功于齊齊矦請妻之齊女賢而不取卒以無大國之助至於見逐故國人刺之
  按春秋傳齊矦欲以文姜妻鄭太子忽忽辭人問其故忽曰人各有耦齊大非吾耦也詩曰自求多福在我而已大國何爲其後北戎侵齊鄭伯使忽帥師救之敗戎師齊矦又請妻之忽曰無事於齊吾猶不敢今以君命奔齊之急而受室以歸是以師昏也民其謂我何遂辭諸鄭伯祭仲謂忽曰君多内寵子無大援將不立忽又不聽及即位遂爲祭仲所逐此序文所據以爲說者也然以今考之此詩未必爲忽而作序者但見孟姜二字遂指以爲齊女而附之於忽耳假如其說則忽之辭昏未爲不正而可刺至其失國則又特以勢孤援寡不能自定亦未有可刺之罪也序乃以爲國人作詩以刺之其亦誤矣後之讀者又襲其誤必欲鍛鍊羅織文致其罪而不肯赦徒欲以循說詩者之謬而不知其失是非之正害義理之公以亂聖經之本指而壊學者之心術故予不可以不辨
  ○山有扶蘇刺忽也所美非美然
  此下四詩及揚之水皆男女戲謔之辭序之者不得其說而例以爲刺忽殊無情理朱子曰最是鄭忽可憐凡鄭風中惡詩皆以爲刺之東萊又欲主小序鍛鍊得鄭忽罪不勝誅
  ○籜兮刺忽也君弱臣彊不倡而和也
  見上
  ○狡童刺忽也不能與賢人圖事權臣擅命也昭公嘗爲鄭國之君而不幸失國非有大惡使其民疾之如寇讎也况方刺其不能與賢人圖事權臣擅命則是公猶在位也豈可忘其君臣之分而遽以狡童目之耶且昭公之爲人柔懦疎闊不可謂狡即位之時年已壯大不可謂童以是名之殊不相似而序於山有扶蘇所謂狡童者方指昭公之所美至於此篇則遂移以指公之身焉則其舛又甚而非詩之本㫖明矣大抵序者之於鄭詩凡不得其說者則舉而歸之於忽文義一失而其害於義理有不可勝言者一則使昭公無辜而被謗二則使詩人脫其淫謔之實罪而麗於訕上悖理之虛惡三則厚誣聖人刪述之意以爲實踐昭公之守正而湥與詩人之無禮於其君凡此皆非小失而後之說者猶或主之其論愈精其害愈甚學者不可以不察也朱子曰鄭忽之罪不至已甚往往如宋襄這般人大言無當有甚狡處若鄭突却是狡詩意本不如此又曰鄭忽如何做得狡童若是狡自會托婚大國而借其助矣謂之頑童可也許多鄭風只是孔子一言斷了曰鄭聲淫如將仲子自是男女相與之詞却干祭仲共叔段甚事如褰裳自是男女相咎之詞却干忽與突爭國甚事○華谷嚴氏曰狡童或以爲指忽或以爲指祭仲忽爲鄭君國人不得目爲狡童也若指祭仲則祭仲自莊公時已爲卿且爲莊公取鄧曼而生昭公當昭公即位仲已老矣不應目爲童也聖人刪詩以垂世敎安得目君爲狡童也○永嘉陳氏曰說者以衞有雄雉鄭有狡童魏有碩䑕皆以目君不然也序文誤耳
  ○褰裳思見正也狂童恣行國人思大國之正己也此序之失葢本於子大叔韓宣子之言而不察其斷章取義之意耳
  ○丰刺亂也昏姻之道缺陽倡而隂不和男行而女不隨
  此淫奔之詩序說誤矣湏溪劉氏曰諸詩朱氏一以爲淫女之辭其識甚逺
  ○東門之墠刺亂也男女有不待禮而相奔者也此序得之
  ○風雨思君子也亂世則思君子不改其度焉序意甚美然考詩之詞輕佻狎暱非思賢之意也
  ○子衿刺學校廢也亂世則學校不脩焉
  疑同上篇葢其詞意儇薄施之學校尤不相似也安成劉氏曰朱子白鹿洞賦有曰廣青衿之疑問又曰樂菁莪之長育用此二事又皆從序說與集傳不同者彼葢斷章取義耳
  ○揚之水閔無臣也君子閔忽之無忠臣良士終以死亾而作是詩也
  此男女要結之詞序說誤矣
  ○出其東門閔亂也公子五爭兵革不息男女相棄民人思保其室家焉
  五爭事見春秋傳安成劉氏曰其事散見左傳桓公十一年十五年十七年十八年莊公十四年然非此之謂也此乃惡淫奔者之詞序誤湏溪劉氏曰舎序讀書辭意甚美
  ○野有蔓草思遇時也君之澤不下流民窮於兵革男女失時思不期而會焉
  東萊呂氏曰君之澤不下流廼講師見零露之語從而附益之
  ○溱洧刺亂也兵革不息男女相棄淫風大行莫之能救焉
  鄭俗淫亂乃其風聲氣習流傳已久不爲兵革不息男女相棄而後然也
  
  鷄鳴思賢妃也哀公荒淫怠慢故陳賢妃貞女夙夜警戒相成之道焉
  此序得之但哀公未有所考豈亦以諡惡而得之歟
  ○還刺荒也哀公好田獵從禽獸而無厭國人化之遂成風俗習於田獵謂之賢閑於馳逐謂之好焉同上
  ○著刺時也時不親迎也
  ○東方之日刺衰也君臣失道男女淫奔不能以禮化也
  此男女淫奔者所自作非有刺也其曰君臣失道者尤無所謂
  ○東方未明刺無節也朝廷興居無節號令不時挈壺氏不能掌其職焉
  夏官挈壺氏下士六人挈縣挈之名壺盛水器葢置壺浮箭以爲晝夜之節也孔氏曰挈壺氏以水爲漏凖晝夜共爲百刻冬夏之間則有長短太史立成法於每歲之間加減刻數以一年有二十四氣一氣之間分爲二通率七日强半而易一箭周年而用箭四十八也厯言晝夜者以昏明爲限漏刻不明固可以見其無政然所以興居無節號令不時則未必皆挈壺氏之罪也
  ○南山刺襄公也鳥獸之行淫乎其妹大夫遇是惡作詩而去之孔氏曰下三章責魯桓縱恣文姜序以主刺襄公故不言魯桓大夫遇是惡作詩而去之言作詩之意以見君惡之甚於經無所當也
  此序據春秋經傳爲文說見本篇
  ○甫田大夫刺襄公也無禮義而求大功不脩德而求諸矦志大心勞所以求者非其道也
  未見其爲襄公之詩
  ○盧令刺荒也襄公好田獵畢弋而不脩民事百姓苦之故陳古以風焉
  義與還同序說非是
  ○敝笱刺文姜也齊人惡魯桓公微弱不能防閑文姜使至淫亂爲二國患焉
  桓當作莊安成劉氏曰桓公十八年不聽申繻之諫必欲與文姜同如齊則姜氏此一行非由桓公不能制而然也及公薨于齊而姜氏返魯莊公嗣位而姜氏孫于齊未久復返于魯自後姜氏之會齊矦者相望於春秋之策則防閑之説屬之桓公乎屬之莊公乎故曰桓當作莊
  ○載驅齊人刺襄公也無禮義故盛其車服疾驅於通道大都與文姜淫播其惡於萬民焉
  此亦刺文姜之詩
  ○猗嗟刺魯莊公也齊人傷魯莊公有威儀技藝然而不能以禮防閑其母失子之道人以爲齊矦之子焉
  此序得之
  魏
  葛屨刺褊也魏地陿隘其民機巧趨利其君儉嗇褊急而無德以將之
  ○汾沮洳刺儉也其君儉以能勤刺不得禮也此未必爲其君而作崔靈恩集注其君作君子義雖稍通然未必序者之本意也
  ○園有桃刺時也大夫憂其君國小而迫而儉以嗇不能用其民而無德敎日以侵削故作是詩也國小而迫日以侵削者得之餘非是
  ○陟岵孝子行役思念父母也國迫而數侵削役乎大國父母兄弟離散而作是詩也
  ○十畝之間刺時也言其國削小民無所居焉國削則其民隨之序文殊無理其說已見本篇矣
  ○伐檀刺貪也在位貪鄙無功而受祿君子不得進仕爾
  此詩專美君子之不素餐序言刺貪失其指矣
  ○碩䑕刺重斂也國人刺其君重歛蠶食於民不脩其政貪而畏人若大䑕也孔氏曰蠶食桑漸漸以食使桑盡也猶重斂漸漸以稅使困也解頥新語云蠶食喻重斂者莫切於此䑕食物且食且畏四顧不寧喻貪畏者莫切於此此亦託於碩䑕以刺其有司之詞未必直以碩䑕比其君也
  
  蟋蟀刺晉僖公也儉不中禮故作是詩以閔之欲其及時以禮自娛樂也此晉也而謂之唐本其風俗憂湥思遠儉而用禮乃有堯之遺風焉
  河東地瘠民貧風俗勤儉乃其風土氣習有以使之至今猶然則在三代之時可知矣序所謂儉不中禮固當有之但所謂刺僖公者葢特以諡得之而所謂欲其及時以禮自娛樂者又與詩意正相反耳况古今風俗之變常必由儉以入奢而其變之漸又必由上以及下今謂君之儉反過於初而民之俗猶知用禮則尤恐其無是理也獨其憂湥思遠有堯之遺風者爲得之然其所以不謂之晉而謂之唐者又初不爲此也朱子曰唐自是未改號晉時國名序者便牽合謂此晉也而謂之唐乃有堯之遺風本意豈因此而謂之唐是皆鑿説○安成劉氏曰季札見歌唐曰思湥哉其有陶唐氏之遺風乎不然何其憂之遠也意序者據此遂謂因其有堯遺風而謂之唐不知大師特係以始封之號爾初無與於堯也
  ○山有樞刺晉昭公也不能脩道以正其國有財不能用有鐘鼔不能以自樂有朝廷不能洒埽政荒民散將以危亾四鄰謀取其國家而不知國人作詩以刺之也
  此詩葢亦答蟋蟀之意而寛其憂非臣子所得施於君父者序説大誤
  ○揚之水刺晉昭公也昭公分國以封沃沃盛彊昭公微弱國人將叛而歸沃焉
  詩文明白序說不誤
  ○椒聊刺晉昭公也君子見沃之盛彊能脩其政知其蕃衍盛大子孫將有晉國焉
  此詩未見其必爲沃而作也
  ○綢繆刺晉亂也國亂則昏姻不得其時焉
  此但爲昏姻者相得而喜之詞未必爲刺晉國之亂也
  ○杕杜刺時也君不能親其宗族骨肉離散獨居而無兄弟將爲沃所幷爾
  此乃人無兄弟而自歎之詞未必如序之說也況曲沃實晉之同姓其服屬又未遠乎
  ○羔裘刺時也晉人刺其在位不恤其民也
  詩中未見此意
  ○鴇羽刺時也昭公之後大亂五世君子下從征役不得養其父母而作是詩也
  序意得之但其時世則未可知耳
  ○無衣美晉武公也武公始幷晉國其大夫爲之請命乎天子之使而作是詩也
  序以史記爲文詳見本篇但此詩若非武公自作以述其賂王請命之意則詩人所作以著其事而隂刺之耳序乃以爲美之失其旨矣且武公弑君篡國大逆不道乃王法之所必誅而不赦者雖曰尚知王命之重而能請之以自安是亦禦人於白晝大都之中而自知其罪之甚重則分薄贓餌貪吏以救私有其重寶而免於刑戮是乃猾賊之尤耳以是爲美吾恐其奬姦誨盜而非所以爲敎也小序之陋固多然其顚倒順逆亂倫悖理未有如此之甚者故予特深辯之以正人心以誅賊黨意庶幾乎大序所謂正得失者而因以自附於春秋之義云安成劉氏曰晉趙盾兦不越境反不討賊許世子不嘗藥春秋且不少從末減皆結正其弑君之罪况武公篡逆如此而請命之事反可以爲美乎朱子此論足以正人心於千載之後誅賊黨於千載之上矣然則此義行而亂臣賊子懼
  ○有杕之杜刺晉武公也武公寡特兼其宗族而不求賢以自輔焉
  此序全非詩意
  ○葛生刺晉獻公也好攻戰則國人多喪矣程子曰此詩思存者非悼兦者朱子說見下序
  ○采苓刺晉獻公也獻公好聽讒焉
  獻公固喜攻戰而好讒佞然未見此二詩之果作於其時也
  
  車鄰美秦仲也秦仲始大有車馬禮樂侍御之好焉未見其必爲秦仲之詩大率秦風唯黃鳥渭陽爲有据其他諸詩皆不可考安成劉氏曰秦仲但爲宣王大夫未必得備寺人之官此詩疑作於平王命襄公爲矦之後
  ○駟驖美襄公也始命有田狩之事園囿之樂焉孔氏曰有蕃曰園有牆曰囿囿者域養禽獸之所也○黄氏曰田狩之事圍囿之樂何足爲美葢以襄公有功王室始受天子之命人亦樂予之也○安成劉氏曰朱子雖以此序稍平不復辨說然又謂秦詩時世多不可考今據詩中言公乃臣子稱其君之詞疑此詩亦作於襄公受命爲矦之後也
  ○小戎美襄公也備其兵甲以討西戎西戎方彊而征伐不休國人則矜其車甲婦人能閔其君子焉此詩時世未必然而義則得之說見本篇
  ○蒹葭刺襄公也未能用周禮將無以國其國焉此詩未詳所謂然序說之鑿則必不然矣
  ○終南戒襄公也能取周地始爲諸矦受顯服大夫美之故作是詩以戒勸之廬陵歐陽氏曰周雖以岐豐賜秦使自攻取而襄公亦嘗一以兵至岐至文始逐戎而取岐豐之地
  ○黄鳥哀三良也國人刺穆公以人從死而作是詩也
  此序最爲有據
  ○晨風刺康公也忘穆公之業始棄其賢臣焉此婦人念其君子之辭序說誤矣
  ○無衣刺用兵也秦人刺其君好攻戰亟用兵而不與民同欲焉
  序意與詩情不協說已見本篇矣
  ○渭陽康公念母也康公之母晉獻公之女文公遭麗姬之難未反而秦姬卒穆公納文公康公時爲大子贈送文公于渭之陽念母之不見也我見舅氏如母存焉及其即位思而作是詩也
  此序得之但我見舅氏如母存焉兩句若爲康公之辭者其情哀矣然無所繫屬不成文理葢此以下又别一手所爲也及其即位而作是詩葢亦但見首句云康公而下云時爲大子故生此說其淺暗拘滯大率如此
  ○權輿刺康公也忘先君之舊臣與賢者有始而無終也
  
  ○宛丘刺幽公也淫荒昏亂游蕩無度焉
  陳國小無事實幽公但以諡惡故得游蕩無度之詩未敢信也
  ○東門之枌疾亂也幽公淫荒風化之所行男女棄其舊業亟會於道路歌舞於市井爾
  同上
  ○衡門誘僖公也愿而無立志故作是詩以誘掖其君也
  僖者小心畏忌之名故以爲愿無立志而配以此詩不知其爲賢者自樂而無求之意也
  ○東門之池刺時也疾其君之淫昏而思賢女以配君子也
  此淫奔之詩序說葢誤
  ○東門之揚刺時也昏姻失時男女多違親迎女猶有不至者也
  同上
  ○墓門刺陳佗也陳佗無良師傅以至於不義惡加於萬民焉
  陳國君臣事無可紀獨陳佗以亂賊被討見書於春秋故以無良之詩與之序之作大抵類此不知其信然否也
  ○防有鵲巢憂讒賊也宣公多信讒君子憂懼焉此非刺其君之詩
  ○月出刺好色也在位不好徳而說美色焉
  此不得爲刺詩
  ○株林刺靈公也淫乎夏姬驅馳而徃朝夕不休息焉
  陳風獨此篇爲有据
  ○澤陂刺時也言靈公君臣淫於其國男女相說憂思感傷焉
  
  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也國小而迫君不用道好潔其衣服逍遙游燕而不能自强於政治故作是詩也安成劉氏曰詩中但言豈不爾思亦未有以見去其君之意
  ○素冠刺不能三年也南豐曽氏曰不能三年雖不知爲服歳月然宰我謂期可已矣齊宣王曰爲期之喪猶愈於已乎古之不能三年者意皆如此
  ○隰有萇楚疾恣也國人疾其君之淫恣而思無情慾者也
  此序之誤說見本篇
  ○匪風思周道也國小政亂憂及禍難而思周道焉詩言周道但謂適周之路如四牡所謂周道逶遲耳序言思周道者葢不達此意也
  
  蜉蝣刺奢也昭公國小而迫無法以自守好奢而任小人將無所依焉
  言昭公未有考孔氏曰昭公班僖公子釋文曰諸本此序多無昭公字
  ○候人刺近小人也共公遠君子而近小人焉此詩但以三百赤芾合於左氏所記晉矦入曹之事序遂以爲共公未知然否
  ○鳲鳩刺不壹也在位無君子用心之不壹也此美詩非刺詩
  ○下泉思治也曹人疾共公侵刻下民不得其所憂而思明王賢伯也
  曹無他事可考序因候人而遂以爲共公然此乃天下之大勢非共公之罪也
  
  七月陳王業也周公遭變故陳后稷先公風化之所由致王業之艱難也
  董氏曰先儒以七月爲周公居東而作考其詩則陳后稷公劉所以治其國者方風諭以成其德故是未居東也至于鴟鴞則居東而作其在書可知矣
  ○鴟鴞周公救亂也成王未知周公之志公乃爲詩以遺王名之曰鴟鴞焉
  此序以金縢爲文最爲有据
  ○東山周公東征也周公東征三年而歸勞歸士大夫美之故作是詩也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其室家之望女也四章樂男女之得及時也君子之於人序其情而閔其勞所以說也說以使民民忘其死其唯東山乎
  此周公勞歸士之詞非大夫美之而作也
  ○破斧美周公也周大夫以惡四國焉
  此歸士美周公之辭非大夫惡四國之詩也且詩所謂四國猶言斬伐四國耳序說以爲管蔡商奄尤無理也
  ○伐柯美周公也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也新安胡氏曰序云美周公猶未甚失而所謂刺朝廷之不知已是詩中所無之意解者又推求不知二字謂不知所以還周公之道豈非所謂傳之愈失其眞也哉朱子非之當矣○安成劉氏曰朱子説見下篇序
  ○九罭美周公也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也
  二詩東人喜周公之至而願其留之詞序說皆非朱子曰寛裕温柔詩敎也若如今人説九罭之詩乃責其君之詞何處討寛裕溫柔之意
  ○狼跋美周公也周公攝政遠則四國流言近則王不知周大夫美其不失其聖也
  小雅
  鹿鳴燕羣臣嘉賓也既飲食之又實幣帛筐篚以將其厚意然後忠臣嘉賔得盡其心矣華谷嚴氏曰古者上下交而爲泰於鹿鳴諸詩見之
  序得詩意但未盡其用耳其説已見本篇
  ○四牡勞使臣之來也有功而見知則説矣
  首句同上然其下云云者語疎而義鄙矣
  ○皇皇者華君遣使臣也送之以禮樂言遠而有光華也
  首句同上然詩所謂華者草木之華非光華也
  ○常棣燕兄弟也閔管蔡之失道故作常棣焉序得之但與魚麗之序相矛盾以詩意考之葢此得而彼失也國語富辰之言以爲周文公之詩亦其明騐但春秋傳爲富辰之言又以爲召穆公思周徳之不類故紏合宗族于成周而作此詩二書之言皆出富辰且其時去召穆公又未遠不知其說何故如此孔氏曰外傳云周文公之詩曰兄弟䦰于牆外禦其侮則此詩自是周公所作但召穆公虎見厲王之時兄弟恩疏重歌此周公之詩以親之耳故鄭氏答趙商云凡賊詩者或造篇或誦古杜預以作詩爲作樂而奏此詩恐亦非是
  ○伐木燕朋友故舊也自天子至於庶人未有不須友以成者慶源輔氏曰葢以朋友爲人倫之一不可以貴賤尊卑間也親親以睦友賢不棄不遺故舊則民德歸厚矣
  ○天保下報上也君能下去聲如字以成其政臣能歸美以報其上焉
  序之得失與鹿鳴相似朱子曰臣歌天保詩答上五詩之燕之說序略得詩意而古注言鹿鳴至伐木皆君所以下其臣臣亦歸美於上崇君之尊而福祿之以答其歌却説得尤分明
  ○采薇遣戍役也文王之時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難以天子之命命將帥遣戍役以守衞中國故歌采薇以遣之出車以勞還杕杜以勤歸也
  此未必文王之詩以天子之命者衍說也
  ○出車勞還率也
  同上詩所謂天子所謂王命皆周王耳
  ○杕杜勞還役也
  同上
  ○魚麗美萬物盛多能備禮也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於憂勤終於逸樂故美萬物盛多可以告於神明矣
  此篇以下時世次第序説之失已見本篇其内外始終之說葢一節之可取云
  ○南陔孝子相戒以養也
  此笙詩也譜序篇次名義及其所用已見本篇
  ○白華孝子之潔白也
  同上此序尤無理
  ○華黍時和歲豐宜黍稷也有其義而兦其辭同上然所謂有其義者非眞有所謂兦其辭者乃本無也
  ○南有嘉魚樂與賢也太平之君子至誠樂與賢者共之也
  序得詩意而不明其用其曰太平之君子者本無謂而說者又以專指成王皆失之矣
  ○南山有臺樂得賢也得賢則能爲邦家立太平之基矣
  序首句誤詳見本篇朱子曰㸔詩便有感發人意思今讀之無所感發者正是被諸儒解殺了死著詩人興起人底意思如南山有臺之序葢見詩中有邦家之基故如此説才如此説定便局了一詩之意
  ○由庚萬物得由其道也
  見南陔
  ○崇丘萬物得極其高大也
  見上
  ○由儀萬物之生各得其宜也有其義而兦其辭見上
  ○蓼蕭澤及四海也
  序不知此爲燕諸矦之詩但見零露之云即以爲澤及四海其失與野有蔓草同臆說淺妄類如此云
  ○湛露天子燕諸矦也
  ○彤弓天子錫有功諸矦也
  ○菁菁者莪樂育材也君子能長育人材則天下喜樂之矣
  此序全失詩意
  ○六月宣王北伐也
  此句得之
  鹿鳴廢則和樂缺矣四牡廢則君臣缺矣皇皇者華廢則忠信缺矣常棣廢則兄弟缺矣伐木廢則朋友缺矣天保廢則福祿缺矣采薇廢則征伐缺矣出車廢則功力缺矣杕杜廢則師衆缺矣魚麗廢則法度缺矣南陔廢則孝友缺矣白華廢則亷恥缺矣華黍廢則蓄積缺矣由庚廢則隂陽失其道理矣南有嘉魚廢則賢者不安下不得其所矣崇丘廢則萬物不遂矣南山有臺廢則爲國之基隊矣由儀廢則萬物失其道理矣蓼蕭廢則恩澤乖矣湛露廢則萬國離矣彤弓廢則諸夏衰矣菁菁者莪廢則無禮儀矣小雅盡廢則四夷交侵中國微矣
  魚麗以下篇次爲毛公所移而此序自南陔以下八篇尚仍儀禮次第獨以鄭譜誤分魚麗爲文武時詩故遂移此序魚麗一句自華黍之下而升於南陔之上此一節與小序同出一手其得失無足議者但欲證毛公所移篇次之失與鄭氏獨移魚麗一句之私故論於此云
  ○采芑宣王南征也
  ○車攻宣王復古也宣王能内脩政事外攘夷狄復文武之竟土脩車馬備器械復會諸矦於東都因田獵而選車徒焉
  ○吉日美宣王田也能愼微接下無不自盡以奉其上焉
  序愼微以下非詩本意
  ○鴻雁美宣王也萬民離散不安其居而能勞來還定安集之至于矜寡無不得其所焉
  此以下時世多不可考
  ○庭燎美宣王也因以箴之安成劉氏曰詩文恐無箴意
  ○沔水規宣王也鄭氏曰規者正圓之器也春秋傳曰近臣盡規○孔氏曰物有不圓匝者規之使成圓人行有不周者規之使周備是匡諫之名○安成劉氏曰詩中但有規其親友止亂之意恐非規王之詩也
  ○鶴鳴誨宣王也
  ○祈父刺宣王也
  ○白駒大夫刺宣王也朱子曰宣王始也任賢使能如申伯山甫韓矦或爲將或爲相或爲諸矦如方叔召虎或征蠻荆或伐獫狁或平淮夷至其晚年怠心一生如虢文公之徒諫旣不行則小人乗間而用事矣故觀祈父之詩則司馬非其人矣小人在位則賢者必不得志矣故白駒之詩畱賢者而不肯畱也
  ○黄鳥刺宣王也
  ○我行其野刺宣王也
  ○斯干宣王考室也鄭氏曰考成也○孔氏曰雜記云路寢成則考之而不釁注曰設盛食以落之
  ○無羊宣王考牧也
  ○節南山家父刺幽王也
  家父見本篇
  ○正月大夫刺幽王也
  ○十月之交大夫刺幽王也
  ○雨無正大夫刺幽王也雨自上下者也衆多如雨而非所以爲政也
  此序尤無義理歐陽公劉氏説已見本篇
  ○小旻大夫刺幽王也
  ○小宛大夫刺幽王也
  此詩不爲刺王而作但兄弟遭亂畏禍而相戒之詞爾
  ○小弁刺幽王也太子之傅作焉
  此詩明白爲放子之作無疑但未有以見其必爲宜臼耳序又以爲宜臼之傅尤不知其所据也
  ○巧言刺幽王也大夫傷於讒故作是詩也
  ○何人斯蘇公刺暴公也暴公爲卿士而譖蘇公焉故蘇公作是詩以絕之
  鄭氏曰暴蘇皆畿内國名孔氏曰左傳云蘇忿生以溫爲司宼則蘇國在温春秋時蘇稱子此云公者葢子爵而爲三公者世本云暴辛公作塤蘇成公作篪譙周古史考云古有塤篪尚矣周幽王時二公特善其事耳今按書有司宼蘇公春秋傳有蘇忿生戰國及漢時有人姓暴則固應有此二人矣但此詩中只有暴字而無公字及蘇公字不知序何所據而得此事也世本説尤紕繆譙周又從而傅會之不知適所以章其繆耳三山李氏曰世本古史考見此詩言伯氏吹塤仲氏吹篪遂爲此説皆求詩之過也
  ○巷伯刺幽王也寺人傷於讒故作是詩也
  ○谷風刺幽王也天下俗薄朋友道絕焉
  ○蓼莪刺幽王也民人勞苦孝子不得終養爾○大東刺亂也東國困於役而傷於財譚大夫作是詩以告病焉
  譚大夫未有考不知何据恐或有傳耳
  ○四月大夫刺幽王也在位貪殘下國構禍怨亂竝興焉
  ○北山大夫刺幽王也役使不均已勞於從事而不得養其父母焉
  ○無將大車大夫悔將小人也
  此序之誤由不識興體而誤以爲比也
  ○小明大夫悔仕於亂世也
  ○鼔鐘刺幽王也
  此詩文不明故序不敢質其事但隨例爲刺幽王耳實皆未可知也
  ○楚茨刺幽王也政煩賦重田萊多荒飢饉降喪民卒流兦祭祀不饗故君子思古焉
  自此篇至車舝凡十篇似出一手詞氣和平稱述詳雅無風刺之意序以其在變雅中故皆以爲傷今思古之作詩固有如此者然不應十篇相屬而絕無一言以見其爲衰世之意也竊恐正雅之篇有錯脫在此者耳序皆失之朱子曰楚茨之詩精湥宏博如何做得變雅○慶源輔氏曰精湥宏博四字說盡此詩之義誠敬之至威儀之敕鬼神之享福壽之報此其所謂精湥也禮樂之備品物之豐逮及之徧施被之遠此其所謂宏博也讀者更熟玩而湥索也
  ○信南山刺幽王也不能脩成王之業疆理天下以奉禹功故君子思古焉
  曾孫古者事神之稱序專以爲成王則陋矣
  ○甫田刺幽王也君子傷今而思古焉
  此序專以自古有年一句生說而不察其下文今適南畝以下亦未嘗不有年也
  ○大田刺幽王也言矜寡不能自存焉
  此序專以寡婦之利一句生說
  ○瞻彼洛矣刺幽王也思古明王能爵命諸矦賞善罸惡焉
  此序以命服爲賞善六師爲罸惡然非詩之本意也濮氏曰洛邑初成成王嘗徃受諸矦之朝宣王復命諸矦于此序所謂明王即指此矣安知非當時美之之詩何以别其爲思古歟以君子至止爲諸矦來受爵命以作六師爲使之攝卿士以行軍而因以賞善罸惡稱之何其誕妄而不作也
  ○裳裳者華刺幽王也古之仕者世祿小人在位則讒諂竝進棄賢者之類絕功臣之世焉
  此序只用似之二字生說
  ○桑扈刺幽王也君臣上下動無禮文焉
  此序只用彼交匪敖一句生說
  ○鴛鴦刺幽王也思古明王交於萬物有道自奉尤有節焉
  此序穿鑿尤爲無理
  ○頍弁諸公刺幽王也暴戾無親不能宴樂同姓親睦九族孤危將兦故作是詩也
  序見詩言死喪無日便謂孤危將兦不知古人勸人燕樂多爲此言如逝者其耋他人是保之類且漢魏以來樂府猶多如此如少壯幾時人生幾何之類是也
  ○車舝大夫刺幽王也襃姒嫉妒無道竝進讒巧敗國徳澤不加於民周人思得賢女以配君子故作是詩也
  以上十篇竝已見楚茨篇
  ○靑蠅大夫刺幽王也
  ○賓之初延衛武公刺時也幽王荒廢媟近小人飲酒無度天下化之君臣上下沈湎淫泆武公旣入而作是詩也
  韓詩說見本篇此序誤矣
  ○魚藻刺幽王也言萬物失其性王居鎬京將不能以自樂故君子思古之武王焉
  此詩意與楚茨等篇相類
  ○采菽刺幽王也侮慢諸矦諸矦來朝不能錫命以禮數徴會之而無信義君子見微而思古焉
  同上
  ○角弓父兄刺幽王也不親九族而好讒佞骨肉相怨故作是詩也孔氏曰骨肉謂族親也以其父祖上世同禀血氣而生如骨肉之相附○菀桺刺幽王也暴虐無親而刑罸不中諸矦皆不欲朝言王者之不可朝事也
  ○都人士周人刺衣服無常也古者長民衣服不貳從容有常以齊其民則民徳歸壹傷今不復見古人也
  此序葢用緇衣之誤
  ○采綠刺怨曠也幽王之時多怨曠者也
  此詩怨曠者所自作非人刺之亦非怨曠者有所刺於上也
  ○黍苗刺幽王也不能膏潤天下卿士不能行召伯之職焉
  此宣王時美召穆公之詩非刺幽王也
  ○隰桑刺幽王也小人在位君子在野思見君子盡心以事之
  此亦非刺詩疑與上篇皆脫簡在此也
  ○白華周人刺幽后也幽王取申女以爲后又得褒姒而黜申后故下國化之以妾爲妻以孽代宗而王弗能治周人爲之作是詩也
  此事有據序葢得之但幽后字誤當爲申后刺幽王也下國化之以下皆衍說耳又漢書注引此序幽字下有王廢申三字雖非詩意然亦可補序文之缺
  ○緜蠻微臣刺亂也大臣不用仁心遺忘微賤不肯飲食敎載之故作是詩也
  此詩未有刺大臣之意葢方道其心之所欲耳若如序者之言則褊狹之甚無復溫柔敦厚之意
  ○瓠葉大夫刺幽王也上棄禮而不能行雖有牲牢𩟷餼不肯用也故思古之人不以微薄廢禮焉序說非是
  ○漸漸之石下國刺幽王也戎狄叛之荆舒不至乃命將率東征役久病於外故作是詩也鄭氏曰荆謂楚也舒舒鳩舒鄝舒庸之屬
  序得詩意但不知果爲何時耳
  ○苕之華大夫閔時也幽王之時西戎東夷交侵中國師旅竝起因之以飢饉君子閔周室之將兦傷已逢之故作是詩也
  ○何草不黄下國刺幽王也四夷交侵中國背叛用兵不息視民如禽獸君子憂之故作是詩也三山李氏曰文王之民無不得其所矣而猶視之如傷也周之所以興也幽王之民愁苦甚矣而幽王曾不之恤視民如禽獸此周之所以兦也興兦之鍳豈遠乎哉
  大雅
  文王文王受命作周也
  受命受天命也作周造周室也華谷嚴氏曰受命作周者推本之詞也作造也造周之王業猶康誥言肇造區夏也文王之徳上當天心下爲天下所歸往三分天下而有其二則已受命而作周矣武王繼之遂有天下亦卒文王之功而已然漢儒惑於讖緯始有赤雀丹書之說又謂文王因此遂稱王而改元孔氏曰中候云赤雀銜丹書入豐止於昌戸元命苞云鳳凰銜丹書西伯得書於是稱王改正朔誅崇矦虎○新安胡氏曰文王以大聖之德宜王不王說詩者乃因小序有受命之詞又見大明云有命旣集有命自天文王有聲言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於是直謂文王受命改元稱王則不勝其誣也殊不知二詩所言天命文王文王受命特不過作配作邑伐崇之事初未嘗出乎矦伯職分之外也口華谷嚴氏曰天命歸於文王文王退然不敢當故泰誓牧誓猶皆不言受命至大誥武成乃曰我文考文王誕膺天命葢武王旣得天下之後推本言之中庸曰武王末受命武王末年方受命文王何嘗受命乎史遷因詩書有文王受命之語因謂文王受命稱王而斷虞芮之訟漢儒又雜以讖緯之說則亦誣矣殊不知所謂天之所以爲天者理而已矣理之所在衆人之心而已矣衆人之心是非向背若出於一而無一毫私意雜於其間則是理之自然而天之所以爲天者不外是矣今天下之心旣以文王爲歸矣則天命將安徃哉朱子曰文王受命只是天下歸之書所謂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所謂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皆謂此耳豈必赤雀丹書而稱王改元哉稱王改元之說歐陽公蘇氏游氏辨之已詳廬陵歐陽氏曰孔子云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使西伯不稱臣而稱王安能服事殷乎夷齊義士也聞西伯之賢共徃歸之使西伯稱王是僭叛之國二子不以爲非依之久而不去至武王伐紂始以爲非不非其父而非其子此豈近於人情耶泰誓稱十有一年說者因爲文王受命九年及武王居喪三年幷數之耳故以西伯聽虞芮之訟謂之受命以爲元年古者人君即位稱元年西伯即位久矣中間不宜改元而又改元至武王即位宜改元而反不改元乃上冒先君之元年幷其居喪稱十一年及其滅商而得天下其事大於聽訟遠矣而又不改元由是言之謂文王受命改元武王冒文王之元年者皆妄也○游氏曰君臣之分猶天尊地卑紂未可去而文王稱王是二天子也服事殷之道固如是耶書所謂九年大統未集者後世以虞芮質成爲文王受命之始故也觀武王於泰誓三篇稱文王爲文考至武成而柴望然後稱文考爲文王則可知矣○趙氏曰按眉山二蘇氏說與歐陽氏殊不同朱子所引未知何也當考○問先儒以爲文王稱王朱子曰自太史公以來皆如此說了但歐陽公力以爲非東坡亦有一說但書説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却是有這一箇㾗瑕或推泰誓諸篇皆只稱文考武成方稱王只是當初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也只是羈縻𨙻事體是自不同了去此而論則此序本亦得詩之大旨而於其曲折之意有所未盡己論於本篇矣
  ○大明文王有明徳故天復命武王也
  此詩言王季大任文王大姒武王皆有明德而天命之非必如序說也
  ○緜文王之興本由大王也廬陵彭氏曰周之得天自文王之得民始民心之歸周自大王之得民始故序言文王之事本由大王而一詩之意大要主民而言也○曹氏曰書所謂大王肇基王迹是也○定宇陳氏曰王迹肇基於大王而王業漸大於文王此追王所以自大王始而此詩推本文王之受命亦自大王之遷岐始也然言文王受命唯至於虞芮質成者葢人心所歸即天命所在也
  ○棫樸文王能官人也
  序誤
  ○旱麓受祖也周之先祖世脩后稷公劉之業大王王季申以百福干祿焉
  序大誤其曰百福干祿者尤不成文理
  ○思齊文王所以聖也華谷嚴氏曰此詩五章皆言文王所以爲聖也○皇矣美周也天監代殷莫若周周世世脩德莫若文王
  ○靈臺民始附也文王受命而民樂其有靈徳以及鳥獸昆蟲焉
  文王作靈臺之時民之歸周也久矣非至此而始附也其曰有靈德者亦非命名之本意東萊呂氏曰所以謂之靈者不過如孟子之說而已
  ○下武繼文也武王有聖德復受天命能昭先人之功焉
  下字恐誤說見本篇
  ○文王有聲繼伐也武王能廣文王之聲卒其伐功也
  鄭譜之誤說見本篇
  ○生民尊祖也后稷生於姜嫄文武之功起於后稷故推以配天焉
  ○行葦忠厚也周家忠厚仁及草木故能内睦九族外尊事黄耇養老乞言以成其福祿焉
  此詩章句本甚分明但以說者不知比興之體音韻之節遂不復得全詩之本意而碎讀之逐句自生意義不暇尋繹血脈照管前後但見勿踐行葦便謂仁及草木但見戚戚兄弟便謂親睦九族但見黄耇台背便謂養老但見以祈黄耇便謂乞言但見介爾景福便謂成其福祿隨文生義無復倫理諸序之中此失尤甚覽者詳之朱子曰詩人假物興辭大率將上句引下句如行葦是比兄弟勿字乃興莫字此詩自是飲酒會賓之意序者却牽合遂以行葦爲仁及草木如云以祈黄耇亦是懽洽之時祝頌之意序者遂以爲養老乞言豈知祈字只是頌其高壽無乞言意也
  ○旣醉太平也醉酒飽徳人有士君子之行焉序之失如上篇葢亦爲孟子斷章所誤爾
  ○鳬鷖守成也太平之君子能持盈守成神祗祖考安樂之也
  同上
  ○假樂嘉成王也慶原輔氏曰自行葦至假樂四詩若如序說而不明其所用則皆奉上之諛辭耳先生云大雅爲受釐陳戒之辭如此四篇其受釐之辭也歟然假樂亦有戒意故先生不敢斷然以爲公尸答鳧鷖之作但爲疑辭于首章之末而又取東萊之說載于篇終也假本嘉字然非爲嘉成王也
  ○公劉召康公戒成王也成王將涖政戒以民事美公劉之厚於民而獻是詩也
  召康公名奭成王即位年幼周公攝政七年而歸政焉於是成王始將涖政而召公爲大保周公爲太師以相之眉山蘇氏曰成王即位不能治事是以周公當國而治事非攝其位葢行其事也其後七年歸政成王於是涖政亦非復其位葢復其事也然此詩未有以見其爲康公之作意其傳授或有自來耳後篇召穆公凡伯仍叔放此
  ○泂酌召康公戒成王也言皇天親有德饗有道也序無大失然語意亦疎
  ○卷阿召康公戒成王也言求賢用吉士也
  求賢用吉士本用詩文而言固爲不切然亦未必分爲兩事後之說者旣誤認豈弟君子爲賢人遂分賢人吉士爲兩等彌失之矣夫泂酌之豈弟君子方爲成王而此詩遽爲所求之賢人何哉
  ○民勞召穆公刺厲王也
  ○板凡伯刺厲王也孔氏曰左傳云凡蔣邢茅胙祭周公之𦙍也凡伯周公之後也入爲王朝卿士春秋書天王使凡伯來聘刺凡伯亦其苗裔世爲王臣也
  ○蕩召穆公傷周室大壞也厲王無道天下蕩蕩無綱紀文章故作是詩也
  蘇氏曰蕩之名篇以首句有蕩蕩上帝耳序說云云非詩之本意也
  ○抑衞武公刺厲王亦以自警也
  此詩之序有得有失葢其本例以爲非美非刺則詩無所爲而作又見此詩之次適出於宣王之前故直以爲刺厲王之詩又以國語有左史之言故又以爲亦以自警以詩考之則其曰刺厲王者失之而曰自警者得之也朱子曰若謂刺王亦以自警不應一詩旣刺人又有自警之理夫曰刺厲王之所以爲失者史記衞武公即位於宣王之三十六年不與厲王同時一也華谷嚴氏曰今考年表武公以宣王十六年即位詩記謂其齒四十餘是也疏以爲三十六年恐誤詩以小子目其君而爾汝之無人臣之禮與其所謂敬威儀愼出話者自相背戾二也厲王無道貪虐爲甚詩不以此箴其膏肓而徒以威儀詞令爲諄切之戒緩急失宜三也詩詞倨慢雖仁厚之君有所不能容者厲王之暴何以堪之四也或以史記之年不合而以爲追刺者則詩所謂聽用我謀庶無大悔非所以望於旣徃之人五也曰自警之所以爲得者國語左史之言一也詩曰謹爾侯度二也又曰曰喪厥國三也又曰亦聿旣耄四也詩意所指與淇奥所美賓筵所悔相表裏五也朱子曰以爲武公自警則意味甚長國語云武公九十餘歲作此詩其間亦聿旣耄可以爲據又如謹爾矦度則是矦國之度曰喪厥國亦是諸矦自謂無疑葢武公作此詩使人日夕諷誦以警已耳所以有小子告爾之類皆是箴戒作文之體自指耳後漢矦包亦有此説二説之得失其佐騐明白如此必去其失而取其得然後此詩之義明今序者乃欲合而一之則其失者固已失之而其得者亦未足爲全得也然此猶自其詩之外而言之也若但即其詩之本文而各以其一說反復讀之則其訓義之顯晦疎宻意味之厚薄淺深可以不待考證而判然於胷中矣此又讀詩之簡要直訣學者不可以不知也
  ○桑柔芮伯刺厲王也
  序與春秋傳合安成劉氏曰序者之意恐亦據春秋傳而言也
  ○雲漢仍叔美宣王也宣王承厲王之烈内有撥亂之志遇烖而懼側身脩行欲銷去之天下喜於王化復行百姓見憂故作是詩也
  此序有理
  ○崧高尹吉甫美宣王也天下復平能建國親諸矦褒賞申伯焉
  此尹吉甫送申伯之詩因可以見宣王中興之業耳非專爲美宣王而作也下三篇放此
  ○烝民尹吉甫美宣王也任賢使能周室中興焉同上永嘉陳氏曰崧高烝民二詩皆尹吉甫贈行之詩而序詩者皆以爲美宣王何也葢人君委任得人而僚友之間賦詩以相娛樂則人君之美亦可見矣○安成劉氏曰朱子之說則以此詩爲非專爲美宣王而作也
  ○韓奕尹吉甫美宣王也能錫命諸矦
  同上其曰尹吉甫者未有據下二篇同其曰能錫命諸矦則尤淺陋無理矣旣爲天子錫命諸矦乃其常事春秋戰國之時猶有能行之者亦何足爲美哉
  ○江漢尹吉甫美宣王也能興衰撥亂命召公平淮夷
  吉甫見上他說得之
  ○常武召穆公美宣王也有常徳以立武事因以爲戒然
  召穆公見上所解名篇之意未知其果然否然於理亦通朱子曰詩中無常武二字特名其篇葢有二義有常徳以立武則可以武爲常則不可以此所以有美而有戒也○段氏曰詩中摘字名篇則名未必有意特立篇名則名必有意
  ○瞻卭凡伯刺幽王大壞也
  凡伯見上曹氏曰凡伯作板詩在厲王末至幽王大壞之時七十餘年矣决非一人猶家父也
  ○召旻凡伯刺幽王大壞也旻閔也閔天下無如召公之臣也
  凡伯見上旻閔以下不成文理
  周頌
  清廟祀文王也周公旣成洛邑朝諸矦率以祀文王焉
  ○維天之命太平告文王也
  詩中未見告太平之意
  ○維清奏象舞也
  詩中未見奏象舞之意
  ○烈文成王即政諸矦助祭也
  詩中未見即政之意
  ○天作祀先王先公也新安胡氏曰詩只稱太王文王則祀不及先公明也若祭其人不頌其徳可乎然朱子定以爲祭大王詩不及文王者豈以詩不言王季也若幷祭王季頌其子不頌其父乃預祭其間亦非所安也故只以爲祭大王詩也
  ○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
  此詩詳考經文而以國語證之其爲康王以後祀成王之詩無疑而毛鄭舊說定以頌爲成王之時周公所作故凡頌中有成王及成康字者例皆曲爲之說以附己意其迂滯僻澀不成文理甚不難見而古今諸儒無有覺其謬者獨歐陽公著時世論以斥之其辯明矣然讀者狃於舊聞亦未遽肯湥信也廬陵歐陽氏曰此詩言二后者文武也則成王者成王也當爲康王以後之詩而毛鄭以頌皆是成王之作遂以成王爲成此王功執競曰不顯成康自彼成康所謂成康者成王康王也猶文王武王謂之文武云耳然則執競當是昭王以後之詩而毛以爲成大功而安之鄭以爲成安祖考之道皆以爲武王也噫嘻曰噫嘻成王者亦成王也而毛鄭皆以爲武王由其以頌皆爲成王時作耳以爲成王康王豈不簡且直而於詩文理易通如毛鄭之說豈不迂而曲文理亦不完而難通學者何苦從其迂曲而難通者哉小序又以此詩篇首有昊天二字遂定以爲郊祀天地之詩諸儒徃徃亦襲其誤殊不知其首言天命者止於一句次言文武受之者亦止一句至於成王以下然後詳說不敢康寧緝熈安靜之意乃至五句而後已則其不爲祀天地而爲祀成王無可疑者又况古昔聖王制爲祭祀之禮必以象類故祀天於南祭地於北而其壇壝樂舞器幣之屬亦各不同若曰合祭天地於圓丘則古者未嘗有此瀆亂厖雜之禮若曰一詩而兩用如所謂冬薦魚春獻鮪者則此詩專言天而不及地若於澤中方丘奏之則於義何所取乎序說之云反覆推之皆有不通其謬無可疑者故今特上據國語㫄采歐陽以定其說庶幾有以不失此詩之本指耳或曰國語所謂始於徳讓中於信寛終於固龢音和故曰成者其語成字不爲王誦之諡而韋昭之注大畧亦如毛鄭之說矣此又何耶曰叔向葢言成王之所以爲成以是三者正猶子思所謂文王之所以爲文班固所謂尊號曰昭不亦宜乎者耳韋昭何以知其必謂文武以是成其王道而不爲王誦之諡乎葢其爲說本出毛鄭而不悟其非者今欲一滌千古之謬而不免於以誤而證誤則亦將何時而已耶朱子曰詩中說成王不敢康成王只是成王何須牽合作成王業之王自小序恁地傅會便謂周公作此以告成功便將成王字穿鑿說了又幾曾是郊祀天地後來遂生一塲多端有南北郊之事此詩自說昊天有成命义不曾説地如何說祭天地之詩設使合祭亦須幾句說著后土如漢諸郊祀詩祭其神便說其事矣或者又曰蘇氏最爲不信小序而於此詩無異詞且又以爲周公制作所定後王不容復有改易成王非創業之主不應得以基命稱之此又何耶眉山蘇氏曰此詩有成王不敢康而執競有不顯成康世或以爲此言成王誦康王釗也然則周頌有康王子孫之世也周公制禮禮之所及樂必從之樂之所及詩必從之故頌之施於禮樂者備矣後世無容易之且詩曰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宻又曰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成王非基命之君而周之奄有四方非自成康始也曰蘇氏之不信小序固未嘗見其不可信之實也愚於漢廣之篇已嘗論之不足援以爲据也夫周公制作亦及其當時之事而止耳若乃後王之廟所奏之樂自當随時附益若商之𤣥鳥作於武丁孫子之世漢之廟樂亦隨時而更定焉通典曰漢高廟奏武徳舞孝景采武徳舞以爲昭徳以尊太宗廟孝宣采昭徳舞爲盛徳以尊世宗廟諸帝廟皆奏文始四時五行之舞四時舞者孝文所作也豈有周之後王乃獨不得襃顯其先王之功德而必以改周公爲嫌耶基者非必造之於始亦承之於下之謂也濮氏曰文公采歐陽時世論以斥序之非而獨表章國語斷其無可疑今觀基命之語與洛誥所謂王如弗敢及天基命定命之意舍其爲頌成王審矣何必委曲謂文武成此王業乎如曰邦家之基豈必謂太王王季之臣乎以是爲說亦不得而通矣况其所以爲此實未能忘北郊集議之餘忿今固不得而取也
  ○我將祀文王於明堂也
  ○時邁廵守告祭柴望也華陽范氏曰古者天子廵守至方岳以柴望告祭所以懷柔百神也後世議禮失其傳而謂之封禪非也
  ○執競祀武王也
  此詩幷及成康則序說誤矣其說已具於昊天有成命之篇蘇氏以周之奄有四方不自成康之時因從小序之說此亦以辭害意之失皇矣之詩於王季章中葢已有此語矣又豈可以其大蚤而别爲之說耶詩人之言或先或後要不失爲周有天下之意耳濮氏曰諸儒信序之過往往徒費其詞而意終不慊故朱子辨而正之夫復何疑
  ○思文后稷配天也三山李氏曰即孝經所謂郊祀后稷以配天者也○黄氏曰后稷配天一事也而生民爲叙事之辭此雅頌所以異也
  ○臣工諸矦助祭遣於廟也
  序誤孔氏曰頌雖告神爲主但天下太平歌頌君徳亦有非祭祀者臣工噫嘻有客振鷺皆不論神明之事是頌體不一不必皆是告神明也
  ○噫嘻春夏祈榖于上帝也
  序誤
  ○振鷺二王之後來助祭也濮氏曰疑此微子來朝始至而王燕勞之工所奏之樂歌也序言二王之後習於傳聞亦不見其來助祭之意
  ○豐年秋冬報也
  序誤
  ○有瞽始作樂而合乎祖也
  ○濳季冬薦魚春獻鮪也孔氏曰冬言季春亦季春也冬月旣寒魚不行孕川定而肥充冬則衆魚皆可薦春惟獻鮪而已
  ○雝禘太祖也
  祭法周人禘嚳又曰天子七廟三昭三穆及太祖之廟而七周之太祖即后稷也禘嚳於后稷之廟而以后稷配之所謂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者也祭法又曰周祖文王而春秋家說三年喪畢致新死者之主于廟亦謂之吉禘是祖一號而二廟禘一名而二祭也今此序云禘太祖則宜爲禘嚳於后稷之廟矣而其詩之詞無及於嚳稷者若以爲吉禘于文王則與序已不恊而詩文亦無此意恐序之誤也此詩但爲武王祭文王而徹俎之詩而後通用於他廟耳安成劉氏曰二廟大祖后稷及祖文王二祭禘其祖之所自出及吉禘也
  ○載見諸矦始見乎武王廟也
  序以載訓始故云始見恐未必然也
  ○有客微子來見祖廟也孔氏曰來見祖廟必是助祭不言所祭之名不指所在之廟無得而知也○三山李氏曰有客乃微子始受命之詩○濮氏曰此宋公來朝將去而王燕餞之與振鷺詩爲首末也序以爲來見祖廟則語意不明商之祖廟固無由在京師而周之廟非助祭於王何得以見之
  ○武奏大武也
  ○閔予小子嗣王朝於廟也安成劉氏曰朱子辨說見小毖序下○訪落嗣王謀於廟也安成劉氏曰朱子辨說見小毖序下篇同
  ○敬之羣臣進戒嗣王也新安胡氏曰詩中不見得是羣臣進戒嗣王自維予小子以下則嗣王先自述而後求羣臣之助也序說恐亦誤矣
  ○小毖嗣王求助也
  此四篇一時之詩序但各以其意爲說不能究其本末也
  ○載芟春藉田而祈社稷也安成劉氏曰朱子辨說見下篇序○良耜秋報社稷也
  兩篇未見其有祈報之異新安胡氏曰此二詩誠不見其祈報之異不過閉其耕種之勞叙其饋餉之情記其黍稷茂盛収穫之富或爲酒醴以祀祖妣而爲邦家胡考之光寧或百室盈婦子寧殺犉牡以嗣以續此皆田家勤勞安逸之事而非告神之樂歌也豈與七月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等詩同一歌詠此事以寓其鼔舞神化之道而堅其樂事赴功之心也邪若拘拘於祈報則感發之意微矣○安成劉氏曰此與載芟詞意相類但無載芟第一第二第八節之意耳
  ○絲衣繹賓尸也高子曰靈星之尸也
  序誤高子尤誤眉山蘇氏曰絲衣本宗廟之詩其曰靈星失矣
  ○酌告成大武也言能酌先祖之道以養天下也詩中無酌字未見酌先祖之道以養天下之意華谷嚴氏曰詩中言遵養非謂養天下也
  ○桓講武類禡也桓武志也
  ○賚大封於廟也賚予音與也言所以錫予善人也孔氏曰左傳云武王封兄弟之國十五人姬姓之國四十人武成說武王列爵惟五分土惟三樂記言將帥之士使爲諸矦此皆武王大封之事○三山李氏曰封必於廟葢歸功於祖宗不敢專也○黄氏曰善人云者見上不妄予下不妄受孔子曰周有大賚善人是富
  ○般廵守而祀四岳河海也濮氏曰如序所云宜與時邁相似亦告祭之樂歌也
  此二篇說見本篇
  魯頌
  駉頌僖公也僖公能遵伯禽之法儉以足用寛以愛民務農重榖牧于坰野魯人尊之於是季孫行父請命於周而史克作是頌
  此序事實皆無可考詩中亦未見務農重榖之意序說鑿矣孔氏曰克於文公時作魯史
  ○有駜頌僖公君臣之有道也
  此但燕飲之詩未見君臣有道之意
  ○泮水頌僖公能脩泮宮也
  此亦燕飲落成之詩不爲頌其能脩也安成劉氏曰葢落成泮宮之際因獻頌禱之詞亦若斯干之詩也
  ○閟宮頌僖公能復周公之宇也
  此詩言莊公之子又言新廟奕奕則爲僖公脩廟之詩明矣但詩所謂復周公之宇者祝其能復周公之土宇耳非謂其能脩周公之屋宇也序文首句之謬如此而蘇氏信之何哉
  商頌
  𨙻祀成湯也微子至于戴公其間禮樂廢壞有正考甫者得商頌十二篇於周之大師以那爲首
  序以國語爲文
  ○烈祖祀中宗也
  詳此詩未見其爲祀中宗而末言湯孫則亦祭成湯之詩耳序但不欲連篇重出又以中宗商之賢君不欲遺之耳
  ○𤣥鳥祀高宗也臨川王氏曰祀高宗而上頌其祖下稱其孫子葢上有以紹其祖下有以貽其子孫是乃高宗之功美也
  詩有武丁孫子之句故序得以爲据雖未必然然必是高宗以後之詩矣
  ○長發大禘也
  疑見本篇
  ○殷武祀高宗也安成劉氏曰高宗七世親盡而立廟此詩其作于帝乙之世乎














  詩序
<經部,詩類,詩傳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卷一     明 胡廣等 撰國風一安成劉氏曰集傳於國風之下係以一者以國風居四詩之首也下文周南一之一者周
  南又居國風中十五國之首也後倣此

  國者諸侯所封之域而風者民俗歌謠之詩也謂之風者以其被上之化以有言而其言又足以感人如物因風之動以有聲而其聲又足以動物也是以諸侯采之以貢於天子天子受之而列於樂官於以考其俗尚之美惡而知其政治之得失焉朱子曰男女相與詠歌以言其情行人振木鐸徇路采之何休云男年六十女年五十無子者官衣食之使采詩邑移於國國以開于天子舊説二南為正風所以用之閨門鄉黨邦國而化天下也程子口二南之詩為敎於衽席之上閨門之内上下貴賤之所同也故用之鄉人邦國而謂之正風十三國為變風則亦領在樂官以時存肄備觀省而垂監戒耳朱子曰變風多是淫亂之詩故班固言男女相與歌詠以言其情者聖人存此亦以見上失其教則民欲動情勝其弊至此故曰詩可以觀也○安成劉氏曰男女亂倫而邶鄘衛鄭之風變君臣失道而王豳之風變畋遊荒滛而齊國之風變儉嗇褊急而魏國之風變以至曹風變而憂傷秦風變而武勇陳風變而滛遊歌舞檜曹之風變而亂極思治此十三國風之大槩也然變詩雖不可以風化天下而亦各有音節如季札所觀是已故樂官兼掌其詩使夫學者時習之以自省而知所戒葢亦莫非所以為教也
  合之凡十五國云
  周南一之一召南説附
  周國名南南方諸侯之國也周國本在禹貢雍去聲州境内岐山之陽格庵趙氏曰岐山葢今箭栝嶺山南有周原周舊國也后稷十三世孫古公亶多旱反父始居其地安成劉氏曰棄為后稷封於邰其後公劉遷豳至古公又遷於岐山之下傳子王季歴至孫文王昌辟音闢國寖廣於是徙都于豐而分岐周故地以為周公旦召實照反公奭音適之采音菜○顔氏曰采官也因官食地故曰采地邑且使周公為政於國中而召公宣布於諸侯史記索隠曰周地本大王所居以為公旦采邑故曰周公奭食邑於召故曰召公葢文王取岐周故墟分爵二公也○孔氏曰文王若未居豐則岐邦自為都邑明知分賜二公在作豐之後且二南文王之詩而分繫二公若文王不賜采邑不使行化安得以詩係之故知此時賜之也於是徳化大成於内而南方諸侯之國江沱徒河反汝漢之間莫不從化葢三分天下而有其二焉鄭氏曰雍梁荆豫徐揚之人咸被其徳而從之○孔氏曰其餘冀青兖屬紂是為三分有其二也至于武王發又遷于鎬遂克商而有天下武王崩子成王誦立周公相之制作禮樂乃采文王之世風化所及民俗之詩被之筦管同弦絃同以為房中之樂而又推之以及於鄉黨邦國所以著明先王風俗之盛而使天下後世之脩身齊家治平聲國平天下者皆得以取法焉葢其得之國中者雜以南國之詩而謂之周南言自天子之國而被於諸侯不但國中而已也其得之南國者則直謂之召南言自方伯之國被于南方而不敢以繫于天子也考索曰周南召南樂章之名也文王之化自北而南及於江漢故作樂者采自北以南土風而名之曰南用為燕樂鄉樂射樂房中樂所以彰文王之化也○安成劉氏曰其詩得於國中者多為文王后妃而作故雜以南國漢廣汝墳二詩而謂之周南所謂自天子之國被於諸侯者不敢使周公食邑之號專主其風也然周公之事固統於其所尊矣觀下文復取小序繫之周公之説可互見也若召公則宣化於諸侯故以侯國之詩繫之而謂之召南正以其食邑之號專主之也謂召公為方伯之國謂豐邑為天子之國者皆通乎追王之後制作之時而言也岐周在今鳳翔府岐山縣即今陜西鳳翔府岐山縣豐在今京兆府鄠音戸縣終南山北即今陜西西安府鄠縣南方之國即今興元府京西湖北等路諸州宋興元府諸州即今陜西四川所𨽻保寧府蓬金等州廣元巴及大安縣之地也京西路諸州即今湖廣襄陽府安陸隨均等州之地也湖北等路諸州即今湖廣武昌徳安漢陽常徳岳州辰州等府澧沅清荆門夷陵沔陽等州之地也鎬在豐東二十五里安成劉氏曰鎬亦在今鄠縣先儒以為即鎬池之地小序曰闗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故繫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鵲巢騶虞之徳諸侯之風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繫之召公斯言得之矣朱子曰詩言文王之徳者繫之周公以周公主内治故也言諸侯之國被文王之化以成徳者繫之召公以召公長諸侯故也文王治岐其東有紂其西昆夷其北玁狁故其化自北而南先被于江漢之域也○三山李氏曰二南皆文王之風化周南之詩多為又王而作故言王者之風召南之詩多為諸侯而作故言諸侯之風雖曰諸侯之風其實文王教化之所及故言先王之所以教先生即文王也
  闗闗雎七余反鳩在河之洲窈烏了反徒了仄淑女君子好逑音求
  興也闗闗雌雄相應之和聲也雎鳩水鳥一名王雎狀類鳬鷖音醫今江淮間有之生有定偶而不相亂偶常竝遊而不相狎故毛傳以為摯而有别列女傳以為人未嘗見其乘去聲居而匹處上聲者葢其性然也朱子曰嘗見淮人説淮上有之狀如鳩差小而長常是雌雄両兩相隨不相失然亦不曽相近立處須隔大來地所謂摯而有别是也此説却與列女傳合乘居是四箇同居○列女傳曲沃負曰妾聞男女之别國之大節故以雎鳩起興夫雎鳩之鳥人猶未嘗見乘居而匹處也○華谷嚴氏曰左傳郯子五鳩備見詩經雎鳩氏司馬此雎鳩是也祝鳩氏司徒鵓鳩也四牡嘉魚之鵻是也鳲鳩氏司空布榖也曹風之鳲鳩是也爽鳩氏司宼大明之鷹是也鶻鳩氏司事鷽鳩也即小斑鳩小宛之鳴鳩與氓食桑葚之鳩是也左傳雎作鴡杜預云摯而有别故為司馬主法則鶻音骨鷽音學河北方流水之通名洲水中可居之地也窈窕幽閑之意幽湥而閑静也淑善也女者未嫁之稱葢指文王之妃大姒廬陵羅氏曰有莘國之女地理攷異故莘城在汴州陳留縣東北三十五里為處子時而言也君子則指文王也好亦善也逑匹也毛傳之摯字與至通言其情意湥至也朱子曰情雖相與湥至而未嘗狎便見樂而不淫之意○安成劉氏曰摯至字古通用如商書大命不摯曲禮庶人之摯亦訓為至故鄭氏云摯之言至也謂鳥雌雄情意至然而有别也○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也周之文王生有聖徳又得聖女姒氏以為之配宫中之人於其始至見其有幽閑貞静之徳故作是詩言彼闗闗然之雎鳩則相與和鳴於河洲之上矣此窈窕之淑女則豈非君子之善匹乎言其相與和樂而恭敬亦若雎鳩之情摯而有别也後凡言興者其文意皆放音倣此云朱子曰興起也引物以起吾意如雎鳩是摯而有别之物引此起興猶不甚逺其他亦有全不相類只借物而起吾意者雖皆是興與此又畧不同也○問詩中説興處多近比體者曰然如闗雎麟趾相似皆是興而兼比然雖近比其體却只是興且如闗闗雎鳩本是興起到得下靣説窈窕淑女此方是入題説那實事葢興是以一箇物事貼一箇物事説上文興起下文便接説實事及比則不然便入題了○東萊吕氏曰首章以雎鳩發興後章以荇菜發興至於雎鳩之和静荇菜之柔順則又取以為比也興與比相近而難辨興之兼比者徒以為比則失其意味矣興之不兼比者誤以為比則失之穿鑿矣漢匡衡字稚圭漢宣帝朝射策甲科元帝朝遷博士給事中建初三年拜相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能致其貞淑不貳其操情欲之感無介乎容儀宴私之意不形乎動静夫然後可以配至尊而為宗廟主此綱紀之首白虎通曰三綱君臣父子夫婦也六紀諸父兄弟族人諸舅師長朋友也綱張也紀理也大綱小紀所以張理上下整齊人道也王教之端也可謂善説詩矣毛氏曰君子后妃之徳無不和諧慎固幽湥若雎鳩之有别焉然後可以風化天下夫婦有别則父子親父子親則君臣敬君臣敬則朝廷正朝廷正則王化成○豐城朱氏曰淑者善也是女徳之至者也凡温恭慈惠端莊静一皆在其中矣文王聖人也而詠其徳者一言以蔽之不過曰敬而已大姒聖女也而詠其徳者一言以蔽之不過曰淑而已葢能敬則能自強不息純亦不已所以為乾之健也能淑則足以配至尊奉宗廟所以為坤之順也故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能體坤道之順以承乾也
  ○參初金反初宜反行猛反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叶蒲北反悠哉悠哉輾哲善仄轉仄側
  興也參差長短不齊之貌荇接余也根生水厎莖如釵股上青下白葉紫赤圓徑寸餘浮在水面陸氏曰鬻其白莖以苦酒浸之脆美可按酒鬻即煮○三小李氏曰荇菜是水冇之黄花葉似蓴可為菹○南軒張氏曰荇菜取其柔順芳潔可薦之意或左或右言無方也雙峰饒氏曰言或左或右無一定之方也流順水之流而取之也或寤或寐言無時也服猶懐也悠長也輾者轉之半轉者輾之周反者輾之過側者轉之留皆臥不安席之意慶源輔氏曰四字之訓極為精切亦可見古人下字之不苟也○此章本其未得而言彼參差之荇菜則當左右無方以流之矣此窈窕之淑女則當寤寐不忘以求之矣葢此人此徳世不常有求之不得則無以配君子而成其内治之美故其憂思之湥不能自已至於如此也朱子曰此詩看來是妾媵做所以形容得寤寐反側之事外人做不到此
  ○參差荇菜左右采叶此禮反之窈窕淑女琴瑟友叶羽已反之參差荇菜左右芼莫報反叶音邈之窈窕淑女鐘鼓樂音洛之興也采取而擇之也芼熟而薦之也眉山蘇氏曰求得而采采得而芼先後之叙也凡詩之叙類如此琴五弦或七弦瑟二十五弦皆絲屬樂之小者也爾雅釋樂曰琴長三尺六寸六分五弦後加文武二弦雅瑟長八尺一寸廣一尺八寸二十五弦其常用者十九弦頌瑟長七尺一寸廣一尺八寸二十五弦盡用友者親愛之意也慶源輔氏曰葢以兄友友弟之友言也鐘金屬鼓革屬樂之大者也樂則和平之極也○此章据今始得而言彼參差之荇菜既得之則當采擇而亨芼之矣此窈窕之淑女既得之則當親愛而娱樂之矣葢此人此徳世不常有幸而得之則有以配君子而成内治故其喜樂尊奉之意不能自已又如此云東萊呂氏曰后妃之徳坤徳也唯天下之至静為能配天下之至健也萬化之原一本諸此未得之也如之何其勿憂既得之也如之何其勿樂○慶源輔氏曰此詩皆興而比首章以闗雎起興因以闗雎摯而有别為此二章三章以荇菜起興亦以為比但先儒皆取於荇菜之潔浄柔順而集傳不言只言其不可不求之意者豈非所謂不可不求者正以其潔浄與柔順之故乎
  闗雎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八句朱子曰只取篇首二字以名篇後皆放此○孔氏曰闗雎者詩篇之名金縢云公乃為詩以貽王名之曰鴟鴞然則篇名皆作者所自名名篇之例多不過五少纔取一或偏舉兩字或全取一句亦冇舍其篇文假外理以定稱
  孔子曰闗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愚謂此言為此詩者得其性情之正聲氣之和也問闗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是詩人性情如此抑詩之詞意如此朱子曰是有那情性方有那詞氣聲音又曰樂止於琴瑟鐘鼓是不淫也若沈湎淫泆則淫矣憂止於輾轉反側是不傷也若憂愁哭泣則傷矣此是得性情之正○慶源輔氏曰哀樂情之發也心不宰焉則流於傷與淫而不自知矣闗雎之詩感於性發於情而宰於心者也其形於聲詩播諸音樂皆得其和且正焉葢徳如雎鳩摯而有别則后妃性情之正固可以見其一端矣至於寤寐反側琴瑟鐘鼓極其哀樂而皆不過其則焉則詩人性情之正又可以見其全體也獨其聲氣之和有不可得而聞者雖若可恨然學者姑即其詞而玩其理以飬心焉則亦可以得學詩之本矣慶源輔氏曰樂不淫哀不傷論語集註只説作詩者之性情而此兼言后妃之性情者盖并首章言之也聲氣之和指其發於言以至播於八音以成樂而言也○胡氏曰觀詩之法原其情性審其聲音而已今聲音不傳惟詞語可以玩味耳闗雎乃宫中人所作欲得賢妃以配文王方其未得也寤寐反側以致其憂思之湥矣然未至於悲怨則不傷也及其得之也琴瑟鐘鼓以宣其和樂之至矣然未至於沈湎則不淫也因其詞語即可知其情性至於播於長言被之管弦則聲音亦可以畧見矣○雙峰饒氏曰一章言文王有聖徳而后妃亦有聖徳可為之配二章推言未得大姒之時求之如此之切三章言始得后妃之時喜之如此其至自他詩觀之言哀者易至於悲傷如澤陂之詩曰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是也言樂者易至於淫泆如溱洧之詩曰洧之外詢訏且樂惟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藥是也惟此詩得情性之正故玩其詞可為飬心之助也○須溪劉氏曰夫子自衛反魯考禮正樂其時師摯在魯為夫子歌周南故曰師摯之始闗雎之亂洋洋乎盈耳哉又曰闗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嘗謂今世所存之詩特其詞與義耳詩之詞未嘗亡也其聲亡也○安成劉氏曰首章取興是樂而不淫是后妃性情之一端也二章三章所言一哀一樂皆不過則是詩人性情之全體也葢由后妃與詩人性情之正如此故發於詩歌播之音樂宜其聲氣之無不和矣然樂者所以節夫詩之聲而有音律以飬人耳歌詠以飬人心舞蹈以飬血脈此樂之全體也古樂既亡則此詩聲氣之和所以樂不淫哀不傷者固不得聞而其所以飬心者幸有詩詞之可玩則亦尚存樂之一端而可為學詩之本也○匡衡曰妃音配匹之際慶源輔氏曰妃匹猶言匹耦也生民之始慶源輔氏曰有夫婦而后有父子也萬福之原婚姻之禮正然後品物遂而天命全孔子論詩以闗雎為始言大上者民之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則無以奉神靈之統而理萬物之宜自上世以來三代興廢未冇不由此者也前漢外戚傳曰自古受命帝王非獨徳茂亦有外戚之助焉夏之興也以塗山而桀之放也用妺喜殷之興也以冇㜪而紂之滅也嬖妲已周之興也以大任大姒而幽王之禽也淫褒姒故易基乾坤詩首闗雎書美釐降夫婦之際人道之大倫也可不慎歟㜪音莘○朱子曰讀闗雎詩便使人冇齊莊中正意思所以冠乎三百篇與記言毋不敬書言欽明文思皆同乂曰當時人被文王大姒徳化之湥心膽肺腸一時換了自然不覺形於歌詠如此故當作樂之時引為篇首以見一時之盛為萬世之法尤是感人妙處又曰讀詩只是將意想象去看不如他書字字要捉縳教定詩意只是疊疊推上去因一事上有一事一事上又有一事如闗雎形容后妃之徳如此又當知君子之徳如此又當知詩人形容得意味湥長如此又當知所以齊家所以治國所以平天下人君則必當如文王后妃則必當如大姒其原如此又曰闗雎一詩文理湥奥如乾坤卦一般只可熟讀詳味不可説至如葛覃卷耳其言迫切主於一事便不如此了
  葛之覃兮施以鼓反于中谷維葉萋萋黄烏于飛集于灌木其鳴喈喈叶居奚反
  賦也葛草名蔓生可為絺綌者覃延施移也中谷谷中也孔氏曰中谷倒言者古人語皆然詩文多類此萋萋盛貌黄鳥鸝也陸氏曰黄鳥黄鸝留也或謂黄栗留幽州謂之黄鸎一名倉庚灌木叢木也喈喈和聲之逺聞也○賦者敷陳其事而直言之者也葢后妃既成絺綌而賦其事追叙初夏之時葛葉方盛而有黄鳥鳴於其上也後凡言賦者放此豐城朱氏曰黄鳥飛鳴乃夏初之時葛方盛而未可刈也雖后妃追叙其事然此時已可見其動女工之思而冇念念不忘之意矣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維葉莫莫是刈魚廢反是濩胡郭反為絺恥知反為綌去逆反叶去畧反服之無斁音亦叶弋灼反
  賦也莫莫茂宻貌刈斬濩煑也精曰絺麤曰綌斁厭也○此言盛夏之時葛既成矣於是治以為布而服之無厭葢親執其勞而知其成之不易所以心誠愛之雖極垢𡚁而不忍厭棄也永嘉陳氏曰知稼穡之勤者飲食則念農功知絲麻之勤者衣服則思女功親執其勞所以心誠愛而不忍棄也○華谷嚴氏曰婦人驕奢之情何冇紀極苟萌一厭心雖窮極靡麗耳目日新猶以為不足也味服之無斁一語可見后妃之徳性○慶源輔氏曰凡人之於物易厭而不甚顧惜者以其得之之苟而不知其用力之勞而成就之難也唯其身親為之故其愛之而不厭亦可見后妃既勤且儉之意
  ○言告師氏言告言歸薄汚我私薄澣户管反我衣害户葛反澣害否方几反歸寧父母莫後反
  賦也言辭也安成劉氏曰如言采言念薄言駕言之類皆語辭也師女師也毛氏曰古者女師教以婦徳婦言婦容婦功○孔氏曰昏禮注云婦人五十無子出而不復嫁能以婦道教人者為姆薄猶少也汚煩撋軟平聲之以去上聲其汚猶治亂而曰亂也釋文曰煩撋猶捼莏也捼莏音那梭澣則濯之而已私燕服也衣禮服也安成劉氏曰周禮王后禮服有六文王未嘗稱王則大姒亦未必備此六服但汎言禮服而已害何也寧安也謂問安也○上章既成絺綌之服矣此章遂告其師氏使告于君子以將歸寧之意且曰盍治其私服之汚而澣其禮服之衣乎何者當澣而何者可以未澣乎我將服之以歸寧於父母矣慶源輔氏曰薄汚薄澣者不為甚飾之辭害澣害否者乂見其不苟之意於其薄汚薄澣者畧施其功而不為過甚之飾於其害澣害否者各隨其宜而無雜施之苟則尤見其勤儉之徳也○豐城朱氏曰師氏𨗳我者也則必毎事而詢訪見其不敢專也父母生我者也則必及時而問安見其不敢忘也君子宗主我者也則必因師以致告見其不敢䙝也
  葛覃三章章六句
  此詩后妃所自作故無贊美之詞然於此可以見其已貴而能勤已富而能儉已長而敬不弛於師傅已嫁而孝不衰於父母是皆徳之厚而人所難也小序以為后妃之本庻㡬近之南軒張氏曰后妃之貴亦必立師傳以訓之法家拂士非惟人主不可一日無后妃亦然也周自后稷以農為務歴世相傳其君子則重稼穡之事其室家則重織紝之勤相與服習其艱難詠歌其勞苦此實王業之根本也夫治常生於敬畏而亂常起於驕肆使為國者每念稼穡之勞而其后妃又不忘織紝之事則心之不存者寡矣此心常存則驕矜放恣何自而生故誦服之無斁之章則知周之所以興誦休其蠶織之章則知周之所以衰○慶源輔氏曰勤儉孝敬固婦人之懿徳又能不以勢之貴富時之久逺而冇所變遷焉則尤見其徳厚有常而人所難及也○安成劉氏曰后妃之富貴而勤儉者二章可見也長嫁而孝敬者三章可見也○豐城朱氏曰此詩三章首章是未為絺綌以前事二章是為絺綌時事三章是既為絺綌以後事即為絺為綌而知其能勤即澣濯無斁而知其能儉因其言告師氏而知其能敬因其歸寧父母而如其能孝闗雎之所謂淑指其徳之全體言也此所謂勤儉孝敬又各就其一事言也
  采采卷上聲耳不盈頃音傾筐嗟我懐人寘彼周行叶户郎反賦也采采非一采也卷耳枲音洗耳葉如䑕耳叢生如盤孔氏曰亦云胡枲或曰苓耳江東呼常枲葉青白色似胡荽白花細莖蔓生可煑為茹四月中生子如婦人耳璫或為耳璫草○本草卷耳即今蒼耳今人麴糵中多用之頃欹也筐竹器懐思也人葢謂文王也寘舍上聲也周行大道也朱子曰詩有二周行此及大東者皆道路之道鹿鳴道義之道也○后妃以君子不在而思念之故賦此詩託言方采卷耳未滿頃筐鄭氏曰器之易盈而不盈者憂思湥也而心適念其君子故不能復扶又反采而寘之大道之旁也問卷耳葛覃同是賦體乂似畧不同葢葛覃直叙其所嘗經歴之事卷耳則是託言也朱子曰雖不自經歴而自言我之所懐者如此則亦是賦體也○豐城朱氏曰卷耳易采也頃筐易盈也然采之又采而不盈頃筐何也葢託言其心在乎君子而不在乎物也於是舍之而寘彼大路之旁焉其心之專一而不暇乎他可知也此詩是后妃之於君子思之切憂之湥望之至然冇懇切至到之意而無悲愁愴惨之懐盖所以憂思者情也雖憂而不至於傷雖思而不至於悲者后妃之所以得性情之正也
  ○陟彼崔徂回反五冋反我馬虺呼回反音頽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懐叶胡偎反
  賦也陟升也崔嵬土山之戴石者虺隤馬罷音皮不能升高之病姑且也罍酒器刻為雲雷之象以黄金飾之孔氏曰名罍取於雲雷故也言刻畫則用木矣永長也○此又託言欲登此崔嵬之山以望所懐之人而往從之則馬罷病而不能進於是且酌金罍之酒而欲其不至於長以為念也慶源輔氏曰姑且也維以欲其也曰且曰欲其亦可見其託言之意
  ○陟彼高岡我馬𤣥黄我姑酌彼兕徐履反古横反叶古黄反維以不永傷
  賦也山春曰岡𤣥黄𤣥馬而黄病極而變色也兕野牛一角青色重千斤觥爵也以兕角為爵也
  ○陟彼砠七餘反矣我馬瘏音塗矣我僕痡音敷矣云何吁矣賦也石山戴土曰砠安成劉氏曰爾雅石山戴土謂崔嵬土山戴石謂砠今集傳從毛氏而不從爾雅者豈以其書後出也歟瘏馬病不能進也痡人病不能行也吁憂嘆也爾雅注引此作盱張目逺望也詳見何人斯篇慶源輔氏曰馬病不能進猶可資于人也僕病不能行則斷不能往矣此亦甚之之辭至于云何吁矣則憂之極惟有愁嘆而已非酒可得而觧也
  卷耳四章章四句
  此亦后妃所自作可以見其貞静專一之至矣豈當文王朝㑹征伐之時羑音酉里拘幽之日而作歟然不可考矣慶源輔氏曰先生又嘗曰此詩後三章只是承首章之意欲登高逺望而往從之則僕馬皆病而不得往故欲酌酒以自觧其憂傷耳大意與草蟲詩相似○安成劉氏曰后妃託言方采卷耳而適思君子則遂不能復采欲望君子而僕馬不前則且飲酒解憂可見其心之貞静而不動于邪情之專一而不失其常矣至其自言不永懐傷者又合所謂哀而不傷之意乃其情性之正發見於一端者參之闗雎首章樂而不淫則又可備見其情性全體也又按羑里先儒以其地在相州鄴都因羑水得名昔紂信崇侯虎之譖囚文王於此文王因作拘幽操
  南有樛居虯反木葛藟力軌反力追反之樂音洛之氏反君子福履綏之
  興也南南山也木下曲曰樛藟葛類孔氏曰一名巨瓜亦延蔓生○本草注曰蔓延木上葉如葡萄而小五月開花七月結實靑黒微赤即詩云藟也此藤大者盤薄又名千嵗虆纍猶繫也只語助辭君子自衆妾而指后妃猶言小君内子也朱子曰夫人稱小君大夫妻稱内子妾謂嫡曰女君則后妃有君子之徳固可以君子曰之○問君子作后妃亦無害否曰以父義推之不得不作后妃若作文王恐大隔越了某註詩傳葢皆推尋其脈理以平易求之不敢用一毫私意大抵古人道言語自是不泥著履禄綏安也○后妃能逮下而無嫉妬之心故衆妾樂其徳而稱願之曰南有樛木則葛藟纍之矣樂只君子則福履綏之矣慶源輔氏曰此詩雖是興體然亦兼比意與闗雎同故鄭氏以為木枝以下垂之故葛藟得纍而蔓之喻后妃能以惠下逮衆妾故衆妾得上附而事之也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樂只君子福履將之
  興也荒奄衣撿反東萊吕氏曰芘覆也將猶扶助也
  ○南有樛木葛藟縈烏營反之樂只君子福履成之興也縈旋成就也
  樛木三章章四句慶源輔氏曰曰藟曰荒曰縈曰綏曰將曰成亦皆有淺湥纍繫也荒則奄之也縈旋則奄之周也綏安也將則扶助之也成則有終久之意其羙夫人也無夸辭其禱夫人也無侈説此又可見衆妾性情之正也○東萊吕氏曰漢之二趙隋之獨孤唐之武后禍至亡國樛木后妃詩人安得不湥嘉而屢嘆之乎
  音終斯羽詵詵所巾反兮宜爾子孫振振音真
  比也螽斯蝗屬問螽即是春秋所書之螽竊疑斯字只是語辭朱子曰詩中固有以斯為語辭者如鹿斯之奔湛湛露斯之類是也詩七月篇乃云斯螽動股則恐螽斯是名也○孔氏曰七月斯螽文雖顛倒其實一也○釋文曰郭璞云江東呼為蚱蜢音窄猛長而靑長角長股能以股相切作聲一生九十九子永嘉陳氏曰言羽者螽斯羽蟲也無羊之詩羊言角牛言耳狀物多如此詵詵和集貌爾指螽斯也振振盛貌○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后妃不妒忌而子孫衆多故衆妾以螽斯之羣處上聲和集而子孫衆多比之言其有是徳而宜有是福也後凡言比者放此朱子曰比便是説實事如螽斯羽之句便是説那人了下便接宜爾子孫依舊是就螽斯上説便不用説實事此所以謂之比又曰借螽斯以比后妃之子孫衆多子孫振振却自是説螽斯之子孫不是説后妃之子孫也葢比詩多不説破這意然亦有説破者此前數篇賦比興皆已備矣自此推之令篇篇各有著落乃好
  ○螽斯羽薨薨兮宜爾子孫繩繩兮
  比也薨薨羣飛聲繩繩不絶貌
  ○螽斯羽揖揖側立反兮宜爾子孫蟄蟄直立反
  比也揖揖㑹聚也蟄蟄亦多意蓝田吕氏曰螽斯將化其羽詵詵然比次而起已化則齊飛薨薨然有聲既飛復斂羽揖揖然而聚歴言衆多之狀其變如此也
  螽斯三章章四句朱子曰不妒忌是后妃之一節闗雎所論却是全體○永嘉陳氏曰婦人之徳莫大於不妒忌葢功容可勉而根於情者難自克也○南軒張氏曰后妃多子孫推本其然則由不妒忌而已故繼樛木之後○考索曰螽斯蝗蟲之類耳而乃取之以喻后妃疑若不論是不然詩人亦取其合於徳如何耳如雎鳩亦取其徳之合也○安成劉氏曰管蔡世家云武王同母兄弟十人長伯邑考次武王發次管叔鮮次周公旦次蔡叔度次曹叔振鐸次成叔武次霍叔處次康叔封次冉季載此其多子之驗誠后妃之徳所致也○豐城朱氏曰樛木后妃不妒忌而衆妾有祝願之誠螽斯后妃不妒忌而衆妾美其子孫有衆多之盛葢正家之道姑於閨門尊卑貴賤之分雖不可以不嚴然必上無嫉妒之心則下無怨恨之意和氣充溢瑞慶流衍福履之綏子孫之衆自冇不期然而然者矣
  桃之夭夭於驕反灼灼其華芳無呼瓜二反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古胡古牙二反
  興也桃木名華紅實可食夭夭少去聲好之貌灼灼華之盛也華谷嚴氏曰灼灼鮮明貌木少則華盛華谷嚴氏曰夭夭以桃言指桃木也灼灼以華言指桃華也之子是子也此指嫁者而言也孔氏曰之子桃夭謂嫁者之子漢廣則貞潔之子東山言其妻白華斥幽王各隨其事而名之婦人謂嫁曰歸公羊傳注曰婦人生以父母為家嫁以夫為家故謂嫁曰歸周禮仲春令去聲㑹男女媒氏注曰隂陽交以成昏禮順天時也然則桃之有華正昏姻之時也宜者和順之意室謂夫婦所居家謂一門之内○文王之化自家而國男女以正婚姻以時故詩人因所見以起興而歎其女子之賢知其必有以宜其室家也慶源輔氏曰婦人之賢莫大於宜家使一家之人相與和順而無一毫乖戾之心始可謂之宜矣
  ○桃之夭夭有蕡浮雲反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興也蕡實之盛也家室猶室家也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側巾反之子于歸宜其家人興也蓁蓁葉之盛也家人一家之人也朱子曰室家家室家人變文以叶韻耳○東萊吕氏曰灼灼其華因時物以發興也既詠其華又詠其實又詠其葉非冇他義盖反覆歌詠之耳
  桃夭三章章四句止齋陳氏曰既曰宜其室家又曰宜其家人則可見男女以正之義也如父母國人皆賤之則非所謂宜矣血氣之使尤甚於少年故少艾之女不閑於婦道輕鋭之士不堅於臣節○豐城朱氏曰宜者和順之意和則不乖順則無逆此非勉強所能也必孝不衰於舅姑敬不違於夫子慈不遺於卑幼義不咈於夫之兄弟而後可以謂之宜也然由后妃敎化行而倡於上之子則傚而應於下故于歸之際見者知其必有以宜室宜家焉此亦可以觀感應之機矣
  肅肅兔罝子斜反又子余反與夫叶椓之丁丁陟耕反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興也肅肅整飭貌罝罟也丁丁椓杙音弋聲也孔氏曰杙謂橛也此丁丁連椓之故知椓杙聲○華谷嚴氏曰椓伐杙橛之聲○東陽許氏曰繫橛於地中張罝其上也赳赳武貌干盾唇上聲也干城皆所以扞外而衛内者○化行俗美賢才衆多雖罝兔之野人而其才之可用猶如此故詩人因其所事以起興而美之而文王徳化之盛因可見矣朱子曰聞橛杙之聲而視其人甚勇可為干城者也田野之人皆有可用之才足以見賢才衆多矣此詩極其尊稱不過曰公侯而已亦文王未嘗稱王之一騐也凡雅頌稱王者皆追王後所作耳○問免罝詩作賦㸔得否曰亦可但其辭上下相應恐當為興然亦是興之賦也○安成劉氏曰此賦其事以起興也
  ○肅肅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叶渠之反興也逵九達之道孔氏曰釋宫云九達謂之逵○郛璞曰四道交出復有旁通者○安成劉氏曰中逵謂九達之道中也仇與逑同匡衡引闗雎亦作仇字公侯善匹猶曰聖人之耦則非特干城而已歎美之無已也下章放此
  ○肅肅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興也中林林中腹心同心同徳之謂則又非特好仇而已也東萊吕氏曰曰千城曰好仇曰腹心其詞浸重亦嘆美無已之意也
  兔罝三章章四句慶源輔氏曰文王之時固多賢者此特言武夫者見其無所不備也且文王於武事尚矣觀此及棫樸所謂六師及之者亦可見當時俗尚之萬一夫三分天下有其二雖是徳化之盛而天下歸之然遏宻侵阮伐崇戡黎之後其於武事大畧可觀矣○豐城朱氏曰兔罝肅肅言其敬赳赳言其勇曰干城以其才之著於外者言也曰好仇曰腹心則以其徳之藴於中者言也以武夫之賤而才可以為干城徳可以為好仇為腹心是何人才之盛哉葢幸而遇聖人之世又幸而生聖人之國則其涵濡聖人之化固宜其成就之若此也棫樸之詠文王曰豈弟君子遐不作人旱麓之詠文王曰周王夀考遐不作人是人才之作興固本之文王之徳尤本之文王之夀也有文王之徳故其造就之也速有文王之夀故其涵飬之也湥雖以罝兔之野人而其才徳之美若此則其在官使者從可知矣
  采采芣音浮音以薄言采叶此禮反之采采芣苢薄言有叶羽已反
  賦也芣苢車前也大葉長穗好生道旁釋文曰韓詩云宜曰軍前瞿曰芣苢○草木疏曰又名當道采始求之也有既得之也○化行俗美家室和平婦人無事相與采此芣苢而賦其事以相樂也采之未詳何用或曰其子治産難毛氏曰宜懐任焉○本草曰強隂益精令人有子○慶源輔氏曰陸璣以為治難産而先生獨取之者葢以今醫治難産者用其子故也毛氏以為宜懐任者亦只是陸璣之意非謂其能治人之無子也
  ○采采芣苢薄言掇都奪反之采采芣苢薄言捋力活反之賦也掇拾也捋取其子也
  ○采采芣苢薄言袺音結之采采芣苢薄言襭户結反之賦也袺以衣貯之而執其衽也襭以衣貯之而扱音揷其衽於帶間也安成劉氏曰衽者衣之襟也帶者腰之帶也自采之至襭之有無多寡之序如此
  芣苢三章章四句慶源輔氏曰薄猶少畧也雖薄言采之而采之之多以至於袺與襭焉其形於歌詠意簡而辭複如此則又可見其和平之意矣曰采曰有則始求而既得之辭曰掇曰捋則正采而拾取其子之辭曰袺曰襭則既采而擕以歸之辭○孔氏曰首章采之據初往至則掇之捋之既又袺之襭之六者本各見其一因相首尾以承其次耳
  南有喬木不可休息吳氏曰韓詩作思漢有游女不可求思漢之廣叶古曠反矣不可泳叶于誑反思江之永叶弋亮反矣不可方叶甫妄反
  興而比也上竦無枝曰喬爾雅曰小枝上繚曰喬注細枝皆翹繚向上思語辭也孔氏曰毛傳先言思辭然後始言漢上游女疑息字作思詩之大體韻在辭上疑休求為韻二字俱作思○安成劉氏曰集傳既載吳氏之説而於此復先釋思字其下方釋漢水不從經文之次正用毛傳之意也篇内同漢水出興元府嶓冢山至漢陽軍大别山入江江漢之俗其女好遊漢魏以後猶然如大堤之曲可見也安成劉氏曰李太白詩注曰大堤漢水之堤大堤曲宋隋王誕為襄州時作樂府遺聲都邑三十四曲有大堤曲古詞云朝發襄陽城暮至大堤宿大堤諸女兒花艶驚郎目泳潛行也江水出永康軍岷山永康軍即今成都府灌縣𨽻四川東流與漢水合東北入海永長也東陽許氏曰漢言廣謂横渡也江曰永謂沿沂也方桴音孚釋文曰桴泭同竝同音木曰篺竹曰筏小筏曰泭篺音牌筏音伐○文王之化自近而逺先及於江漢之間而有以變其淫亂之俗問文王時紂在河北故化只行于江漢朱子曰然北方亦有獫狁○新安胡氏曰此文王修身齊家之道美化之行見諸南國者如此故其出游之女人望見之而知其端莊静一非復去聲前日之可求矣因以喬木起興江漢為比而反復入聲詠歎之也慶源輔氏曰女者未嫁之稱未嫁而出游亦非禮也故先生引大堤之曲以見江漢之俗其女好游甚當詩人必以游女為言者出游之女猶如此况于閨閫之内乎自豐鎬而南即今興元府京西河北等路皆江漢之所經由也此章是其始見之時知其容貌之端莊性情之静一非復如前日之可求也○孔氏曰木所以芘䕃本有可休之道今以上竦之故不可休止以興女有可求之時今以貞潔之故不可求游女尚不可求則在室無敢犯禮可知又言水本有泳方之道今漢之廣江之長則不可濟也○華谷嚴氏曰喬竦之本不可休興高潔之女不可求漢廣不可泳江永不可方以比見其貞潔之意使人暴慢之意不作○朱子曰主意只説漢冇游女不可求思兩句餘六句是反覆比興説如弈弈寢廟至遇犬獲之上下六句亦只興出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兩句○安成劉氏曰上四句以喬木不可休對游女不可求而言故屬興下四句但言漢廣不可泳江永不可方以比貞女不復可求之意而不説其所比之事故屬比此其興比體製之殊備見於一章之内後凡言興與比者其文意亦皆倣此章云
  ○翹翹祈遙反錯薪言刈其楚之子于歸言秣其馬叶滿補反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興而比也翹翹秀起之貌錯雜也楚木名荆屬之子指游女也秣飼音嗣也○以錯薪起興而欲秣其馬則悦之至以江漢為比而歎其終不可求則敬之湥廬陵歐陽氏曰既願秣其馬此悦慕之辭猶古人言雖為執鞭猶忻慕焉者也又陳其情雖可悦而不可求則見文王之化被人湥也○慶源輔氏曰悦之至敬之湥則可見其性情之正也悦之不敬則便放佚矣
  ○翹翹錯薪言刈其蔞音閭之子于歸言秣其駒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興而比也蔞蔞蒿也葉似艾靑白色長數寸生水澤中陸氏曰蔞蒿正月根芽生旁莖正白食之香而脆美葉可蒸為茹駒馬之小者漢廣三章章八句朱子曰漢廣汝墳諸詩皆是説婦人豈是文王之化只化及婦人不化及男子只看他意恁地拘不得又曰漢廣游女求而不可得行露之男不能侵淩貞女豈當時婦人蒙化而男子則非亦是偶然有此様詩説得一邊耳○慶源輔氏曰三章之末皆終之以不可求之意所謂言之詳辭之複所以見其敬慕有不能自已之意也○建安何氏曰劉氏云文王教化其民桃夭歌其男女以正漢廣歌其美化行乎江漢之域汝墳歌其婦人能勉其君子以正苟非防微之道習以性成風以成俗其能然乎○豐城朱氏曰漢之廣者不可泳江之永者不可方以比女徳之端莊静一者不可求也言今日之不可求則知前日之可求矣前日之可求衰世之俗也今日之不可求聖人之化也夫觀聖人之化不於其他而必於江漢之游女何也曰天下之治正家為先録一漢廣以見天下之家正也天下之家正而天下治矣非被聖人之化而能若是哉
  遵彼汝墳伐其條枚叶莫悲反未見君子惄乃歴反如調張留反
  賦也遵循也汝水出汝州天息逕蔡潁州入淮汝州今南陽府汝州蔡州今汝寧府竝𨽻河南潁州今鳯陽府潁州直𨽻墳大防也孔氏曰墳謂崖岸狀如墳墓名大防也枝曰條榦曰枚程子曰君子從役於外婦人為樵薪之事○華谷嚴氏曰親伐薪則庻人之妻惄飢意也調一作輖重去聲廬陵羅氏曰惄木訓思但飢之思食意又惄然故傳言飢意而非飢狀釋文曰調又作輖廣韻注曰輖重載也○汝旁之國亦先被文王之化者故婦人喜其君子行役而歸因記其未歸之時思望之情如此而追賦之也
  ○遵彼汝墳伐其條肄以自反既見君子不我遐棄賦也斬而復生曰肄遐逺也○伐其枚而又伐其肄則踰年矣至是乃見其君子之歸而喜其不逺棄我也
  ○魴符方反魚赬敕貞反尾王室如燬音毁下同雖則如燬父母孔邇
  比也魴魚名身廣而薄少力細鱗陸氏曰魴一名魾江東呼為鯿音邉○山隂陸氏曰魴青鯿細鱗縮頭誾腹其廣方其厚褊故曰魴亦曰鯿魴方也鯿褊也頳赤也魚勞則尾赤魴尾本白而今赤則勞甚矣藍田吕氏曰鯉尾赤魴尾白今亦赤則勞甚矣王室指紂所都也燬焚也父母指文王也孔甚邇近也○是時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而率商之叛國以事紂故汝墳之人猶以文王之命供紂之役朱子曰傳云文王率商叛國以事紂葢天下歸文王者六州唯靑兖冀屬紂耳○南軒張氏曰玩此詩則民心雖怨乎紂而尚以周之故未至於泮散也是文王以盛徳為商之方伯與商室係民心而維宗社者也其徳可不為至乎其家人見其勤苦而勞去聲下如字之曰汝之勞既如此而王室之政方酷烈而未已雖其酷烈而未已然文王之徳如父母然望之甚近亦可以忘其勞矣此序所謂婦人能閔其君子猶勉之以正者盖曰雖其别離之久思念之湥而其所以相告語者猶有尊君親上之意而無情愛狎昵之私則其徳澤之湥風化之美皆可見矣安成劉氏曰婦人之伐枚伐肄則别其夫之久矣惄如調飢則念其夫之湥矣然其久别于行役之勞宜有怨上之意相見於湥思之餘宜有情昵之思今乃有親上之語以相慰則可見文王徳澤之湥而其無情昵之私言則又可見文王風化之美也一説父母甚近不可以懈於王事而貽其憂亦通列女傳曰妻恐其懈於王事言國家多難惟勉強之無遺父母憂葢生於亂世迫於暴虐故也○須溪劉氏曰父母行役者之父母也
  汝墳三章章四句臨川王氏曰前二章篤於夫婦之仁後一章篤於君臣之義止齊陳氏曰汝墳是已被先王之化者江漢是聞文王之化而未被其澤者却有意思○慶源輔氏曰未見君子惄如調飢思望之情也既見君子不我遐棄喜幸之意也雖則如燬父母孔邇慰勉之辭也未見而思既見而喜發乎情也終勉之以正止乎禮義也此可見其情性之正矣且以紂之無道天下離心而汝墳之民尚以文王之命服紂之役則文王之徳孚於人心者可見矣不惟此也至於婦人亦知以文王為父母而勉其君子以尊君親上之意則文王之化為不可及矣○豐城朱氏曰周南十一篇而南國之詩僅居其二何也曰漢廣汝墳之間是非一國也而其被聖人之化則一而已矣不録則無以見其風俗之羙盡録則又有不勝其可録者焉故録一漢廣以見其徳之端莊其性之静一者非特一女而已也録一汝墳以見其意之忠厚其志之專慤者义非特一行役之婦人而已也是時王化自北而南故觀於桃夭而見化之行於國中者如此觀於漢廣汝墳而見化之行於南國者又如此詩亦何以多為哉
  麟之趾振振音真公子叶奬里反音吁下同嗟麟兮
  興也麟麕俱倫反身牛尾馬蹄毛蟲之長上聲陸氏曰麟色黄圓蹄王者至仁乃出趾足也麟之足不踐生草不履生蟲振振仁厚貌于嗟歎辭○文王后妃徳修于身而子孫宗族皆化于善故詩人以麟之趾興公之子言麟性仁厚故其趾亦仁厚文王后妃仁厚故其子亦仁厚然言之不足故又嗟歎之言是乃麟也何必麕身牛尾而馬蹄然後為王者之瑞哉問傳以麟興文王后妃以趾興其子然則下文于嗟麟兮為指誰耶朱子曰正指公子而言耳○慶源輔氏曰振振毛傳以為信厚然詩内初無信意故先生以為仁厚麟趾不踐生草不履生蟲有仁厚意也文王身修家齊后妃又有賢徳而子孫宗族皆化而為善則文王雖不王而不害其為有王者之道也有王者之道則有王者之瑞故以麟之趾為興
  ○麟之定都佞反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興也定額也麟之額未聞或曰有額而不以抵也公姓公孫也姓之為言生也
  ○麟之角叶盧谷反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興也麟一角角端有肉漢終軍傳曰麟角戴肉設武備而不為害所以為仁公族公同高祖祖廟未毁有服之親鄭氏曰祖廟高祖為君者之廟有緦麻之親○安成劉氏曰公冋高祖與文王同高祖也葢亞圉之𤣥孫文王之三從兄弟至武王時然後亞圉服盡也
  麟之趾三章章三句
  序以為闗雎之應得之華谷嚴氏曰應效應也公子生長富貴宜其驕淫輕佻也今乃仁厚豈非闗雎風化之效歟公子猶仁厚則他人可知○南軒張氏曰麟出於上古之時葢極治之日也以紂之在上而周之公子振振仁厚不減於極治之日故詩人歌之以為是乃麟也周公取之以為闗雎之應○董氏曰麒麟在郊藪禮運以為四靈孔叢子曰唐虞之時麒麟遊於田葢古人言治之極必假此為應○朱子曰興是以一筒物事貼一箇物事説如麟之趾下文便説振振公子一箇對一箇説葢公本是一箇好厎人子也好孫也好譬如麟也好定也好角也好○慶源輔氏曰一章言公子二章言公姓三章言公族自近而遠自狹而廣也○疊山謝氏曰麟之趾之定之角美其仁頌詠其一身之間皆仁也一章白趾二章曰定三章曰角自下而至於上也○廬陵彭氏曰黄氏云麟之趾不踶定不抵角不觸猶公子宜貴不期驕富不期侈也而乃至於仁厚又曰或云闗雎之應雖無麟而若麟之時春秋之作雖有麟而非麟之時
  周南之國十一篇三十四章百五十九句按此篇首五詩皆言后妃之徳闗雎舉其全體而言也葛覃卷耳言其志行去聲之在己樛木螽斯美其徳惠之及人皆指其一事而言也朱子曰闗雎如易之乾坤意思恁地無方際只反覆形容后妃之徳而不指説道甚麽是徳只恁渾淪説如下靣諸篇却多就一事説其詞雖主於后妃然其實則皆所以著明文王身修家齊之效也至於桃夭兔罝芣苢則家齊而國治之效漢廣汝墳則以南國之詩附焉而見天下已有可平之漸矣若麟之趾則又王者之瑞有非人力所致而自至者故復以是終焉而序者以為闗雎之應也夫其所以至此后妃之徳固不為無所助矣然妻道無成則亦豈得而專之哉今言詩者或乃專美后妃而不本於文王其亦誤矣慶源輔氏曰張子謂今之言詩者字為之訓句為之釋未有全得一篇之意者而先生為詩非止全得一篇之意者至於此論則又全得周公集此二南之㫖句句有事實意味可玩無一毫穿鑿牽合之私熟讀之自見與大學中庸二觧同功是豈拘於序説者所能及哉○安成劉氏曰已上十一篇詩原其所以作皆本於文王之身葢闗雎至螽斯五篇則刑于寡妻之效也桃夭以下六篇所謂至于兄弟御于家邦者也后妃之徳固在其中矣然而妻者隂道也隂道無成有終則后妃豈得專成功之名哉此所以一國之事係一人之本而謂之風也
  召南一之二
  召地名召公奭之采音菜邑也釋文云召康公也而燕世家云與周同姓又皇甫謐云文王庶子勝殷後封於北燕留周佐政食邑於召輔成王康王卒諡曰康長子繼燕支子繼召左傳富辰言文之昭十六國無燕未詳孰是舊説扶風雍去聲縣南有召亭即其地今雍縣析為岐山天興二縣未知召亭的在何縣餘已見周南篇史記正義召亭在岐山縣西南
  維鵲有巢維鳩居叶婦御反之之子于歸百兩如字又音亮五嫁反叶魚據反
  興也鵲鳩皆鳥名鵲善為巢其巢最為完固鄭氏曰冬至架之春乃成鳩性拙不能為巢或有居鵲之成巢者廬陵歐陽氏曰鳩拙鳥也不能作巢多在屋九間或於樹上架構樹枝初不成巢便以生子往往墜雛鵲作巢甚堅既生雛飛去容有鳩來處彼之巢之子指夫人也兩一車也一車兩輪故謂之兩御迎也諸侯之子嫁于諸侯送御皆百兩也○南國諸侯被文王之化能正心脩身以齊其家其女子亦被后妃之化而有專静純一之徳故嫁於諸侯而其家人美之曰維鵲有巢則鳩來居之是以之子于歸而百兩迎之也此詩之意猶周南之有闗雎也龜山楊氏曰鵲巢言夫人之徳猶闗雎之言后妃也葢自天子至於諸侯大夫刑于家邦無二道也○問闗雎言窈窕淑女則是明言后妃之徳鵲巢三章皆不言夫人之徳如何朱子曰鳩之性静專無比可借以見夫人之徳也○南軒張氏曰惟其能專静而端然享之是乃夫人之徳有所作為則非婦道矣○慶源輔氏曰專静純一婦人之庸徳也后妃惟有幽閑貞静之徳故既得之也則琴瑟鐘鼓以樂之夫人唯有專静純一之徳故其來歸也則百兩之車以迎之此詩之意如周南之有闗雎者説得最好便見周公當時集此二南詩意葢欲人知夫治國平天下之道自修身齊家始也
  ○維鵲有巢維鳩方之之子于歸百兩將之
  興也方有之也將送也
  ○維鵲有巢維鳩盈之之子于歸百兩成之
  興也盈滿也謂衆媵音孕音迭又音秩娣之多釋文曰國君夫人有左右媵兄弟女曰姪娣女弟也○公羊傳諸侯娶一國則二國往媵之以姪娣從諸侯一聘九女成成其禮也
  鵲巢三章章四句
  于以采蘩于沼子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叶土止反
  賦也于於也蘩白蒿也本草曰蓬蒿也似青蒿而葉麤上有白毛從初生至枯白於衆蒿頗似細艾三月採爾雅所謂皤蒿也秋香美可生食又可蒸為葅沼池也沚渚也孔氏曰蒿非水菜謂於沼沚之旁采之爾雅小洲曰渚小渚曰沚沼池之曲者○事祭事也長樂劉氏曰尊祭事故直謂之事春秋有事于太廟是也○南國被文王之化諸侯夫人能盡誠敬以奉祭祀而其家人敘其事而美之也問采蘋蘩采枲耳后妃夫人恐未必親為之朱子曰詩人且是如此説或曰蘩所以生蠶葢古者后夫人有親蠶之禮此詩亦猶周南之有葛覃也問采蘩只作祭祀説自是曉然若作蠶事雖與葛覃冋類而恐實非也葛覃是女功采蘩是婦職以為同類亦無不可何必以為蠶事而後同耶朱子曰此説亦姑存之而已又問何故存兩説曰如今不見得果是如何且與兩存從來説蘩所以生蠶可以供蠶事何必抵死説道只為奉祭祀不為蠶事
  ○于以采蘩于澗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
  賦也山夾水曰澗宫廟也或曰即記所謂公桑蠶室也禮記祭義曰天子諸侯必有公桑蠶室築宫仞有三尺十三宫夫人世婦之吉者使入蠶于蠶室桑于公桑
  皮寄反之僮僮音同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還歸賦也被首飾也編偏上聲又如字髪為之孔氏曰少牢云主婦被裼此周禮所謂次也次第髪長短為之所謂髲髢也又曰剔刑人賤者髪以被婦人之紒音訃為飾因名髲鬄被裼髲鬄竝音被弟○華谷嚴氏曰王后六服縁衣為進朝於王之服首則服次諸侯夫人於其國衣服與王后同夫人祭祀不應服次曹氏謂此在商時與周禮異僮僮竦敬也長樂劉氏曰歩雖移而被不動之貌夙早也公公所也朱子曰謂宗廟之中非私室也○疊山謝氏曰齊廬之類祁祁舒遟貌去事有儀也祭義曰及祭之後陶陶音遥遂遂如將復音阜入然鄭氏曰祭畢思念既湥如覩親將復入也陶陶遂遂相隨行之貌不欲遽去愛敬之無已也或曰公即所謂公桑也慶源輔氏曰此章又極言以形容其誠敬之有終始也熟玩之如畫出箇賢婦人來其意態精神皆可見采蘩以供祭是未祭以前事也被之僮僮夙夜在公是正當祭時事也被之祁祁薄言還歸是既祭畢時事也夫鋭始而怠終者常人之情也事有始終敬無間斷此夫人之所以為賢也
  采蘩三章章四句止齊陳氏曰采蘩其家人之六二乎无攸遂在中饋言婦人無遂事惟飲食薦享而已采蘩于沼澗而用之于祭祀其未事則夙夜以致吾力其既事則舒遟以言歸而已○廬陵彭氏曰吕氏云一章二章言其事也三章言其容也
  喓喓於遙反草蟲趯趯託歴反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敕中反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降户江反叶乎攻反
  賦也喓喓聲也草蟲蝗屬竒音靑色趯趯躍貌阜螽蠜音樊孔氏曰釋蟲云草蟲負蠜也郭璞云常羊也又陸璣云大小長短如蝗也○華谷嚴氏曰負螽也蠜也即螽斯也○山隂陸氏曰草蟲鳴阜螽躍而從之故負螽曰蠜草蟲謂之負蠜忡忡猶衝衝也疊山謝氏曰心不寧也止語辭覯遇降下也疊山謝氏曰猶今人云放下心也○南國被文王之化諸侯大夫行役在外其妻獨居感時物之變而思其君子如此三山李氏曰出車亦是行役之詩故五章述其妻憂思亦如此亦若周南之卷耳也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見君子憂心惙惙張劣反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説音悦
  賦也登山葢託以望君子蕨鼈也初生無葉時可食釋文曰周秦曰蕨齊魯曰鼈初生似鼈脚故名亦感時物之變也黄氏曰隨其所感動其所思時物之變屢至大夫之役未還憂念之情其可已乎惙憂貌慶源輔氏曰草蟲之鳴阜螽之躍蕨薇之生皆時物之變也南國諸侯大夫行役于外而其妻在家感時物之變如此而思念其君子且曰使我得見君子則其心乃自降下矣此可見其情性之正是皆文王風化之所及也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見君子我心傷悲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夷
  賦也薇似蕨而差汪氏音初邁反較也大有芒而味苦山間人食之謂之迷蕨慶源輔氏曰蕨薇皆是山之所有登山采薇亦皆託言也凡詩中所言采掇之事多是託言胡氏曰疑即莊子所謂迷陽者致堂胡氏曰荆椘之間有草叢生脩條四時發頴春夏之交花亦繁麗條之腴者大如巨擘剥而食之甘美野人呼為迷陽疑莊子所謂迷陽迷陽無傷吾行即此蕨也○山隂陸氏曰薇亦山菜莖葉皆似小豆蔓生其味亦似小豆今官園種之以供宗廟祭祀○容齋項氏曰薇今之野豌豆蜀人謂之巢菜豌音剜夷平也草蟲三章章七句疊山謝氏曰惙惙憂之湥不止於忡忡矣傷則側然而痛悲則無聲之哀不止於惙惙矣此未見之憂一節緊一節也降則心稍放下悦則喜動于中夷則心氣和平此既見之喜一莭湥一莭也此詩每有三節蟲鳴螽躍采蕨采薇之時是一般意思忡忡惙惙傷悲之時是一般意思則降則悦則夷之時是一般意思○豐城朱氏曰卷耳后妃之思其君子也草蟲大夫妻之思其君子也曰汝墳曰殷其雷又行役者之妻之思其君子也尊卑之分雖殊而室家之情則一然以行役之久雖有别離之思而無怨恨之情所以為風之正也
  于以采蘋南澗之濵于以采藻于彼行潦音老
  賦也蘋水上浮萍也江東人謂之䕯華谷嚴氏曰本草水萍有三種大者曰蘋葉圓闊寸許季春始生可糝蒸為茹中者曰荇菜小者水上浮萍毛氏以蘋為大萍是也郭璞以蘋為水上浮萍是以小萍為大萍誤矣蘋可茹而萍不可茹豈有不可茹之草而乃用以供祭祀乎濵厓也藻聚藻也生水厎莖如釵股葉如蓬蒿陸氏曰藻生水厎有二種一葉似雞蘇莖大如筯長四五尺一莖如釵股葉似蓬蒿謂之聚藻二者皆可食熟煮挼去腥氣米麵糁蒸為茹佳美飢荒可充食行潦流潦也○南國被文王之化大夫妻能奉祭祀而其家人叙其事以美之也王氏曰采蘩必於南澗采藻必於行潦言其所薦有常物所采有常處也○慶源輔氏曰此詩與采蘩正相類但采蘩是美諸侯夫人此詩是美大夫妻以言奠於宗室而知之也
  ○于以盛音成之維筐及筥居吕反于以湘之維錡宜綺反及釡符甫反
  賦也方曰筐圓曰筥曹氏曰皆竹器湘烹也葢粗熟而淹以為葅也慶源輔氏曰知粗熟而淹以為葅者祭祀之禮主婦主薦豆而實以葅醢故也錡釡屬有足曰錡無足曰釡釋文曰錡三足釡也○此足以見其循序有常嚴敬整飭之意臨川王氏曰所用有常器也○長樂劉氏曰誠敬之至事事必躬也○慶源輔氏曰所用有常器每事必躬親先後冇次序皆嚴敬者之所為也嚴敬則自然整飭如此○安成劉氏曰必采而後盛以筐筥必盛而後烹以錡釡則非循序有常者不能也曰采曰盛曰湘無一不親曰筐曰筥曰錡曰釡無一不具則非嚴敬整飭者不能也
  ○于以奠之宗室牖下叶後五反誰其尸之有齊側皆反季女賦也奠置也宗室大宗之廟也大夫士祭於宗室安成劉氏曰諸侯之庶子為别子别子之嫡子為大宗即大夫之始祖也故祭於其廟牖下室西南隅所謂奥也朱子曰古人廟堂南向室在其北東戸西牖皆南向室西南隅為奥尊者居之故神主在焉所謂牖下者也凡廟皆南向而主皆東向○廬陵李氏曰堂屋五架中脊之架曰棟次棟之架曰楣後楣之下以南為堂以北為室與房大夫房東室西相連為之室又户東而牖西户不當中而近東則西南隅最為湥隠故謂之奥而祭祀及尊者常處焉牖穿壁為交牕以取明也尸主也齊敬季少也祭祀之禮主婦主薦豆實以葅醢儀禮少牢曰饋食主婦薦韭菹醠醢奠於筵前葵菹蠃醢陪設于東○建安熊氏曰菹菜茹醢肉汁周禮有七菹七醢或曰醢肉醬也又曰無骨為醢少而能敬尤見其質之美而化之所從來者逺矣華谷嚴氏曰自后妃及夫人及大夫妻皆文王齊家之化也采蘋三章章四句東萊吕氏曰采之盛之湘之奠之所為者非一端所歴者非一所矣煩而不厭久而不懈循其序而有常積其誠而益厚然後祭祀成焉季女之少若未足以勝此而實尸此者以其冇齊敬之心也○慶源輔氏曰首章言未祭之前采蘋藻之事次章言既得蘋藻而治以為菹之事三章言祭時獻豆菹之事如東莱所言亦説得好但此詩意尤在有齊季女一句上惟敬故無間斷少而能敬非質之美而教之豫者不能非文王之化所從來者逺曷能如此哉采蘩見其始終之敬采蘋見其少而能敬左傳曰苟有明信澗溪沼沚之毛蘋蘩蕰藻之菜筐筥錡釡之器潢汙行潦之水可祭於鬼神可羞於王公風有采蘩采蘋雅有行葦泂酌昭忠信也
  蔽芾非貴反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蒲曷反
  賦也蔽芾盛貌甘棠杜棃也白者為棠赤者為杜陸氏曰棠今棠棃也○山隂陸氏曰其子有赤白美惡白色為甘棠赤色澀而酢俗語澀如杜是也翦翦其枝葉也伐伐其條榦也伯方伯也廬陵羅氏曰伯長也為諸侯之長也茇草舍也廬陵羅氏曰止於其下以自蔽猶草舍耳非謂作舍也○召伯循行南國以布文王之政或舍甘棠之下長樂王氏曰召伯觀風省俗或茇甘棠之下以受民訟○元城劉氏曰憩息甘棠之下耳説者乃謂召公不重煩勞百姓止舍棠下是為墨子之道也其後人思其徳故愛其樹而不忍傷也元城劉氏曰覩其物思其人思其人則愛其樹得人心之至也
  ○蔽芾甘棠勿翦勿敗叶蒲寐反召伯所憩起例反
  賦也敗廬陵羅氏曰必邁反凡物自毁則如字毁之必邁反折憩息也勿敗則非特勿伐而已愛之愈久而愈湥也下章放此慶源輔氏曰始則不忍翦伐之既則不忍敗折之既則又不忍抑屈之愛之愈久而愈湥也思其人而愛其樹則其愛之之意廣矣又至於愈久而愈深則其愛之之意逺矣召公之徳其浹洽於人心者如此而文王之化從可知矣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叶變制反召伯所説始鋭反
  賦也拜屈董氏曰如人之拜小低屈也説舍也勿拜則非特勿敗而已
  甘棠三章章三句史記燕世家曰召公甚得兆民和廵行鄉邑有棠樹決政事其下人思召公懐棠樹不敢伐歌詠之○孔氏曰括地志云召伯廟在洛州壽安縣西北人懐其徳因立廟○三山李氏曰樂記論武樂曰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則召公為伯在武王時而此詩稱治者亦後人追稱之耳○考索曰周南天子所都周公不得專有其美召公專主諸侯則南國之敎得以稱召伯也在易二與四同功而異位二多譽逺也四多懼近也周公近召公逺有詩無詩此其異歟○慶源輔氏曰蘇氏謂周公在内近於文王雖有徳而不見故其詩不作召公在外逺於文王功業明著則詩作於下此理之最明者此其説似可采而詩傳不取者葢二南皆周公所集其實皆所以明文王之徳化也
  於葉反於及反行露豈不夙夜叶羊茹反謂行多露
  賦也厭浥溼意行道夙早也○南國之人遵召伯之教服文王之化有以革其前日淫亂之俗故女子有能以禮自守而不為强暴所汚者自述已志作此詩以絶其人言道間之露方溼我豈不欲早夜而行乎畏多露之沾濡而不敢爾盖以女子早夜獨行或有強暴侵陵之患故託以行多露而畏其沾濡也
  ○誰謂雀無角中盧谷反何以穿我屋誰謂女音汝無家叶音谷何以速我獄雖速我獄室家不足
  興也家謂以媒聘求為室家之禮也速召致也○貞女之自守如此然猶或見訟而召致於獄因自訴而言人皆謂雀有角故能穿我屋以興人皆謂汝於我嘗有求為室家之禮故能致我於獄然不知汝雖能致我於獄而求為室家之禮初未嘗備如雀雖能穿屋而實未嘗有角也華谷嚴氏曰男侵陵女女不從遂誣女以有室家之約而召伯聼其訟此詩述女子自訴之辭如此葢雀之穿屋實以咮不以角也男子之速我獄乃是侵陵實無室家之禮也味音晝
  ○誰謂䑕無牙叶五紅反何以穿我墉誰謂女無家叶各空反何以速我訟叶祥容反雖速我訟亦不女從
  興也牙牡齒也龜山楊氏曰䑕無牡齒○山隂陸氏曰䑕冇齒而無牙墉牆也○言汝雖能致我於訟然其求為室家之禮有所不足則我亦終不汝從矣朱子曰使貞女之志得以自伸者召伯聼訟之明○慶源輔氏曰前章室家不足責之以禮也此章亦不女從斷之以義也貞女之志守禮執義如此則被化而成徳者湥矣牡齒謂齒之大者
  行露三章一章三句二章章六句朱子曰召南非一國其被化必有淺湥此詩之作其被化之未純者歟故未免有强暴侵陵之患必待聼之明而後察若周南則固無是詩然騶虞純被之後召南亦不宜有是詩矣○安成劉氏曰此詩貞女乃訟之初六强暴之男則訟之九四也初六隂湥不永於訟而九四以剛不中正應之貞女自守非所以召訟而男子以强暴陵之然曰室家不足則初六之辯明矣曰亦不女從則九四不克訟矣所以能然者以有召伯為九五之大人也然以此詩之貞女猶周南漢廣之貞女也而彼之出遊人自不犯此雖早夜自守而猶有强暴之訟是又被化有逺近作詩有先後未可遽分優劣也○豐城朱氏曰行露之女子貞信而男强暴豈文王召伯之教化能行之女而不能行之男耶盖當是時南國之人染商之惡湥被周之政淺則或變或不變固不可以一律齊也漢廣之遊女歎其終不可求此被化而先變者也行露之貞女見訟而致於獄此被化而未純者也文王之化譬之太陽雖無私而其照隂崖也獨後陽春雖無私而其至隂谷獨遟其勢則然也
  羔羊之皮叶蒲何反素絲五紽徒何反退食自公委於危反音移叶唐何反委蛇
  賦也小曰羔大曰羊皮所以為裘大夫燕居之服素白也紽未詳葢以絲飾裘之名也錢氏曰兩皮之縫不易合故織白絲為紃施之縫中連屬兩皮因以為飾紃音馴○曹氏曰裘必合衆皮而成故以縫殺不一退食退朝而食於家也自公從公門而出也委蛇自得之貌○南國化文王之政在位皆節儉正直故詩人美其衣服有常而從容自得如此也朱子曰衣裳有常制進止有常所其節儉正直亦可見矣○慶源輔氏曰羊裘素飾可見其節儉退公委蛇可見其正直○疊山謝氏曰召南大夫有潔白之操稱潔白之服中心無愧怍故外貌有威儀徳行可法故容止可觀進退可度委蛇委蛇此泰然自得之貌也使胸中微有愧怍其走趨非躁則急不遲則速安能委委蛇蛇哉○南軒張氏曰重言委蛇舒泰而有餘裕也獨賦其退食之際葢於此時而然則其在公之正直可知矣不然有愧于中則其退也亦且促迫悤遽之不暇寧有委蛇氣象哉
  ○羔羊之革叶訖力反素絲五緎音域委蛇委蛇自公退食賦也革猶皮也孔氏曰皮去毛曰革對文則異㪚文則通緎裘之縫界也新安胡氏曰紽緎總竊意名義微異縫之突兀謂之紽有界限謂之緎合二為一謂之總
  ○羔羊之縫符龍反素絲五總子公反委蛇委蛇退食自公賦也縫縫皮合音閤之以為裘也總亦未詳
  羔羊三章章四句安成劉氏曰此詩之言賢才猶周南之有兔罝也葢文王作人之效如春風和氣所在生輝故人才之所成就驗諸在野則赳赳之武夫公侯腹心觀諸在朝則委蛇之大夫節儉正直此文王之化不可以淺湥逺近論者也
  音隠其靁在南山之陽何斯違斯莫敢或遑振振音真君子歸哉歸哉
  興也殷靁聲也山南曰陽何斯斯此人也違斯斯此所也遑暇也振振信厚也○南國被文王之化婦人以其君子從役在外而思念之故作此詩言殷殷然靁聲則在南山之陽矣何此君子獨去此而不敢少暇乎張子曰如鸛鳴婦歎之義將風雨則思念行者○廬陵彭氏曰或云行者遇雨則思居者之安居者遇雨則思行者之勞也於是又美其徳且冀其早畢事而還歸也須溪劉氏曰再言歸哉者不敢必其即歸也○慶源輔氏曰此詩明白只涵泳便自見念其勞美其徳冀其早畢事以還歸無棘欲無怨辭可謂得其情性之止矣婦人而能如此文王之化湥矣○豐城朱氏曰何斯違斯念其久也莫敢或遑閔其勞也振振君子美其徳也歸哉歸哉望其至也往役者君子事上之義思念者婦人愛夫之情二者固竝行而不相悖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側叶莊力反何斯違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興也黄氏曰南山之陽之側之下但便韻叶聲耳不必求異義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下叶後五反何斯違斯莫或遑處尺煑反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興也疊山謝氏曰始不敢暇中不敢止終不暇居處一節𦂳一節此詩人法度也
  殷其靁三章章六句問此詩比君子于役之類莫是寛緩和平故入正風朱子曰固然但正變風亦是後人如此分别當時亦只是大約取之聖人之言在春秋易書無一字虛至於詩則發乎情不同○安成劉氏曰此詩之念行役猶周南之有汝墳也然視汝墳獨無尊君親上之意者葢彼詩作於既見君子之時故得慰其勞而勉以正此詩作於君子未歸之日故但念其行役之勞然而無怨咎之辭則其婦人之賢文王之化亦皆可見矣○豐城朱氏曰二南言振振者凡三螽斯之振振以衆盛言也麟趾之振振以仁厚言也殷其靁之振振以信厚言也自子孫之衆多而言故取其盛自聖化之漸濡而言故取其仁自室家之别離而言故取其信言固各有所指也
  婢小反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賦也摽落也梅木名華白實似杏而酢庶衆迨及也吉吉日也○南國被文王之化女子知以貞信自守懼其嫁不及時而有强暴之辱也故言梅落而在樹者少以見時過而太晚矣安成劉氏曰周禮仲春令㑹男女梅落之時則四月矣故曰時過而太晚求我之衆士其必有及此吉日而來者乎慶源輔氏曰先生之説當矣此乃女子自言其心事之實而已無隱情無慝志非文王之化其能臻此哉
  ○摽有梅其實三叶疏簪反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賦也梅在樹者三則落者又多矣今今日也葢不待吉矣臨川王氏曰不暇吉日之擇迨今可以成昏矣
  ○摽有梅頃音傾筐塈許器反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賦也塈取也頃筐取之則落之盡矣謂之則但相告語而約可定矣廬陵歐陽氏曰謂相語也遣媒妁相語以求之也○黄氏曰迨其謂之以為男女固欲及時而亦必以正必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慶源輔氏曰其辭雖若汲汲然必待夫士之求也懼時之過者情也待士之求者禮也發乎情止乎禮義葢不獨變風為然矣
  摽有梅三章章四句或問若以此詩為女子自作恐不足以為風之正經朱子曰以為女子自作亦不害葢里巷之詩但如此己為不失正矣○問此詩何以入正風曰當文王與紂之世方變惡入善未可全責備問此詩固出於正只是如此急迫何耶曰此亦是人之情嘗見晉宋間有怨父母之詩讀詩者於此亦欲達男女之情向見東萊麗澤詩有唐人女言兄嫂不以嫁之詩亦是鄙俚可惡後來思之亦自是人之情處為父母者能於是而察之則必使之及時矣此所謂詩可以觀女子之情欲昏姻之及時視桃夭則少貶矣行露死麕於漢廣亦然○東萊吕氏曰是詩也其詞汲汲如將失之豈習亂而喜始治者耶○安成劉氏曰此詩懼婚姻之過時固不若桃夭之樂得及時矣然召南之有此詩則猶周南之有桃夭也
  呼恵反彼小星三五在東肅肅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
  興也嘒微貎三五言其稀葢初昏或將旦時也肅肅齊音咨又音齊音速鄭氏曰齊謙慤貌遫猶蹙蹙也宵夜征行也寔與實同命謂天所賦之分也○南國夫人承后妃之化能不妒忌以惠其下故其衆妾美之如此葢衆妾進御於君不敢當夕見星而往見星而還安成劉氏曰見星而往還者或在昏時或在旦時也故因所見以起興其於義無所取特取在東在公兩字之相應耳遂言其所以如此者由其所賦之分不同於貴者是以㴱以得御於君為夫人之惠而不敢致怨於往來之勤也
  ○嘒彼小心維參所森反與昴叶力求反肅肅宵征抱衾與裯直留反寔命不猶
  興也參昴西方二宿之名孔氏曰參白虎宿三星直下有三星鋭曰參昴六星衾被也裯襌音丹被也興亦取與昴與裯二字相應猶亦同也程子曰賤妾得御於君是其僭恣可行而分限得踰之時也乃能謹於抱衾與裯而知命之不猶則教化至矣
  小星二章章五句
  吕氏曰夫人無妒忌之行而賤妾安於其命所謂上好仁而下必好義者也安成劉氏曰此為衆妾美夫人之詩則亦周南樛木螽斯之類也
  江有氾音祀叶羊里反之子歸不我以不我以其後也悔叶虎洧反興也水決復音阜入為氾爾雅疏曰凡水之岐流復還本水者曰氾今江陵漢陽安復之間葢多有之朱子曰夏水自江而别以通于漢漢復入江冬竭夏流故謂之夏而其入江處今名夏口即所謂江有汜也○宋安州即今之徳安府復州今沔陽州竝𨽻湖廣之子媵妾指嫡妻而言也婦人謂嫁曰歸我媵自我也能左右竝去聲之曰以謂挾己而偕行也○是時汜水之旁媵有待年於國而嫡不與之偕行者孔氏曰古者嫁女娣姪從謂之媵○公羊傳注曰待年父母國也婦人八歳備數十五從嫡二十承事君子其後嫡被后妃夫人之化乃能自悔而迎之故媵見江水之有氾而因以起興言江猶有氾而之子之歸乃不我以雖不我以然其後也亦悔矣
  江有渚之子歸不我與不我與其後也處
  興也渚小洲也水岐成渚與猶以也處安也得其所安也
  ○江有沱徒河反之子歸不我過音戈不我過其嘯也歌興也沱江之别者爾雅曰水自河出為雍漢為濳江為沱○孔氏曰皆大水别為小水之名禹貢荆揚皆有沱潛者以水從江漢出者皆曰沱潛故二州皆有也過謂過我而與俱也嘯蹙口出聲以舒憤懣之氣言其悔時也歌則得其所處而樂也朱子曰此兼上兩節而言○豐城朱氏曰始而不我以者私欲之害也終而遂能悔者天理之復也江沱之嫡而能自悔則亦可以驗夫聖化行而美俗成矣
  江有氾三章章五句慶源輔氏曰不我以不我與不我過者欲也其後也悔其後也處其嘯也歌者理也從欲者躁急而褊狹復禮者安舒而和樂從欲而悔循理而樂得性情之正也陳氏曰小星之夫人惠及媵妾而媵妾盡其心江沱之嫡惠不及媵妾而媵妾不怨盖父雖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各盡其道而已矣黄氏曰居上者當如小星之夫人居下者當如江氾之媵妾凡為人子為人弟為人臣皆當以此詩為法○東萊吕氏曰一章曰悔二章曰處三章曰歌始則悔悟中則相安終則相樂言之序也
  野有死麕俱倫反與春叶白茅包叶補苟反之有女懐春吉士誘之興也麕獐也鹿屬無角本草注曰麞類甚多麕其總名也懐春當春而有懐也華谷嚴氏曰春者天地交感萬物孳生之時聖人順天地萬物之情令媒氏以中春㑹男女故女之懐昏姻者謂之懐春吉士猶美士也須溪劉氏曰稱其人曰吉士厚也又愧之也○南國被文王之化女子有貞潔自守不為强暴所污者故詩人因所見以興其事而美之華谷嚴氏曰言野有死麕人欲取其肉猶以白茅包裹之有女懐春汝吉士何不以禮娶之乃誘之乎無禮者豈吉士但美其稱以責之言汝本善良何乃如此或曰賦也言美士以白茅包其死麕而誘懐春之女也朱子曰野有死麕潘叔恭謂强暴者欲以不備之禮為侵陵之具得之
  ○林有樸蒲木反𣙙音速野有死鹿白茅純徒尊反束有女如玉
  興也樸𣙙小木也鹿獸名有角純束猶包之也華谷嚴氏曰純聚而包束之如玉者美其色也上三句興下一句也或曰賦也言以樸𣙙藉死鹿束以白茅而誘此如玉之女也慶源輔氏曰以上三句興下一句此在興體中又是一格但言有女如玉而不言所以求之者蒙上章意也
  ○舒而脱脱敕外反兮無感我帨始鋭反兮無使厖美邦反也吠符發反
  賦也舒遲緩也脱脱舒緩貌感動帨巾孔氏曰内則婦事舅姑左佩紛帨注云拭物之巾厖犬也○此章乃述女子拒之之辭言姑徐徐而來無動我之帨母驚我之犬以甚言其不能相及也其凛然不可犯之意盖可見矣新安胡氏曰莫動我之帨拒之使逺其身也莫驚我之犬又拒之使逺其室也此可見其凛然不可犯矣○慶源輔氏曰此詩之意都在此章不必於前章死字白字懐春字誘字上巧生意見才如此便害了此詩本㫖野有死麕三章二章章四句一章三句東萊吕氏曰此詩言惡無禮而拒之其詞初猶緩而後益切曰吉士誘之其詞猶㢲也曰有女如玉則正言其貞潔不可犯也至於其末拒之益切矣○安成劉氏曰召南有此詩亦猶周南有漢廣但漢廣則男女各得其正而行露死麕二詩方作之時則女已貞而男未正耳
  何彼穠奴容仄與雝叶矣唐棣徒帝反之華芳無胡瓜二反曷不肅雝王姬之車斤於尺奢二反
  興也穠盛也猶曰戎戎也唐棣栘音移也似白楊本草曰柣栘樹大十數圍即唐棣也亦名栘楊團葉弱蒂微風大搖一云薁李華或白或赤六月熟大如李子可食肅敬雝和也周王之女姬姓故曰王姬○王姬下嫁於諸侯車服之盛如此而不敢挾貴以驕其夫家故見其車者知其能敬且和以執婦道於是作詩以美之曰何彼戎戎而盛乎乃唐棣之華也此何不肅肅而敬雝雝而和乎乃王姬之車也朱子曰何彼曷不皆設問之辭也此乃武王以後之詩不可的知其何王之世然文王太姒之教久而不衰亦可見矣慶源輔氏曰東萊曰不言王姬而曰王姬之車者不敢指切之也二南多言后妃夫人大夫妻之美而此詩乃美王姬下嫁而作故取而附之或近或逺皆所以見文王太姒之教也
  ○何彼穠矣華如桃李平王之孫齊侯之子叶奬里反興也李木名華白實可食舊説平正也武王女文王孫適齊侯之子孔氏曰文諡之正名也稱者則隨徳不一以徳能平正天下故稱平王如書稱寧王也○皇甫謐曰武王五男二女元女妻胡公王姬宜為媵今何得適齊侯之子或以尊故命同族為媵○安成劉氏曰二南乃周公制作時所定則有武王以後之詩固無可疑其稱文王為平王猶棫樸之稱為辟王文王有聲之稱為王后江漢之稱為文人初不拘於諡也又如商頌稱湯為武王稱契為𤣥王文王有聲稱武王為皇王韓弈稱厲王為汾王詩人之詞類如此或曰平王即平王宜臼齊侯即襄公諸兒事見春秋莊公十有一年冬王姬歸於齊左氏傳曰齊侯來逆共姬○新安胡氏曰以為東遷之王齊國之侯與春秋甚協然以東周之詩得入召南之風而黄氏所謂周太史編後經吾夫子手不應若此其失倫者誠為可疑豈秦火之餘漢儒修補不免簡編之雜耶然則此説只當如集傳作或曰以附之俾讀者知其説可也○考索曰此詩乃是平王以後事大抵詩之所載上起文王下訖陳靈則陳靈之世詩之篇目未可定也二南雖為文王之風而文王之後以至陳靈凡詩之主乎夫婦而言乎人倫則後世取而附之二南之末亦世之所不免也○安成劉氏曰集傳疑齊侯為襄公則所謂齊侯之子葢指桓公小白也莊公十一年即莊王十四年以共姬妻桓公莊王乃平王曽孫未知共姬為何王之女人按齊襄公為莊王四年亦娶王姬春秋於莊公元年書王姬歸於齊者是也若以為此事則襄公是僖公子詩中所指齊侯又當為僖公矣未知孰是朱子曰此詩義疑故兩存之○以桃李二物興男女二人也鄭氏曰華如桃李興王姬與齊侯之子顔色俱盛
  ○其釣維何維絲伊緡齊侯之子平王之孫叶須倫反興也伊亦維也緡綸也絲之合而為綸猶男女之合而為昏也
  何彼穠矣三章章四句建安胡氏曰王姬嫁於諸侯車服不繫其夫禮亦降矣夫陽唱而隂和夫先而婦從則雖以王姬之貴當執婦道與公侯大夫士庶人之女何以異哉故舜為匹夫妻帝二女而曰嬪于虞王姬嫁于諸侯而亦成肅雝之徳自秦而後列侯之尚公主使男事女夫屈於婦人倫悖於上風俗壊於下又豈所以為治也哉○永嘉陳氏曰吾於是詩得君子善善之意不惟及其身而又及其親矣美王姬則曰平王之孫齊侯之子美莊姜則曰齊侯之子衛侯之妻美大任則曰文王之母京室之婦美韓侯取妻則曰汾王之甥蹶父之子美僖公則曰周公之孫莊公之子葢曰其子如此以其父母如此也其孫如此以其祖父如此也其妻如此以其夫如此也其甥如此以其舅如此也君子之善善也周矣
  彼茁側劣反者葭音加壹發五豝百加反音吁嗟乎騶虞叶音牙賦也茁生出壯盛之貌葭蘆也亦名葦華谷嚴氏曰葭蘆葦又名華一物四名發發矢豝牡豕也潛室陳氏曰毛傳云豕牝曰豝恐牡字當作牝一發五豝猶言中必疊雙也騶虞獸名白虎黒文不食生物者也陸氏曰騶虞尾長於軀不食生物不履生草○南國諸侯承文王之化修身齊家以治其國而其仁民之餘㤙又有以及於庻類故其春田之際草木之茂禽獸之多至於如此而詩人述其事以美之且歎之曰此其仁心自然不由勉強是即真所謂騶虞矣朱子曰於田獵之際見動植之蕃庻因以贊詠文王仁澤之所及而非止田獵之事為仁也禮曰無事而不田曰不敬故此詩彼茁者葭仁也仁在壹發之前壹發五豝義也○東萊吕氏曰彼茁者葭記蒐田之時葢曹子桓所謂句芒司節和風扇物草淺獸肥之時也一發五豝獸之多也反三隅而觀之則天壤之間和氣充塞庻類繁殖而恩足以及禽獸者皆可見矣化育之仁其何以形容曰于嗟乎騶虞非騶虞自然不勉之仁殆不足以形容之也
  ○彼茁者蓬壹發五豵子公反于嗟乎騶虞叶五紅反
  賦也蓬草名一歳曰豵亦小豕也豐城朱氏曰于嗟騶虞之辭與于嗟麟兮無以異而彼以為興此以為賦者于嗟麟兮此興中之比也于嗟騶虞此賦中之比也公子之仁無以異於麟趾所以見家道之成諸侯之仁無以異於騶虞所以見王道之成由是而法度彰禮樂著由是而雅頌之聲作豈徒曰風而已哉
  騶虞二章章三句
  文王之化始於闗雎而至於麟趾則其化之入人者㴱矣形於鵲巢而及於騶虞則其澤之及物者廣矣問麟趾騶虞莫是當時有此二物出來否朱子曰不是只是取以為比即此便是麟趾便是騶虞○安成劉氏曰麟趾言公族仁厚故知其化之入人騶虞言庶類蕃殖故知其澤之及物葢意誠心正之功不息而久則其熏蒸透徹融液周徧自有不能己者非智力之私所能及也故序以騶虞為鵲巢之應而見王道之成其必有所傳矣慶源輔氏曰周南見其化之入人者㴱召南見其澤之及物者廣則文王意誠心正之功轉移動化始於家邦終於四海者無以復加矣此義至先生而始明○南軒張氏曰麟趾言公子仁厚則在内者無不孚騶虞言國君蒐田以時則在外者無不孚也未有邇之未孚而可以及逺者也鵲巢之化是亦闗雎之所達也然則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其本一而已○安成劉氏曰此詩之應鵲巢亦猶麟趾之終周南也但作詩者非同一人而皆以仁獸為喻皆以于嗟為詞皆以三句成章皆詞簡而意㴱豈其同被文王之化而吟詠情性亦有同然者歟編詩者分置二南之末得無意乎召南之國十四篇四十章百七十七句
  愚按鵲巢至采蘋言夫人大夫妻以見當時國君大夫被文王之化而能脩身以正其家也甘棠以下又見由方伯能布文王之化而國君能脩之家以及其國也其詞雖無及於文王者然文王明徳新民之功至是而其所施者溥矣抑所謂其民皞皞而不知為之者與南軒張氏曰王者之化逺而大涵飬斯民由於其道而莫知其所以然故曰皞皞如也唯何彼穠矣之詩為不可曉當闕所疑耳豐城朱氏曰南方之諸侯固非一國也而國君之夫人有鵲巢之徳大夫之妻有采蘩之敬立乎朝廷者無不節儉而正直處乎閨門者無不專静而純一為嫡妻者有逮下之仁為媵妾者有安分之義雖里巷僻逺之處民庶微賤之家而其女子之賢猶以貞信而自守無强暴之相陵則推而上之從可知也積而至於仁如騶虞則王道成矣先儒所謂舉一世而言固無一人之不仁舉一人而言又無一事之不仁者惟此時為然是雖文王意誠心正之功而召伯循行宣布之力亦不可誣也○周南召南二國凡二十五篇先儒以為正風今姑從之朱子曰周南言文王后妃閨門之化召南言諸侯夫人大夫妻被文王后妃之化而成徳之事葢詩之正風也○孔叢子曰吾於周南召南見周道之所以盛也○華谷嚴氏曰詩首二南見夫婦之倫焉見王道之端焉二南係周召見君臣之倫焉見文王心徳之微盛徳之至焉○眉山蘇氏曰二南皆出於文王而有内外之異内得之㴱外得之淺故召南之詩不及周南之㴱也○鄭氏曰二南為正風則然矣自後南國諸侯政衰何以無變風曰陳諸侯之詩者將以知其缺失省方設教為黜陟也時徐及吳椘僭號不承天子之風故無其詩也○孔子謂伯魚曰女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面而立也與朱子曰為猶學也周南召南所言皆脩身齊家之事正牆靣而立言即其至近之地而一物無所見一歩不可行○南軒張氏曰天下之事未有不本於齊家必如二南所述室家之事而後為家齊由此而達之則無所不可行若為之不從此始則動有隔礙雖尺寸不可推而行之故曰其猶正牆面而立也與○慶源輔氏曰二南之詩於文王齊家之事則見之矣至於脩身之事則未嘗及也今乃謂所言皆脩身齊家之事何也曰身者家之本也聖人之化未有不夲於身者文王之化自内及外如此則其脩身之事固在其中矣○考索曰孔子告伯魚學詩必自周南召南始葢詩之序先之以風而周南召南又為風之先焉此皆文王正心誠意有在於此故其肅肅雝雝在於閨門之内而其化行於二南之國○儀禮鄉飲酒鄉射燕禮皆合樂周南闗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廬陵李氏曰鄉飲酒禮諸侯之卿大夫三年大比獻賢能於君以禮賔之與之飲酒之禮鄉射禮州長春秋以禮㑹民而射於州序之禮也合樂謂堂上歌瑟堂下鐘磬合奏此詩也燕禮遂歌鄉樂諸侯與羣臣燕飲酒之禮歌者亦與衆音俱作而歌之鄉飲酒鄉射自歌其樂故言合樂不言鄉樂也燕禮又有房中之樂鄭氏注曰弦歌周南召南之詩而不用鐘磬云房中者后夫人之所諷誦以事其君子廬陵李氏曰與四方賔燕則有之○程子曰天下之治正家為先天下之家正則天下治矣二南正家之道也陳后妃夫人大夫妻之徳推之士庶人之家一也故使邦國至於鄉黨皆用之自朝廷至於委巷莫不謳吟諷誦所以風化天下黄氏曰文王后妃之徳始於二南而極於天下鵲巢之夫人草蟲之大夫妻江漢之游女莫不被其風化大用之則大小用之則小上自朝廷下至里巷皆可得而用之此如春風和氣及物則生不可以大小計也○南軒張氏曰二南皆文王時詩周公取以為萬世后妃夫人大夫士庶人妻之法夫刑家之法本自於己而於其配必謹所擇是葢禍福之基所以重宗廟重其身正夫婦而為正家之本也○慶源輔氏曰正變之風雖經無明文然無害於義故姑從之孔子之誨伯魚但使之學二南而不言二南之義今得先生説得二篇之義明白尤覺孔子之言有意味可玩也程子云孔子曰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靣而立而今人讀了二南詩果便不靣牆而立方是善讀詩故先生嘗訓一學者曰公讀二南了還能不正牆面而立否意思都不曽相黏濟得甚事此又讀詩者之所當如也儀禮之説見古人於二南用之如此其廣且切而程子之説則又所以述二南之用也○龜山楊氏曰二南為王道之基本只為正家而天下定故也











  詩傳大全卷一
<經部,詩類,詩傳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卷二     明 胡廣等 撰邶一之三
  邶鄘衛三國名在禹貢冀州西阻太行北逾衡漳東南跨河以及兖州桑土之野及商之季而紂都焉武王克商分自紂城朝歌而北謂之邶南謂之鄘東謂之衛以封諸侯邶鄘不詳其始封衛則武王弟康叔之國也安成劉氏曰武王作酒誥戒康叔而曰明大命于妹邦妹邦即紂都則康叔封衛明在武王時矣邶鄘之地豈始為武庚三叔之封至成王㓕武庚誅三監乃復以封他國而其後又并入於衛也歟衛本都河北朝歌之東淇水之北百泉之南其後不知何時并得邶鄘之地至懿公為狄所滅戴公東徙渡河野處漕邑文公又徙居于椘丘朝歌故城在今衛州衛縣西二十二里所謂殷墟衛故都即今衛縣漕椘丘皆在滑州大抵今懐衛澶音蟬去聲滑濮等州開封大名府界皆衛境也懐州今懐慶府衛州今衛輝府相州今彰徳府開封府今仍舊竝隷河南大名府今仍舊澶州今開州滑州今滑縣竝隷北京濮州今東昌府𣾴州𨽻山東但邶鄘地既入衛其詩皆為衛事而猶繫其故國之名則不可曉朱子曰存其舊號者豈其聲之異歟又曰衛有衛音鄘有鄘音邶有邶音故詩有鄘音者係之鄘有邶音者係之邶○慶源輔氏曰先生初説亦疑其為聲之異今但以為不可曉者盖此等既不繫詩之大義又他無所考不若闕之為得也○程子曰一國之詩而三其名得於衛地者為衛得於邶鄘者為邶鄘○華谷嚴氏曰存邶鄘之名不與衛之滅國也○安成劉氏曰緑衣燕燕等詩莊姜自作共姜作柏舟桑中言沬鄉皆正作于衛國而或係邶或係鄘泉水載馳竹竿皆作於外國而一係邶一係鄘一係衛意大師各從得詩之地而係之也其所以必係邶鄘故名者無乃欲寓興滅繼絶之心如春秋昭公八年楚既滅陳而九年經書陳災榖梁以為存陳亦此意也是以大師存邶鄘之名置於衛前亦如魏風先於唐之例夫子存其名而不削因其序而不革耳而舊説以此下十三國皆為變風焉華谷嚴氏曰闗雎鵲巢為三百篇綱領風之正也反乎此者變也邶鄘衛皆衛風也衛禍機於衽席覃及宗社居變風之首二南之變也○竹房張氏曰正風以闗雎為首者得夫婦人倫之至正者也變風以邶柏舟為首者莊姜處夫婦人倫之變者也次鄘柏舟者處母子之變者也○眉山蘓氏曰春秋所見百七十餘國變風之作春秋數世矣而載於大師者獨十三國意者列國不皆有詩其有詩者雖檜曹之小邶鄘之亡而有不能已也
  芳劒反彼柏舟亦汎其流耿耿古幸反不寐如有隱憂微我無酒以敖五羔反以遊
  比也汎流貌柏木名耿耿小明憂之貌也朱子曰耿耿猶儆儆不寐貌也○慶源輔氏曰葢人有所憂則其心耿耿然唯於憂之一路分明耳其他固有所不及也古人下字不苟如此唯其心耿耿然故不能寐也隠痛也微猶非也○婦人不得於其夫故以柏舟自比問柏舟㸔來與闗雎亦無異彼何以為興朱子曰他下靣便説淑女見得是因彼興此此詩才説柏舟下靣更無貼意見得其義是比○安成劉氏曰有全章皆比者如螽斯之類固專屬比矣亦有比意之外繼陳其事如此章之類者今以集傳賦而比之體反觀之比而興之體例求之則此類恐亦可以為比而賦也言以柏為舟堅緻音雅密也牢實而不以乘載無所依薄安成劉氏曰薄字訓附以説卦雷風相薄証之只讀作泊若以離騷九章芳不得薄之薄証之則音為博而亦訓為附也但汎然於水中而已華谷嚴氏曰二柏舟用意皆在下句邶柏舟在於亦汎其流鄘柏舟在於在彼中河也故其隠憂之㴱如此非為無酒可以敖遊而解之也列女傳以此為婦人之詩今考其辭氣卑順柔弱且居變風之首而與下篇相類豈亦莊姜之詩也歟新安胡氏曰列女傳以為衛宣夫人之詩此魯詩説也此詩詞氣誠為卑弱而末云不能奮飛可見婦人詩何則人臣道不合則去是有可去之義若姜氏則無可去之義矣故曰不能奮飛况以下四篇皆婦人作二南與邶鄘柏舟皆首婦人亦是一證○鄭氏曰莊姜莊公夫人齊女姓姜氏
  ○我心匪鑒不可以茹如預反亦有兄弟不可以據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賦也鑒鏡茹度待洛反廬陵羅氏曰量也謀也計也料也忖也惟分寸丈尺引曰五度則也過也音徒故反放此類推據依愬告也○言我心既匪鑒而不能度物雖有兄弟而又不可依以為重故往告之而反遭其怒也慶源輔氏曰内既不得於其夫外又不得於其兄弟其情之無聊亦甚矣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眷勉反也威儀
  棣棣不可選也
  賦也棣棣富而閑習之貌慶源輔氏曰富謂富盛也富盛則全備而無欠闕閑習則從容而不生也○東萊吕氏曰言威儀閑習自有常度選簡擇也○言石可轉而我心不可轉席可巻而我心不可巻威儀無一不善又不可得而簡擇取舍皆自反而無闕之意慶源輔氏曰心之不可轉不可巻言其有常也威儀之不可選言其皆善也唯其存諸中者有常而不可移故形於外者皆善而不可揀也
  ○憂心悄悄七小反慍于群小覯音姤閔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避亦反有摽符小反
  賦也悄悄憂貌慍怒意群小衆妾也言見怒於衆妾也覯見閔病也辟拊心也摽拊心貌孔氏曰寤覺之中拊心而手摽然○慶源輔氏曰此章又言其所憂之事以至於附心而有摽則其憂極矣
  ○日居月諸胡迭待結反而微心之憂矣如匪澣户管反衣静言思之不能奮飛
  比也居諸語辭迭更微虧也華谷嚴氏曰微謂不明也日月食則不明十月之交云彼月而微此日而微匪澣衣謂垢汙不濯之衣奮飛如鳥奮翼而飛去也○言日當常明月則有時而虧猶正嫡當尊衆妾當卑今衆妾反勝正嫡是日月更迭而虧是以憂之至於煩寃憒古對反心亂也音冒目不明也如衣不澣之衣恨不能奮起而飛去也
  柏舟五章章六句朱子曰讀詩須當諷味㸔他詩人之意在甚處如婦人不得於其夫宜其怨之㴱矣而曰我思古人實獲我心又曰静言思之不能奮飛其詞氣忠厚惻怛怨而不過如此所謂止乎禮義而中喜怒哀樂之節者所以雖為變風而繼二南之後者以此臣之不得於君子之不得於父弟之不得於兄朋友之不相信皆當以此為法如屈原不忍其憤懐沙赴水此賢者之過也賈誼云歴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懐此都也又失之逺矣讀詩須合如此看所謂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羣可以怨是詩中大義不可不理㑹得○問静言思之不能奮飛猶似未有和平意曰也只是如此説無過當處既有可怨之事亦須還他有些怨厎意思終不成只如平時却與土木相似只㸔舜之號泣于旻天更有甚於此者喜怒哀樂但發之不過其則耳亦豈可無聖賢處憂危只要不失其正如緑衣言我思古人實獲我心這般意思却又分外好○慶源輔氏曰首章以柏舟為比比其可用乘載也末章以日月為比比其當明而虧當尊而卑也所謂詞氣卑順柔弱全篇固然末後兩章尤可見○竹房張氏曰莊姜處夫婦之變正静自守而不忍斥言其夫共姜處母子之變以死誓無他感動其母然母之慈愛猶可回也故共姜處之易夫之昏惑不可移也故莊姜處之難所以冠鄘衛居變風之首也○豐城朱氏曰莊姜不得志於夫而無怨夫之意不見禮於兄弟而無絶兄弟之情不見愛於衆妾而無怒衆妾之心而所以自反者惟知心志不可以不專一威儀不可以不閑習使惡我者無得而簡擇怒我者無得以瑕疵亦可謂善自處矣此所以居變風之首也歟又曰莊姜之憂憂己之不得於其夫也己之不得於其夫似若未害也而夫婦之道於此乎始虧嫡妾之分於此乎始亂事始於閨門而毒流於一國怨生於衽席而禍延於後世則其憂也豈惟一人之憂乃邦國無窮之憂也而亦何能自己於言乎夫子録之且列於變風之首固將以垂戒於天下後世也歟
  緑兮衣兮緑衣黄裏心之憂矣曷維其已
  比也緑蒼勝黄之間色黄中央土之正色安成劉氏曰青黄赤白黒五方之正色也緑紅碧紫纁五方之間色也盖以木之青克土之黄合青黄而成緑為東方之間色間色賤而以為衣正色黄而以為裏言皆失其所也己止也○莊公惑於嬖妾曹氏曰莊公揚武公子左傳謂公子川吁嬖人之子也有寵此所謂妾或州吁之母歟夫人莊姜賢而失位故作此詩言緑衣黄裏以比賤妾尊顯而正嫡幽微孔氏曰間色為衣而見正色反為裏而隠猶妾蒙寵而顯夫人反見疎而微也使我憂之不能自己也南軒張氏曰言嫡妾之亂其弊將有不可勝言者憂在宗國也夫豈為一身之私哉○疊山謝氏曰嫡妾易位尊卑不明家不齊則國不治莊姜之心豈但憂一身哉為君憂為君之子憂為國家後日憂其憂何時能止也
  ○緑兮衣兮緑衣黄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
  比也上曰衣下曰裳記曰衣正色裳間色今以緑為衣而黄者自裏轉而為裳其失所益甚矣孔氏曰間色為衣而在上正色為裳而處下猶妾蒙寵而尊夫人反見踈而卑前以表裏喻幽顯此以上下喻尊卑亡之為言忘也
  ○緑兮絲兮女音汝所治平聲兮我思古人俾無訧音尤叶于其反
  比也女指其君子而言也治謂理而織之也俾使訧過也○言緑方為絲而女又治之以比妾方少艾而女又嬖之也然則我將如之何哉亦思古人有嘗遭此而善處之者以自勵焉使不至於有過而已慶源輔氏曰彼之所為自違悖而我之所為則欲其無過而己此其所以為賢也
  ○絺兮綌兮淒七西反其以風叶為愔反我思古人實獲我心比也淒寒風也○絺綌而遇寒風猶已之過時而見棄也故思古人之善處此者真能先得我心之所求也朱子曰古人所為恰與我合只此便是至善前乎千百世之已往後乎千百世之未来只是此道理孟子所謂若合符節政謂是爾○慶源輔氏曰莊姜始則思法古人以求無過既又因古人之事而知其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者可不謂之賢乎哉
  緑衣四章章四句
  莊姜事見春秋傳此詩無所考姑從序説下三篇同左氏傳隠公三年初衛莊公娶于齊東宫得臣之妹曰莊姜美而無子戴媯生桓公莊姜以為己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冇寵而好兵公弗禁莊姜惡之○華谷嚴氏曰女子之情饒怨此詩但刺莊公不能正嫡妾之分其詞氣溫柔敦厚如此故曰詩可以怨○黄氏曰觀詩至緑衣然後知先王之風澤㴱厚夫以婦人女子而所知如此詞氣坦夷固與氣息茀然者不可同年語矣葢不得已而後言仁厚積中而然也○定宇陳氏曰不得於夫而不疾其妾惟思古人以自修其身憂而不傷怨而不怒孔子謂詩可以怨其此類也夫
  燕燕于飛差初宜反池其羽之子于歸逺送于野叶上與反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興也燕鳦音壹也謂之燕燕者重言之也孔子曰古人重言之漢書童謠燕燕尾涎涎是也差池不齊之貌之子指戴媯也歸大歸也廬陵羅氏曰大歸者不反之詞公羊傳註曰大歸者廢棄來歸也○毛氏曰歸宗也○莊姜無子以陳女戴媯之子完為己子莊公卒完即位嬖人之子州吁弑之故戴媯大歸于陳而莊姜送之作此詩也臨川王氏曰燕方春時以其匹至其羽相與差池其鳴一上一下故感以起興○眉山蘇氏曰禮婦人送迎不出門逺送于野情之所不能己也○南軒張氏曰獨言泣涕之情者葢家國之事有不可勝悲者晉禇太后批桓温廢立詔云未亡人不幸罹此百憂感念存没心焉如割有合於詩人之情歟○華谷嚴氏曰風人含不盡之意此但叙離别之恨而子弑國危之戚皆隠然在不言之中矣
  ○燕燕于飛頡户結反之頏户郎反之之子于歸逺于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
  興也飛而上曰頡飛而下曰頏將送也佇立久立也
  ○燕燕于飛下上時掌反其音之子于歸逺送于南叶尾心反瞻望弗及實勞我心
  興也鳴而上曰上音鳴而下曰下音送于南者陳在衛南廣源輔氏曰泣涕如雨初别時也佇立以泣已别而久立以泣也實勞我心既去而思之不忘也
  ○仲氏任而今反音紙其心塞淵叶一均反終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朂凶肉反寡人
  賦也仲氏戴媯字也以㤙相信曰任只語辭塞實淵㴱終竟温和惠順淑善也先君謂莊公也勗勉也寡人寡徳之人莊姜自稱也○言戴媯之賢如此又以先君之思勉我使我常念之而不失其守也孔氏曰言仲氏有徳行其心誠實而㴱逺又終能溫和恭順善自謹慎其身内外之徳既如此又於將歸之時以思先君之故勸勉寡人以禮義也楊氏曰州吁之暴桓公之死戴媯之去皆夫人失位不見答於先君所致也慶源輔氏曰以㤙愛相信嫡妾相與之情於是為至塞實不虛妄也淵㴱不淺露也二者其夲也溫和惠順又終竟如此而無作輟焉則是得情性之常也淑又婦人之美徳而慎則持身之謹也有是衆徳而又謹於持身其賢為可知矣而戴媯猶以先君之思勉其夫人真可謂溫且恵矣或謂戴媯不以莊公已死而勉莊姜以思之可見温和惠順而能終也亦縁他之心塞實淵㴱所禀之厚故能如此朱子曰古人文字之美詞氣温和理義精宻如此秦漢以後無此等語某讀詩於此數語讀書至先王肇修人紀至兹惟囏哉㴱誦歎之又曰譬如畫工傳神一般直是寫得他精神出
  燕燕四章章六句天台潘氏曰前三章但見莊姜拳拳於戴媯有不能己者四章乃見莊姜於戴媯非是情愛之私由其有塞淵溫惠之徳能自淑慎其身又能以先君之思勉莊姜以不忘則見戴媯平日於莊姜相勸勉以善者多矣故於其歸而愛之如此無非情性之正也○新安胡氏曰國風雖變猶有如是之婦人此所謂先王之澤未泯而康叔之餘烈猶在也○豐城朱氏曰余讀是詩未嘗不歎莊公之狂惑也使其翻然悔悟立莊姜以為之主俾戴媯以為之助則閨門正矣立子完以為之嫡命石蜡以為之輔則國本定矣若川吁者可教則姑敎之不可敎則去之夫如是則衛非今日之衛即康叔武公之衛矣顧乃以寵奪正以孽奪宗卒貽國家無窮之禍不謂之狂惑而可乎
  日居月諸照臨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處昌吕反胡能有定寧不我顧叶果五反
  賦也日居月諸呼而訴之也之人指莊公也逝發語辭古處未詳或云以古道相處也長樂王氏曰不以古夫婦之道處我胡寧皆何也○莊姜不見答於莊公故呼日月而訴之言日月之照臨下土久矣今乃有如是之人而不以古道相處慶源輔氏曰觀緑衣之詩所謂我思古人則於此歎莊公不以古道處己者宜也自處以古人為法而望人以古道處己莊姜之處己望人皆有則矣是其心志回惑亦何能有定哉而何為其獨不我顧也見棄如此而猶有望之之意焉此詩之所以為厚也安成劉氏曰每章章末二句皆冇望之之意
  ○日居月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呼報反胡能有定寧不我報
  賦也冒覆也報答也
  日居月諸出自東方乃如之人兮徳音無良胡能有
  定俾也可忘
  賦也日旦必出東方月望亦出東方徳音美其辭無良醜其實也華谷嚴氏曰此徳音無良及邶谷風徳音莫違皆婦人言其夫待己之意俾也可忘言何獨使我為可忘者耶
  ○日居月諸東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報我不述
  賦也畜飬卒終也不得其夫而嘆父母飬我之不終葢憂患疾痛之極必呼父母人之至情也安成劉氏曰日居月諸呼日月而訴之也父兮母兮呼父母而訴之也猶舜號泣于旻天于父母之意述循也言不循義理也
  日月四章章六句慶源輔氏曰呼日月而但云照臨下土尊之之詞也呼父母而遂言畜我不卒親之之詞也一章云寧不我顧言不相顧盼也二章言寧不我報言不相酬答也三章云俾也可忘則蒙上句胡字言何獨使我為可忘者耶詞雖緩而意則切矣四章言報我不述則又言莊公雖有時相報我而都不循乎義理也雖為莊公所棄而猶有望之之意焉是其性情之正也此詩當在燕燕之前下篇放此新安胡氏曰此篇分明作於莊公之時胡能冇定只是説莊公心志回惑反覆無定之意故不我顧不我報俾也可忘而報我不述也○問日月終風二篇據集傳云當在燕燕之前以某觀之終風當在先日月當次之盖詳終風之詞莊公於姜猶有往來之時至日月則見公已絶不顧姜而姜不免微怨矣燕燕則莊公薨後送歸妾情不能堪耳以此觀之則終風當先日月當次朱子曰恐或如是○豐城朱氏曰變風之始於莊姜何也曰婦人夫其所天也以夫則狂惑妾其所使也以妾則上僭子其所恃頼以終身也以子則暴而無禮莊姜之處此亦難矣雖遭人倫之變而不失乎天理之常則莊姜亦賢矣哉是可以為處變者之法矣
  終風且暴顧我則笑叶音燥計約反浪笑敖五報反中心是悼
  比也終風終日風也暴疾也謔戲言也浪放蕩也悼傷也○莊公之為人狂蕩暴疾莊姜葢不忍斥言之故但以終風且暴為比言雖其狂暴如此然亦有顧我則笑之時但皆出於戲慢之意而無愛敬之誠則又使我不敢言而心獨傷之耳葢莊公暴慢無常而莊姜正静自守所以忤其意而不見答也
  ○終風且霾亡皆反叶音貍惠然肯來叶如字又陵之反莫往莫來悠悠我思叶新才新齎二反
  比也霾雨去聲土蒙霿音茂又音夢爾雅孫炎曰大風揚塵土從上而下也惠順也悠悠思之長也○終風且霾以比莊公之狂惑也雖云狂惑然亦或惠然而肯來毛氏曰時有順心也但又有莫往莫來之時則使我悠悠而思之望其君子之㴱厚之至也
  ○終風且曀於計反不日有曀寤言不寐願言則嚏都麗反比也隂而風曰曀有又也蘇氏曰古有又通不日有曀言既曀矣不旋日而又曀也亦比人之狂惑暫開而復蔽也願思也嚏鼽音仇病寒鼻窒也嚏也人氣感傷閉鬱又為風霧所襲則有是疾也慶源輔氏曰寤則憂而不能寐思之則感傷氣閉而成疾其憂危甚矣
  ○曀曀其隂虺虺其靁寤言不寐願言則懐叶胡揋反比也曀曀隂貌虺虺靁將發而未震之聲以比人之狂惑愈㴱而未已也東萊吕氏曰驟雨迅雷其止可待至於曀曀之隂虺虺之雷則殊未有開霽之期也懐思也
  終風四章章四句
  説見上安成劉氏曰一章言莊公狂暴二章言其狂惑皆止一句為比而莊公猶有顧笑惠来之時所謂暴慢無常狂惑暫開者也三章則暫開而復蔽四章則愈㴱而未已皆是以兩句為比若以此詩繼緑衣之後次日月次燕燕讀之尤可備見姜氏初作柏舟緑衣惟自憂歎而止於和平未嘗指譏公之為人也至於終風則言其狂惑蔽錮而猶不忍斥言及日月然後極其詞此豈情之所得己哉
  擊鼓其鏜吐當反踊躍用兵叶晡芒反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叶户郎反
  賦也鏜擊鼓聲也踊躍坐作擊刺之狀也兵謂戈戟之屬土土功也國國中也漕衛邑名華谷嚴氏曰漕鄘地也在河南○衛人從軍者自言其所為因言衛國之民或役土功於國或築城於漕而我獨南行有鋒兵端也音適矢鋒也死亡之憂危苦尤甚也三山李氏曰土國城漕非不勞苦而猶處於境内今我之在外死亡未可知也○鄭氏曰南行從軍南行伐鄭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敕中反叶敕衆反賦也孫氏子仲字時軍帥也平和也合二國之好也鄭氏曰謂使告宋曰君為主敝邑以賦與陳蔡從○新安胡氏曰必先和陳宋而後進兵也舊説以此為春秋隠公四年州吁自立之時宋衛陳蔡伐鄭之事恐或然也以猶與也言不與我而歸也
  ○爰居爰處爰䘮息浪反其馬叶蒲補反于以求之于林之下叶後五反
  賦也爰於也於是居於是處於是喪其馬而求之於林下見其失伍離次無鬭志也
  ○死生契舌結反叶苦劣反與子成説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叶魯吼反
  賦也契闊隔逺之意成説謂成其約誓之言○從役者念其室家因言始為室家之時期以死生契闊不相忘棄又相與執手而期以偕老也
  ○于音吁下同嗟濶叶若劣反兮不我活叶户劣反兮于嗟泃音苟兮不我信叶師人反
  賦也于嗟歎辭也闊契闊也活生洵信也信與申同釋文曰即古伸字○言昔者契闊之約如此而今不得活偕老之信如此而今不得伸意必死亡不復得與其室家遂前約之信也
  擊鼓五章章四句安成劉氏曰按左傳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出師不為久而衛人之怨如此身犯大逆衆叛親離莫肯為之用爾○豐城朱氏曰役土功於國者此民也築城於漕者亦此民也南行而平陳與宋者又此民也先王之於民也不得已而用之則必先其所急後其所緩未聞衆役竝興罷民之力以逞己之志若斯之甚者也是亦可謂忍矣其卒至於敗亡也宜哉
  凱風自南叶尼心反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於驕反母氏劬勞叶音僚
  比也南風謂之凱風長飬萬物者也孔氏曰李廵云萬物喜樂故曰凱風凱樂也風性樂飬萬物棘小木叢生多刺難長而心又其稚弱而未成者也字書棘如棗而多刺木堅色赤色白為白棘實酸為貳棘夭夭少好貌劬勞病苦也○衛之淫風流行雖有七子之母猶不能安其室故其子作此詩以凱風比母棘心比子之幼時葢曰母生衆子幼而育之其劬勞亦甚矣華谷嚴氏曰棘至夏始生凱風南來吹彼稚弱之棘心至於夭夭然少好則風之為力多矣比母以慈愛之情飬我七子之身至於少長則母亦當苦矣母之飬子於少時最勞苦本其始而言以起自責之端也
  ○凱風自南吹彼棘薪母氏聖善我無令人
  興也安成劉氏曰上章言凱風棘心而下句無應故屬比此章言風與棘而下文以母與子應故屬興二章相似而不同也聖叡令善也○棘可以為薪則成矣然非美材故以興子之壯大而無善也復以聖善稱其母而自謂無令人其自責也㴱矣長樂劉氏曰自言七子之中有一令善之人則母亦不舍之而去也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叶後五反有子七人母氏勞苦興也浚衛邑○諸子自責言寒泉在浚之下猶能有所滋益於浚而有子七人反不能事母而使母至於勞苦乎永嘉陳氏曰寒泉在浚邑邑人頼之以生飬今子七人反不能飬一母而使母勞苦求嫁也○孔氏曰寒泉有益於浚浚民得以逸樂以興七子無益於母乃寒泉之不如於是乃若微指其事而痛自刻責以感動其母心也母以淫風流行不能自守而諸子自責但以不能事母使母勞苦為詞孔氏曰母欲嫁者本為淫風流行但七子不可斥言故言母為勞苦而思嫁也上章言母氏劬勞謂長飬七子劬勞也此謂母今日勞苦思嫁與上不同也婉詞㡬諫不顯其親之惡可謂孝矣下章放此
  ○睍胡顯反華扳反黄鳥載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興也睍睆清和圓轉之意新安胡氏曰黄鳥即黄鸎其音清和流轉○言黄鳥猶能好其音以悦人而我七子獨不能慰悦母心哉孔氏曰自責言黄鳥之不如也○慶源輔氏曰三章以無情興有情四章以無知興有知凱風四章章四句南豐曽氏曰凱風盛於夏時黄鳥鳴於夏木寒泉亦夏所宜耳寒泉能使人廿之有子而使母勞苦黄鳥能使人悦之有子而莫慰母心○止齊陳氏曰瞽叟日頏舜則負罪聖人豈縁飾哉其心誠曰吾罪焉而已矣此詩每曰有子七人葢曰吾屬在此無益也抑以見一門昆弟皆舜耕歴山氣象○疊山謝氏曰不怨母而責己孝之至也○慶源輔氏曰母之不善在他人見之則可自其子觀之則只見其聖善而七子之中自無令人而已不然則不足以感悟其母以成其善志也其曰聖善過為歸美之詞耳此唯子可以施之於母臣而事君如此則未安也韓退之作羑里操云臣罪當誅兮天王聖明雖程子亦以此言為得文王之心而先生常云㸔得文王之心不觧如此盖聖人之處患難其樂天知命尊君親上之意固自不能無豈有紂如是無道而乃强以為聖明者哉
  雄雉于飛泄泄移世反其羽我之懐矣自詒伊阻
  興也雉野雞雄者有冠長尾身有文采善鬪泄泄飛之緩也懐思詒遺去聲阻隔也○婦人以其君子從役于外故言雄雉之飛舒緩自得如此而我之所思者乃從役於外而自遺阻隔也慶源輔氏曰我之懐矣指其夫也自貽伊阻不以怨人也
  ○雄雉于飛下上時掌反其音展矣君子實勞我心興也下上其音言其飛鳴自得也展誠也言誠又言實所以甚言此君子之勞我心也慶源輔氏曰言有盡而意無窮也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叶新齎反道之云逺曷云能来叶陵之反賦也悠悠思之長也見日月之往來而思其君子從役之久也程子曰日月取其迭往迭来之意又日月隂陽相配又旦莫所見動人情思總包意其間○鄭氏曰視日月之行迭往迭来今君子獨久行役而不来使我心悠悠然思之
  ○百爾君子不知徳行下孟反叶户郎反不忮之䜴反不求何用不臧
  賦也百猶凡也忮害求貪臧善也○言凡爾君子豈不知徳行乎慶源輔氏曰不知徳行之不與鄂不韡韡之不冋若能不忮害又不貪求止齋陳氏曰忮心生於忿怒求心生於貪慕故人之耻貧賤患難者能不忮則或入於求能不求則或入於忮故忮者常生於嫉人求者常至於枉己則何所為而不善哉憂其逺行之犯患冀其善處而得全也東萊吕氏曰思其君子之切而知其未得歸也於是自解曰凡百君子但不忮害不貪求則何所用而不善雖久處軍旅之間固未害也○新安胡氏曰此亦發乎情止乎禮義之意
  雄雉四章章四句上蔡謝氏曰君子之於詩非徒誦其言又將以考其情性非徒以考其情性又將以考先王之澤葢法度禮樂雖亡於此猶能併與其㴱微之意而傳之故其為言率皆樂而不淫憂而不困怨而不怒哀而不傷如緑衣傷己之詩也不過曰我思古人俾無訧兮擊鼔怨上之詩也不過曰土國城漕我獨南行至軍旅數起大夫久役止曰自詒伊阻行役無期度思其危難以風焉不過曰苟無飢渴而已作詩者如此讀詩者其可以邪心讀之乎○豐城朱氏曰雄雉四章前三章皆所謂發乎情後一章乃所謂止乎禮義盖閨門之内以愛為主則雖思之之切是亦情之正也惟其思之也切故其憂之也㴱惟其憂之也㴱故其勉之也至忮求者皆取禍之道也必能不忮害不貪求乃可以自免於患矣噫不忮不求此孔門克己之術求仁之方而行役之婦人能言之其亦可謂賢也己此其所以為先王之遺澤也歟
  匏有苦葉濟有㴱涉㴱則厲淺則揭苦例反
  比也匏瓠音䕶埤雅曰長而瘦上曰瓠短頸大腹曰匏匏之苦者不可食特可佩以渡水而已然今尚有葉則亦未可用之時也華谷嚴氏曰匏經霜其葉枯落然後乾之腰以渡水濟渡處也行渡水曰涉以衣而涉曰厲爾雅邢昺疏云此衣謂禈也言水㴱至於禈以上者而涉渡之名厲音騫衣而渉曰揭爾雅繇膝以上為涉繇帶以下為厲繇膝以下為揭○此刺淫亂之詩言匏未可用而渡處方㴱行者當量其淺㴱而後可渡以比男女之際亦當量度禮義而行也毛氏曰遭事制宜如遇水㴱則厲淺則揭矣男女之際安可無禮義哉○華陽范氏曰㴱則厲淺則揭宜斟酌也若不顧禮義猶不度水之㴱淺而欲濟也
  ○有瀰彌爾反濟盈有鷕以小反雉鳴濟盈不濡軌居美反叶居冇反雉鳴求其牡
  比也瀰水滿貌鷕雌雉聲軌車轍也竹房張氏曰説文曰軌車轍也從車九軓車軾前也從車凡音犯諸家辨之詳矣然集傳獨從軌葢以几牡聲之叶也軓聲則難叶矣○廬陵羅氏曰周禮輈人疏轍廣謂之軌轂末亦為軌韻㑹曰車軸謂轊頭也轊即車頭之端貫轂者車輪廣狹高下皆定於軌軌同則轍迹亦冋後人因謂車轍亦曰軌曲禮塵不出軌以高下言中庸車同軌以廣狹言葢車輪崇六尺六寸軌居輪中若濡軌則水渉三尺三寸飛曰雌雄走曰牝牡○夫濟盈必濡其轍雉鳴當求其雄此常理也今濟盈而曰不濡軌雉鳴而反求其牡竹房張氏曰走曰牝牡此爾雅釋獸之正例諸家以牝雞雄狐為證言飛走通也殊不識詩人之意曰當濡其轍今乃不濡其轍迹是大可怪也當求其雄今乃求其牡獸是大異常也如此歌之則得詩人之意知集傳之㫖也以比淫亂之人不度禮義非其配耦而犯禮以相求也
  ○雝雝鳴雁叶魚盰反許玉反日始旦士如歸妻迨氷未泮賦也雝雝聲之和也孔氏曰生執之以行禮故言雁聲雁鳥名似鵝畏寒秋南春北旭日初出貌毛氏曰日始出謂大昕之時昕音欣昏禮廬陵李氏曰娶妻之禮以昏為期因以名焉日入二刻半為昏納采用雁孔氏曰六禮唯納徴用幣餘皆用雁○鄭氏曰用雁者取其順隂陽往來○程子曰取其不再偶也○本草注曰雁為陽鳥葢得中和之氣熱即北寒即南以就和氣所以為贄者一取其信一取其和也○朱子曰凡勢用生雁左首以生色繒交絡之○安成劉氏曰集傳但言納采用雁者唯舉六禮之始耳親迎去聲以昏而納采請期以旦鄭氏曰自納采至請期皆用昕親迎用昏○孔氏曰用昕者君子行禮貴其始親迎用昏鄭氏云取隂陽往來之義歸妻以氷泮而納采請期迨氷未泮之時○言古人之於婚姻其求之不暴而節之以禮如此以㴱刺去聲淫亂之人也新安胡氏曰味士如歸妻之辭可見是刺淫者若責之曰士如欲歸妻自有婚姻之禮何得如此淫亂也若刺宣公不當以士言○慶源輔氏曰此章言婚姻之常理以刺淫亂者之不然也
  ○招招照遙反舟子叶奬里反人涉卬五郎反叶補美反人涉卬否卬須我友叶羽軌反
  比也招招號音毫召之貌孔氏曰王逸云以手曰招以口曰召舟子舟人主濟渡者卬我也○舟人招人以渡人皆從之而我獨否者待我友之招而後從之也以比男女必待其配耦而相從而刺此人之不然也
  匏有苦葉四章章四句慶源輔氏曰此詩意雖正而體製異於諸作若有不敢正言之意一章言為事當有所度量二章言苟不能度量則必至於反常而逆理三章則詔之以婚姻常理四章則言人當有可有不可以刺淫亂之人亂常逆理而無有不可也○安成劉氏曰此詩一章二章四章反覆諷刺皆以濟渉之事為比豈所指淫人居津水之傍歟抑詩人以一時所見而取譬歟
  習習谷風以陰以雨黽勉同心不宜有怒叶暖五反采葑孚容反采菲妃鬼反無以下體徳音莫違及爾同死叶想止反比也習習和舒也東風謂之谷風毛氏曰隂陽和而谷風至葑蔓音萬音精也菲似葍音福莖麄葉厚而長有毛下體根也華谷嚴氏曰江南有菘江北有蔓菁相似而異春食苗夏食心秋食莖冬食根菲葍類爾雅謂蒠萊河内謂蓿菜三月中蒸為茹滑美可作羹根如指正白可啖葑菲根莖皆可食而其根則有時而美惡徳音美譽也○婦人為夫所棄故作此詩以叙其悲怨之情言陰陽和而後雨澤降如夫婦和而後家道成故為夫婦者當黽勉以同心華谷嚴氏曰黽勉猶勉强也力所不堪心所不欲而勉強為之皆謂之黽勉而不宜至於有怒又言采葑菲者不可以其根之惡而棄其莖之美如為夫婦者不可以其顏色之衰而棄其徳音之善但徳音之不違則可以與爾同死矣慶源輔氏曰上四句以隂陽之和比夫婦之和下四句以葑菲根比婦人之色○程子曰夫婦之道貴於有終徳音美音也當期好音無違至於偕老
  ○行道遲遲中心有違不逺伊邇薄送我畿音祈誰謂荼苦其甘如薺音泚宴爾新昏如兄如弟待禮反
  賦而比也遲遲舒行貌違相背也畿門内也東萊吕氏曰韓詩云白石為門畿葢門閫也鈞會梱即閫字門橛也即門限両傍夾木荼苦菜蓼屬也詳見良耜薺甘菜木草曰薺味甘人取其葉作葅及羮宴樂也新昏夫所更娶之妻也○言我之被棄行於道路遲遲不進盖其足欲前而心有所不忍如相背然而故夫之送我乃不逺而甚邇亦至其門内而止耳又言荼雖甚苦反甘如薺以比己之見棄其苦有甚於荼而其夫方且宴樂其新昏如兄如弟而不見恤永嘉陳氏曰物莫苦於荼婦人見棄其情甚苦則荼反甘於薺矣葢婦人從一而終今雖見棄猶有望夫之情厚之至也安成劉氏曰此章上四句賦其望夫之意而及其夫之薄情下四句則比己之甚苦而歎其夫之方樂賦體與比體相繼成章後凡言賦而比者文意亦放此云
  ○涇以渭濁湜湜音殖其沚音止宴爾新昏不我屑以毋逝我梁毋發我笱古口反我躬不閲遑恤我後胡口反
  比也涇渭二水名涇水出今原州百泉縣笄頭山東南至永興軍高陵入渭渭水出渭州渭源縣鳥鼠山至同州馮翊縣入河東萊吕氏曰詩人多述土風此衛詩而逺引涇渭者盖涇濁渭清天下所共知如云海鹹河淡也○原州百泉縣今平凉府鎮原縣永興軍高陵今西安府高陵縣渭州渭源縣今平凉府渭源縣同州馮翊縣今西安府同州地竝𨽻陜西湜湜清貌沚水渚也屑潔以與逝之也梁堰音宴石障水而空音控其中以通魚之徃來者也笱以竹為器而承梁之空以取魚者也閲容也○涇濁渭淸然涇未屬渭之時雖濁而未甚見由二水既合而淸濁益分然其别出之渚流或稍緩則猶有清處婦人以自比其容貌之衰久矣又以新昏形之益見顦顇然其心則固猶有可取者但以故夫之安於新昏故不以我為潔而與之耳又言毋逝我之梁毋發我之笱以比欲戒新昏毋居我之處毋行我之事而又自思我身且不見容何暇恤我己去之後哉知不能禁而絶意之辭也慶源輔氏曰不忍遂棄其家事者仁也知其不能禁而絶意焉者知也
  ○就其㴱矣方之舟之就其淺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黽勉求之凡民有喪匍音蒲蒲卜反叶居尤反
  興也方桴舟船也潛行曰泳浮水曰游安成劉氏曰泳與游今俗所謂迷與泅也匍匐手足竝行急遽之甚也孔氏曰匍匐本小兒未行之狀其盡力顛蹶似之故取名○婦人自陳其治家勤勞之事言我隨事盡其心力而為之㴱則方舟淺則泳游不計其有與亡而勉強以求之孔氏曰隨水㴱淺期於必渡猶隨事難易期於必成不問貧富吾皆盡力求之○安成劉氏曰㴱淺以興有亡方舟泳游以興勉求也又周睦其隣里鄉黨莫不盡其道也慶源輔氏曰勤勞家事周恤隣里即首章之所謂徳音下章之所謂我徳也婦人無外事以勤家睦隣為徳而已此可見其勤而不怨
  ○不我能慉許六反反以我為讎既阻我徳賈音古用不售市救反叶市周反昔育恐育鞠居六反及爾顛覆芳服反既生既育比予于毒
  賦也慉飬阻却鞠窮也○承上章言我於女家勤勞如此而女既不我飬而反以我為仇讐惟其心既拒却我之善故雖勤勞如此而不見取如賈之不見售也程子曰几人所以憎而不知善者由其心阻絶其善故也○廣韻注曰售謂出手也因念其昔時相與為生惟恐其生理窮盡而及爾皆至於顛覆今既遂其生矣乃反比我於毒而棄之乎張子曰育恐謂生於恐懼之中育鞠謂生於困窮之際亦通三山李氏曰正所謂將恐將懼惟予與汝將安將樂汝轉棄予是也○慶源輔氏曰或問昔育恐育鞠張子之説固善然推之下文及爾顛覆之云意不甚實不若前説為順先生曰此姑存異義耳然舊説亦不甚明白耳
  ○我有㫖蓄敕六反亦以御魚吕反下同冬宴爾新昏以我御窮有洸音光有潰户對反既詒我肄羊至反不念昔者伊余來塈
  興也㫖美蓄聚御當也洸武貌潰怒色也容齊項氏曰洸水涌也其勇如水涌水之潰者其勢横暴而四出故怒之盛者為潰肄勞塈息也○又言我之所以蓄聚美菜者盖欲以禦冬月乏無之時至於春夏則不食之矣安成劉氏曰古人塲圖同地秋杪則築堅圃地為塲以納禾稼至来春又耕治之以種菜茹故蓄菜但以禦冬也今君子安於新昏而厭棄我是但使我禦其窮苦之時至於安樂則棄之也南豐曽氏曰人之於物得新可以捐故然厚者猶冇所不忍夫婦義當偕老乃姑以禦窮而已其薄惡可知又言於我極其武怒而盡遺我以勤勞之事曽不念昔者我之來息時也追言其始見君子之時接禮之厚怨之㴱也慶源輔氏曰末二章又可見其怨而不怒
  谷風六章章八句朱子曰㸔詩義理外更好㸔他文章且如谷風他只是如此説出来然而序得事曲折先後皆有次序而今費盡氣力去做後尚做得不好○慶源輔氏曰觀此一詩比物連類因事興詞條理秩然有序勤而不怨怨而不怒玩而味之可謂賢婦人矣而見棄於夫者亦獨何哉○豐城朱氏曰谷風雖棄婦所作而觀其自叙有治家之勤有睦鄰之善有安貧之志冇周急之義皆其節之可取者也至於見棄矣而拳拳忠厚之意猶藹然溢於言辭之表則是初無可棄之罪也徒以其夫之安於新昏不以為潔而棄之耳然其言之有序而不迫如此殆庶㡬乎夫子所謂可以怨者矣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故胡為乎中露
  賦也式發語辭微猶衰也再言之者言衰之甚也鄭氏曰微乎微者也○華陽范氏曰諸侯失國而寄於他國之邑微莫甚焉故郭璞註云言至微也微猶非也安城劉氏曰此章二微字義不同中露露中也言有霑濡之辱而無所芘覆音阜也○舊説以為黎侯失國而寓於衛釋文曰杜預云黎在上黨壺闗縣○鄭氏曰寓寄也黎侯為狄人所逐棄其國而寄於衛其臣勸之曰衰微甚矣何不歸哉我若非以君之故則亦胡為而辱於此哉孔氏曰主憂臣勞主辱臣死固當不憚淹恤今言我若無君何為處此者自言己勞以勸君歸也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躬胡為乎泥中
  賦也泥中言有陷溺之難而不見拯救也
  式微二章章四句
  此無所考姑從序説問式微詩以為勸邪戒邪朱子曰亦不必如此㸔只是隨他當時所作之意如此可見得有羈旅狼狽之君如此而方伯連帥無救恤之意○新安胡氏曰補傳云以詩作於衛地故編之衛風
  旄丘之葛叶居謁反兮何誕徒旱反之節兮叔兮伯叶音逼兮何多日也
  興也前高後下曰旄丘誕闊也叔伯衛之諸臣也疊山謝氏曰叔伯字也○舊説黎之臣子自言久寓於衛時物變矣故登旄丘之上見其葛長大而節疎闊因託以起興曰旄丘之葛何其節之闊也衛之諸臣何其多日而不見救也東莱吕氏曰葛初生其節蹙而宻既長其節闊而疎黎人見葛之長感時之久而衛猶未見救爾此詩本責衛君而但斥其臣可見其優柔而不迫也慶源輔氏曰本責衛君而但斥其臣望之雖切而其辭益緩真可見其温柔寛厚之情也
  ○何其處也必有與也何其久叶舉里反也必有以也賦也處安處也與與國也以他故也○因上章何多日也而言何其安處而不來意必有與國相俟而俱來耳又言何其久而不來意其或有他故而不得來耳詩之曲盡人情如此
  ○狐裘蒙戎匪車不東叔兮伯兮靡所與同
  賦也大夫狐蒼裘蒙戎亂貌言弊也○又自言客久而裘弊矣豈我之車不東告於女乎但叔兮伯兮不與我同心雖徃告之而不肯來耳至是始微諷切之或曰狐裘蒙戎指衛大夫而譏其憒音㑹亂之意匪車不東言非其車不肯東來救我也但其人不肯與俱來耳今按黎國在衛西前説近是
  ○瑣素果反兮尾兮流離之子叶奬里反叔兮伯兮褎山救反如充耳
  賦也瑣細尾末也流離漂㪚也褎多笑貌充耳塞耳也耳聾之人恒多笑○言黎之君臣流離瑣尾若此其可憐也而衛之諸臣褎然如充塞而無聞何哉至是然後盡其詞焉流離患難之餘而其言之有序而不迫如此其人亦可知矣慶源輔氏曰褎如充耳責之也自緩而疑自疑而諷自諷而責是皆情性之正也
  旄丘四章章四句
  説同上篇須溪劉氏曰一章何多日也未有怨望之意也二章必有與也必有以也有望於衛未怨也三章靡所與同微怨也四章褎如充耳不能不怨也○眉山蘇氏曰諸侯雖異國而相為救苟黎亡則衛及矣奈何靡所與同哉葢時衛在河北黎衛壤地相接故狄之為忠黎衛共之○三山李氏曰衛不救黎非惟失睦乃四隣之道抑亦唇亡齒寒矣其後衛為狄所滅齊侯以管仲之言而救之觀衛之徳齊為最㴱則知黎之怨衛為最切○黄氏曰衛失國而齊救之黎失國而衛不救此齊之所以伯而衛之所以不振也
  簡兮簡兮方將萬舞日之方中在前上處
  賦也簡簡易不恭之意萬者舞之總名武用干戚文用羽籥也東莱吕氏曰萬舞二舞之總名干舞者武舞之别名籥舞者文舞之别名也文舞又謂之羽舞○安成劉氏曰干盾也戚斧也羽籥此詩三章所言者是也皆舞者所執之物日之方中在前上處言當明顯之處○賢者不得志而仕於伶官鄭氏曰伶氏世掌樂官而善焉故後世號樂官為伶官有輕世肆志之心焉故其言如此須溪劉氏曰簡兮簡兮坦坦施施有慢世玩物之意味方將字可見若自譽而實自嘲也慶源輔氏曰此章既自以為簡易次章又自以為碩人只此便可見其為不恭也當明顯之處公然為此而不以為辱亦是不恭之意與次章所謂公庭萬舞同先生謂其若自譽而實自嘲者㴱得其㫖也
  ○碩人俁俁疑矩反公庭萬舞有力如虎執轡如組音祖賦也碩大也俁俁大貌轡今之韁也組織絲為之言其柔也御能使馬則轡柔如組矣○又自譽其才之無所不備亦上章之意也安成劉氏曰既能樂舞又善御焉亦若上章之自譽而實自嘲也
  ○左手執籥餘若反右手秉翟亭歴反叶直角反赫如渥於角反音者叶陟畧反公言錫爵
  賦也執籥秉翟者文舞也籥如笛而六孔或曰三孔釋文曰以竹為籥長三尺執之以舞郭璞云似笛而小翟雉羽也赫赤貌渥厚漬也孔氏曰渥者浸潤之名信南山曰既優既渥是也言漬之久厚而有光澤故以喻顔色之潤赭赤色也言其顔色之充潤也公言錫爵即儀禮燕飲而獻工之禮也燕禮主人洗升獻工工不興一人拜受爵○廬陵李氏曰詩錫爵謂此獻工之禮也以碩人而得此則亦辱矣程子曰錫之以爵勞賤者之道乃反以其賚予音與之親洽為榮而誇美之亦玩世不恭之意也慶源輔氏曰前已言其輕世肆志之心又言其玩世不恭之意何也曰意唯輕之是以玩之志惟肆焉故不恭也知其世之不可與冇為故輕玩之心生焉於其所不足為而姑為之於其所不足誇而反誇之是皆不恭之意也
  ○山有榛側巾反隰有苓音零云誰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興也安成劉氏曰楚詞湘夫人歌曰沅有沚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越人歌曰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秋風辭曰蘭有秀兮菊有芳懐佳人兮不能忘皆與此章起興之例冋故朱子嘗曰知此則知興體矣榛似栗而小下溼曰隰苓一名大苦葉似地黄即今甘草也西方美人託言以指西周之盛王如離騷亦以美人目其君也離騷經曰恐美人之遟暮集註云言美好之婦人盖託辭而寄意於君也又曰西方之人者歎其逺而不得見之辭也○賢者不得志於衰世之下國而思盛際之顯王故其言如此而意㴱矣竹房張氏曰榛之實甘美而山有之苓之莖甘美而隰有之以興為人之君而美好者惟西周有之所以思之者其人也思之而不得見之故重歎之而思之㴱也此葢伶官碩人之辭其詞甚婉而實諷衛國之無賢君也然思盛世之聖明而不責衰世之幽厲此詩人之忠厚也
  簡兮四章三章章四句一章六句
  舊三章章六句今改定○張子曰為禄仕而抱闗擊柝則猶恭其職也為伶官則雜於侏儒俳優之間不恭甚矣其得謂之賢者雖其迹如此而其中固有以過人又能卷而懐之是亦可以為賢矣東方朔似之問如張子之説是固可以為賢然以聖賢出處律之恐未可以為盡善朱子曰古之伶官亦非甚賤其所執者猶是先王之正樂故獻工之禮亦與之交酢但賢者而為此則是不得志耳○䖍源輔氏曰朔之所以自譽者皆所以自嘲其詼諧類俳優正與此詩之意相似○三山李氏曰伶官者賤役耳今之賢人為之正猶君子陽陽之詩序言君子遭亂相招為禄仕全身逺害屈於賤役也
  悲位反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懐于衛靡日不思叶新齎反刀轉反彼諸姬聊與之謀叶謨悲反
  興也毖泉始出之貌泉水即今衛州共音恭城之百泉也淇水出相去聲州林慮音閭相州林慮縣今河南彰徳府林縣東流泉水自西北而東南來注之孔氏曰邶鄘衛三國境地相連故邶云亦流于淇鄘云送我乎淇之上矣衛云瞻彼淇澳之類皆言淇也孌好貌諸姬謂姪娣也○衛女嫁於諸侯父母終思歸寧而不得故作此詩言毖然之泉水亦流于淇矣我之有懐于衛則亦無日而不思矣是以即諸姬而與之謀為歸衛之計如下兩章之云也慶源輔氏曰讀首章四句便可見其思歸之心葢與泉水日流於衛而不息此是興體中説得好者極好玩味凡人之情營私背公故不詢謀惟恐人之或知也衛女思歸博謀於諸姬而無所隠則其情之正大可知矣
  ○出宿于泲子禮反飲餞音踐于禰乃禮反女子有行逺于萬反父母兄弟待禮反問我諸姑遂及伯姊叶奬禮反
  賦也泲地名飲餞者古之行者必有祖道之祭祭畢處者送之飲於其側而後行也孔氏曰所以祖祭者重己方有事於道故祭道之神也軷祭又名祖聘禮及詩云出祖是也又名道曽子問云道而出是也皆先軷而飲餞乃出宿者見飲餞為出宿而設禰亦地名皆自衛來時所經之處也諸姑伯姊即所謂諸姬也安成劉氏曰夫人之嫁必有姪娣二人為媵而同姓二國往媵之亦有姪娣皆謂之媵凡八人集傳以此詩為夫人作而以諸姬為姪娣又謂諸姑伯姊即諸姬然則八人之中亦有是夫人姑姊輩行者乎○言始嫁來時則固己逺其父母兄弟矣况今父母既終而復可歸哉是以問於諸姑伯姊而謀其可否云耳鄭氏曰國君夫人父母在則歸寧没則使大夫寧於兄弟
  ○出宿于干叶居焉反飲餞于言載脂載舝胡瞎反叶下介反音旋車言邁遄市專反臻于衞此字本與邁害叶今讀誤不瑕有害
  賦也干言地名適衛所經之地也隋志邢州内丘縣冇于山言山脂以脂膏塗其舝使滑澤也舝車軸也不駕則脱之設之而後行也釋文曰舝車軸頭金○華谷嚴氏曰載脂謂先以脂塗其舝其用在脂故曰載脂載舝謂塗畢乃設舝於車其用在舝故曰載舝還回旋也旋其嫁來之車也遄疾臻至也瑕何古音相近通用○言如是則其至衛疾矣然豈不害於義理乎疑之而不敢遂之辭也
  ○我思肥泉兹之永歎叶它涓反思須與漕叶徂侯反我心悠悠駕言出遊以寫我憂
  賦也肥泉水名須漕衛邑也悠悠思之長也寫除也○既不敢歸然其思衛地不能忘也安得出遊於彼而寫其憂哉鄭氏曰肥泉自衛而來所渡水故思此而長歎須漕自衛而來所經邑故又思之○問恐此只是因思歸不得故欲出遊于國以寫其憂否朱子曰大人之遊亦不可輕出只是思遊於彼地耳○慶源輔氏曰思歸寧者思之正也謀及姪娣謀之正也恐害義理而卒於不歸事之正也始終一出於正雖賢士且難之况婦人乎
  泉水四章章六句
  楊氏曰衛女思歸發乎情也其卒也不歸止乎禮義也聖人著之於經以示後世使知適異國者父母終無歸寧之義則能自克者知所處矣新安胡氏曰一章託泉水起興而謀於諸姬也二章述初嫁時宿餞衛郊既逺父母今父母終而欲歸故以問諸姑伯姊何如耳三章又欲效初嫁時宿餞于所嫁國之干言脂舝歸衛第未知有害於義禮乎此正謀諸姬之語也四章既不可歸於是但思肥泉思須漕以重衛國悠悠之景慕欲徃遊以寫憂而已所謂發乎情止乎禮義者也○止齋陳氏曰泉水竹竿載馳皆衛女思歸也泉水竹竿歴道欲歸之意終篇唯欲出遊以驅吾愁思而已所謂止乎禮義載馳之詩其歸尤急术章無冇愧止之辭盖泉水竹竿作於無事之時故其辭緩以婉載馳賦於故國已亡之日故其辭切以怨○豐城朱氏曰禮縁人情而為之也夫既曰縁人情而為之則父母其本根也兄弟其同氣也皆人情之不可忘者而何為其不可以寧兄弟也曰人情有出於天理之公者有出於人欲之私者聖人制禮將以全夫天理之正而節其人欲之流也據禮女子己嫁而反兄弟不與同席而坐不與同器而食所以厚别也則閑門之内所可冋坐而共食者唯母姑姊妹耳使父母殁而歸寧則誰與同坐誰與共食而孰為之主乎聖人於此寧以義斷㤙不以㤙掩義故制為父母終不得歸寧之禮所以存天理而遏人欲也以此為防猶冇禽獸其行如齊襄魯桓夫人之所為者然後知聖人制禮真可謂萬世無弊者矣
  出自北門叶眉貧反憂心殷殷終窶其矩反且貧莫知我艱叶居銀反己焉哉叶將其反下同大實為之謂之何哉
  比也北門背陽向隂殷殷憂也窶者貧而無以為禮也孔氏曰窶謂無財可以為禮貧謂無財可以自給然二者皆無財之事故爾雅貧窶通也○三山李氏曰兼言之以見貧之甚也○衛之賢者處亂世事暗君不得其志故因出北門而賦以自比問只作賦説如何朱子曰當作賦而比當時必欲出北門而後作此詩亦冇比意思○孔子曰言出自北門背明向隂而行猶居亂世向暗君而仕也○張子曰偶出北門因有此言又歎其貧窶人莫知之而歸之于天也孔氏曰我之困苦天實為之使我遭此君知復奈何哉君臣道不合則去今無去心忠之至也○鄭氏曰詩人事君無二志故自决歸之於天○慶源輔氏曰終者己焉之辭葢自以為無復有望也故嘆之曰己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此盖知其無可夵何而歸之天也是亦所謂發乎情止乎禮義者也
  ○王事適我政事一埤避支反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讁知革反叶竹棘反我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賦也王事王命使為之事也適之也政事其國之政事也一猶皆也埤厚室家讁責也○王事既適我矣政事又一切以埤益我其勞如此而窶貧又甚室人至無以自安而交徧讁我則其困于内外極矣孔氏曰言非直已貧窶君政又皆埤已我自外而歸則室家之人更迭而徧來責我外為君所用内為家人不知故又自決歸之於天○華陽范氏曰闗雎之化行則婦人能閔其君子至於衰世則室家曰見而有不知其心者
  ○王事敦叶都回反我政事一埤遺唯季反叶夷回反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徂回反我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賦也敦猶投擲也遺加摧沮也鄭氏曰㩁者刺譏之言○慶源輔氏曰摧謂摧折沮抑之又甚於讁也
  北門三章章七句
  楊氏曰忠信重禄所以勸士也衛之忠臣至於窶貧而莫知其艱則無勸士之道矣仕之所以不得志也先王視臣如手足豈有以事投遺之而不知其艱哉然不擇事而安之無懟憾之辭知其無可奈何而歸之於天所以為忠臣也疊山謝氏曰鹿鳴四牡之燕樂出車杕杜之勞來一人之勞苦君無不知一毫之事功君無不報此先生所以體羣臣也千歳冶安根夲葢在此也北門之忠臣至於終窶且貧禄不足以代耕矣出則當王事之獨勞入則當政事之煩使室人不能忍飢寒而交徧讁之此人情所難堪者上不怨其君下不怨其家窮而呼天亦無一毫怨天之辭此樂天知命之士也有臣如此而不能忠信重禄以勸之衛之所以亡也○慶源輔氏曰楊氏之説其論君臣之道備矣而衛之忠臣則處其變而不失其道者可以為萬世臣子之法也
  北風其涼雨于付反雪其雱普康及惠而好呼報反下同我攜手同行叶户郎反其虛其邪音徐下同既亟只音紙下同子徐反下同比也北風寒涼之風也涼寒氣也雱雪盛貌惠愛行去也虛寛貌邪一作徐緩也釋文曰爾雅作徐亟急也只且語助辭○言北風雨雪以比國家危亂將至而氣象愁慘也故欲與其相好之人去而避之且曰是尚可以寛徐乎彼其禍亂之迫已甚而去不可不速矣慶源輔氏曰惠而好我攜手同行不忘故舊之仁也其虚其邪既亟只且見㡬而作之智也
  ○北風其喈音皆牛居奚反雨雪其霏芳非反惠而好我攜手同歸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比也喈疾聲也霏雨雪分㪚之狀疊山謝氏曰北風怒而冇聲不止於凉矣雨雪霏霏而宻不止於雱矣喻禍害愈急也歸者去而不反之辭也
  ○莫赤匪狐莫黒匪烏惠而好我攜手同車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比也狐獸名似犬黄赤色烏鵶黒色皆不祥之物人所惡見者也所見無非此物則國將危亂可知問狐與鳥不知比何物朱子曰不但指一物而言當國將危亂時凡所見者無非不好厎景象也同行同歸猶賤者也同車則貴者亦去矣疊山謝氏曰一章曰同行二章曰同歸三章曰同車一節急一節風人之法度也○慶源輔氏曰國家將亡觀其氣象愁慘如北風雨雪之寒凉曰所見者無非赤狐烏鴉不祥之物亦非有先見者不能然也作此詩者其賢可知矣
  北風三章章六句安成劉氏曰詩中有同車之語疑此為仕於衛者所作其虚其邪既亟只且三章三言之豈果於忘君哉盖見幾而作不俟終日若國已危則無可去之義矣
  静女其姝赤朱反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蘇刀反首踟直知反直誅反
  賦也静者閒雅之意姝美色也城隅幽僻之處不見者期而不至也踟蹰猶躑躅音擲濁行不進貌也此淫奔期㑹之詩也問淫奔之人方相與狎暱又何取乎閒雅朱子曰淫奔之人不知其為可醜但見其可愛耳以女而俟我於城隅安得謂之閒雅而此曰靜女者猶所謂徳音無良也無良則不足以為徳音矣而曰徳音亦愛之之辭也○廬陵歐陽氏曰衛俗淫亂幽靜難誘之女且然則其他可知
  ○静女其孌貽我彤徒冬反叶古兖反彤管有煒于鬼反音悦音亦女美
  賦也孌好貌於是則見之矣彤管未詳何物廬陵歐陽氏曰古者鍼筆皆有管樂器亦有管不知此管是何物但彤是色之美者鍼與針同葢相贈以結殷勤之意耳煒赤貌言既得此物而又悦懌此女之美也
  ○自牧歸荑徒兮徒訃二反洵美且異夷曳二音匪女音汝之為美美人之貽與異叶
  賦也牧外野也歸亦貽也荑茅之始生者洵信也女指荑而言也○言静女又贈我以荑而其荑亦美且異然非此荑之為美特以美人之所贈故其物亦美耳東陽許氏曰首言城隅末言自牧葢不特俟於城隅抑且相逐於野矣
  静女三章章四句
  新臺有泚此禮反河水瀰瀰莫邇反燕婉之求籧音蕖音除不鮮斯淺反叶想止反
  賦也泚鮮明也新安胡氏曰臺在河上曰泚曰洒皆從水義瀰瀰盛也燕安婉順也籧篨不能俯疾之醜者也葢籧篨夲竹席之名人或編以為囷其狀如人之擁腫而不能俯者故又因以名此疾也鮮少也○舊説以為衛宣公為其子伋娶於齊而聞其美欲自娶之乃作新臺於河上而要音腰之國人惡之而作此詩以刺之言齊女本求與伋為燕婉之好而反得宣公醜惡之人也孔氏曰宣公晉桓公子○三山李氏曰新臺臨河今澶州遺址尚存○疊山謝氏曰籧篨乃惡疾宣公非有此疾國人惡其無禮義亂人倫故以惡疾比之既無人道亦非人形也
  ○新臺有洒七罪反叶先典反河水浼浼毎罪反叶美辨反燕婉之求籧篨不殄
  賦也洒高峻也浼浼平也殄絶也言其病不己也
  ○魚網之設鴻則離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興也鴻雁之大者離麗也戚施不能仰亦醜疾也東萊吕氏曰國人惡宣公而以惡疾指之不能俯者籧篨之疾證不能仰者戚施之疾證非於此取義也言設魚網而反得鴻以興求燕婉而反得醜疾之人所得非所求也南豐曽氏曰籧篨戚施皆惡疾之人不能為人者也宣公之行非復人理尚可謂之人歟燕婉之求而得此匪人㴱惡之之辭也
  新臺三章章四句
  凡宣姜事首末見春秋傳然於詩則皆未有考也諸篇放此三山李氏曰聖人存此以埀戒後世宜懲其蔽而乃有踵其惡者椘平王納太子建妻唐明皇納夀王妃此三君者其惡一也其後宣公之子伋夀皆為所殺惠公奔齊子懿為狄所滅椘平王有鞭尸之禍唐明皇身竄南蜀㡬失天下則知淫亂之禍其報如此可不戒哉○安成劉氏曰宣姜事首末見左氏傳桓公十六年及閔公二年
  二子乘舟汎汎芳劒反其景叶舉兩反願言思子中心飬飬以兩反
  賦也二子謂伋夀也乘舟渡河如齊也景古影字葛洪始加彡為影字飬飬猶漾漾憂不知所定之貌○舊説以為宣公納伋之妻是為宣姜生夀及朔朔與宣姜愬伋於公公令伋之齊使賊先待於隘而殺之夀知之以告伋伋曰君命也不可以逃壽竊其節而先往賊殺之伋至曰君命殺我壽有何罪賊又殺之國人傷之而作是詩也眉山蘇氏曰國人傷其往而不返汎汎然徒見其影故救之不可得是以思之飬飬然
  ○二子乘舟汎汎其逝此字本與害叶今讀誤願言思子不瑕有害
  賦也逝往也不瑕疑辭義見泉水此則見其不歸而疑之也慶源輔氏曰字義雖與泉水同泉水所謂害者害於義也此所謂害者言其身而已故先生謂此則見其不歸而疑之之辭盖不忍正言其死且為君諱也○定字陳氏曰二子之死明矣猶為疑辭而不盡言以彰君惡詩人之厚也
  二子乘舟二章章四句
  太史公曰余讀世家言至於宣公之子以婦見誅弟壽争死以相讓此與晉太子申生不敢明驪姬之過同俱惡傷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也或父子相殺兄弟相戮亦獨何哉朱子曰太史公之言有所抑揚謂三人皆惡傷父志而終於死亡其情則可取雖於理為未當然視夫父子相殺兄弟相戮者則大相逺矣又曰伋當逃避使宣公無殺子之事不陷於惡乃為得禮如不忍去而死之尚可也夀無救於兄而重父之過其死也亦何為乎但國人憐而哀之故聖人録國人之情著宣公之過亦以是二子事親之道有未盡也舜之事瞽瞍烝烝又不格姦欲使之未嘗不在側索而殺之未嘗可得此舜之所以為法於天下也○慶源輔氏曰二子處此亦不得為是而夫子取此詩者所以著宣公志行之惡而其禍至於如是之酷以為萬世戒爾故先生嘗謂太史公欠此意然其言有抑揚可以感發人故取之非便以二子所處為是也○豐城朱氏曰宣公納子之妻以為妻則夫婦之倫滅矣因宣姜而殺二子則父子之倫㓕矣夫而不夫父而不父則君之道以之不立而君臣之倫亦廢矣春秋以來三綱廢九法斁未有甚於此時者也其卒胥為夷也宜哉
  邶十九篇七十二章三百六十三句安成劉氏曰衛三十九篇而邶風才十有九然觀緑衣則妾僭嫡矣燕燕則臣弑君矣谷風則夫婦之道乖新臺則男女之倫滅二子乘舟則父子之㤙絶旄丘則無恤隣之義簡兮則無尊賢之心北門則失勸士之道亂常敗政莫甚於此所以居變風之首歟於呼渡河野處已兆矣不待讀定之方中而后知也















  詩傳大全卷二
<經部,詩類,詩傳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卷三     明 胡廣等 撰鄘一之四
  說見上篇
  汎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徒坎反彼兩髦音毛實維我儀叶牛何反之死矢靡他湯河反母也天叶鐵因反音紙下同不諒人只興也中河中於河也髧髪垂貌兩髦者翦髪夾囟音信廣韵注曰頭會腦葢也子事父母之飾親死然後去之此葢指共伯也孔氏曰夾囟故兩髦也士旣殯而脱髦諸侯小斂則脱之若父母有先死者於死三日脱之服闋又著之共伯僖侯世子名餘共諡伯字以未成君故不稱爵○容齋項氏曰内則注云髦象幼時鬌兒生三月翦髪為鬌男角女羈夾囟曰角兩髻也午達曰羈三髻也又曰髦者以髪作為髻垂兩睂之上如今小兒用一帶連雙髻横繫額上是也鬌音朶我共姜自我也釋文曰共伯之妻也婦人從夫諡姜姓也儀匹之至矢誓靡無也只語助辭諒信也○舊說以爲衞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共姜守義父母欲奪而嫁之故共姜作此以自誓言柏舟則在彼中河兩髦則實我之匹雖至於死誓無他心母之於我覆育之恩如天罔極而何其不諒我之心乎不及父者疑時獨母在或非父意耳慶源輔氏曰實維我匹一定而決不可易也之死矢靡他雖死而誓不敢易也夫母之欲嫁共姜想亦不過是惑於愛而慮其終耳今味共姜自誓之言其至誠貞固之意如此則母之惑可解而慮可釋矣
  ○汎彼柏舟在彼河側髧彼兩髦實維我特之死矢靡慝他得反母也天只不諒人只
  興也特亦匹也朱子曰特有孤特之義而以爲匹者古人用字多如此猶治之謂亂也慝邪也以是爲慝則其絶之甚矣
  柏舟二章章七句○華陽范氏曰衰亂之世滛風大行共姜得禮之正而能守義故以首鄘風也○孔叢子曰於柏舟見匹婦執志之不可易也○或問有孤孀貧竆無託者可再嫁否程子曰只是後世怕寒餓死故有是說然餓死事極小失節事極大○西山真氏曰柏舟之不再適葢婦人之大節故孔子列之使萬世取法焉程子之論可爲後世㴱戒○定宇陳氏曰衛之滛風流行而有共姜特立之節真可謂遏人欲之横流矣讀此詩者豈不可以感發人之善心乎
  牆有茨不可埽叶蘓后反也中冓古候反之言不可道叶徙厚反也所可道也言之醜也
  興也茨蒺蔾也蔓生細葉子有三角刺人本草曰一名即蔾注云子有刺狀如菱而小軍家鑄鐵作之以布敵路亦呼蒺蔾中冓謂舎之交積材木也東萊吕氏曰前漢梁王共傳應劭注云中冓材構在堂之中也顔師古云構謂舍之交積材木也當從應顔説葢閫内隱奥之處也中冓之言若曰閨門之言也道言醜惡也○舊説以為宣公卒惠公幼其庶兄頑烝於宣姜孔氏曰左傳閔公二年曰初惠公之卽位也少齊人使昭伯烝於宣姜不可强之生齊子戴公文公宋桓許穆夫人服䖍云昭伯宣公之長庶伋之兄宣姜惠公朔之母故詩人作此詩以刺之言其閨中之事皆醜惡而不可言理或然也
  ○牆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詳也所可詳也言之長也
  興也襄除也詳詳言之也言之長者不欲言而託以語長難竟也
  ○牆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讀也所可讀也言之辱也
  興也束束而去之也讀誦言也辱猶醜也
  牆有茨三章章六句
  楊氏曰公子頑通乎君母閨中之言至不可讀其汙甚矣聖人何取焉而著之於經也葢自古淫亂之君自以為宻於閨門之中世無得而知者故自肆而不反聖人所以著之於經使後世為惡者知雖閨中之言亦無隱而不彰也其為訓戒㴱矣慶源輔氏曰楊氏之說盖不獨為此篇發凡聖人所錄滛亂之詩其意皆如此即先生所謂惡者可以懲創人之逸志者也○豊城朱氏曰宣姜本伋之妻也一失身於宣公而為新臺之有泚再失身於公子頑而為中冓之不可道蓋由其節義虧缺於前是以無所顧藉於後𠂀以其身處於汙穢而不辭則亦無復羞愧悔悟之萌矣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音加叶居河反委委於危反佗佗待河反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叶牛何反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賦也君子夫也偕老言偕生而偕死也女子之生以身事人則當與之同生與之同死故夫死稱未亡人言亦待死而已不當復有他適之志也副祭服之首飾編篇上聲一如字髮爲之孔氏曰副之言覆所以覆首為之飾編列他髮為之假作紒形加於首上服之以從祭祀紒音髻筓衡筓也孔氏曰衡筓以玉為之垂于副之兩旁當耳其下以紞音黕懸瑱廬陵羅氏曰紞織如絛上屬於衡者瑱以玉為之以纊縳之而屬於紞縣之當耳縳音篆同卷也珈之言加也以玉加於筓而爲飾也孔氏曰必飾之以六委委佗佗雍雍自得之貌如山安重也如河𢎞廣也象服法度之服也淑善也○言夫人當與君子偕老故其服飾之盛如此而雍容自得安重寛廣又有以宜其象服毛氏曰能與君子偕老乃宜居尊位而服盛服也今宣姜之不善乃如此雖有是服亦将如之何哉言不稱也
  ○玼音此兮玼兮其之翟叶去聲也鬒真忍反髮如雲不屑先結反徒帝反也玉之瑱吐殿反也象之揥勅帝反也揚且子餘反之晳星厯反叶征例反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賦也玼鮮盛貌翟衣祭服刻繒為翟雉之形而彩畫之以爲飾也孔氏曰翟雉名彩畫為飾不用真羽○華谷嚴氏曰鄭氏云江淮而西青質五色皆備成章曰揄揄翟則畫揄雉衛侯爵夫人服揄翟鬒黒也如雲言多而美也屑潔也髢髲音被髢也人少髮則以髢益之髮自美則不潔於髢而用之也瑱塞耳也象象骨也揥所以摘音剔髮也華谷嚴氏曰揥所以摘髪若今之篦兒也揚睂上廣也且助語辭晳白也胡然而天胡然而帝言其服飾容貌之美見者驚猶鬼神也慶源輔氏曰其者指宣姜而言玼兮玼兮其之翟也言服之美也鬒髪如雲不屑髢也言質之美也足乎已者無待於外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言飾之美也楊且之晳也言色之美也服飾容貌之美盛如天如帝然是豈可以徒居哉
  ○瑳七我反兮瑳兮其之展渉戰反叶諸延反也蒙彼縐側救反絺是紲息列反薄慢反叶分乾反也子之清揚揚且之顔叶魚堅反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于眷反叶于權反
  賦也瑳亦鮮盛貌展衣也以禮見音現於君及見賔客之服也毛氏曰展衣以丹縠為衣○鄭氏曰展衣宜白禮記作襢音戰蒙覆音阜也縐絺絺之蹙蹙者當暑之服也孔氏曰葛之精者曰絺其精尤細靡者縐也質細而縷縐紲袢束縳意以展衣蒙絺綌而爲之紲袢所以自斂飭音敕也或曰蒙謂加絺綌於䙝衣之上所謂表而出之也朱子曰先著裏衣表絺綌而出之於外欲其不見體也清視清明也揚睂上廣也孔氏曰以目視清明因名爲清揚者眉上之美名因謂眉上眉下皆曰揚目上目下皆曰清故野有蔓草傳云清揚眉目之間猗⿰傳云目下為清顔額角豐滿也展誠也美女曰媛見其徒有美色而無人君之徳也君子偕老三章一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八句東萊吕氏曰首章之末云子之不淑云如之何責之也二章之末云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問之也三章之末云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惜之也辭益婉而意益㴱矣慶源輔氏曰凡人之責人辭愈多則氣愈暴氣愈暴則辭愈厲此則志不帥氣而氣反動其志者也君子之責人則辭愈多而氣愈緩氣愈緩而辭愈和此則發乎情止乎禮義也且心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如此詩之辭益婉而意益㴱則心不至於失其正矣東萊先生責之問之惜之三字說盡詩意極好玩味○華谷嚴氏曰此詩唯述夫人服飾之盛容貌之尊不及淫亂之事但中間有子之不淑一語而譏刺之意盡見○安成劉氏曰三章皆極言宣姜服飾容貌之盛如此玩其辭想其人有徳以稱之固足以尊其瞻視享其安榮苟無其徳不幾於誨淫者乎惟詩人寛厚意在言外故其立言如此盖與猗嗟之詩同意
  爰采唐矣沫音妹之鄉矣云誰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叶諸良反於遙反我乎上宫叶居王反送我乎淇之上叶辰羊反矣賦也唐蒙菜也一名兔絲孔氏曰釋草云唐蒙名女蘿女蘿名兔絲則唐與蒙或并或别故經直言唐而毛傳言唐蒙也○本草曰生田野蔓延草木之上沫衛邑也書所謂妺邦者也孔氏曰酒誥注妺邦紂所都朝歌即沬也孟長也姜齊女言貴族也桑中上宫淇上又沬鄉之中小地名也要猶迎也○衞俗淫亂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故此人自言将采唐於沬而與其所思之人相期會迎送如此也
  ○爰采麥叶訖力反矣沬之北矣云誰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賦也麥榖名秋種夏熟者白虎通曰麥金也金旺而生火旺而死弋春秋或作姒春秋定姒公榖作定弋葢杞女夏后氏之後亦貴族也
  ○爰采葑矣沫之東矣云誰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賦也葑蔓菁也庸未聞疑亦貴族也長樂劉氏曰采唐麥葑者欲適幽逺行其淫亂不敢正名而託以采此也○安成劉氏曰孟姜孟弋孟庸亦託言貴族以指所私之人非必當時實有此三姓之女也
  桑中三章章七句
  樂記曰鄭衞之音亂世之音也比於慢矣比去聲猶同也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慶源輔氏曰誣上只是欺謾其上之人大抵行私者皆有此心桑中之詩雖肆言無忌然誣上行私之心自在此皆縁民情流蕩無所限節之故民情所以如此則又因政散之故上之人苟有政事則何至於此○鄭氏曰濮水之上地有桑間者亡國之音於此水出也昔殷紂使師延作靡靡之樂已而自沈於濮水後師涓過焉夜聞而寫之為晋平公鼓之是之謂也按桑間即此篇故小序亦用樂記之語安成劉氏曰朱子以桑間即此桑中詩而証以樂記之語然則鄭氏謂師涓所聞者自是濮上之音也
  音純之奔奔鵲之彊彊音姜人之無良我以爲兄叶虚王反興也鶉䳺音諳本草日鶉初生謂之羅鶉至初秋謂之早秋中秋以後謂之白唐一物四名也奔奔彊彊居有常匹飛則相隨之貌人謂公子頑良善也○衞人刺宣姜與頑非匹耦而相從也故爲惠公之言以刺之曰人之無良鶉鵲之不若而我反以爲兄何哉孔氏曰言鶉則鶉自相隨奔奔然鵲則鵲自相隨彊彊然各有常匹不亂其類今宣姜為母頑則為子而與之滛亂曽鶉鵲之不如而我反以為兄也哉
  ○鵲之彊彊鶉之奔奔叶逋珉反人之無良我以爲君興也人謂宣姜君小君也孔氏曰夫人對君稱小君以夫妻一體言之亦得曰君襄公九年左傳筮穆姜曰君必速出是也○慶源輔氏曰詩人疾惡宣姜至矣而猶不敢不以為小君也彼謂狡童碩鼠為稱其君者何哉
  鶉之奔奔二章章四句
  范氏曰宣姜之惡不可勝道也國人疾而刺之或逺言焉或切言焉逺言之者君子偕老是也切言之者鶉之奔奔是也衞詩至此而人道盡天理滅矣中國無以異於夷狄人類無以異於禽獸而國隨以亡矣胡氏曰楊時有言詩載此篇以見衞爲狄所滅之因也故在定之方中之前廬陵彭氏曰傳氏云木必壞然後蠧生焉國必亂然後宼生焉聖人有此詩以為狄入衞張本使後世知所戒也因以是説考於歷代凡淫亂者未有不至於殺身敗國而亡其家者然後知古詩垂戒之大而近世有獻議乞於經筵不以國風進講者殊失聖經之㫖矣三山李氏曰淫亂非美事而不刪之者所以示鍳戒也亦如春秋亂臣賊子一一書之亦所以示戒也而唐太子𢎞受左傳至於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而請更受他書是不知聖人垂訓之意也近世有建言經筵不進國風是亦不知聖人垂訓之意也頵音均
  丁佞反之方中作于楚宮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樹之榛栗椅於宜反桐梓漆爰伐琴瑟
  賦也定北方之宿營室星也此星昏而正中夏正十月也於是時可以營制宫室故謂之營室晋天文志曰營室二星一曰𤣥宫一曰清廟又為土功事○安成劉氏曰夏正十月建亥春秋時十二月也農事已畢可以興作而人君居必南面故亥月昏時見定星當南方之午位因記此星為毎歳營作之候又因號為營室此蓋成周以後之制上考唐虞之時定星以戌月昏中歳乆而差至周時定星始以亥月昏中下逮今日此星又以子月昏中矣楚宫楚丘之宫也鄭志楚丘在濟河間揆度也樹八尺之臬音齧而度其日之出入之景以定東西又叅日中之景以正南北也孔氏曰匠人云水地以懸置𣙗以懸眂以景為規識日出之景與日入之景晝叅諸日中之景注云於四角立植而懸以水望其高下高下旣定乃爲位於平地於所平之地中央樹八尺之臬以懸正之𣙗臬同○安成劉氏曰彭魯叔云𣙗柱也懸垂繩也柱有四角四中垂以八繩繩皆附柱則其柱正矣柱正然後視之以測日景也又轉筳畫地為圓規朝識日景其端指西暮識日景其端指東兩端長短必與規齊測其端則東西正就其中屈之則南北亦可正也又於晝漏午時參此日中之景可以正南方之位因以正北方之位也此周禮定方制度衛文公建宫室定四方之法蓋亦如此○慶源輔氏曰古人之作室上順天時下正方面不敢苟也楚室猶楚宫互文以協韻耳榛栗二木其實榛小栗大皆可供籩實本草注曰榛樹髙丈許子如小栗栗樹髙二三丈花青黄色實有房彚大者中子三五小者子唯一二椅梓實桐皮桐梧桐也華谷嚴氏曰陸璣言有青桐白桐赤桐此作琴瑟者白桐也椅桐梓漆之桐為白桐梧桐生矣之桐為青桐○本草注曰桐有四種一種白桐可斲琴葉三杈開白花不結子一種荏桐子可作油一種梧桐今人收其子妙作果一種岡桐無花不可作琴體重梓楸之疎理白色而生子者本草注曰梓似桐而葉小花紫亦有三種漆木有液黏念平聲黒可飾器物本草注曰漆樹高三二丈皮白葉似椿花似槐以斧斫其皮開以竹筒承之汁滴則成漆也四木皆琴瑟之材也華谷嚴氏曰椅桐可為琴瑟榛栗可備籩實梓漆可供器用但言伐琴瑟者取成句耳爰於也○衞為狄所滅文公徙居楚丘營立宫室國人悦之而作是詩以美之蘓氏曰種木者求用於十年之後其不求近功凡此類也華陽范氏曰此詩美其新造而志於永久埤雅云言其所植皆能預備禮樂之用語曰一年之計莫如種榖十年之計莫如種木故文公於初作室之時早計如此○安成劉氏曰此章上四句言其得天時地利之宜下三句言其有乆逺預備之計所謂悦之美之者皆追述其事如此也
  ○升彼虚起居反叶起呂反矣以望楚矣望楚與堂景山與京叶居良反降觀于桑卜云其吉終然允臧
  賦也虚故城也孔氏曰故墟髙可望猶僖公二十八年晋侯登有莘之虛也楚楚丘也堂楚丘之旁邑也傳寅羣書百攷曰當是愽州堂邑景測景以正方面也與旣景廼岡之景同或曰景音璟山名見商頌京髙丘也桑木名葉可飼蠶者觀之以察其土宜也安成劉氏曰衛詩多言桑如桑中與氓詩及此皆再三言之葢衛地跨冀兖二州桑者尤其土所宜而民生之所資也據楚丘在冀河之東兖州之境則文公所觀所說其桑土之野乎○蔡氏曰兖地宜桑如桑間濮上可驗也允信臧善也○此章本其始之望鄭氏曰望楚丘與旁邑審其髙下所依倚○東萊吕氏曰升望以領略其大勢安成劉氏曰建國之制必先辨方辨方之法必考日景故謂之景此章景山與京先審其丘山之方向也上章揆之以日復定其宫室之方向也眉山蘓氏曰降觀其下有桑土可以居民○東萊吕氏曰降觀以細察其土宜三山李氏曰建國必相土地之宜士地旣善然後稽之卜筮文公旣有以相土地之宜矣故其後曰卜云其吉○三山林氏曰将遷國必考之卜如綿詩曰爰契我龜楚丘之遷亦曰卜云其吉是也而言以至於終而果獲其善也臨川王氏曰言今信善如卜所言也○長樂劉氏曰建國之初憂民之不得其所不敢遑寜曰終焉允臧者喜其果遂於志願也○慶源輔氏曰旣正其方面也又覽其形勢也又察其土宜也人事盡矣然後卜之則始之吉而終之臧宜矣
  ○靈雨旣零命彼倌音官人星言夙駕説始鋭反于桑田叶徒因反匪直也人秉心塞淵叶一均反音來牝三千叶倉新反
  賦也靈善零落也倌人主駕者也星見星也說舎止也秉操塞實淵㴱也馬七尺以上爲騋○言方春時雨旣降而農桑之務作文公於是命主駕者晨起駕車亟音棘徃而勞去聲勸之臨川王氏曰上章旣言城市宫室於是言其政事葢人君先辨方正位體國經野然後可以施政事云○朱子曰古人戴星而出戴星而入必是身耐勞苦方能率得人然非獨此人所以操其心者誠實而淵㴱也葢其所畜之馬七尺而牝者亦已至於三千之衆矣葢人操心誠實而淵㴱則無所爲而不成其致此富盛宜矣疊山謝氏曰秉心也塞故事事朴實不尚髙虛之談秉心也淵故事事湥長不爲淺近之計富國强兵豈談髙虛務淺近者之所能辨哉○眉山蘇氏曰富强之業必深厚者爲之非輕揚淺薄者之所能致也記曰問國君之富數馬以對今言騋牝之衆如此則生息之蕃可見而衞國之富亦可知矣此章又要其終而言也慶源輔氏曰此章乃要其後日之終而言觀其始之經營其國者如此其備繼之勸勞於民者如此其勤則其終之善與富亦宜矣○廬陵曹氏曰人君之一心萬事之本也文公之能勤於農桑者此心也所以致牝馬之多者亦此心也一心之誠實淵㴱則無所爲而不成矣定之方中三章章七句
  按春秋傳衞懿公九年冬狄入衞懿公及狄人戰于熒音螢澤而敗死焉宋桓公迎衞之遺民渡河而南立宣姜子申以廬於漕是爲戴公是年卒立其弟燬是爲文公於是齊桓公合諸侯以城楚丘而遷衞焉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材訓農通商惠工敬敎勸學授方任能元年革車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程子曰一章言建國之事次章方言相土度地之初屬文之勢然也今文首言其事然後言其初者多矣旣度其可然後卜以決之卜洛亦然人謀臧則龜筮從矣卒章則叙其勤勞以致殷富○安成劉氏曰春秋紀事用周月定星中時乃周之十二月衞懿公九年十二月狄滅衞戴公立而卒文公繼立以次年爲元年至文公二年歳首之月齊桓始城楚丘則詩人所指定星方中其在文公元年之終楚丘未城之先歟然詩言終焉允臧騋牝三千則是詩葢作於文公之季年而追言其始遷時一事耳故二章以前皆本其始二章以後則要其終也
  丁計反都動反在東莫之敢指女子有行逺于萬反父母兄弟叶待里反
  此也蝃蝀虹也日與雨交倐然成質似有血氣之類乃陰陽之氣不當交而交者葢天地之淫氣也孔氏曰雙出色鮮盛者爲雄曰虹暗者爲雌曰蜺○湏溪劉氏曰何獨非陰陽之交而虹獨以不正之氣著見於野詩之托物如此在東者莫音暮虹也虹隨日所映故朝西而莫東也安成劉氏曰虹之爲質不映日不成葢雲薄漏日日映雨氣則生也今以水噀日亦成青紅之暈○此刺淫奔之詩言蝃蝀在東而人不敢指以比淫奔之惡人不可道况女子有行又當逺其父母兄弟豈可不顧此而冒行乎東萊吕氏曰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此詩葢言女子終當適人非乆在家者何爲而犯禮也泉水竹竿葢衛女思家言女子分當適人雖欲常在父母兄弟之側不可得也一則欲常居家而不可得一則欲亟去家而不能得其善惡可見矣
  ○朝隮子西反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逺兄弟父母叶滿補反
  比也隮升也周禮十煇音運九曰隮注以爲虹葢忽然而見如自下而升也春官注眡祲掌十煇之法以觀妖祥辨吉凶煇謂日旁之光氣一曰祲隂陽氣相祲赤雲爲陽黒雲爲隂二曰象如赤烏三曰鑴日旁雲氣刺日四曰監赤雲在日旁如冠珥五曰闍日月食六曰瞢日月無光七曰彌雲氣貫日而過八曰叙雲氣次序如山在日上九曰隮虹也十曰想雜氣有似可形像○孔氏曰隮虹隮也由升氣所爲故號虹隮日東則見西曰西則見東崇終也從旦至食時爲終朝言方雨而虹見則其雨終朝而止矣葢淫慝之氣有害於隂陽之和也今俗謂虹能截雨信然南軒張氏曰蝃蝀見則雨止初無東西之分驗之多矣隂陽和則成雨隂氣方凝聚而日氣自他方來感不以正隂受其感其正反爲之解散故雨不能成也○慶源輔氏曰淫慝之氣害隂陽之和以比淫奔之惡害人道之正葢理所不容也
  ○乃如之人也懷昏姻也大無信叶斯人反也不知命叶彌并反
  賦也乃如之人指淫奔者而言婚姻謂男女之欲程子曰女子以不自失爲信命正理也○言此淫奔之人但知思念男女之欲是不能自守其貞信之節而不知天理之正也程子曰人雖不能無欲然當有以制之無以制之而惟欲之從則人道廢而入於禽獸矣以道制欲則能順命臨川王氏曰男女之欲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謂性也○慶源輔氏曰男女之欲人所不能無也要當有以制之無以制之則失其貞信之節而有害於天理之正道即是理理即是命以道制欲則能順命去其人欲則能循乎天理矣
  蝃蝀三章章四句
  相息亮反鼠有皮叶蒲何反人而無儀叶牛何反人而無儀不死何爲叶吾何反
  興也相視也鼠蟲之可賤惡者○言視彼鼠而猶必有皮可以人而無儀乎人而無儀則其不死亦何爲哉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叶羽已反又音始興也止容止也俟待也
  ○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叶想止反興也體支體也遄速也
  相鼠三章章四句慶源輔氏曰每章章末甚疾之之辭首章言威儀次章言容止末章方言禮自淺以至㴱以皮興儀以齒興止以體興禮亦有輕重也又曰蝃蝀相鼠二詩皆文公之化行而人心去邪反正見國人之淫奔在位之無禮爲可惡而作故其辭意此他詩特爲嚴厲然亦未嘗不止於禮義也○華谷嚴氏曰凡獸皆有皮齒體獨言鼠舉卑汚可惡之物以惡人之無禮也○東萊吕氏曰相鼠之惡無禮何其如是之甚也葢溺於淫亂之俗不如是不足以自㧞也疾惡不㴱則遷善不力
  孑孑居熱反干旄在浚蘓俊反之郊叶音髙素絲紕符至反之良馬四之彼姝赤朱反者子何以畀必寐反
  賦也孑孑特出之貌干旄以旄牛尾注於旗干之首而建之車後也程子曰注旄干首旌旗皆然浚衞邑名邑外謂之郊紕織組也葢以素絲織組而維之也四之兩服兩驂凡四馬以載之也董氏曰馬在車中爲服在車外爲驂姝美也子指所見之人也畀與也○言衞大夫乘此車馬建此旌旄以見賢者程子曰旄旟旌皆通言耳謂卿大夫建旗而來親浚之都禮下賢者彼其所見之賢者将何以畀之而答其禮意之勤乎朱子曰此是旁人見此人有好善之誠曰彼姝者子何以告之葢指賢者而言也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絲組音祖之良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音與
  賦也旟州里所建鳥隼之旗也上設旌旄其下繫斿音由斿下屬音燭縿音衫旗之體也○孔氏曰旟亦有旌旄三章互文也言旄則有旒縿言旟則有旌旄矣皆畫鳥隼也周禮司常曰鳥隼爲旟考工記曰鳥旟七斿以象鶉火葢畫朱鳥及隼於斿縿之上也下邑曰都五之五馬言其盛也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絲祝之良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姑沃反
  賦也析羽爲旌干旌葢析翟羽設於旗干之首也孔氏曰孫炎云析五采羽注旄上則干之上有旄有羽又爾雅注旄首曰旌則干旄干旌一也城都城也祝屬也六之六馬極其盛而言也朱子曰五之六之取協韻耳亦極言其車馬之盛見其位髙勢重而能降屈於賢者如此非心誠好善不能也
  干旄三章章六句
  此上三詩小序皆以爲文公時詩葢見其列於定中載馳之間故爾他無所考也然衞本以淫亂無禮不樂善道而亡其國今破滅之餘人心危懼正其有以懲創往事而興起善端之時也故其爲詩如此葢所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者小序之言疑亦有所本云安成劉氏曰衛俗淫亂無禮不好善道以致亡國君臣上下葢嘗溺於三者之中而不知矣逮其滅亡之餘懲往事而興善念於是淫亂者有蝃蝀之刺無禮者有相鼠之惡樂善道者又有干旄之詩非文公之更化何以臻此
  載馳載驅叶祛尤反歸唁衞侯驅馬悠悠言至於漕叶祖侯反大夫跋蒲末反涉我心則憂
  賦也載則也弔失國曰唁孔氏曰昭公二十五年榖梁傳云弔失國曰唁若對弔死曰弔則弔生曰唁悠悠逺而未至之貌草行曰跋水行曰涉○宣姜之女爲許穆公夫人閔衛之亡馳驅而歸将以唁衛侯於漕邑朱子曰此詩之作在定之方中之前則未知其爲戴公時歟文公時歟未至而許之大夫有奔走跋渉而來者夫人知其必将以不可歸之義來告故心以爲憂也旣而終不果歸乃作此詩以自言其意爾慶源輔氏曰據此詩所言則是夫人旣歸而許之大夫乃追之于路而告之以不可歸之義夫許大夫何不告而止之於欲行之時乎想夫人傷宗國之亾旣請於穆公而公許之故遂行焉旣而大夫及國人皆以爲不可遂請於穆公追而止之耳觀夫人見其大夫之至亦知其必将以不可歸之義來告而心以爲憂則夫人之行亦固知其於義有不可者矣特以惻怛之情有不能自止者故爲是倉卒之行焉要知其初必竟是犯不義但能聞義而自克爲可取耳
  ○旣不我嘉不能旋反視爾不臧我思不逺旣不我嘉不能旋濟視爾不臧我思不閟
  賦也嘉臧皆善也逺猶忘也濟渡也自許歸衛必有所渡之水也閟閉也止也言思之不止也○言大夫旣至而果不以我歸爲善則我亦不能旋反而濟以至於衞矣雖視爾不以我爲善然我之所思終不能自已也臨川王氏曰宗廟顛覆變之大者人情之至痛也夫人致其思如此然後盡於人心夫人致其思大夫致其義非先王之澤孰能使人如此○憂源輔氏曰使許穆夫人知人以己爲不善而竟爲之則是從欲者也知人以已爲不善雖不復爲而情終不能自已則是發乎情而止乎禮義者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音盲叶謨郎反女子善懷亦各有行叶戸郎反許人尤之衆穉直吏反且狂
  賦也偏髙曰阿丘蝱貝母主療鬱結之疾善懷多憂思也猶漢書云岸善崩也溝洫志曰引洛水至商顔下岸善崩行道尤過也○又言以其旣不適衛而思終不止也故其在塗或升髙以舒憂想之情或采蝱以療鬱結之疾葢女子所以善懷者亦各有道而許國之衆人以爲過則亦少不更事而狂妄之人爾許人守禮非穉且狂也但以其不知己情之切至而言若是爾然而卒不敢違焉則亦豈真以為穉且狂哉
  ○我行其野芃芃莆紅反其麥叶訖力反苦貢反于大邦誰因誰極大夫君子無我有尤叶于其反百爾所思叶新齎反不如我所之
  賦也芃芃麥盛長貌控持而告之也因如因魏荘子之因左傳襄公四年無終子使孟樂如晋因魏荘子納虎豹之皮以請和諸戎極至也大夫即跋涉之大夫君子謂許國之衆人也○又言歸途在野而渉芃芃之麥又自傷許國之小而力不能救故思欲爲之控告于大邦而又未知其将何所因而何所至乎華谷嚴氏曰味詩意夫人葢欲赴愬於方伯以圖救衛而托歸唁爲詞耳大夫君子無以我爲有過雖爾所以處此百方然不如使我得自盡其心之爲愈也慶源輔氏曰葢欲其察我之情而憐我之志耳○豊城朱氏曰始之欲徃發乎情也終於不敢往止乎禮義也宗國顛覆而不知恤有人心者宜不若是恝也然而義有重於亾者獨且奈之何哉宜其思之至切也
  載馳四章二章章六句二章章八句
  事見春秋傳見閔公二年舊説此詩五章一章六句二章三章四句四章六句五章八句蘓氏合二章三章以爲一章按春秋傳叔孫豹賦載馳之四章而取其控于大邦誰因誰極之意與蘓說合今從之范氏曰先王制禮父母沒則不得歸寧者義也雖國滅君死不得往赴焉義重於亡故也華谷嚴氏曰首章婉而未露也次章欲言而未言也三章始慨然責之四章乃言其情欲控于大邦而求其能救衞者此至哀至切之情也其後齊桓公卒救衞而存之○朱子曰載馳詩煞有首尾委曲詳盡非大段會底說不得又曰聖人録泉水於前所以著禮之經列載馳於後所以盡事之變夫宗國覆滅莫大之變顧以父母旣終而不得歸則事變之微於是可知矣然則許穆夫人亦賢矣哉又曰宣姜生衛文公宋桓夫人許穆夫人衛壽子以此觀之則人生自有秉彞不係氣類○慶源輔氏曰宣公宣姜之惡極矣而其子如壽如文公其女如許穆夫人宋桓夫人則皆有賢德如是是何所觀法哉亦自强於爲善耳以是知人能自强於善則惡人不能汚邪世不能亂也
  鄘國十篇二十九章百七十六句
  衞一之五
  瞻彼淇奥於六反緑竹猗猗於冝反叶於何反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遐版反兮赫兮咺況晚反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況元反叶汎逺反
  興也淇水名奥隈音煨爾雅曰厓内為奥外爲隈○長樂劉氏曰水涯灣曲之地緑色也淇上多竹漢世猶然所謂淇園之竹是也漢志武帝塞瓠子決河薪柴少乃下淇園之竹以爲楗又㓂恂傳伐淇園之竹爲矢百餘萬楗音健猗猗始生柔弱而美盛也匪斐通文章著見之貌也君子指武公也孔氏曰武公和僖侯子治骨角者旣切以刀斧而復磋以鑢鐋治玉石者旣琢以槌鑿而復磨以沙石言其德之脩飭有進而無己也雙峰饒氏曰有匪君子詳此文勢是說已做成君子之人言君子之所以斐然有文者其初自切磋琢磨中來○朱子曰切琢皆裁物使成形質也磋磨皆治物使其滑澤也切而復磋琢而復磨言治之有叙而益致其精也瑟矜荘貌僴威嚴貌咺宣著貌諼忘也○衞人美武公之徳而以緑竹始生之美盛興其學問自脩之進益也安成劉氏曰此釋章内上五句○慶源輔氏曰以緑竹始生之美盛興武公道學自脩之進益遂言其威儀之盛而盛徳至善民不能忘則固已極其始終而言之矣大學傳曰如切如磋者道學也如琢如磨者自脩也朱子曰道言也學謂講習討論之事自脩者省察克治之功又曰旣學而猶慮其未至則復講習討論以求之猶治骨角者旣切之而復磋之旣脩而猶慮其未至則又省察克治以終之猶治玉石者旣琢之而復磨之○問道學自脩此詩人美武公之本旨邪曰武公大段是有學問底人抑之一詩義理精密詩中如此者甚不易得○問大學傳引此詩而以道學自脩釋之與論語子貢所引不同何也曰古人引詩斷章取義姑以發己之志或疎或宻或同或異盖不能同也○北溪陳氏曰切是窮究事物之理逐件分析有倫有序磋是講究到純熟道理瑩徹所以如切而又磋琢是克去物欲之私使無瑕顈磨是磨礲至那十分純粹處所以如琢而又磨瑟兮僴兮者恂音峻慄也赫兮咺兮者威儀也朱子曰瑟嚴密貌僴武毅貌赫咺宣著盛大之貌恂慄戰懼也威可畏也儀可象也恂慄者嚴敬之存乎中也威儀者光輝之著乎外也有斐君子終不可諼兮者道盛徳至善民之不能忘也朱子曰盛徳至善葢人心之同然聖人旣先得之而其充盛宣著又如此是以民皆仰之而不能忘也盛徳以身之所得而言也至善以理之所極而言也○慶源輔氏曰觀大學傳曽子所以解此詩首章後六句之說字義明白而㫖意詳備愈讀愈有意味此方可謂之善説詩葢後之説詩者詳於訓詁則或略於㫖意泥於旨意則或遺於訓詁惟曽子則於字義旨意兩皆極其至也
  ○瞻彼淇奥緑竹青青子丁反有匪君子充耳琇瑩音營古外反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興也青青堅剛茂盛之貌充耳瑱音殿也琇瑩美石也天子玉瑱諸侯以石會縫去聲也弁皮弁也以玉飾皮弁之縫中如星之明也孔氏曰弁師注云會縫中也皮弁之縫中結玉爲飾謂之綦武公諸候則玉用三采而綦飾七也○以竹之堅剛茂盛興其服飾之尊嚴安成劉氏曰此釋上五句而見其徳之稱也安成劉氏曰此釋下四句
  ○瞻彼淇奥緑竹如簀音責叶側歴反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寛兮綽兮猗於綺反直恭反古岳反兮善戲謔兮不爲虐兮
  興也簀棧潺上聲禮記檀弓注曰簀謂床第卽床棧也竹之密比去聲似之則盛之至也金錫言其鍛鍊之精純圭璧言其生質之温潤孔氏曰此與首章互文首章論其學問自脩如器未成之初故須切磋琢磨此論道徳之成如已成之器故言圭璧金錫寛宏裕也綽開大也猗嘆辭也重較卿士之車也較兩輢音倚上出軾者謂車兩傍也藍田吕氏曰古者車箱長四尺四寸三分前一後二横一木下去車床三尺三寸謂之式又於式上二尺二寸横一木謂之較去車床凡五尺五寸古人立乘若平常則憑較若應爲敬則落手憑下式而頭得俯善戲謔不爲虐者言其樂易而有節也程氏曰言其樂易而以禮防節不至於過是不爲虐也○慶源輔氏曰寛廣而自如則無勉强之意和易而中節則有從容自得之意非盛徳者不能如此也○以竹之至盛興其徳之成就安成劉氏曰此釋上五句而又言其寛廣而自如和易而中節也安成劉氏曰此釋下四句葢寛綽無斂束之意戲謔非荘厲之時皆常情所忽而易致過差之地也然猶可觀而必有節焉則其動容周旋之間無適而非禮亦可見矣安成劉氏曰緑竹自始生猗猗以至盛多如簀則成其生矣武公由學問自脩如金錫之出於鍛鍊如圭璧之成於琢磨則成其徳矣興之取義葢如此若其寛綽而居重較則自如而猶可觀也戲謔而不爲虐和易而必有節也所以能然者由其徳之全備也○定宇陳氏曰充耳會弁則以徳之稱其服言重較則以徳之稱其車言也禮曰張而不弛文武不能也弛而不張文武不爲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此之謂也鄭氏曰君子之徳有張有弛故不常矜荘而時戲謔○止齋陳氏曰古人張不廢弛屏不廢逞肅肅不廢雝雝僮僮不廢祁祁有所拘者必有所從也○安成劉氏曰前章瑟僴赫咺張之時也此章寛綽戲謔弛之時也
  淇奥三章章九句
  按國語武公年九十有五猶箴儆于國曰自卿以下至於師長士苟在朝者無謂我老耄而舎我必恪恭於朝以交戒我遂作懿懿當讀爲抑戒之詩以自警而賔之初筵亦武公悔過之作則其有文章而能聽規諫以禮自防也可知矣衛之他君葢無足以及此者故序以此詩爲美武公而今從之也問武公進徳成徳之序始終可見一章言如切如磋琢磨則學問自脩之精密如此二章言威儀服餙之盛有諸中而形諸外也三章言如金錫圭璧則鍛鍊已精溫純㴱粹而徳器成矣前二章皆有瑟僴赫咺之辭第三章但言寛綽戲謔而於此可見不事矜持而周旋中禮之意朱子曰説得甚善武公學問之功甚不苟年九十五猶命羣臣使進規諫畢竟他去聖人近氣象自是不同○豐城朱氏曰首章以竹之美盛興其徳之進脩卒章以竹之至盛興其徳之成就合二章而觀之所以能有是鍜鍊之精純者由其知行之竝進也所以能全其生質之温潤者由其表裏之相符也寛廣者矜荘之反矜荘而又寛廣則是寛而有制也和易者威嚴之反威嚴而又和易則是嚴而能泰也此所以爲德之成也如是則其謂之睿聖也亦可以無愧矣
  考槃在澗叶居賢反碩人之寛叶區權反獨寐寤言永矢弗諼汎元反
  賦也考成也槃盤桓之意言成其隱處之室也陳氏曰考扣也槃器名葢扣之以節歌如鼓盆拊缶之爲樂音洛也二説未知孰是山夾水曰澗碩大寛廣永長矢誓諼忘也○詩人美賢者隱處澗谷之間而碩大寛廣無戚戚之意雖獨寐而寤言猶自誓其不忘此樂也華谷嚴氏曰碩人之寛易所謂肥遯者也○永嘉陳氏曰碩人在澗考槃樂歌天子不得而臣諸侯不得而友雖寤寐永誓不忘此樂
  ○考槃在阿碩人之薖苦禾反獨寐寤歌永矢弗過古禾反賦也曲陵曰阿薖義未詳或云亦寛大之意也永矢弗過自誓所願不踰於此若将終身之意也慶源輔氏曰退而竆處偪仄甚矣而能寛大自樂若将終身焉葢無入而不自得也
  ○考槃在陸碩人之軸獨寐寤宿永矢弗告姑沃反賦也髙平曰陸軸盤桓不行之意眉山蘇氏曰盤桓不行從容自廣之謂也寤宿已覺而猶臥也弗告者不以此樂告人也考槃三章章四句孔叢子曰吾於考槃見遯世之士無悶於世○慶源輔氏曰孔叢子所說㴱得詩意○豐城朱氏曰賢者隱處於澗谷之間而自誓不忘其樂葢其所養之充所守之正而不狥乎外物之誘則天下之樂亦孰有加於此哉獨寐寤言獨寐寤歌獨寐寤宿見其無徃而不獨樂也
  碩人其頎其機反於旣反錦褧苦逈反衣齊侯之子衞侯之妻東宫之妹邢侯之姨譚公維私息夷反
  賦也碩人指荘姜也頎長貌孔氏曰猗嗟云頎而長兮錦文衣也褧襌單也也錦衣而加褧焉爲其文之太著也朱子曰褧儀禮作景禮記作絅古註以爲襌衣所以襲錦衣者沈存中謂褧與檾同是用檾麻織布爲之不知是否○華谷嚴氏曰褧以縠爲之東宫太子所居之宫齊太子得臣也繫太子言之者明與同母言所生之貴也女子後生曰妹妻之姊妹曰姨姊妹之夫曰私邢侯譚公皆荘姜姊妹之夫互言之也眉山蘇氏曰邢周公之後譚近齊○孔氏曰春秋譚子奔莒則譚子爵○東萊吕氏曰白虎通云臣子於其國中皆褒其君爲公諸侯之女嫁於諸侯則尊同故歷言之安成劉氏曰歷言此者以見荘姜之姊妹與荘公之姻婭其尊皆同也○荘姜事見邶風緑衣等篇春秋傳曰荘姜美而無子衞人爲之賦碩人卽謂此詩而其首章極稱其族類之貴以見其爲正嫡小君所宜親厚而重歎荘公之昏惑也孔氏曰其父母兄弟皆正大如此君何爲不答之乎○華谷嚴氏曰風人不直言荘姜不見答之事但首章歷述其親族欲讀之者知其爲荘姜則不見答之事國人自知之不待察察言之矣
  ○手如柔荑徒兮反膚如凝脂領如蝤似修反音齊齒如瓠戸故反犀螓音秦首蛾我波反睂巧笑倩七薦反兮美目盼匹莧反叶匹見反
  賦也茅之始生曰荑言柔而白也凝脂脂寒而凝者亦言白也領頸也蝤蠐木蟲之白而長者本草注曰郭璞云腐木根下有之瘦而白瓠犀瓠中之子方正潔白而比次整齊也螓如蟬而小其額廣而方正鄭氏曰螓蜻蛉蛾蠶蛾也其睂細而長曲倩口輔之美也孔氏曰服䖍云輔上頷車也是牙外之皮膚頰下之别名也盼黒白分明也○此章言其容貌之美猶前章之意也鄭氏曰言荘姜容貌之美所宜親幸也
  ○碩人敖敖五刀反始鋭反于農郊叶音髙四牡有驕起橋反叶音高朱幩符云反鑣鑣耒驕反叶音褒翟茀音弗以朝直遥反叶直豪反大夫夙退無使君勞
  賦也敖敖長貌說舍也農郊近郊也四牡車之四馬驕壮貌幩鑣飾也鑣者馬銜外鐵廬陵羅氏曰鑣一名扇汗又曰排洙爾雅謂之钀魚列反人君以朱纒之也鑣鑣盛也孔氏曰言以朱飾鑣而鑣鑣然盛翟翟車也夫人以翟羽飾車茀蔽也婦人之車前後設蔽孔氏曰婦人不露見車前後設幛謂之茀因以翟羽爲飾夙早也玉藻曰君日出而視朝鄭氏曰朝内朝路寝門外之正朝也退適路寝聽政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後適小寝釋服鄭氏曰小寝燕寝也釋服服𤣥端○孔氏曰君出視朝畢乃適路寝以待大夫之所諮決事之多少大夫所主故大夫退然後罷○此言荘姜自齊來嫁舍止近郊乘是車馬之盛以入君之朝國人樂得以爲荘公之配故謂諸大夫朝於君者宜早退無使君勞於政事不得與夫人相親而歎今之不然也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古闊反叶戸劣反施罛音孤濊濊呼活反叶許月反陟連反于軌反發發補未反叶方月反音加也覧反揭掲居竭反庶姜孽孽魚竭反庶士有朅欺列反
  賦也河在齊西衞東北流入海洋洋盛大貌活活流貌施設也罛魚罟也濊濊罟入水聲也說文曰濊礙流也鱣魚似龍黄色鋭頭口在頷下背上腹下皆有甲大者千餘斤孔氏曰鱣魚體有邪行甲無鱗大者長二三丈江東呼爲黄魚鮪似鱣而小色青黒孔氏曰陸璣云鮪頭小而尖似鐵兠鍪口亦在頷下其甲可以摩薑大者不過七八尺一名鮥肉色味不如鱣也鍪音矛發發盛貌菼薍頑去聲也亦謂之荻掲掲長也庶姜謂姪娣孽孽盛飾也庶士謂媵臣朅武貌○言齊地廣饒而夫人之來士女佼好禮儀盛備如此亦首章之意也
  碩人四章章七句孔氏曰此詩皆陳荘姜宜於見答而君不親也○華谷嚴氏曰此詩無一語及荘姜不見答之事但言其姻族之貴容貌之美禮儀之備又言齊地廣饒士女佼好以㴱寓其閔惜之意而已惟大夫夙退無使君勞二句微見其意而辭亦㴱婉風人之辭大抵然也○新安胡氏曰黄氏云緑衣詩言嬖妾之不當僭而僭碩人詩言夫人之宜見答而不見答○慶源輔氏曰觀邶風燕燕等篇則荘姜之徳行文章皆未易及而此詩不之言何也朱子曰此但指其人所易見者以刺荘公之昏惑而不知耳荘姜之姜則固不止此也
  氓之蚩蚩尺之反抱布貿莫豆反叶新齊反匪來貿絲來即我謀叶謨悲反送子涉淇至于頓丘叶祛竒反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叶謨悲反七羊反子無怒秋以爲期
  賦也氓民也葢男子而不知其誰何之稱也朱子曰始見其來莫知其爲誰何也旣與之謀則爾汝之矣此言之序也蚩蚩無知之貌葢怨而鄙之也布幣孔氏曰幣者布帛之名貿買也釋文曰交易也貿絲葢初夏之時也頓丘地名華谷嚴氏曰在朝歌之東漢志陳郡有頓丘縣師古云以丘爲縣也丘一成爲頓丘謂一頓而成也愆過也将願也請也○此淫婦爲人所棄而自叙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夫旣與之謀而不遂往又責所無以難其事再爲之約以堅其志此其計亦狡矣以御蚩蚩之氓宜其有餘而不免於見棄葢一失其身人所賤惡始雖以欲而迷後必以時而悟是以無往而不困耳士君子立身一敗而萬事瓦裂者何以異此可不戒哉慶源輔氏曰讀先生之說令人惕然知戒不敢有一毫自恕之意也
  ○乘彼垝俱毁反音袁以望復關叶圭員反不見復關泣涕漣漣音連旣見復關載笑載言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以爾車來以我賄呼罪反
  賦也垝毁垣牆也復關男子之所居也不敢顯言其人故託言之耳龜曰卜蓍曰筮體兆卦之體也朱氏曰龜歳乆則靈蓍生百年一本百莖亦物之靈者卜筮實問鬼神以蓍龜神靈之物故假之以驗其卦兆卜法以明火爇柴灼龜爲兆筮法以四十九蓍分掛揲扐凡十八變而成卦○孔氏曰兆卦之體謂龜兆筮卦也故左傳曰一薫一蕕十年尚猶有臭是龜之繇易曰困于石據于蒺藜是卦之繇二者皆有繇詞繇音由賄財遷徙也○與之期矣故及期而乘垝垣以望之旣見之矣於是問其卜筮所得卦兆之體若無凶咎之言慶源輔氏曰此章可見古人之尚卜筮然使其知易爲君子謀不爲小人謀則亦不敢求之筮矣○安成劉氏曰卜筮之法所以開物成務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曽謂有淫人之瀆問而尚得無凶咎之言乎以其猶能自疑而欲決之也則請以蒙之六三告之葢使此氓而知勿用取行不順之戒此女而知不有躬无攸利之戒則必各求正應豈復至於相棄也哉則以爾之車來迎當以我之賄往遷也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于音吁下同嗟鳩兮無食桑葚音甚叶知林反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叶持林反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比而興也沃若潤澤貌鳩鶻音骨鳩也似山雀而小短尾青黒色多聲華谷嚴氏曰即荘子所謂鳶鳩也郭璞云似山鵲呼爲鶻鵃音骨朝本草曰鶻鵃尾短黄色多聲葚桑實也鳩食葚多則致醉耽相樂也説解也○言桑之潤澤以比已之容色光麗然又念其不可恃此而從欲忘反故遂戒鳩無食桑葚以興下句戒女無與士耽也安成劉氏曰此章比自比興自興下泉則就以比辭起興葢有兩例後凡言比而興者各以文意求之可也士猶可說而女不可說者婦人被棄之後㴱自愧悔之辭主言婦人無外事唯以貞信爲節一失其正則餘無足觀爾不可便謂士之耽惑實無所妨也鄭氏曰士有百行可以功遇相掩婦人惟以貞信爲節○安成劉氏曰集傳所謂主言者葢以此婦立言之意專主於言婦人不可一失其節故以辭意抑揚重於女而輕於男非謂男有可耽之理而無所妨玩詩文猶之一字意亦可見讀者當不失性情之正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隕叶于貧反自我徂爾三嵗食貧淇水湯湯音傷子㢘反車帷裳女也不爽叶師荘反士貳其行下孟反叶户郎反士也罔極二三其徳
  比也隕落徂往也湯湯水盛貌漸漬也帷裳車飾亦名童容婦人之車則有之孔氏曰以帷障車之傍如裳以爲容飾故謂童容爽差極至也○言桑之黄落以比已之容色凋謝遂言自我往之爾家而值爾之貧於是見棄復乘車而度水以歸復自言其過不在此而在彼也慶源輔氏曰女也不爽此但言其誓約之言不差耳豈不悔其初之失哉雖云曲不在已殊不知始既如此則其終固宜然也○安成劉氏曰此婦首稱曰氓繼而曰子繼而曰爾又繼而謂之士繼而復曰爾又復曰士或鄙之或親之或貴之此所以爲怨婦之辭歟
  ○三嵗爲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叶直豪反矣言旣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許意反其笑叶音燥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賦也靡不夙早興起也咥笑貌○言我三嵗爲婦盡心竭力不以室家之務爲勞早起夜臥無有朝旦之暇與爾始相謀約之言旣遂而爾遽以暴戾加我兄弟見我之歸不知其然但咥然其笑而已葢淫奔從人不爲兄弟所齒故其見棄而歸亦不爲兄弟所恤理固有必然者亦何所歸咎哉但自痛悼而已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叶魚戰反隰則有泮音畔叶四見反總角之宴言笑晏晏叶伊佃反信誓旦旦叶得絹反不思其反叶孚絢反反是不思叶新齎反亦已焉哉叶将黎反
  賦而興也及與也泮涯也髙下之判也總角女子未許嫁則未笄但結髮爲飾也孔氏曰但結其髪爲兩角晏晏和柔也旦旦明也○言我與汝本期偕老不知老而見棄如此徒使我怨也安成劉氏曰詩言總角之宴則此女未笄而已奔矣又言老使我怨則至老而後見棄也故前章以桑之黄落自比其色之衰也所謂三嵗爲婦三嵗食貧者言其在夫家貧勞之歳月耳淇則有岸矣隰則有泮矣而我總角之時與爾宴樂言笑成此信誓曽不思其反復以至於此也此則興也安成劉氏曰此章興在賦外他章亦有就賦其事以起興如黍離之類者葢亦有兩例也後凡言賦而興者當各以其文意求之旣不思其反復而至此矣則亦如之何哉亦已而已矣傳曰思其終也思其復也思其反之謂也襄公二十五年注曰思使終可成思其可復行也○慶源輔氏曰靜言思之躬自悼矣反是不思亦已焉哉皆悔恨之極也大凡人之處事須當思其反不然鮮有不䧟於凶咎者欲心一縱則必不能思其反耳
  氓六章章十句長樂劉氏曰夫婦者五品之本匹配雖自於人謀義理實根於天地順其道者足以安於其位逆其理者無以保於其生葢肇有人倫以來未有違理犯義終其身而弗悔者此氓詩之所由作也○慶源輔氏曰谷風與氓二詩皆怨然谷風雖怨而責之其辭直葢其初以正也氓之詩則怨而悔之耳其辭隱葢其初之不正也嘗謂二詩皆出於衛之婦人其文辭序次雖後世工文之士所不能及然考其行則一賢一否如是之不同所謂有言者不必有德豈不信哉○安成劉氏曰此詩及邶谷風皆棄婦所作故其辭意多同桑之黄隕即涇濁之色也食貧靡勞即方舟泳游之苦也至於暴矣即有洸有潰之意也偕老而使我怨即旣生育而比予于毒也然則宴爾新昏以我御竆則其過今在於夫女之耽兮不可説也則其過昔在於己今之過在夫故可責其不念昔者之來墍昔之過在己故終於自悔昔者之不思其反此詩自悔之㴱固不得如谷風歸怨之㴱也塈音戲
  籊籊他歴反竹竿以釣于淇豈不爾思逺莫致之
  賦也籊籊長而殺去聲廬陵羅氏曰竹竿長而根大其末漸漸衰小竹衞物淇衞地也○衞女嫁於諸侯思歸寜而不可得故作此詩言思以竹竿釣于淇水而逺不可至也慶源輔氏曰豈不爾思者言固不能不思也逺莫致之者以義有不可故託以逺而不能致耳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叶羽軌反女子有行逺于萬反父母兄弟叶蒲被反
  賦也泉源即百泉也在衛之西北而東南流入淇故曰在左淇在衛之西南而東流與泉源合故曰在右新安胡氏曰以北爲左南爲右○思二水之在衛而自歎其不如也慶源輔氏曰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安之之辭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七可反佩玉之儺乃可反賦也瑳鮮白色笑而見齒其色瑳然猶所謂粲然皆笑也儺行有度也○承上章言二水在衛而自恨其不得笑語遊戲於其間也
  ○淇水滺滺音由檜楫松舟駕言出遊以寫我憂
  賦也滺滺流貌檜木名似柏毛氏曰檜柏葉松身○孔氏曰禹貢栝柏注柏葉松身曰栝與此一也楫所以行舟也○與泉水之卒章同意竹竿四章章四句眉山蘓氏曰泉水載馳竹竿皆異國詩而在衞者以其聲衛聲歟記云鄭聲好濫淫志衛音促數煩志齊音傲辟驕志葢諸國之音未有同者衛女思歸而作詩其爲衛音也宜矣
  音丸蘭之支童子佩觿許規反雖則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帶悸其季反
  興也芄蘭草一名蘿摩蔓生斷之有白汁可啖音淡○本草注曰幽州謂之雀瓢○爾雅名雚音貫支枝同董氏曰石經作枝說文同觿錐也以象骨爲之所以解結成人之佩非童子之飾也知猶智也言其才能不足以知於我也容遂舒緩放肆之貌悸帶下垂之貌
  ○芄蘭之葉童子佩韘夫渉反雖則佩韘能不我甲叶古協反容兮遂兮垂帶悸兮
  興也韘決也以象骨爲之著音所右手大指所以鈎弦音開與開同體鄭氏曰沓冒也也即大射所謂朱極三是也以朱韋爲之用以彄音摳沓右手食指将去聲指無名指也儀禮大射小射正取決興贊設決朱極三○鄭氏曰極猶放也所以韜指利放弦也三者食指将指無名指甲長也言其才能不足以長於我也
  芄蘭二章章六句
  此詩不知所謂不敢强解慶源輔氏曰牆有茨傳謂宣公卒惠公幼而杜預又謂惠公即位時方十五六則小序以此詩屬之惠公亦可但他無所見而詩文又不明言其所以故先生直斷以爲不知所謂不敢强解此闕疑之義若必爲刺衛惠公則便至有依託鑿空之失矣
  誰謂河廣一葦韋鬼反戸郎反之誰謂宋逺跂丘豉反予望叶武方反
  賦也葦蒹葭之屬杭度也衛在河北宋在河南○宣姜之女爲宋桓公夫人生襄公而出歸于衛襄公即位夫人思之而義不可往葢嗣君承父之重與祖爲體東陽許氏曰以昭穆言○廬陵羅氏曰孫爲王父尸母出與廟絶不可以私反故作此詩言誰謂河廣乎但以一葦加之則可以渡矣誰謂宋國逺乎但一跂足而望則可以見矣華谷嚴氏曰跂舉踵也腳根不著地明非宋逺而不可至也乃義不可而不得往耳華谷嚴氏曰箋謂宋襄公即位其母思之而作河廣之詩孔氏因以爲衛文公時非也衛都朝歌在河北宋都睢陽在河南自衛適宋必渉河衛自魯閔公二年狄入之後戴公始渡河而南河廣之詩言誰謂河廣一葦杭之則是作於衛未遷之前矣時宋桓公猶在襄公方爲世子衛戴公文公俱未立也舊說誤矣孔氏以河廣屬衛風當爲衛人所作非宋襄公母所親作然宋襄公母本衛女又歸衛而作此詩不屬之衛何所屬乎
  ○誰謂河廣曽不容刀誰謂宋逺曽不崇朝
  賦也小船曰刀不容刀言小也崇終也行不終朝而至言近也華谷嚴氏曰刀舠古字通用○慶源輔氏曰但言非河之廣而不可渡非宋之逺而不可至以極其情思焉而終不明言其義之不得往也此意最可玩范氏以爲知禮而畏義者得之矣河廣二章章四句
  范氏曰夫人之不往義也天下豈有無母之人歟有千乘之國而不得養其母則人之不幸也爲襄公者将若之何生則致其孝没則盡其禮而已衞有婦人之詩自共姜至於襄公之母六人焉廬陵羅氏曰六人謂共姜也荘姜也許穆夫人也宋桓夫人也泉水之女也竹竿之女也皆止於禮義而不敢過也夫以衛之政教淫僻風俗傷敗然而女子乃有知禮而畏義如此者則以先王之化猶有存焉故也慶源輔氏曰范氏爲襄公處者得其義矣所謂先王之化猶有存焉即大序所謂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必如此等詩方可當之○豐城朱氏曰母出固與廟絶而母之與子初無絶道也爲襄公者當若之何曰宗廟之中不以恩揜義閨門之内不以義勝恩襄公能盡其誠敬於宗廟則外既不失乎承重之義盡其孝養於慈母則内亦不失乎愛親之仁庶乎恩義兩全而無憾矣然則母可以返國乎曰母之轍雖不可以私返而子之使則未嘗不可以私往也嵗時問安之使交錯於道路而一草一木之微必先以奉乎親焉則子之心可以無愧而母之心亦可以少慰矣
  伯兮朅丘列反兮邦之桀兮伯也執殳市朱反于僞反王前驅
  賦也伯婦人目其夫之字也朅武貌桀才過人也殳長丈二而無刃○婦人以夫乆從征役而作是詩言其君子之才之美如是今方執殳而爲王前驅也慶源輔氏曰先言其君子之才之美如是而後言方執殳而爲王前驅則是惜其用之不得其所也
  ○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適都歴反爲容賦也蓬草名其華如柳絮聚而飛如亂髪也膏所以澤髪者沐滌首去垢也適主也○言我髪亂如此非無膏沐可以爲容所以不爲者君子行役無所主而爲之故也傳曰女爲說已容戰國策曰晉豫讓云士爲知已者死女爲悅已者容○慶源輔氏曰此其真情也○東萊吕氏曰膏所以膏首面沐葢潘也左傳遺之潘沐杜預云潘米汁可以沐頭魯遣展喜以膏沐勞齊師則膏非專婦人用也○新安胡氏曰内則女事父母姑舅五日燂湯請浴三日具沐其間面垢燂潘請靧足垢燂湯請洗注潘淅米汁靧洗面
  ○其雨其雨杲杲古老反出日願言思伯甘心首疾比也其者冀其将然之詞○冀其将雨而杲然日出以比望其君子之歸而不歸也是以不堪憂思之苦而寧甘心於首疾也慶源輔氏曰冀其歸復不歸則其憂思爲尤甚
  ○焉於䖍反得諼況袁反草言樹之背音佩願言思伯使我心痗呼内反
  賦也諼忘也諼草合歡食之令人忘憂者本草注曰一名鹿葱其花名宜男懷胎婦人佩其花生男也萱草味甘令人好歡樂忘憂背北堂也孔氏曰房室所居之地總謂之堂房半以北爲北堂房半以南爲南堂○廬陵李氏曰北堂有北階賈氏云房與室相連爲之房無北壁故得北堂之名○安成劉氏曰北堂背南向北故謂之背痗病也○言焉得忘憂之草樹之北堂以忘吾憂乎朱子曰北堂葢古之植花草之處然終不忍忘也是以寧不求此草而但願言思伯雖至於心痗而不辭爾心痗則其病益湥非特首疾而已也
  伯兮四章章四句
  范氏曰居而相離則思期而不至則憂此人之情也文王之遣戍役周公之勞歸士皆叙其室家之情男女之思以閔之故其民悦而忘死聖人能通天下之志是以能成天下之務兵者毒民於死者也孤人之子寡人之妻傷天地之和召水旱之災故聖王重之如不得已而行則告以歸期念其勤勞哀傷慘怛不啻在已是以治世之詩則言其君上閔恤之情亂世之詩則録其室家怨思之苦以爲人情不出乎此也慶源輔氏曰范氏之說誠足以詔萬世人君而知此義則知謹重於用兵矣至於所謂治世之詩則述其君上閔恤之情亂世之詩則録其室家怨思之苦以爲人情不出乎此者又㴱得聖人録詩之意○三山李氏曰古者師出不逾時所以重民力也春秋時用兵多矣未有書師還者獨於荘公八年書之以見逾時不返也然采薇之役逾年而歸東山之師三年而至詩人乃美之者葢用之得其道則民無怨懟之心不得其道則逾時之乆而人怨矣
  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
  比也狐者妖媚之獸綏綏獨行求匹之貌華谷嚴氏曰狐性淫又多疑綏綏然獨行而遟疑有求匹之意喻無妻之人也○本草曰狐鼻尖尾大善爲妖魅石絶水曰梁在梁則可以裳矣○國亂民散喪其妃配同耦有寡婦見鰥夫而欲嫁之故託言有狐獨行而憂其無裳也疊山謝氏曰見鰥夫無人縫裳而有憂則其情可知矣因其有言者以探其不言者可以言風人之㫖矣
  ○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心之憂矣子之無帶叶丁計反比也厲㴱水可渉處也帶所以申束衣也在厲則可以帶矣
  ○有狐綏綏在彼淇側心之憂矣之子無服叶蒲北反比也濟乎水則可以服矣
  有狐三章章四句
  投我以木瓜叶攻乎反報之以瓊琚音居匪報也永以爲好呼報反
  比也木瓜楙音荗木也實如小瓜酢可食本草曰木状如柰花生於春末㴱紅色其實大者如瓜小者如拳爾雅謂之楙○徐氏曰瓜有瓜瓞桃有羊桃李有雀李此皆枝蔓也故言木瓜木桃木李以别之也瓊玉之美者琚佩玉名廬陵羅氏曰琚處佩之中所以貫蠙珠而上繫於珩下維璜衝牙者也○言人有贈我以微物我當報之以重寳而猶未足以爲報也但欲其長以爲好而不忘耳疑亦男女相贈答之辭如静女之類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爲好也比也瑤美玉也
  ○投我以木李報以以瓊玖音乆叶舉里反匪報也永以爲好也
  比也玖亦玉名也說文曰玖玉黒色○孔氏曰丘中有麻傳云玖石次玉者是玖非全玉也
  木瓜三章章四句
  衛國十篇三十四章二百三句
  張子曰衛國地濵大河其地土薄故其人氣輕浮其地平下故其人質柔弱其地肥饒不費耕耨故其人心怠惰其人情性如此則其聲音亦淫靡故聞其樂使人懈慢而有邪僻之心也鄭詩放此慶源輔氏曰鄭衛之俗淫靡非獨習俗之弊葢亦風土所致張子發此說可謂能通天地人矣○定宇陳氏曰此說大槩爲淫詩言耳鄘柏舟定之方中淇奥等篇不在此限













  詩傳大全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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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卷四     明 胡廣等 撰王一之六
  王謂周東都洛邑王城畿内方六百里之地孔氏曰漢志云周封圻東西長南北短短長相覆千里按西都方八百里八八六十四爲方百里者六十四東都方六百里六六三十六爲方百里者三十六二都方百里者百方千里也在禹貢豫州大華外方之間北得河陽漸将廉反冀州之南也孔氏曰漸冀南境也周室之初文王居豐武王居鎬至成王周公始營洛邑爲時會諸侯之所以其土中四方來者道里均故也自是謂豐鎬爲西都而洛邑爲東都鄭氏曰洛邑謂之王城是爲東都今河西是也周公又營成周今洛陽是也○東齋陳氏曰鎬京謂之宗周以其爲天下所宗也洛邑謂之東都又謂之成周以周道成於此也洛邑天下之至中豐鎬天下之至險於洛邑定鼎以朝諸侯宅土中以涖四海其示天下也公於鎬京定都以據形勝處上游以制六合其慮天下也逺漢唐並建兩京葢亦深識天下形勢之所在而有得於成王周公之遺意歟至幽王嬖褒姒生伯服廢申后及太子宜臼宜臼奔申申侯怒與犬戎攻宗周弑幽王于戲音羲○華谷嚴氏曰戲驪山下地名亦水名晉文侯鄭武公迎宜臼于申而立之是爲平王徙居東都王城孔氏曰鎬京爲西周王城爲東周及敬王去王城而遷成周自是又謂王城爲西周成周爲東周於是王室遂卑與諸侯無異故其詩不爲雅而爲風然其王號未替也故不曰周而曰王眉山蘇氏曰其風及其境内而不能被天下與諸矦比○問王風是他風如此不是降爲國風朱子曰其辭語可見風多出於在下之人雅乃士大夫所作雅雖有刺而其辭與風異○黄氏曰黍離之爲國風以其詩之體爲風也周室未遷則其聲天下之正聲也平王遷而東之則其音乃東土之音耳故曰王國風○孔氏曰平王地狹於千里比於列國當言周而言王尊之也其地則今河南府及懷孟等州是也河南府即今河南府懷州今懷慶府孟州今孟縣並隸河南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叶鐵因反此何人哉賦而興也黍榖名苗似蘆髙丈餘穗黒色實圓重華谷嚴氏曰黍似粟而赤粟有三種米粘者爲秫可以釀酒不粘者爲黍○本草注曰黍有數種又有丹黒黒黍謂之秬丹黍皮赤米黄離離垂貌稷亦榖也一名穄音祭似黍而小或曰粟也邁行也靡靡猶遲遲也搖搖無所定也孔氏曰楚威王曰寡人心搖搖然如懸旌而無所薄搖搖是心憂而無附著之意悠悠逺貌蒼天者據逺而視之蒼蒼然也○周旣東遷大夫行役至于宗周過故宗廟宫室盡爲禾黍閔周室之顛覆徬徨不忍去故賦其所見黍之離離與稷之苗以興行之靡靡心之搖搖旣歎時人莫識已意鄭氏曰怪我乆留而不去○慶源輔氏曰人憂則行遲而心無所定國家顛覆在臣子固不能無憂此詩人憂之得其正者也又傷所以致此者果何人哉追怨之深也三山李氏曰呼天而愬曰致此者何人哉葢含蓄其辭不欲指斥其人也
  ○彼黍離離彼稷之穗音遂行邁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賦而興也穗秀也稷穗下垂如心之醉故以起興毛氏曰中心似醉醉於憂也
  ○彼黍離離彼稷之實行邁靡靡中心如噎扵結反叶於悉反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賦而興也噎憂深不能喘息如噎之然孔氏曰噎咽喉閉塞之貌言憂深也稷之實如心之噎故以起興
  黍離三章章十句
  元城劉氏曰常人之情於憂樂之事初遇之則其心變焉次遇之則其變少衰三遇之則其心如常矣至于君子忠厚之情則不然其行役往來固非一見也初見稷之苗矣又見稷之穗矣又見稷之實矣張子曰言苗言穗言實作文者須是如此而所感之心終始如一不少變而愈深此則詩人之意也慶源輔氏曰乆而不忘者天理之常也暴集旋涸者人欲之無定也情得其正則自然乆而不忘矣○㬪山謝氏曰天王而沒於夷狄天地之大變中國之大恥東周臣子之大讎也文武成康之宗廟而盡為禾黍聞者當流涕矣心搖搖而不忍去天悠悠而不我知能爲閔周之詩者一行役大夫之外無人也不知平王而聞此詩也亦有惻于中否乎吾觀書至文侯之命知平王之不足以有爲矣所以訓戒晉文侯者惟曰自保其國而已王室之盛衰故都之興廢悉置度外吾於黍離之詩重有感也夫○安成劉氏曰小弁詩曰踧踧周道鞠爲茂草我心憂傷惄然如擣正若此詩之意然則黍離之感慨有不待於大夫行役之時而已兆於褒氏母子僭亂之日大夫追怨之辭有所歸矣○豐城朱氏曰宫室所以奉至尊宗廟所以妥先王而今乃鞠爲禾黍徘徊顧瞻安得而不憂追思所以致此者又安得而不怨雖然憂之怨之誠是也憂之怨之而付之無可奈何則非也周之王業公劉開拓之於豳太王創造之於岐文王光大之於豐武王成就之於鎬皆在西都八百里之内其土地則先王之土地其人民則先王之人民也爲子孫者正當以死守之而不去今乃無故舉八百里舊都弃之而即安於東平王亦可謂不君矣行役之大夫苟無所見則已旣已見之而且憂之且追怨之豈容付之無可奈何而已邪謂宐請於平王泣血嘗膽號令諸侯整師輯旅光復舊物諸侯見王之有志孰不奔走而服從當是時晉之義和鄭之掘突旣皆王室之舊勲齊藉太公之故基魯承周公之遺烈衛憑康叔之威靈亦皆足以左右王室苟有宣王中興之志則侯國之甲兵即吾之甲兵侯國之財賦即吾之財賦也而王自棄之爲之臣者又寂無一人以爲言則其偷安忍恥頽墮委靡豈特王之罪亦羣臣之罪噫周轍之不西有由矣夫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叶將黎反雞棲音西于塒音時日之夕矣羊牛下來叶陵之反君子于役如之何弗思叶新齎反賦也君子婦人目其夫之辭鑿牆而棲曰塒日夕則羊先歸而牛次之埤雅曰羊性畏露晚出而早歸常先於牛也○大夫乆役于外其室家思而賦之曰君子行役不知其反還之期且今亦何所至哉雞則棲于塒矣日則夕矣牛羊則下來矣是則畜音朂産出入尚有旦暮之節而行役之君子乃無休息之時使我如何而不思也哉慶源輔氏曰知其歸期則知其所止也知其所在則思有所向也今也不知其期則不知其幾時可歸也曷至哉則不知其今在何所也如之何勿思覩物興思雖欲自已而有所不能也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戸括反叶户劣反雞棲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古活反叶古劣反君子于役苟無飢渴叶巨列反
  賦也佸會桀杙括至苟且也○君子行役之乆不可計以日月而又不知其何時可以來會也亦庶幾其免於飢渴而已矣此憂之深而思之切也慶源輔氏曰夫以日月計則思有節也知其會期則思猶有止也不日不月則不可計以日月也曷其有佸則不知其何時可以來會也苟無飢渴則不敢必其歸而但幸其不至于飢渴而已其憂思之情益甚矣君子于役二章章八句疉山謝氏曰雨雪霏霏遣戍役而預言歸期也卉木萋萋勞還率而詳言歸期也四牡之使寧幾何時勞之曰我心傷悲吉甫在鎬不過千里勞之曰我行永乆吾觀先王之心惟恐一人之勞苦惟恐一人之怨咨何也不如是非所以體羣臣也本於推己及物之恕發而爲序情閔勞之仁豈有無期度者哉今君子于役至于不知其期仁恕之意泯然矣文武宣王之治何時而可復見乎
  君子陽陽左執簧音黄右招我由房其樂音洛音止子餘反賦也陽陽得志之貌董氏曰陽陽者氣充於内容貌不枯也簧笙竽管中金葉也葢笙竽皆以竹管植於匏中而竅其管底之側以薄金葉障之吹則鼓之而出聲所謂簧也故笙竽皆謂之簧笙十三簧或十九簧竽十六簧也由從也房東房也朱子曰房只是人出入處古人於房前有壁後無壁所以通内○廬陵李氏曰堂屋次棟之架曰楣後楣以北爲室與房人君左右房大夫東房西室而已只且語助辭○此詩疑亦前篇婦人所作葢其夫旣歸不以行役爲勞而安於貧賤以自樂其家人又識其意而深歎美之皆可謂賢矣豈非先王之澤哉或曰序説亦通宐更詳之慶源輔氏曰謂此詩疑亦前篇婦人所作者葢兩篇之首皆以君子爲言而又相聨屬此固不害於義然亦安知其非偶然而然也故又取或者之説以爲序説亦通宐更詳之葢欲仍舊也○孔氏曰君子之人陽陽然左手執簧右手招我從房中樂官之位時世衰亂且相與樂此而已天子諸侯皆有房中之樂○新安胡氏曰朱子初解云君子知道之不行爲貧而仕所以辭尊居卑辭富居貧相招爲禄仕雖役于伶官之賤而陽陽自得若誠有樂乎此者其所以全身逺害之計深矣雖非聖賢出處之正然比於不量其力貪利以沒身者豈不賢哉
  ○君子陶陶左執翿徒刀反右招我由敖五刀反其樂只且賦也陶陶和樂之貌翿舞者所持羽旄之屬敖舞位也
  君子陽陽二章章四句
  揚之水不流束薪彼其音記之子不與我戍申懷叶胡威反哉懐哉曷月予還音旋歸哉
  興也揚悠揚也水緩流之貌彼其之子戍人指其室家而言也戍屯兵以守也申姜姓之國平王之母家也在今鄧州信陽軍之境鄧州即今鄧州屬南陽府信陽軍今改信陽縣屬汝寕府並隸河南懷思曷何也○平王以申國近楚數被侵伐故遣畿内之民戍之而戍者怨思作此詩也興取之不二字如小星之例慶源輔氏曰彼其之子是戍人指其室家而言則不與我戍申云者葢言不得同其室家以往耳懷哉懷哉言其思念不一而足也曷月予還歸哉言不知何日可以還歸以安其室家也興取之不二字如小星之例此興體之中又别是一例不然則又似比體○安成劉氏曰先儒多以爲水弱不流薪楚喻平王微弱不能徴發諸侯葢由誤認此詩之體此詩乃興之不取義者特取之不二字相應耳故集傳特指其例以明之
  ○揚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甫懷哉懷哉曷月予還歸哉
  興也楚木也甫即吕也亦姜姓書吕刑禮記作甫刑而孔氏以爲呂侯後爲甫侯是也當時葢以申故而并戍之今未知其國之所在計亦不逺於申許也孔氏曰言甫與許者以其俱爲姜姓旣重章以變文因借甫許以言申其實不戍許甫也六國時秦趙同爲嬴姓史記漢書多謂秦爲趙亦此類也
  ○揚之水不流束蒲叶滂古反彼其之子不與我戍許懷哉懷哉曷月予還歸哉
  興也蒲蒲柳春秋傳云董澤之蒲杜氏云蒲楊柳可以爲箭者是也孔氏曰陸璣云蒲桺有兩種皮正青者曰小楊其一種皮紅者曰大楊其葉皆長廣於桺葉皆可爲箭榦故宣公十二年傳曰董澤之蒲可勝旣乎○華谷嚴氏曰毛以爲草鄭以爲蒲桺皆通蒲草見陳澤陂蒲桺見陳東門之楊許國名亦姜姓今潁昌府許昌縣是也潁昌府許昌縣卽今河南開封府許州也
  揚之水三章章六句
  申侯與犬戎攻宗周而弑幽王則申侯者王法必誅不赦之賊而平王與其臣庶不共戴天之讐也今平王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知其立已爲有徳而不知其弑父爲可怨至使復讐討賊之師反爲報施酬恩之舉則其忘親逆理而得罪於天已其矣安成劉氏曰小弁詩曰何辜于天又曰君子信讒又曰君子不惠不舒究之又曰舎彼有罪予之佗矣皆爲怨父之詞吾意平王所以但知母家之重而不知弑父之讐者皆自疇昔怨父一念之差所致也究其忘親逆理之罪吾於其傅與有責焉又况先王之制諸侯有故則方伯連帥以諸侯之師討之王室有故則方伯連帥以諸侯之師救之天子鄉遂之民供貢賦衞王室而已今平王不能行其威令於天下無以保其母家乃勞天子之民逺爲諸侯戍守故周人之戍申者又以非其職而怨思焉則其衰懦微弱而得罪於民又可見矣程子曰諸矦有患天子命保衛之亦宐也平王獨思其母家耳非有王者保天下之心人怨宐也况天子當使方伯鄰國共保助之○三山李氏曰以公存心則如采薇以私存心則如揚之水遣戍則同而美刺則異也嗚呼詩亡而後春秋作其不以此也哉慶源輔氏曰忘親逆理以賊人之秉彝非法枉道以使人之勞役此民之所以怨思也欲其悉力致死以報其上難矣哉所謂民至愚而神於此可見先王之所以畏而敬之也此正平王之詩故曰詩亡然後春秋作其不以此也哉○南軒張氏曰胡文定公云按邶鄘而下多春秋時詩而謂詩亡然後春秋作何也自黍離降爲國風天下無復有雅而王者之詩亡春秋作於隱公適當雅亡之後夫黍離所以爲國風者平王自爲之也平王亡國於是王者之迹熄而詩亡天下貿貿焉日趨於夷狄禽獸之歸故孔子懼而作春秋○安成劉氏曰以上兩節觀之則王迹所以熄雅所以亡而春秋所以作者皆平王忘親逆理而衰懦微弱之所致也歟
  中谷有蓷吐雷反呼但反其乾矣有女仳匹指反離嘅口愛反其嘆土丹反矣嘅其嘆矣遇人之艱難矣
  興也蓷鵻音錐也葉似萑音丸方莖白華華生節間即今益母草也本草曰茺蔚一名益母節節生花如雞冠其子三稜○華谷嚴氏曰據本草茺蔚正生海濵池澤其性宐溼暵燥仳别也嘅歎聲艱難窮厄也○凶年饑饉室家相棄婦人覽物起興而自述其悲歎之詞也
  ○中谷有蓷暵其脩叶式竹反矣有女仳離條其歗叶息六反矣條其歗矣遇人之不淑矣
  興也脩長也永嘉陳氏曰長茂者亦爲所暵或曰亁也如脯之謂脩也條條然歗貌歗蹙口出聲也悲恨之深不止於嘆矣淑善也古者謂死䘮饑饉皆曰不淑董氏曰古人傷死者之詞曰如何不淑葢以吉慶爲善事凶禍爲不善事雖今人語猶然也○曾氏曰凶年而遽相棄背葢衰薄之甚者而詩人乃曰遇斯人之艱難遇斯人之不淑而無怨懟過甚之詞焉厚之至也
  ○中谷有蓷暵其溼矣有女仳離啜張劣反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興也暵溼者旱甚則草之生於溼者亦不免也孔氏曰先言乾次言脩後言溼見凶年之淺深也○湏溪劉氏曰乾者已暵脩者又暵溼者亦暵其爲旱勢可勝言哉旱愈甚則仳離之愁歎愈甚矣啜泣貌何嗟及矣言事已至此末如之何窮之甚也眉山蘇氏曰嘆之者知其不得已也歗者怨之深也泣則窮之甚也○慶源輔氏曰歎則悲嘆而已歗則悲而恨焉泣則悲而至於傷矣方其嘆且恨之時而曰遇人之艱難遇人之不淑而無怨懟過甚之詞固見其厚矣及其至于傷而泣也則亦曰何嗟及矣而已殆有知其不可奈何而安於命之意此尤見其厚也豈非先王之澤哉
  中谷有蓷三章章六句
  范氏曰世治則室家相保者上之所養也世亂則室家相棄者上之所殘也其使之也勤其取之也厚則夫婦日以衰薄而凶年不免於離散矣伊尹曰匹夫匹婦不獲自盡明主罔與成厥功故讀詩者於一物失所而知王政之惡一女見棄而知人民之困周之政荒民散而将無以爲國於此亦可見矣慶源輔氏曰范氏之説其得讀詩之㫖使讀詩者能如此則詩之爲敎於人大矣○疊山謝氏曰凶年飢嵗上而王朝有司徒荒政十二以聚民下而有司能以時告其上發倉廩開府庫懋遷化居以賑民必無夫婦衰薄室家相弃之事此詩三章始暵其乾中暵其脩終暵其溼言物之暵一節急一節始嘅其歎中條其歗終啜其泣民之怨恨者一節深一節始曰遇人之難難憐其窮苦也中曰遇人之不淑憐其遭凶禍也終曰何嗟及矣夫婦旣已離别雖怨嗟亦無及也又曰夫婦人之大倫也飢饉而相棄人道之大變也婦無一語怨其夫而有哀矜惻怛之意焉知其無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此義婦也與忠臣孝子同道人不幸而處三綱之變以此存心則綽綽然有餘裕矣
  有兔爰爰雉離于羅我生之初尚無爲叶吾禾反我生之後逢此百罹叶良何反尚寐無吪
  比也兔性隂狡爰爰緩意雉性耿介離麗羅網尚猶罹憂也尚庶幾也安成劉氏曰二尚字義不同吪動也○周室衰微諸侯背叛君子不樂其生而作此詩言張羅本以取兔今免狡得脱而雉以耿介反離于羅以比小人致亂而以巧計幸免君子無辜而以忠直受禍也東萊吕氏曰此因所見爲比也兔之大以比諸侯雉之小以自比也言諸侯之背叛者恣睢自如而周人反受其禍也爲此詩者葢猶及見西周之盛故曰方我生之初天下尚無事及我生之後而逢時之多難如此然旣無如之何則但庶幾寐而不動以死耳或曰興也以兔爰興無爲以雉離興百罹也湏溪劉氏曰有兔爰爰舒緩而無虞者比我生之初承平之人也雉離于羅求死不得比我生之後百憂之人也安得一寐而死不復見此之爲快哉下章放此
  ○有兔爰爰雉離于罦音孚叶歩廟反我生之初尚無造我生之後逢此百憂叶一笑反尚寐無覺居孝反叶居笑反
  比也罦覆車也可以掩兔孔氏曰釋器云繴謂之罿罬也罬謂之罦覆車也郭璞云今之翻車也有兩轅中施罥以捕鳥繴音壁罬音拙罥音絹造亦爲也覺寤也
  ○有兔爰爰雉離于罿音童我生之初尚無庸我生之後逢此百凶尚寐無聰
  比也罿罬也即罦也或曰施羅於車上也庸用聰聞也無所聞則亦死耳
  兔爰三章章七句
  緜緜葛藟力軌反在河之滸呼五反終逺于萬反兄弟謂他人父夫矩反謂他人父亦莫我顧叶果五反
  興也緜緜長而不絶之貌岸上曰滸○世衰民散有去其鄉里家族而流離失所者作此詩以自歎言緜緜葛藟則在河之滸矣今乃終逺兄弟而謂他人爲已父已雖謂彼爲父而彼亦不我顧則其窮也甚矣
  ○緜緜葛藟在河之涘音俟叶矣始二音終逺兄弟謂他人母叶蒲彼反謂他人母亦莫我有叶羽已反
  興也水涯曰涘謂他人父者其妻則母也有識廬陵羅氏曰識音志記而不忘也有也春秋傳曰不有寡君華谷嚴氏曰莫我有言視之若無也
  ○緜緜葛藟在河之漘順春反終逺兄弟謂他人昆叶古匀反謂他人昆亦莫我聞叶微匀反
  興也夷上洒音跣猶洗也下曰漘漘之爲言脣也爾雅注曰涯上平坦而下水深爲漘不發聲○東陽許氏曰岸上面平夷而其下爲水洗蕩齧入若脣也昆兄也聞相聞也
  葛藟三章章六句
  彼采葛叶居謁反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賦也采葛所以爲絺綌葢淫奔者託以行也故因以指其人而言思念之深未乆而似久也
  ○彼采蕭叶疎鳩反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賦也蕭荻也白華莖麄科生有香氣祭則焫音爇以報氣故采之孔氏曰蕭荻今人謂之荻蒿可作燭有香氣故祭祀以脂爇之也曰三秋則不止三月矣
  ○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嵗本與艾叶
  賦也艾蒿屬爾雅曰一名氷臺注今艾蒿也乾之可灸故采之東萊吕氏曰葛爲絺綌蕭共祭祀艾療疾特訓釋三物見采之由不於此取義也曰三嵗則不止三秋矣
  采葛三章章三句慶源輔氏曰采葛采蕭采艾其説託言明矣至于思念之情流而不止如此則爲淫奔之辭者宐哉
  大車檻檻毳尺鋭反衣如菼吐敢反豈不爾思畏子不敢賦也大車大夫車檻檻車行聲也毳衣天子大夫之服臨川王氏曰王之大夫四命與子男同服也菼蘆之始生也毳衣之屬衣繪而裳繡五色皆備其青者如菼劉氏曰毳衣以宗彝爲首葢畵虎蜼虎蜼淺毛故謂毳蜼音壘胃右○安成劉氏曰毳衣所畵者三章宗彝也藻也粉米也裳所繡者二章黼也黻也所畵所繡皆備五色所謂以五采彰施于五色者也爾淫奔者相命之詞也子大夫也不敢不敢奔也○周衰大夫猶有能以刑政治其私邑者故淫奔者畏而歌之如此眉山蘇氏曰其止之有道民聞其車聲而見其衣服則畏而不敢矣非待刑之而後已也然其去二南之化則逺矣此可以觀世變也東萊吕氏曰此詩唯能止其奔未能革其心與行露之詩異矣亦僅勝於東遷之初而已○慶源輔氏曰漢廣之遊女端荘靜一人見而知其不可求野有死麕之女子貞潔自守人見而知其不可犯此所以爲二南之化也豈至于有淫奔之心待有所畏而後不敢哉今觀此詩則世變之愈下可知矣
  ○大車啍啍他敦反毳衣如璊音門豈不爾思畏子不奔賦也啍啍重遲之貌璊玉赤色五色備則有赤孔氏曰啍啍行之貌故爲重遲上言行有聲此言行之貌互相見也毳衣裳繢綉皆五色青者如菼赤者如璊各舉其一耳
  ○榖則異室死則同宂叶戸橘反謂予不信有如皦古了反日賦也榖生宂壙音曠皦白也○民之欲相奔者畏其大夫自以終身不得如其志也故曰生不得相奔以同室庶幾死得合葬以同宂而已謂予不信有如皦日約誓之辭也慶源輔氏曰世變雖下而大夫能使人畏之如此亦可謂賢也已始則不敢奔而已終則知其雖殁身不得遂其志則其刑政之効亦非無常者之所能也
  大車三章章四句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将七羊反其來施施叶時遮反賦也麻榖名子可食皮可績爲布者本草曰一名麻勃此麻上花勃勃者麻子味甘平無毒園圃所蒔今人作布及履用之子嗟男子之字也将願也施施喜悦之意○婦人望其所與私者而不來故疑丘中有麻之處復有與之私而留之者今安得其施施然而來乎
  ○丘中有麥彼留子國彼留子國将其來食
  賦也子國亦男子字也來食就我而食也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叶奨里反彼留之子貽我佩玖叶舉里反賦也之子并指前二人也貽我佩玖冀其有以贈已也
  丘中有麻三章章四句
  王國十篇二十八章百六十二句慶源輔氏曰讀詩者可以怨則詩人固無忿懟過甚之辭然予讀王風則見其怨詩尤爲平和此可見周人之風俗也
  鄭一之七
  鄭邑名本在西都畿内咸林之地宣王以封其弟友爲采音菜地後爲幽王司徒而死於犬戎之難是爲桓公其子武公掘一作滑並音鶻突定平王於東都亦爲司徒又得虢檜之地鄭氏曰武公取虢檜鄢蔽補丹依疇歷華十邑之地右洛左濟前華後河食溱洧焉乃徙其封而施舊號於新邑是爲新鄭咸林在今華州鄭縣即今陜西西安府華州新鄭即今之鄭州是也即今河南開封府鄭州其封域山川詳見檜風
  緇衣之宜兮敝予又改爲兮適子之館叶古玩反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賦也緇黒色周禮考工記曰三入爲纁五入爲緅七入爲緇緇衣卿大夫居私朝之服也孔氏曰緇衣即士冠禮所云𤣥冠朝服緇帶素韠是也卿士朝於王服皮弁不服緇衣退食私朝服緇衣以聼其所朝之政也宜稱去聲改更平聲適之館舍鄭氏曰卿士之館如今之諸廬也○孔氏曰考工記説王宫之制外有九室九卿朝焉注外路寝之表九室如今朝堂諸曹治事之處粲餐音孫鄭氏曰設餐飲食之或曰粲粟之精鑿音作東陽許氏曰粟一石得米六斗爲櫔糲米一石舂爲八斗爲鑿○舊説鄭桓公武公相繼爲周司徒善於其職周人愛之故作是詩言子之服緇衣也甚宐敝則我将爲子更爲之且将適子之館旣還而又授子以粲言好之無已也慶源輔氏曰緇衣之宐兮此美武公之德稱其服也敝予又改爲兮欲其服之常新也還予授子之粲兮欲其粟之常繼也旣欲其服之常新又欲其粟之常繼發乎情形於歌詠如此則其好善之誠心於是爲至也○程子曰好賢無已之意當就敝予還予二字上看○華陽范氏曰適子之館親之也授子之粲又授之以飲食也旣親之又授以飲食此好賢之至也
  ○緇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叶在早反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賦也好猶宜也
  ○緇衣之蓆叶祥籥反兮敝予又改作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賦也蓆大也程子曰蓆有安舒之義服稱其德則安舒也
  緇衣三章章四句
  記曰好賢如緇衣又曰於緇衣見好賢之至東萊吕氏曰孔叢子云於緇衣見好賢之至所謂賢即謂武公父子也○華陽范氏曰桓公武公上得於居下得於民君子好之愈乆而愈不厭
  七羊反仲子兮無踰我里無折之舌反我樹𣏌豈敢愛之畏我父母叶蒲彼反仲可懷叶胡威反也父母之言亦可畏叶於非反
  賦也将請也仲子男子之字也我女子自我也里二十五家所居也杞桺屬也生水傍樹如柳葉麤而白色理微赤葢里之地域溝樹也○莆田鄭氏曰此淫奔者之辭慶源輔氏曰此雖爲淫奔之詩然其心猶有所畏未至於蕩然而無忌也故列於鄭詩之首以見其爲風之始變也歟○安成劉氏曰此女猶能知此畏憚故其託辭如此鄭風之中亦所罕見也
  ○将仲子兮無踰我牆無折我樹桑豈敢愛之畏我諸兄叶虚陽反仲可懷也諸兄之言亦可畏也
  賦也牆垣也古者樹牆下以桑
  ○将仲子兮無踰我園無折我樹檀叶徒沿反豈敢愛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懷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賦也園者圃之藩其内可種木也檀皮青滑澤材彊韌可爲車
  将仲子三章章八句新安胡氏曰三章皆冇所畏而不輕身以從其所懐亦庶幾止乎禮義者也
  叔于田叶音地因反巷無居人豈無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
  武貝也叔荘公弟共叔段也事見春秋隱公元年夏五月鄭伯克段于鄢左傳曰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荘公及共叔段田取禽也孔氏曰以取禽于田因名曰田巷里塗也孔氏曰里内之塗洵信美好也仁愛人也○段不義而得衆國人愛之故作此詩言叔出而田則所居之巷若無居人矣非實無居人也雖有而不如叔之美且仁是以若無人耳華谷嚴氏曰叔段豈其美且仁哉其黨私之之言猶河朔之人謂安史爲聖也或疑此亦民間男女相悦之詞也
  ○叔于狩叶始九反巷無飲酒豈無飲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叶許厚反
  賦也冬獵曰狩杜氏曰狩圍守也冬物畢成獲則取之無所擇也
  ○叔適野叶上與反巷無服馬叶蒲補反豈無服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
  賦也適之也郊外曰野服乘也龜山楊氏曰仁且有武焉固宐國人之所悦而歸之也雖使之一天下朝諸侯無不可矣而詩猶以為不義得衆何也葢先王之迹微而禮義消亾政教不明而國俗傷敗故人之好惡不足以當是非而毁譽不足以公善惡則其所譽而好之者未必誠善也所毁而惡之者未必誠惡也叔段不義而爲衆所悦者亦以衰俗好惡毁譽不當其實故也然則所謂仁者豈誠有仁哉所謂武者亦若此而已以是觀之則俗之所好惡可知矣
  叔于田三章章五句廬陵彭氏曰玩味此詩宛然如見叔段輕獧浮揚之意如今之貴族輕薄子閭里少年朋徒追逐而極口誇美之也次篇放此
  叔于田乘乘下繩證反叶蒲補反執轡如組音祖兩驂如舞叔在藪素口反叶素苦反火烈具舉襢音但素歷反暴虎獻于公所将七羊反叔無狃女九反叶女古反戒其傷女音汝
  賦也叔亦段也車衡車軛也外兩馬曰驂如舞謂諧和中節董氏曰五御之法有舞交衢者即所謂如舞也服馬制於衡不得如舞其如舞者驂也○雙峰饒氏曰如舞者節奏謂御中節也皆言御之善也安成劉氏曰善御其馬是以轡則柔順如組驂則諧和如舞也藪澤也廬陵羅氏曰水鍾曰澤水希曰藪○釋文曰韓詩云禽獸居之曰藪火焚而射也曹氏曰王制云昆蟲未蟄不以火田故爾雅謂火田爲狩惟冬田乃用火若夫刈草以爲防驅禽而納諸防中然後焚而射焉則四時之田皆然也烈熾盛貌具俱也襢袒肉袒也孔氏曰李廵云襢裼脱衣見體曰肉袒孫炎云䄠去裼衣暴空手搏獸也勉齊黄氏曰暴徒摶也有慢侮欺陵之意公荘公也孔氏曰公與之俱田也狃習也國人戒之曰請叔無習此事恐其或傷汝也葢叔多材好勇而鄭人愛之如此安成劉氏曰章首四句所謂才也次四句所謂勇也末二句則國人愛之之詞也
  ○叔于田乘乘黄兩服上襄兩驂鴈行户郎反叔在藪火烈具揚叔善射忌音記又良御叶魚駕反忌抑磬苦定反口貢反忌抑縱送忌
  賦也乘黄四馬皆黄也衡下夾轅兩馬曰服襄駕也馬之上者爲上駕猶言上駟也鄭氏曰上駕言馬之最良也鴈行者驂少次服後如鴈行也揚起也忌抑皆語助辭騁馬曰磬止馬曰控廬陵羅氏曰補傳云磬謂使之曲折如磬控謂控制不逸音捨音跋○廬陵羅氏曰括也矢御弦曰縱覆彇廬陵羅氏曰與簫同弓弰也廣韻注云彇弓弭弭弓末曰送孔氏曰能磬又能控能縱又能送是叔之善射御也○慶源輔氏曰章末四句美叔之才藝也
  ○叔于田乘乘鴇音保叶補苟反兩服齊首兩驂如手叔在藪火烈具阜苻有反叔馬慢叶黄半反忌叔發罕叶虛旴反忌抑釋掤音氷忌抑鬯勑亮反叶姑𢎞反
  賦也驪白雜毛曰鴇今所謂烏驄也齊首如手兩服竝首在前而兩驂在㫄稍次其後如人之兩手也阜盛慢遲也發發矢也罕希釋解也掤矢筩葢春秋傳作氷孔氏曰昭公二十五年左傳云公徒執氷而踞字異義同服䖍云氷犢丸葢杜預云犢丸是箭筩○華谷嚴氏曰用矢則舉掤以開筩旣用則納矢筩中釋下掤以覆筩鬯弓囊也與韔同孔氏曰鬯弓謂弢弓而納諸鬯中弢音韜言其田事将畢而從容整暇如此鄭氏曰田事且畢則馬行遲發矢希葢矢而弢弓亦喜其無傷之詞也安成劉氏曰上章及此亦皆言其田獵射御之善而喜其畢事無傷皆所謂多才好勇而得衆者也大叔于田三章章十句
  陸氏曰首章作大叔于田者誤蘓氏曰二詩皆曰叔于田故加大以别之不知者乃以段有大叔之號而讀曰泰又加大于首章失之矣永嘉鄭氏曰段以國君介弟之親京城大叔之貴而所好者馳騁弋獵也所矜者襢裼暴虎也所賢者射御足力也出而人思之者飲酒服馬之儔也氣習到此而又恃其君母之愛玩於荘公之惟其所欲而不誰何也欲不爲亂得乎○豐城朱氏曰段之爲人以射則善以御則良以容止則甚習以材力則甚武如是而甚不仁夫惟不仁所以欲紾凡而奪其位也而國人愛之若此者豈盡出於公哉上教不明人心不古顛倒是非混殽黒白固有不勝其可歎者矣
  清人在彭叶普郎反駟介旁旁補彭反叶補岡反二矛重直龍反叶於良反河上乎翺翔
  賦也清邑名清人清邑之人也彭河上地名駟介四馬而被甲也旁旁馳驅不息之貌二矛酋矛夷矛也英以朱羽爲矛飾也孔氏曰魯頌説矛之飾謂朱英則以朱染爲英飾葢絲纒而朱染之酋矛長二丈夷矛長二丈四尺竝建於車上則其英重㬪而見翺翔遊戲之貌○鄭文公惡高克使将清邑之兵禦狄于河上孔氏曰文公捷厲公子閔公二年冬十二月狄入衛衛在河北鄭在河南恐其渡河侵鄭故使髙克将清邑之兵於河上禦之久而不召師散而歸鄭人爲之賦此詩言其師出之久無事而不得歸但相與遊戲如此其勢必至於潰散而後已爾永嘉鄭氏曰夫擁大衆於外而無所事不爲亂則必遺散耳
  ○清人在消駟介麃麃表驕反二矛重喬河上乎逍遙賦也消亦河上地名麃麃武貌矛之上句音勾曰喬所以懸英也英弊而盡所存者喬而已
  ○清人在軸叶音胄駟介陶陶叶徒候反左旋右抽叶勑救反中軍作好叶許候反
  賦也軸亦河上地名孔氏曰彭消軸皆河上之地乆不得歸師有遷移三地亦應不甚相逺陶陶樂而自適之貌左謂御在将車之左執轡而御馬者也旋還車也右謂勇力之士在将車之右執兵以擊刺者也抽拔刃也中軍謂将在鼓下居車之中即高克也孔氏曰此謂将所乘車若士卒兵車則左人持弓右人持矛而中人御好謂容好也○東萊呂氏曰言師久而不歸無所聊賴姑遊戲以自樂必潰之勢也不言已潰而言将潰其詞深其情危矣
  清人三章章四句
  事見春秋安成劉氏曰見閔公二年○胡氏曰人君擅一國之名寵生殺予奪惟我所制耳使髙克不臣之罪已著按而誅之可也情状未明黜而退之可也愛惜其才以禮馭之亦可也烏可假以兵權委諸竟上坐視其離散而莫之䘏乎春秋書曰鄭棄其師其責之深矣
  羔裘如濡叶而朱而由二反洵直且侯叶洪姑洪鉤二反彼其音記之子舎音赦命不渝叶容朱容周二反
  賦也羔裘大夫服也如濡潤澤也洵信直順侯美也其語助辭舎處渝變也○言此羔裘潤澤毛順而美彼服此者當生死之際又能以身居其所受之理而不可奪鄭氏曰謂守死善道見危受命之節○華谷嚴氏曰命者天所賦予於我者舎則居之而安也君子能安於命臨利害而不變○慶源輔氏曰舍命不渝所包者闊命有二有指理而言者有指氣而言者此葢兼之以理而言則居其理而不變以氣而言則居其分而不渝理可以兼氣故集傳止以理言之葢美其大夫之詞然不知其所指矣
  ○羔裘豹飾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
  賦也飾緣去聲袖也禮君用純物臣下之故羔裘而以豹皮爲飾也孔甚也豹甚武而有力故服其所飾之裘者如之司主也
  ○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其之子邦之彥叶魚旴反
  賦也晏鮮盛也三英裘飾也未詳其制程子曰若素絲五紽之類葢衣服制度之節粲光明也彦者士之美稱
  羔裘三章章四句慶源輔氏曰首章言其能舍命不渝次章言其爲邦之司直末乃以爲邦之彥而結之然則爲臣之道主於正直不阿而已雖孔子之在朝亦以便便誾誾侃侃爲常至于柔行巽入委曲以就事亦固有時而當用要之其出於不得已而已○豐城朱氏曰舍命不渝則必不徼倖而苟得而於守身之道得矣邦之司直則必不諛悦以求容而於事君之道盡矣旣能順命以持身又能忠直以事上此所以爲邦之彥也歟
  遵大路兮摻所覽反執子之袪叶起據反兮無我惡烏路反兮不寁市坎反故也
  賦也遵循摻擥與攬同撮持也袪袂孔氏曰袂是袪之本袪是袂之末俱是衣袖寁速故舊也○淫婦爲人所棄故於其去也擥其袪而畱之曰子無惡我而不畱故舊不可以遽絶也宋玉賦有遵大路兮攬子袪之句亦男女相悦之詞也安成劉氏曰宋玉登徒子好色賦曰鄭衛溱洧之間羣女出桑臣觀其麗者因稱詩曰遵大路兮攬子袪贈以芳花詞甚妙注云攬衣袖欲與同歸折芳誦詩以贈㳺女也集傳援此爲證者葢宋玉去此詩之時未逺其所引用當得詩人之本旨彼爲男語女之詞猶此詩爲女語男之詞也
  ○遵大路兮摻執子之手兮無我魗市由反叶齒九反兮不寁好叶許口反
  賦也魗與醜同欲其不以已爲醜而棄之也好情好也慶源輔氏曰無我惡兮不寁故也猶假義以責之至于無我魗兮不寁好也則真情見而詞益哀矣遵大路二章章四句
  女曰雞鳴士曰昩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将翺将翔弋鳬音符與鴈
  賦也昩晦旦明也昩旦天欲旦晦明未辨之際也東萊吕氏曰列子云将旦昩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際明星啓明之星先日而出者也弋繳音灼射謂以生絲繫矢而射也鳬水鳥如鴨青色背上有文○此詩人述賢夫婦相警戒之詞言女曰雞鳴以警其夫而士曰昩旦則不止於鷄鳴矣婦人又語其夫曰若是則子可以起而視夜之如何意者明星已出而爛然則當翺翔而往弋取鳬鴈而歸矣其相與警戒之言如此則不畱於宴昵之私可知矣
  ○弋言加叶居之居何二反之與子宐叶魚奇魚何二反之宐言飲酒與子偕老叶吕吼反琴瑟在御莫不靜好叶許厚反
  賦也加中去聲也史記所謂以弱弓微繳加諸鳬雁之上是也埤雅曰加與𤣥鶴加加䨇鴨之加同意葢弱弓微矢乘風振之曰弋故史記謂楚人好以弱弓微矢加諸鳬鴈之上宐和其所宐也内則所謂雁宐麥之屬是也鄭氏曰言其氣味相成○射者男子之事而中饋婦人之職故婦謂其夫旣得鳬雁以歸則我當爲子和其滋味之所宐以之飲酒相樂期於偕老而琴瑟之在御者亦莫不安静而和好其和樂而不淫可見矣
  ○知子之來叶六直反之雜佩以贈叶音則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呼報反之雜佩以報之
  賦也來之致其來者如所謂修文徳以來之雜佩者左右佩玉也上横曰珩下繫三組貫以蠙歩眠反蚌之别名珠中組之半貫一大珠曰瑀末懸一玉兩端皆鋭曰衝牙兩㫄組半各懸一玉長博而方曰琚其末各懸一玉如半璧而内向曰璜又以兩組貫珠上繫珩兩端下交貫於瑀而下繫兩璜行則衝牙觸璜而有聲也吕氏曰非獨玉也觽音揮燧箴與針同管凡可佩者皆是也建安熊氏曰婦人左佩紛帨刀礪小觽金燧右佩箴管線纊大觽木燧之屬備尊者使令也觽解結状如錐以象骨爲之燧取火箴貯以管贈送順愛問遺也孔氏曰曲禮云凡以苞苴簞笥問人者左傳衛侯使人以弓問子貢皆遺人物謂之問○婦又語其夫曰我苟知子之所致而來及所親愛者則當解此雜佩以送遺報荅之葢不惟治其門内之職又欲其君子親賢友善結其驩心而無所愛於服飾之玩也慶源輔氏曰一意而三曡之以見其情之不能自已也夫勤勞以成業和樂以宐家此婦之賢德然情猶未已也故無所愛於服飾之玩而欲其君子之親賢以輔成其德是又加於人一等矣
  女曰雞鳴三章章六句朱子曰此詩意思甚好讀之使人有不知手舞足蹈者○慶源輔氏曰觀此詩則鄭國之俗雖曰淫亂然在下之人夫婦之間猶知禮義勤生業不昵於宴私相安於和樂而又能贊助其君子親賢樂善以輔成其德此可以觀先王之澤與民性之善矣
  有女同車顔如舜華叶芳無反将翺将翔佩玉瓊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賦也舜木槿也樹如李其華朝生暮落陸氏曰舜取瞬之義孟字姜姓洵信都閒雅也○此疑亦淫奔之詩言所與同車之女其美如此而又歎之曰彼美色之孟姜信美矣而又都也慶源輔氏曰鄭詩惟此篇爲男悦女之辭
  ○有女同行叶户郎反顔如舜英叶於良反将翺将翔佩玉将将七羊反彼美孟姜徳音不忘
  賦也英猶華也将将聲也徳音不忘言其賢也臨川王氏曰於瓊琚言德之容於将将言德之音各以其類也○慶源輔氏曰所謂德音是以日月詩之徳音類也世衰道降狥情肆欲所美非美者多矣
  有女同車二章章六句
  山有扶蘓隰有荷華叶芳無反不見子都乃見狂且子餘反興也扶蘇扶胥踈須二音小木也荷華芙蕖也釋文曰未開曰菡蓞已發曰芙蕖子都男子之美者也孟子曰至于子都天下莫不知其姣者也狂狂人也且語辭也○淫女戲其所私者曰山則有扶蘇矣隰則有荷花矣今乃不見子都而見此狂人何哉
  ○山有橋松隰有游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興也上竦無枝曰橋亦作喬游枝葉放縱也龍紅草也一名馬蓼葉大而色白生水澤中髙丈餘張子曰龍是葒草其枝榦樛屈著土處便有根如龍也本草云葒草一名鴻鵠如馬蓼而大即水葒也詩注云一名馬蓼馬蓼自是一種也鵠音纈子充猶子都也董氏曰子充不是於書疑亦以美著也狡童狡獪之小兒也
  山有扶蘇二章章四句
  蘀他落反兮蘀兮風其吹女音汝叔兮伯兮倡昌亮反予和胡卧反叶户圭反
  興也蘀木槁而将落者也女指蘀而言也叔伯男子之字也予女子自予也女叔伯也○此淫女之詞言蘀兮蘀兮則風将吹女矣叔兮伯兮則盍倡予而予将和女矣
  ○蘀兮蘀兮風其漂匹遥反女叔兮伯兮倡予要於遥反女興也漂飄同要成也慶源輔氏曰爾能倡予則予将成汝之志視前章所謂和女者其情益急矣
  蘀兮二章章四句
  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七丹反叶七宣反
  賦也此亦淫女見絶而戲其人之詞言悦己者衆子雖見絶未至於使我不能餐也
  ○彼狡童兮不與我食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賦也息安也
  狡童二章章四句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側巾反子不我思豈無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餘反
  賦也惠愛也溱鄭水名狂童猶狂且狡童也且語辭也○淫女語其所私者曰子惠然而思我則将褰裳而涉溱以從子子不我思則豈無他人之可從而必於子哉狂童之狂也且亦謔之之辭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叶于己反子不我思豈無他士鉏里反狂童之狂也且
  賦也洧亦鄭水名前漢地理志曰洧水出潁州陽城山東南至長平入潁士未娶者之稱
  褰裳二章章五句慶源輔氏曰婦人從一而終者也狡童褰裳之詩則其縱欲而賊理也甚矣
  子之丰芳容反叶芳用反兮俟我乎巷叶胡貢反兮悔予不送兮賦也丰豐滿也巷門外也○婦人所期之男子已俟乎巷而婦人以有異志不從旣則悔之而作是詩也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将兮
  賦也昌盛壮貌将亦送也
  ○衣於旣反錦褧苦迥反衣裳錦褧裳叔兮伯兮駕予與行叶户郎反
  賦也褧襌音丹鄭氏曰葢以襌縠爲之中衣裳用錦而上加襌縠焉惡其文之著也叔伯或人之字也○婦人旣悔其始之不送而失此人也則曰我之服飾旣盛備矣豈無駕車以迎我而偕行者乎
  ○裳錦褧裳衣錦褧衣叔兮伯兮駕予與歸
  賦也婦人謂嫁曰歸
  丰四章二章章三句二章章四句
  東門之墠音善叶上演反音如力於反在阪音反叶孚臠反其室則邇其人甚逺
  賦也東門城東門也墠除地町町音挺孔氏曰除地去草故云町町茹藘茅蒐也一名茜倉甸反可以染絳本草曰一名地血葉似棗葉頭尖下闊莖葉俱澀四五葉對生節閒蔓延草木上根紫赤色音坡者曰阪孔氏曰陂陀不平而可種者曰阪門之旁有墠墠之外有阪阪之上有草識音志其所與淫者之居也室邇人逺者思之而未得見之詞也
  ○東門之栗有踐家室豈不爾思子不我即
  賦也踐行列貌門之旁有栗栗之下有成行列之家室亦識其處也即就也慶源輔氏曰思之切而冀其亟來就已之辭東門之墠二章章四句
  風雨凄凄子西反雞鳴喈喈音皆叶居奚反旣見君子云胡不夷賦也凄凄寒凉之氣喈喈雞鳴之聲風雨晦冥葢淫奔之時君子指所期之男子也夷平也○淫奔之女言當此之時見其所期之人而心悦也
  ○風雨瀟瀟鷄鳴膠膠叶音驕旣見君子云胡不瘳叶憐蕭反賦也瀟瀟風雨之聲膠膠猶喈喈也華谷嚴氏曰羣鷄之聲瘳病愈也言積思之病至此而愈也
  ○風雨如晦叶呼洧反雞鳴不已旣見君子云胡不喜賦也晦昏已止也東陽許氏曰喈喈膠膠不已皆鷄聲紛襍之意○慶源輔氏曰喜甚於瘳瘳甚於夷云胡不喜言如之何而不喜也葢喜劇之辭
  風雨三章章四句
  青青子衿音金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賦也青青純音凖去聲之色具父母衣純以青孔氏曰物色雖一青而重言青青者古人之復言也如都人士狐裘黄黄謂狐色黄耳深衣云具父母衣純以青孤子衣純以素子男子也衿領也悠悠思之長也我女子自我也嗣音繼續其聲問也此亦淫奔之詩
  ○青青子佩叶蒲眉反悠悠我思叶新賫反縱我不往子寧不來叶陵之反
  賦也青青組綬禮記玉藻注曰所以貫佩玉相承受者組綬一物也之色佩佩玉也孔氏曰禮不佩青玉而云青青子佩者佩玉以組綬帶之
  ○挑他刀反兮達他末反叶池悦反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賦也挑輕儇烜平聲跳躍之貌達放恣也慶源輔氏曰此淫女望其所與私者旣無音問又不見其來而極其怨之辭也
  子衿三章章四句
  揚之水不流束楚終鮮息淺反兄弟維予與女女汝同無信人之言人實迋居望反
  興也兄弟婚姻之稱爾雅曰婦之黨爲婚兄弟壻之黨爲姻兄弟注云古人皆謂婚姻爲兄弟禮所謂不得嗣爲兄弟是也禮記曽子問篇陳櫟解曰夫婦有兄弟之義夫唱婦随猶兄先弟從所謂宴爾新婚如兄如弟是也陳澔觧曰兄弟者亦親之之辭也予女男女自相謂也人他人也迋與誑同○淫者相謂言揚之水則不流束楚矣終鮮兄弟則維予與女矣豈可以他人離間之言而疑之哉彼人之言特誑女耳
  ○揚之水不流束薪終鮮兄弟維予二人無信人之言人實不信叶斯人反
  興也
  揚之水二章章六句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縞古老反衣綦巨基反巾聊樂音洛我員于云反
  賦也如雲美且衆也縞白色綦蒼艾色孔氏曰戰國䇿云强弩之餘不能穿魯縞則縞是薄繒不染故色白也綦青色之小别艾謂青而微白爲艾草之色縞衣綦巾女服之貧陋者此人自目其室家也華谷嚴氏曰猶云荆釵布裙也員與云同語辭也○人見淫奔之女而作此詩以爲此女雖美且衆而非我思之所存也如己之室家雖貧且陋而聊可以自樂也是時淫風大行而其間乃有如此之人亦可謂能自好而不爲習俗所移矣羞惡之心人皆有之豈不信哉慶源輔氏曰出其東門有女如雲目之所覩若可美也雖則如雲匪我思存反之於心而知其非所當慕樂也縞衣綦巾聊樂我員則安分自樂而不徇俗以忘己也大序所謂發乎情止乎禮義先王之澤於此可以觀矣
  ○出其闉音因音都有女如荼音徒雖則如荼匪我思且子餘反縞衣茹藘聊可與娛
  賦也闉曲城也永嘉陳氏曰門之外有副城回曲以障門者謂之闉闍城臺也孔氏曰闍是城上之臺謂當門臺也荼茅華輕白可愛者也孔氏曰釋草有荼苦菜又有蒤委葉邶風荼苦即苦菜也周頌荼蓼即委葉也此言如荼乃是茅草秀出之穗非彼二種荼也且語助辭茹藘可以染絳故以名衣服之色娱樂也出其東門二章章六句朱子曰此詩却是箇識道理人做鄭詩雖淫亂然此詩却如此好女曰雞鳴一詩亦好○慶源輔氏曰鄭詩唯女曰雞鳴與此詩爲得夫婦之道夫子錄之正以見人性之本善而先王之澤猶未冺也○南豐曽氏曰氓以華落色衰而相棄背谷風以淫於新昬而棄室唯出其東門則不然
  野有蔓草零露漙徒端反叶上兗反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叶五逺反
  賦而興也蔓延也漙露多貌清揚眉目之間婉然美也邂逅不期而會也○男女相遇於野田草露之間故賦其所在以起興言野有蔓草則零露漙矣有美一人則清揚婉矣邂逅相遇則得以適我願矣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賦而興也瀼瀼亦露多貌臧美也與子偕臧言各得其所欲也
  野有蔓草二章章六句
  溱與洧方渙渙叶于元反兮士與女方秉蕳古顔反叶古賢反兮女曰觀乎士曰旣且子餘反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訐况于反且樂音洛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藥
  賦而興也渙渙春水盛貌葢氷觧而水散之時也詩考曰三月桃花水下之時蕳蘭也其莖葉似澤蘭廣而長節節中赤高四五尺朱子曰蘭與澤蘭相似生水㫄紫莖赤節緑葉光潤尖長有岐隂小紫且語辭洵信訏大也勺藥亦香草也三月開花芳色可愛本草注曰芍藥有二種有草芍藥木芍藥○鄭國之俗三月上已之辰采蘭水上以祓除不祥故其女問於士曰盍往觀乎士曰吾旣往矣女復要之曰且往觀乎葢洧水之外其地信寛大而可樂也於是士女相與戲謔且以勺藥相贈而結恩情之厚也此詩淫奔者自叙之詞
  ○溱與洧瀏音畱其清矣士與女殷其盈矣女曰觀乎士曰旣且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且樂維士與女伊其将謔贈之以勺藥
  賦而興也瀏深貌殷衆也将當作相聲之誤也溱洧二章章十二句慶源輔氏曰鄭國之土地寛平人物繁麗情意駘蕩風俗淫泆讀是詩者可以盡得之詩可以觀詎不信然
  鄭國二十一篇五十三章二百八十三句鄭衛之樂皆爲淫聲然以詩考之衛詩三十有九而淫奔之詩才四之一鄭詩二十有一而淫奔之詩已不翅七之五衛猶爲男悦女之詞而鄭皆爲女惑男之語衛人猶多刺譏懲創之意而鄭人幾於蕩然無復羞愧悔悟之萌是則鄭聲之淫有甚於衛矣故夫子論爲邦獨以鄭聲爲戒而不及衛葢舉重而言固自有次第也詩可以觀豈不信哉華陽范氏曰樂之淫者鄭衛如有王者必放鄭聲然則亂關雎者莫如鄭衛故鄭詩終於亂之極焉○詩考曰公羊疏許氏云鄭詩二十一篇說婦人者十九○安成劉氏曰鄭詩之有緇衣羔裘女曰鷄鳴出其東門數篇乃礫中之玉也他如大叔于田及清人詩雖無足尚猶幸非爲淫奔而作若叔于田則亦未免有男女相悦之疑是其二十二篇之中曉然不爲淫奔而作者五六篇而已故曰淫奔之詩不翅七之五然自昔説詩者唯以東門之墠與溱洧爲淫詩今朱子乃例以淫奔斥之者葢即其辭而得其情正以發明放鄭聲之㫖不然則衛齊陳詩諸篇非無淫聲夫子何獨以鄭聲爲當放哉






  詩傳大全卷四
<經部,詩類,詩傳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卷五     明 胡廣等 撰齊一之八
  齊國名本少昊時爽鳩氏所居之地孔氏曰爽鳩氏司寇也爽鳩鷹也鷙故爲司寇主盗賊少昊以鳥名官其人之名氏則未聞也在禹貢爲青州之域周武王以封太公望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太公姜姓本四岳之後孔氏曰齊世家云呂尚者其先爲四岳封於呂姓姜氏從其封姓故曰呂尚西伯獵遇與語大悦曰自吾先君太公曰當有聖人適周周國以興吾太公望子久矣故號之曰太公望載歸立爲太師文王崩武王平商封於營丘既封於齊通工商之業便魚鹽之利民多歸之故爲大國勿軒熊氏曰齊乃東方形勝要害之地世號爲東西秦秦得百二齊亦得十二葢可見矣大抵齊地富強近利故孔子謂齊變而後至魯也今青齊淄莊持反濰德棣等州是其地也青州即今青州府齊州今爲濟南府淄州今爲淄川縣濰州今爲濰縣棣州今爲樂安州與德州並𨽻山東
  鷄既鳴矣朝音潮既盈矣匪雞則鳴蒼蠅之聲
  賦也言古之賢妃御於君所至於將旦之時必告君曰雞既鳴矣㑹朝之臣既已盈矣欲令君早起而視朝也然其實非雞之鳴也乃蒼蠅之聲也葢賢妃當夙興之時心常恐晚故聞其似者而以爲眞非其心存警畏而不留於逸欲何以能此三山李氏曰心苟在焉則聞蒼蠅之聲以爲雞鳴心不在焉雖雷霆在側而耳不聞焉故詩人敘其事而美之也
  ○東方明叶謨郎反矣朝既昌矣匪東方則明同上月出之光賦也東方明則日將出矣昌盛也此再告也慶源輔氏曰一章疑於耳也二章疑於目也古之賢妃進御於君當其夙興之時心常恐晚故於耳目聞見之際疑其似者而以爲眞玩繹其辭則其戰兢警惕眞有臨深履薄之意至誠所感則其爲君焉有留於宴昵之私者哉○安成劉氏曰此章以月光爲東方明乃目見其似而以爲眞也如前章則是耳聞其似者而以爲眞也
  ○蟲飛薨薨甘與子同夢叶莫縢反㑹且歸矣無庶予子憎賦也蟲飛夜將旦而百蟲作也甘樂㑹朝也○此三告也言當此時我豈不樂與子同寢而夢哉然羣臣之會於朝者俟君不出將散而歸矣無乃以我之故而并以子爲憎乎臨川王氏曰甘與子同夢情也會且歸矣無庶予子憎義也雞鳴三章章四句三山李氏曰自古人君修身謹行而無流連荒亡之禍者非特有忠臣義士亦由賢妃貞女夙夜警戒以成其德周宣之姜后齊桓之衞姬楚莊之樊妃是也不獨人君爲然吳許升爲博徒妻呂榮躬勤家業以養其姑數勸升修學升每爲不義輒流涕進規升感激自勵乃尋師逺學遂成名賢女之助如此○安成劉氏曰夫爲妻綱古之人身修而家齊者上也思齊所謂刑于寡妻是也夫道不足幸有賢妃助之成德者次也此詩所述是也彼有相與昬淫耽樂卒以覆亡如瞻卬所刺幽王褒姒者無足道矣○豐城朱氏曰男女之際人欲之所存焉節欲而循乎天理者賢君之所以治也縱欲而滅夫天理者昬君之所以亂也此詩述賢妃警畏之心如此葢天理之所以常存而人心之所以不死也其爲君子之助不亦多乎
  子之還音旋兮遭我乎峱乃刀反之間叶居賢反兮竝驅從兩肩兮揖我謂我儇許全反
  賦也還便捷之貌峱山名也從逐也獸三嵗曰肩釋文曰亦作豜○孔氏曰獻肩于公則肩是大獸故言三嵗儇利也○獵者交錯於道路且以便捷輕利相稱譽如此鄭氏曰俱出獵而相遭也謂我儇譽之也譽之者以報前言還也而不自知其非也則其俗之不美可見而其來亦必有所自矣安成劉氏曰集傳但言必有所自葢不質其爲襄公所致也
  ○子之茂叶莫口反兮遭我乎峱之道叶徒厚反兮竝驅從兩牡兮揖我謂我好叶許厚反
  賦也茂美也
  ○子之昌兮遭我乎峱之陽兮竝驅從兩狼兮揖我謂我臧兮
  賦也昌盛也山南曰陽狼似犬鋭頭白頰髙前廣後爾雅曰狼牡名獾牝名狼獾音歡臧善也
  還三章章四句疊山謝氏曰千萬人之習俗原於一人之好尚千百年之敝化生於一時之放心齊俗好田如此爲人上者可不謹哉○華陽范氏曰表記云上之好惡不可不謹也是民之表也國君禽荒而國人以習於田獵爲賢開於馳逐爲好安於所習而不自知其非道民之道可不愼哉
  俟我於著直據反叶直居反乎而充耳以素叶孫租反乎而尚之以瓊華叶芳無反乎而
  賦也俟待也我嫁者自謂也著門屏之間也孔氏曰門屏之間謂之宁門内屏外人君視朝所宁立處也著與宁音義同充耳以纊音曠懸瑱音殿所謂紞音膽孔氏曰懸瑱當耳故謂之塞耳紞懸瑱之繩用雜綵線織之尚加也瓊華美石似玉者即所以爲瑱也朱子曰古者五等之爵朝㑹祭祀皆以充耳不知此詩是説何人所説尚之以青黄素瓊瑤英大抵只是押韻不知古人充耳以瑱或用玉或用象看來是以線穿垂在當耳處○東萊呂氏曰昬禮壻徃婦家親迎去聲既奠雁御音訝輪而先歸俟于門外婦至則揖以入時齊俗不親迎故女至壻門始見其俟已也
  ○俟我於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瓊瑩音榮乎而賦也庭在大門之内寢門之外廬陵李氏曰堂下至門謂之庭瓊瑩亦美石似玉者○呂氏曰此昏禮所謂壻道婦及寢門揖入之時也
  ○俟我於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瓊英叶於良反乎而
  賦也瓊英亦美石似玉者孔氏曰木謂之華草謂之榮榮而不實者謂之英然則瓊英瓊華瓊瑩皆玉石光色○疊山謝氏曰其充耳則以素以青以黄其加飾則瓊華瓊瑩瓊英修容盛飾非不美也惜乎不知禮耳○呂氏曰升階而後至堂此昏禮所謂升自西階之時也東萊呂氏曰既不親迎故但行婦至壻家之禮壻道婦入故於著於庭於堂每節皆俟之也
  著三章章三句
  東方之日兮彼姝赤朱反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興也履躡即就也言此女躡我之跡而相就也廬陵歐陽氏曰相邀以奔之詞也
  ○東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闥叶它悦反兮在我闥兮履我發叶方月反
  興也闥門内也發行去也言躡我而行去也
  東方之日二章章五句慶源輔氏曰東方之日東方之月恐是因其時以起興言彼淫奔之女旦則躡我之跡而來莫則躡我之跡而去也
  東方未明叶謨郎反顚倒都老反衣裳顚之倒叶都妙反之自公召之
  賦也自從也羣臣之朝音潮必列反色始入○此詩人刺其君興居無節號令不時言東方未明而顚倒其衣裳則既早矣而又已有從君所而來召之者焉葢猶以爲晚也或曰所以然者以有自公所而召之者故也
  ○東方未晞顚倒裳衣倒之顚叶典因反之自公令力證反叶力呈反
  賦也晞明之始升也孔氏曰晞是日之光氣湛露云匪陽不晞謂見日之光氣而物乾故以睎爲乾蒹葭云白露未睎言露在朝旦未見日氣故以爲乾義此無取於乾故言明之始謂將旦時日之光氣始升也令號令也
  ○折音哲柳樊圃叶博故反狂夫瞿瞿俱具反不能辰夜叶羊茹反不夙則莫音慕
  比也柳楊之下垂者柔脆之木也樊藩也圃菜園也孔氏曰郭璞云藩籬也種菜之地謂之圃其外藩籬謂之園故曰圃菜園也瞿瞿驚顧之貌夙早也○折柳樊圃雖不足恃然狂夫見之猶驚顧而不敢越以比辰夜之限甚明人所易知今乃不能知而不失之早則失之莫也程子曰柳柔脆易折之物折之爲藩籬非堅固也狂夫亦知其有限晝夜之限非不明也乃不能知而不早則晏言無節之甚
  東方未明三章章四句
  南山崔崔子雖反雄狐綏綏魯道有蕩齊子由歸既曰歸止曷又懷叶胡威反
  比也南山齊南山也崔崔髙大貌狐邪媚之獸孔氏曰對文則飛曰雌雄走曰牝牡散則可以相通左傳云獲其雄狐亦謂牡爲雄綏綏求匹之貌魯道適魯之道也蕩平易也齊子襄公之妹魯桓公夫人文姜襄公通焉者也孔氏曰襄公名諸兒僖公子○安成劉氏曰桓公名軌一名允惠公庶子由從也婦人謂嫁曰歸懷思也止語辭○言南山有狐以比襄公居髙位而行邪行鄭氏曰雄狐行求匹耦於南山之上形貌綏綏然喻襄公居人君之尊而爲淫泆之行可恥惡如狐且文姜既從此道歸于魯矣襄公何爲而復思之乎
  ○葛屨五兩如字又音亮冠緌如誰反叶所終反止魯道有蕩齊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從止
  比也兩二屨也緌冠上飾也屨必兩緌必雙物各有耦不可亂也藍田呂氏曰屨與屨爲耦雖五兩各相耦冠緌之雙亦自爲耦襄公文姜非其耦也○廬陵羅氏曰複下曰舄襌下曰屨下謂底禮書二組屬於笄順頭而下結之謂之纓纓之垂者謂之緌庸用也用此道以嫁于魯也從相從也藍田呂氏曰此上二章罪襄公言其理如是而襄公違之以淫泆者何也
  ○藝麻如之何衡音横子容反其畝莫後反七喻反妻如之何必告工毒反父母莫後反既曰告同上止曷又鞠居六反止興也藝樹鞠窮也○欲樹麻者必先縱横耕治其田畝毛氏曰衡獵之從獵之種之然後得麻○孔氏曰獵是行步踐履之名○釋文曰衡亦作横韓詩云東西耕曰横從韓詩作由云南北耕曰由欲娶妻者必先告其父母今魯桓公既告父母而娶矣又曷爲使之得窮其欲而至此哉東萊呂氏曰納之不正則容有不敢制者今魯侯既以正禮納文姜當早裁制之曷爲又使窮其姦而至於極也
  ○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極止
  興也克能也極亦窮也藍田呂氏曰此上二章罪魯桓公言其理如是桓公縱之窮極其惡何也
  南山四章章六句
  春秋桓公十八年公與夫人姜氏如齊公薨于齊武夷胡氏曰與者許可之詞曰與者罪在公也夫淫亂者文姜而春秋罪桓公治其本也傳曰公將有行遂與姜氏如齊申繻音需曰女有家男有室無相瀆也謂之有禮易此必敗公㑹齊侯于濼匹各反遂及文姜如齊齊侯通焉公謫之以告夏四月享公使公子彭生乘公公薨于車此詩前二章刺齊襄後二章刺魯桓也
  無田音佃甫田維莠羊九反驕驕叶音髙無思逺人勞心忉忉音刀
  比也田謂耕治之也甫大也莠害苗之草也驕驕張王並去聲之意忉忉憂勞也○言無田甫田也田甫田而力不給則草盛矣無思逺人也思逺人而人不至則心勞矣以戒時人厭小而務大忽近而圖逺將徒勞而無功也眉山蘇氏曰田必自其小者始小者冇餘而甫田可啓矣思逺人必自其近者始近者既服而遠者自至矣○慶源輔氏曰厭小而務大田甫田者也妄作者之所爲也忽近而圖逺思逺人者也妄想者之所冀也妄作則事不遂妄想則心徒勞
  ○無田甫田維莠桀桀無思逺人勞心怛怛叶旦悦反比也桀桀猶驕驕也東萊呂氏曰驕驕桀桀皆稂莠侵凌嘉榖之狀怛怛猶忉忉也
  ○婉兮孌叶龍眷反兮緫角丱古患反叶古縣反兮未幾居豈反見兮突而弁兮
  比也婉孌少好貌丱兩角貌未幾未多時也突忽然髙出之貌釋文曰卒相見謂之突○韻書曰它骨反犬從穴中暫出也弁冠名孔氏曰弁者冠之大號也○言總角之童見之未久而忽然戴弁以出者非其躐等而強求之也葢循其序而勢有必至耳此又以明小之可大邇之可逺能循其序而修之則可以忽然而至其極若躐等而欲速則反有所不達矣慶源輔氏曰末章又以其事之易見而人所共知者爲比以曉之小之可大邇之可逺理固然也厭小務大忽近圖逺則欲之亟也循其理之自然而計獲之心不萌則忽然而造其極有不自知者徇其欲之所爲則躁亟之意紛然而終不能有所達矣
  甫田三章章四句或問甫田詩志大心勞朱子曰小序説志大心勞已是説他不好人若能循序而進求之以道則志不爲徒大心亦何勞之有人之所期固不可不逺大然下手做時也須一步作一步著實做始得若徒然心務髙逺而不下著實之功亦何益哉○豐城朱氏曰田之大者非果不可治也先小而後大可也人之逺者非果不可來也先近而後逺可也天下之理可循序而漸致不可躐等而欲速果循其序則總角之童可以忽然而見其弁是小非不可以爲大近非不可以爲遠也果欲躐等則厭小務大而大終不可爲忽近岡逺而逺終不可至矣亦何益之有哉
  盧令令音零其人美且仁
  賦也盧田犬也孔氏曰犬有田犬守犬戰國䇿云韓國盧天下之駿犬是盧爲田犬也令令犬頷下環聲○此詩大意與還略同
  ○盧重直龍反環其人美且鬈音權
  賦也重環子母環也孔氏曰重環謂環相重大環貫一小環也鬈鬚鬢好貌
  ○盧重鋂音梅其人美且偲七才反
  賦也鋂一環貫二也孔氏曰一大環貫一小環偲多鬚之貌慶源輔氏曰仁則美其徳也鬈與偲則美其貌也春秋傳所謂于思即此字古通用耳安成劉氏曰左傳宣公二年宋之城者譏華元曰于思于思棄甲復來陸氏曰思西才反多鬚貌則此思字音顋
  盧令三章章二句
  敝笱在梁其魚魴鰥古頑反叶古倫反齊子歸止其從才用反如雲
  比也敝壞笱罟也説文曰曲竹捕魚魴鰥大魚也孔氏曰孔叢子云衞人釣得鰥魚其大盈車子思問曰如何得對曰吾下釣垂一魴之餌鰥過而不視又以豚之半鰥則吞矣是則鰥爲大魚也歸歸齊也如雲言衆也○齊人以敝笱不能制大魚比魯莊公不能防閑文姜渤海胡氏曰魴鰥鱮皆魚之可制者也爲其笱之敝敗而不能制文姜本可防閑而制之由魯莊微弱不能防閑也○朱子曰防所以止水閑所以扞物故防閑冇禁制之意故歸齊而從之者衆也新安胡氏曰齊子歸止而有如雲之従責莊公不能禁之之意在其中矣
  ○敝笱在梁其魚魴鱮才吕反齊子歸止其從如雨比也鱮似魴厚而頭大或謂之鰱孔氏曰陸璣云鱮頭尤大魚之不美者故里語曰罔魚得鱮不如啗茹○埤雅曰鱮性旅行故其字從與亦謂之鰱也如雨亦多也龜山楊氏曰如雲如雨言從之者衆也許穆夫人思歸唁其兄許人尤之終以義不得而止若魯莊公剛而有制使魯人無肯從者如許人焉則文姜雖欲適齊尚可得乎
  ○敝笱在梁其魚唯唯唯癸反齊子歸止其從如水比也唯唯行出入之貌如水亦多也
  敝笱三章章四句
  按春秋魯莊公二年夫人姜氏㑹齊侯于禚音灼○杜氏曰禚齊地○武夷胡氏曰婦人無外事送迎不出門既嫁從夫夫死從子今㑹齊侯于禚是莊公不能防閑其母失子道也四年夫人姜氏享齊侯于祝丘杜氏曰魯地○武夷胡氏曰兩君相見享于廟中禮也非兩君相見又去其國而享諸侯甚矣五年夫人姜氏如齊師武夷胡氏曰曰㑹曰享猶爲之名也至是如齊師羞惡之心亡矣夫人之行不可復制矣七年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防又㑹齊侯于榖武夷胡氏曰防魯地榖齊地一嵗而再㑹焉其爲惡益逺矣○春秋莊公十五年夫人姜氏如齊十九年夫人姜氏如莒二十年夫人姜氏如莒胡氏傳云禮義者天下之大防也其禁亂之所由生猶坊止水之所自來也衞女思歸寧而不得故泉水賦許穆夫人思唁其兄而阻於義故載馳作聖人錄於國風以示後世使知男女之别也今夫人如齊以寧其父母而父母已終以寧其兄弟又義不得往宗國猶爾而况如莒乎婦人從人者也夫死從子而莊公失子之道不能防閑其母禁亂之所由生故初㑹于禚次享于祝丘又次如齊師又次㑹于防于榖又次如齊又再如莒此以舊坊爲無所用而廢之者也是以至此極觀春秋所書之法則知防閑之道矣
  載驅薄薄普各反簟茀朱鞹苦郭反魯道有蕩齊子發夕叶祥龠反
  賦也薄薄疾驅聲簟方文席也茀車後戸也孔氏曰謂以竹爲簟蔽車之後戸也朱朱漆也鞹獸皮之去毛者葢車革質而朱漆也夕猶宿也發夕謂離於所宿之舍○齊人刺文姜乘此車而來㑹襄公也
  ○四驪力馳反濟濟子禮反垂轡濔濔乃禮反魯道有蕩齊子豈閑改反叶待禮反
  賦也驪馬黑色也濟濟美貌濔濔柔貌豈弟樂易也言無忌憚羞恥之意也
  ○汶音問水湯湯失章反行人彭彭必亡反魯道有蕩齊子翺翔
  賦也汶水名在齊南魯北二國之竟湯湯水盛貌彭彭多貌言行人之多亦以見其無恥也
  ○汶水滔滔吐刀反行人儦儦表驕反叶音褒魯道有蕩齊子遊敖
  賦也滔滔流貌儦儦衆貌遊敖猶翺翔也
  載驅四章章四句疊山謝氏曰曰豈弟曰翺翔曰遊敖文姜之情態歡欣快樂如此無禮義無羞恥無忌憚盡見於此詩矣詩人鋪敘之詳形容之巧刺之深疾之甚也
  猗嗟昌兮頎音祈而長兮抑若揚兮美目揚兮巧趨蹌兮射則臧兮
  賦也猗嗟歎詞昌盛也頎長貌抑而若揚美之盛也慶源輔氏曰抑若揚兮所以甚言其美也雖抑之而猶若楊而况於揚之乎揚目之動也蹌趨翼如也臧善也○齊人極道魯莊公威儀伎藝之美如此所以刺其不能以禮防閑其母若曰惜乎其獨少此耳安成劉氏曰射則臧不出正舞則選四矢反皆伎藝之美其餘所言皆威儀之美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儀既成兮終日射食亦反侯不出正音征兮展我甥叶桑經反
  賦也名猶稱也言其威儀伎藝之可名也清目清明也儀既成言其終事而禮無違也侯張布而射之者也正設的於侯中而射之者也大射則張皮侯而設鵠賓射則張布侯而設正孔氏曰射皆三番而止云終日射侯者美其久射而能中又曰正者侯中所射之處布侯畫正正大如鵠三分侯廣而正居一焉侯身長一丈八尺者正方六尺侯身一丈四尺者正方四尺六寸大半寸侯身一丈者正方三尺三寸少半寸正以綵畫爲之王射五正畫中朱次白次蒼次黄元居外諸侯射三正損元黄孤卿大夫士同射二正去白蒼而畫以朱綠其外之廣皆居侯中三分之一而中央之綵方二尺也正之言正也射者内志正則能中亦鳥名齊魯之間名題肩爲正鳥之捷黠者射難中以中爲俊故取名○周禮梓人有皮侯采侯獸侯天子大射用皮侯賓射用采侯燕射用獸侯鵠以皮爲之三分侯之一似鳥之棲故曰棲鵠正則畫布爲之亦三分其侯而居一射義注謂畫布曰正棲皮曰鵠是也展誠也姊妹之子曰甥言稱其爲齊之甥而又以明非齊侯之子此詩人之微詞也按春秋桓公三年夫人姜氏至自齊六年九月子同生即莊公也十八年桓公乃與夫人如齊則莊公誠非齊侯之子矣
  ○猗嗟孌叶龍眷反兮清揚婉叶許願反兮舞則選雪戀反兮射則貫叶扄縣反兮四矢反叶孚絇反兮以禦亂叶靈眷反
  賦也孌好貌清目之美也揚睂之美也婉亦好貌選異於衆也或曰齊於樂節也貫中而貫革也四矢禮射每發四矢鄭氏曰禮射謂以禮樂射也大射賓射燕射是矣四矢象有事於四方反復也中皆得其故處也言莊公射藝之精可以禦亂如以金僕姑射南宫長萬可見矣華陽范氏曰射足以禦亂而禮不足以防淫也○左傳莊公十一年注曰金僕姑矢名南宫長萬宋大夫
  猗嗟三章章六句
  或曰子可以制母乎趙子曰夫死從子通乎其下况國君乎君者人神之主風教之本也不能正家如正國何若莊公者哀痛以思父誠敬以事母威刑以馭下車馬僕從莫不俟命夫人徒往乎夫人之往也則公哀敬之不至威命之不行耳慶源輔氏曰趙子之説義理之正聖賢復生不可易也東萊呂氏曰此詩三章譏刺之意皆在言外嗟嘆再三則莊公所大闕者不言可見矣華谷嚴氏曰變風之體意在言外有全篇首尾皆託之他詞但中間冷下一二語自然使人黙㑹如此詩極言其人容貌威儀伎藝之美而以歎息之詞發之是其人所不足者必有在於容貌威儀伎藝之外矣中間展我甥兮一句只是一甥字便見得是刺魯莊公只一展字便見得是人以莊公爲齊侯之子讀者既黙㑹其意見得自猗嗟而下句句是稱美處節節是歎息不滿處詞不急迫而意深切矣○疊山謝氏曰一章射則臧兮射則善矣德則未見其善亦可惜也一章展我甥兮莊公誠爲我齊國之甥今人乃以爲齊侯之子亦可惜也三章以禦亂兮莊公善射似可以禦亂也齊侯文姜之淫亂則無䇿以禦之亦可惜也○三山李氏曰夫子曰君子多乎哉不多也世人乃專心於此而忘其本故莊公有威儀伎藝之美而不免猗嗟之刺昭公習威儀之亟而不能止乾侯之禍漢成帝善修容儀升車正立不内顧而不能制趙氏之横雖多才藝而不能務本何所補哉齊國十一篇三十四章一百四十三句
  魏一之九
  魏國名本舜禹故都孔氏曰舜都蒲坂禹都平陽或安邑皆河東界魏境内有其都爾魏不居其墟也在禹貢冀州雷首之北析城之西南枕之鴆反河曲北渉汾水其地陿隘而民貧俗儉葢有聖賢之遺風焉東萊呂氏曰水經注魏國城西南竝去大河可二十餘里北去首山十餘里處河山之間土地迫隘○鄭氏曰昔舜耕歴山陶河濱禹菲飲食惡衣服卑宮室此儉約之化於是猶存周初以封同姓後爲晉獻公所滅而取其地鄭氏曰魯閔公元年晉獻公滅之以其地賜大夫畢萬○安成劉氏曰先儒以魏所封爲文王子畢公髙之後也今河中府解下買反州即其地也解州今𨽻山西平陽府蘇氏曰魏地入晉久矣其詩疑皆爲晉而作故列於唐風之前猶邶鄘之於衞也眉山蘇氏曰檜者鄭所滅也檜詩不爲鄭而邶鄘爲衞魏爲晉何也邶鄘魏之詩作於既滅其詩所爲者衞晉也至於檜詩未亡而先作矣今按篇中公行戸郎反公路公族皆晉官疑實晉詩又恐魏亦嘗有此官葢不可考矣
  糾糾吉黝反葛屨可以履霜摻摻所銜反女手可以縫裳要於遙反之襋紀力反之好人服叶蒲北反
  興也糾糾繚戾寒凉之意夏葛屨冬皮屨孔氏曰夏葛屨猶絺綌所以當暑特爲便於時耳非行禮之服若行禮雖夏猶當用皮摻摻猶纖纖也女婦未廟見音現之稱也娶婦三月廟見然後執婦功孔氏曰三月廟見謂無舅姑者婦入三月乃見舅姑之廟若有舅姑則士昏禮云質明贊見婦於舅姑不待三月也雖即見舅姑亦三月乃助祭行未祭行亦未成婦也要裳要襋衣領好人猶大人也○魏地陿隘其俗儉嗇而褊急故以葛屨履霜起興而刺其使女縫裳慶源輔氏曰糾糾葛屨本非可以履霜然自儉嗇者言之則亦可以履霜矣以興摻摻女手本未可以縫裳然自褊急者言之則亦可使之縫裳矣又使治其要襋而遂服之也此詩疑即縫裳之女所作
  ○好人提提徒兮反於阮反然左辟音避佩其象揥勅帝反維是褊心是以爲刺叶音砌
  賦也提提安舒之意宛然讓之貌也華谷嚴氏曰宛委曲遜順貌讓而辟者必左孔氏曰不敢當主故就客位揥所以摘音剔髪用象爲之貴者之飾也其人如此若無有可刺矣所以刺之者以其褊迫急促如前章之云耳慶源輔氏曰此章則刺其内外表裏之不相副自其外而觀之則其進止之安舒遜讓之有節服飾之貴盛宜若無可刺者矣然其心之褊迫急促如前章之云是以不能不刺之也
  葛屨二章一章六句一章五句
  廣漢張氏曰夫子謂與其奢也寧儉則儉雖失中本非惡德然而儉之過則至於吝嗇迫隘計較分毫之間而謀利之心始急矣葛屨汾沮洳園有桃三詩皆言急迫𤨏碎之意
  彼汾扶云反子豫反如豫反言采其莫音慕彼其音記之子美無度美無度殊異乎公路
  興也汾水名出太原晉陽山西南入河沮洳水浸處下溼之地莫菜也似柳葉厚而長有毛刺可爲羮孔氏曰陸璣云莫莖大如箸赤節節一葉今人繅以取繭緖其味酢而滑始生又可生食無度言不可以尺寸量也公路者掌公之路車晉以卿大夫之庶子爲之○此亦刺儉不中禮之詩言若此人者美則美矣然其儉嗇褊急之態殊不似貴人也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叶於良反美如英殊異乎公行戸郎反
  興也一方彼一方也史記扁鵲視見垣一方人安成劉氏曰扁鵲姓秦名越人長桑君與之藥使以上池之水飲藥三十日視垣見一方人以此視病盡見五臟癥結所謂垣一方者猶此詩言汾一方古語皆然也癥音徵○索隱曰方猶邊也言能隔牆見彼人也英華也公行即公路也以其主兵車之行列故謂之公行也孔氏曰公路公行一也宣公二年晉宦卿之適爲公族庶子爲公行
  ○彼汾一曲言采其藚音續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異乎公族
  興也一曲謂水曲流處藚水舄音昔也葉如車前草孔氏曰藚牛唇水舄也如續斷寸寸有節㧞之可復今澤瀉也公族掌公之宗族晉以卿大夫之適子爲之孔氏曰成公十八年左傳曰晉荀會欒黶韓無忌爲公族大夫使訓子弟是公族主君之同姓也黶音黯
  汾沮洳三章章六句
  園有桃其實之殽心之憂矣我歌且謠音遙不知我者謂我士也驕彼人是哉叶將黎反子曰何其音基心之憂矣其誰知之其誰知之葢亦勿思叶新齎反
  興也殽食也合曲曰歌徒歌曰謠孔氏曰謠既徒歌則歌不徒矣歌謠對文如此散則歌未必合樂也其語辭○詩人憂其國小而無政故作是詩言園有桃則其實之殽矣心有憂則我歌且謠矣程子曰此詩憂深思逺矣國無政事則亡故憂思之深至歌且謠然不知我之心者見其歌謠而反以爲驕且曰彼之所爲已是矣而子之言獨何爲哉葢舉國之人莫覺其非而反以憂之者爲驕也於是憂者重嗟歎之以爲此之可憂初不難知彼之非我特未之思耳誠思之則將不暇非我而自憂矣
  ○園有棘其實之食心之憂矣聊以行國叶于逼反不知我者謂我士也罔極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憂矣其誰知之其誰知之葢亦勿思
  興也棘棗之短者埤雅曰大者棗小者棘於文重束爲棗竝束爲棘葢棗性重喬棘則低矣故其制字如此○本草注棘有赤白二種小棗也叢髙三四尺花葉莖實俱似棗也聊且略之辭歌謠之不足則出遊於國中而寫憂也極至也罔極言其心縱恣無所至極
  園有桃二章章十二句疊山謝氏曰使忠臣義士之心略見知於人通國上下不羣吠而衆惡之問其所憂者何説今之所當行者何事魏侯聞而大悔悟急爲扶顚持危之謀者豈能驟滅其國哉國雖亡亦未必如是之速也嗚呼惜哉○慶源輔氏曰黍離之憂憂王室之已覆也園有桃之憂憂魏國之將亾也憂其已覆而不我知則亦已矣憂其將亾而不我知則欲其思之者亦宜也
  陟彼岵音戸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無已上愼旃哉猶來無止
  賦也山無草木曰岵上猶尚也○孝子行役不忘其親故登山以望其父之所在因想像其父念已之言曰嗟乎我之子行役夙夜勤勞不得止息又祝之曰庶幾愼之哉猶可以來歸無止於彼而不來也葢生則必歸死則止而不來矣或曰止獲也言無爲人所獲也
  ○陟彼屺音起兮瞻望母叶蒲彼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無寐上愼旃哉猶來無棄
  賦也山有草木曰屺孔氏曰爾雅釋山云多草木岵無草木屺與傳正反當是傳寫誤也季少子也尤憐愛少子者婦人之情也無寐亦言其勞之甚也棄謂死而棄其尸也
  ○陟彼岡兮瞻望兄叶虚王反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叶舉里反上愼旃哉猶來無死叶想止反
  賦也山脊曰岡永嘉陳氏曰岵也屺也岡也皆山之髙處而可以瞻望者詩人各取其一以韻叶耳必偕言與其儕同作同止不得自如也
  陟岵三章章六句慶源輔氏曰既思其父又思其母又思其兄既想像其念已之言又想像其視已之言曰庶幾其謹之哉則斯人也必能以其親之心爲心亦可謂賢矣○安成劉氏曰詩人以已之思親而知親之念已雖曰設爲親念已之言實以深寓已念親之心也章末二語所以自警亦所以自悲可以見其忠孝之心也
  十畝之閒叶居賢反兮桑者閑閑叶胡田反兮行與子還叶音旋兮賦也十畝之間郊外所受場圃之地也張子曰周制國郛之外冇聽爲場圃之地者疑家受十畝以毓草木○東萊呂氏曰所謂十畝者特甚言之耳未可以爲定數也閑閑往來者自得之貌行猶將也還猶歸也○政亂國危賢者不樂仕於其朝而思與其友歸於農圃故其詞如此慶源輔氏曰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君子仕止之常法也使賢者不樂仕於其朝則其政亂國危可知矣夫以場圃之採桑者爲自得而思與其友歸焉則其不樂仕之意可見矣
  ○十畝之外叶五墜反兮桑者泄泄以世反兮行與子逝兮賦也十畝之外鄰圃也泄泄猶閑閑也逝往也十畝之間二章章三句
  坎坎伐檀叶徒沿反兮寘之河之干叶居焉反兮河水清且漣力㕓反於宜反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㕓直連反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音𤣥音暄兮彼君子兮不素餐七丹反叶七宣反
  賦也坎坎用力之聲檀木可爲車者寘與置同干厓也漣風行水成文也猗與兮同語詞也書斷斷猗大學作兮莊子亦云而我猶爲人猗是也種之曰稼斂之曰穡孔氏曰以稼穡相對皆先稼後穡故知種曰稼斂曰穡若散則相通胡何也一夫所居曰㕓孔氏曰㕓民居之區域也狩亦獵也貆貉類鄭氏曰貉子曰貆素空餐食也○詩人言有人於此用力伐檀將以爲車而行陸也今乃寘之河干則河水清漣而無所用雖欲自食其力而不可得矣然其志則自以爲不耕則不可以得禾不獵則不可以得獸是以甘心窮餓而不悔也詩人述其事而歎之以爲是眞能不空食者慶源輔氏曰不稼不穡則不可以得粒食不狩不獵則不可以得鮮食人之所食雖多而此二者爲大故舉而言之所謂甘心窮餓而不悔者詩中雖無此意然觀其志之所有如此而詩人又以爲眞能不素餐者當有此事矣後世若徐稺之流非其力不食其厲志葢如此安成劉氏曰後漢徐孺子家貧常自耕稼非其力不食葢其厲志之勤必欲服勞而後食亦若此詩賢者之志地又如范文正公居官毎計一日飲食奉養之費與所爲之事相稱則無復愧恥苟或不然終夜不能安寢亦可謂能厲其志者矣○廬陵曹氏曰伐檀而寘之河之干此勞於事而不得以食其力者也然賢者之心豈以是一事之不遂而自沮乎其志葢以爲不耕則不可以得禾不獵則不可以食獸是以寧勞於事雖窮餓而不悔故詩人述其事而歎之以爲是眞能不空食者矣天下之事固有爲其事而無其功者然未有不爲其事而能有其功者矣君子之心寧勞而無功必不肯無功而食人之食此先難後獲之意也
  ○坎坎伐輻音福叶筆力反兮寘之河之側叶莊力反兮河水清且直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億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特兮彼君子兮不素食兮
  賦也輻車輻也伐木以爲輻也直波文之直也十萬曰億葢言禾秉之數也孔氏曰田方百里於今數爲九百萬畝而王制云方百里爲田九十億畝是億爲十萬也禾秉之數謂刈禾之把數獸三嵗曰特
  ○坎坎伐輪兮寘之河之漘順倫反兮河水清且淪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囷丘倫反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鶉音純兮彼君子兮不素飱素門反叶素倫反
  賦也輪車輪也伐木以爲輪也淪小風水成文轉如輪也囷圓倉也鶉䳺屬熟食曰飱
  伐檀三章章九句孔叢子子曰於伐檀見賢者之先事後食也○安成劉氏曰有勞心而得食者有勞力而得食者有躬耕而自食者豈必人人自耕以食哉但不可無其事而食其食耳伐檀君子意正如此故詩人美其甘貧樂賤雖不見用而不苟食也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嵗貫古亂反音汝莫我肯顧叶果五反逝將去女適彼樂音洛下同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
  比也碩大也三嵗言其久也貫習顧念逝往也樂土有道之國也爰於也○民困於貪殘之政故託言大鼠害已而去之也慶源輔氏曰三嵗貫女則民之於上至矣莫我肻顧則上之於民甚矣於是而決去焉非民之罪也
  ○碩鼠碩鼠無食我麥叶訖力反三嵗貫女莫我肯德逝將去女適彼樂國叶于逼反樂國樂國爰得我直
  比也德歸恩也華陽范氏曰莫我肻德者不以我爲德也民出力以事上不以爲德而反蠶食之所以去之也直猶宜也
  ○碩鼠碩鼠無食我苗叶音毛三嵗貫女莫我肯勞逝將去女適彼樂郊叶音髙樂郊樂郊誰之永號戸毛反
  比也疊山謝氏曰食黍不足而食麥食麥不足而食苗苗者禾方樹而未秀也食至於此以比其貪之甚也勞勤苦也謂不以我爲勤勞也永號長呼也言既往樂郊則無復有害己者當復爲誰而永號乎碩鼠三章章八句南軒張氏曰碩鼠之詩聖人所爲取者以其上失道如此國人疾之甚而欲去之猶有所未忍也故著其情於詩著其情於詩乃其所未忍絶也魏國七篇十八章一百二十八句華谷嚴氏曰魏唐無淫詩葢猶有先聖之風化焉○慶源輔氏曰寛裕者其流長急迫者其意短魏以地陿而褊急如此其何以傳世至於長久哉故變風作於平桓之世而國遂滅於惠公之十七年止五六十年間耳詩人之意固憂之矣










  詩傳大全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卷六     明 胡廣等 撰唐一之十
  唐國名本帝堯舊都在禹貢冀州之域太行恒山之西大原大岳之野鄭氏曰今大原晉陽是堯始居地後乃遷河東平陽周成王以封弟叔虞爲唐侯孔氏曰晉世家云成王與叔虞戲削桐葉爲珪曰以此封若於是封叔虞於唐地名晉陽是也南有晉水至子燮乃改國號曰晉後徙曲沃又徙居絳孔氏曰唐叔生晉侯燮燮生武侯寧族族生成侯服人成侯徙曲沃穆侯徙絳昭侯以下又徙翼及武公并晉又都絳也其地土瘠民貧勤儉質朴憂深思逺有堯之遺風焉前漢志曰河東本唐堯所居有先王遺教君子深思小人儉嗇○南軒張氏曰堯之遺風只是儉而用禮一事亦不必事事稱有遺風也其詩不謂之晉而謂之唐蓋仍其始封之舊號耳安成劉氏曰叔虞封唐燮侯號晉十七傳至晉侯緡爲曲沃武公所并然武公能滅晉之宗而不能滅唐之號能冒晉之號而不能繼唐之統君子欲絶武公於晉而不可故總名其詩爲唐以寓意焉然則晉詩稱唐見曲沃武公滅宗國之罪而魏風首晉又以見曲沃獻公滅同姓之惡世變如此春秋欲不作不可也唐叔所都在今大原府曲沃及絳皆在今絳州太原府即今太原府曲沃及絳今平陽府屬縣並隸山西
  蟋蟀在堂嵗聿允橘反其莫音慕今我不樂音洛下同日月其除直慮反無已大音泰康職思其居叶音據呼報反樂無荒良士瞿瞿俱具反
  賦也蟋蟀蟲名似蝗而小正黑有光澤如漆有角翅或謂之促織陸氏曰一名蜻蛚里語云促織鳴嬾婦驚九月在堂聿遂莫晚孔氏曰七月説蟋蟀云九月在戸此言在堂謂在室戸之外與戸相近是九月可知過此月後則嵗遂將暮矣除去也大康過於樂也職主也瞿瞿却顧之貌○唐俗勤儉故其民間終嵗勞苦不敢少休及其嵗晚務閒之時乃敢相與燕飲爲樂而言今蟋蟀在堂而嵗忽已晚矣當此之時而不爲樂則日月將舍我而去矣然其憂深而思逺也故方燕樂而又遽相戒曰今雖不可以不爲樂然不已過於樂乎盍亦顧念其職之所居者使其雖好樂而無荒若彼良士之長慮而却顧焉則可以不至於危亾也廣源輔氏曰今我不樂日月其除張而不弛文武不能也無已大康職思其居㢮而不張文武不爲也好樂無荒良士瞿瞿一張一㢮文武之道也○華谷嚴氏曰職思其居啓其憂也好樂無荒作其勤也良士瞿瞿警其懼也三言而君國之道盡矣蓋其民俗之厚而前聖遺風之逺如此安成劉氏曰自堯而至於周蓋千餘年矣而其風化流傳固結於唐人之心故其民間質實勤儉之習親愛和樂之恩警戒忠告之情備見於詩此其俗之所以爲厚也
  ○蟋蟀在堂嵗聿其逝今我不樂日月其邁叶力制反無已大康職思其外叶五墜反好樂無荒良士蹶蹶俱衞反
  賦也逝邁皆去也外餘也其所治之事固當思之而所治之餘亦不敢忽蓋其事變或出於平常思慮之所不及故當過而備之也廬陵歐陽氏曰職思其外者廣周慮也蹶蹶動而敏於事也慶源輔氏曰人無逺慮必有近憂故當思慮在事外也思之雖周而爲之不敏則亦無益矣
  ○蟋蟀在堂役車其休今我不樂日月其慆吐刀反叶佗侯反無已大康職思其憂好樂無荒良士休休
  賦也庶人乘役車嵗晚則百工皆休矣孔氏曰春官巾車注云役車方箱則載任器以供役收納禾稼亦用此車故役車休息是農工畢也慆過也休休安閑之貌樂而有節不至於淫所以安也慶源輔氏曰庶人之役車猶休矣則君子可無一日之樂乎職思其居謂所居之職也職思其外謂所職之外也職思其憂謂思之極而至于憂也瞿瞿顧慮周旋之貌未見於爲也蹶蹶則見於爲矣蹶蹶動而敏於事之貌未見其安也安則瞿瞿蹶蹶之效也始則瞿瞿然而思中則蹶蹶然而爲終則休休然而安必如是始可以樂而謂之良士爾其意皆自近而逺自淺而深是則所謂憂深而思逺者也
  蟋蟀三章章八句定宇陳氏曰始思其居則所居處之中次思其外則又出於所居之外終思其憂則思之逺而憂之深可見矣○龜山楊氏曰此詩欲及時自樂也而卒曰好樂無荒可謂有禮矣當是時風雖變而堯之遺風未亡也○朱子曰唐風自是尚有勤儉之意作是詩是一箇不敢放懷底人説今我不樂便又説無已太康○安成劉氏曰此詩必曰蟋蟀在堂而後曰今我不樂則能不遊于逸矣既曰今我不樂又曰無已太康則能不淫于樂矣曰職思其外則儆戒無虞也曰好樂無荒則無怠無荒也以詩人之克勤克儉所憂所思雖無唐虞君臣之德業而其發於詩者與伯益告戒之辭同條共貫信乎前聖遺風之逺也○豐城朱氏曰勤者生財之道儉者用財之節聖人教人不越乎勤儉而已夫勞苦者人情之所畏然而不可以不勉逸樂者人情之所喜然而不可以太過必也致其勤於三時之久而享其樂於一時之暫則其生財不匱而用財有節矣猶恐其或過也又戒之以思其職之所居夫斯民之職不在乎他男子之所當務者稼穡狩獵而已矣女子之所當務者桑麻紡績而已矣誠使男女各盡其職之所當爲則廩有餘粟機有餘布老者衣帛食肉少者不飢不寒而於仰事俯育之間可以沛然有餘雖良士之長慮却顧亦不過如此而已豈不可以爲美俗哉
  山有樞烏侯昌朱二反隰有榆夷周以朱二反子有衣裳弗曵弗婁方侯力俱二反子有車馬弗馳弗驅祛尤虧于二反於阮反其死矣他人是愉他侯以朱二反
  興也樞荎音垤也今刺去聲榆也榆白枌也東萊呂氏曰陸璣云樞其針刺如柘其葉如榆爲茹美滑於白榆也榆之皮色白者名枌郭璞云枌榆先生葉却著莢皮色白婁亦曵也孔氏曰曵者衣裳在身行必曵之廣韻注曰曵牽也又引也馳走驅䇿也孔氏曰走馬曰馳䇿馬曰驅宛坐見貌愉樂也○此詩蓋亦荅前篇之意而解其憂故言山則有樞矣隰則有榆矣朱子曰詩所以能興起人處全在興如山有樞隰有榆别無意義只是興起下面子有車馬子有衣棠耳子有衣裳車馬而不服不乘則一旦宛然以死而他人取之以爲已樂矣蓋言不可不及時爲樂然其憂愈深而意愈蹙矣安成劉氏曰宛其死矣而衣裳車馬徒爲他人之樂是其憂逺及於身後其意欲盡樂於生時則雖解前篇深逺之憂而憂反愈深雖答前篇爲樂之意而意則愈蹙矣
  ○山有栲音考叶去九反隰有杻女九反子有廷内弗洒弗埽叶蘇后反子有鍾鼓弗鼓弗考叶去九反宛其死矣他人是保叶補苟反興也栲山樗敕居反也似樗色小白葉差狹孔氏曰栲亦類漆樹俗語曰櫄樗栲漆相似如一杻檍音億也葉似杏而尖白色皮正赤其理多曲少直材可爲弓弩幹者也陸氏曰杻二月中開花如練而細蘽正白蓋樹今官園種之正名曰萬嵗考擊也保居有也
  ○山有漆音七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樂音洛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興也君子無故琴瑟不離於側永長也人多憂則覺日短飲食作樂可以永長此日也孔氏曰曲禮下云士無故不徹琴瑟注云故謂災患喪病言永口者人而無事則日長難度若飲食作樂則忘憂愁可以永長此日山有樞三章章八句疊山謝氏曰始言他人是愉中言他人是保末言他人入室一節悲一節此亦憂深思逺也○東萊呂氏曰前漢地志云蟋蟀山有樞皆思奢儉之中念死生之慮
  揚之水白石鑿鑿子洛反素衣朱襮音博從子于沃叶鬰縳反既見君子云何不樂音洛
  比也鑿鑿巉巖貌襮領也諸侯之服繡黼領而丹朱純音凖孔氏曰此諸侯朝服祭服之裏衣也以素爲衣丹爲緣繡黼爲領刺黼以爲衣領名爲襮○華谷嚴氏曰冕服絲衣也中衣用素素絲也皮弁服朝服𤣥端麻衣也中衣用布凡服先以明衣親身次加中衣冬則次加裘裘上加裼衣衣上加朝服此以素爲衣是以絲爲之謂冕及爵弁之中衣也子指桓叔也沃曲沃也○晉昭侯封其叔父成師于曲沃是爲桓叔安成劉氏曰按左傳史記晉穆侯太子曰仇其弟曰成師穆侯薨仇立是爲文侯文侯薨昭侯立封成師于曲沃師服諫曰吾聞國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故天子建國諸侯立家今晉甸侯也而建國本既弱矣其能久乎成師卒謚曰桓叔其後沃盛強而晉微弱國人將叛而歸之故作此詩言水緩弱而石巉巖以比晉衰而沃盛故欲以諸侯之服從桓叔于曲沃且自喜其見君子而無不樂也廬陵歐陽氏曰揚之水其力弱以比昭公微弱不能制曲沃而桓叔之強於晉國如白石鑿鑿然見於水中爾其民從而樂之○慶源輔氏曰晉昭侯非有大無道之事以自絶於民也特以其微弱不振日就萎薾故國人以爲不足恃賴而相與離叛惟沃之強是歸焉以是知君人者蓋不必淫刑酷罰厚賦重斂爲足以失民心而威靈氣燄又有以興起人氣天下之大人心之衆固非奄奄欲盡之氣所能統屬也
  ○揚之水白石皓皓胡老反叶胡暴反素衣朱繡叶先妙反從子于鵠叶居號反既見君子云何其憂叶一笑反
  比也朱繡即朱襮也鵠曲沃邑也
  ○揚之水白石𥻘𥻘利新反我聞有命叶彌并反不敢以告人比也𥻘𥻘水清石見之貌聞其命而不敢以吿人者爲之隱也桓叔將以傾晉而民爲之隱蓋欲其成矣慶源輔氏曰民爲桓叔隱而欲其事之成此可見其情之大可畏也大禹之訓曰子臨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馭六馬爲人上者奈何弗敬其㫖深哉○李氏曰古者不軌之臣欲行其志必先施小惠以收衆情然後民翕然從之田氏之於齊亦猶是也故其召公子陽生於魯國人皆知其已至而不言所謂我聞有命不敢以吿人也華谷嚴氏曰命謂桓叔命其徒以舉事禍將作矣我聞其事不敢以吿人也言不敢告人乃所以深告昭公揚之水三章二章章六句一章四句
  椒聊之實蕃衍盈升彼其音記之子碩大無朋椒聊且子餘反遠條且
  興而比也椒樹似茱萸有針刺其實味辛而香烈聊語助也朋比也釋文曰比必履反謂無比例也一音毗至反且歎詞逺條長枝也○椒之蕃盛則采之盈升矣彼其之子則碩大而無朋矣椒聊且遠條且歎其枝遠而實益蕃也永嘉陳氏曰是椒也其條遠矣言其益盛也此不知其所指序亦以爲沃也
  ○椒聊之實蕃衍盈匊九六反彼其之子碩大且篤椒聊且遠條且
  興而比也兩手曰匊三山李氏曰陸農師云兩手爲匊兩匊爲升先曰升後曰匊互相備而已篤厚也
  椒聊二章章六句華谷嚴氏曰此詩言桓叔之強而不及昭公其意則憂昭公之弱言在此而意在彼也○慶源輔氏曰揚之水椒聊二詩述當時民情棄舊君而樂桓叔也如此則其俗之薄甚矣聖人曷取焉夫民罔常懐懷于有仁民之去就係上之人如何耳上之無道而貴民之我棄不可也是以古之聖人臨乎民上懍乎若朽索之馭六馬焉凡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已而已故聖人錄此二詩以見民無常懷而在上者不可不強於自治也
  直留反芒侯反束薪三星在天叶鐵因反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興也綢繆猶纒綿也孔氏曰綢繆是束薪之狀故云猶纒綿也三星心也廬陸羅氏曰心東方蒼龍七宿之第五星在天昏始見於東方建辰之月也鄭氏曰昏而不見則嫁之候今見在天則三月末是不得其時○安成劉氏曰心宿之象三星鼎立故因謂之三星然凡三星者非止心之一宿而知此詩爲指心宿者蓋春秋之初辰月末日在畢昏時日淪地之酉位而心宿始見於地之東方此詩男女既過仲春之月而得成婚故適見心宿也良人夫稱也○國亂民貧男女有失其時而後得遂其婚姻之禮者詩人敘其婦語夫之詞曰方綢繆以束薪也而仰見三星之在天今夕不知其何夕也而忽見良人之在此既又自謂曰子兮子兮其將奈此良人何哉喜之甚而自慶之詞也慶源輔氏曰婚姻禮之常也及其時行其禮雖曰可嘉然亦常事耳何至喜之甚而自慶如此也惟其失時之久而一旦得遂其禮故喜幸之詞至于不能自勝也誦綢繆之詩則足以知民之情而爲人上者其可不使之得其常哉
  ○綢繆束芻叶側九反三星在隅叶語口反今夕何夕見此邂戸解反胡豆反叶狠口反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興也隅東南隅也昏見之星至此則夜久矣邂逅相遇之意此爲夫婦相語之詞也
  ○綢繆束楚三星在户侯古反今夕何夕見此粲采旦反叶章與反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興也戸室戸也戸必南出昏見之星至此則夜分矣粲美也此爲夫語婦之詞也或曰女三爲粲一妻二妾也三山李氏曰國語雖曰三女爲粲而又曰粲美物是言美女也
  綢繆三章章六句三山李氏曰淫泆之禍生于奢侈唐之風俗尚儉㛰姻雖不得其時猶未至於淫奔也
  有杕之杜其葉湑湑私叙反獨行踽踽俱禹反豈無他人不如我同父扶雨反嗟行之人胡不比毗志反焉人無兄弟胡不佽七利反
  興也杕特也杜赤棠也孔氏曰陸璣云赤棠與白棠同耳但子有赤白美惡赤棠子澀而酢無味湑湑盛貌踽踽無所親之貌同父兄弟也比輔佽助也○此無兄弟者自傷其孤特而求助於人之詞言杕然之杜其葉猶湑湑然人無兄弟則獨行踽踽曾杜之不如矣然豈無他人之可與同行也哉特以其不如我兄弟是以不免於踽踽耳於是嗟嘆行路之人何不閔我之獨行而見親憐我之無兄弟而見助乎
  ○有杕之杜其葉菁菁子零反獨行睘睘求螢反豈無他人不如我同姓叶桑經反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無兄弟胡不佽焉
  興也菁菁亦盛貌睘睘無所依貌華谷嚴氏曰同姓亦謂兄弟變文成章耳
  杕杜二章章九句
  羔裘豹袪起居起據二反自我人居居斤於斤御二反豈無他人維子之故攻乎古慕二反
  賦也羔裘君純羔大夫以豹飾袪袂也孔氏曰袂是袖之大名袪是袖頭之小稱居居未詳
  ○羔裘豹褎徐救反自我人究究豈無他人維予之好呼報反叶呼候反
  賦也褎猶袪也究究亦未詳
  羔裘二章章四句
  此詩不知所謂不敢強解
  肅肅鴇羽集于苞栩况禹反王事靡盬音古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侯古反悠悠蒼天曷其有所
  比也肅肅羽聲鴇鳥名似鴈而大無後趾集止也苞叢生也栩柞櫟也其子爲皂斗殻可以染皂者是也本草注曰櫟木三四月開黄花八九月結實其實爲皂斗槲櫟皆有斗○爾雅曰櫟其實梂釋曰梂盛實之房也其實橡也有捄彚自裹柞櫟也杼也栩也皆櫟之通名橡斗子煑食可止飢殻堪染皂盬不攻緻音稚孔氏曰盬與蠱字異義同左傳於文皿蟲爲蠱榖之飛亦爲蠱然則蟲害器敗榖者皆謂之蠱是盬不攻牢不堅緻之意也○三山李氏曰王事靡盬謂勤於王事而無不攻緻也蓺樹怙恃也○民從征役而不得養其父母故作此詩言鴇之性不樹止而今乃飛集于苞栩之上如民之性本不便於勞苦今乃久從征役而不得耕田以供子職也悠悠蒼天何時使我得其所乎孔氏曰鴇連蹄樹止則爲苦喻今從征役亦甚危苦此王家之事無不攻緻故盡力爲之不能復種黍稷父母當何所怙乎人窮則反本困則告天故訴天而告怨也○慶源輔氏曰王事靡盬者或勤王之事或敵王之愾皆不可知天子不恤侯國侯國不恤其民使民久從征役不得耕耨父母飢餓無所恃賴則其窮亦甚矣然但呼天而告之猶冀有時而得所也雖唐風之厚然其情之危亦岌岌然矣惟君子爲能通天下之志故王道必使斯民養生送死仰事俯育之無憾不然則亦何所不至哉
  ○肅肅鴇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蒼天曷其有極
  比也極已也
  ○肅肅鴇行戸郎反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粱父母何嘗悠悠蒼天曷其有常
  比也行列也稻即今南方所食稻米水生而色白者也本草曰稻米有粳米即人常所食但有白赤大小四五種粱粟類也有數色本草注曰凡云粱米皆是粟類青粱殻穗有毛粒青米亦微青而細於黄白粱黄粱穗大毛長穀米俱麄於白粱嘗食也常復其常也華陽范氏曰思得休息以反其常厭亂之甚也鴇羽三章章七句永嘉陳氏曰春秋之時諸侯猶以王命征役故曰王事靡盬但調發未必均故君子苦之○安成劉氏曰變風多作於春秋時斯時也天下不知有王之時也而北門云王事適我伯兮云爲王前驅此詩亦云王事而且以靡盬爲言雖皆怨者之詞猶幸王命之行於列國亦可以見君臣之義根於人心也亦可以見文武成康之遺澤也
  豈曰無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賦也侯伯七命其車旗衣服皆以七爲節臨川王氏曰周禮司服所謂侯伯之服自鷩冕而下如公之服即典命所謂侯伯七命衣服以七爲節也○東萊呂氏曰周禮注鷩冕七章衣三章一曰華蟲畫以雉即鷩也二曰火三曰宗彜皆畫爲繢裳四章一曰藻二曰粉米三曰黼四曰黻皆以爲繡鷩音鼈子天子也○史記曲沃桓叔之孫武公三山李氏曰桓叔生莊伯觶觶生武公稱伐晉滅之盡以其寶器賂周釐與僖同王王以武公爲晉君列於諸侯此詩蓋述其請命之意言我非無是七章之衣也而必請命者蓋以不如天子之命服之爲安且吉也慶源輔氏曰安謂不𣕕杌吉謂無後患此特以利害言耳非誠知義命之所在也蓋當是時周室雖衰典刑猶在武公既負弑君篡國之罪則人得討之而無以自立於天地之間故賂王請命而爲説如此然其倨慢無禮亦已甚矣慶源輔氏曰請命于天子而敢自謂豈曰無衣不如子之所命則其辭之悖慢無禮亦甚矣大率意得志滿者其辭多如此○華谷嚴氏曰武公有無王之心而後動於惡篡弑大惡也王法之所不容誅也彼其請命於天子之使豈眞知有王哉正以人心所不與非假王靈則終不能定晉也此正與唐蕃鎭戕其主帥而代之以坐邀旌節者無以異釐王貪其寶玩而不思天理民彝之不可廢是以誅討不加而爵命行焉則王綱於是乎不振而人紀或幾乎絶矣嗚呼痛哉
  ○豈曰無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於六反
  賦也天子之卿六命變七言六者謙也不敢以當侯伯之命得受六命之服比於天子之卿亦幸矣臨川王氏曰六者子男之服也子男之服以五爲節而曰六者天子之卿六命與子男同服故也燠煖也言其可以久也藍田呂氏曰義理有所未安雖食不飽雖衣不煖
  無衣二章章三句華谷嚴氏曰武公之事國人所不與也以晉世家考之初潘父弑昭侯而迎桓叔欲入晉晉人發兵攻桓叔桓叔敗還歸曲沃晉人共立昭侯子平是爲孝侯此桓叔初舉而國人不與也其後曲沃莊伯弑孝侯于翼晉人又攻莊伯莊伯復入曲沃晉人復立孝侯子郄是爲鄂侯此莊伯再舉國人又不與也及鄂侯卒莊伯伐晉晉人立鄂侯子光是爲哀侯此莊伯三舉而國人又不與也及武公誘小子侯殺之晉復立哀侯弟緡此武公四舉而國人終不與也最後武公伐晉侯緡滅之盡以其寶器賂周釐王王命武公爲諸侯然後晉人不得已而從之耳然聖人致嚴於名分之際陳成子之事至沐浴而請討蓋以人倫之大變天理所不容人人得而討之無衣之詩不剛者所以著世變之窮傷周之衰也○東萊呂氏曰以史記左傳考之平王二十六年晉昭侯封成師于曲沃專封而王不問一失也平王三十二年潘父弑昭侯欲納成師而王又不問二失也四十七年曲沃莊伯弑晉孝侯而王又不問三失也桓王二年曲沃莊伯攻晉王非特不討反使尹氏武氏助之四失也至是武公篡晉僖王反受賂命爲諸侯五失也以此五失觀之則禮樂征伐移於諸侯降於大夫竊於陪臣其所由來者漸矣○安成劉氏曰春秋之始魯惠公以其妾仲子爲妻及仲子没平王則使宰咺來歸賵魯桓公以弟弑兄及没莊王則使榮叔來錫命周之典禮皆周之自壞也嵗改月化下愈陵上愈替於是武公篡晉僖王命爲侯三晉又滅武公之祀亦得以威烈王之命爲侯嗚呼司馬公之通鑑固不得不後春秋而作也然以僖王武公之事觀之則朱子所謂迷先幾者信矣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韓詩作逝肯適我中心好呼報反之曷飲於鴆反音嗣
  比也左東也噬發語詞曷何也○此人好賢而恐不足以致之故言此杕然之杜生于道左其䕃不足以休息如已之寡弱不足恃賴則彼君子者亦安肯顧而適我哉然其中心好之則不已也但無自而得飲食之耳夫以好賢之心如此則賢者安有不至而何寡弱之足患哉
  ○有杕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來遊中心好之曷飲食之
  比也周曲也孔氏曰言道周遶之故爲曲也
  有杕之杜二章章六句慶源輔氏曰好賢而自恐不足以致之則凡可以致之者必無不用也中心好之而自恐其不得飲食之則凡可以養之者必無所吝也好賢之心如此則在彼之賢安有不至而在我之勢又曷患於寡弱哉
  葛生蒙楚蘞音廉蔓于野叶上與反予美亡此誰與獨處興也蘞草名似栝樓葉盛而細蔓延也予美婦人指其夫也○婦人以其夫久從征役而不歸故言葛生而䝉于楚蘞生而蔓于野各有所依託程子曰葛之生託於物蘞之生依於地興婦人從君子而予之所美者獨不在是則誰與而獨處於此乎
  ○葛生蒙棘蘞蔓于域予美亡此誰與獨息
  與也域塋音營域也息止也
  ○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
  賦也粲爛華美鮮明之貌獨旦獨處至旦也
  ○夏之日冬之夜叶羊茹反百嵗之後歸于其居叶姬御反賦也夏日永冬夜永居墳墓也○夏日冬夜獨居憂思於是爲切然君子之歸無期不可得而見矣要死而相從耳南軒張氏曰知其死亡之無日矣則斷之以百嵗之後庶幾得同歸于邱而已其亦傷之至也鄭氏曰言此者婦人專一義之至情之盡蘇氏曰思之深而無異心此唐風之厚也
  ○冬之夜同上夏之日百嵗之後叶音戸歸于其室
  賦也室壙也
  葛生五章章四句慶源輔氏曰前三章人情之常也後二章唐風之厚也大序所謂發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者是詩可以當之矣
  采苓采苓首陽之巔叶典因反人之爲言苟亦無信叶斯人反音捨下同之然反舍旃苟亦無然人之爲言胡得焉
  比也首陽首山之南也孔氏曰首陽在河東蒲坂南○三山李氏曰亦名雷首山○安成劉氏曰集傳以首爲山名陽爲山之南春狄傳亦曰趙宣子田于首山然此詩下章又云首陽之東則似首陽二字同爲山名論語集註亦嘗指首陽爲山名矣豈泛名其山則曰首山主山南而言則又獨得首陽之稱乎巔山頂也旃之也○此刺聽讒之詩言子欲采苓於首陽之巔乎然人之爲是言以告子者未可遽以爲信也姑舍置之而無遽以爲然徐察而審聽之則造言者無所得而讒止矣廬陵彭氏曰或云人之爲言不可遽信則固當舍置然舍之而不究其實則讒言猶幸於得中而無所懲必究其有無之實則爲言者無所得而自止矣或曰興也下章放此東萊呂氏曰采苓采苦采葑不曰郊野而曰首陽者興采聼之當逺也孔子曰浸潤之譛膚受之愬不行焉可謂逺也已矣不輕聽易動而徐觀其是非惟逺者能之
  ○采苦采苦首陽之下叶後五反人之爲言苟亦無與舍旃舍旃苟亦無然人之爲言胡得焉
  比也苦苦菜也生山田及澤中得霜甜脆而美孔氏曰苦所謂堇荼也與許也
  ○采葑采葑首陽之東人之爲言苟亦無從舍旃舍旃苟亦無然人之爲言胡得焉
  比也從聽也
  采苓三章章八句埤雅曰苓生於隰葑生於圃則首陽之巔不必有苓其下不必有苦其東不必有葑則理可以無聽從矣○慶源輔氏曰讒譖之人不畏人之不聽而畏人之能審今雖不聽彼將浸潤而入之則異日或不能不聽矣惟能審察而眞有以見其情僞之所以然則不惟不敢進而亦無自而進矣此止讒之法也○豐城朱氏曰無遽以爲信則欲其察之詳也曰舍之而無遽以爲然則欲其聽之審也能如是則雖誑之以理之所有其計且有所不行况欲昧之以理之所無其計果孰得而行哉小人之爲讒譖或積小以成大或飾虚以爲實其爲害也大矣患人君不能徐察而審聽之耳苟徐察而審聽之則造言者無所遁其情而被讒者亦可以免於禍矣
  唐國十二篇三十三章二百三句黄氏曰鄭衞齊陳之國皆以世變多故有淫奔之風惟魏晉以聖人所都之故而淫奔之俗不聞聖人之化入人深如此也
  秦一之十一
  秦國名其地在禹貢雍州之域近鳥䑕山初伯益佐禹治水有功賜姓嬴氏孔氏曰鄭語云嬴伯翳之後地理志云嬴伯益之後則伯益伯翳聲轉字異猶一人也○問姓氏如何分别朱子曰姓是大總腦處氏是後來次第分别處如魯本姬姓其後有孟氏季氏同爲姬姓而氏不同也其後中音仲音決居西戎以保西垂六世孫大駱生成及非子非子事周孝王養馬於汧音牽○地理志曰汧水出扶風汧縣西北入于渭渭之間馬大繁息孝王封爲附庸而邑之秦至宣王時犬戎滅成之族宣王遂命非子曽孫秦仲爲大夫誅西戎不克見殺及幽王爲西戎犬戎所殺平王東遷秦仲孫襄公以兵送之王封襄公爲諸侯曰能逐犬戎即有岐豐之地襄公遂有周西都畿内八百里之地三山李氏曰史記襄公十 年伐戎至岐而卒至其子文公遂收周餘民 其地○孔氏曰周之二都相接爲畿其地東都横長西都方八百里也至𤣥孫德公又徙於雍孔氏曰僖公十三年左傳云秦輸粟于晉自雍及絳昭公元年云秦后子享晉侯自雍及絳是秦自德公已後常居雍也秦即今之秦州雍今京兆府興平縣是也秦州即今鞏昌府秦州京兆府興平縣即今西安府興平縣並隸陜西○豐城朱氏曰按成與非子本兄弟也成之族既爲犬戎所滅而非子之孫秦仲復敗死于西戎則二戎者固秦之世讐也及幽王爲西戎犬戎所殺則二戎者又豈非周之世讐歟使平王而有志焉則於襄公之封宜命之糾合侯伯統率師徒而討之則王轍可以不東戎難可以必除而先王之讐亦可以少報矣既不能然乃曰能逐犬戎即有岐豐之地夫岐豐之地興王之地也不惟其土地人民之不可棄抑先王之墳墓在焉宗廟在焉宮室之美官府之富皆在焉如之何其可委之而去也且先王之封國有常制矣八百里之地封方百里者八以開方計之則又不止於是矣而一旦舉而畀之於秦藉曰其地已爲犬戎所侵令其自取然秦能取之王獨不能率諸侯以取之乎王而少有越句踐之志則必不若是恝矣故嘗謂平王之東也忘先王之仇讐而不報棄先王之上地人民而不恤舍先王之宗廟墳墓而不顧隳先王之典章法度而不守卒使興王八百里之地悉歸於秦則秦之代興不待他日而其兆已見於此矣可勝歎哉
  有車鄰鄰有馬白顚都田反叶典因反未見君子寺人之令力星反
  賦也鄰鄰衆車之聲白顚額有白毛今謂之的顙孔氏曰的白也顙額也今之戴星馬臨川王氏曰白顚葢名馬驊騮盗驪赤兎的顱之稱君子指秦君寺人内小臣也孔氏曰寺人在内細小之臣即今内小臣之官也左傳齊有寺人貂晉有寺人披是諸侯有寺人也○華谷嚴氏曰寺人閹宦令使也○是時秦君始有車馬及此寺人之官將見者必先使寺人通之故國人創見而誇美之也眉山蘇氏曰凡此皆人君之常禮而秦之先君昔所未嘗有也
  ○阪音反有漆隰有栗既見君子竝坐鼓瑟今者不樂音洛逝者其耋田結反叶地一反
  興也八十曰耋○阪則有漆矣隰則有栗矣廬陵羅氏曰陂者曰阪下溼曰隰既見君子則竝坐鼓瑟矣失今不樂則逝者其耋矣須溪劉氏曰俯仰一時之景以冩其中之所甚快者此所以爲興也朱子毎句著則矣字多得興意○華谷嚴氏曰既見君子竝坐鼓瑟簡易相親之俗也今者不樂逝者其耋悲壯感歎之氣也秦之強以此而止於爲秦亦以此○慶源輔氏曰未見秦君而覩其車馬之盛寺人之令而誇美之矣及其既見秦君也則相與竝坐鼓瑟而又歎以爲苟今時而不作樂則逝者其耋矣葢國家方興禮義初備而人情喜樂故至於此
  ○阪有桑隰有楊既見君子竝坐鼓簧今者不樂逝者其亡
  興也簧笙中金葉吹笙則鼓動之以出聲者也車鄰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六句華谷嚴氏曰秦興而帝王之影響盡矣車鄰其濫觴也世道升降之源在是歟
  駟驖田結反孔阜符有反六轡在手公之媚眉冀反子從公于狩叶始九反
  賦也駟驖四馬皆黑色如鐵也孔甚也阜肥大也六轡者兩服兩驂各兩轡而驂馬兩轡納之於觖觖與觼同古穴反故惟六轡在手也華谷嚴氏曰馬之有轡所以制馬使隨人意在手言把握其轡能制馬遲速唯手是聽也媚子所親愛之人也此亦前篇之意也華谷嚴氏曰駟驖孔阜言馬之良也六轡在手言銜之良也公之媚子從公于狩見便嬖足使令於前也
  ○奉時辰牡辰牡孔碩叶常灼反公曰左之舍音捨蒲末反則獲叶黄郭反
  賦也時是辰時也牡獸之牡者辰牡者冬獻狼夏獻麋春秋獻鹿豕之類奉之者虞人翼以待射音石孔氏曰冬獻狼以下皆天官獸人文獸人所獻以供膳虞人無奉獸之文故引獸人之文以解時牡耳獸之供食各有時節故曰時牡碩肥大也公曰左之者命御者使左其車以射獸之左也葢射必中其左乃爲中殺五御所謂逐禽左者爲是故也朱子曰逐禽左逆驅禽獸使左當人君以射之也○建安何氏曰公曰左之御者從左以逐之君從左以射之公羊傳解第一殺第二殺第三殺皆自左膘射之達于右則左當人君之左指禽獸之左膘而言膘音縹拔矢括也孔氏曰矢末爲括以鏃爲首故拔爲末曰左之而捨拔無不獲者言獸之多而射御之善也
  ○遊于北園四馬既閑叶胡田反音由車鸞鑣彼驕反載獫力驗反許竭反許喬反
  賦也田事已畢故遊于北園閑調習也輶輕去聲又如字也鸞鈴也效鸞鳥之聲鑣馬銜也驅音去又音區逆之車置鸞於馬銜之兩旁孔氏曰夏官田僕掌設驅逆之車驅驅禽逐前趨後逆御還之使不出圍御音迓○埤雅曰輶車置鸞於鑣異於乘車者驅逆之車則尚輕疾故也去聲車則鸞在衡和在軾也獫歇驕皆田犬名長喙音諱曰獫短喙曰歇驕以車載犬葢以休其足力也韓愈畫記有騎去聲擁田犬者亦此類
  駟驖三章章四句慶源輔氏曰駟驖孔阜言其馬之盛也六轡在手言其御之善也公之媚子從公于狩言公有所親愛之人隨公以田獵疑即指御者而言也奉時辰牡辰牡孔碩虞人奉翼犬獸以待公之射禮義之備也公曰左之舍拔則獲射御之精也遊于北園因出狩而遊觀也四焉既閑車馬皆閑習也輶車鸞鑣載獫歇驕雖田犬而亦處得宜也此皆昔無而今有故歴敘其事而誇美之也秦本保于西戎自非子爲附庸而邑之秦遂入于中國自襄公爲諸侯盡有周西都畿内岐豐之地然後始備中國之禮儀侍御而詩人美之然觀其所美者如此則其所缺者亦多矣○豐城朱氏曰一章言其往而狩二章言其狩而獲三章言其獲而息此皆創見而深喜之之辭也○南軒張氏曰讀車鄰駟驖之詩則知秦之立國自其始創則不過盛其車馬奉養之事競爲射獵之爲而已葢不及於用賢制民也則其流風亦習乎是而已○前漢地理志曰天水隴西山多材木民以板爲室屋及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皆迫近戎狄修習武備髙上氣力以射獵爲先故秦詩曰在其板屋又曰修我甲兵與子偕行及車鄰駟驖小戎之篇皆言車馬田狩之事
  小戎俴錢淺反收五楘音木梁輈陟留反游環脅驅叶居懼反又居錄反隂靷音𦙍音沃叶辭屢反又如字文茵音因敕亮反叶又去聲駕我騏音其𮩴之樹反又之錄反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
  賦也小戎兵車也董氏曰六月言元戎此天子之車也諸侯之戎車謂之小戎宜也俴淺也收軫也謂車前後兩端横木所以收斂所載者也凡車之制廣皆六尺六寸其平地任載者爲大車則軫深八尺兵車則軫深四尺四寸故曰小戎俴收也孔氏曰兵車當輿之内前軫至後軫惟深四尺四寸人之升車自後登之入於車内故以淺深言之五五束也楘歴錄音禄然文章之貌也梁輈從前軫以前稍曲而上至衡則向下鉤之横衡於輈下而輈形穹隆上曲如屋之梁又以皮革五處束之其文章歴錄然也孔氏曰輈上曲鉤衡衡者軛也○永嘉陳氏曰輈車轘也前駕於服馬之上衡之後則承前軫宜逼後軫梁輈則穹其上以便服馬之進退車之進退以輈爲主懼輈之不堅也故一輈五分其穹每分以皮束之使堅是謂之五楘○安成劉氏曰梁輈即所謂軏也游環靷環也以皮爲環當兩服馬之背上游移前却無定處引兩驂馬之外轡貫其中而執之所以制驂馬使不得外出左傳曰如驂之有靳是也左傳定公九年注言如驂馬之隨靳也釋文曰靳者言無常處脅驅亦以皮爲之前係於衡之兩端後係於軫之兩端當服馬脅之外所以驅驂馬使不得内入也隂揜軓音範廬陵羅氏曰車軾前曰軓葢轊頭也轊于嵗反車軸耑軓在軾前而以板横側揜之以其隂映此軓故謂之隂也靷以皮二條前係驂馬之頸後係隂版之上也鋈續隂版之上有續靷之處消白金沃灌其環以爲飾也孔氏曰鋈沃也謂消白金以沃灌靷環鋈續則是作環相接葢車衡之長六尺六寸止容二服驂馬之頸不當於衡故别爲二靷以引車亦謂之靳廬陵羅氏曰靳當胸之皮驂馬之首當服馬之胸胸前有靳靳居覲反左傳曰兩靷將絶是也孔氏曰驂馬頭不當衡則爲二靷係隂版上令驂馬引之大叔于田云兩服齊首兩驂如手明驂馬首不與服馬齊左傳襄公十四年服䖍云軥車軛也兩邉有馬頸是一衡之下唯有服焉二頸也哀公二年云兩靷將絶是横軓之前别有驂馬二靷也文茵車中所坐虎皮褥也暢長也轂者車輪之中外持輻内受軸者也大車之轂一尺有半兵車之轂長三尺二寸故兵車曰暢轂孔氏曰言長於大車之轂騏騏文也孔氏曰色之青黑者爲綦馬名爲騏知其色作綦文馬左足白曰馵君子婦人目其夫也溫其如玉美之之詞也板屋者西戎之俗以版爲屋心曲心中委曲之處也○西戎者秦之臣子所與不共戴天之讐也襄公上承天子之命率其國人徃而征之故其從役者之家人先誇車甲之盛如此而後及其私情葢以義興師則雖婦人亦知勇於赴敵而無所怨矣朱子曰襄公報君父之仇其所以不自己者豈忮忿之心哉乃大倫之正天理之發以大義驅其人而戰之此襄公所以能用其人而秦人所以樂爲之用也○安成劉氏曰每章前六句誇車甲也後四句私情也
  ○四牡孔阜扶有反六轡在手騏駵音留是中叶諸仍反古花反驪是驂叶疏簮反龍盾順允反之合鋈以觼古宂反音納言念君子溫其在邑叶於合反方何爲期胡然我念之
  賦也赤馬黑鬛曰駵中兩服馬也黄馬黑喙曰騧驪黑色也盾干也孔氏曰盾以木爲之畫龍於盾合而載之以爲車上之衞必載二者備破毁也觼環之有舌者軜驂内轡也置觼於軾前以係軜故謂之觼軜亦消沃白金以爲飾也孔氏曰轡所以制馬令隨人意驂馬欲入則逼於脅驅内轡不須牽挽故知軜驂内轡係於軾前其係之處以白金爲觼也邑西鄙之邑也方將也將以何時爲歸期乎何爲使我思念之極也
  ○俴駟孔羣厹音求矛鋈錞徒對反叶朱倫反蒙伐有苑叶音氲虎韔勑亮反音漏膺交韔二弓叶姑𢎞反竹閉緄古本反直登反言念君子載寢載興厭厭於鹽反良人秩秩德音叶一陵反賦也俴駟四馬皆以淺薄之金爲甲欲其輕而易於馬之旋習也孔甚羣和也孔氏曰金甲堅剛則苦其不和故美其能甚羣言和調也物不和則不得羣聚故以和爲羣也厹矛三隅矛也鋈錞以白金沃矛之下端平底者也孔氏曰厹矛刃有三角鋈白金飾其錞曲禮曰進戈者前其鐏進戈㦸者前其鐓是矛之下端者當有錞也鋭底曰鐏平底曰鐓鐏存去聲蒙雜也伐中干也盾之别名苑文貌畫雜羽之文於盾上也虎韔以虎皮爲弓室也鏤膺鏤金以飾馬當胸帶也交韔交二弓於韔中謂顚倒安置之必二弓以備壞也閉弓檠音景也儀禮作䪐緄繩縢約也以竹爲閉而以繩約之於弛弓之裏檠弓體使正也孔氏曰儀禮既夕説明器之弓云冇䪐注云䪐弓檠也弛則縳之於弓裏備損壞也以竹爲之然則置弓䪐裏以繩係之○廬陵李氏曰䪐狀如弓載寢載興言思之深而起居不寧也厭厭安也秩秩有序也三山李氏曰婦人謂夫乃安静善人其德音又秩秩然有序今乃從征役我是以思念之也
  小戎三章章十句慶源輔氏曰一章主言車二章主言馬三章主言兵器所謂婦人必其卿大夫爲將帥之妻也葢君子良人溫其如玉厭厭秩秩皆非士卒所能當也極其憂思情也無所怨刺義也二者竝行而不相悖此詩所謂版屋者可見是伐西戎時事故先生於序下雖以爲時世無所據而未可知然於詩之首章下復以襄公爲説也
  古恬反音加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遡所路反音回從之道阻且長遡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賦也蒹似萑音丸而細髙數尺又謂之薕音廉葭蘆也華谷嚴氏曰蒹一名薕又名荻一物而三名陸璣云水草牛食之肥○山隂陸氏曰今人以爲簾箔因以得名葭蘆也葦也又名華一物而四名孔氏云初生爲葭長大爲蘆成則名葦萑菼也又名鵻亦一物而四名薕葭萑三物共十一名蒹葭未敗而露始爲霜秋水時至百川灌河之時也伊人猶言彼人也一方彼一方也遡洄逆流而上也遡游順流而下也宛然坐見貌在水之中央言近而不可至也○言秋水方盛之時所謂彼人者乃在水之一方上下求之而皆不可得然不知其何所指也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遡洄從之道阻且躋遡游從之宛在水中坻直尸反
  賦也凄凄猶蒼蒼也晞乾也湄水草之交也躋升也言難至也小渚曰坻
  ○蒹葭采采叶此禮反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叶以始二音遡洄從之道阻且右叶羽軌反遡游從之宛在水中沚賦也采采言其盛而可采也已止也右不相直音值而出其右也小渚曰沚
  蒹葭三章章八句
  終南何有有條有梅叶莫悲反君子至止錦衣狐裘叶渠之反顔如渥於角反丹其君也哉叶將黎反
  興也終南山名在今京兆府南京兆府即今陜西西安府條山楸音秋也皮葉白色亦白材理好宜爲車版君子指其君也至止至終南之下也錦衣狐裘諸侯之服也玉藻曰君衣去聲狐白裘錦衣以裼之孔氏曰玉藻注云君衣狐白毛之裘則以素錦爲衣覆之使可裼也渥漬疾賜反鄭氏曰渥丹赤而澤也其君也哉言容貌衣服稱其爲君也此秦人美其君之詞亦車鄰駟驖之意也須溪劉氏曰其君也哉亦似賦其始見也猶寺人之令也
  ○終南何有有紀有堂君子至止黻音弗衣繡裳佩玉將將七羊反夀考不忘
  興也紀山之廉角也堂山之寛平處也黻之狀亞兩已相戾也繡刺七亦反繡也孔氏曰黻皆在裳言黻衣者衣大名與繡裳異其文耳將將佩玉聲也夀考不忘者欲其居此位服此服長久而安寧也
  終南二章章六句
  交交黄鳥止于棘誰從穆公子車奄息維此奄息百夫之特臨其宂叶戸橘反惴惴其慄彼蒼者天叶鐵因反子廉反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興也交交飛而往來之貌從穆公從死也子車氏奄息名特傑出之稱宂壙也惴惴懼貌慄懼殲盡良善贖貿音茂也○秦穆公卒孔氏曰穆公名任好以子車氏之三子爲殉孔氏曰殺人以葬環其左右曰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爲之賦黄鳥事見春秋傳見文公六年即此詩也言交交黄鳥則止于棘矣誰從穆公則子車奄息也葢以所見起興也臨宂而惴惴葢生納之壙中也三子皆國之良而一旦殺之若可貿以他人則人皆願百其身以易之矣
  ○交交黄鳥止于桑誰從穆公子車仲行戸郎反維此仲行百夫之防臨其宂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興也防當也東萊呂氏曰訓防爲當者葢如隄防之防水言一人可以當百夫也
  ○交交黄鳥止于楚誰從穆公子車鍼其廉反虎維此鍼虎百夫之禦臨其宂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興也禦猶當也
  黄鳥三章章十二句
  春秋傳曰君子曰秦穆公之不爲盟主也宜哉死而棄民先王違世猶貽之法而况奪之善人乎今縱無法以遺于醉反後嗣而又收其良以死難以在上矣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復東征也愚按穆公於此其罪不可逃矣但或以爲穆公遺命如此而三子自殺以從則三子亦不得爲無罪今觀臨宂惴慄之言則是康公從父之亂命迫而納之於壙其罪有所歸矣董氏曰陳乾昔子魏顆皆從其治命不以爲殉君子美之然則康公得無罪乎○永嘉陳氏曰穆公悔過自誓見於秦誓舉人之周用人之一未易得如穆公者至從死一事説者以爲穆公之命夫屬纊方亂未可遽從帷堂未徹無所復請以未可從之命而康公從之是不孝也以不可復請之命而康公行之是不仁也又按史記秦武公卒初以人從才用反死死者六十六人至穆公遂用百七十七人而三良與焉葢其初特出於戎狄之俗而無明王賢伯以討其罪於是習以爲常則雖以穆公之賢而不免論其事者亦徒閔三良之不幸而歎秦之衰至於王政不綱諸侯擅命殺人不忌至於如此則莫知其爲非也嗚呼俗之弊也久矣其後始皇之葬後宮皆令從死工匠生閉墓中尚何怪哉朱子曰始皇葬驪山下錮三泉令匠作機弩有穿近者輙射之上具天文下具地理後宮無子者皆令從死工匠爲機者皆閉之墓也○安成劉氏曰古之葬者有明器但備物而不可用如芻靈亦其類也不幸流俗之弊而至于作俑又不幸而至于用人然作俑者夫子且以爲不仁而謂其無後况秦武公既用殉五傳至穆公而又用殉夫子之言反似無騐孰知穆公之後二十一傳至莊襄王而呂氏之子遂絶嬴氏之統維夫始皇不知所監驪山葬後未三年而呂氏之祀又絶嗚呼不仁之禍及子孫如此
  伊橘反彼晨風叶字愔反鬰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興也鴥疾飛貌晨風鸇也孔氏曰陸璣云似鷂青黄色燕頷句喙嚮風搖翅乃因風飛急疾擊鳥雀食之鬰茂盛貌君子指其夫也欽欽憂而不忘之貌○婦人以夫不在而言鴥彼晨風則歸于鬰然之北林矣故我未見君子而憂心欽欽也彼君子者如之何而忘我之多乎此與扊扅音剡移之歌同意葢秦俗也安成劉氏曰晉獻公滅虞百里奚亡秦走宛楚鄙人執之秦穆公聞其賢以五羖羊皮贖之授以國政後因作樂所賃澣婦自言知音呼之援琴而歌曰百里奚五羊皮臨别時烹伏雌炊扊扅今富貴忘我爲因問之乃其妻也伏扶富反禽抱卵
  ○山有苞櫟盧狄反叶歴各反隰有六駁邦角反未見君子憂心靡樂音洛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興也駁梓榆也其皮青白如駁陸氏曰樹皮青白駁犖遙視似駁馬故謂之駁○山則有苞櫟矣隰則有六駁矣孔氏曰王肅云言六據所見而言也未見君子則憂心靡樂矣靡樂則憂之甚也
  ○山有苞棣隰有樹檖未見君子憂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興也棣唐棣檖赤羅也山隂陸氏曰其文細宻如羅又有白羅皆文木實似梨而小酢可食陸氏曰一名山梨一名鹿梨一名䑕梨極有脆美者如醉則憂又甚矣
  晨風三章章六句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抱毛反叶歩謀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賦也袍襺音繭孔氏曰玉藻云纊爲繭緼爲袍純著新綿名爲繭雜用舊絮名爲袍戈長六尺六寸周禮曰戈柲六尺有六寸柲猶柄也音秘矛長二丈周禮曰酋矛常有四尺注八尺曰尋倍尋曰常常有四尺是二文也王于興師以天子之命而興師也○秦俗強悍樂於戰鬭故其人平居而相謂曰豈以子之無衣而與子同袍乎葢以王于興師則將修我戈矛而與子同仇也其懽愛之心足以相死如此蘇氏曰秦本周地故其民猶思西周之盛時而稱先王焉止齋陳氏曰襄公攘西戎救王室之難得列諸侯故秦雖逺處西垂而其民知有王室之尊王事之重東遷之後王室雖微而在於人心者未泯也讀文侯之命者歎平王之無志其有以哉或曰興也取與子同三字爲義後章放此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叶徒洛反王于興師修我矛㦸叶訖約反與子偕作
  賦也澤裏衣也以其親膚近於垢澤故謂之澤澤即襗古字通○説文曰襗絝也絝即袴㦸車㦸也長丈六尺鄭氏曰車㦸常也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叶晡茫反與子偕行戸郎反
  賦也行往也
  無衣三章章五句
  秦人之俗大抵尚氣㮣先勇力忘生輕死故其見於詩如此然本其初而論之岐豐之地文王用之以興二南之化如彼其忠且厚也秦人用之未幾而一變其俗至于如此則已悍然有招音翹舉也八州而朝音潮同列之氣矣何哉雍州土厚水深其民厚重質直無鄭衞驕惰浮靡之習以善導之則易興起而篤於仁義以猛驅之則其彊毅果敢之資亦足以彊兵力農而成富彊之業非山東諸國所及也嗚呼後世欲爲定都立國之計者誠不可不監乎此而凡爲國者其於導民之路尤不可不審其所之也慶源輔氏曰先生發秦人厚重質直之意與夫強悍果敢之資及周秦所以導之者不同而皆易於有成先儒之所未及也至謂後世之定都立國當監乎此者又有感於藝祖皇帝之聖訓焉亦嘗疑之堯與文武皆聖人也然堯之風歴三代而尚有遺於晉至文武之風則一變爲秦而不復有遺者何哉葢堯之時風氣方開純朴未散譬之人則孩提之時也至文武時則其人壯大矣今人於孩提之時教之則雖老大有不忘者至於年日益壯雖強聒之旋得旋失終不能久而不忘也○疊山謝氏曰幽王没于驪山此中國之大恥周家萬世不可忘之大讐也讀文侯之命可以知諸侯無復讐之志矣獨無衣一詩毅然以天下大義爲己任其心忠而誠其氣剛而大其詞壯而直吾乃知岐豐之地被文武周公之化最深雖世降俗末人心天理不可泯㓕者尚異於列國也○豐城朱氏曰與子同袍恩愛相結於無事之時也與子同仇患難相恤於有事之日也先王之時居而爲比閭族黨之民出而爲伍兩軍師之衆其所以使之相保相愛相扶持者要非一日之積矣岐豐之地雖已屬秦然猶冇先王之遺民焉故其所以相告語者如此然曰王于興師則非從其君之私也誠欲其君奉王命而爲討賊復讐之舉也惜也周既不能以此而令諸侯秦復不能以此而匡王室卒之數傳之後討賊復讐之志既衰貪功謀利之心益勝而其囂然好戰之習非復先王之民眞秦之民矣
  我送舅氏曰至渭陽何以贈之路車乘尺證反
  賦也舅氏秦康公之舅晉公子重平聲耳也毛氏曰母之昆弟曰舅出亡在外穆公召而納之時康公爲太子送之渭陽而作此詩渭水名秦時都雍至渭陽者葢東行送之於咸陽之地也路車諸侯之車也董氏曰巾車金路以封同姓象路以封異姓革路以封四衞木路以封蕃國皆諸侯也故人君之車曰路車乘黄四馬皆黄也華谷嚴氏曰何以贈舅氏乎惟路車乘馬而已歉然猶以爲薄意有餘也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叶新齎反何以贈之瓊瑰古回反玉佩叶蒲眉反
  賦也悠悠長也序以爲時康公之母穆姬已卒故康公送其舅而念母之不見也華谷嚴氏曰送舅而冇所思則思母也或曰穆姬之卒不可攷此但别其舅而懷思耳瓊瑰石而次玉孔氏曰瓊者玉之美名非玉名也瑰者美石之名瓊毛氏韻赤玉○曹氏曰玉佩珩璜琚瑀之屬○慶源輔氏曰讀是詩者見其情意周至言有盡而意無窮良心之發固如是也
  渭陽二章章四句
  按春秋傳晉獻公烝於齊姜生秦穆夫人太子申生娶犬戎胡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驪姬生奚齊其娣生卓子驪姬譖申生申生自殺又譖二公子二公子皆出奔獻公卒奚齊卓子繼立皆爲大夫里克所弑秦穆公納夷吾是爲惠公卒子圉立是爲懷公立之明年秦穆公又召重耳而納之是爲文公王氏曰至渭陽者送之逺也悠悠我思者思之長也路車乘黄瓊瑰玉佩者贈之厚也疊山謝氏曰送之逺贈之厚念母之心可見矣廣漢張氏曰康公爲太子送舅氏而念母之不見是固良心也而卒不能自克於令狐之役安成劉氏曰左傳文公七年晉敗秦師于令狐令音伶怨欲害乎良心也使康公知循是心養其端而充之則怨欲可消矣
  於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毎食無餘于音吁嗟乎不承權輿賦也夏大也渠渠深廣貌承繼也權輿始也華谷嚴氏曰造衡自權始造車自輿始○此言其君始有渠渠之夏屋以待賢者而其後禮意寖衰供億寖薄杜氏曰供給億安也至於賢者每食而無餘於是歎之言不能繼其始也
  ○於我乎每食四簋叶已有反今也每食不飽叶捕苟反于嗟乎不承權輿
  賦也簋瓦器容斗二升方曰簠圎曰簋簠盛稻粱簋盛黍稷四簋禮食之盛也慶源輔氏曰夏屋渠渠無不致其備也每食無餘無一致其備也每食四簋無不極其至也每食不飽無一極其至也其進鋭者其退速惟有恒者然後可久也
  權輿二章章五句
  漢楚元王敬禮申公白公穆生穆生不嗜酒元王每置酒嘗爲穆生設醴及王戊即位常設後忘設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醴酒不設王之意怠不去楚人將鉗巨廉反我於市遂稱疾申公白公強上聲起之曰獨不念先王之德與今王一旦失小禮何足至此穆生曰先王之所以禮吾三人者爲去聲道之存故也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與久處豈爲區區之禮哉遂謝病去亦此詩之意也慶源輔氏曰引穆生之事爲證者推原詩人之心葢本於此不然則其所計者不過區區於安居餔歠之事而已恐非賢者之志也○疊山謝氏曰秦君用賢禮貌衰而不去至于每食不飽豈非飢餓免死者乎其君固可刺當時號爲賢者亦爲可恥矣
  秦國十篇二十七章一百八十一句疊山謝氏曰中國而純乎人欲則化爲夷狄夷狄而知有天理則化爲中國秦本戎狄不得齒中國之㑹盟春秋夷之邑於岐豐用文武成康之遺民習文武成康之舊俗一旦惡人欲而崇天理其發於詩者有尊敬親上之義有趨事赴功之勇故季札聽其樂曰是謂能夏能夏始大憂其將有中國矣







  詩傳大全卷六
<經部,詩類,詩傳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卷七     明 胡廣等 撰陳一之十二
  陳國名大皥伏羲氏之墟在禹貢豫州之東其地廣平無名山大川西望外方東不及孟諸周武王時帝舜之胄有虞閼音遏父為周陶正武王頼其利噐用與其神明之後以元女大姬妻其子滿而封之於陳都於宛丘之側與黄帝帝堯之後共為三恪是為胡公孔氏曰左傳史趙云胡公不淫故周賜之姓使祀虞帝則胡公姓媯武王所賜三恪恪者敬也王者敬先代封其後尊於諸侯卑於二王之後樂記云武王未下車卦黄帝後於薊封帝堯後於祝封帝舜後於陳下車乃封夏後於祀封殷後於宋則陳與薊祝是為三恪大姬婦人尊貴好樂五教反巫覡胡狄反歌舞之事廬陵羅氏曰男曰覡女曰巫其民化之今之陳州即其地也陳州今𨽻河南開封府
  子之湯他郎他浪二反兮宛丘之上辰羊辰亮二反兮洵音苟有情兮而無望武方武放二反
  賦也子指遊蕩之人也湯蕩也四方高中央下曰宛丘濮氏曰宛丘因以為其地之名洵信也望人所瞻望也○國人見此人常遊蕩於宛丘之上故叙其事以刺之言雖信有情思而可樂矣然無威儀可瞻望也慶源輔氏曰遊蕩以為樂情也威儀之可望禮也溺於情者必不足於禮故詩人譏之曰洵有情兮而無望兮其諷切之者深矣
  ○坎其擊鼓宛丘之下叶後五反無冬無夏叶與下同直置反其鷺羽
  賦也坎擊鼓聲值植也鷺舂鉏今鷺鷥好而㓗白頭上有長毛十數枚羽以其羽為翳舞者持以指麾也孔氏曰持鷺羽翳身而舞言無時不出遊而鼓舞於是也三山李氏曰無冬無夏但言常舞也○華陽范氏曰冬夏祁寒大暑之時也人之好樂於是時必少息焉今也無冬無夏則其他時可知矣
  ○坎其擊缶方有反宛丘之道叶徒厚反無冬無夏值其鷺翿音導叶殖有反
  賦也缶瓦噐可以節樂孔氏曰易離卦云鼓缶而歌是樂器坎卦云樽酒簋貮用缶又是酒器左傳襄公九年宋災具綆缶則又是汲噐然則缶可節樂若今繫甌又可盛水盛酒即今瓦盆也翿翳也
  宛丘三章章四句
  東門之枌符云反宛丘之栩况浦反子仲之子婆娑素何反其下叶後五反
  賦也枌白榆也先生葉郤著荚皮色白子仲之子子仲氏之女也婆娑舞貌○此男女聚㑹歌舞而賦其事以相樂也
  ○榖旦于差初佳反叶七何反南方之原無韻未詳不績其麻叶謨婆反市也婆娑
  賦也榖善差擇也○既差擇善旦以㑹于南方之原於是棄其業以舞於市而往會也黄氏曰邠之風俗其男耕其婦饁其女桑至于八月載績則蠶事畢而麻事起今陳之俗至于不績其麻市也婆娑所謂上有好者下必有甚也
  ○榖旦于逝越以鬷子公反叶力制反視爾如荍祁饒反貽我握椒
  賦也逝往越於鬷衆也邁行也荍芘音毗音浮也又名荆葵紫色孔氏曰一曰蚍𧉈水草多花少葉又翹起似蕪菁○濮氏曰芘芣紫荆春時開花葉未生花紫色自根及榦而上連接甚密有類蟣窠故爾雅名蚍蜉俗曰火蟣椒芬芳之物也○言又以善旦而往於是以其衆行而男女相與道其慕悦之詞曰我視爾顔色之美如芘芣之華於是遺我以一握之椒而交情好也
  東門之枌三章章四句龍舒王氏曰陳風多言東門豈此門之外獨甚歟○慶源輔氏曰夫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逸則淫淫則忘善忘善則惡心生理勢之必然也陳國之地廣平又以大姬之化故其俗遊蕩無度已見於宛丘之詩其逸甚矣故繼以東門之枌男女聚㑹歌舞婦人棄其所業相與慕悦各有所贈以交情好動其淫欲者亦其勢之必然也
  衡門之下可以棲音西遲泌悲泣反之洋洋可以樂音洛飢賦也衡門横木為門也門之深者有阿塾堂宇廬陵羅氏曰門阿考工記注棟也孔氏云屋脊爾雅云門側之堂謂之塾則堂即塾也屋之基亦曰堂周禮云堂崇三尺堂崇一筵禮記云天子之堂九尺史記云坐不垂堂亦指堂基而言宇説文云屋邊即屋四垂此惟衡木為之孔氏曰衡古文横字此横木為門言其淺也棲遲遊息也泌泉水也洋洋水流貌○此隠居自樂而無求者之詞言衡門雖淺陋然亦可以游息泌水雖不可飽然亦可以玩樂而忘饑也
  ○豈其食魚必河之魴音房豈其取音娶妻必齊之姜賦也山隂陸氏曰里語云洛鯉河魴貴於牛羊則魴鯉乃魚之美者姜齊姓
  ○豈其食魚必河之鯉豈其取妻必宋之子叶奬里反賦也山隂陸氏曰鯉魚之貴者故爾雅釋魚以鯉冠篇而神農書曰鯉最為魚之主子宋姓衡門三章章四句濮氏曰集傳以為隠居自樂無求於世如衛風考槃者興味深長也○安成劉氏曰能隠居者必能自樂能自樂者必能無求故三者之意備見於一詩之間首章上二句可見其隠居下二句可見其自樂後兩章又可見随遇而安無求於世也
  東門之池可以漚烏豆反叶謨婆反彼美淑姬可與晤五故反
  興也池城池也漚漬疾賜反也治麻者必先以水漬之孔氏曰漸漬使之柔韌晤猶解下介反也○此亦男女會遇之詞葢因其會遇之地所見之物以起興也
  ○東門之池可以漚紵直呂反彼美淑姬可與晤語興也紵麻屬陸氏曰紵科生數十莖宿根在地中至春自生荆揚間一嵗三収剝去其皮之表但得其裏緝以織布
  ○東門之池可以漚菅古顔反叶居賢反彼美淑姬可以晤言興也菅葉似茅而滑澤莖有白粉柔韌而振反宜為索也濮氏曰左傳云雖有絲麻無棄菅蒯蒯與菅皆謂苕也黄華者俗名黄芒即蒯也白華者俗名白芒即菅也
  東門之池三章章四句
  東門之揚其葉牂牂子桑反昏以為期明星煌煌
  興也東門相期之地也楊柳之揚起者也牂牂盛貌明星啟明也煌煌大明貌○此亦男女期㑹而有負約不至者故因其所見以起興也
  ○東門之揚其葉肺肺普計反昏以為期明星晳晳之世反興也肺肺猶牂牂也晳晳猶煌煌也
  東門之揚二章章四句慶源輔氏曰自宛丘而為東門之枌自東門之枌而為東門之池東門之揚葢俗之流而勢之下也有國者之於導民可不謹哉
  墓門有棘斧以斯所宜反之夫也不良國人知之知而不已誰昔然矣
  興也墓門凶僻之地多生荆棘斯析也夫指所刺之人也誰昔昔也猶言疇昔也○言墓門有𣗥則斧以斯之矣此人不良則國人知之矣國人知之猶不自改則自疇昔而已然非一日之積矣所謂不良之人亦不知其何所指也慶源輔氏曰人之為惡初動於隐微之中猶有懼人之知之心至於公然形肆於外則已無所忌憚矣然猶幸其為人所規正刺譏而有改也今其為惡至於國人皆知之而猶不自改自疇昔而已然則非一日之積矣葢不可得而救藥之也
  ○墓門有梅有鴞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訊叶息瘁反之訊予不顧叶果五反顛倒思予叶寅女反
  興也鴟鴞惡聲之鳥也陸氏曰鴞大如斑鳩綠色入人家凶賈誼鵩賦是也今謂之鵂鶹亦名怪鴟○濮氏曰漢書云霍山家鴞數鳴楚辭注鴟鴞二物又云鵩似鴞本草云其實一耳其肉甚美可為𡙡𦞦又可為炙荘子見彈而求鴞炙是也𦞦音壑萃集訊告也顛倒狼狽之状○墓門有梅則有鴞萃之矣夫也不良則有歌其惡以訊之者矣訊之而不予顧至於顛倒然後思予則豈有所及哉或曰訊予之予疑當依前章作而字
  墓門二章章六句
  防有鵲巢卭其恭反有㫖苕徒雕反叶徒刀反誰侜陟留反予美心焉忉忉都勞反
  興也防人所築以捍水者卭丘㫖美也苕苕饒也莖如勞豆而細葉似蒺蔾而青其莖葉綠色可生食如小豆藿也侜張也猶鄭風之所謂廷居望反濮氏曰侜謂誑誕則字與譸同書云譸張為幻然似有裝載增加之意以其字之從舟也予美指所與私者也忉忉憂貌○此男女之有私而憂或間之之詞故曰防則有鵲巢矣卭則有㫖苕矣今此何人而侜張予之所美使我憂之而至於忉忉乎
  ○中唐有甓蒲歴反卭有㫖鷊五歴反誰侜予美心焉惕惕吐歴反
  興也廟中路謂之唐孔氏曰堂下至門之徑也甓瓴音零音滴爾雅注曰㼾甎也音鹿專鷊小草雜色如綬安成劉氏曰埤雅云鷊本鳥名亦名綬鳥咽下有囊如小綬具五色此傳所釋鷊草之名豈因其似鷊鳥而取義也惕惕猶忉忉也防有鵲巢二章章四句
  月出皎兮佼古夘反人僚音了兮舒窈鳥了反已小反兮勞心悄七小反
  興也皎月光也佼人美人也三山李氏曰孟子云子都之佼揚䧺方言自闗之東河濟之間謂好為佼僚好貌窈幽逺也紏愁結也悄憂也錢氏曰黙憂也○此亦男女相悦而相念之詞言月出則皎然矣佼人則僚然矣安得見之而舒窈紏之情乎是以為之勞心而悄然也
  ○月出皓胡老反兮佼人懰力久反叶朗老反兮舒懮於久反叶時倒反兮勞心慅七老反
  興也懰好貌懮受憂思也慅猶悄也臨川王氏曰慅言不安而騷動也
  ○月出照兮佼人燎力召反兮舒夭於表反實照反兮勞心慘當作懆七弔反
  興也燎明也夭紹紏𦂳之意慘憂也臨川王氏曰言不舒而憂愁月出三章章四句東莱吕氏曰此詩用字聱牙意者其方言歟○豐城李氏曰月出之詩其悦之也至矣其思之也切矣其憂之也深矣移是心以好賢亦将何求而不獲哉惜也吾未見好徳如好色者也
  胡為乎株林從夏戶雅反叶尼心反下同匪適株林從夏南賦也株林夏氏邑也三山李氏曰王氏以為株邑也邑外曰郊郊外曰牧牧外曰野野外曰林據詩中曰株林又曰株野又曰株王氏之言是也夏南徴舒字也鄭氏曰徵舒字子南○孔氏曰以字配氏○靈公淫於夏徴舒之母朝夕而往夏氏之邑故其民相與語曰君胡為乎株林乎曰從夏南耳然則非適株林也特以從夏南故耳葢淫乎夏姬不可言也故以從其子言之詩人之忠厚如此
  ○駕我乘繩證反叶滿補反音税于株野叶上與反平聲我乘駒朝食于株
  賦也説舍也馬六尺以下曰駒鄭氏曰我國人我君也
  株林二章章四句
  春秋傳夏姬鄭穆公之女也嫁於陳大夫夏御叔靈公與其大夫孔寧儀行父通焉洩冶諌不聴而殺之宣公九年傳曰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通於夏姬皆衷其衵服以戲于朝洩冶諌曰公卿宣淫民無効焉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請殺之公弗禁遂殺洩冶後卒為其子徴舒所弑而徴舒復為楚荘王所誅孔氏曰宣公十年書陳徴舒弑其君平國傳曰靈公與儀行父飲酒於夏氏公謂行父曰徵舒似汝對曰亦似君徵舒病之公出自其廐射而殺之○宣公十一年傳曰楚子為陳夏氏亂故遂入陳殺夏徵舒轘諸栗門○豐城朱氏曰衛之亂至於牆有茨而極於是有狄入衛之禍陳之亂至於株林而極於是有椘入陳之禍然則狄非能入衛也宣姜實召之也椘非能入陳也夏姬實召之也此所謂女戎也比事以觀可以為淫亂者之戒矣
  彼澤之陂叶音波有蒲與荷音何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他弟反音四普光反徒何反
  興也陂澤障也董氏曰澤水所鍾也蒲水草可為席者説文曰蒲似莞而褊有脊滑柔而温荷芙蕖也爾雅曰荷芙蕖其莖茄其葉蕸其本蔤其華菡萏其實蓮其根藕晉郭璞曰荷别名芙蓉蔤莖下白蒻在泥中者蓮謂房也茄音加蕸音遐蔤亡筆反蒻音弱自目曰涕自鼻曰泗○此詩之㫖與月出相類言彼澤之陂則有蒲與荷矣有美一人而不可見則雖憂傷而如之何哉寤寐無為涕泗滂沱而已矣
  ○彼澤之陂有蒲與蕳古顔反叶居賢反有美一人碩大且卷其員反寤寐無為中心悁悁烏元反
  興也蕳蘭也卷鬢髪之美也三山李氏曰盧令其人美且鬈字雖不同其義則一悁悁猶悒悒也
  ○彼澤之陂有蒲菡户感反大感反叶待檢反有美一人碩大且儼魚撿反寤寐無為輾轉伏枕叶知險反
  興也菡萏荷華也儼矜荘貌輾轉伏枕卧而不寐思之深且久也
  澤陂二章章六句
  陳國十篇二十六章一百一十四句
  東萊呂氏曰變風終於陳靈其間男女夫婦之詩一何多邪曰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有萬物然後有男女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有君臣然後有上下有上下然後禮義有所錯七故反男女者三綱之本萬事之先也正風之所以為正者舉其正者以勸之也變風之所以為變者舉其不正者以戒之也道之升降時之治亂俗之汙隆民之死生於是乎在錄之煩悉篇之重複亦何疑哉眉山蘇氏曰變風終於陳靈何也陳靈以後未嘗無詩而仲尼有所不取也○慶源輔氏曰陳風十篇男女淫泆之詩居其大半此則遊蕩無度好樂荒淫之所召也○安成劉氏曰變風終於陳靈其間詩凡一百二十八篇以集傳考之男女夫婦之詩凡六十六篇不啻居其半也
  檜一之十三
  檜國名高辛氏火正祝融之墟孔氏曰左傳梓慎云鄭祝融之墟也鄭滅檜而處之故知檜是祝融之墟在禹貢豫州外方之北滎波之南廬陵羅氏曰滎波孔氏以為一水周禮職方云其川滎雒其浸波溠則二水也居溱洧之間其君妘姓祝融之後孔氏曰祝融重黎也重黎之弟吳回生陸終陸終生子六人四曰檜人案世本檜人即檜之祖○釋文曰王肅云周武王封祝融之後於濟洺河穎之間為檜子周衰為鄭桓公所滅而遷國焉今之鄭州即其地也鄭州今隸河南開封府蘇氏以為檜詩皆為鄭作如邶鄘之於衛也未知是否
  羔裘逍遙狐裘以朝直遙反叶直勞反豈不爾思勞心忉忉音刀賦也緇衣羔裘諸侯之朝服錦衣狐裘其朝天子之服也華谷嚴氏曰記君衣狐白裘錦衣以裼之天子以日視朝諸侯在天子之朝亦服之舊説檜君好潔其衣服逍遙遊宴而不能自强於政治故詩人憂之南軒張氏曰其所事惟在衣服之間則其不能强於政治可知矣○華谷嚴氏曰非以羔裘狐裘為大故而以逍遙翺翔為可憂也
  ○羔裘翺翔狐裘在堂豈不爾思我心憂傷
  賦也翺翔逍遙也公公堂也
  ○羔裘如膏古報反日出有曜羊照反叶羊號反豈不爾思中心是悼
  賦也膏脂所漬也日出有曜日照之則有光也羔裘三章章四句慶源輔氏曰勞心忉忉思之也我心憂傷悲之也中心是悼則知其不復可救也羔裘如膏日出有曜其君之服飾非不美也豈不爾思中心是悼則其所闕者葢可知矣又曰心無二用志於大者必遺於小溺於小者則亦無暇於大矣檜君好㓗其衣服逍遙遊宴如此則不能自强於政治也宜矣然彼方冥行而不覺而詩人則為之憂勞傷悼若不能以一朝居夫人之心其初夲同而末流之𡚁相去如此遼絶豈不哀哉
  庶見素冠兮𣗥人欒欒力端反兮勞心慱慱徒端反兮賦也庶幸也縞冠素紕音皮既祥之冠也黑經白緯曰縞緣邊曰紕三山李氏曰其冠用縞以素為紕故謂之素冠𣗥急也喪事欲其總總爾哀遽之状也欒欒瘠貌愽慱憂勞之貌○祥冠祥則冠之禫徒感反則除之安成劉氏曰喪禮再期而大祥自䘮至此不計閏凡二十五月大祥之後中月而禫中間也禫祭名澹澹然平安之意至此不計閏凡二十七月今人皆不能行三年之䘮矣安得見此服乎當時賢者庶幾見之至於憂勞也三山李氏曰詩人思見服既祥之素冠棘人形容之欒欒者今無此人所以此心慱慱而憂也○慶源輔氏曰言庶見素冠兮而継之以棘人欒欒兮盖言情與服之相稱也不然服於外而忘於内則亦何以為哉
  ○庶見素衣兮我心傷悲兮聊與子同歸兮
  賦也素冠則素衣矣與子同歸愛慕之詞也三山李氏曰言庶幾欲見服既祥之素衣者今無此人故我心悲傷也如冇其人則我且與之同歸矣○疉山謝氏曰同歸如書云同歸于治同歸于亂非與之同歸其家也
  ○庶見素韠音畢兮我心藴於粉反叶訖力反兮聊與子如一兮
  賦也韠蔽膝也以韋為之孔氏曰古者佃漁而食因衣其皮先知蔽前後知蔽後後王易以布帛而猶存其蔽前者不忘本也冕服謂之韍分吻反其餘曰韠韠從裳色素衣素裳則素韠矣藴結思之不解也與子如一甚於同歸矣慶源輔氏曰素衣素冠不祥之服也常情之所厭見也檜國之俗不能行三年之䘮則不復見此既祥之衣冠矣而當時賢者庶幾見之而不可得則至於憂勞如此是其心必有大不安者也幸而得見之則又為之愛慕而欲與同歸為一焉是又必有大慊於其心者也此秉彝之心也先王之制䘮服亦以是心而已豈強民而為之哉
  素冠三章章三句
  按喪禮為父為君斬衰三年廬陵李氏曰以布為衰綴之於衣因統名此衣為衰先言斬者斬之而後成衰裳也不言裁割而言斬者取痛甚之意喪服四制云其思厚重者其服重故為父三年以恩制者也為君三年以義制者也㫺宰予欲短喪夫子曰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懐予也有三年之愛於其父母乎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也慶源輔氏曰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懐此君子所以不忍於親而喪必三年之故自天子逹於庶人也○三山李氏曰三年之喪皆出於人情之所同然聖人因人情而為節文練祥與禫衣冠皆有隆殺如此豈聖人為此以强人哉傳曰子夏三年之喪畢見於夫子援于元反琴而弦衎衎苦旦反而樂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不及夫子曰君子也閔子騫三年之喪畢見於夫子援琴而弦切切而哀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過也夫子曰君子也子路曰敢問何謂也夫子曰子夏哀已盡能引而致之於禮故曰君子也閔子騫哀未盡能自割以禮故曰君子也夫三年之喪賢者之所輕不肖者之所勉慶源輔氏曰子夏閔子騫之事毛傳所載如此與禮記不同先生併取宰予之事言之而不加一辭焉然熟讀而詳玩之則自有所發而可以為情性之正矣又曰非以三年之喪為足以報其親所謂喪三年以為極亡則弗之忘矣者也至於聖人既為之中制則賢者必當俯而就不肖者必當跂而及也
  隰有萇丈羊反楚猗於可反乃可反其枝夭於驕反之沃沃烏毒反音洛子之無知
  賦也萇楚銚音遥戈今羊桃也子如小麥亦似桃陸氏曰萇如桃而光尖長而狭花紫赤色其枝莖弱過一尺引蔓于草上一名業楚生平澤中子細如棗核英弱不能為樹猗儺柔順也夭少好貌沃沃光澤貌子指萇楚也○政煩賦重人不堪其苦歎其不如草木之無知而無憂也
  ○隰有萇楚猗儺其華芳無胡瓜二反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家古胡古牙二反
  賦也無家言無累也
  ○隰有萇楚猗儺其實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室
  賦也無室猶無家也
  隰有萇楚三章章四句慶源輔氏曰人之有知所以為萬物之靈也有家有室所以異於物也今也政煩賦重不堪其苦反歎不如物之無知無家焉則不樂其生甚矣何為使之至此極哉為人上者宜有所覺矣
  匪風發叶方月反兮匪車偈起竭反兮顧瞻周道中心怛都逹反叶旦悦反
  賦也發飄揚貌偈疾驅貌周道適周之路也怛傷也○周室衰㣲賢人憂歎而作此詩言常時風發而車偈則中心怛然今非風發也非車偈也特顧瞻周道而思王室之陵遲故中心為之怛然耳
  ○匪風飄匹遥反叶匹妙反兮匪車嘌符遥反叶匹妙反兮顧瞻周道中心弔兮
  賦也回風旋風也謂之飄嘌漂揺不安之貌弔亦傷也
  ○誰能亨魚溉古愛反之釜符甫反音尋誰將西歸懐之好音
  興也溉滌也鬵釜屬説文曰大釜一曰鼎大上小下若甑曰鬵○孔氏曰孔炎云闗東謂甑為鬵亨魚用釜不用甑以其俱是食故連言之耳西歸歸于周也鄭氏曰檜在周之東故言西歸○誰能亨魚乎有則我願為之溉其釜鬵誰將西歸乎有則我願慰以好音以見思之之甚但有西歸之人即思有以厚之也
  匪風三章章四句黄氏曰周之得民當於此詩觀之○變源輔氏曰王政不綱周室陵遲諸侯放⿱㳄心 -- 恣無復知有尊王之義者而詩人顧瞻周道而為之憂傷聞有歸周之人則為之歎慕慰勉而不能自己如此熟讀而詳玩之則足以見君臣之彜矣○東莱呂氏曰匪風下泉思周之詩獨作於曹檜何也曰政出天子則强不凌弱各得其所政出諸侯則徴發之煩共億之困征伐之暴唯小國偏受其害所以睠懐宗周為獨切也戰國時房喜謂韓王曰大國惡有天子而小國利之以此二詩驗之其理益明
  檜國四篇十二章四十五句
  曹一之十四
  曹國名其地在禹貢兖州陶丘之北雷夏荷音歌亦作菏澤之野周武王以封其弟振鐸今之曹州即其地也曹州今改為曹縣隸山東兖州府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叶創舉反心之憂矣於我歸處
  比也蜉蝣渠略也似蛣音乞音羌身狹而長角黄黑色朝生暮死埤雅曰蟲似天牛而小有甲角長三四寸朝生暮殞有浮游之義故曰蜉蝣也○孔氏曰陸璣云蜉蝣甲下有翅能飛夏日陰雨時地中出楚楚鮮明貌○此詩葢以時人有玩細娛而忘逺慮者故以蜉蝣為比而刺之言蜉蝣之羽翼猶衣裳之楚楚可愛也然其朝生暮死不能久存故我心憂之而欲其於我歸處耳序以為刺其君或然而未有考也慶源輔氏曰人心之體上下四方無不包括古往今來無不通貫可謂大矣今也玩細娛忘逺慮至如蜉蝣之朝生暮死而不自知則亦不靈甚矣此詩人所以憂之而欲其於我歸處也所以欲其於我歸處者葢思有以警誨之耳又曰衣裳楚楚乃是言蜉蝣之羽耳故以為比若以蜉蝣之羽興衣裳楚楚則是興體也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叶蒲北反心之憂矣於我歸息比也采采華飾也息止也
  ○蜉蝣掘求勿反閲麻衣如雪心之憂矣於我歸説音税叶輸爇反
  比也掘閲未詳説舍息也
  蜉蝣三章章四句東萊呂氏曰曹之賢者憂其君危亡近在旦夕儻無所依其於我處乎葢欲如椘芉尹申亥舎靈王於家之為也彼曹君方㓗其衣服志氣揚揚而賢者已憫之如亡國喪家之人可哀也哉○疊山謝氏曰此忠臣愛君憂國之真情其慮深其思逺若祸亡之無日不自知其辭之痛惻也
  彼候人兮何何可反戈與祋都律都外二反彼其音記之子三百赤芾芳勿蒲昧二反
  興也候人道路迎送賔客之官何揭祋殳音殊孔氏曰夏官候人上士六人下士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身荷戈祋謂候人之屬非候人之官長也又曰戈鈎矛㦸也如㦸而横安刀但頭不向上為鈎直刃長八寸横刃長六寸刃下接柄處四寸竝廣二寸戈殳俱是短兵之子指小人芾冕服之韠也華谷嚴氏曰芾韍古字通用玉藻云韠下廣二尺上廣一尺長三尺頸五寸肩革帶愽二寸芾制同祭服謂之芾他服謂之韠尊祭服也祭服冕以祭一命縕音溫芾黝音酉珩再命赤芾黝珩三命赤芾蔥珩大夫以上赤芾乘軒鄭氏曰縕赤黄之間色珩佩玉之珩也黑謂之黝青謂之蔥周禮云公侯伯之卿三命其大夫再命士一命○此刺其君逺君子而近小人之詞言彼候人而何戈與祋者宐也彼其之子而三百赤芾何哉晉文公入曹數其不用僖負羈曹國大夫而乘軒者三百人其謂是歟杜氏曰軒大夫車言其無德居位者多○慶源輔氏曰諸侯之制大夫五人而已而曹國之小赤芾而乘軒者至三百之衆此末章所以有薈蔚朝隮之比也其謂是歟葢疑辭不敢質言也
  ○維鵜徒低反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稱尺證反其服叶蒲北反
  興也鵜洿音烏又音互澤水鳥也俗所謂淘河也孔氏曰形如鴞而大喙長尺餘頷下胡大如數升囊郭璞云今之鵜鶘也好羣飛入水食魚故名洿澤○本草曰如蒼鵝身是水沫惟胸前有兩塊肉如拳云昔為人竊肉入河化為此鳥因名逃河
  ○維鵜在梁不濡其咮陟救反彼其之子不遂其媾古豆反興也咮喙遂稱媾寵也遂之為稱猶今人謂遂意曰稱意
  ○薈烏㑹反兮蔚於貴反兮南山朝隮子兮反於阮反兮孌力轉反兮季女斯飢
  比也薈蔚草木盛多之貌朝隮雲氣升騰也婉少貌孌好貌○薈蔚朝隮言小人衆多而氣燄盛也季女婉孌自保不妄從人而反飢困言賢者守道而反貧賤也
  候人四章章四句
  鳲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其儀一兮心如結叶訖力反
  興也鳲鳩秸音結音匊也亦名戴勝今之布榖也廬陵羅氏曰爾雅作鴶鵴又名獲榖陸璣又名擊榖又名桑鳩或謂之肩題齊人名擊正○本草曰北人云撥榖似鶢長尾音嗣子朝從上下暮從下上平均如一也華谷嚴氏曰郯子所謂鳲鳩氏司空鳲鳩平均故為司空平水土也如結如物之固結而不散也○詩人美君子之用心均平專一故言鳲鳩在桑則其子七矣淑人君子則其儀一矣其儀一則心如結矣然不知其何所指也陳氏曰君子動容貌斯逺暴慢正顔色斯近信出辭氣斯逺鄙倍其見於威儀動作之間者有常度矣豈固為是拘拘者哉葢和順積中而英華發外是以由其威儀一於外而心如結於内者從可知也慶源輔氏曰陳氏引曽子之言為説不惟觧得此詩意出乂正得曾子所言之本㫖内外無二理見其内可以占其外也
  ○鳲鳩在桑其子在梅叶莫悲反淑人君子其帶伊絲叶新齎反其帶伊絲其弁伊騏音其
  興也鳲鳩常言在桑其子每章異木子自飛去母常不移也眉山蘇氏曰從其在梅則失其在棘從其在棘則失其在榛居一以俟之無不及者帶大帶也大帶用素絲有雜色飾焉孔氏曰玉藻云雜帶君朱綠大夫𤣥華是有雜色飾弁皮弁也騏馬之青黑色者弁之色亦如此也書云四人騏弁今作綦○言鳲鳩在桑則其子在梅矣淑人君子則其帶伊絲矣其帶伊絲則其弁伊騏矣言有常度不差忒也
  ○鳲鳩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它得反其儀不忒正是四國叶于逼反
  興也有常度而其心一故儀不忒儀不忒則足以正四國矣大學傳曰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後民法之也
  ○鳲鳩在桑其子在榛側巾反淑人君子正是國人正是國人胡不萬年叶尼因反
  興也儀不忒故能正國人胡不萬年願其壽考之詞也
  鳲鳩四章章六句安成劉氏曰鳲鳩之子雖非一而鳲鳩飼之之心則如一其子之飛往雖無常而鳲鳩居以待之則有常詩人托興之取義者亦以應接事物之變四國人民之衆而君子則度有常而心如一也然其言之有序以為君子之心如結是以其儀專一而有常度有常度是以其帶與弁亦有常而不差忒不差忒是以其儀不忒而可以長正四國表正四國則其終也可以受天之禄而壽考萬年是雖祝願之詞固亦天人感通之理也○定宇陳氏曰心結而儀一且不忒表裏一致也四國國人之皆正逺邇一致也由之久而胡不萬年久近一致也國人願其年壽之久豈非欲頼其表正之久哉○豐城朱氏曰首章即其儀之一而知其心之誠二章即其服之盛而知其徳之稱三章言由其身之修故化有以行於國四章言由其國之治故福有以裕其身前三章皆頌美之詞末章胡不萬年則祝願之詞也
  音列彼下泉浸彼苞稂音郎苦愛反我寤歎念彼周京叶居良反
  比而興也冽寒也華谷嚴氏曰列旁二點者從氷寒也下泉泉下流者也苞草叢生也稂童梁莠屬也陸氏曰禾黍秀為穗而不成則嶷然謂之童粱今人謂之宿田翁或謂之守田愾歎息之聲也周京天子所居也○王室陵遟而小國困𡚁故以寒泉下流而苞稂見傷為比遂興其愾然以念周京也
  ○冽彼下泉浸彼苞蕭叶疎鳩反愾我寤歎念彼京周比而興也蕭蒿也陸氏曰今俗謂之牛尾蒿京周猶周京也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音尸愾我寤歎念彼京師叶霜夷反比而興也蓍筮草也陸氏曰似藾蕭青色科生○本草注曰其生如蒿髙五六尺一本多者至三五十莖生便條直異於衆蒿秋後有花出枝端上紅紫色形如菊用其莖為筮以知吉凶故謂之神物史記云蓍滿百莖者其下有神龜守之上有青雲覆之京師猶京周也孔氏曰周京與京周京師一也因異章而變文耳詳見大雅公劉篇
  ○芃芃薄工反黍苖隂雨膏古報反之四國有王郇音荀伯勞力報反
  比而興也芃芃美貌郇伯郇侯文王之後嘗為州伯治諸侯有功孔氏曰左傳云富辰稱畢原酆郇文之昭也○三山李氏曰郇國今河中猗氏縣王制謂二百一十國為州州有伯是九州中有九伯也○言黍苖既芃芃然矣又有隂雨以膏之四國既有王矣而又有郇伯以勞之傷今之不然也慶源輔氏曰冽彼下泉浸彼苞稂則衰榮之意可見芃芃黍苖隂雨膏之則生生之意可見何詩人之善於形容也
  下泉四章章四句
  程子曰易剝之為卦也諸陽消剝已盡獨有上九一爻尚存如碩大之果不見食將有復生之理朱子曰二陽在上如碩大之果人不及食獨留於上只不食便有復生之理上九亦變則純陰矣然陽無可盡之理變於上則生於下無間可容息也問變於上則生於下乃剝復相因之理畢竟相須經由坤坤卦純陰無陽如此則陽有斷滅也何以能生於復朱子曰凡陰陽之生一爻當一月須是滿三十日方滿得那腔子做得一畫成今坤卦非是無陽殆生甚微做一畫未成非是坤卦純隂便無陽也隂道極盛之時其亂可知亂極則自當思治故衆心願戴於君子君子得輿也詩匪風下泉所以居變風之終也朱子曰君子在上而小人皆戴於下是君子得輿之象○陳氏曰亂極而不治變極而不正則天理滅矣人道絶矣聖人於變風之極則係之以思治之詩以示循環之理以言亂之可治變之可正也華谷嚴氏曰匪風思周而宣王中興下泉思周而周不復興無其人也○慶源輔氏曰匪風下泉二詩雖皆思周道之詩然匪風作於東遷之前其意尚覬乎周道之復興故曰誰將西歸懐之好音若下泉則作於齊桓之後不復有覬望之意矣直嘅嘆想慕之而已程子因觧剝卦而及匪風下泉二詩居變風之終之説可謂得聖人之意矣陳氏所謂以示循環之理以言亂之可治變之可正尤足以補程子之説故竝載之
  曹國四篇十五章六十八句








  詩傳大全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卷八     明 胡廣等 撰豳一之十五
  豳國名在禹貢雍州岐山之北原隰之野虞夏之際棄為后稷而封於邰及夏之衰棄稷不務棄子不窋迍入聲失其官守而自竄於戎狄之間孔氏曰韋昭以為不窋當太康之時不窋生鞠陶鞠陶生公劉能復脩后稷之業民以富實乃相土地之宜而立國於豳之谷焉十世而大王徙居岐山之陽十二世而文王始受天命十三世而武王遂為天子武王崩成王立年幼不能涖阼鄭氏曰涖視也不能視阼階行人君之事周公旦以冢宰攝政安成劉氏曰成王諒陰周公因攝其政此謂不能涖阼而周公攝政則通免喪以後而言也乃述后稷公劉之化作詩一篇以戒成王謂之豳風而後人又取周公所作及凡為周公而作之詩以附焉元城劉氏曰名之為豳實周公詩耳周公作詩意在於豳而周公其他詩無所可係故因附之豳也○新安胡氏曰詩乃周家之詩豳特夏之列國耳葢七月惟言豳民之風俗故得處變風之末○廬陵彭氏曰七月公劉皆言民事其為詩一也然七月之詩微而及於昆蟲草木衣服飲食之末較之公劉莫非興王氣象其體固不同也○安成劉氏曰七月而後附以鴟鴞東山者亦周公所作也附以伐柯破斧九罭狼跋者衆人為周公而作之詩也豳在今邠州三水縣邰在今京兆府武功縣邠州即今邠州京兆府即今西安府并隷陜西
  七月流火叶虎委反九月授衣叶上聲一之日觱音必叶方吠反二之日栗烈叶力制反無衣無褐音曷叶許例反何以卒歳或曰發烈褐皆如字而歳讀如雪三之日于耜叶羊里反四之日舉趾同我婦子叶奨里反炎輒反彼南畝叶滿彼反田畯音俊至喜
  賦也七月斗建申之月夏之七月也後凡言月者放此安成劉氏曰凡詩中月數皆以寅月起數不特此詩為然也流下也火大火心星也晉天文志曰東方三星天王正位中星曰明堂天子位前星為太子後星為庶子以六月之昏加於地之南方至七月之昏則下而西流矣安成劉氏曰堯典云日永星火以正仲夏葢堯時仲夏日在鶉火故昏而大火中及周公攝政時凡一千二百四十餘年嵗差當退十六七度故六月而後日在鶉火大火昏中七月則日在鶉首而昏時大火西流於地之未位然此詩上述邠俗乃當夏商之時而言七月流火者葢據周公時所見而言耳九月霜降始寒而蠶績之功亦成故授人以衣使禦寒也一之日謂斗建子一陽之月二之日謂斗建丑二陽之月也變月言日言是月之日也後凡言日者放此張子曰言月又言日别無義例只是文順葢周之先公已用此以紀候故周有天下遂為一代之正朔也觱發風寒也栗烈氣寒也臨川王氏曰風而寒尚非其至也無風而寒於是為至褐毛布也孔氏曰褐賤者所服今夷狄作褐皆織毛為之歳夏正之歳也于往也耜田器也廬陵羅氏曰耜耒下耓也廣五寸耒耜上句木也耜古以木為之易曰斵木為耜揉木為耒亦以金為之周禮注古者耜一金兩人併發之耓他丁反句音鉤○濮氏曰耜以起土者言之于耜言往脩田器也舉趾舉足而耕也我家長自我也饁餉田也田畯田大夫勸農之官也○周公以成王未知稼穡之艱難故陳后稷公劉風化之所由使瞽矇朝夕諷誦以教之廬陵羅氏曰謂闇讀之不依琴瑟而詠也○西山真氏曰周家以農事開國成王㓜冲周公作詩使瞽矇歌之庶幾王知小民之依不敢荒寧葢與無逸同一意也此章首言七月暑退將寒程子曰嵗過中而將暮矣當有卒嵗之具禦寒之備故以七月流火為首○張子曰慮事有豫常於半年前提掇故頻舉七月為言故九月而授衣以禦之葢十一月以後風氣日寒不如是則無以卒歳也正月則往脩田器二月則舉趾而耕少者既皆出而在田故老者率婦子而餉之治田早而用力齊是以田畯至而喜之也廬陵歐陽氏曰田大夫見其勤農樂業而喜○慶源輔氏曰無衣無褐何以卒歳見其慮事之豫三之日于耜四之日舉趾見其趨事之速同我婦子饁彼南畝見其家人之心一田畯至喜見其上下之志通○安成劉氏曰治田早者二月而即舉趾也用力齊者少壯則在田家長婦子則致餉也勸農之道無非欲其不後於時不⿰忄觧 -- 懈於力邠人乃不待勸而能然田畯所以喜也此章前段言衣之始後段言食之始二章至五章終前段之意六章至八章終後段之意藍田呂氏曰七月流火則憂卒歳之無衣三之日于耜以備秋成而有食○安成劉氏曰人情之常冬寒而始索衣然所以成衣者則不始於冬而始於七月之暑退秋成而始得食然所以足食者則不始於秋而始於二月之舉趾故此章前段以七月言衣褐之所始二章至五章既終其意而復言穹窒瑾戸之事後段以三之日言耕食之始六章至八章既終其意而并言蔬果祭享之事又皆所以廣此章衣食之意也○豐城朱氏曰七月之詩以衣食為急而衣食所資以豫備為貴必以七月為首者三隂之月隂氣始盛故於是而豫為禦寒之備三陽之月陽氣始盛故於是而豫為治田之備先衣而後食故以七月為首也大寒之後在於丑月而圖之於建申之時收成之候在於酉月而慮之於建寅之日其為豫備可知若寒至而後索衣飢至而後索食則其為計亦晚矣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載陽有鳴倉庚叶古良反女執懿筐遵彼微行叶戸郎反爰求柔桑春日遲遲采蘩祁祁臣之反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
  賦也載始也陽温和也倉庚黄鸝也懿深美也遵循也㣲行小徑也柔桑稺桑也遲遲日長而暄也孔氏曰人在陽則舒在陰則慘遇春暄則四體舒泰覺晝景之稍長謂日行遲故以遲遲言之也蘩白蒿也所以生蠶今人猶用之葢蠶生未齊未可食桑故以此啖音淡之也祁祁衆多也或曰徐也公子豳公之子也○再言流火授衣者將言女功之始故又本於此遂言春日始和有鳴倉庚之時而蠶始生則執深筐以求稺桑臨川王氏曰以九月授衣也故春日載陽則求桑而蠶○鄭氏曰蠶始生宜稺桑也然又有生而未齊者則采蘩者衆而此治蠶之女感時而傷悲毛氏曰春女悲秋士悲感其物化也葢是時公子猶娶於國中而貴家大族連姻公室者亦無不力於蠶桑之務故其許嫁之女預以將及公子同歸而逺其父母為悲也慶源輔氏曰周公作此詩所以體其民之意至纖至悉至於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體之至此則其餘固無不盡也夫后稷先公之世去周公亦逺矣而能體其民如此則當時之民痒痾疾痛周公又豈有不體之者乎所謂唯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而聖人之心能合天下為一體通古今為一息者周公之謂矣○張子曰此言重昏嫁本人情○安成劉氏曰同歸者同親迎之公子而歸也其風俗之厚而上下之情交相忠愛如此後章凡言公子者放此張子曰我朱孔陽則已欲為公子裳采蘩祁祁則殆及公子同歸民愛邠公待之如家人其愛之深如此○安成劉氏曰後章言為公子裳為公子裘者固皆可見其俗之厚而有忠愛公子之情但此章因念及公子同歸而為離親之悲亦無非忠愛其上之心也
  ○七月流火八月萑戸官反韋鬼反蠶月條它彫反桑取彼斧斨七羊反以伐逺揚猗於宜反彼女桑七月鳴鵙圭覓反八月載績載𤣥載黃我朱孔陽為公子裳
  賦也萑葦即蒹葭也蠶月治蠶之月臨川王氏曰蠶長非一月故不指言某月也○安成劉氏曰蠶月雖不可指定某月然其既條取大桑復猗彼女桑大約當在建辰之月蠶盛之時先儒或疑此詩獨闕三月葢已具於蠶月之間矣條桑枝落之采其葉也斧隋駝妥二音音穹斨方銎釋文曰隋孔形陜而長銎斧孔也○孔氏曰斨即斧也唯銎孔異耳逺揚逺枝揚起者也孔氏曰長條揚起手所不及故枝落之而采其葉取葉存條曰猗女桑小桑也孔氏曰女是人之弱者女桑柔桑也小桑不可條取故取其葉而存其條猗猗然耳眉山蘇氏曰猗長也葉盡則條猗猗而長也鵙伯勞也孔氏曰夏至來冬至去應陰氣之動其聲鵙鵙以聲得名○新安胡氏曰補傳云仲夏始鳴七月則鳴之極○朱子曰鵙以七月鳴則陰氣至而衆芳歇矣鴂鵙音相近服䖍陸佃以為題鴂即鵙也績緝也𤣥黑而有赤之色朱赤色廬陵羅氏曰深纁也祭服𤣥衣纁裳陽明也○言七月暑退將寒而是歳禦冬之備亦庶幾其成矣又當預擬來歳治蠶之用故於八月萑葦既成之際而收蓄之將以為曲薄孔氏曰月令云季春具曲植筐筥注曲薄也植搥也薄用萑葦為之至來歳治蠶之月則采桑以供蠶食而大小畢取見蠶盛而人力至也蠶事既備又於鳴鵙之後麻熟而可績之時則績其麻以為布臨川王氏曰蠶生於陽氣之淑時故以倉庚為候麻成於陰氣之慝時故以鵙為候而凡此蠶績之所成者皆染之或𤣥或黄而其朱者尤為鮮明皆以供上而為公子之裳言勞於其事而不自愛以奉其上葢至誠慘怛之意上以是施之下以是報之也程子曰為公子裘獻豣于公皆此義也民之知義如此則美俗成矣○安成劉氏曰至誠慘怛之情一施一報即所謂交相忠愛者也以上二章專言蠶績之事以終首章前段無衣之意安成劉氏曰二章三章雖皆以終首章無衣之意而其意則益深逺葢二章之終其意者推言暑退將寒而授衣其衣之成實始於春月之蠶桑此章又推言暑退之後是嵗蠶桑之功既成而來嵗蠶桑之備方始以至預言八月載績又皆預恐來嵗之無衣焉其慮之逺而備之悉者如此
  ○四月秀葽於遥反五月鳴蜩徒彫反八月其穫戸郭反十月隕于敏反音託一之日于貉戸各反取彼狐貍力之反為公子裘叶渠之反二之日其同載纘子管反武功言私其豵子公反獻豜古年反于公
  賦也不榮而實曰秀爾雅釋草曰木謂之華草謂之榮葽草名廬陵羅氏曰曹氏云今逺志也其上謂之小草劉向云葽味苦謂之苦葽本草云逺志又有𣗥菀繞葽細草三名四月陽氣極於上而徴陰已受胎於下葽感之而早秀蟬之總名蟬也臨川王氏曰陽生則言日陰生則言月然四月正陽秀葽言月何也秀葽以言陰也四月陰生者氣之先至也葽感陰氣而先秀蜩感陰氣而先鳴○張子曰秀葽者物成之初鳴蜩者嵗秋之漸穫禾之早者可穫也隕墜蘀落也謂草木隕落也貉狐貍也于貉猶言于耜謂往取狐貍也同竭作以狩也孔氏曰獨説冬獵者以取皮在冬也纘習而繼之也孔氏曰繼纘武事年常習之使不忘戰也豵一歳豕豜三歳豕○言自四月純陽而歴一陰四陰以至純陰之月則大寒之候將至鄭氏曰秀葽也鳴蜩也穫禾也隕蘀也四者皆物成而將寒之候物成自秀葽始雖蠶桑之功無所不備猶恐其不足以禦寒故于貉而取狐貍之皮以為公子之裘也三山李氏曰采桑采蘩則其勤於蠶事可謂至矣又於鳴鵙之候麻事興焉至於染𤣥黄之色為公子裳取狐貍之皮為公子裘凡所以輔蠶事者無不致力也○西山真氏曰上言織薄於秋求蠶於春躬蠶織之勞以為衣者無所不至猶恐其未足也于貉為裘又有以相之獸之小者私之以為已有而大者則獻之於上亦愛其上之無已也此章專言狩獵以終首章前段無褐之意安成劉氏曰前兩章終無衣之意固有至誠慘怛忠愛其上之情而此章終無褐之意一則曰為公子裘二則曰獻豜于公亦知上章之意焉是則下之憂夫無衣無褐而欲為之備者皆汲汲邠公家人之身而不敢以已之温暖為先非邠公有以施之安能使之若是哉
  ○五月斯螽音終動股六月莎素和反雞振羽七月在野叶上與反八月在宇九月在戸後五反十月蟋蟀入我牀叶後五反八字一句起弓反殄悉反許云反鼠塞向墐音覲同上嗟我婦子叶後五反曰為改歳入此室處
  賦也斯螽莎雞蟋蟀一物随時變化而異其名新安胡氏曰集傳本伊川説而三物名色各異動股始躍而以股鳴也振羽能飛而以翅鳴也陸氏曰斯螽股似玳瑁五月中兩股相切作聲聞數十歩江東呼蚱蜢莎雞如蝗斑色毛翅數重其翅正赤六月中飛而振羽索索作聲○華谷范氏曰五月而陰生動股振羽氣使之然也宇簷下也暑則在野寒則依人鄭氏曰自在野至入我牀下皆謂蟋蟀也穹空音孔隙也室塞也向北出牖也墐塗也庶人篳戸冬則塗之三山李氏曰月令云孟冬之月命有司曰天氣上騰地氣下降閉塞而成冬則以十月為塞向墐戶之候○孔氏曰篳戸以荆竹織門以其通風故泥之也東萊呂氏曰十月而曰改歳三正之通于民俗尚矣周特舉而迭用之耳朱子曰周歴夏商其未有天下之時固用夏商之正朔然其國僻逺無純臣之義又自有私記其時月者故三正皆曾用也○安成劉氏曰歳字之義有以天時一周而言者有以正朔所紀而言者天時一周必始於孟春而終於季冬首章所謂二之日何以卒嵗是也正朔所紀則子丑寅之迭建與此十月而謂改嵗者是也夫夏書有怠棄三正之語則自夏以前已有子丑之正是三正通於民俗其來既逺故邠公創國偏方亦有十月改歳之俗及至周有天下又因以為一代之正朔正如公劉徹田為糧之法其後亦為成周之徹法也○言覩蟋蟀之依人則知寒之將至矣三山李氏曰自純陽而一陰生積而至於大冬其來固有漸也故記此三物始而在野既而在宇在戸皆自外而之内自逺而之近既入於牀下則近人而寒至矣○龜山楊氏曰堯命羲和以昏中之星正四時鳥獸氄毛希革之類為之應七月所陳以倉庚鳴鵙為蠶績之候以秀葽隕蘀其穫為取皮之候以斯螽蟋蟀為處室之候皆此意也於是室中空隙者塞之熏䑕使不得宂於其中塞向以當北風墐户以禦寒氣而語其婦子曰歳將改矣天既寒而事亦已可以入此室處矣此見老者之愛也前漢食貨志曰春令民畢出在埜冬則畢入於邑曰同我婦子饁彼南畝又曰嗟我婦子入此室處所以順陰陽也○安成劉氏曰老者之愛其家人如此亦所謂上以是施之者也此章亦以終首章前段禦寒之意安成劉氏曰此章推言窒塞墐戸亦以終首章前段意也已上三章皆言所以為公上禦寒之意此章然後自言禦寒可見其君臣之意尊卑之序矣○豐城朱氏曰由動股而至入我牀下所以感時物之屢變由穹窒而至於墐户入室所以盡人事之當為豳民於衣食之奉必先老而後幼先貴而後賤獨於改歳入室則老幼貴賤同之所以廣其愛也
  ○六月食鬱及薁於六反七月亨普庚反葵及菽音叔八月剝普卜反叶音走十月穫稻叶徒苟反為此春酒以介眉壽叶殖酉反七月食瓜叶音孤八月斷壺九月叔苴七餘反采荼音徒薪樗敕書反音嗣我農夫
  賦也鬱棣屬薁蘡音纓又音鶯薁也孔氏曰鬱樹髙五六尺實大如李而正赤食之甜本草云一名雀李一名車下李與棣相類薁薁李二者相類同時熟○本草注曰葡萄即蘡薁生隴西五原山谷葵菜名山隂陸氏曰葵有紫白二種葵心随日光所轉輒低覆其根○爾雅曰莖大葉小花紫黄色可茹菽豆也濮氏曰菽豆葉謂之藿剝擊也穫稻以醸酒也本草注曰粳糯通名為稻糯温故以為酒介助也介眉夀者頌禱之詞也臨川王氏曰養氣體以助之也○孔氏曰眉壽者年老有毫眉秀出壺瓠也長樂劉氏曰枯者可為壺嫩者可供茹食瓜斷絶之義當音短壺亦去圃為場之漸也叔拾也苴麻子也孔氏曰拾取麻子以供食也荼苦菜也樗惡木也孔氏曰樗唯堪為薪故曰惡木○本草注曰樗木類椿江東呼為鬼目葉脱處有痕如眼目故得名其木最無用莊子所謂大本不中繩墨小枝不中規矩者也○自此至卒章皆言農圃飲食祭祀燕樂以終首章後段之意三山李氏曰于耜舉趾則其勤於田事可謂至矣穫稻納禾則田事之畢至於食鬰及薁亨葵及菽開氷祭韭朋酒羔羊凡所以助飲意者無不至也而此章果酒嘉蔬以供老疾奉賔祭瓜瓠苴荼以為常食少長之義豐儉之節然也程子曰食鬱以下皆為老者之具食瓜以下皆為壯者之食○永嘉陳氏曰取豵以為私取豜以獻公上下之分著矣以美者養老惡者自食長幼之義明矣○安成劉氏曰此章終首章言食之意而以美者養老惡者常食是亦可見其愛敬於上之無已猶四章終無褐之意也抑又可見其豐於供老奉賔而儉於自養也○豐城朱氏曰此章當看介眉壽食農夫六字鬱薁之食葵菽之烹棗之剝而春酒之為皆介眉壽之事介有助之之意則非以為常食也瓜之食壺之斷苴之叔荼之采樗之薪皆食農夫之事食有養之之意固以是為常矣然則果酒嘉蔬非不可以及少也而供老病奉賓祭之意多瓜瓠苴荼老者未必不食也而不可以為常於以見食稻食肉乃老者之常而果酒嘉蔬則又於常食之外專以此而致其助也有常食以養之而又有美味以助之此豳人之老所以無凍餒也歟
  ○九月築場圃博故反十月納禾稼叶古護反黍稷重直容反音六叶六直反禾麻菽麥叶訖力反嗟我農夫我稼既同上入執宮功晝爾于茅宵爾索綯徒力反紀力反其乘屋其始播百榖
  賦也場圃同地物生之時則耕治以為圃而種菜茹物成之際則築堅之以為場而納禾稼葢自田而納之於場也廬陵彭氏曰築場於圃地地無遺利也禾者榖連藁秸音戛之總名説文曰秸禾藳去皮禾之秀實而在野曰稼先種後熟曰重後種先熟曰穋再言禾者稻秫苽粱之屬皆禾也廬陵羅氏曰稻稌也音杜秫音述糯也苽音孤雕苽也亦作雕胡卽板桑所謂安胡飯○本草注曰稻米有秔有糯秫米是粟秫似黍米而粒小不堪為飯最粘宜作酒苽又謂之茭白嵗久中心生白臺謂之菰米臺中有黑者謂之茭鬱至後結實乃雕胡黑米粱米皆是粟類○孔氏曰麻與菽麥則無禾稱故於麻麥之上更言禾字以縂諸禾也○東陽許氏曰麥非納于十月葢縂言農事畢耳同聚也臨川王氏曰言所納之備也宮邑居之宅也古者民受五畝之宅二畝半為廬在田春夏居之二畝半為宅在邑秋冬居之功葺治之事也臨川王氏曰上入執宮功城中之宅也中田有廬田中之廬也出而作於田入而休於室皆授之以時○安成劉氏曰十月禾稼既同之後而入治邑居即蟋蟀入牀下而塞向墐戸之時也或曰公室官府之役也古者用民之力歳不過三日是也索絞也綯索也乘升也○言納於場者無所不備則我稼同矣可以上入都邑而執治宮室之事矣三山李氏曰自田野入都邑故謂之上故晝往取茅夜而絞索亟升其屋而治之葢以來歳將復始播百榖而不暇於此故也不待督責而自相警戒不敢休息如此慶源輔氏曰黍稷重穋禾麻菽麥則凡一嵗所種者先後大小皆舉之矣故後縂言之曰我稼既同謂畢聚也上入執宮功觀上之一字恐當從范氏董氏説以為公室官府之役於其田畝則曰兩我公田遂及我私於其居室則曰上入執宮功然後索綯以乘屋周人之忠君親上發於真誠如此固不待使之而然也七月之民其事則不外於農桑其心則不忘乎君丄治天下而未能使斯民至於如此則皆苟道也○臨川王氏曰宵可以息矣而索綯冬可以息矣而乘屋○程子曰古者功作之事皆於冬月閒隙之際如脩完屋廬墻垣之類皆為來歳計皆是一歳既終則復慮其始也○慶源輔氏曰詩言民之趨於農功自然知此其亟故孟子引之以證其民事不可緩之説呂氏曰此章終始農事以極憂勤艱難之意華陽范氏曰天運而不息人勤而不已故我稼既同則又將始播殖也○臨川王氏曰如易所謂終則有始也○安成劉氏曰此章終首章言食之意而終始農事之艱難亦猶三章終無衣之意既終蠶桑之功復擬來歳治蠶之用也○豐城朱氏曰稼之既同若可以少休也而即念夫邑居之當脩屋之方乗若可以少緩也而復念夫農功之當始於其築而納之也有以見其歡欣鼓舞之意於其亟而乘之也有以見其勸勉戒飭之意事有始終而其憂勤艱難則無間於始終此所以為厚也歟
  ○二之日鑿氷冲冲三之日納于凌力證反叶於容反四之日其蚤音早獻羔祭韭音九叶已小反九月肅霜十月滌徒力反場朋酒斯饗叶虚良反曰殺羔羊躋子奚反彼公堂稱彼兕觥號彭反叶古黄反萬壽無疆
  賦也鑿氷謂取氷於山也冲冲鑿氷之意周禮正歳十二月令斬氷是也左傳昭公四年其藏氷也深山窮谷固陰沍寒於是乎取之注沍閉也必取積隂之氷所以道逹其氣使不為災○孔氏曰冲冲非貌非聲故云鑿氷之意又曰周禮凌人十二月斬氷則即以其月納之納藏也藏氷所以備暑也鄭氏曰上言備寒此言備暑凌隂氷室也豳土寒多正月風未解凍故氷猶可藏也蚤蚤朝也韭菜名獻羔祭韭而後啟之月令仲春獻羔開氷先薦寢廟是也孔氏曰祭韭者以時韭新出故薦之○鄭氏曰獻羔祭司寒而出氷薦於宗廟乃後賜之蘇氏曰古者藏氷發氷以節陽氣之盛夫陽氣之在天地譬如火之著長入聲於物也故常有以解之十二月陽氣藴伏錮而未發其盛在下則納氷於地中至於二月四陽作蟄蟲起陽始用事則亦始啓氷而廟薦之至於四月陽氣畢達隂氣將絶則氷於是大發食肉之禄老病喪浴氷無不及孔氏曰二月開氷公始用之未賜臣也至於夏初其出之也朝之祿位賓客喪祭於是乎暜用之○杜氏曰食肉之祿謂在朝廷治其職事就官食者老謂致仕在家者是以冬無愆陽夏無伏隂春無凄風秋無苦兩雷出不震無災霜雹癘疾不降民不夭札也杜氏曰愆過也謂冬温伏陰謂夏寒凄寒也苦兩霖兩為人所患苦短折為夭夭死為札胡氏曰藏氷開氷亦聖人輔相燮調之一事耳不專恃此以為治也肅霜氣肅而霜降也滌場者農事畢而埽場地也兩尊曰朋鄉飲酒之禮兩尊壺于房戸間是也廬陵羅氏曰儀禮鄉飲酒禮尊兩壺于房戸問士冠禮注置酒曰尊許氏云傳云兩尊壺恐傳寫之誤○孔氏曰鄉飲酒有四一則黨正十二月因大蜡而飲酒也○廬陵李氏曰房户間者房西室戸東於堂為東西之中當兩楹間躋升也公堂君之堂也稱舉也疆竟也○張子曰此章見民忠愛其君之甚既勸趍其藏氷之役又相戒速畢場功殺羊以獻于公舉酒而祝其壽也問民何以得升君之堂朱子曰周初國小君民相親其禮樂法制亦未甚備而民事艱難君則盡得以知之成王之時禮樂備法制立然但知為君之尊而未必知為國之初此等意思也故周公特作此詩使之因是以知民事也○華谷嚴氏曰補傳云君民相親不啻如家人父子周之王業由於得民世三十年八百基於此歟國人以朋酒羔羊自詣公堂其禮甚野其意甚真雖立國之初庶事草草然非三代之時安得此風俗也○慶源輔氏曰以介眉壽祝其親也萬夀無疆祝其君也周之先公以農桑教民而使民給足於衣食然未嘗以為惠也周之民亦自力於農桑之事以樂其生至於歳終休睱之時則殺羊為酒祝君之壽以致其尊君親上之誠亦未嘗以為是足以報其上也上以誠愛下下以誠事上而兩不知其所以然此所謂皥皥如也○安成劉氏曰此章推言氷食飲宴以終言食之意而見其民忠愛之情亦猶二章三章四章終言衣褐之意而見其風俗之厚上下之情交相忠愛也○豐城朱氏曰鑿氷藏氷其供上役也為甚勤肅霜滌場其畢農功也為甚速故其開氷也獻羔祭韭以薦寢廟君既得以致其誠孝於神其務閑也殺羊舉酒而祝其壽民復有以致其忠愛於君可謂上下相親之甚矣
  七月八章章十一句
  周禮籥章中音仲春晝擊土鼓龡音吹豳詩以逆暑中秋夜迎寒亦如之即謂此詩也鄭氏曰土鼓以瓦為匡以革為兩面可擊吹之者以籥為之聲七月言寒暑之事迎氣欹其類也迎暑以晝求諸陽迎寒以夜求諸陰王氏曰仰觀星日霜露之變俯察昆蟲草木之化以知天時以授民事女服事乎内男服事乎外上以誠愛下下以忠利上父父子子夫夫婦婦養老而慈幼食力而助弱其祭祀也時其燕饗也節此七月之義也程子曰七月大意憂思深逺欲成王知先公致王業之由民之勞力趨事艱難如此此詩多陳節物大要言歳序之遷人事當及時耳○臨川王氏曰不作無益也預備乎田桑之事而已不貴異物也致美乎田器而已人無遺力矣故事不足治也地無遺利矣故物不可勝用也女不淫而仁也又有禮焉士不惰而武也又有義焉非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所能致也風化而已○問豳詩本風而周禮籥章氏祈年於田祖則吹豳雅蜡祭息老物則吹豳頌不知就豳詩觀之其孰為雅孰為頌朱子曰先儒因此説而謂風中自有雅自有頌雖程子亦謂然似都壊了詩之六義然有三説一説謂豳之詩吹之其調可以為風可為雅可為頌一説謂楚茨大田甫田是豳之雅噫嘻載芟豐年諸篇是豳之頌謂其言田之事如七月也如王介甫則謂豳之詩自有雅頌今皆亡矣數説皆通恐其或然未最必也○華谷嚴氏曰七月之詩一言以蔽之曰豫而已凡感莭物之變而脩人事之備皆豫為之謀也○慶源輔氏曰此詩前三章皆以暑退將寒為言故以七月流火一句為始至四章則以四月秀葽純陽之月為始五章則以五月斯螽動股為始六章則以六月食鬱及薁為始而迄乎九月叔苴七章則遂以九月築場圃為始而繼以十月納禾稼八章則以十二月正月二月為始而終於九月十月周正之歳終焉其所舉時月雖若參差不齊而細觀之則亦有次序如此○西小真氏曰農者衣食之本唯其闗生民之大命是以服天下之至勞今以此詩考之是其心無一念不在乎農也一歳之間無一日不專乎農也一家之内無一人不力乎農也近世張栻入侍經筵言周公之告成王見於詩有如七月見於書有如無逸欲其知稼穡之艱難與小人之依帝王所傳心法之要端在於此其論最為懇至
  鴟鴞鴟鴞既取我子又叶入聲無毁我室又叶上聲恩斯勤斯鬻由六反子之閔叶眉貧反
  比也為鳥言以自比也鴟鴞鵂鶹音休畱惡鳥攫俱縳反爪持也鳥子而食者也藍田呂氏曰惡聲之鷙鳥也有鴞萃止翩彼飛鴞為梟為鴟葢鴞之類也室鳥自名其巢也恩情愛也勤篤厚也鬻養閔憂也○武王克商使弟管叔鮮蔡叔度監於紂子武庚之國武王崩成王立周公相之而二叔以武庚叛且流言於國曰周公將不利於孺子潘子善問周公使管叔監殷豈非以愛兄之心勝故不敢疑之耶朱子曰若説不敢疑則已是有可疑者也葢周公以管叔是吾之兄事同一體今既克商使之監殷又何疑焉非是不敢疑乃是即無可疑之事也不知他是差異周公為之奈何哉董叔重因問孟子所謂周公之過不亦宜乎者正謂此也曰然故周公東征二年乃得管叔武庚而誅之而成王猶未知周公之意也公乃作此詩以貽王託為鳥之愛巢者呼鴟鴞而謂之曰鴟鴞鴟鴞爾既取我之子矣無更毁我之室也以我情愛之心篤厚之意鬻養此子誠可憐憫今既取之其毒甚矣况又毁我室乎以比武庚既敗管蔡不可更毁我王室也廬陵彭氏曰鴟鴞以比武庚子以比羣叔室以比王室○或問既取我子無毁我室觧者以為武庚既敗管蔡不可復亂王室畢竟是當初管蔡挟武庚為亂朱子曰詩人之言只得如此不成歸怨管蔡○安成劉氏曰此詩歸罪於武庚而於三叔則有閔惜之意葢為親者諱也如書之大誥亦然此皆兄弟之情見於立言之際然而公義則不可掩故史臣於書既曰管蔡及其羣弟流言于國又曰周公位冡宰羣叔流言乃皆以公義直書之者也
  ○迨天之未隂雨徹彼桑土音杜徒古反直畱反莫侯反牖戸後五反今女音汝下民或敢侮予叶演女反
  比也迨及徹取也桑土桑根也釋文曰韓詩作杜方言云東齊謂根曰杜綢繆纒綿也牖巢之通氣處戸其出入處也○亦為鳥言我及天未陰雨之時而往取桑根以纒綿巢之隙穴使之堅固以備陰雨之患則此下土之民誰敢有侮予者亦以比已深愛王室而預防其患難之意故孔子贊之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國家誰敢侮之南軒張氏曰鳥於天未陰雨而徹桑土葺牖戸是猶於國家安泰之日而經理備預者也葢消息盈虚之相盪安危治亂之相承理之常然非知幾者孰能審徵於未形而禦變於將来哉○慶源輔氏曰言已之深愛王室先事為備以防祸亂之来疑當時流言必以為周公平日勤勞皆是自為已謀故今攝政而欲不利於孺子耳故周公言此以曉成王也
  ○予手拮音吉音居予所捋力活反荼予所蓄租子胡反予口卒瘏音徒曰予未有室家叶古胡反
  比也拮据手口共作之貌捋取也荼萑音九音迢可藉巢者也孔氏曰薍為萑萑苕謂薍之秀穗也薍頑去聲蓄積租聚也卒盡瘏病也慶源輔氏曰拮据手口共作之貌捋荼蓄租則其所作之事也先言手之拮据終言口之卒瘏亦言之法也室家巢也○亦為鳥言作巢之始所以拮据以捋荼蓄租勞苦而至於盡病者華谷嚴氏曰手拮据而捋荼蓄租而口卒瘏交錯言之也以巢之未成也以比已之前日所以勤勞如此者以王室之新造而未集故也
  ○予羽譙譙在消反予尾翛翛素彫反予室翹翹祈消反風雨所漂匹遙反搖予維音嘵嘵呼堯反
  比也譙譙殺色界反也翛翛敝也翹翹危也嘵嘵急也○亦為鳥言羽殺尾敝以成其室而未定也風雨又從而漂搖之則我之哀鳴安得而不急哉以比已既勞悴王室又未安而多難乘之則其作詩以喻王亦不得而不汲汲也慶源輔氏曰此詩固是周公赤心血誠然流言自以周公為已謀而周公自以王室為已之室家無所避也此又可見其正大之情○程子曰此公之詩所以詞哀而意切也○安成劉氏曰上章及此周公自比其勤勞如此者葢公以貴戚大臣宗社安危係於其身者非一日矣成王既惑於流言則夫自言其勞而不為誇謂王室為予室而不為嫌良以嘵嘵之音出於忠愛之情所不能已也然而成王之信其勤勞王家猶有待於他日雷風之變又以見讒説之易以入人忠言之難於見信而惜成王之見不明且速也
  鴟鴞四章章五句
  事見書金縢篇金縢曰管叔及其羣弟流言於國曰公將不利於孺子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于後公乃為詩以貽王名之曰鴟鴞王亦未敢誚公蔡氏傳曰流言無根之言也商人兄弟爭立者多周公攝政商人固已疑之又管叔於周公為兄尤所覬覦故武庚管蔡流言於國以危懼成王而動摇周公也辟讀為避鄭氏詩傳曰周公辟居東都是也周公言我不避則於義有所不盡無以告先王於地下也居東居國之東也鄭氏謂辟居東都未知何據孔氏以居東為東征非也方流言之起成王未知罪人為誰二年之後王始知罪人之為管蔡斯得者遲之之詞也誚譲也按東山詩言自我不見于今三年則居東之非東征明矣葢周公居東二年成王因風雷之變既親迎以歸三叔懐流言之罪遂脅武庚以叛成王命周公征之其東征往返首尾又自三年也○朱子曰弗辟之説只從鄭氏為是向董叔重得書亦辨此一時信筆答之謂當從古注説後來思之不然三叔方流言周公處骨肉之間豈應以片言半語遽然興師以征之聖人興師大不如此又成王方疑周公周公固不應不請而自誅之若請之於王亦未必見從雖曰聖人之心公平正大區區嫌疑似不必避但舜避堯之子禹避舜之子自是合如此若居堯之宮逼堯之子即為簒矣或謂周公居東不幸成王終不悟不知周公又如何處愚謂公亦惟盡其忠誠而已矣問鴟鴞詩其詞艱苦深奥不知當時成王如何便理㑹得曰當時事變在眼前故讀其詩者便知其用意所在自今讀之既不及見當時事所以謂其詩難曉然成王雖得此詩亦只是未敢誚公其心未必能遂無疑及至雷風之變啟金縢之書後方始釋然開悟○安成劉氏曰集傳以為公遭流言即東征二年而誅管叔武庚其後乃作此詩成王得詩又感風雷之變迎公以歸公乃作東山之詩此葢用孔氏書注弗辟之説後來既與九峰辨其不然以為當從鄭氏而於詩傳則未及追改耳葢流言之興而公弗辟居以待成王之察則其心雖無私而義有未盡故曰我無以告我先王是以避居二年之後成王既知流言之罪人而疑慮未釋乃作鴟鴞以喻之觀其告鴟鴞以無毁我室可見其詩作於武庚未誅之先自雷風之變而周公既歸乃承王命作大誥東征一書之中首言王苦曰繼以屢言王曰又言冲人又曰寧考皆自成王而言可見公之東征王實命之當在王旣感悟而迎公以歸之後也
  我徂東山慆慆吐刀反不歸無韻未詳我來自東零雨其濛我東曰歸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戸郎反叶謨悲反蜎蜎烏𤣥反者蠋音蜀烝在桑野叶上與反都廻反彼獨宿亦在車下叶後五反
  賦也東山所征之地也三山李氏曰周在豐鎬管蔡三監叛其地在王室之東周公征之自西而東故謂之東征慆慆言久也永嘉陳氏曰慆慢也有流而不止之意零落也濛雨貌裳衣平居之服也勿士行枚未詳其義鄭氏曰士事也行陣也枚如箸遲據反銜之有繣音壞又音畫徽也結頂中以止語也鄭氏曰軍決止語為相疑惑蜎蜎動貌蠋桑蟲如蠶者也烝發語辭敦獨處不移之貌此則興也○成王旣得鴟鴞之詩又感雷風之變始悟而迎周公於是周公東征已三年矣旣歸因作此詩以勞歸士鄭氏曰管蔡流言周公避居東都成王既得金縢之書親迎周公公攝政三監叛公乃東征之三年而後歸葢為之述其意而言曰我之東征既久而歸途又有遇雨之勞董氏曰我徂東山記其地也慆慆不歸記其久也我來自東記其還也零雨其濛記其時也○華陽范氏曰人之情憚往而樂歸於其歸猶閔其遇两則其往可知矣因追言其在東而言歸之時心已西嚮而悲於是制其平居之服而以為自今可以勿為行陳銜枚之事矣東萊吕氏曰此亦歸士之情也所謂序其情而閔其勞也及其在塗則又覩物起興而自歎曰彼蜎蜎者躅則在彼桑野矣此敦然而獨宿者則亦在此車下矣臨川王氏曰古用車戰則將卒有所蔽倚止則為營衛與塹柵無以異兵械衣服皆可以載其中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果臝力果反之實亦施羊䜴反于宇伊威在室蠨音蕭所交反在戸後五反他頂反他短反鹿場熠以執反以照反宵行叶户郎反不可畏叶於非反也伊可懐叶胡威反
  賦也果臝栝音栝樓也本草曰栝樓實名黄𤓰生苖引藤蔓實在花下大如拳九月熟○孔氏曰一名天瓜葉如瓜葉形兩兩相値蔓延青黑色六月華七月實如瓜瓣施延也蔓生延施于宇下也伊威鼠婦也室不埽則有之長樂劉氏曰伊威壁落間小蟲也無人埽則出行于室○本草曰䑕婦一名負蟠多在下溼處及土坑中常惹著鼠背故名䑕負今誤作婦字所謂溼生蟲也多足其色如蚓皆有横文○孔氏曰一名委黍在壁根下甕底木中生似白魚蠨蛸小蜘蛛也戸無人出入則結網當之陸氏曰蠨蛸名長踦小如蜘蛛而足長喜結網當户人觸之則仲前後足如草使人不疑為蟲故名長踦音欺○孔氏曰小蜘蛛長脚者俗呼為蟢子町疃舍傍隙地也程子曰廬傍畦壠○爾雅曰町畦林畽之中也無人焉故鹿以為場也熠燿眀不定貌宵行蟲名如蠶夜行㗋下有光如螢濮氏曰舊説以熠燿即螢以宵行為夜飛與下章熠燿其羽相戾當知宵行乃蟲名○章首四句言其往來之勞在外之久故每章重言見其感念之深遂言已東征而室廬荒廢至於如此亦可畏矣然豈可畏而不歸哉亦可懐思而已此則述其歸未至而思家之情也程子曰丁夫于役田事廢而室廬荒果臝以下是也在彼思念其如此也○華谷嚴氏曰别家於久住之處猶或相忘至於歸心已動行而未至則思家之情最切故叙其在途之情以慰勞之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鸛古玩反鳴于垤田節反叶地一反婦嘆于室洒埽穹窒我征聿至叶入聲有敦都廻反瓜苦蒸在栗薪自我不見于今三年叶尼因反賦也鸛水鳥似鶴者也陸氏曰似鶴而大長頸赤喙白身黒尾翅○本草注曰頭無丹項無烏帶身似鶴不善唳但以喙相擊而鳴亦有二種白鸛烏鸛垤蟻塜也孔氏曰蟻輦土為塚以避溼穹窒見七月○將隂雨則穴處者先知故蟻出垤而鸛就食之遂鳴于其上也埤雅曰鸛知天将雨俯嗚則隂仰鳴則晴○詩攷曰巢處知風穴處知雨○孔氏曰将隂雨水泉上潤故螘避溼而上塜鸛是好水之鳥知天将雨故長鳴而喜也行者之妻亦思其夫之勞苦而歎息於家鄭氏曰行者於陰雨尤苦婦念之則歎於室也於是洒埽穹室以待其歸而其夫之行忽已至矣因見苦瓜繫於栗薪之上而曰自我之不見此亦已三年矣栗周土所宜木與苦瓜皆㣲物也見之而喜則其行久而感深可知矣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倉庚于飛熠燿其羽之子于歸皇駁邦角反其馬叶滿補反親結其縭叶離羅二音九十其儀叶宜俄二音其新孔嘉叶居宜居何二反其舊如之何叶奚何二音
  賦而興也倉庚飛昏姻時也熠燿鮮眀也安成劉氏曰上章熠燿言宵行蟲之光故以為明不定貌此章言倉庚之羽故以為鮮明集傳随文解義類如此黄白曰皇孔氏曰謂馬色有黄處有白處音留白曰駁孔氏曰謂馬色有駵處有白處駵赤色也縭婦人之褘音暉也母戒女而為之施衿欽去聲結帨也爾雅孫炎注褘帨巾也郭璞注衿衣小帶也○孔氏曰昏禮言結悦此言結縭則縭當是帨九其儀十其儀言其儀之多也○賦時物以起興而言東征之歸士未有室家者及時而昏姻既甚美矣其舊有室家者相見而喜當如何耶程子曰言歸而及時成昏姻之禮人情之所樂也
  東山四章章十二句
  序曰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其室家之望女也四章樂男女之得及時也君子之於人序其情而閔其勞所以説也説以使民民忘其死其惟東山乎愚謂完謂全師而歸無死傷之苦思謂未至而思有愴惶之懐至於室家望女男女及時亦皆其心之所願而不敢言者上之人乃先其未發而歌詠以勞苦之則其歡欣感激之情為如何哉葢古之勞詩皆如此其上下之際情志交孚雖家人父子之相語無以過之此其所以維持鞏固數十百年而無一旦土崩之患也三山李氏曰此詩所以勞歸士也而得述其懐思之情葢載其情於詩是其情周公知之矣知其情所以勞之也○朱子曰周公是王室至親諸矦連衡背叛當國大臣豈有坐視不救之理帥師征之乃是正義周公之志非為身謀也為先王謀也非為先王謀也以身任天下之重也又曰東山詩曲盡人情方其盛時則作之於上東山是也及其衰世則作之於下伯兮是也○慶源輔氏曰周公之詩七月述后稷公劉衣食斯民之事以告成王見君人之道也鴟鴞述已之勤勞以悟成王見為臣之義也東山述歸士之意以慰勞之見用民之宜也三詩誠足以為萬世法非周公其孰能為之○安成劉氏曰古之勞詩如四牡采薇出車杕杜等篇皆所以交通上下之情而為固結人心之本也○或曰以周公而誅武庚猶以千鈞之重而壓乎鳥卵之上蔑不破矣而奚俟乎三年之乆也豐城朱氏曰文武深仁厚澤其浸漬於西土者雖深而漸濡於殷邦者猶淺其頑民染於商辛之舊習未盡變其賢士懐於先王之遺澤者未盡冺一旦改商而為周其眷眷思念之意固未遽釋然也况又孟之以管蔡之流言在我者有釁之可乘乎故周公之東征也衮衣繡裳舒徐容與於東山之下諄諄乎友邦之訓誨懇懇乎讐民之戒飭使人心曉然知逆之不可以犯順邪之不可以干正則自然有以剪其羽翼而披其枝葉將不必斧鉞干戚之用而罪人斯得矣則周公之於庶殷非以力勝之也以徳化之也惟其以徳服人也故軍士之從公而東者雖有别離之苦而無死亡之患則周公此舉可調仁之至而義之盡矣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七羊反周公東征四國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將
  賦也隋駝妥二音音芎曰斧方銎曰斨征伐之用也四國四方之國也皇匡也董氏曰齊詩作四國是匡賈公彦引以為据將大也○從軍之士以前篇周公勞已之勤故言此以答其意慶源輔氏曰東山之詩周公能得歸士之心也破斧之詩歸士能得周公之心也所謂上下交而其志同者也曰東征之役既破我斧而缺我斨其勞甚矣然周公之為此舉葢将使四方莫敢不一於正而後已其哀我人也豈不大哉然則雖有破斧缺斨之勞而義有所不得辭矣朱子曰聖人之心詩人真是形容得出這是答東山之詩古人苟利國家雖殺身為之而不辭今人箇箇計較利害看他四國如何不安也得不寧也得只是䕶我斨斧莫得缺壊了此詩説出極分明毛氏註却云四國是管蔡商奄詩裏多少處説四國如正是四國之類猶言四海他却不照這例是恁地説又曰須看那周公東征四國是皇見得周公用心始得這箇却是箇好話頭夫管蔡流言以謗周公而公以六軍之衆往而征之使其心一有出於自私而不在於天下則撫之雖勤勞之雖至而從役之士豈能不怨也哉今觀此詩固足以見周公之心大公至正天下信其無有一毫自愛之私抑又以見當是之時雖被堅執鋭之人亦皆能以周公之心為心而不自為一身一家之計葢亦莫非聖人之徒也學者於此熟玩而有得焉則其心正大而天地之情真可見矣陳安卿問何以謂被堅執鋭皆聖人之徒朱子曰不是聖人之徒便是盜賊之徒此説大槩是如此不必惩粘皮帶骨看不成聖人之徒便是聖人且如孳孳為善是舜之徒然孳孳為善亦有多少淺深對曰只是疑被堅執鋭是麤人曰有麤底聖人之徒亦有讀詩説義理底是盗賊之徒又曰此詩大有好理會處安卿適來只説那一句没𦂳要底對曰此詩見得周公之心分明天地正大之情只被那一句碍了曰只泥那一句便未見得他意味○勉齋黄氏曰詩人洞見聖人之情以為破斧缺斨者葢欲誅管蔡而正四國也集傳曰學者於此熟玩而有得焉則其心正大而天地之情直可見矣令人須是存得箇正大之心不然則是邪小底人焉得謂之大丈夫
  ○既破我斧又缺我錡巨宜反叶巨何反周公東征四國是吪五戈反哀我人斯亦孔之嘉叶居何反
  賦也錡鑿屬吪化嘉善也
  ○既破我斧又缺我銶音求周公東征四國是遒在羞反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賦也銶木屬釋文曰今之獨頭斧遒斂而固之也休美也破斧三章章六句
  范氏曰象日以殺舜為事舜為天子也則封之管蔡啟商以叛周公之為相也則誅之迹雖不同其道則一也葢象之禍及於舜而已故舜封之管蔡流言將危周公以間王室得罪於天下故周公誅之非周公誅之天下之所當誅也周公豈得而私之哉廣平游氏曰象之志不過富貴而已故舜得以是而全之周公愛兄宜無不盡者管叔之事聖人之不幸也封之誅之此天理人倫之至其用心一也○慶源輔氏曰舜與周公皆處聖人之不幸使其易地而處則皆然也此乃是以天理處人倫之極至處○北溪陳氏曰周公誅管蔡自公義言之其心固正大直截自私恩言之則其情終有不自滿處所以孟子謂周公之過不亦宜乎○李堯卿問是時可調䕶莫殺否朱子曰他已叛只得殺如何調䕶得蔡叔霍叔性較慢罪較輕所以只囚于郭鄰降于庶人○豐城朱氏曰戮一人而天下服則向之不正者復反于正矣葢其匡四國即所以哀我人匡四國者以其功言也哀我人者以其心言也惟其心即天地生物之心故其功即天地成物之功也是詩雖作於軍士然亦可謂知聖人者矣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七喻反妻如何匪媒不得
  比也柯斧柄也周禮考工記曰柯長三尺博三寸厚一寸有半五分其長以其一為之首克能也媒通二姓之言者也○周公居東之時東人言此以比平日欲見周公之難
  ○伐柯伐柯其則不逺我遘古豆反之子籩豆有踐踐淺反比也則法也我東人自我也之子指其妻而言也籩竹豆也豆木豆也濮氏曰籩豆禮噐形制相類竹曰籩以薦果物木曰豆以薦爼醢其實容四升故量云容四升曰豆踐行列之貌○言伐柯而有斧則不過即此舊斧之柯而得其新柯之法朱子曰言執柯伐木以為柯者彼柯長短之法在此柯耳娶妻而有媒則亦不過即此見之而成其同牢之禮矣安成劉氏曰昏禮用特豚夫婦各一胖合升于鼎爼所謂同牢而食也然其禮有醯醤二豆葅醢四豆無設籩之文讀者不以辭害意可也東人言此以比令日得見周公之易深喜之之詞也
  伐柯二章章四句
  九罭于逼反之魚鱒才損反音房我遘之子衮古本反衣繡裳興也九罭九囊之網也爾雅曰緵罟謂之九罭魚網也孫炎云謂魚之所入有九囊郭璞云緵今之百囊網也鱒似鯶渾上聲而鱗細眼赤埤雅曰鱒魚圓魴魚方鱒好獨竹制字從尊殆以此也○爾雅翼曰鱒魚目中赤色一道横貫瞳魚之美者魴已見上安成劉氏曰見汝墳皆魚之美者也我東人自我也之子指周公也衮衣裳九章一曰龍二曰山三曰華蟲雉也四曰火五曰宗彝虎蜼壘佑胃三音也皆繢音潰於衣六曰藻七曰粉米八曰黼九曰黻皆繡於裳九峯蔡氏曰龍取其變也山取其鎮也華蟲取其文也火取其明也宗彝取其孝也藻水草取其潔也粉米白米取其飬也黼若斧形取其斷也黻兩已相戾取其辨也天子之龍一升一降上公但有降龍以龍首卷音袞然故謂之袞也○此亦周公居東之時東人喜得見之而言九罭之網則有鱒魴之魚矣我遘之子則見其衮衣繡裳之服矣
  ○鴻飛遵渚公歸無所於女音汝信處
  興也遵循也渚小洲也女東人自相女也再宿曰信○東人聞成王将迎周公又自相謂而言鴻飛則遵渚矣公歸豈無所乎令特於女信處而已朱子曰此章飛歸是是句腰亦用韻詩中亦有此體
  ○鴻飛遵陸公歸不復於女信宿
  興也高平曰陸不復言将畱相王室而不復來東也
  ○是以有袞衣兮無以我公歸弓無使我心悲兮賦也承上二章言周公信處信宿於此是以東方有此服衮衣之人又願其且畱於此無遽迎公以歸歸則将不復來而使我心悲也豐城朱氏曰畱公者東人之私情而迎公者天下之公論一人之私情不足以勝天下之公論此東人所以拳拳於公雖欲挽而留之而卒不可得也九罭四章一章四句三章章三句朱子曰此詩分明是東人願其來故致願留之意公歸豈無所於汝但寓信處耳公歸将不復來於汝但寓信宿耳是以有衮衣兮是以兩字而令都不説葢本謂緣公暫至於此是以此間有被衮衣之人其為東人願畱之詩豈不甚明白正緣序有刺朝廷不知之句故後之説詩者悉委曲附㑹之費多少辭語到底鶻突某嘗謂去後千百年須有人知此意自看來直是盡得聖人之心○安成劉氏曰周官司服云凡兵事韋弁服葢用赤色皮為弁與衣而素裳白舄令東人所見者乃公之冕服則此詩其作於周公避居之日成王将迎公歸之際乎
  狼跋蒲末反其胡載疐丁四反其尾公孫音遜碩膚赤舄音昔几几
  興也跋躐也胡頷下懸肉也載則疐跲鍼入聲説文日跲躓也○孔氏曰跋前行曰躐跲郤頓曰疐老狼有胡進而躐其胡則退而跲其尾公周公也孫讓碩大膚美也赤舄冕服之舄也鄭氏曰舄有三等赤舄為上冕服之舄詩云王錫韓侯𤣥衮赤舄則諸侯與王同複下曰舄襌下曰屨襌音丹○廬陵李氏曰天子諸侯冕服用舄他服用屨几几安重貌鄭氏曰几人所慿以為安故几几安也○周公雖遭疑謗然所以處之不失其常故詩人美之言狼跋其胡則疐其尾矣公遭流言之變而其安肆自得乃如此葢其道隆徳盛而安土樂天有不足言者所以遭大變而不失其常也朱子曰此興是反説亦有些意義略似程子説但程子説得深如云狼性貪之類○程子曰周公至公無私進退以道無利欲之蔽故雖危疑之地安於舒泰赤舄几几然安也○華谷嚴氏曰凡人處利害之變則舉止不安其常懼者或至於䘮屨喜者或至於折屐詩人以赤舄几几見周公之聖其善觀聖人矣夫公之被毁以管蔡之流言也而詩人以為此非四國之所為乃公自譲其大美而不居耳葢不使讒邪之口得以加乎公之忠聖此可見其愛公之深敬公之至而其立言亦有法矣間集傳謂詩人以為非四國所為乃公自譲其美看來詩之意也回護委曲却大傷巧朱子曰自是作詩之體當如此詩人只得如此説如春秋公孫于齊不成説昭公出奔聖人也只得如此説自是體當如此魯昭公分明是為季氏所逐春秋却書孫齊如其自出云耳○安成劉氏曰集傳所謂四國葢指管蔡商奄與破斧詩所言四國又不同也
  ○狼疐其尾載跋其胡公孫碩膚德音不瑕叶洪孤反興也德音猶令聞也瑕疵病也孔氏曰瑕者玉病疵亦玉病○程子曰周公之處已也夔夔然存恭畏之心其存誠也蕩蕩然無顧慮之意所以不失其聖而德音不瑕也狼跋二章章四句
  范氏曰神龍或潛或飛能大能小其變化不測然得而畜之若犬羊然有欲故也唯其可以畜之是以亦得醢而食之凡有欲之類莫不可制焉唯聖人無欲故天地萬物不能易也富貴貧賤死生如寒暑晝夜相代乎前吾豈有二其心乎哉亦順受之而已矣舜受堯之天下不以為泰孔子阨於陳蔡而不以為戚周公逺則四國流言近則王不知而赤舄几几德音不瑕其致一也龜山楊氏曰狼跋之詩云公孫碩膚赤舄几几周公之遇謗何其安閑而不廹也學詩者不在語言文字當想其氣味則詩之意得矣○慶源輔氏曰狼跋之詩首章朱子之説足以盡作詩者之情末章程子之説足以盡周公之德篇末范氏之説足以盡聖賢處窮通之道自有詩以來無人説得到此○豐城朱氏曰聖人之周於德其進退從容無所往而不宜葢臨大難而不懼處大變而不憂斷大事而不疑非道隆德盛者固不足以語此非常人之所能及也
  豳國七篇二十七章二百三句
  程元問於文中子曰敢問豳風何風也曰變風也元曰周公之際亦有變風乎曰君臣相誚其能正乎成王終疑周公則風遂變矣非周公至誠其孰卒能正之哉元曰居變風之末何也曰夷王以下變風不復正矣夫子葢傷之也故終之以豳風言變之可正也唯周公能之故係之以正變而克正危而克扶始終不失其本其唯周公乎係之豳逺矣哉華陽范氏曰邠居風雅之間何也風之所為終而雅之所為始也變風終於曺思明王賢相之不可得於是次之以邠反之於周公而後至於鹿鳴言周之所以盛者由周公也○籥章龡豳詩以逆暑迎寒已見於七月之篇矣鄭氏曰邠詩邠風七月也又曰祈年于田祖則龡豳雅以樂田畯鄭氏曰祈年祈豐年也田祖始毗田者謂神農也田畯古之先敎田者祭蜡音乍則龡邠頌以息老物鄭氏曰蜡嵗十二月而合聚萬物索饗之也蜡之祭也主先壽而祭司嗇也萬物助天成嵗事至此為其老而勞乃祀而老息之則考之於詩未見其篇章之所在故鄭氏三分七月之詩以當之其道情思者為風正禮節者為雅樂成功者為頌安成劉氏曰鄭氏分一章二章為風三章四章五章六章之半為雅又以六章之半七章八章為頌又於籥章注分邠雅者以其言男女之正邠頌者以其言嵗終人功之成然一篇之詩首尾相應乃剟音輟取其一節而偏用之恐無此理故王氏不取而但謂本有是詩而亾之其説近是或者又疑但以七月全篇随事而變其音節或以為風或以為雅或以為頌則於理為通而事亦可行䨇峰饒氏曰雅有雅之音頌有頌之音風有風之音故豳風亦曰邠雅亦曰邠頌葢一詩而備三體也知又不然則雅頌之中凡為農事而作者皆可冠以豳號其説具於大田良耜諸篇讀者擇焉可也















  詩傳大全卷八
<經部,詩類,詩傳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卷九     明 胡廣等 撰小雅二大雅説附
  雅者正也正樂之歌也其篇本有大小之殊而先儒説又各有正變之别鄭氏曰小雅大雅周室居西都之時詩也小雅自鹿鳴至菁莪十六篇大雅自文王至卷阿十八篇為正經小雅六月大雅民勞之後皆謂之變雅以今考之正小雅燕饗之樂也華谷嚴氏曰正小雅皆中庸尊賢親親體羣臣柔逺人懐諸侯之事也正大雅㑹朝之樂受釐音僖陳戒之辭也安成劉氏曰釐與僖同祭而受福也○慶源輔氏曰定正小雅為燕饗之樂歌正大雅為㑹朝之樂歌比之大序政有小大之説更為明切故或歡欣和説以盡羣下之情或恭敬齊莊以發先王之徳詞氣不同音節亦異朱子曰小雅施之君臣之間大雅則止人君可歌○安成劉氏曰小雅正詩歌之以燕樂勞饗羣臣故其辭氣歡欣和悦以通上下之情大雅正詩或歌於㑹朝之時如文王大明等篇或陳於祭祀之後如生氏行葦等篇或陳於進戒之際如公劉卷阿等篇則其辭氣又皆恭敬齊莊以發先王之徳此其詞之異者今猶可考若其音節之異則不可間矣多周公制作時所定也朱子曰周公相成王定樂歌每事以詩冩其至誠和樂而被之音聲舉是事則奏是詩及其變也則事未必同而各以其聲附之孔氏曰王政既衰變雅兼作取大雅之音歌其政之變者謂之變大雅取小雅之音歌其政之變者謂之變小雅故變雅皆由音體有大小不復由政事之有大小也○朱子曰亦是變用他大雅小雅腔調耳○慶源輔氏曰至於其變則不可以例言但以其聲之有合故以附焉而已其次序時世則有不可考者矣安成劉氏曰其有可考者則已各見本篇
  鹿鳴之什二之一
  雅頌無諸國别故以十篇為一卷而謂之什猶軍法以十人為什也孔氏曰風及商魯頌以當國為别詩少可以同卷二雅周頌篇數既多故分其篇每十為卷卷首之篇則為什長以統餘篇之目也
  呦呦音幽鹿鳴叶音芒食野之苹叶音旁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叶師莊反吹笙鼓簧音黄承筐是將人之好呼報反我示我周行叶户郎反
  興也呦呦聲之和也苹藾音賴蕭也爾雅注曰今名藾蒿青色白莖如筯陸氏曰始生香可食又可蒸食我主人也賓所燕之客或本國之臣或諸侯之使也瑟笙燕禮所用之樂也儀禮燕禮曰工四人二瑟工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笙入奏南陔白華華黍又曰升歌鹿鳴○廬陵李氏曰鼓瑟工歌鹿鳴之三是也吹笙笙奏南陔以下是也簧笙中之簧也華谷嚴氏曰笙以匏為之十三管列匏中而施簧管端吹笙則鼓動其簧而發聲承奉也筐所以盛幣帛者也將行也奉筐而行幣帛飲則以酬賓送酒食則以侑賓勸飽也安成劉氏曰儀禮冇饗有食有燕燕則無幣食則無獻酒於饗有酬幣於食有侑幣鄭氏謂酬幣以酬賓勸酒侑幣以為食賓殷勤之意未至復發幣以侑勸之周行大道也古者於旅也語故欲於此聞其言也孔氏曰卿射記曰古者於旅也語注云禮成樂備乃可以言語先王之道疾今人言語無節○安成劉氏曰燕飲至旅酬正禮已終然後言語以盡嘉賓之忠告而明聖人之大道也○此燕饗賓客之詩也廬陵李氏曰饗在廟燕在寢饗重而燕輕饗則君親獻燕則不親獻蓋君臣之分以嚴為主朝廷之禮以敬為主然一於嚴敬則情或不通而無以盡其忠告之益故先王因其飲食聚㑹而制為燕饗之禮以通上下之情而其樂歌又以鹿鳴起興西山真氏曰鹿食苹則相呼呦呦焉而樂君臣賓主之相樂亦猶是也而言其禮意之厚如此庶乎人之好我而示我以大道也孔氏曰王肅云飲食以饗之琴瑟以樂之幣帛以將之則庶乎好爱我而示我以道矣○疊山謝氏曰古之聖賢無一時而忘學問無一事而非道徳鹿鳴之具樂將幣人見其和樂而已不知吾君所望於嘉賓者有爱我之心則當示我以至道也講聖人之道德談先王之禮樂皆相示以道也緇衣篇曰私恵不歸徳君子不自留焉蓋其所望於羣臣嘉賓者唯在於示我以大道則必不以私恵為徳而自留矣嗚呼此其所以和樂而不淫也與慶源輔氏曰言人若以私意為思而不本歸於徳義則君子不肯自留處也今其所望於羣臣嘉賓者唯在於示我以大道則羣臣嘉賓之受宴也決非以其私恵而不顧徳以自留處也故曰此其所以和樂而不淫也歟○安成劉氏曰陳澔云記言人有私意於我而不合於徳義之公君子決不肯自留處也故引詩言不留私恵之意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徳音孔昭叶側豪反視民不恌他彫反叶音洮君子是則是傚胡敎反叶胡髙反我有㫖酒嘉賓式燕以敖牛刀反
  興也蒿菣去刃反廬陵羅氏曰荆楚之人謂蒿為菣即青蒿也本草注曰春生苗葉秋開淡黄花結子如粟米大孔甚昭明也視與示同孔氏曰古字以日視物以物示人同作視字後世目視物為示傍見示人物作單示字由是經傳中示與視多相亂恌偷薄也敖游也○言嘉賓之徳音甚明足以示民使不偷薄而君子所當則傚則亦不待言語之間而其所以示我者深矣程子曰言嘉賓聞望昭明示民以厚之之意使人儀法之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其今反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音洛且湛都南反叶持林反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興也芩草名莖如釵股葉如竹蔓生陸氏曰生澤中下地鹹處牛馬喜食之湛樂之久也燕安也○言安樂其心則非止養其體娱其外而已蓋所以致其殷勤之厚而欲其敎示之無已也慶源輔氏曰此章再言樂之以樂以見和樂之意水久無數有旨酒以燕樂其心則又不止於養口體為觀聴之羙而已其所望於嘉賓敎示之意益深至矣
  鹿鳴三章章八句
  按序以此為燕羣臣嘉賓之詩而燕禮亦云工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即謂此也鄉飲酒用樂亦然而學記言大學始敎宵雅肄三亦謂此三詩鄉飲酒注曰諸侯卿大夫貢士而與之飲酒歌鹿鳴采其嘉賓示我以善道又有明徳可則傚也四牡采其忠孝之至也皇華采其欲諮謀于賢智也○學記注曰宵小也肄習也三謂鹿鳴四牡皇華也○董氏曰占宵小同故謂小人為宵人然則又為上下通用之樂矣豈本為燕羣臣嘉賓而作其後乃推而用之鄉人也與朱子曰上下常用之樂如鹿鳴三篇及嘉魚魚麗南山有臺三篇風則是闗雎卷耳采蘩采蘋等篇不知當初何故獨取此數篇也○安成劉氏曰先王作此詩以燕饗賓客後乃推而用之於諸侯之燕禮又用於卿大夫貢士之禮又用於大學之教習蓋不専用於天子也今據大射儀亦冇歌鹿鳴之文則又通用於諸侯之射禮矣然考儀禮凡上下通用之樂止是小雅二南諸詩而無歌大雅者可見大雅獨為天子之樂此二雅大小所以分也然於朝曰君臣焉於燕曰賓主焉先王以禮使臣之厚於此見矣○范氏曰食之以禮樂之以樂將之以實求之以誠此所以得其心也賢者豈以飲食幣帛為悦哉夫婚姻不備則貞女不行也禮樂不備則賢者不處也賢者不處則豈得樂而盡其心乎慶源輔氏曰范氏説破君子豈為飲食幣帛而悦之意甚好然則先王制禮所以殷勤如此者亦非以為媚賢之具也各盡其道而已○安成劉氏曰先王之宴臣下食之以賓客之禮樂之以琴瑟之樂將之以筐篚之實而其求之之誠則又燕樂其心而欲其示我以周行此其多儀之及物所以為王公之尊賢也
  四牡騑騑芳非反周道倭於危反遲豈不懷歸王事靡盬音占我心傷悲
  賦也騑騑行不止之貌周道大路也倭遲回逺之貌盬不堅固也吕氏曰説文云煑海為盬煑池為盬盬苦而易敗故傳以不堅訓之○此勞使臣之詩也夫君之使臣臣之事君禮也故為臣者奔走於王事特以盡其職分之所當為而已何敢自以為勞哉然君之心則不敢以是而自安也故燕饗之際叙其情而閔其勞言駕此四牡而出使於外其道路之回逺如此當是時豈不思歸乎特以王事不可以不堅固不敢狥私以廢公是以内顧而傷悲也臣勞於事而不自言君探其情而代之言上下之間可謂各盡其道矣慶源輔氏曰古之勞詩皆如此傳曰思歸者私恩也靡盬者公義也傷悲者情思也孔氏曰傷悲出自其情故曰情思情思即私恩正謂念憶父母也無私恩非孝子也無公義非忠臣也君子不以私害公不以家事辭王事范氏曰臣之事上也必先公而後私君之勞臣也必先恩而後義
  ○四牡騑騑嘽嘽他丹反音洛叶滿補反豈不懷歸王事靡盬不遑啓處
  賦也嘽嘽衆盛之貌白馬黑鬛曰駱遑暇啓跪處居也容齊項氏曰古者席地故有跪有坐跪起身居則坐也○華谷嚴氏曰跪者雙膝著地而直身坐者雙膝著地而坐也○三山李氏曰大意謂不遑暇居處耳○慶源輔氏曰我心傷悲既述其私恩之不能忘不遑啓處又述其公義之不可已所謂天理人情之至也
  ○翩翩音篇者鵻當作佳朱惟反載飛載下叶後五反集于苞栩况甫反王事靡盬不遑將父扶甫反
  興也翩翩飛貌鵻夫不也廬陵羅氏曰夫方于反不方浮反又如字也爾雅作鳺鴀音同今鵓鳩也凡鳥之短尾者皆鵻屬將養也○翩翩者鵻猶或飛或下而集於所安之處今使人乃勞苦於外而不遑養其父此君人者所以不能自安而深以為憂也范氏曰忠臣孝子之行役未嘗不念其親君之使臣豈待其勞苦而自傷哉亦憂其憂如已而已矣此聖人所以感人心也慶源輔氏曰君之於臣能體悉之如此則臣之所以報上者又當何如哉古人事君得以展布四體而死生以之者亦以人君感之者無不盡其道也○疊山謝氏曰忠孝不兩全此人情之所難也先王勞使臣而言之及此探人情真切而言之也
  ○翩翩者鵻載飛載止集于苞杞音起王事靡盬不遑將母叶滿彼反
  興也𣏌枸音苟音訃華谷嚴氏曰本草云名仙人杖西王母杖根名地骨莖榦三五尺作叢詩中有三杞將仲子樹杞栁屬也南山有杞湛露杞棘山木也此詩苞杞四月杞桋北山言采其杞枸杞也○慶源輔氏曰上兩句既述其私恩公義矣故三章四章又述其託物起興而自道其不遑養親之情
  ○駕彼四駱載驟助救反駸駸侵寢二音豈不懷歸是用作歌將母來諗深審二音
  賦也駸駸驟貌諗告也以其不獲養父母之情而來告於君也非使人作是歌也設言其情而勞之耳疊山謝氏曰聖人以孝治天下聞有以養母來告者安得不俞其請乎此蓋設言欲使人臣忠孝兩全也○孔氏曰臣有勞苦患上不知今君勞臣言汝曰豈不恩歸作歌來告是探其情以勞之獨言將母者因上章之文也孔氏曰母以恩意偏多故承上章再言之○華陽范氏曰父至尊也母至親也知母之親則知父之尊矣卒章再言母本其恩所起以教愛也愛母則敬父矣敬父則尊君矣未有愛親而不愛其君者也○慶源輔氏曰三四章既述其不得養親之情矣此章又言其以是情而告於上所謂臣下不敢自言而君上探其情而為之言者詳於私恩而略於公義君之勞臣當然也○豐城朱氏曰忠孝非二道忠於君者必其能養於親者也然忠孝不兩立致其勞於外則必闕其養於内又不可以不慮也為人臣者將欲致其力於私養歟則當官而行國事固不可以不恤將欲致其力於王事歟則子職之不共又何以為孝哉此王者之勞使臣所以必探其情而代之言為人臣者聞之亦必有以自慰而益不懈於用力矣
  四牡五章章五句
  按序言此詩所以勞使臣之來甚協詩意慶源輔氏曰或已國使臣之歸或諸侯使臣之來皆可用也故春秋傳亦云而外傳以為章使臣之勤所謂使臣雖叔孫之自稱亦正合其本事也春秋魯襄公四年左氏傳曰穆叔如晉晉侯饗之歌鹿鳴之三三拜韓獻子使子員問之對曰鹿鳴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勞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華君敎使臣曰必諮於周敢不重拜○外傳魯語曰叔孫穆子對曰鹿鳴君所以嘉先君之好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章使臣之勤也敢不拜章皇華君敎使臣曰每懷靡及諏謀度詢必咨於周敢不拜敎但儀禮又以為上下通用之樂疑亦本為勞使臣而作其後乃移以他用耳問鹿鳴四牡皇華儀禮皆以為上下通用之樂不知如君勞使臣王事靡盬之類庶人安得而用之朱子曰鄉飲酒亦用而大學始敎宵雅肄三官其始也正謂習此蓋入學之始須敎他知有君臣之義始得○安成劉氏曰此詩始作本為勞使臣也其後又與鹿鳴之宴賓皇華之遣使者同為一時通用之樂而此詩中以王事為言則此三詩其皆作於武王以後也歟
  皇皇者華芳無反與夫叶于彼原隰駪駪所巾反征夫每懷靡及興也皇皇猶煌煌也華草木之華也髙平曰原下濕曰隰駪駪衆多疾行之貌征夫使臣與其屬也孔氏曰使與上介衆介也懷思也○此遣使臣之詩也君之使臣固欲其宣上徳而達下情而臣之受命亦惟恐其無以副君之意也慶源輔氏曰惟恐無以副君之意此所以每懷靡及也苟存此意則諏謀度詢必咨于周自不容已也○程子曰遣使四方以觀省風俗采察善惡訪問疾苦宣道化於天下故為使者惟慮不能宣達也故先王之遣使臣也羙其行道之勤而述其心之所懷曰彼煌煌之華則于彼原隰矣此駪駪然之征夫則其所懷思常若有所不及矣廬陵歐陽氏曰言原隰者其道所經也每懷靡及者於事每思唯恐不及也蓋亦因以為戒然其辭之婉而不廹如此詩之忠厚亦可見矣慶源輔氏曰以為戒者即穆子所謂君教使臣之意夫欲以為教戒而不遂直言之乃設言其使臣之情自如此所謂婉而不廹也○豐城朱氏曰每懷靡及者每事而思之則必歉然常若有所不及也然不曰使臣而曰征夫則不特使臣此心其屬亦此心也推此心以在外則耆老之在所當問遺逸之在所當求鰥寡之在所當恤廢墜之在所當舉上徳之厚而欲其無不宣下情之逺而欲其無不逹為使臣者固唯恐無以副君之意而為其屬者又唯恐無以為使臣之助庶可以稱斯職矣於遣使之時而歌此固所以勸勉之也
  ○我馬維駒恭于恭侯二反六轡如濡如朱如由二反載馳載驅虧于虧由二反周爰咨諏子須子侯二反
  賦也如濡鮮澤也周徧爰於也咨諏訪問也三山李氏曰周爰咨諏徧於其所而詢問之○使臣自以每懷靡及故廣詢博訪以補其不及而盡其職也程子曰咨訪使臣之大務廬陵歐陽氏曰周詳訪問以博采廣聞不徒將一事而出也○慶源輔氏曰每懷靡及者心也諏謀度詢者事也有是心則有是事矣程子之意蓋謂人君正以耳目不得與逺民相接故遣使以宣已意而通下情為之使者豈可不咨訪以副君意哉故後四章皆述此意而已
  ○我馬維騏音其六轡如絲叶新齎反載馳載驅周爰咨謀叶莫悲反
  賦也如絲調忍音刃直也也謀猶諏也變文以協韻爾下章放此廬陵歐陽氏曰諏謀度詢但叶韻爾詩家此類甚多
  ○我馬維駱六轡沃烏毒反若載馳載驅周爰咨度待落反賦也沃若猶如濡也度猶謀也安成劉氏曰沃若有鮮澤之義故猶二章之如濡
  ○我馬維駰音因六轡既均載馳載驅周爰咨詢
  賦也隂白雜毛曰駰爾雅疏曰隂淺黒色毛淺黑而白兼雜毛者今名泥驄○孔氏曰雜毛是體有二種之毛相間雜均調也詢猶度也
  皇皇者華五章章四句
  按序以此詩為君遣使臣春秋内外傳皆云君教使臣其説已見前篇儀禮亦見鹿鳴疑亦本為遣使臣而作其後乃移以他用也然叔孫穆子所謂君教使臣曰每懷靡及諏謀度詢必咨於周敢不拜教可謂得詩之意矣范氏曰王者遣使於四方教之以咨諏善道將以廣聰明也夫臣欲助其君之徳必求賢以自助故臣能從善則可以善君矣臣能聴諫則可以諫君矣未有不自治而能正君者也慶源輔氏曰范氏説是餘意夫君臣一體已不能咨諏善道則君亦安能聴用已言哉○眉山蘇氏曰四牡皇華先勞而後遣何也鹿鳴之三常施於禮樂不獨用於勞遣意者以其聲為先後歟○朱子曰大雅氣象宏闊小雅雖各指一事然説得精切至到古人工歌宵雅之三將作重事近令孫子誦之則見其詩果是懇至如鹿嗚見得賓主相好之誠如徳音孔昭以燕樂嘉賓之心情意懇切而不失義理之正四牡古注云無公義非忠臣也無私情非孝子也此語甚切當如既云王事靡盬又云不遑將父母皆是人情少不得底説得懇切如皇華首云每懷靡及其後便云咨謀咨詢看此等詩不用小序意義自然明白
  常棣之華鄂五各反不韡韡韋鬼反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待禮反
  興也常棣棣也子如櫻桃可食三山李氏曰何彼穠矣與論語言唐棣之華則爾雅所謂栘也此常棣與采薇言維常之華則爾雅所謂棣也○吕氏曰今玉李也華鄂相承甚力鄂鄂然外見之貌不猶豈不也韡韡光明貌○此燕兄弟之樂歌故言常棣之華則其鄂然而外見者豈不韡韡乎凡今之人則豈有如兄弟者乎孔氏曰毛傳以為常棣之木衆華俱發實韡韡而光明故以興兄弟○華陽范氏曰凡今之人言舉世之人也莫如兄弟親之至也○慶源輔氏曰只是以豈不韡韡興豈有如兄弟一句耳
  ○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叶胡威反原隰裒薄矦反矣兄弟求矣賦也威畏懷思裒聚也○言死反之禍他人所畏惡惟兄弟為相恤耳至於積尸裒聚於原野之間亦惟兄弟為相求也此詩蓋周公既誅管蔡而作故此章以下専以死喪急難鬬鬩之事為言其志切其情哀乃處兄弟之變如孟子所謂其兄闗音彎弓而射之則已垂涕泣而道之者朱子曰此詩是制禮作樂時作這是先被他害所以當天下平定後更作此詩故其詞衰切不似諸詩和平○新安胡氏曰王氏云文武以來宴兄弟亦必有詩然鹿鳴四牡等篇詞多和平唯常棣一篇詞多激切意若有所懲創則周公因管蔡之事其後更為此詩無疑序以為閔管蔡之失道者得之而又以為文武之詩則誤矣大抵舊説詩之時世皆不足信舉此自相矛盾石凖反者以見其一端後不能悉辨也慶源輔氏曰二章至四章雖是周公處管蔡之變故以死䘮急難鬭閲之事為言然兄弟真切之情亦惟於此際而後見分曉若於安平之時觀之則人或以為朋友與兄弟等耳先王之制朋友之服視兄弟有差故特言之
  ○脊井益反音零在原兄弟急難叶泥㳂反每有良朋况也永歎吐丹反叶它㳙反
  興也脊令雝渠水鳥也陸氏口大如鷃雀長脚長尾尖喙背上青灰色腹下白頸上黒如連錢杜陽人謂之連錢○嚴氏曰雪姑也况發語辭或曰當作怳况上聲○脊令飛則鳴行則搖有急難之意故以起興程子曰脊令首尾相應急難之際兄弟相應如是也○丘氏曰脊令飛則鳴行則搖不少自止猶兄弟在急難中其心亦不少自止○濮氏曰小宛題彼脊令載飛載鳴亦言於兄弟之詩而言當此之時雖有良朋不過為之長歎息而已力或不能相及也東萊吕氏曰疎其所親而親其所疎此失其本心者也故此詩反覆言朋友之不如兄弟蓋示之以親疎之分使之反循其本也眉山蘇氏曰人之急難相救不舍斯須如脊令者唯兄弟也雖有良朋其甚者不過為之長歏息而已小人好以親為怨而樂從其疎故此詩每以告之本心既得則由親及疎秩然有序兄弟之親既篤朋友之義亦敦矣初非薄於朋友也苟雜施而不孫雖曰厚於朋友如無源之水朝滿夕除胡可保哉或曰人之在難朋友亦可以坐視與曰每有良朋况也永歎則非不憂憫但視兄弟急難為有差等耳詩人之詞容有抑揚三山李氏曰以天屬之親故急難之際能盡其兄弟之恩也然則朋友之義可廢乎曰非也親疎之義則然鄉人鬭者閉户可也同室鬭者被髪纓冠而救之親疎之義如此然常棣周公作也聖人之言小大髙下皆宜而前後左右不相悖
  ○兄弟鬩許歴反于牆外禦其務春秋傳作侮罔甫反每有良朋烝之承反也無戎叶而主反
  賦也鬩鬭狠也禦禁也烝發語聲戎助也○言兄弟設有不幸鬭狠于内然有外侮則同心禦之矣雖有良朋豈能有所助乎臨川王氏曰狠于内非令兄弟也然及其禦侮則雖每有良朋曾不如不令兄弟之可恃也富辰曰兄弟雖有小忿不廢懿親僖公二十四年在氏傳注曰懿美也言内雖不和猶宜外扞異族之侵侮○國語冨辰諫襄王曰古人有言曰兄弟讒鬩侮人百里注云鬩狠也兄弟雖以讒鬩相違狠猶禁他人侵侮己者百里諭逺也○慶源輔氏曰死喪相恤急難相救固足以見兄弟之情矣至於方且鬬鬩于内而忽有外侮則同心而禁禦之則尤見其情之不容己者朋友於此則豈能如兄弟之相助乎
  ○喪亂既平既安且寧雖有兄弟不如友生叶桑經反賦也上章言患難之時兄弟相救非朋友可比安成劉氏曰經文所謂喪亂者通言二章之死喪三章之急難四章之外侮也集傳所謂非朋友可比者雖言三章之良明永歎四章之良朋無助然二章之所謂懷與求者尤非朋友所能及也此章遂言安寧之後乃有視兄弟不如友生者悖理之甚也眉山蘇氏曰人居喪亂既平之後不知前日兄弟之可恃而以至親相責望則兄弟易以生怨故有以為朋反賢於兄弟者
  ○儐賔𦙍反爾籩豆飲酒之飫於慮反兄弟既具和樂音洛且孺
  賦也儐陳飲饜具俱也孺小兒之慕父母也程子曰孺親慕之義小兒親慕父母故謂之獳子○言陳籩豆以醉飽而兄弟有不具焉則無與共享其樂矣疊山謝氏曰凡人飲燕待親戚朋友之禮常盛待兄弟之禮常簡愛有餘者敬或不足顔情稔熟者禮文有時而脱略也籩豆畢陳飲酒而至於饜飲亦可樂矣何如㑹集兄弟不惟和樂其情親義厚無異於孺子相慕也孺子之無不愛其親無不敬其兄者人欲未萌天理昭著也
  ○妻子好呼報反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許及反和樂且湛答南反叶持林反
  賦也翕合也○言妻子好合如琴瑟之和而兄弟有不合焉則無以久其樂矣疊山謝氏曰兄弟不和則家庭之間無非乖氣雖有妻子之樂亦不安其樂矣惟兄弟和樂則一家之情無不相冝妻子之樂亦可長久藍天合者微有乖暌人合者亦不得康寧也○三山李氏曰兄弟既翕必先於妻子者人之壯也各妻其妻各子其子兄弟之所以乖爭者未必不本於此若不能敦兄弟之愛則雖家室妻孥必不能久相樂也○問六章七章就其逸樂時良心發處指出謂酒食備而兄弟有不具則無與共其樂妻子合而兄弟有不翕則無以久其樂蓋居患難則人情不期而相親故天理常易復處逸樂多為物欲所轉移故天理常隠而難尋故卒章有是究是圖亶其然乎之語反覆玩味真能使人孝友之心油然而生也朱子曰此所謂生於憂患死于逸樂那二章正是遏人欲而存天理也須是恁地㸔○慶源輔氏曰二章至四章言急難危殆之時惟兄弟為能相救六章七章又言燕樂和平之際無兄弟則亦無與共享而久安之反覆而言則兄弟之情相與切至而不可解者自見矣
  ○宜爾室家叶古胡反樂爾妻帑音奴是究是圖亶其然乎就用乎字為韻
  賦也帑子究窮圖謀亶信也○宜爾室家者兄弟具而後樂且孺也樂爾妻帑者兄弟翕而後樂且湛也兄弟於人其重如此試以是究而圖之豈不信其然乎東萊吕氏曰告人以兄弟之當親未有不以為然者也苟非是究是圖實從事於此則亦未有誠知其然者也不誠知其然則所知者特其名而已矣凡學蓋莫不然新安王氏曰人情皆知保其室家私其妻子而罕知厚其兄弟然兄弟不和以至毁其室家危其妻子者有之矣管蔡是也今欲室家之相宜妻子之相樂豈可獨忘兄弟哉誠能窮究樂妻子之理以圖謀好兄弟之事必以我言為然常人思慮不能及逺以為兄弟親疎無甚損益患其淺陋而不信故使深思而逺圖之也○慶源輔氏曰儐爾籩豆欽酒之飫然兄弟不具則雖和樂而無親慕之意妻子好合如鼓瑟琴然兄弟不翕則雖和樂而無不厭之理然則兄弟之具翕是乃所以宜爾室家樂爾妻帑也此理固當是究是圖而信其然矣乎疑辭也不自以為然而使之反求諸心以見其真情寔理之所在周公亦可謂善敎人者也又觀周公之言如此則其所以誅管蔡者是豈得已者乎所謂處聖人之不幸也
  常棣八章章四句
  此詩首章略言至親莫如兄弟之意次章乃以意外不測之事言之以明兄弟之情其切如此三章但言急難則淺於死喪矣至於四章則又以其情義之甚薄而猶有所不能已者言之其序若曰不待死喪然後相救但有急難便當相助言又不幸而至於或有小忿猶必共禦外侮其所以言之者雖若益輕以約而所以著夫兄弟之義者益深且切矣慶源輔氏曰自死䘮而急難自急難而小忿所謂言之雖若益輕以約也然所以著夫兄弟之義者則自厚而至於薄雖薄而猶有不能自己者焉則所謂益深且切矣至於五章遂言安寧之後乃謂兄弟不如友生則是至親反為路人而人道或㡬乎息矣故下兩章乃復極言兄弟之恩異形同氣死生苦樂無適而不相須之意卒章又申告之使反復窮極而驗其信然可謂委曲漸次説盡人情矣讀者宜深味之程子曰此詩句少而章多章多所以極其鄭重句少則各陳一事故也○安成劉氏曰五章言䘮亂既平以結二章三章四章所言患難相與之意而繼言安寧之後兄弟之恩乃有疎薄者以起六章七章所陳兄弟之恩無適而不相須之意卒章又以宜室家結六章所言樂妻帑結七章所言而復繼言其理之誠然使人有以考驗之也詩凡八章唯卒章無兄弟字餘章反覆言兄弟者凡八其言人情之委曲天倫之厚重者哀傷激切故不若其他宴樂兄弟者樂歌之和平也
  伐木丁丁陟耕反鳥鳴嚶嚶於耕反出自幽谷遷于喬木嚶其鳴矣求其友聲相息亮反彼鳥矣猶求友聲矧伊人矣不求友生叶桑經反神之聴之終和且平
  興也丁丁伐木聲嚶嚶鳥聲之和也幽湥遷升喬髙相視矧况也○此燕朋友故舊之樂歌故以伐木之丁丁興鳥鳴之嚶嚶而言鳥之求友遂以鳥之求犮喻人之不可無友也人能篤朋友之好則神之聴之終和且平矣永嘉陳氏曰閫伐木於山中者其聲丁丁然相應又閒鳥鳴於山間嚶嚶然和者相隨出於幽谷而遷髙木聴其和好之聲則是以類相求因起興而曰相視彼鳥猶如此人其可不知乎○問神之聴之終和且平朱子曰若能盡其道於朋友雖鬼神亦必聴之相之而錫之以和平之福又曰楊氏云五品天叙人之大倫也朋友居一焉故謂之逹道不由其道則人倫廢而天理滅得罪於天矣其能終和且平乎
  ○伐木許許呼古反所宜反酒有藇象吕反既有肥羜直吕反以速諸父扶雨反寧適不來微我弗顧叶居五反音烏粲洒所懈反蘇報反叶蘇吼反陳饋八簋叶已有反既有肥牡以速諸舅其九反寧適不來微我有咎其九反
  興也許許衆人共力之聲淮南子曰舉大木者呼邪余遮反許蓋舉重勸力之歌也安成劉氏曰淮南子道應訓章翟煎對梁恵王曰夫舉大木者前呼邪許後亦應之○詩攷曰韓詩云勞者歌其事也釃酒者或以筐或以草泲躋上聲之而去其糟也禮所謂縮酌用茅是也禮記郊特牲篇注謂泲之以茅縮去滓也○問縮酌用茅恐茅乃以酹朱子曰某亦疑今人用茅縮酒古人芻狗乃酹酒之物則茅之縮酒乃今人醡酒也想古人不肯用絹帛故以茅縮酒也藇羙貌羜未成羊也爾雅注曰俗呼五月羔為羜速召也諸父朋友之同姓而尊者也毛氏曰人若友其賢臣○孔氏曰稱之以父親親之辭也天子呼諸侯同姓大國曰伯父同姓小國曰叔父微無顧念也於歎辭粲鮮明貌八簋器之盛也長樂劉氏曰簋八則籩豆倍之天子燕禮之數諸舅朋友之異姓而尊者也孔氏曰天子呼諸侯異姓大國曰伯舅小國曰叔舅先諸父而後諸舅者親疎之殺所界反也咎過也○言具酒食以樂朋友如此寧使彼適有故而不來而無使我恩意之不至也華陽范氏曰寧適不來豈必期其至哉不來在人弗顧在我躬自厚而不責於人也孔子曰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此可謂能先施矣慶源輔氏曰微我弗顧言無使我恩意之不至而不顧念夫朋友也微我有咎言無使武恩意之不至而於朋友之意有過失也夫朋友之隙常生於逓相責望故此詩之意但欲盡其在我者而不問其彼之於我如何是誠處朋友之要道也
  ○伐木于阪叶孚臠反釃酒有衍籩豆有踐在演反兄弟無逺民之失徳乾餱音侯以愆叶起淺反有酒湑思吕反我無酒酤音古我坎坎鼓我蹲蹲七旬反舞我迨音待我暇叶後五反矣飲此湑矣
  興也衍多也踐陳列貌兄弟朋友之同儕者無逺皆在也先諸舅而後兄弟者尊卑之等也安成劉氏曰詩言兄弟多矣鄭風揚之水昏姻之黨唐杕杜雅常棣頍弁斯干行葦等篇同氣之親也此詩則同儕之友也各隨所指而不同耳乾餱食之薄者也廬陵羅氏曰説文云乾食徐鍇云今人謂乾飯為餱○華谷嚴氏曰公劉乃裹餱糧王制乾豆注謂腊之以為豆實愆過也湑亦釃也毛氏曰以筐曰釃以藪曰湑○孔氏曰筐竹器也藪草也釃酒者或用筐或用草於今猶然酤買也坎坎擊鼓聲蹲蹲舞貌疊山謝氏曰湑我我湑之也酤我我酤之也鼓我我鼓之也舞我我舞之也此八字皆倒下句法可見古人之妙也迨及也○言人之所以至於失朋友之義者非必有天故或但以乾餱之薄不以分人而至於有愆耳故我於朋友不計有無但及間暇則飲酒以相樂也程子曰有盛具當以燕樂朋友無相疎逺或乾餱不相及亦人之失徳也故有酒則我湑之無酒則我酤之以至鼓舞我為之我及暇時則相與燕飲以篤恩義○眉山蘇氏曰民之失徳乾餱相譴故君子於其朋友故舊無所愛者有則湑之無則酤之不以有無為辭也奏之以鼓重之以舞盡其有以樂之也○慶源輔氏曰民之失徳乾餱以愆曰民則自上言下之辭言細民之相失或以薄物飲酒不以相分之故蓋前章既言其厚故此章又以薄者言之且乾餱之愆亦微過耳於微過而尤不敢不謹則其大者可知矣
  伐木三章章十二句
  劉氏曰此詩每章首輒云伐木凡三云伐木故知當為三章舊作六章誤矣今從其説正之問伐木大意皆自言待朋友不可不加厚之意所以感發之也朱子曰然
  天保定爾亦孔之固俾爾單音丹厚何福不除直慮反俾爾多益以莫不庶
  賦也保安也爾指君也廬陵歐陽氏曰詩人爾其君者蓋稱天以為言○須溪劉氏曰詩人爾君雖古人爾汝之常抑非此無以著其親愛諄至之情也固堅單盡也除除舊而生新也程子曰除更新也日進之義庶衆也○人君以鹿鳴以下五詩燕其臣臣受賜者歌此詩以答其君言天之安定我君使之獲福如此也臨川王氏曰君恩至重臣雖有犬馬之勞不足以上答唯稱其福禄以報之此出於懽心而不强以為者也○慶源輔氏曰此章言天之安定我君亦甚堅固也使我君無不極其單厚其於福祉無不見其除舊而生新矣使我君多見其悠久之益以莫不庶便見其盛大之意終篇不過是此二意也○安成劉氏曰鹿鳴以下五詩所言非同一事所歌非同一時所宴非同一臣而其臣之答之則唯同歌此詩者蓋凡臣子之視報其君唯願其福禄壽考而已試取前五詩分而讀之而各以此詩答之尤可見其一時君臣相與殷勤忠厚之意
  ○天保定爾俾爾戩子淺反榖罄無不冝受天百禄降爾遐福維日不足
  賦也聞人氏名滋曰戩與剪同盡也榖善也盡善云者猶其曰單厚多益也罄盡遐逺也爾有以受天之禄矣而又降爾以福言天人之際交相與也書所謂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語意正如此慶源輔氏曰此章又言天使我君無不盡善云為動作無不宜適而亦既受天之百禄矣而天之所以申命其悠久之福者方且維日不足也罄無不宜受天百禄者已然之事也降爾遐福維日不足者方來之事也○安成劉民曰人君之對越上天者既能有以受百禄矣而天之眷人君者又降遐福而維日不足其所以交相與者如此固與大禹贊舜所謂眧受申命之意相類且與嘉樂之詩所謂宜氏宜人受禄于天保右命之自天申之語意正同蓋此詩歌於宴享之際以答前詩嘉樂歌於繹祭之日以答鳬鷖皆祝願人君之辭也
  ○天保定爾以莫不興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賦也興盛也髙平曰陸大陸曰阜大阜曰陵皆髙大之意董氏曰爾雅云正脊曰岡大阜曰陵則岡為山之髙者陵為阜之大者川之方至言其盛長之未可量也廬陵歐陽氏曰此又欲其國家興盛如山阜岡陵之髙大如川流之浸長而又增之○藍田吕氏曰上章言受百禄降遐福其莫不庶也既庶矣則欲積累至于崇髙故曰以莫不興如山阜岡陵言其興也既興矣欲増益而不絶故曰以莫不增如川方至言其增也
  ○吉蠲古𤣥反為饎尺志反是用孝享叶虚良反餘若反祠烝嘗于公先王君曰卜爾萬夀無疆
  賦也吉言諏日擇士之善蠲言齊戒滌濯之潔安成劉氏曰諏日者君臣諏謀祭日於句有一日之先至次日乃卜所諏之日吉否如少牢饋食大夫先與有司諏丁巳之日至明日乃筮其日之吉凶也擇士者大射於射官以選與祭之士齊戒謂七日齊三日戎之類滌濯謂溉濯祭器埽除宗廟之類儀禮有饎㸑注炊黍稷曰饎酒食也享獻也宗廟之祭春曰祠夏曰禴秋曰嘗冬曰烝孔氏曰自殷以上則禴禘烝嘗王制文也周去夏禘以春禴當之更名春曰祠○爾雅注曰祠之言食礿新莱可禴嘗嘗新穀烝進品物○須溪劉氏曰禴祠烝嘗各倒一字此音節也公先公也謂后稷以下至公叔祖類也先王大王以下也鄭氏曰先公謂后稷至諸𥂕音綢○史記曰公叔祖類生古公亶父索隠云古公亶父之父世本作太公組紺諸𥂕三代世表作叔類 孔氏曰周之所追王大王以下大王之前皆為先公○問古先追王之禮武王周公以王業肇於大王王季文王故追王三王至于組紺以上則止祀以先公之禮朱子曰然周禮祀先王以衮冕祀先公以鷩冕鷩冕諸侯之服但乃是天子祭先公之禮耳君通謂先公先王也卜猶期也此尸傳神意以嘏主人之詞嘏音假○廬陵羅氏曰祝為尸致福於主人之詞○孔氏曰少牢禮云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于汝孝孫之等是傳神辭嘏主人也○廬陵歐陽氏曰此章又言非惟天之福我君如此至于四時豐潔酒食祀其先公先王而神亦降之福○廬陵曹氏曰臣之愛君願其祭祀而獲福謂能誠意以奉其時祭則神之報以夀考者無窮矣蓋受福本於祭祀祭祀莫大於時祭而曰吉曰鷁又可見其誠意天保之詩皆祝君之福而此章願其因祭而受福也文王時周未有曰先王者此必武王以後所作也安成劉氏曰此詩所以答前五篇然則前五詩亦作於武王以後明矣
  ○神之弔都歴反矣詒以之反爾多福叶筆力反民之質矣日用飲食羣黎百姓徧為爾德
  興也弔至也神之至矣猶言祖考來格也詒遺質實也言其質實無偽日用飲食而已臨川王氏曰氏無所施其智巧也日用飲食而已羣衆也黎黑也猶秦言黔其淹反黒也首也百姓庶民也為爾徳者則而象之猶助爾而為徳也廬陵彭氏曰神詒之多福民及百姓皆被及之日用飲食則豐富充足徧為爾徳則孝弟忠信蓋上有多福之君則下受多福之庇也始言民繼言羣黎百姓廣而言之正修己安人安百姓之意也○華陽范氏曰居所以為神民之主神則降福民則日用飲食而不知所以然羣黎百姓皆為君徳此君人者之至願也○華谷嚴氏曰此祝君之福而祝君之徳歸美之中有責難者寓若盡言福禄則全篇皆容悦之辭豈古者君臣相與之義邪凡詩人頌福多兼徳言之又曰徳者民心所自得而曰徧為爾徳者民因君而全其天故氏之徳皆君之徳猶曰英匪爾極也○慶源輔氏曰民之質矣日用飲食則言在下之民由而不知之義以見其君之徳存神過化民皆由之而不知但真實無偽日用飲食而已凡動静作止無不在其君徳化之中其所為者蓋莫非君之徳也正如洪範五皇極所謂凡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之意鄭氏所謂則而象之先生所謂所助爾為徳之意皆在其中矣○安成劉氏曰此承上章祭祀而言神之降福惟而至於民之質實百姓之為徳莫非君之福也亦莫非君之徳也所謂徳者其一篇之木領歟
  ○如月之恒胡登反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夀不騫起慶反不崩如松栢之茂無不爾或承
  賦也恒弦升出也月上弦而就盈孔氏曰八日九日月體大率正半昏而中似弓之張而弦直謂之上弦也此取漸進之義故云上弦不言望日始出而就明騫虧也承繼也言舊葉將落而新葉已生相繼而長茂也問承是繼承相接續之義如何朱子曰松柏非是葉不凋但舊葉凋時新葉已生○廬陵歐陽氏曰前既欲其興盛則又欲其永久故多引長久不壊之物以為况○藍田吕氏曰上言神享之矣民信之矣福禄無以加矣又欲常享是福有進而無退有成而無虧相承而無衰故以日月南山松柏喻焉○慶源輔氏曰此章則又言其進盛悠久相繼無窮之意而已
  天保六章章六句廬陵歐陽氏曰六章皆下愛其上之辭其文甚顯而易明大抵文意重複以見其愛上深至如此耳○程子曰天保詩盛陳人君受天之祐福禄之厚䝉被臣民由君徳之所致也○天台潘氏曰一章至三章皆人臣頌祝其君之言然辭煩而不殺者以其愛君之心無已也四章則以祭祀先王先公為言五章則以徧為爾徳為言蓋謂人君之徳必上無愧於祖考下無愧於斯民然後福禄愈逺而愈彰故末章終之以無不爾或承董叔重云蓼蕭詩云令徳夀豈亦是此意蓋人君必有此徳而後可以稱是福也○豐城朱氏曰是詩前三章言天之福吾君後三章言神之福吾君故三章以山阜岡陵喻其福之興盛以川之方至喻其福之盛長所以終首章而下之意六章以日月松柏喻其福之方進而不已以南山喻其福之有常而不變所以終四章而下之意當是時君以鹿鳴四牡皇華燕羣臣以常棣燕兄弟以伐木燕朋友而臣之所以答其君者如此君燕其臣臣媚其君此所以上下交徳業成而均享盛大悠久之福也歟
  采薇采薇薇亦作叶則故反止曰歸曰歸嵗亦莫音慕止靡室靡家叶古乎反音險音允之故不遑啓居玁狁之故此章作與莫故叶薇與歸叶家又與居叶
  興也薇菜名作生出地也長樂劉氏曰謂芽初出土莫晚靡無也玁狁北狄也遑暇啓跪也○此遣戍役之詩廬陵彭氏曰上言遣戍役而不及將帥何也四郊多壘卿大夫之辱也士大夫以體國為心固有不待勉者至於小民之愚或以為上之苦我固不可無辭以遣之也若夫師還之日皆從而勞之聖人忠厚之意也以其出戍之時采薇以食而念歸期之逺也故為其自言而以采薇起興曰采薇采薇則薇亦作止矣曰歸曰歸則嵗亦莫止矣華谷嚴氏曰雖托為軍士自計之辭亦因示歸期以安其心然凡此所以使我舍其室家而不暇啓居者非上之人故為是以苦我也直以玁狁侵陵之故有所不得已而然耳蓋叙其勤苦悲傷之情而又風以義也慶源輔氏曰薇之作是始出戍時也嵗之暮是來嵗歸時也此章言其始行之情故云靡室靡家不遑啟居知其為玁狁之故則上之遣我者出於不得已而我之義亦有所不容己也此所謂風之以義○安成劉氏曰不遑啟居則勤苦矣曰歸曰歸靡室靡家則悲傷矣此所以叙其私情也一則曰玁狁之故二則曰玁狁之故又因風以公義也一詩之中唯以私情公義反覆為言所以感人者深矣程子曰毒民不由其上則人懷敵愾口既反○廬陵羅氏曰怒也左氏傳云敵王所愾之心矣慶源輔氏曰程子此言萬世用兵之定法順之則吉悖之則凶又曰古者戍役兩朞而還今年春莫行明年夏代者至復留備秋至過十一月而歸又明年中音仲春至春莫遣次戍者每秋與冬初兩番戍者皆在疆圉如今之防秋也束陽許氏曰防秋宋遣戍之名○建安熊氏曰北狄畏暑耐寒又秋氣折膠則弓弩可用故秋冬易為侵暴每留屯以防之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載飢載渴叶巨烈反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興也柔始生而弱也三山李氏曰始遣戍時薇始生其後薇長而柔又其後薇壯而剛以見天時之變爾烈烈憂貌載則也定止聘問也○言戍人念歸期之逺而憂勞之甚眉山蘇氏曰内憂歸期之逺而外為飢渴之所困亦甚病矣然戍事未己則無人可使歸而問其室家之安否也慶源輔氏曰此章言其在路之情故曰憂心烈烈載飢載渴凡人在道路時飢渴固有所不免故卒章言其歸路之情亦曰載飢載渴我戍未定靡使歸聘言我行猶未至戍所則固無人可使歸問其室家之訊也戍者勤苦之情大概最切者有四一則有舍其家室之悲二則有不遑啟居之勞三則有載飢載渴之苦四則有不得其家音信之憂故此詩於首兩章備道此四事以慰之○安成劉氏曰此章曰歸而心憂載飢復載渴其私情亦甚苦矣然我戍未定而靡使歸聘則公義以為重也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嵗亦陽止王事靡盬不遑啓處憂心孔疚叶訖力反我行不來叶六直反
  興也剛既成而剛也陽十月也時純隂用事嫌於無陽故名之曰陽月也程子曰疑於無陽故謂陽月然何時無陽如日有光之類蓋隂陽之氣有常存而不移者有消長而無窮者○問十月何以為陽月朱子口剥盡而坤復則一陽生也復之一陽不是頓然便生乃自坤卦積來如一月三十日以復之一陽分作三十分從小雪後一日生一分到十一月半一陽始成以此見天地無休息○孔氏曰十月名為陽君子愛陽而惡隂也四月秀葽靡草死豈無隂乎明隂陽常兼有也孔甚疚病也來歸也此見士之竭力致死無還心也長樂劉氏曰言將帥與役者勇於報國而不敢顧其親也○程子曰歸期須嵗之陽王事不可盬也故啟處不遑憂心雖甚病我行不可歸也○慶源輔氏曰憂心孔疚切於仁也我行不來安於義也情與理竝行不相悖也○安成劉氏曰此章後四句既風以義而叙其情又叙其情而風以義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芳無胡爪二反彼路斯何君子之車斤於尺奢二反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興也爾華盛貌靡麗也常常棣也路戎車也君子謂將帥也孔氏曰乗路車而稱君子故知謂將帥得稱路者左傳鄭子蟜叔孫豹王賜之大路是卿車得稱路也業業壯也捷勝也○彼爾然而盛者常棣之華也彼路車者君子之車也戎車既駕而四牡盛矣則何敢以定居乎庶乎一月之間三戰而三捷爾程子曰四章五章皆勸以義也○慶源輔氏曰既言其情又言其義則體之者切而風之者深矣夫所謂風之者亦非是當時之人初無此意而上之人特為此以風勵之也此亦皆戍卒之本情但聖人能通其志耳上之人能通其志如是則下之人亦皆以上之心為心可知也
  ○駕彼四牡四牡騤騤求龜反君子所依小人所腓符非反四牡翼翼象弭彌氐反魚服叶蒲北反豈不日戒叶訖力反玁狁孔棘
  賦也騤騤强也依猶乗也腓猶芘也程子曰腓隨動也如足之腓足動則隨而動也問傳曰腓猶芘也又引程子曰腓隨動也如足之腓足動則隨而動也某按易咸傳曰腓足肚行則先動足乃舉之非如腓之自動也易本義亦曰欲行則先自動由程子前説觀之則腓為隨足以動之物由後二説觀之則腓為先足而動明矣不當引之以解此詩之羲不若猶芘之得也生民詩牛羊腓字之傳亦以腓為芘若施於此詩與上文君子所依意義亦相類也朱子曰此非大義所係今詳兩説誠不合當剛去然板本已定只於補説中説破可也又百卉具腓又有他訓不知此字竟是何義翼翼行列整治之狀象弭以象骨飾弓弰帥交反弓末也華谷嚴氏曰左傳云左執鞭弭曲禮云右手執簫簫弭頭即受弦處以象齒飾之則弦之上下不至齟齬也魚獸名似豬東海有之其皮背上斑文腹下純青可為弓鞬居言反弓衣也矢服也戒警𣗥急也○言戎車者將帥之所依乗戌役之所芘倚長樂劉氏曰君子則依之以為備禦也小人則腓之以為進退也○華谷嚴氏曰遣將卒戍役同歌是詩故以君子小人兼言之且其行列整治而器械精好如此程子曰器械弭服是也豈不日相警戒乎玁狁之難甚急誠不可以忘備也永嘉陳氏曰玁狁孔棘宜若倉皇不暇為計矣方且優游暇豫作歌詩以道達其誠心此所以旌旗變色士卒生氣也○安成劉氏曰此及上章皆託為軍士自言車馬器械之盛備而於章末専以公義為言所以羙之所以風之也○慶源輔氏曰戎車既為若子之所依乗乂為小人之所芘倚而其行列之整治器械之精好又如此則豈可不日相與警戒乎若子所依小人所腓則見上下一心三軍同力豈不日戒玁狁孔棘則又見其備豫不虞不以我之强盛而忽彼之可防也
  ○昔我徃矣楊栁依依今我來思雨于付反雪霏霏芳菲反行道遲遲載渴載飢我心傷悲莫知我哀叶於希反
  賦也楊栁蒲栁也霏霏雪甚貌遲遲長逺也○此章又設為役人預自道其歸時之事以見其勤勞之甚也華谷嚴氏曰楊栁依依即首章采薇之時雨雪霏霏即首章嵗亦莫止首尾申言亦丁寧以安其心也○程子曰春而往冬而還行逺而時久言行道遲遲則見歸思之切也○慶源輔氏曰昔我往矣楊栁依依則始去之時二月也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則來年得歸之十二月也路之長逺身之飢渴是亦勞苦之甚而傷悲之極也莫知我哀此句尤切夫上之人既已述其情之如此則其知之可謂盡矣而猶曰莫知我哀可見其體悉之心無有窮極也且於其遣戍之初而遽言及此則亦不憂上之人不我知矣程子曰比皆極道其勞苦憂傷之情也上能察其情則雖勞而不怨雖憂而能勵矣新安胡氏曰王氏云人情所患莫切於行役之勞飢渴之害故中心傷悲而莫有知其哀者則㡬於不得其所而無所告訴今歌詩遣之述其勤苦則人不知其哀而上知之此君子能盡人之情故人忘其死也○三山李氏曰遣之而謂莫知我哀則知之者深矣○安成劉氏曰此章預道其往反勞苦憂傷之甚又専叙其情以為終也范氏曰予於采薇見先王以人道使人後世則牛羊而已矣采薇六章章八句問首章言征夫之出蓋以玁狁不可不征故捨其室家而不遑寧處二章則既出而不能不念其家三章則竭力致死而無還心蓋不復念家矣四章五章則惟勉於王事而欲成戰伐之功也卒章則言事成之後極陳其勞苦憂傷之情也其序恐如此朱子曰雅者正也乃王公大人所作皆有次序而文意不苟極可玩味風則成於婦人小子之口故但可觀其大略耳○疊山謝氏曰采薇一詩見先王仁厚之至所謂體羣臣所謂本人情所謂説以使民民忘其勞當以東山詩合觀
  我出我車于彼牧叶莫狄反矣自天子所謂我來叶六直反矣召彼僕夫謂之載叶節力反矣王事多難乃且反維其棘矣賦也牧郊外也爾雅曰邑外謂之郊郊外謂之牧匡邑國都也界各十里而異其名自從也天子周王也僕夫御夫也○此勞還率音帥之詩追言其始受命出征之時出車於郊外而語其人曰我受命於天子之所而來於是乎召僕夫使之載其車以行而戒之曰王事多難是行也不可以緩矣廬陵歐陽氏曰南仲為將始駕戎車出至于郊則稱天子之命使我來將此衆遂戒其僕夫以趨王事之急難○疊山謝氏曰此章有尊敬王命之禮有憂勤王事之意有整暇勇决之才有奔走犯難之忠○華谷嚴氏曰一章述其前時之忠敬以慰勞之也○慶源輔氏曰前四句則所以承乎上者嚴且重矣後四句則所以飭乎下者勵且敏矣
  ○我出我車于彼郊叶音髙矣設此旐音兆矣建彼旄音毛矣彼旟音餘旐斯胡不斾斾叶蒲寐反憂心悄悄僕夫况瘁似醉反賦也郊在牧内安成劉氏曰都城外五十里為近郊百里為逺郊也蓋前軍已至牧而後軍猶在郊也丘氏曰將言建旐設旄之事又本出車言之也設陳也龜蛇曰旐建立也旄注旄於旗干之首也鳥隼曰旟鳥隼龜蛇曲禮所謂前朱雀而後𤣥武也周禮圖注曰考工記云鳥隼七斿以象鶉火畫朱雀與隼以示勇健○沈氏曰朱雀莫知何物但謂烏而朱者然天文家朱鳥乃取象於鶉如鶉首鶉尾鶉火是也○朱子曰𤣥武謂龜蛇也位往北方故曰𤣥身有鱗甲故曰武楊氏曰師行之法四方之星各隨其方以為左右前後禮記曲禮曰前牛鳥而後𤣥武左青龍而右白虎鄭氏云以此四獸為軍陳象天也進退有度各司其局鄭氏曰度謂伐與步數局部分也則士無失伍離次矣斾斾飛揚之貌悄悄憂貌况兹也或云當作怳况上聲○言出車在郊建設旗幟音熾彼旗幟者豈不斾斾而飛揚乎但將師方以任大責重為憂而僕夫亦為之恐懼而惟悴耳朱子曰胡不猶言遐不言豈不斾斾乎但我自憂心悄悄而僕夫又况瘁耳○慶源輔氏曰兵隂事也必如此然後與隂氣合而嚴重方整為謀必深固功必成不然輕佻率易殆同兒戯耳烏能有所為哉東萊吕氏曰古者出師以喪禮處之命下之日士皆泣涕夫子之言行三軍亦曰臨事而懼皆此意也疊山謝氏曰子行三軍必也臨事而懼兵凶器戰危事不可以易心處之為將帥者憂心則悄悄為僕夫者情况則憔悴皆臨事而懼善於用兵也○勉齊黄氏曰臨事而懷懼則有持重謹畏之心此誠行軍法也○華谷嚴氏曰二章述其前時之戒懼以慰勞之也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車彭彭叶鋪郎反旂旐央央於良反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
  賦也王周王也南仲此時大將也方朔方今靈夏等州之地毛氏曰近玁狁之國也彭彭衆盛貌交龍為旂此所謂左青龍也央央鮮明也赫赫威名光顯也襄除也或曰上也與懷山襄陵之襄同九峯蔡氏曰襄駕出其上也言勝之也 東萊吕氏曰大將傳天子之命以令軍衆於是車馬衆盛旂旐鮮明威靈氣焰赫然動人矣兵事以哀敬為本而所尚則威二章之戒懼三章之奮揚竝行而不相悖也慶源輔氏曰言大將傳天子之命以令軍衆而三軍之衆亦方知其所以出師之意在於城朔方以拒玁狁矣理直義明故車馬為之壯盛旗幟為之鮮明而大將南仲之威名亦隨之顯赫雖未臨乎朔方而逆知玁狁之難於是而可除矣冇前章之戒懼然後有此章之奮揚所謂静翕而動闢自然之理也程子曰城朔方而玁狁之難除禦戎狄之道守備為本不以攻戰為先也程子曰此章指元帥之名以顯其城朔方之功也○安成劉氏曰此上三章皆本於公義以勞之也
  ○昔我往矣黍稷方華叶芳無反今我來思雨于付反雪載塗王事多難不遑啓居豈不懷歸畏此簡書
  賦也華盛也塗凍釋而泥塗也孔氏曰雪落而釋為泥塗簡書戒命也鄰國有急則以簡書相戒命也或曰簡書䇿命臨遣之詞也問二説朱子曰後説為長當以後説載前前説只據左氏簡書同惡相恤之謂然此天子之所戒命不得謂之鄰國也○孔氏曰古者無紙若有事則書之於簡故謂之簡書○此言其既歸在塗而本其往時所見與今還時所遭以見其出之久也東萊吕氏曰采薇之所謂往遣戍時也此詩之所謂往在道時也采薇之所謂來戍畢時也此詩之所謂來歸而在道時也新安胡氏曰王氏云黍稷方華季夏時也雨雪載塗春凍始釋時也玁狁在北昆夷在西是謂多難故下章序伐西戎之功○長樂劉氏曰王事多難言玁狁雖衰而西戎又入也自北而西不遑啟居也○慶源輔氏曰此章述其往來時久啟處不遑之情且曰當此時非不思歸也畏此簡書而不敢耳此尤可見其體悉之詳也○華谷嚴氏曰此章述南仲北伐還師又承命西伐之事也○安成劉氏曰此章後四句反覆言公義私情以勞之也
  ○喓喓於遥反草蟲趯趯他歴反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欶中反既見君子我心則降戸江反叶胡攻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賦也此言將帥之出征也其室家感時物之變而念之以為未見而憂之如此必既見而後心可降耳然此南仲今何在乎方往伐西戎而未歸也豈既却玁狁而還師以伐昆夷也與薄之為言聊也蓋不勞餘力矣慶源輔氏曰是詩凡言我者皆是設為將帥之言唯我心則降一句則又是設為將帥室家之言雖家室之人皆以為薄伐西戎不勞餘力則王者之師有征而無戰可知也○安成劉氏曰此承上章述南仲北伐既還又成西戎之功久出而未得歸以見室家此亦述其室家之情以勞之也
  ○春日遲遲卉許貴反木萋萋七西反倉庚喈喈音皆叶居奚反采蘩祁祁巨移反執訊音信獲醜薄言還音旋歸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賦也卉草也萋萋盛貌倉庚黄鸝也喈喈聲之和也訊其魁首當訊問者也醜徒衆也夷平也○歐陽氏曰述其歸時春日暄妍草木榮茂而禽鳥和鳴於此之時執訊獲醜而歸豈不樂哉鄭氏曰此詩亦伐西戎獨言平玁狁者玁狁大故以為始以為終華谷嚴氏曰獨言玁狁者舉出師所主也○安成劉氏曰南仲始受命出師蓋以玁狁之難也此章述其凱還而以平玁狁為言所以美其事之終而功之大此則述其歸日之歡情以勞之也
  出車六章章八句程子曰此詩所賦自受命至還歸其事有叙大要在歸功將帥○慶源輔氏曰行師之道始出尚嚴肅既歸則尚和樂故出則有誓而歸曰凱旋凱樂也讀此詩前三章則如秋霜之肅後三章則如春風之和如此然後謂之王者之師且曰玁狁于夷而已則固不貴乎略地屠城輿尸蹀血之事也
  有杕大計反之杜有睆華板反其實王事靡盬繼嗣我日日月陽止女心傷止征夫遑止
  賦也睆實貌嗣續也陽十月也遑暇也○此勞還役之詩故追述其未還之時室家感於時物之變而思之曰特生之杜有睆其實則秋冬之交矣而征夫以王事出乃以日繼日而無休息之期至于十月可以歸而猶不至故女心悲傷而曰征夫亦可以暇矣曷為而不歸哉慶源輔氏曰日月陽止亦謂來年十月將歸時也述其室家之情不直言其思之而必曰王事靡盬焉則雖其室家亦知義也○安成劉氏曰次年十月乃戍畢之時故采薇遣戍之際預言嵗亦陽止以為歸期此章之思望征夫者亦以日月陽止而知其遑暇也或曰興也董氏曰因其所感而興耳下章放此安成劉氏曰指二章而言也
  ○有杕之杜其葉萋萋王事靡盬我心傷悲卉木萋止女心悲止征夫歸止
  賦也萋萋盛貌春將暮之時也歸止可以歸也藍田吕氏曰嵗暮之期既不至將至春之暮猶未歸也○安成劉氏曰戍者之還當以仲春至家故此章於杕杜萋萋之時而知征夫之可以歸也○慶源輔氏曰王事靡盬者公義也我心傷悲者私情也雖其室家亦情義竝行而不相悖也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王事靡盬憂我父母叶滿洧反檀車幝幝尺善反四牡痯痯古緩反叶古轉反征夫不逺
  賦也檀木堅冝為車幝幝敝貌痯痯罷音皮貌○登山采杞則春已暮而杞可食矣蓋託以望其君子而念其以王事詒父母之憂也慶源輔氏曰雖託於登山采𣏌以望其君子然又念其以王事詒父母之憂則非獨以室家之情而已也○三山李氏曰此言王事靡盬憂我父母何以異於鴇羽王事靡盬不能藝稷黍父母何怙然鴇羽下之人自訴其勞苦此下之人勞苦而上知之然檀車之堅而敝矣四牡之壯而罷矣則征夫之歸亦不逺矣華陽范氏曰車幝幝馬痯痯若見其將至矣○安成劉氏曰杞可采食而征夫猶未至則春已暮而愈過期矣故知其行亦不逺矣
  ○匪載匪來叶立直反憂心孔疚叶訖力反期逝不至叶朱力反而多為恤卜筮偕叶舉里反止會言近叶渠紀反止征夫邇止
  賦也載裝疚病逝往恤憂偕俱㑹合也○言征夫不裝載而來歸固已使我念之而甚病矣况歸期已過而猶不至則使我多為憂恤冝如何哉毛氏曰逺行不必如期室家之情以期望之○新安胡氏曰王氏云而多為恤飢渴歟疾病歟死傷歟是何期逝不至也故且卜且筮廬陵羅氏曰灼龜曰卜揲蓍曰筮揲實葉反蓍升脂反相襲俱作合言於繇直又反○廬陵羅氏曰蓍龜之辭也而皆曰近矣則征夫其亦邇而將至矣慶源輔氏曰征夫不逺想料之辭也征夫邇止决定之辭也歸期近而思愈切者人情也期逝不至然後憂傷孔疚焉行者過期而不至則居者之憂百端矣范氏曰以卜筮終之言思之切而無所不為也
  杕杜四章章七句安成劉氏曰前三章皆述其室家私情而兼公義為言卒章則又専勞之以私情大槩與四牡采薇出車同本於公私情義以慰之也
  鄭氏曰遣將帥及戍役同歌同時欲其同心也反而勞之異歌異日殊尊卑也記曰賜君子小人不同日此其義也王氏曰出而用兵則均服同食一衆心也入而振旅則殊尊卑辨貴賤定衆志也范氏曰出車勞率故美其功杕杜勞衆故極其情先王以己之心為人之心故能曲盡其情使民忘其死以忠於上也三山李氏曰其遣也則預述其懐歸之事其還歸也又不忘其行役之勞故三詩遣勞帥役之事雖不同而叙其往反終始之情則一也○新安胡氏曰王氏云上之人能知其下中心委曲之情而形於歌詠則下悦之出車杕杜是也上之人不能知而其下自陳其勞苦之狀悲傷之情則怨也揚之水鴇羽是也○慶源輔氏曰鄭王范氏所發之意皆得詩人之㫖但勞師勞役體悉其情無所不至而略不及論功行賞之事者何哉蓋古者竭誠盡瘁以勤王之事者人臣之義也君臣各行其事而已下不以賞而望乎上上不以賞而夸乎下此君臣相與之至情也豈後世所能及哉○安成劉氏曰集傳鄭氏王氏之説總論采薇出車杕杜也范氏之説兼論出車杕杜二詩也○豐城朱氏曰是詩四章皆述其未至之思而不言其已至之喜蓋未歸之時其思念之切如此則既歸之時其喜樂之深有不言而自喻者矣先王之於戊役叙其情而閔其勞所以悦也悦以使民民忘其死其是之謂乎
  南陔
  此笙詩也有聲無詞舊在魚麗之後以儀禮考之其篇次當在此慶源輔氏曰已下三篇不綴於皇皇者華之後而附於此者欲以笙詩六篇相次也今正之説見華黍
  鹿鳴之什十篇一篇無辭凡四十六章二百九十七句
  白華之什二之二
  毛公以南陔以下三篇無辭故升魚麗以足鹿鳴什數而附笙詩三篇於其後因以南有嘉魚為次什之首今悉依儀禮正之
  白華
  笙詩也説見上下篇
  華黍
  亦笙詩也鄉飲酒禮鼓瑟而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然後笙入堂下磬南北面立樂南陔白華華黍燕禮亦鼓瑟而歌鹿鳴四牡皇華然後笙入立于縣中廬陵李氏曰諸侯軒縣縣中者北縣之南也鄉欽酒唯有磬故笙立于磬南奏南陔白華華黍南陔以下今無以考其名篇之義然曰笙曰樂曰奏而不言歌則有聲而無詞明矣董氏曰笙入者有聲而無詩也蓋詩有歌有聲見於詩者歌也寓於樂者聲也以其用於鄉人邦國故當時人習其義是以因其事而識其聲知其義也然則亾其辭者乃本亾之非失亾也○湏溪劉氏曰雅詩之入歌者今皆在入笙者獨不存疑南陔六詩當時元只有聲如今之琴譜本無其詞也吾甚笑束晳補亾之無謂所以知其篇第在此者意古經篇題之下必有譜焉如投壺魯鼓薛鼓之節而亾之耳安成劉氏曰魯鼓薛鼓之節其譜見禮記役壺篇末蓋魯薛二國投壺燕射擊鼓之節也其圓者擊鼙其方者擊鼓其節不同亦皆有聲而無詞也
  魚麗力馳反于罶音栁與酒叶音嘗音沙叶蘇何反君子有酒㫖且多
  興也麗歴也罶以曲薄為笱而承梁之空音孔者也鱨揚也今黄頰魚是也似燕頭魚身形厚而長大頰骨正黄魚之大而有力解飛者埤雅曰今黄鱗魚也性浮而善飛躍故一曰揚也燕頭魚身頰骨正黄一名黄揚鯊鮀徒何反也魚狹而小常張口吹沙故又名吹沙濮氏曰鯊魚多種有極大者其皮如沙今人以為刀劔鞘吹沙小魚耳○埤雅曰鯊大如指狹圓而長有黒點君子指主人㫖且多㫖而又多也○此燕饗通用之樂歌即燕饗所薦之羞而極道其羙且多見主人禮意之勤以優賔也濮氏曰言酒則殽隨之言物則所該者廣○安成劉氏曰此詩後三章所指物之多矣旨矣有矣即前之所言酒之且多且旨且有者也乃樂工極道主人所薦之物如此以見優賔之意或曰賦也下二章放此朱子曰古人以魚為重故魚麗南有嘉魚皆特舉以歌之○安成劉氏曰若作賦體則詩中所言魚亦是當時所薦之羞也
  ○魚麗于罶魴鱧音禮君子有酒多且旨
  興也鱧鮦同重二音也又曰鯇音晥新安胡氏曰嚴氏云毛郭皆以鱧為鮦本草云今黑鯉魚道家以為厭者也○埤雅曰今𤣥鱧也諸魚中唯此魚膽甘可食其首戴星夜則北嚮此詩鱨鯊之羙不若魴鱧魴鱧之羙不若鰋鯉故其序如此
  魚麗于罶鰋音偃鯉君子有酒旨且有叶羽已反
  興也鰋鮎念平聲本草注曰大首方口背青黒無鱗多涎即鯷魚也鯷音題○華谷嚴氏曰毛以鮎釋鰋郭璞云各自一魚鰋今鰋額白魚也只當言似鮎耳○埤雅曰鱨魚黄魴魚青鱧魚𤣥鰋魚白鯉魚赤則五色之魚皆備有猶多也
  ○物其多矣維其嘉叶居何反
  賦也
  ○物其旨矣維其偕叶舉里反
  賦也
  ○物其有叶羽已反矣維其時叶上紙反
  賦也蘇氏曰多則患其不嘉旨則患其不齊有則患其不時今多而能嘉旨而能齊有而能時言曲全也慶源輔氏曰後三章乃重歎前三章多旨有三字耳○定宇陳氏曰王應之云後三章衍前三章之辭前三章多旨有皆以酒言而衍之之辭皆曰物以見物之與酒稱也
  魚麗六章三章章四句三章章二句
  按儀禮鄉飲酒及燕禮前樂既畢皆間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臺笙由儀間代也言一歌一吹也然則此六者蓋一時之詩而皆為燕饗賔客上下通用之樂朱子曰魚麗諸篇皆君臣燕飲之詩道主人意以譽賔如今宴飲致語之類亦有間叙賔客辭者漢書載客歌驪駒主人歌客無庸歸亦此意毛公分魚麗以足前什而説者不察遂分魚麗以上為文武詩嘉魚以下為成王詩其失甚矣
  由庚
  此亦笙詩説見魚麗
  南有嘉魚烝之承反然罩罩張敎竹卓二反君子有酒嘉賔式燕以樂五敎歴各二反
  興也南謂江漢之間嘉魚鯉質鱒才損反鯽肌出於沔南之丙穴山隂陸氏曰嘉魚鯉質鱒鱗肌肉羙食乳泉出於丙穴先儒謂穴在漢中沔南縣北穴口向丙故曰丙也烝然發語聲也罩篧助角反廬陵羅氏曰爾雅疏今楚篧也罩以竹為之或以荆故謂之楚篧編細竹以罩魚者也重言罩罩非一之詞也○此亦燕饗通用之樂故其詞曰南有嘉魚則必烝然而罩罩之矣君子有酒則必與嘉賔共之而式燕以樂矣此亦因所薦之物而道達主人樂賔之意也安成劉氏曰詩言燕樂衎綏既燕而义燕故知為道逹主人樂賔之意
  ○南有嘉魚烝然汕汕所諫反君子有酒嘉賔式燕以衎苦旦反
  興也汕樔爾雅作罺竝側交反也以薄汕魚也鄭氏曰樔今之撩罟也撩療僚澇三音衎樂也
  ○南有樛居虬反木甘瓠音䕶力追反之君子有酒嘉賔式燕綏之
  興也○東萊吕氏曰瓠有甘有苦甘瓠則可食者也樛木下垂而美實纍之固結而不可解也愚謂此興之取義者似比而實興也
  ○翩翩者鵻之誰反烝然來叶六直陵之二反思君子有酒嘉賔式燕又叶夷昔反或如字
  興也此興之全不取義者也慶源輔氏曰詩中興體固有此兩様但此二章相比故於比發之也思語辭也又既燕而又燕以見其至誠有加而無已也孔氏曰思皆為語辭嘉賔既來用此酒與之燕又燕也頻與之燕言親之甚也或曰又思言其又思念而不忘也朱子曰來思之思語辭义思既燕而又思之以見其至誠有加而無已也凡思字為語助者上字協韻為思慮之思者本字協韻此章則來字與末句思字協韻也
  南有嘉魚四章章四句
  説見魚麗
  崇丘
  説見魚麗
  南山有臺叶田飴反北山有萊叶陵之反音洛音紙君子邦家之基樂只君子萬夀無期
  興也臺夫音符須即莎草也本草曰其實名香附子萊草名葉香可食者也陸氏曰兖州人烝以為茹謂之萊烝君子指賔客也○此亦燕饗通用之樂故其辭曰南山則有臺矣北山則有萊矣樂只君子則邦家之基矣樂只君子則萬夀無期矣所以道達主人尊賔之意羙其徳而祝其夀也安成劉氏曰詩中所謂徳音所謂氏之父母邦家之基與光皆所以美其徳也所謂夀耉者皆所以祝其夀也通前魚麗嘉魚兩篇皆一時樂工所歌彼為優賔樂賔則此詩所以美之祝之者為尊賔也或疑賔客不足以當萬夀之語愚謂此詩上下通用之樂當時賔客容有爵齒俱尊足當之者蓋古人簡質如士冠禮祝辭亦云眉夀萬年又况古器物銘所謂用蘄萬年用蘄眉夀萬年無疆仰其眉夀萬年無疆之類皆為自祝之辭則此詩以萬夀祝賔庸何傷乎
  ○南山有桑北山有楊樂只君子邦家之光樂只君子萬夀無疆
  興也慶源輔氏曰首章邦家之基羙其可以為邦家之基本所謂治生乎君子賢者為國之楨榦也次章言邦家之光羙其可以為邦家之顯榮所謂儒者在朝則羙政在位則羙俗也既足以為邦家之基本與顯榮故因祝其夀之無期限而無疆界者也○安成劉氏曰此章亦羙其徳而祝其夀也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樂只君子民之父母叶蒲彼反樂只君子徳音不已
  興也𣏌樹如樗一名狗骨陸氏曰杞山木而滑其子為木蝱入藥○安成劉氏曰此章則専美其徳也
  ○南山有栲音考叶音口北山有杻女九反樂只君子遐不眉夀叶直酉反樂只君子徳音是茂叶莫口反
  興也栲山樗杻檍音億也遐何通眉夀秀眉也安成劉氏曰醫書以眉毛過垂眼下者為夀長古人稱髙夀者曰眉夀其以此歟此章又所以祝其夀而羙其徳也
  ○南山有枸俱甫反北山有楰音庾樂只君子遐不黄耉音苟叶古五反樂只君子保艾五蓋反爾後叶下五反
  興也枸枳枸樹高大似白楊有子著直略反枝端大如指長數寸噉音㗖之甘羙如飴八月熟亦名木蜜本草曰木蜜生南方枝葉皆可噉亦可煎食如飴其子一名枳柤味如蜜以木作屋屋中酒則味薄祖音矩○問枸朱子曰㡬拘子建陽謂之枅栱子俗謂之癩漢指頭吾鄉呼為兼勾味甘而解酒毒人家左右前後有此木則醖酒不成楰䑕椁樹葉木理如楸亦名苦楸黄老人髪復黄也耉老人面凍梨色如浮垢也孔氏曰髪白而復黄面如凍梨之色保安艾養也安成劉氏曰此章又専祝其夀也
  南山有臺五章章六句慶源輔氏曰後二章言遐不眉夀遐不黄耉與甘章次章末句相應萬夀無期萬夀無疆者願之之辭也遐不眉夀遐不黄耉者必之之辭也徳音是茂言不但不已而已而义愈益茂盛也保艾爾後則不但為今日計而又願其安養其後世之子孫也人君得賢則基圖鞏固故曰邦家之基有光華故曰邦家之光愛利及民故曰民之父母燕及後世故曰保艾爾後
  説見魚麗
  由儀
  説見魚麗
  蓼音六彼蕭斯零露湑息吕反兮既見君子我心寫叶想羽反兮燕笑語兮是以有譽處兮
  興也蓼長大貌蕭蒿也華谷嚴氏曰蕭香蒿也荻也牛尾蒿也湑湑然蕭上露貌君子指諸侯也寫輸寫也燕謂燕飲譽善聲也處安樂也蘇氏曰譽豫通凡詩之譽皆言樂也亦通○諸侯朝于天子天子與之燕以示慈恵安成劉氏曰左傳晉卻至曰宴以示慈恵蓋謂升殽于爼相與共食所以示慈愛恩恵也故歌此詩言蓼彼蕭斯則零露湑然矣既見君子則我心輸寫而無留恨矣是以燕笑語而有譽處也其曰既見蓋於其初燕而歌之也慶源輔氏曰諸侯來朝天子天子見之而得以輸寫其心而無所留隠相與燕飲語笑和悦則上下皆可以保有其聲譽與和樂也苟上之於下也有所疑而不敢盡其情下之於上也有所畏而不敢申其意則是上下不交否之時也禍端亂萌皆由於此尚何能保有其安樂於長久乎
  ○蓼彼蕭斯零露瀼瀼如羊反既見君子為龍為光其徳不爽叶師莊反夀考不忘
  興也瀼瀼露蕃貌龍寵也為龍為光喜其徳之詞也爽差也其徳不爽則夀考不忘矣褒羙而祝頌之又因以勸戒之也慶源輔氏曰使天子以得見諸侯為寵光則諸侯之徳之羙可知矣故因以戒之曰其徳不爽夀考不忘言使其徳常如此而不至於冇差爽焉則當享夀考而永不忘矣○安成劉氏曰既褒羙其徳之光寵而祝頌其夀考安寧又於褒羙之中寓其勸之戒之之意若曰徳之不爽然後夀而不忘徳之虧者夀之虧也
  ○蓼彼蕭斯零露泥泥乃禮反既見君子孔燕豈弟冝兄冝弟待禮反令徳夀豈開改反叶去禮反
  興也泥泥露濡貌孔甚豈樂弟易也冝兄冝弟猶曰宜其家人蓋諸侯繼世而立多疑忌其兄弟如晉詛無畜音勗養也羣公子秦鍼音鉗懼選之類左傳宣公二年曰初晉驪姬之亂詛無畜羣公子自是晉無公族杜氏注云詛盟誓無公子故廢公族之官又昭公元年曰秦后子有寵於桓如二君於景其母曰弗去懼選癸夘鍼適晉注云后子秦桓公子景公母弟鍼也選數也恐景公數其罪而加戮也故以冝兄冝弟羙之亦所以警戒之也夀豈夀而且樂也慶源輔氏曰言既且君子相與厚為燕飲以嘉其樂易之徳則又推言能以是樂易之徳而冝其兄弟焉則其令徳將既夀而且樂矣○濮氏曰甚燕而情樂易則知其冝兄弟而徳可久也○安成劉氏曰令徳夀豈即上章末二句之意而冝兄冝弟者又即不爽其徳之本而所以為敎國人者也
  ○蓼彼蕭斯零露濃濃奴同反既見君子鞗徒彫反革沖沖敕弓反和鸞雝雝萬福攸同
  興也濃濃厚貌鞗轡也革轡首也馬轡所把之外有餘而垂者也孔氏曰鞗革皮為之故曰鞗革沖沖垂貌和鸞皆鈴也在軾曰和在鑣曰鸞皆諸侯車馬之飾也建安何氏曰京山程氏曰和金口木舌鸞金口金舌鸞在衡上近於馬和在軾上衡是車前横木駕馬者即軏也軾是車上横板手所憑伏以致敬者升車則馬動馬動則鸞鳴鸞鳴則和應自然有箇節奏若車行速則不相應行遲則不響若雜然都響皆不合節奏○埤雅曰鸞雌曰和雄曰鸞○安成劉氏曰集傳於四鐵以為乗車之鸞在衡則此傳鑣字恐當作衡字庭燎亦以君子目諸侯而稱其鸞旂之羙正此類也安成劉氏曰采菽二章文意亦然攸所同聚也蓼蕭四章章六句慶源輔氏曰一章燕笑語兮是以有譽處兮通上下而言之天子與諸侯皆然也下三章則専羙諸侯二章三章則又因以勸戒而警敎之也
  湛湛直咸反露斯匪陽不晞音希厭厭於鹽反夜飲不醉無歸興也湛湛露盛貌陽日晞乾也厭厭安也亦久也足也慶源輔氏曰厭厭二字具安久足三義安故久久故足夜飲私宴也燕禮宵則兩階及庭門皆設大燭焉廬陵歐陽氏曰燕當以畫而言夜飲者燕禮有宵則設燭之禮是古雖以禮飲酒有至夜者以申私燕之恩盡殷勤之意○儀禮燕禮曰宵則庶子執燭於阼階上司宫執燭於西階上甸人執大燭於庭閽人為大燭於門外燕禮輕無庭燎設大燭而已此亦天子燕諸侯之詩言湛湛露斯非日則不晞以興厭厭夜飲不醉則不歸蓋於其夜飲之終而歌之也燕禮君曰無不醉賔及卿大夫皆對曰諾敢不醉
  ○湛堪露斯在彼豐草厭厭夜飲在宗載考
  興也豐茂也夜飲必於宗室蓋路寢之屬也丘氏曰言在所尊者之室○華谷嚴氏曰燕禮云膳宰具官饌于寢東注云寢路寢也考成也慶源輔氏曰燕于路寢之中所以示親親之意載考謂成其禮既云成其禮則必無過當之事矣○安成劉氏曰在宗室而成燕禮也
  ○湛湛露斯在彼𣏌𣗥顯允君子莫不令徳
  興也顯明允信也疊山謝氏曰顯者其心明白涸逹允者其心忠信誠慤無一毫可疑也君子指諸侯為賔者也令善也令徳謂其飲多而不亂徳足以將之也車萊吕氏曰以徳將之不至於亂中無所主則為麴糵所迷矣○慶源輔氏曰莫不令徳言與燕之諸侯無不冇是徳也
  ○其桐其椅於冝反其實離離豈弟君子莫不令儀興也離離垂也令儀言醉而不喪其威儀也慶源輔氏曰莫不令儀言與燕之諸侯無不有是儀也
  湛露四章章四句
  春秋傳甯武子曰諸侯朝正於王杜氏曰朝而受正教也王宴樂之於是賦湛露曾氏曰前兩章言厭厭夜飲後兩章言令徳令儀雖過三爵亦可謂不繼以淫矣問蓼蕭湛露二詩朱子曰文義也只如此却要諷詠實見他至誠和樂之意方好○慶源輔氏曰顯允明信也豈弟樂意也明信者固冝其有徳矣樂易者則恐其或略于威儀也樂易君子而威儀無不令焉此其所以為成徳也既醉則情或佚焉在宗則儀可略矣然莫不令儀此其所以為成禮也不醉無歸見其情之厚也在宗載考見其情之親也莫不令徳見其徳之存乎中者善也莫不令儀見其儀之見於外者善也厚而不親則上之待下者猶未至也徳雖令而儀有闕焉則臣之持身猶不足也○豐城朱氏曰此詩前兩章言厭厭夜飲所以道其情之相親也後兩章言令徳令儀又羙其徳將而無醉也然則是詩也其亦褒羙之中而寓規戒之意也歟
  白華之什十篇五篇無辭凡二十三章一百四句

  詩傳大全卷九
<經部,詩類,詩傳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卷十     明 胡廣等 撰彤弓之什二之三
  彤弓弨尺昭反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賓中心貺叶虚王反之鍾鼓既設一朝饗叶虚良反
  賦也彤弓朱弓也孔氏曰弓皆漆之以禦霜露彤弓色赤玈弓色黒賜弓赤一而黒十以赤為重耳周禮無彤弓之名夏官司弓矢云唐弓大弓以授勞者注往來體若一曰唐弓大弓勞者勤勞王事也弨弛貌孔氏曰説文云弨弓反謂弛之而體反也○華答嚴氏曰賜弓不張貺與也大飲賓曰饗孔氏曰饗者烹太牢以飲賓殽牲爼豆盛於食燕○此天子燕有功諸侯而錫以弓矢之樂歌也東萊吕氏曰受言蔵之言其重也弓人所獻蔵之王府以待有功不敢輕與人也中心貺之言其誠也中心實欲貺之非由外也一朝饗之言其速也以王府寳蔵之弓一朝舉以畀人未嘗有遲留顧惜之意也慶源輔氏曰守之者不重則得之者亦輕予之而不誠則其感之也亦淺畀之而不速則其視之也亦玩而不以為恩矣然其所以重所以誠所以速者非懼其得之輕感之淺視之玩也盡吾之理而已後世視府蔵為己私分至有以武庫兵賜弄臣者漢哀帝建平四年上發武庫兵送侍中董賢及孔母王阿含執金吾母將隆奏武庫兵器天下公用今便僻弄臣私恩微妾而以天下公用給其私門非所以示四方也則與受言蔵之者異矣賞賜非出於利誘則廹於事勢至有朝賜鐵劵而暮屠戮者唐徳宗興元元年加李懐光太尉賜鐵券懐光尋反馬燧取長春懐光繘死昭宗景福二年以王行瑜為太師號尚父賜鐵劵後王行瑜舉兵犯闕李克用克邠州王行瑜伏誅則與中心貺之者異矣屯膏廬陵羅氏曰易云屯其膏謂徳澤不下也吝賞功臣解體至有印刓玩平聲而不忍予者漢書韓信言項羽之為人也見人慈愛言語嘔嘔有功當封爵者卬刓敝忍不能子此婦人之仁也嘔凶于反則與一朝饗之者異矣
  ○彤弓弨兮受言載叶子利反之我有嘉賓中心喜叶去聲之鍾鼓既設一朝右音又叶于記反
  賦也載抗之也安成劉氏曰載彤弓於弓檠抗弓體使正言其蔵之謹也喜樂也右勸也尊也孔氏曰勸謂勸其功也○臨川王氏曰尊而右之也○疊山謝氏曰古人以右為尊也
  ○彤弓弨兮受言櫜古刀反叶古號反之我有嘉賓中心好呼報反之鍾鼓既設一朝醻市由反叶人到反
  賦也櫜韜好説醻報也飲酒之禮主人獻賓賓酢主人主人又酌自飲而遂酌以飲賔謂之醻醻猶厚也勸也疊山謝氏曰主人酌賓曰獻賓飲主人曰酢一獻一酢報施足矣主人又酌賓謂之醻所以見其意之厚也
  彤弓三章章六句慶源輔氏曰大抵此詩首章已盡其意下兩章只是詠歎以加重焉耳櫜重於載載重於蔵好誠於喜喜誠於貺醻厚於古右尊於饗○廬陵曹氏曰始而蔵器以待有功之人則不敢輕及其推誠以錫有功之人則不敢惜王者於賞功之物始而不知重其物則必有輕視之心而人亦䙝之矣終而不出於誠心又吝而不果則人雖得之亦不以為恩矣故未有功之時則蔵之也不敢輕既有功之時則誠心與之而無所惜王者賞功之大權當如是矣
  春秋傳寗武子曰諸侯敵王所愾音概而獻其功於是乎賜之彤弓一彤矢百玈音盧弓矢千以覺報宴注曰愾恨怒也覺明也謂諸侯有四夷之功王賜之弓矢又為歌彤弓以明報功宴樂鄭氏曰凡諸侯賜弓矢然後専征伐東萊吕氏曰所謂専征者如四夷入邊臣子簒弑不容待報者其它則九伐之法乃大司馬所職非諸侯所専也與後世强臣拜表輒行者異矣周禮大司馬曰以九伐之法正邦國馮弱犯寡則眚之賊賢害民則伐之㬥内陵外則壇之野荒民散則削之負固不服則侵之賊殺其親則正之放弑其君則殘之犯令陵政則杜之外内亂烏獸行則滅之○晉穆帝永和七年桓温屢求北伐詔書不聴温拜表輒行安帝隆興三年孫恩陷會稽等郡劉牢之鎮京口發兵討恩拜表輒行
  菁菁子丁反者莪五何反在彼中阿既見君子樂音洛且有儀叶五何反
  興也菁菁盛貌莪蘿蒿也本草注曰一名莪蒿莖葉如青蒿開淡紅紫花結角子長二寸許微彎○陸氏曰生澤田漸洳之處中阿阿中也大陵曰阿君子指賓客也○此亦燕飲賓客之詩言菁菁者莪則在彼中阿矣既見君子則我心喜樂而有禮儀矣慶源輔氏曰既見君子則我心喜樂而有禮儀夫見賢而樂禮或不足則愛心雖至而敬心不至矣樂且有儀則愛敬之心兩盡矣或曰以菁菁者莪比君子容貌威儀之盛也下章放此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音止既見君子我心則喜
  興也潛室陳氏曰此篇朱子舊以為比今改為興而下文兼存比説矣但二章三章比字皆失改今悉正之中沚沚中也喜樂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見君子錫我百朋
  興也中陵陵中也古者貨貝五貝為朋孔氏曰漢食貨志以為大貝壯貝幺貝小貝不成貝為五也鄭因經廣解之言有五種之貝其中以相與為朋非總五貝為一朋也錫我百朋者見之而喜如得重貨之多也
  ○汎汎芳劔反楊舟載沉載浮既見君子我心則休比也楊舟楊木為舟也載則也載沉載浮猶言載清載濁載馳載驅之類以比未見君子而心不定也休者休休然言安定也慶源輔氏曰此章又追言其未見之時心之不定既見之後則休休然而安定矣其意味亦深長也
  菁菁者莪四章章四句
  六月棲棲音西戎車既飭音敕四牡騤騤求龜反載是常服叶蒲北反玁狁孔熾尺志反我是用急叶音𣗥王于出征以匡王國叶于逼反
  賦也六月建未之月也濮氏曰詩言六月徂暑則為夏正可知○湏溪劉氏曰以為未月極是周以子月為嵗首而月數未當改也棲棲猶皇皇不安之貌戎車兵車也東萊吕氏曰鄭氏云戎車冇五周禮車僕掌戎路廣車闕車竿車輕車是也戎路王在軍所乘廣車横陳之車闕車補闕之車苹猶屏也對敵自隠蔽之車輕車馳敵致師之車也飭整也騤騤强貌常服戎事之常服以韎音昧韋為弁又以為衣而素裳白舄也周禮司服曰凡兵事韋弁服○廬陵李氏曰皮去毛熟治曰韋韎赤色也凡衣同冠色衣韎韋則升亦韎韋也皮弁服素裳白舄韋弁服亦與之同也玁狁即獫狁北狄也孔甚熾盛匡正也○成康既沒周室寖衰八世而厲王胡㬥虐周人逐之出居于彘玁狁内侵逼近京邑安成劉氏曰據詩文至于涇陽而言也王崩子宣王靖即位命尹吉甫帥師伐之有功而歸詩人作歌以序其事如此疊山謝氏曰戎車曰既飭則車甲器械士卒馬牛無一物不整齊矣四牡曰騤騤則無一馬不精强矣曰載是常服則無一衣一裳不經檢點矣司馬法冬夏不興師今乃六月而出師者以玁狁甚熾其事危急故不得已而王命於是出征以正王國也豐城朱氏曰先王之法夷狄侵中國臣子背君父皆天下之大變諸侯有能討之者許之先發而後聞其急如此所以然者以中國不可一日而不尊天理不可一日而不明也今玁狁内侵不得已而應之雖六月出師而人不以為㬥者知其過之不在於君上蓋以為所以勞我者乃所以安我也匡之為言正也夷狄横則中國危攘夷狄固所以正中國也此述其始受命出征之詞也
  ○比毗志反物四驪閑之維則維此六月既成我服叶蒲北反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叶奬里反
  賦也比物齊其力也釋文曰比齊同也凡大事祭祀朝覲會同毛馬而頒之凡軍事物馬而頒之毛馬齊其色物馬齊其力吉事尚文武事尚强也則法也服戎服也三十里一舍也古者吉行日五十里師行日三十里○既比其物而曰四驪則其色又齊可以見馬之有餘矣閑習之而皆中法則又可以見敎之有素矣孔氏曰戎事尚强而言四驪者雖以齊力為主亦不厭其同色故曰駟騵彭彭又曰乘其四騏田獵齊足而曰四黄既駕是皆同色也無同色者乃取異毛耳騏駵是中騧驪是驂是也○廬陵彭氏曰陳氏云以厲王大亂之餘而支玁狁之患意其必倉卒不暇為訃而今也比物四驪閑之維則蓋其車馬之修器械之備非一日也於是此月之中即成我服既成我服即日引道不徐不疾盡舍而止又見其應變之速從事之敏而不失其常度也安成劉氏曰六月之中即成戎服則應變速矣我服既成即日引道則從事敏矣雖速雖敏而軍行止三十里則不失其常度矣王命於此而出征欲其有以敵王所愾而佐天子耳
  ○四牡脩廣其大有顒玉容反薄伐玁狁以奏膚公有嚴有翼共音恭武之服叶蒲北反共武之服以定王國叶于逼反賦也脩長廣大也顒大貌奏薦膚大公功嚴威翼敬也共與供同服事也言將帥皆嚴敬以共武事也疊山謝氏曰薄伐者叛則伐之服則舍之不窮征逺討也為將必嚴不嚴則軍心不齊為帥必敬不敬則軍事不整故曰有嚴有翼○華陽范氏曰凡兵事莫尚於嚴莫先於敬共武之服者如此則以定王國也○慶源輔氏曰兵隂事也用之當以嚴敬為主不嚴則不整不敬則不肅將帥皆嚴敬以共武事此王國之所以定也定則不止於匡矣有車馬為之用則足以却玁狁而成大功以嚴敬為之主則足以共武事而定王國吉甫之行師真足以繼南仲之軌迹矣宜宣王之中興也○豐城朱氏曰兵事不可以不嚴尤不可以不敬書曰欽承天子威命敬也乂曰威克厥愛允濟嚴也嚴敬二字乃用師之要道夫惟將帥皆嚴敬以共武事所以能定王國也
  ○玁狁匪茹如豫反整居焦穫音䕶侵鎬胡老反及方至于涇陽織音志文鳥章白斾央央於良反元戎十乗䋲證反以先啟行叶户郎反
  賦也茹度整齊也焦穫鎬方皆地名焦未詳所在穫郭璞以為瓠中則今在耀州三原縣也耀州三原縣今隷陜西四安府鎬劉向以為千里之鎬則非鎬京之鎬矣亦未詳其所在也前漢書劉向曰吉甫之歸周厚賜之其詩曰來歸自鎬我行永久千里之鎬猶以為逺○顔氏曰鎬非豐鎬之鎬方疑即朔方也安成劉氏曰南仲亦以玁狁之難徃城朔方靈夏等州之地則此玁狁所侵者疑即其地也涇陽涇水之北孔氏曰水北曰陽在豐鎬之西北豐鎬在今陜西四安府涇陽縣言其深入為冦也織幟字同鳥章鳥隼之章也束萊吕氏曰日月為常交龍為旂之類皆幟之文也鳥章特其一耳白斾繼旐者也曹氏曰白帛也白斾以絳帛為斾也以帛續旐末為燕尾戰則斾之央央鮮明貌元大也戎戎車也軍之前鋒也啓開行道也猶言發程也史記三王世家注曰韓嬰章句云車有大戎十乗謂車縵輪馬被甲衡軛之上盡有劒㦸名曰陷軍之車○臨川王氏曰元戎十乗所謂選鋒也兵法兵無選鋒曰北○疊山謝氏曰兵法所謂堂堂之陳正正之旗也元戎啓行可以摧鋒破陣左傳所謂先人有奪人之心也○言玁狁不自度量深入為冦如此是以建此旌旗選鋒鋭進聲其罪而致討焉直而壯律而臧有所不戰戰必勝矣安成劉氏曰左傳云師直為壯曲為老今因玁狁為冦而聲罪致討則直而壯矣易曰師出以律否臧凶今討玁狁而旌旗鮮明選鋒鋭進則律而臧矣此所以為宣王中興之師也歟○豐城朱氏曰玁狁惟不自度量故其大衆整齊既盤據於焦穫之間其輕軍掩襲復時出入乎鎬方之地且逺及乎涇水之陽焉其深入為冦如此可謂熾矣於是建旗旄選鋒鋭以攘之然謂之十乘則為馬四十匹甲士三十人其為步卒亦不過七百二十人而止耳數非加多也而味其辭意則獵狁之難也若不足平矣所以然者惟其辭直故其氣壯惟其用之以律故事事而盡善彼夷狄雖衆且盛又惡足以敵王者之師哉
  ○戎車既安叶於連反如輊竹二反如軒四牡既佶其乙反既佶且閑叶胡田反薄伐玁狁至于大音㤗原文武吉甫萬邦為憲叶許言反
  賦也輊車之覆而前也軒車之却而後也凡車從後視之如輊從前視之如軒然後適調也孔氏曰凡車之勢一低一昂佶壯徤貌疊山謝氏曰戎車既安矣必曰如輊如軒制度工巧則利於戰鬭也四牡既飭矣必曰既佶且閑教訓習熟則耐於馳驅矣大原地名亦曰大鹵今在大原府陽曲縣即今太原府陽曲縣隷山西至于大原言逐出之而已不窮追也先王治戎狄之法如此前漢書嚴尤曰宜王時玁狁内侵命將征之盡境而還其視戎狄之侵譬猶螡蝱之螫敺之而已吉甫尹吉甫此時大將也憲法也非文無以附衆非武無以威敵能文能武則萬邦以之為法矣慶源輔氏曰此章則言其車之適調而安穏馬之壯徤而閑習逐出玁狁至于太原而已則吉甫之文武兼資徳威竝用進止有度縱舍有法可謂全才矣萬邦安得不以之為法哉○疊山謝氏曰漢唐而下縉紳介胄分為兩途愚儒武夫各持一説不知三代將帥必文武全才可以為萬邦之法則者也○安成劉氏曰此言吉甫之武必先之以文上言吉甫共武之服必本於嚴翼之徳末言吉甫飲至必及於孝友之友文事武備誠非兩途也北伐可見其武崧高烝民詩可見其文○廬陵曹氏曰夫服逺之道固在於兵威之盛而尤在於徳望之隆恃兵威之盛而有窮黷之心非所以為服逺之道也今吉甫之有文以附衆有武以威敵而萬邦皆以之為法焉則所謂玁狁者逐出至于太原而已亦何恃乎窮追哉使非有徳以服乎人心則固無以威敵矣雖窮師黷武豈能有成功哉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來歸自鎬我行永久叶舉里反於鴆反御諸友叶羽已反白交反鼈膾鯉侯誰在矣張仲孝友叶羽已反
  賦也祉福御進侯維也張仲吉甫之友也善父母曰孝善兄弟曰友○此言吉甫燕飲喜樂多受福祉蓋以其歸自鎬而行永久也是以飲酒進饌於朋友濮氏曰鼈龜屬俗呼團魚炰火熟之名膾細切肉也而孝友之張仲在焉言其所與宴者之賢所以賢吉甫而善是燕也臨川王氏曰忠也者移孝以為之者也順也者移友而為之者也故言忠順之臣必及孝友之友○慶源輔氏曰吉甫以天子之將有功而歸相與宴者固不一也後篇謂方叔嘗與伐玁狁者亦豈得而不與焉而詩人乃獨舉夫孝友張仲之為賢則又可見吉甫之文而不専以武功為羙矣然此但為吉甫既歸而私自與朋友燕飲而已非宣王燕之也○豐城朱氏曰宣王非吉甫無以成其功吉甫非張仲無以成其徳詩人美吉甫之燕而幷及乎張仲者正以見宣王之中興以有吉甫而吉甫之成功以有張仲也苟無孝友之人朝夕講貫於其素則文武之徳何自成而修攘之功何自立哉
  六月六章章八句藍田吕氏曰上三章言自治之備四章言玁狁來侵從而禦之五章言治戎有備車馬安閑驅之出境不窮追也六章言休兵飲至樂與孝友之臣同其燕樂則窮兵黷武之意消矣又曰北伐之事所以自治者常優暇而有餘所治於彼者常簡略而不盡○疊山謝氏曰一章曰戎車既飭四牡騤騤二章曰比物四驪三章曰四牡修廣五章曰戎車既安四牡既佶西北平原廣野舉目千里利於車戰故比詩以車馬為重
  薄言采芑音起于彼新田于此菑側其反叶每彼反方叔涖音利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叶詩止反方叔率止乗其四騏四騏翼翼路車有奭許力反簟笰音弗魚服叶蒲北反鉤膺鞗音條叶訖力反
  興也芑苦菜也青白色摘其葉有白汁出肥可生食亦可蒸為茹即今苦藚音買菜宜馬食軍行采之人馬皆可食也田一嵗曰菑二嵗曰新田三嵗曰畬韻㑹曰田一嵗曰菑始反草也二嵗曰畬漸和柔也三嵗曰新田已成田而尚新也四嵗則曰田矣○孔氏曰菑者災也始災殺其草木也新田新成柔田也畬和也田舒緩也今江東呼初耕地反草為災是也方叔宣王卿士受命為將者也涖臨也其車三千法當用三十萬衆蓋兵車一乗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又二十五人將重車在後凡百人也安成劉氏曰兵車戰鬬之車駕馬所謂小車也重車輜重之車駕牛所謂大車也兵車一乗則士卒共七十五人重車一乗則將之者二十五人其中炊家子十人固守衣甲五人廄養五人樵汲五人然此亦極其盛而言未必實有此數也朱子曰孔氏以為兼起鄉遂之兵王氏謂㑹諸侯之師此皆以辭害意之過詩人但極其盛而稱之耳師衆干扞也試肄習也言衆且練也率總率之也翼翼順序貌路車戎路也奭赤貌眉山蘇氏曰路車金路也金路赤飾○孔氏曰瞻彼洛矣韎韐有奭彼茅蒐染而為奭故知赤貌也簟笰以方文竹簟為車蔽也鉤膺馬婁頷有鉤而在膺有樊與鞶同有纓也樊馬大帶纓鞅央上聲孔氏曰五路惟金路有鉤以金為之馬頷之飾也在馬膺之飾唯有樊纓故引樊纓以解膺方叔不乗革路者以苹路臨陳所乘○鄭氏曰樊纓皆以五采罽飾之罽者訃織毛為之鞗革見蓼蕭篇○宣王之時蠻荆背叛王命方叔南征軍行采芑而食故賦其事以起興曰薄言采芑則于彼新田于此菑畝矣方叔涖止則其車三千師干之試矣又遂言其車馬之羙以見軍容之盛也朱子曰南征荆蠻想不甚費力不曾大段戰鬭故只盛稱其軍容之盛而已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鄉方叔涖止其車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約軧祈支反錯衡叶戸郎反八鸞瑲瑲七羊反服其命服朱芾音弗斯皇有瑲蔥珩音衡叶户郎反
  興也中鄉民居其田尤治約束軧轂也以皮纒束兵車之轂而朱之也錯文也鈴在鑣曰鸞馬口兩旁各一四馬故八也瑲瑲聲也廬陵彭氏曰荀子云錯衡以養目和鸞之聲以養耳則錯衡八鸞皆以為耳目之懽也命服天子所命之服也朱芾黄朱之芾也孔氏曰諸侯黄朱皇猶煌煌也瑲玉聲蔥蒼色如蔥者也珩佩首横玉也禮三命赤芾蔥珩孔氏曰三命至九命皆蔥珩非謂方叔唯三命也○曹氏曰芾佩非軍服金路非戎車和鸞非戌馬所以然者方叔克壯其猶如吴起將戰不帶劔諸葛武侯不親戎服羊祐輕裘而盛著威名杜預身不跨馬自能制勝故詩人詠其車服之羙而已○廬陵彭氏曰此與上章言方叔帥兵之時其精神氣焰見於旌旗車馬佩服之間有以聳人觀聴其勝敵也必矣○慶源輔氏曰首章其車三千師千之試云者其車馬之衆盛與師衆之所以扞禦夫敵者又練習也二章其車三千旂旐央央云者則言其車馬之衆盛旗幟之鮮明也先言涖止而後言率止者始則臨之終則率之以行也首章乗其四騏以下言方叔所乗之戎路真飾甚備二章約軧錯衡以下人言車馬之盛命服之美所以見天子付託之重錫命之蕃而方叔之威儀整暇如此可以決其有成也其與後世以一勇之夫為民之司命者異矣
  ○鴥惟必反彼飛隼息允反其飛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方叔率止鉦音征人伐鼓陳師鞠居六反旅顯允方叔伐鼓淵淵叶於金反振振闐闐徒顛反叶徒鄰反興也隼鷂屬急疾之鳥也埤雅曰一名雀鷹戾至爰於也鉦鐃也鐲也伐擊也鉦以静之鼓以動之鉦鼓各有人而言征人伐鼓互文也孔氏曰説文云鉦鐃也似鈴又云鐲鉦也則鐲鐃俱得以鉦名之鐲似小鍾鐃似鈴有大小之異耳凡軍進退皆鼓動鉦止非臨陣獨然此又在陳師鞠旅之上是未戰時事也○濮氏曰周禮云鼓人以金鐲節鼓以金鐃止鼓既無鉦名則鐲鐃通謂之鉦而節止實用於鼓故詩云然鞠告也二千五百人為師五百人為旅此言將戰陳其師旅而誓告之也陳師鞠旅亦互文耳淵淵鼓聲平和不暴怒也謂戰時進士衆也振止旅衆也言戰罷而止其衆以入也春秋傳曰出曰治兵入曰振旅是也孔氏曰治兵尚威武也振旅反尊卑也出則幼賤在前貴勇力也入則尊老在前復常法也闐闐亦鼓聲也或曰盛貌鄭氏曰戰止又伐鼓闐闐然○董氏曰闐闐衆行聲也程子曰振旅亦以鼓行金止○言隼飛戻天而亦集於所止以興師衆之盛而進退有節如下文所云也程子曰隼之急疾亦集於所止興兵雖强用之有節而不過也○慶源輔氏曰上二章但言其車馬服飾之盛美而已故此章又以鳥之急疾興其猛鷙又以亦集爰止興其進退有節也其進退之有節者蓋以將戰而誓衆有法既戰而鼓聲不暴戰罷振旅而入則又齊一而無先後也
  ○蠢尺允反爾蠻荆大邦為讎方叔元老克壯其猶方叔率止執訊音信獲醜叶尺由反戎車嘽嘽吐丹反嘽嘽焞焞吐雷反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玁狁蠻荆來威叶音隈
  賦也蠢者動而無知之貌蠻荆荆州之蠻也大邦猶言中國也元大猶謀也言方叔雖老而謀則壯也安成劉氏曰方叔以元老而率師則師卦所謂丈人所謂長子者也嘽嘽衆也焞焞盛也霆疾雷也爾雅注曰霆雷之急疾者謂霹靂方叔蓋嘗與於北伐之功者是以蠻荆聞其名而皆來畏服也新安胡氏曰王氏云此章羙其成功言以宿將董大衆荆人自服不待戰而屈也
  采芑四章章十二句永嘉陳氏曰北伐南征之詩班師時作六月之辭廹采芑之辭緩六月以討而定采芑以威而服也○豐城朱氏曰北伐之詩是言行軍之法南征之詩是紀行軍之實不言其法則無以見軍制之復不紀其實則無以見民數之復欲知宣王之復古觀此二詩而可見矣夫豈曰夸云乎哉
  我車既攻我馬既同四牡龎龎鹿同反駕言徂東
  賦也攻堅同齊也傳曰宗廟齊豪尚純也孔氏曰齊其毫毛尚純也戎車齊力尚强也孔氏曰齊其馬力田獵齊足尚疾也孔氏曰齊其馬足龎龎充實也東東都洛邑也○周公相成王營洛邑為東都以朝諸侯周室既衰久廢其禮至于宣王内脩政事外攘夷狄復文武之竟土脩車馬備器械復會諸侯於東都因田獵而選車徒焉故詩人作此以羙之朱子曰好田獵之事古人亦多刺之然宣王之田乃是因此見其車馬之盛紀律之嚴所以為中興之勢者在此其所謂田者異乎尋常之田矣首章汎言將往東都也慶源輔氏曰車以堅緻為善馬以齊同為盛首章既言其攻與同矣故二章但言其善與盛也○豐城朱氏曰車攻馬同泛言其軍實之盛也四牡龎龎則自君子所乗者言之也軍政脩治於閒暇之時而四牡充實於啓行之日則可以駕言而徂東矣
  ○田車既好叶許厚反四牡孔阜符有反東有甫草叶此苟反駕言行狩叶始九反
  賦也田車田獵之車好善也阜盛大也甫草甫田也後為鄭地今開封府中牟縣西圃田澤是也宣王之時未有鄭國圃田屬東都畿内故往田也安成劉氏曰宣王嘗封庶弟於西都咸林之地是為鄭桓公其子武公當平王時徙封於東都然後圃田為鄭地○開封府中牟縣今𨽻河南○此章指言將往狩于圃田也
  ○之子于苗叶音毛選徒囂囂五刀反建旐設旄搏音博獸于敖
  賦也之子有司也朱子曰不敢斥王故以有司言之苗狩獵之通名也選數也囂囂聲衆盛也數車徒者其聲囂囂則車徒之衆可知且車徒不譁而惟數者有聲又見其静治也敖近滎陽地名也東萊吕氏曰敖山名晉師救鄭在敖郭之間士季設七覆於敖前則敖山之下平曠可以屯兵翳薈可以設伏所謂束有甫草即此地也○此章言至東都而選徒以獵也孔氏曰言選車徒備器械摶取禽獸於敖地也○東萊吕氏曰宣王往東都以㑹諸侯為主而二章三章先言田獵者蓋冇司先為戒具以待㑹同畢而田獵也○慶源軸氏曰選徒囂囂言其衆且肅也既選其車徒矣則建設其旗旄馬見其序且整也方選徒以獵而遽曰搏獸于敖言其士衆之勇而氣大事小也徒手曰摶
  ○駕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㑹同有繹
  賦也奕奕連絡布散之貌赤芾諸侯之服臨川王氏曰人君冝朱芾而此赤芾者㑹同故也涖其臣庶則朱芾君道也故方叔服其命服則朱芾㑹同於王則赤芾臣道也故此㑹同則赤芾也金舄赤舄而加金飾亦諸侯之服也鄭氏曰金舄黄朱色也時見曰㑹殷見曰同鄭氏曰時見言無常期殷衆也繹陳列聯屬之貌也○此章言諸侯來㑹朝於東都也廬陵曹氏曰此章言諸侯來朝㑹於東都車馬盛而服飾嚴㑹同絡繹不絶此可見人心之齊也使其人心之未合則諸侯或不至安能聯屬如此之盛乎東都洛邑本諸侯朝覲之地而夷厲以來此禮久廢宣王中興復古再見斯㑹詩人所以羙之也
  ○決拾既佽音次與柴叶弓矢既調讀如同與同叶射夫既同助我舉柴子智反
  賦也決以象骨為之著於右手大指所以鉤弦開體拾以皮為之著於左臂以遂弦故亦名遂華谷嚴氏曰決即衛芃蘭所謂韘也○孔氏曰周禮繕人注云拾韝扞也著左臂裏佽比也鄭氏曰謂手指相佽比也調謂弓强弱與矢輕重相得也疊山謝氏曰弓既上弦必審視之端正則可用微有偏斜必加矯揉此弓之調也矢之輕重必視弓力之强弱弓强而矢輕則不中弓弱而矢重亦不中此矢之調也射夫蓋諸侯來會者孔氏曰射夫即諸侯以下也夫男子之總名同協也柴説文作㧘謂積禽也使諸侯之人助而舉之言獲多也○此章言既㑹同而田獵也
  ○四黄既駕兩驂不倚於寄於箇二反不失其馳叶徒卧反音捨矢如破彼寄普過二反
  賦也倚偏倚不正也馳馳驅之法也安成劉氏曰五御之目三曰過君表五曰逐禽左即御田車馳驅之法也舎矢如破巧而力也蘇氏曰不善射御者詭遇則獲不然不能也今御者不失其馳驅之法而射者舎矢如破則可謂善射御矣慶源輔氏曰首章云既同則齊其足矣而此又曰四黄與六月比物四驪同義可見其馬之有餘矣○臨川王氏曰向曰四牡既言力之强今曰四黄又言色之純也兩驂不倚御能正其馬也不失其馳車行節而法也舎矢如破矢行巧而力也○鄭氏曰射者之工矢發則中如椎碎物也○此章言田獵而見其射御之善也
  ○蕭蕭馬鳴悠悠斾旌徒御不驚大庖蒲爻反不盈賦也蕭蕭悠悠皆閑暇之貌孔氏曰軍旅齊肅唯聞蕭蕭然馬鳴之聲見悠悠然斾旌之狀無有諠譁者徒歩卒也御車御也驚如漢書夜軍中驚之驚漢景帝三年周亞夫引兵擊吴楚湥壁而守夜軍中驚内相攻擊擾亂至帳下亞夫堅卧不起頃之復定不驚言比匹志反至也卒事終事也不諠譁也大庖君庖也不盈言取之有度不極欲也蓋古者田獵獲禽面傷不獻踐音翦毛不獻孔氏曰面傷謂當面射之翦毛謂在傍而逆射之不獻者嫌誅降之義不成禽不獻孔氏曰惡其害幼小擇取三等自左膘音縹而射之達于右腢音愚為上殺以為乾豆奉宗廟釋文曰膘脇後髀前肉也腢肩前上殺中心死疾鮮潔也達右耳本者次之以為賔客孔氏曰亦自左射之達右耳本以其逺心死稍遲肉已微惡射左髀補爾步米二反達于右䯚音杳為下殺以充君庖孔氏曰髀股外𩩐水膁音嗛也右䯚右脅䯚下殺以其中脅死最遲肉又益惡每禽取三十焉每等得十其餘以與士大夫習射於澤宫中者取之禮記射義注曰澤宫名所以擇士也士謂諸侯朝者諸臣及貢士也皆先今習射於澤已乃射於射宫課中否也○穀梁傳曰射而中田不得禽則得禽田得禽而射不中則不得禽是以知古之貴仁義而賤勇力也是以獲雖多而君庖不盈也張子曰饌雖多而無餘者均及於衆而有法耳凡事有法則何患乎不均也舊説不驚驚也不盈盈也亦通鄭氏曰反其言而羙之○此章言其終事嚴而頒禽均也慶源輔氏曰蕭蕭馬鳴悠悠斾旌見其整暇無始終之異也徒御不驚見其卒事而不驚擾也大庖不盈見其循禮守法而不從欲以取也夫力足以多取而不盡用馬此所以為王者之事也
  ○之子于征有聞音問無聲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賦也允信展誠也聞師之行而不聞其聲言至肅也信矣其君子也誠哉其大成也慶源輔氏曰聞師之獵而不聞其聲則可見其師律之嚴肅大凡行軍用師須要如此方可不然皆苟道也章末二句乃羙宣王也大成言其事之有始有終也○廬陵彭氏曰宣王治兵之法其見於田獵已如此詩人固信其大有成也○此章總序其事之始終而深羙之也安成劉氏曰楚辭集注云凡作篇章既成撮其大要以為亂辭今此詩言田事以上七章既序其始終以成篇矣此章又言其始事之整肅終事之有成以深羙之亦猶楚辭之有亂辭也車牵公劉卒章皆然○豐城朱氏曰存於中而有興衰撥亂之志施於外而有内脩外攘之事如此得不謂之君子乎静治於往狩之初嚴肅於旋歸之際如此得不謂之大成乎此王道之所以為大而詩人所以贊美之也
  車攻八章章四句
  以五章以下考之恐當作四章章八句安成劉氏曰五章六章通言其田獵射御七章八章通言其始終整肅而且音韻各相諧叶故疑其當以八句成章以此推之則合首章二章八句通言車馬盛備將往東都圃田之地合三章四章八句通言天子諸侯來㑹東都之事總為四章章八句也
  吉日維戊叶莫吼反既伯既禱叶丁口反田車既好叶許口反四牡孔阜符有反升彼大阜從其羣醜
  賦也戊剛日也伯馬祖也謂天駟房星之神也晉天文志曰房四星亦曰天駟為天馬主車駕○孔氏曰伯者長也馬之祖始是長也夏官校人春祭馬祖天駟龍為天馬故房四星謂之天駟醜衆也謂禽獸之羣衆也○此亦宣王之詩言田獵將用馬力故以吉日祭馬祖而禱之孔氏曰常祭在春將用馬力則又備禮禱之既祭而車牢馬健於是可以歴險而從禽也以下章推之是日也其戊辰歟
  ○吉日庚午既差我馬叶滿浦反獸之所同麀音憂鹿麌麌愚甫反漆沮七徐反之從天子之所
  賦也庚午亦剛日也毛氏曰外事以剛日○禮記曲禮注曰出郊為外事差擇齊其足也安成劉氏曰此言差馬猶車攻言我馬既同也同聚也鹿牝曰麀麌麌衆多也漆沮水名在西都畿内涇渭之北所謂洛水今自延韋流入鄜音孚坊至同州入河也三山李氏曰書疏云漆沮在涇水之東一名洛水職方氏所謂雍州其浸渭洛非河南之洛也○安成劉氏曰此言漆沮之從猶車攻言甫草敖地彼則狩于東都此則狩于西都也○戊辰之日既禱矣越三日庚午遂擇其馬而乗之視獸之所聚麀鹿最多之處而從之惟漆沮之旁為盛冝為天子田獵之所也
  ○瞻彼中原其祁孔有叶羽已反儦儦表驕反俟俟叶于紀反或羣或友叶羽已反悉率左右叶羽已反以燕天子叶奬里反
  賦也中原原中也祁大也趣則儦儦行則俟俟獸三曰羣二曰友燕樂也○言從王者視彼禽獸之多於是率其同事之人各央其事以樂天子也安成劉氏曰此言率左右以樂天子猶車攻之射夫同而助舉此也
  既張我弓既挾子治户頰二反我矢發彼小豝音巴於計反
  大兕徐履反以御賓客且以酌醴
  賦也發發矢也豕牝曰豝一矢而死曰殪兕野牛也言能中微而制大也孔氏曰小豝云發言發則中之大兕言殪言射著即死○安成劉氏曰此言射者之善猶車攻言舍矢如破也御進也醴酒名周官五齊去聲二曰醴齊注曰醴成而汁滓相將如今甜酒也五齊周禮酒正一曰泛齊二曰醴齊三曰盎齊四曰緹齊五曰沈齊注醴猶體也此齊熟時上下一體汁滓相將故名○言射而獲禽以為爼實進於賓客而酌醴也疊山謝氏曰田而得禽天子不以自奉故大庖不盈命有司以進賓客且以酌醴燕諸侯及羣臣也先王體羣臣懐諸侯常有恩恵其用心公溥而均齊常以一人養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也○安成劉氏曰此言進禽於賓客亦猶車攻言大庖不盈之意也
  吉日四章章六句慶源輔氏曰一章言祭禱馬祖以為田獵之備也二章言取擇其地以為田獵之所也三章言相與悉力以其田獵之事為天子之樂也四章言既獵而以其所得之獸供爼實使天子得與賓客燕飲也
  東萊吕氏曰車攻吉日所以為復古者何也蓋蒐狩之禮可以見王賦之復焉可以見軍實之盛焉可以見師律之嚴焉可以見上下之情焉可以見綜理之周焉欲明文武之功業者此亦足以觀矣慶源輔氏曰東萊之説固善而朱子又改動數字尤切王賦謂車馬之出軍實謂軍器之數師律謂進退之度上下之情諸侯及左右之人相率以共其事而天子又與之燕飲以為樂也綜理之周祭禱必講獵地必擇車馬有備射御有法終事嚴整頒禽之均酌醴之厚無一不至也○安成劉氏曰宣王所以復文武功業者固不止於二詩所言蒐狩之事然即二詩而觀之則其車馬徒御之所出可見王賦之復也旌旄車旆之備決拾弓矢之精可見軍實之盛也選徒則囂囂徒御則不驚行者有聞而無聲又可見師律之嚴也㑹同有繹而助我舉㧘悉率左右而以燕天子又可見其上下之情也將用馬力而既伯既禱頒禽之均而大庖不盈又見其綜理之周密蓋一事之間而五羙具焉即此推之則其餘可知矣
  鴻鴈于飛肅肅其羽之子于征劬其俱反勞于野叶上與反爰及矜棘氷反人哀此鰥寡叶果五反
  興也大曰鴻小曰鴈孔氏曰俱是水鳥其實鴻大而鴈小肅肅羽聲也之子流民自相謂也征行也劬勞病苦也矜憐也老而無妻曰鰥老而無夫曰寡○舊説周室中衰萬民離散而宣王能勞來還定安集之臨川王氏曰勞者勞之來者來之往者還之擾者定之危者安之散者集之故流民喜之而作此詩追叙其始而言曰鴻鴈于飛則肅肅其羽矣之子于征則劬勞于野矣眉山蘇氏曰人民離散譬如鴻鴈之飛四方無所不往徒聞其羽聲肅肅未知所止也且其劬勞者皆鰥寡可哀憐之人也慶源輔氏曰爰及矜人哀此鰥寡又言其所與行者無非可憐之人而就其中又惟鰥寡之可哀也然今亦未有以見其為宣王之詩後三篇放此
  ○鴻鴈于飛集于中澤叶徒洛反之子于垣音袁百堵丁古反皆作雖則劬勞其究安宅叶逹各反
  興也中澤澤中也一丈為版五版為堵孔氏曰版廣二尺故周禮設一堵之牆長丈髙一丈究終也○流民自言鴻鴈集于中澤以興己之得其所止而築室以居今雖勞苦而終獲安定也
  ○鴻鴈于飛哀鳴嗸嗸五刀反維此哲人謂我劬勞維彼愚人謂我宣驕叶音髙
  比也流民以鴻鴈哀鳴自比而作此歌也哲知宣示也知者聞我歌知其出於劬勞不知者謂我閒暇而宣驕也韓詩云勞者歌其事魏風亦云我歌且謠不知我者謂我士也驕大抵歌多出於勞苦而不知者常以為驕也慶源輔氏曰蓋非明知者真能體䘏我前日之情則亦焉能知其病苦之實哉若但見其今日之安定則必以我之此歌為閒暇而宣驕矣
  鴻雁三章章六句豐城朱氏曰恵鮮鰥寡文王之所以興也哿矣富人哀此煢獨幽王之所以亡也爰及矜人哀此鰥寡宣王之所以中興也夫鰥寡孤獨乃天民之窮而無告者聖人一視同仁雖無一物而不在所愛而其發政施仁則必自鰥寡孤獨始誠使鰥寡孤獨各得其所則天下之民無不被其澤者矣宣王之勞來還定安集其有得於文王之家法也歟劬勞于野自其始之流散而言也百堵皆作自其中之還歸而言也其究安宅自其終之安定而言也此詩不作於流離之時而作於安定之日蓋痛定思痛者是以知者以為勞苦而不知者則反以為宣驕也
  夜如何其音基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鸞聲將將音搶賦也其語辭央中也渤海胡氏曰説文云央中央也廣雅云央極中也秦風云宛在水中央央亦中也庭燎大燭也諸侯將朝則司烜以物百枚幷而束之設於門内也孔氏曰庭燎者樹之於庭燎之光明司烜供之樹於門外曰大燭門内曰庭燎郊特牲注曰庭燎之差公五十侯伯子男皆三十是天子用百以物百枚并而躔束之今則用松葦竹灌以脂膏也君子諸侯也將將鸞鑣聲○王將起視朝不安於寢而問夜之早晚曰夜如何哉夜雖未央而庭燎光矣朝者至而聞其鸞聲矣
  ○夜如何其夜未艾音乂又如字庭燎晣晣之世反與艾叶君子至止鸞聲噦噦呼㑹反
  賦也艾盡也晣晣小明也臨川王氏曰其光衰也噦噦近而聞其徐行聲有節也安成劉氏曰首章述王初問此章再問恐亦如齊風鷄鳴之例也
  ○夜如何其夜鄉許亮反晨庭燎有煇許云反君子至止言觀其旂叶渠斤反
  賦也鄉晨近曉也渤海胡氏曰從夜未中至未盡從未盡至鄉明也煇火氣也天欲明而見其烟光相雜也朱子曰此是吴才老之説説此一字有功既至而觀其旂則辨色矣鄭氏曰見其旂是朝之時也朝禮别色始入庭燎三章章五句安成劉氏曰列女傳云宣王嘗晏起姜后脱簪珥待罪於永巷宣王感悟於是勤於政事早朝晏起卒成中興之名以此証之或果宣王詩也
  綿善反彼流水朝直遥反宗于海叶虎洧反惟必反彼飛隼息允反載飛載止嗟我兄弟邦人諸友叶羽軌反莫肯念亂誰無父母叶蒲洧反
  興也沔水流滿也諸侯春見天子曰朝夏見曰宗孔氏曰朝朝也欲其來之早宗尊也欲其尊王○九峯蔡氏曰水勢横趨於海猶諸侯朝宗于王也○此憂亂之詩言流水猶朝宗于海飛隼猶或有所止而我之兄弟諸友乃無肯念亂者誰獨無父母乎亂則憂或及之是豈可以不念哉疊山謝氏曰一身之遇亂不足惜父母之遇亂深可憂誰無父母不為一身謀獨不為父母謀乎為父母謀則當念亂則必思所以捄亂也
  ○沔彼流水其流湯湯失羊反鴥彼飛隼載飛載揚念彼不蹟井亦反載起載行叶戸郎反心之憂矣不可弭忘
  興也湯湯波流盛貌不蹟不循道也載起載行言憂念之深不遑寧處也弭止也水盛隼揚以興憂亂之不能忘也慶源輔氏曰不循道理則危亂之由也載起載行則憂思之深也
  ○鴥彼飛隼率彼中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我友敬矣䜛言其興
  興也率循訛偽懲止也○隼之髙飛猶循彼中陵而民之訛言乃無懲止之者然我之友誠能敬以自持矣則䜛言何自而興乎始憂於人而卒反諸己也慶源輔氏曰衰亂之世訛言繁興使人無所適從而卒歸於危亡禍敗此所以歎其寧莫之懲也我友敬矣䜛言其興此必有所指而言其興則是無自而興也先生所謂始憂於人而卒反諸己者深得其意凡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此自脩之事也
  沔水三章二章章八句一章六句定宇陳氏曰始念亂而憂及父母終憂䜛而敬以反身憂念之中不忘孝敬詩人忠厚之意也
  疑當作三章章八句卒章脱前兩句耳
  鶴鳴于九臯聲聞音問于野叶上與反魚潛在淵或在于渚樂音洛彼之園爰有樹檀叶徒㳂反下同其下維蘀音托他山之石可以為錯七落反
  比也鶴鳥名長頸竦身髙腳頂赤身白頸尾黑其鳴髙亮聞八九里臯澤中水溢出所為坎從外數至九喻深逺也釋文曰韓詩云九臯九折之澤○濮氏曰澤曲曰臯見楚辭注蘀落也藍田吕氏曰落葉穢雜錯礪石也○此詩之作不可知其所由然必陳善納誨之辭也慶源輔氏曰然不正言其事而必比物而為言者正所謂風刺上者皆不主於政事而主于文詞不以正諫而托物以諫也蓋鶴鳴于九臯而聲聞于野言誠之不可揜也慶源輔氏曰所以風王之誠身也魚潛在淵而或在于渚言理之無定在也慶源輔氏曰所以風王之明善也園有樹檀而其下維蘀言愛當知其惡也他山之石而可以為錯言憎當知其善也慶源輔氏曰所以風王力去私欲之蔽也夫必能去私欲之蔽然後可以明善而誠身此其序則由大以至小也由是四者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理其庶㡬乎廬陵曹氏曰天下之理散於萬事若能反於身而求之觸類而長之未有不可為吾之益者也鶴鳴所以喻誠身魚潛所以喻明理檀蘀石錯又所以正人心好惡之偏因物而推皆可以反求諸身者也
  ○鶴鳴于九臯聲聞于天叶鐵因反魚在于渚或潛在淵叶一均反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比也榖一名楮惡木也孔氏曰陸氏云幽州人謂之榖桑荆楊交廣謂之榖中州人謂之楮殷中宗時榖桑共生是也今江南人績其皮以為布又擣以為紙樹皮斑者是楮白者是榖攻錯也○程子曰玉之温潤天下之至美也石之麤厲天下之至惡也然兩玉相磨不可以成器以石磨之然後玉之為器得以成焉猶君子之與小人處也横逆侵加然後脩省畏避動心忍性增益預防而義理生焉道徳成焉吾聞諸邵子云朱子曰邵子云有才之正者有才之不正者他山之石其小人之才乎○疊山謝氏曰邪類與善類非同氣猶玉石不同山石而攻玉猶小人謗君子之無徳所以儆君子而進於徳欺君子之無才所以儆君子而勉為全才也
  鶴鳴二章章九句朱子曰鶴鳴做得巧含畜意思全不發露○三山李氏曰二章殊無一句露己意其詩最為難曉○豐城朱氏曰知誠之不可揜則知念慮方萌而鬼神已知形迹欲掩而肺肝已見所以不可無誠身之功也知理之無定在則知事有精粗而理無精粗事有大小而理無大小所以不可無明善之功也知愛當知其惡憎當知其善則知親愛賤惡之不可以或偏哀矜敖惰之不可以自恣所以於應接之間尤不可不去其私欲之蔽也能是數者則知行並進而明誠兩立好惡不偏而人已兼盡其於治天下不難矣此所以為陳善納誨之辭也歟
  彤弓之什十篇四十章二百五十九句
  疑脱兩句當為二百六十一句

  詩傳大全卷十
<經部,詩類,詩傳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卷十一    明 胡廣等 撰祈父之什二之四
  勤衣反音甫予王之爪牙叶五胡反胡轉予于恤靡所止居賦也祈父司馬也職掌封圻之兵甲故以爲號酒誥曰圻父薄違是也孔氏曰古者祈圻畿字通用故此作祈書作圻○九峰蔡氏曰圻父迫逐違命者也予六軍之士也或曰司右虎賁音奔之屬也董氏曰司馬之屬有司右虎賁旅賁皆奉事王之左右者也故司右曰凡國之勇力之士能用五兵者屬焉虎賁曰掌先後王而趨以卒伍旅賁曰掌執戈盾夾王車此所謂爪牙者也爪牙鳥獸所用以爲威者也孔氏曰鳥用爪獸用牙以防衛此人白謂王之爪牙以鳥獸爲喻也恤憂也○軍士怨於久役故呼祈父而告之曰予乃王之爪牙汝何轉我於憂恤之地使我無所止居乎鄭氏曰此責司馬之辭謂見使從軍也六軍之士出自六鄉法不取於王之爪牙之士○張子曰禁衛天子之爪牙而使之遠戍所謂轉予於恤也古人容易出一句便不可及詩人造理深其辭儘難學
  ○祈父予王之爪士鉏里反胡轉子于恤靡所底之履反止賦也爪士爪牙之士也底至也
  ○祈父亶不聰胡轉予于恤有母之尸饔
  賦也亶誠尸主也饔熟食也言不得奉養而使母反主勞苦之事也○東萊呂氏曰越勾踐伐呉有父母耆老而無昆弟者皆遣歸魏公子無忌救趙亦令獨子無兄弟者歸養則古者有親老而無兄弟其當免征役必有成法故責司馬之不聰其意謂此法人皆聞之汝獨不聞乎乃驅吾從戎使吾親不免薪水之勞也責司馬者不敢斥王也安成劉氏曰不斥王而責司馬此詩人之忠厚也亦若北山所謂大夫不均之意
  祈父三章章四句慶源輔氏曰上兩章言我乃王之爪牙汝何轉我於憂恤之地使我無所止居如此則是自戕其上之衞末章言汝乃驅吾從戎而使吾親不免薪水之勞如此則是不體其下之情其言之序亦先公而後私也不戕其上之衞則上得以安必體夫下之情則下不忘其死勾踐無忌之事其用兵猶有古之遺法自秦而下不復如此矣○豐城朱氏曰先王之制諸侯有故則方伯連帥以諸侯之師討之王室有故則方伯連帥以諸侯之師救之司馬所掌封圻之兵甲不過衞王室而已此詩前二章責司馬不當以王之爪牙而逺從征役後一章責司馬不當以國之孤子而逺從征役使王而自棄其爪牙則謂之不智使司馬棄王之爪牙則謂之不忠至於使孤子之無以爲養則又謂之不仁一事而三失具焉其刺之也宜哉
  序以爲刺宣王之詩説者又以爲宣王三十九年戰于千畝王師敗績于姜氏之戎故軍士怨而作此詩東萊呂氏曰太子晉諫靈王之詞曰自我先王厲宣幽平而貪天禍至于今未弭宣王中興之主也至與幽厲並數色主反之其詞雖過觀是詩所刺則子晉之言豈無所自歟東萊呂氏曰讀是詩見宣王變古制者二焉前兩章刺其以宿衞之士從征役末章見其有親老而無他兄弟者當免征役乃驅之從戎也但今考之詩文未有以見其必爲宣王耳下篇放此
  皎皎古了反白駒食我場苖縶陟立反之維之以永今朝所謂伊人於焉逍遥
  賦也皎皎潔白也張子曰以表賢者潔白之意駒馬之未壯者謂賢者所乘也場圃也孔氏曰苗而云場者以場圃同地對則異名散則通縶絆音半其足維繫其靷音引在胸曰靷也永久也伊人指賢者也逍遥遊息也藍田呂氏曰徘徊少畱之貌○爲此詩者以賢者之去而不可畱也故託以其所乘之駒食我場苖而縶維之庶幾以永今朝使其人得以於此逍遥而不去若後人畱客而投其轄於井中也前漢書曰陳遵每大飲輒閉門取客車轄投井中雖有急終不得去
  ○皎皎白駒食我場藿火郭反縶之維之以永今夕叶祥龠反所謂伊人於焉嘉客叶克各反
  賦也藿猶苗也華谷嚴氏曰藿豆葉用以作羹夕猶朝也嘉客猶逍遥也疊山謝氏曰賢者髙蹈逺引吾知其不可畱矣猶欲縶維其白駒以強留之雖一朝一夕亦滿吾意好徳之彝性尊賢之良心在人自不能泯也
  ○皎皎白駒賁彼義反又音奔然來叶云俱反思爾公爾侯叶洪孤反逸豫無期愼爾優游叶汪胡反勉爾遁思叶新齎反
  賦也賁然光采之貌也疊山謝氏曰賁者華采也賢人所過之地山川草木皆有精采蓬户華門皆有輝華也或以爲來之疾也朱子曰王氏讀爲奔字言其來之速也思語詞也爾指乘駒之賢人也愼勿過也勉毋决也遁思猶言去意也○言此乘白駒者若其肯來則以爾爲公以爾爲侯而逸樂無期矣猶言横來大者王小者侯也史記田横故齊王族自立爲齊王戰敗入居海島漢髙帝遣使召之曰云云安成劉氏曰盖謂之大者是王小者是侯招横使來也豈可以過於優游決於遁思而終不我顧哉慶源輔氏曰此章則又原賢者欲去之意而反其説以留之謂賢者之所以欲去者不過欲優游自適而已若一旦肯賁然而來則當以爾爲公以爾爲侯而逸豫無有期限也何必過於優游決其去意而不肯留哉賁然來思猶今人言光訪寵賁之意蓋愛之切而不知好爵之不足縻留之苦而不恤其志之不得遂也安成劉氏曰此章上四句見其愛之切末二句見其留之苦
  ○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楚俱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爾音而有遐心
  賦也賢者必去而不可留矣於是歎其乘白駒入空谷束生芻以秣之而其人之德美如玉也葢已邈乎其不可親矣然猶冀其相聞而無絶也故語之曰毋貴重爾之音聲而有逺我之心也孔氏曰毋得自愛音聲貴如金玉不以遺問我○慶源輔氏曰此章則賢者旣去而好賢之誠終無已也夫見賢而好之固人之情也至於賢者已去而眷戀之情不已且祝其無貴重其音聲以有逺我之心焉夫然後見其好賢之誠也白駒四章章六句
  黄鳥黄鳥無集于榖無啄陟角反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穀言旋言歸復我邦族
  比也榖木名穀善安成劉氏曰此二榖字異義然據韻則一從木一從禾旋囘復反也○民適異國不得其所故作此詩託爲呼其黄鳥而告之曰爾無集于榖而啄我之粟苟此邦之人不以善道相與則我亦不久於此而將歸矣
  ○黃鳥黃鳥無集于桑無啄我粱此邦之人不可與明叶謨郎反言旋言歸復我諸兄叶虚王反
  比也東萊呂氏曰人之所以相依者以其明足以知其緩急休戚故也不可與明則不可與處矣
  ○黃鳥黃鳥無集于栩况甫反無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與處言旋言歸復我諸父扶雨反
  比也新安王氏曰不我肯穀則不相恤矣不可與明則不相知矣是以不可與處也○慶源輔氏曰首言復我邦族而已中言復我諸兄末言復我諸父人情困苦之極則愈益思其親者焉
  黃鳥三章章七句
  東萊呂氏曰宣王之末民有失所者意他國之可居也及其至彼則又不若故鄉焉故思而欲歸使民如此亦異於還定安集之時矣今按詩文未見其爲宣王之世下篇亦然
  我行其野蔽必制反方味反其樗敕雩反昬姻之故言就爾居爾不我畜復我邦家叶古胡反
  賦也樗惡木也三山李氏曰樗不才之木莊子云大枝擁腫而不中繩墨小枝卷曲而不中規矩壻之父婦之父相謂曰㛰姻爾邪曰壻之父爲姻婦之父爲㛰又曰婦之父母壻之父母相謂爲㛰姻畜養也○民適異國依其㛰姻而不見收卹故作此詩言我行於野中依惡木以自蔽於是思昬姻之故而就爾居而爾不我畜也則將復我之邦家矣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敕六反昬姻之故言就爾宿爾不我畜言歸思復
  賦也蓫牛蘈音頽惡菜也今人謂之羊蹄菜陸氏曰似蘆菔而葉長赤
  ○我行其野言采其葍音福叶筆力反不思舊姻求爾新特成論語作誠不以富亦秪音支以異叶逸織反
  賦也葍䔰浮去聲惡菜也特匹也○言爾之不思舊姻而求新匹也雖實不以彼之富而厭我之貧亦秪以其新而異於故耳此詩人責人忠厚之意慶源輔氏曰常人之情有不得已來依親舊而不見收卹則怨怒形於色辭苛責痛詆無所不至而此詩但言爾不我畜則復我邦家而已至其末章則又原其情實而歸之忠厚焉此情性之正而詩之所謂可以怨者於此見矣我行其野三章章六句
  王氏曰先王躬行仁義以道民厚矣猶以爲未也又建官置師以孝友睦姻任䘏六行教民爲其有父母也故教以孝爲其有兄弟也故教以友爲其有同姓也故教以睦爲其有異姓也故教以姻爲鄰里鄉黨相保相愛也故教以任相賙音周贍相救也故教以恤建安熊氏曰孝順於父母友和於兄弟睦睦於宗族姻親於外親任信於朋友䘏周於鄰里鄉黨以爲徒教之或不率也故使官師以時書其德行而勸之以爲徒勸之或不率也於是乎有不孝不睦不婣不弟不任不䘏之刑焉建安何氏曰鄭氏云制刑之意終不爲卑者而罪其長故六行則教兄以友而制刑則謂之不弟使少者不敢陵長也賈氏云此不弟即六行之友上文言友在睦婣之上專施於兄弟此變言弟退在睦婣之下兼施於師長方是時也安有如此詩所刺之民乎慶源輔氏曰孝友睦婣任䘏人之道也故先王修之以爲教使人各自盡以相生相養於天地之間而異於物其仁天下至矣今觀黃鳥我行其野二詩所刺則其民之泮渙離散不相管顧如此其亦何異於禽獸夷狄也哉
  秩秩斯干叶居焉反幽幽南山叶所旃反如竹苞叶補苟反矣如松茂叶莫口反矣兄及弟矣式相好呼報反叶許厚反矣無相猶叶余久反矣賦也秩秩有序也斯此也干水涯也南山終南之山也長樂劉氏曰南山在鎬京之南苞叢生而固也猶謀也○此築室旣成而燕飲以落之因歌其事言此室臨水而面山其下之固如竹之苞其上之密如松之茂又言居是室者兄弟相好而無相謀則頌禱之辭猶所謂聚國族於斯者也華谷嚴氏曰宣王作室之地在秩秩然整齊之干岸面對幽幽然深逺之南山言地勢之壯也其盤基之厚如竹之叢生其結架之密如松之茂盛言宫室之美也於是頌禱之願其入居此室之後兄弟各相和好無有相圖者矣○廬陵歐陽氏曰古人成室而落之必有稱頌祝禱之言如記檀弓晉獻文子成室張老曰美哉輪焉美哉奐焉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君子謂之善頌善禱者是矣張子曰猶似也人情大抵施之不報則輟故恩不能終兄弟之間各盡己之所宜施者無學其不相報而廢恩也君臣父子朋友之間亦莫不用此道盡已而已愚按此於文義或未必然然意則善矣問横渠説不要相學指何事而言朱子曰不要相學不好處且如兄能友其弟弟却不能恭其兄兄豈可學弟之不恭而遂亦不友如弟能恭其兄兄乃不友其弟爲弟者豈可亦因兄之不友而遂忘其恭然詩之本意猶字作相圖謀説○慶源輔氏曰言兄弟相好者恐與蓼蕭三章同意天子諸侯繼立多與兄弟相疑忌所以祝其相好而無相謀也或曰猶當作尤
  ○似續妣必履反祖築室百堵西南其戶胡五反爰居爰處爰笑爰語
  賦也似嗣也妣先於祖者協下韻爾或曰謂姜嫄后稷也南豐曾氏曰似續妣祖以生民閎宮之詩考之豈謂姜嫄后稷歟西南其户天子之宮其室非一在東者西其户在北者南其户猶言南東其畝也爰於也慶源輔氏曰大凢人之爲居室未冇不欲爲子孫計而使之繼嗣其祖妣之業者也西南其户者衆西南以見東北也爰笑爰語則所謂歌於斯者也
  ○約之閣閣椓陟角反之槖槖音託風雨攸除直慮反鳥鼠攸去君子攸芋香于反叶王遇反
  賦也約束板也閣閣上下相乘也華谷嚴氏曰即所謂東板以載也椓築也槖槖杵聲也除亦去也無風雨鳥鼠之害言其上下四旁皆牢宻也芋尊大也君子之所居以爲尊且大也濮氏曰此以下由外而内由牆垣而堂寢次第當然也○安成劉氏曰此章言其墻壁之美而爲君子尊大之居也葢古人築垣爲壁堂上東西墻謂之序室房及夾室謂之墉堂下謂之壁謂之墻其實一也隨所在而異其名考於儀禮可見
  ○如跂音企斯翼如矢斯棘如鳥斯革叶訖立反如翬音輝斯飛君子攸躋子西反
  賦也跂竦立也孔氏曰如跂如人跂足直立翼敬也棘急也矢行緩則枉急則直也革變翬雉鄭氏曰伊洛而南雉素質五采皆備成章曰翬躋升也○言其大勢嚴正如人之竦立而其恭翼翼也其廉隅整飭如矢之急而直也其棟宇峻起如鳥之警而革也其檐阿華采而軒翔如翬之飛而矯其翼也藍田呂氏曰如翬斯飛覆以瓦而加丹腹有文采而勢騫衆也葢其堂之美如此而君子之所升以聽事也
  ○殖殖市力反其庭有覺其楹噲噲音快其正叶音征噦噦呼㑹反其冥君子攸寧
  賦也殖殖平正也庭宮寢之前庭也廬陵李氏曰堂下至門謂之庭庭三堂之深覺髙大而直也楹柱也噲噲猶快快也正向明之處也噦噦深廣之貌冥奥窔音要之間也臨川王氏曰噲噲其正則知噦噦其冥是偏也噦噦其冥則知噲噲其正是明也○董氏曰正所謂陽室也冥所謂陰室也○廬陵李氏曰室中西南隅謂之奥邢禺云室户不當中而近東西南隅最爲深隱故謂之奥東南隅謂之窔郭氏云窔亦隱闇言其室之美如此而君子之所休息以安身也
  ○下莞音官上簟叶徒撿徒錦二反乃安斯寢叶于撿于錦二反乃寢乃興乃占我夢叶彌登反吉夢維何維熊維羆彼宜反叶彼何反維虺許鬼反維蛇市奢反叶于其土何二反
  賦也莞蒲席也竹葦曰簟孔氏曰西方人呼蒲爲莞蒲司几筵有莞筵蒲筵則兩種席也○濮氏曰莞又云燈心草生池澤中即苻蘺也下莞則鋪席其上則竹葦之簟所以覆席羆似熊而長頭髙腳猛憨呼談切憾平聲多力能拔樹本草曰熊類大豕而性輕健好攀緣上髙木○孔氏曰羆黄白文黄白色虺蛇屬細頸大頭色如文綬大者長七八尺○祝其君安其室居夢兆而有祥亦頌禱之詞也下章放此廬陵歐陽氏曰下至卒章盛陳占夢生子之事者謂安此寢而生男女男則世爲君王女子宜人之家室皆頌禱之詞也○華谷嚴氏曰設爲之辭非實有是夢也
  ○大音泰人占之維熊維羆男子之祥維虺維蛇女子之祥
  賦也大人大卜之屬占夢之官也安成劉氏曰周禮太卜爲卜筮官之長凡卜師卜人龜人菙氏占人簭人占夢皆其官屬也菙音水簭音筮熊羆陽物在山彊力壯毅男子之祥也虺蛇陰物穴處柔弱隱伏女子之祥也○或曰夢之有占何也曰人之精神與天地隂陽流通故晝之所爲夜之所夢其善惡吉凶各以類至是以先王建官設屬使之觀天地之㑹辨陰陽之氣周禮占夢注曰天地之㑹建厭所處之日辰陰陽之氣休王前後厭音琰王音旺以日月星辰占六夢之吉凶占夢曰一曰正夢二曰噩夢三曰思夢四曰寤夢五曰喜夢六曰懼夢注曰日月星辰謂日月之行及合辰所在也正夢無所感動平安白夢噩夢驚愕而夢思夢覺時所思念之而夢寤夢覺時道之而夢喜夢喜説而夢懼夢恐懼而夢噩音愕獻吉夢贈惡夢占夢曰季冬獻吉夢于王乃舎萌于四方以贈惡夢注云獻羣臣之吉夢于王詩云牧人乃夢此所獻吉夢也舍讀爲釋舍萌猶釋菜萌菜始生也贈送也欲以新善去故惡其於天人相與之際察之詳而敬之至矣慶源輔氏曰詳占夢之意則先王致察於天人之際可謂宻矣惜乎其法之不傳也然後世之人情性不治晝之所爲猶且昏惑瞀亂而不自知覺則其見於夢寐者率多紛紜乖戾未必與天地之氣相流通其間縱有徴兆之可驗者亦須迂囘隱約必待其旣驗而後可知極有未易遽曉者想古占法雖存亦未必能盡也故曰王前巫而後史宗祝瞽侑皆在左右王中心無爲也以守至正西山真氏曰巫掌祀以鬼神之事告王史掌書以三皇五帝之事告王掌卜筮者以吉凶諫王瞽矇之叟以歌詩諫王一人之身而左右前後挾而維之以引以翼有孝有德雖欲斯須自放得乎故王中心他無所爲惟守至正而已
  ○乃生男子載寢之牀載衣於旣反之裳載弄之璋其泣喤喤華彭反叶胡光反朱芾音弗斯皇室家君王
  賦也半圭曰璋喤大聲也芾天子純朱諸侯黃朱東萊吕氏曰白虎通云芾者蔽也行以蔽前天子朱芾諸侯赤芾以韋爲之上廣一尺下廣二尺皇猶煌煌也君諸侯也○寢之於牀尊之也衣之以裳服之盛也弄之以璋尚其德也言男子之生於是室者皆將服朱芾煌煌然有室有家爲君爲王矣
  ○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他計反載弄之瓦叶魚位反無非無儀叶音義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以之反叶音麗賦也裼褓音保孔氏曰禓縳兒被也瓦紡塼也朱子曰瓦紡時所用之物舊見人畵列女傳漆室女手執一物如今銀子樣者意其爲紡塼也然未可必儀善罹憂也○寢之於地卑之也衣之以褓即其用而無加也弄之以瓦習其所有事也有非非婦人也有善非婦人也葢女子以順爲正無非足矣有善則亦非其吉祥可願之事也唯酒食是議而無遺父母之憂則可矣易曰無攸遂在中饋貞吉易家人六二爻程子曰柔順中正婦人之道也婦人居中而主饋者也故曰中饋○安成劉氏曰婦人於事無所敢自遂正位乎内事在饋食之間而已六二陰爻居隂位則柔順得正居下體之中則得中故其象爲無攸遂在中饋而其占者能如此則爲得正而吉無攸遂即無非無儀也在中饋即唯酒食是議也而孟子之母亦曰婦人之禮精五飯冪音密酒漿養舅姑縫衣裳而已矣故有閨門之修而無境外之志此之謂也禮記月令五飯春食麥夏食菽食稷秋食麻冬食黍○列女傳孟子曰今道不用而母老是以憂也母曰夫婦人之禮云云易曰在中饋無攸遂詩曰無非無儀以言婦人無擅制之義也子行乎子義吾行乎吾禮而已君子謂孟母知婦道斯干九章四章章七句五章章五句藍田吕氏曰一章願其保兄弟於斯二章願其繼祖妣於斯三章四章五章願其安身體於斯自六章以至末章願其傳子孫於斯○慶源輔氏曰一章則言其宫之面勢而禱其兄弟之相好也二章則言其宫之寛廣而禱其祖妣之是嗣也三章則言其宫之成而禱其君子所居以爲尊大也四章則言其堂之美而禱其君子所躋升以聽事也五章則言其室之美而禱其君子所休息以安身也六章以至九章則禱其身安夢兆於是而生男則室家君王於是而生女則無遺父母之憂也頌禱之詞始於兄弟之和睦而終於兒女之賢善家道之成無踰此者也○豐城朱氏曰古人築室旣成而落之必冇頌美禱祝之詞如美哉輪焉美哉奐焉則所謂頌美之詞也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則所謂禱祝之詞也此詩言其基址之廣厚結構之周密垣墻之堅固堂室之髙逺則美輪美奐之類也上有以續祖妣之業下冇以開子孫之祥兄弟之相好室家之相安則歌哭聚族之類也堂之髙也以聽事室之深也以安身至於寢而夢興而占男子之爲君爲王女子之無非無儀則皆自夫君子攸寧而推言之也其必首及夫兄弟者人之居室兄弟之好未易完也兄弟之相好而無相猶則非篤天倫之親者不能也果能篤於兄弟之好則宜爾室家樂爾妻孥和氣之益充大福之益集而子孫之繁衍基業之昌盛有不可勝言者矣此所以爲善頌善禱歟
  舊説厲王旣流于彘宫室圮部鄙反安成劉氏曰厲王出居于彘凢十四年而後宣王立故疑其國都宫室之壞也故宣王即位更平聲作宫室旣成而落之今亦未有以見其必爲是時之詩也或曰儀禮下管新宫春秋傳宋元公賦新宫恐即此詩然亦未有明證朱子曰儀禮燕禮曰下管新宫大射儀曰乃新宫三終李寳之云昭公二十五年宋公享叔孫昭子賦新宫與此所笙奏或謂即斯干詩○慶源輔氏曰若以儀禮之下管新宫當之則此詩非宣王之詩矣
  誰謂爾無羊三百維羣誰謂爾無牛九十其犉而純反爾羊來思其角濈濈莊立反爾牛來思其耳溼溼始立反賦也黃牛黑唇曰犉羊以三百爲羣其羣不可數也牛之犉者九十非犉者尚多也董氏曰三百維羣以羣計也九十其犉以犉計也黑唇爲犉則黑皆爲牰黑耳爲犚亦各以其數也眥音砌牰音袖犚音尉聚其角而息濈濈然呞音癡而動其耳溼溼然釋文曰呞食已復出嚼之也王氏曰濈濈和也羊以善觸爲患故言其和謂聚而不相觸也溼溼潤澤也牛病則耳燥安則潤澤也山陰陸氏曰古之視牛者以耳祭義所謂大夫視而毛牛尚耳○此詩言牧事有成而牛羊衆多也
  ○或降于阿或飲于池叶唐何反或寢或訛爾牧來思何河可反素多反何笠音立或負其餱音侯三十維物叶微律反爾牲則具叶居律反
  賦也訛動何揭音竭擔也也蓑笠所以備雨三十維物齊其色而别之凢爲色三十也○言牛羊無驚畏鄭氏曰降阿飲池或寢或訛者美其無所驚畏也而牧人持雨具齎飲食從其所適以順其性是以生養蕃息至於其色無所不備而於用無所不有也豐城朱氏曰降阿飲池寢處訛動物之適其生也蓑笠以禦暑雨餱糧以備飲食人之勤於事也色之無不備用之無不有則以其效而言也
  ○爾牧來思以薪以蒸之承反以雌以雄叶于陵反爾羊來思矜矜兢兢不騫不崩麾之以肱畢來旣升
  賦也麤曰薪細曰蒸雌雄禽獸也矜矜兢兢堅強也騫虧也崩羣疾也臨川王氏曰矜矜兢兢牧之者不失其性而至堅強也不騫不崩言羊得其性而無耗敗也言羊而不言牛者羊善耗敗則牛可知也○埤雅曰羊死善耗敗故於不騫不崩本羊言之六畜之死皆善耗敗而羊爲甚○要術曰羊冇疾輒相汙○徐鉉曰羊以瘦爲病故羸從羊詩曰不騫爲是故也肱臂也旣盡也升入牢防獸閑也也○言牧人有餘力則出取薪蒸搏禽獸其羊亦馴擾從人不假箠主水反楚但以手麾之使來則畢來使升則旣升也豐城朱氏曰薪蒸以供㸑燎雌雄以備飲食見牧人不特勤於事又有餘力以及乎他也有堅強之力無虧崩之患見牛羊不特順其性又無疾病以致其損也麾之以肱畢來旣升見人識物情物解人意而無事乎奔走追逐之勞也
  ○牧人乃夢衆維魚矣旐音兆維旟音餘矣大人占之衆維魚矣實維豐年叶尼因反旐維旟矣室家溱溱側巾反
  賦也占夢之説未詳溱溱衆也或曰衆謂人也旐郊野所建統人少旟州里所建統人多周禮大司馬曰郊野載旐司常曰州里建旟蓋人不如魚之多旐所統不如旟所統之衆故夢人乃是魚則爲豐年旐乃是旟則爲人衆毛氏曰陰陽和則魚衆多○埤雅曰俗云春魚遺子如粟埋於泥中明年水及故岸則皆化而爲魚如遇旱乾水不及故岸則其子爲日暴乃生飛蝗故説者以爲隂陽和則魚多豐年夢魚理或然也○三山李氏曰此章亦如斯于言占夢之事也○東萊吕氏曰以斯干無羊之卒章觀之所願乎上者子孫昌盛所願乎下者歲熟民滋皆不願乎其外也○華谷嚴氏曰考牧之詩亦當有煩禱之語以終之宣王承饑饉離散之後所願者年豐民庶故就牧事設夢以頌禱之耳
  無羊四章章八句黄氏曰古人以畜之多寡而卜其人之盛衰故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謂民力之暜存也謂其備腯咸冇也於是民和而神降之福此禱頌之詞所以詳及於牛羊之衆多牧人之安逸以見民物富庶之效也斯干無羊之夢皆是設辭非果有是事
  音截下同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叶側銜反憂心如惔徒藍反不敢戲談國旣卒子律反叶側銜反何用不監古銜反
  興也節高峻貌巖巖積石貌赫赫顯盛貌師尹大音泰師尹氏也大師三公尹氏葢吉甫之後春秋書尹氏卒公羊子以爲譏世卿者即此也隱公三年公羊傳曰其稱尹氏何譏世卿注世卿者父死子繼也言氏者起其世也若曰世世尹氏也○三山李氏曰春秋後又書尹氏立王子朝則尹氏之爲世卿其來甚久具俱瞻視惔燔卒終斬絶監視也○此詩家父音甫所作刺王用尹氏以致亂言節彼南山則維石巖巖矣赫赫師尹則民具爾瞻矣而其所爲不善使人憂心如火燔灼又畏其威而不敢言也然則國旣終斬絶矣汝何用而不察哉慶源輔氏曰以南山積石之高峻興師尹位望之尊崇以見望旣重則責亦深固不可以冒處而竊據也憂心如惔憂之甚也不敢戲談畏其威也戲談猶且不敢而况敢正言其失直指其非乎小人而居高位縱欲戕理以致禍亂其終未有不厲威肆虐以箝人之口者然國旣終將斬絶矣汝何用而不察哉葢事已至此而在家父則又有不得而不言者也○華谷嚴氏曰言師尹失民望鎬京而對終南故以所見起興
  ○節彼南山有實其猗於宜反叶於何反赫赫師尹不平謂何天方薦徂殿反才何反息浪反亂𢎞多民言無嘉叶居何反七感反莫懲嗟叶遭哥反
  興也有實其猗未詳其義傳曰實滿猗長也箋云猗倚也言草木滿其旁倚之畎谷也或以爲草木之實猗猗然皆不甚通慶源輔氏曰冇實其猗先生以爲諸説皆不甚通者葢與不平之意不相似耳然鄭氏之意太鑿而或者之説似可通故蘇氏亦云草木山之實也山之生物平均如一凢草木之生於上者無不猗猗其長也如此則與不平之意相近矣○安成劉氏曰以左傳我落其實與衛風綠竹猗猗之語觀之或可爲集傳第三説之證薦荐通重直用反也瘥病𢎞大㦧曾懲創也○節彼南山則有實其猗矣赫赫師尹而不平其心則謂之何哉蘇氏曰爲政者不平其心則下之榮瘁勞佚有大相絶者矣是以神怒而重之以喪去聲亂人怨而謗讟徒谷反其上然尹氏曾不懲創咨嗟求所以自改也
  ○尹氏大音泰師維周之氐丁禮反叶都黎反秉國之均四方是維天子是毗婢尸反俾民不迷不弔昊天不宜空我師叶霜夷反
  賦也氐本均平朱子曰均本當從金如所謂泥之在鈞者不知鈞是何物潘時舉曰恐只是爲瓦器者所謂車盤是也葢運得逾急則其成器愈快曰秉國之均只是此義今訓平者此物亦惟平乃能運也維持毗輔弔愍空窮師衆也○言尹氏大師維周之氐臨川王氏曰京室以大族爲氐朝廷以尊官爲氐氐者安危存亡所出也尹氏大族也大師尊官也而秉國之均則是宜有以維持四方毗輔天子而使民不迷乃其職也今乃不平其心而旣不見愍弔於昊天矣則不宜久在其位使天降禍亂而我衆幷及空窮也東萊吕氏曰空我師如空其國空其地之類葢曰人之類將滅矣甚言之也
  ○弗躬弗親庶民弗信叶斯人反弗問弗仕鉏里反下同勿罔君子叶奬里反式夷式已無小人殆叶養里反𤨏𤨏素火反姻婭則無膴音武
  賦也仕事罔欺也君子指王也夷平已止臨川王氏曰已廢退也孟子所謂士師不能治士則已之與此已同義殆危也𤨏𤨏小貌壻之父曰姻兩壻相謂曰亞孔氏曰言每一人娶姊一人娶妹相亞次也膴厚也○言王委政於尹氏尹氏又委政於姻婭之小人而以其未嘗問未嘗事者欺其君也故戒之曰汝之弗躬弗親庶民已不信矣其所弗問弗事則豈可以罔君子哉當平其心視所任之人有不當者則已之無以小人之故而至於危殆其國也𤨏𤨏姻婭而必皆膴仕則小人進矣慶源輔氏曰小人而濫居要職躐處高位其智識旣不能以照察幾微其才力又不能以綜理事務則其勢必至於分委姻婭之人以任政而小人因得以竝進矣鑿空妄説誕慢相欺必至於以其未嘗問未嘗仕者欺其君而政荒事廢召禍致災無所不至當是之時是宜反躬自責而私欲昏蔽迷惑不反不至於危殆其國家則不已者此小人之常態也若能平其心視所任之人有不當者則己之𤨏𤨏姻婭悉皆屏去而無使汙縉紳而盗名器焉則何至於危殆其國家也哉
  ○昊天不傭敕龍反降此鞠訩音凶昊天不惠降此大戾君子如屆音戒叶居例反俾民心闋音缺叶苦桂反君子如夷惡怒是違賦也傭均鞠窮訩亂戾乖屆至闋息違逺也○言昊天不均而降此窮極之亂昊天不順而降此乖戾之變華谷嚴氏曰罹師尹之禍而歸之於天曰降此鞠訩降此大戻謂天生小人以禍天下也然所以靖之者亦在夫人而已君子無所苟而用其至則必躬必親而民之亂心息矣君子無所偏而平其心則式夷式已而民之惡怒逺矣傷王與尹氏之不能也夫爲政不平以召禍亂者人也而詩人以爲天實爲之者葢無所歸咎而歸之天也抑有以見君臣隱諱之義焉有以見天人合一之理焉後皆放此○安成劉氏曰此詩後章言不弔不平正月言天之扤我天夭是椓十月之交言天命不徹兩無正言降喪疾威小旻言旻天疾威小弁言夭之生我我辰安在巧言言昊天已威昊天泰憮以及變大雅板言上帝板板天之方難方蹶方虐方懠蕩言疾威上帝天降滔德瞻卬言不惠而降厲召旻言疾威而降喪皆與此章言天之意同一致者其詩人之情性有同然者歟○豐城朱氏曰國之危亡盡以爲人事歟則日月剝蝕山崩川竭將興必有禎祥將亡必有妖孽固未可盡責於人也盡以爲天意歟則武丁因桑穀之祥而戒懼以復成湯之業宣王因雲漢之災而戒懼以繼文武之功又未可盡歸之天也大扺人事之有得失氣化之有盛衰此皆治亂之所由惟君子爲能以人合天不諉於天以義制命不諉於命則可以轉禍而爲福轉災而爲祥轉凶而爲吉轉亂而爲治天也有人焉君子不純以爲天也使王能平其心以任尹氏尹氏能平其心以用在朝之君子而不以小人間之則豈至於危亡而不可救哉故善爲國者亦反求諸己而已矣
  ○不弔昊天叶鐡因反亂靡有定叶唐丁反式月斯生叶桑經反俾民不寧憂心如酲音呈誰秉國成不自爲政叶諸盈反卒勞百姓叶桑經反
  賦也酒病曰酲成平卒終也○蘇氏曰天不之恤故亂未有所止而禍患與歲月増長上聲君子憂之曰誰秉國成者華谷嚴氏曰憂心如酲猶黍離言中心如醉○新安胡氏曰秉國成即上章秉國均斥尹氏也乃不自爲政而以付之姻婭之小人其卒使民爲去聲之受其勞弊以至此也
  ○駕彼四牡四牡項領我瞻四方蹙蹙子六反靡所騁敕領反
  賦也項大也蹙蹙縮小之貌○言駕四牡而四牡項領可以騁矣而視四方則皆昏亂蹙蹙然無可往之所亦將何所騁哉東萊呂氏曰本根病則枝葉皆瘁是以無可往之地也華谷嚴氏曰家父駕此四牡其四牡大領非不肥壯然視四方蹙蹙然縮小無可馳騁之地是以畱而不去葢世亂則若見天地之狹也
  ○方茂爾惡相息亮反爾矛矣旣夷旣懌如相醻市由反矣賦也茂盛相視懌悦也○言方盛其惡以相加則視其矛㦸如欲戰鬭及旣夷平悦懌則相與歡然如賓主而相醻酢不以爲怪也葢小人之性無常而習於鬭亂其喜怒之不可期如此是以君子無所適而可也
  ○昊天不平我王不寧不懲其心覆芳服反怨其正叶諸盈反賦也尹氏之不平若天使之故曰昊天不平若是則我王亦不得寧矣然尹氏猶不自懲創其心乃反怨人之正己者則其爲惡何時而已哉東萊吕氏曰篇將終矣復歎曰昊天其使尹氏不平乎我王其不得安寧乎今尹氏不懲創其惡覆怨正人之攻己者方且報復而未已吾是以憂吾君之不得寧也此憂豈爲身哉○慶源輔氏曰不懲其心覆怨其正自古小人處禍亂之常態凡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其身正而天下歸之則君子已亂之要術也
  ○家父音甫作誦叶侯容反以究王訩式訛爾心以畜許六反萬邦叶卜工反
  賦也家氏父字周大夫也究窮訛化畜養也○家父自言作爲此誦以窮究王政昏亂之所由冀其改心易慮以畜養萬邦也陳氏曰尹氏厲威使人不得戲談而家父作詩乃復自表其出於己以身當尹氏之怒而不辭者葢家父周之世臣義與國俱存亡故也孔氏曰詩人之情不一或微加諷諭或指斥愆咎或隱匿姓名或自顯官字家父盡忠竭誠不憚誅罰故自載字寺人孟子亦此類也東萊吕氏曰篇終矣故窮其亂本而歸之王心焉致亂者雖尹氏而用尹氏者則王心之蔽也慶源輔氏曰東萊謂篇終矣故窮其亂本而歸之王心焉此説當矣故直至此章方説箇王字葢言至此則王亦不得不任其責前章雖嘗譏尹氏之用小人而不及王然王之所以用尹氏者亦不能逃其責矣李氏曰孟子曰人不足與適陟革反也政不足與間去聲也惟大人爲能格君心之非葢用人之失政事之過雖皆君之非然不必先論也惟格君心之非則政事無不善矣用人皆得其當矣
  節南山十章六章章八句四章章四句
  序以此爲幽王之詩而春秋桓十五年有家父來求車於周爲桓王之世上距幽王之終已七十五年不知其人之同異大抵序之時世皆不足信今姑闕焉可也安成劉氏曰春秋隱公三年三月平王崩而四月尹氏卒桓公八年桓王使家父來聘十五年使家父來求車計家父來聘之時上距尹氏之卒才十七年恐即此詩之尹氏家父也且此詩刺尹氏爲政不平而曰國旣卒斬何用不監曰喪亂𢎞多憯莫懲嗟曰降此鞠訩降此大戾等語皆似亂亡以後之詞疑此或東遷後詩也
  音政月繁霜我心憂傷民之訛言亦孔之將念我獨兮憂心京京叶居良反哀我小心癙音鼠憂以痒音羊
  賦也正月夏之四月謂之正月者以純陽用事爲正陽之月也繁多訛僞將大也京京亦大也癙憂幽憂也痒病也○此詩亦大夫所作言霜降失節不以其時華陽范氏曰正月長養之月也繁霜肅殺之氣也旣使我心憂傷矣而造爲姦僞之言以惑羣聽者又方甚大東萊吕氏曰凡譸張爲幻以罔上惑衆者皆謂之訛言○董氏曰霜降非時災降于上也訛言非常禍起于下也上下如此則國亡無日矣然衆人莫以爲憂故我獨憂之以至於病也慶源輔氏曰正月而繁霜則災之降於天者甚矣訛言而孔將則亂之起於人者湥矣天災人禍雜然竝見而當時君臣丄下怙然不以爲憂是皆所謂安其危而利其菑者也惟作此詩之大夫獨以爲憂故曰念我獨兮憂心京京
  ○父母生我胡俾我瘉音庾不自我先不自我後叶下五反好言自口叶孔五反下同餘久反言自口憂心愈愈是以有侮賦也瘉病自從莠醜也臨川王氏曰莠惡也穀謂之善則莠惡可知愈愈益甚之意○疾痛故呼父母而傷己適丁是時也訛言之人虛僞反覆言之好醜皆不出於心而但出於口是以我之憂心益甚而反見侵侮也慶源輔氏曰夫君子之處亂世彼以為是而已以為非彼以為樂而已以為憂動與衆違此所以反見侵侮也○豐城朱氏曰使亂而在我之先則吾有所不及見固可以無憂也使亂而在我之後則吾有所不及知亦可以無憂也今不先不後而使我適當是時則安能以無憂乎虚僞之言但出於口而不出於心則聞其善言而不足以為喜聞其惡言而不足以為怒以其反覆而不可憑也是以使我憂之至於甚病而彼反見侵侮也
  ○憂心惸惸其營反念我無禄民之無辜幷必政反其臣僕哀我人斯于何從禄瞻烏爰止于誰之屋
  賦也惸惸憂意也無禄猶言不幸爾辜罪幷俱也古者以罪人爲臣僕亡國所虜亦以爲臣僕箕子所謂商其淪喪我罔爲臣僕是也○言不幸而遭國之將亡與此無罪之民將俱被囚虜而同爲臣僕未知將復從何人而受禄疊山謝氏曰忠臣不事二君義士不食周粟所可哀者一世之人不知當從何人而受禄乎○慶源輔氏曰民指在下之民人則幷上下而言之如視烏之飛不知其將止於誰之屋也豐城朱氏曰念我無禄傷己之不幸也幷其臣僕傷斯民之俱不幸也于何從禄未知其所從之人也此哀國之將亡而無所定之詞也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之丞反民今方殆視天夢夢莫工反叶莫登反旣克有定靡人弗勝音升有皇上帝伊誰云憎興也中林林中也侯維殆危也夢夢不明也皇大也上帝天之神也程子曰以其形體謂之天以其主宰謂之帝○言瞻彼中林則維薪維蒸分明可見也安成劉氏曰大者為薪細者為蒸甚分明也民今方危殆疾痛號訴於天而視天反夢夢然若無意於分别善惡者然此特値其未定之時爾及其旣定則未有不爲天所勝者也夫天豈有所憎而禍之乎福善禍淫亦自然之理而已申包胥曰人衆則勝天天定亦能勝人疑出於此史記吳入楚伍子胥鞭平王尸申包胥使人謂之曰子之報讎其已甚乎吾聞云云○豐城朱氏曰福善而禍淫此天之常理也善者未必福淫者未必禍則以氣化自盛而趨於衰則常者有時而變此正其未定之時也方其未定則人或能以勝天及其旣定則天必能以勝人然則今日之受禍者安知其不為他日之福而今日之受福者又安知其不爲他日之禍乎
  ○謂山葢卑爲岡爲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召彼故老訊音信之占夢叶莫登反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叶胡陵反賦也山脊曰罔廣平曰陵懲止也故老舊臣也訊問也占夢官名掌占夢者也具俱也烏之雌雄相似而難辨者也廬陵歐陽氏曰凡禽鳥雌雄多以首尾毛色不同别之烏之首尾毛色雌雄不異人所難别○謂山葢卑而其實則岡陵之崇也今民之訛言如此矣而王猶安然莫之止也及其詢之故老訊之占夢則又皆自以爲聖人亦誰能别其言之是非乎慶源輔氏曰故老舊臣可以決事理之是非者也占夢之官可以決徴兆吉凶者也今也不平心據實而言但皆自以為聖人而已耳誰能别其言之果是果非乎○豐城朱氏曰訛言之人是而謂之非非而謂之是其虚偽反覆甚矣非有明哲之君孰能辨而懲之哉故老明於臧否者也占夢明於吉凶者也此國之所頼以止訛者也今問之故老故老曰予聖矣而未必明於臧否之理問之占夢占夢亦曰予聖矣而未必明於吉凶之兆則亦誰能别其言之是非乎子思言於衞侯曰君之國事將日非矣公曰何故對曰有由然焉君出言自以爲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卿大夫出言亦自以爲是而士庶人莫敢矯其非君臣旣自賢矣而羣下同聲賢之賢之則順而有福矯之則逆而有禍如此則善安從生詩曰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抑亦似君之君臣乎
  ○謂天葢髙不敢不局叶居亦反謂地葢厚不敢不蹐幷亦反維號音豪斯言有倫有脊哀今之人胡爲虺吁鬼反星歴反賦也局曲也孔氏曰曲身也蹐累足也説文曰小步也號長言之也脊理蜴螈音原也虺蜴皆毒螫音釋之蟲也孔氏曰釋魚云蠑螈蜥蜴也蠑音榮蜥音昔蜴音亦○言遭世之亂天雖髙而不敢不局地雖厚而不敢不蹐其所號呼而爲此言者又皆有倫理而可考也哀今之人胡爲肆毒以害人而使之至此乎臨川王氏曰人號呼而出斯局蹐之言者非誕也乃有倫序有脊理○疊山謝氏曰身在天地間如無所容則人之害人者爲虺爲蜴世道亦可哀矣○慶源輔氏曰所謂此者即上所言局蹐而不敢自安者也
  ○瞻彼阪音反田有菀音欝其特天之扤五忽反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
  興也阪田崎嶇音欹軀山險也墝埆音敲殻瘠薄也之處菀茂盛之貌特特生之苗也扤動也新安胡氏曰扤有齟齬頓挫之意力謂用力○瞻彼阪田猶有菀然之特而天之扤我如恐其不我克何哉亦無所歸咎之詞也夫始而求之以爲法則惟恐不我得也及其得之則又執我堅固如仇讎然然終亦莫能用也求之甚艱而棄之甚易其無常如此鄭氏曰言有貪賢之名無用賢之實○眉山蘇氏曰書云凡人未見聖若不克見旣見聖亦弗克由聖此之謂也
  ○心之憂矣如或結之今兹之正胡然厲叶力桀反矣燎力詔反之方揚寧或滅之赫赫宗周褒姒音似乎悦反之賦也正政也厲暴惡也火田爲燎揚盛也宗周鎬京也褒姒幽王之嬖妾褒國女姒姓也朱子曰褒人有罪入此女以贖罪是為褒姒幽王為廢申后及太子而立以為后烕亦滅也○言我心之憂如結者爲國政之暴惡故也燎之方盛之時則寧有能撲而滅之者乎然赫赫然之宗周而一褒姒足以滅之葢傷之也時宗周未滅以褒姒淫妬讒諂而王惑之知其必滅周也廬陵歐陽氏曰此上七章皆述王信訛言亂政至此始言滅周主於褒姒者謂王溺女色而致昏惑推其禍亂之本以歸罪也○豐城朱氏曰桀之亡也非湯滅之也妹喜實滅之也紂之亡也非武王滅之也妲己實滅之也幽王之亡也非申侯犬戎滅之也褒姒實滅之也然桀亡於妹喜而天下遂為商者以其有湯也紂亡於妲己而天下遂為周者以其有武王也幽王亡於褒姒而天下不至於易姓者以雖有褒姒以滅之而無德如湯武以繼之也亦以見文武成康之遺澤其在人者未冺也噫當是時天命之眷眷於周者未釋也民心之眷眷於周者未散也而幽王則用嬖妾以亂於内用羣小以亂於外而先自絶于天結怨于民則足以滅其身而已矣或曰此東遷後詩也時宗周已滅矣其言褒姒滅之有監戒之意而無憂懼之情似亦道已然之事而非慮其將然之詞今亦未能必其然否也安成劉氏曰章末四句語意反覆相應其言燎之難滅正以傷歎宗周之易滅真似道已然之事竊恐或説為長且使宗周未㓕褒姒方寵則詩人之言未應指斥如是也若以下篇豔妻煽方處之語証之彼詞則又微婉雖作於褒姒嬖盛之時固無嫌也
  ○終其永懷又窘求隕反陰雨其車旣載才再反乃棄爾輔叶扶雨反如字輸爾載才再反七羊反伯助予叶演女反
  比也陰雨則泥濘寧去聲而車易以陷也載車所載也輔如今人縛杖於輻以防輔車也孔氏曰輔是可解脱之物輸墮音隳也將請也伯或者之字也○蘓氏曰王爲淫虐譬如行險而不知止君子永思其終知其必有大難故曰終其永懷又窘陰雨王又不虞難之將至而棄賢臣焉故曰乃棄爾輔君子求助於未危故難不至苟其載之旣墮而後號伯以助予則無及矣
  ○無棄爾輔員音云于爾輻方六反叶筆力反屢顧爾僕不輸爾載叶節力反終踰絶險曾是不意叶乙力反
  比也員益也輔所以益輻也屢數顧視也僕將車者也○此承上章言若能無棄爾輔以益其輻而又數數顧視其僕則不墮爾所載而踰於絶險若初不以爲意者葢能謹其初則厥終無難也華陽范氏曰治天下者任重道逺故以將車為喩○豐城朱氏曰輻以固轂輔以益輻僕以將車三者皆備然後可以不墮所載苟始之不謹則終之敗也必矣一説王曾不以是爲意乎新安胡氏曰苟能如上文所戒尚可以踰歴絶險之地而保其終也顧乃曾是不以為意乎
  ○魚在于沼之紹反叶音灼亦匪克樂音洛濳雖伏矣亦孔之炤音灼憂心慘慘七感反當作懆七各反念國之爲虐
  比也沼池也炤明易見也○魚在于沼其爲生已蹙矣其濳雖深然亦炤然而易見言禍亂之及無所逃也華谷嚴氏曰魚相忘於江湖者也今在池沼非所樂矣喩君子立亂朝亦非所樂也魚雖藏伏然沼之水淺亦甚炤然易見無所逃於㒺罟之害喩君子雖自韜晦亦未必能避患也
  ○彼有旨酒又有嘉殽户交反無韻未詳洽比毗志反其鄰昏姻孔云念我獨兮憂心慇慇
  賦也洽比皆合也云旋也三山李氏曰與其親戚周旋也慇慇疾痛也○言小人得志有旨酒嘉殽以合比其隣里怡懌其昏姻而我獨憂心至于疾痛也臨川王氏曰君子困蹙而小人得志也○慶源輔氏曰此章則又曰彼得志之小人惟與其姻親隣里煦濡以相樂而我獨憂心之甚然彼之所以自樂者亦豈能長保其樂哉○豐城朱氏曰旨酒嘉殽以合比其隣里怡懌其昏姻惟優游無事者能之若憂亂畏禍之人則其家之不能恤而何以合比其鄰里其身之不能保而何以怡懌其昏姻此君子之憂所以至於疾痛而自歎小人之不如也昔人有言燕雀處堂母子相安自以爲樂也突決棟焚而怡然不知禍之將及其此之謂乎孔叢子論勢篇子順曰云云子順名斌孔子六世孫時相魏安僖王○三山李氏曰國勢如此而小人徒乃羣居飲酒以相樂殆燕雀之類也
  ○佌佌音此彼有屋䔩䔩音速方有榖民今之無禄天夭於遥反是椓陟角反叶都木反哥我反矣富人哀此惸獨
  賦也佌佌小貌䔩䔩窶音巨陋貌指王所用之小人也穀禄夭禍椓害哿可獨單也○佌佌然之小人旣有屋矣䔩䔩窶陋者又將有穀矣而民今獨無禄者是天禍椓喪之耳亦無所歸咎之詞也亂至於此富人猶或可勝惸獨甚矣三山李氏曰衰亂之世要其極也貧富俱受其禍言其一時之虐政富者之財猶可以勝其求貧者愈不堪也○東萊吕氏曰勞役之甚者自較其輕重故曰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困苦之甚者自較其淺深故曰哿矣富人哀此惸獨使民至是葢甚可憐矣○新安胡氏曰前章念我獨兮憂心慇慇若唯及其私矣此章哿矣富人哀此惸獨其不忘天下之情如此○豐城朱氏曰佌佌而有屋則卑小者而豐大矣䔩䔩而有穀則窶陋者而富足矣而民今之無禄則是天獨椓喪於庶民也均之爲椓喪也富者優於財而裕於力猶未至於甚困惸獨者罷於力而傷於財則豈不可哀之甚哉此孟子所以言文王發政施仁必先鰥寡孤獨也正月十三章八章章八句五章章六句
  十月之交朔日辛卯叶莫後反日有食之亦孔之醜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叶於希反
  賦也十月以夏正言之建亥之月也交日月交㑹謂晦朔之間也歴法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左旋於地一晝一夜則其行一周而又過一度問周天之度是自然是強分朱子曰天一晝夜行一周又過一度以其行過處一日作一度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方是一周也○鄱陽董氏曰沈存中云天何嘗有度以其行三百六十五日而一朞強謂之度以步日月五星行度而已陳尚德云天日者氣數之始其每日之進退旣有常則故一日之進退遂為一度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進退一周而周天之數遂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凡星辰逺近之相去月與五星之行皆以其度為度焉度數也則也天本無度以與日離合而成天日東西行其周布本東西而縱横南北皆以其度為數○安成劉氏曰古歴法每度九百四十分四分度之一該九百四十分内之二百三十五分然天之為體即星辰次舎周布之定體也天之為度即二十八宿縱横布列之度數也天之左行一日一周而過一度即其星辰次舎度數之全體旋轉於太虛空中旣一周匝而復過其旣匝之西以度準之適滿一度是一日内共該行過三百六十六度二百三十五分也日月皆右行於天一晝一夜則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鄱陽董氏曰書傳謂日月亦左旋横渠曰天左旋處其中者順之故日月五星亦左旋此洞見天道之流行就地面而順觀之也論語或問曰經星隨天左旋日月五緯右旋詩傳曰日月右行於天此步占日月之躔次於天度而逆取之也儒家論天道則皆順而左旋歴家考天度則日月五星逆而右轉也○安成劉氏曰十九分度之七者以月行第十四度分為十九分而月又行及其七分也每分四十九分四釐七毫三絲六忽八微四塵有竒七分共言三百四十六分三釐一毫五絲七忽八微九塵有竒但先儒以為日月皆左行於天今以昏旦之中星驗之則知日實右行以每夜月躔之宿度驗之則知月實右行若據左行之説推之日行一日一周天則一時當行三十度有竒假如堯時冬至日在天之虛計其日自子時天與日竝行起至申時日沒則天之虚淪於申位日之行當躔畢宿而張宿昏中矣安得堯典以為星昴乎今曰星昴則是昏時日仍躔虛其為右行而一日一度者可知矣又以今冬至日在箕八度而昏中壁驗之亦是右行無疑至於月之左行一日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則是一日行及三百五十一度有竒一時當行二十九度有竒假令某日酉時月初出躔某宿計其行至子時當踰本宿之西一百一十六度之外矣嘗試驗之而月躔仍在本宿之傍不逺則是右行而一日止行十三度有餘者又可知矣故日一歲而一周天月二十九日有竒居竒反而一周天又逐及於日而與之㑹一歳凡十二㑹九峰蔡氏曰日行積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與天㑹是一歳日行之數也月行積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日㑹也方㑹則月光都盡而爲晦後漢律歴志曰以速及舒光盡體伏謂之晦已㑹則月光復蘇而爲朔安成劉氏曰朔之為言蘇也朔後晦前各十五日日月相對則月光正滿而爲望安成劉氏曰彭魯叔曰月行與日對相去百八十二度六十二分有竒分天之中謂之望望在十五日其常也或進在十四日或退在十六日其變也望之無定日者由合朔之日時有蚤暮也然凢望時必各在其月朔後晦前之十五日也晦朔而日月之合東西同度南北同道則月揜日而日爲之食望而日月之對同度同道則月亢苦浪反日而月爲之食是皆有常度矣朱子曰天止如一圓匣赤道是匣子相合縫處在天之中黄道半在赤道内半在赤道外東西兩處與赤道相交度却是將天横分為許多度數㑹時日月在黄赤道相交處相撞着望時日月正相向如一在子一在午日所以食於朔者日常在上㑹時月在下面遮了日故日食月食謂之闇虚葢火日外影其中實闇至明中有闇虛其虚至微望時月與之薄無分毫相差為闇虛所射故食○安成劉氏曰黄祥翁曰唐一行日議云日行黄道月有九道遇交則有薄食之變至於合朔如合壁則不食其交不軌道則食也故驗日食者必以日辟月道之交驗之耳月不行黄道只行其餘八道但此八道皆斜出入於黄道内外月一次經天則一次入一次出一歳凣十三次經天二十六次出入於黄道惟有兩次與日㑹故疏云通計一百七十三有餘而有一交於此時方有食然王者脩德行政用賢去姧能使陽盛足以勝陰陰衰不能侵陽則日月之行雖或當食而月常避日故其遲速髙下必有參初簮反又宜反而不正相合不正相對者所以當食而不食也若國無政不用善使臣子背君父妾婦乘其夫小人陵君子夷狄侵中國則陰盛陽微當食必食雖曰行有常度而實爲非常之變矣疊山謝氏曰陰盛陽微而日為之食幽王之時臣欺君妾惑主小人陵君子犬戎侵中國陰道長陽道消人事所感天象示之此日所以微也○安成劉氏曰黄祥翁曰杜預云日月動物雖行度有大量不能不小有盈縮故雖有交㑹而不食者或有相交而食者然日月同度同道之際行有分數則食亦有分數也若以常度論之二歳兩交當兩食而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日食三十六唐二百九十年食百餘者此所謂雖交而不食或頻交而食者也在乎人君行事之所感召耳蘇氏曰日食天變之大者也然正陽之月古尤忌之夏之四月爲純陽故謂之正月十月純陰疑其無陽故謂之陽月純陽而食陽弱之甚也純陰而食陰壯之盛也微虧也彼月則宜有時而虧矣此日不宜虧而今亦虧是亂亡之兆也疊山謝氏曰日衆明之本而爲陰所食其惡甚矣非日之醜乃天之變國之災也國亡則民受禍烈矣今此下民亦可哀之甚也○三山李氏曰唐志云十月之交以歴推之在幽王之六年
  ○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叶户郎反四國無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則維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
  賦也行道也○凡日月之食皆有常度矣而以爲不用其行者月不避日失其道也然其所以然者則以四國無政不用善人故也左傳昭公七年晉士文伯曰國無政不用善則自取謫干日月之災如此則日月之食皆非常矣而以月食爲其常日食爲不臧者陰亢陽而不勝猶可言也陰勝陽而揜之不可言也臨川王氏曰月食非其常也然比日食則以陽侵陰猶為常也此日而食則為變大矣故春秋日食必書而月食則無紀焉亦以此爾三山李氏曰春秋月食未嘗書豈月未嘗食耶亦以為常故耳
  ○爗爗丁輒反震電不寧不令叶虛經反百川沸騰山冢崒徂恤反崩髙㟁爲谷深谷爲陵哀今之人胡㦧七感反莫懲賦也爗爗電灮貌震雷也寧安徐也令善前漢李尋傳注曰雷電失序不安不善沸出騰乘也山頂曰冢崒崔嵬也髙㟁崩陷故爲谷深谷塡塞故爲陵㦧曾也○言非但日食而已十月而雷電山崩水溢亦災異之甚者是宜恐懼修省改紀其政而幽王曾莫之懲也疊山謝氏曰災異如此幽王之心曾不懲創詩人不指幽王而曰哀今之人微而婉也○華谷嚴氏曰十月雷電天道乖矣川沸山崩陵谷遷變地道亂矣胡為莫懲創也董子曰國家將有失道之敗而天乃先出災異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此見天心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也前漢孔光曰皇極之道不立則咎懲荐臻天右與王者故災異數見以譴告之欲其改更若不畏懼而輕忽簡誣則凶罰加焉詩曰畏天之威于時保之皆謂不懼者凶懼之則吉也
  ○皇父音甫卿士畨維司徒家伯冢宰仲允膳夫棸側留反子内史蹶俱衞反維趣七走反叶滿補反音矩維師氏豔餘贍反妻煽音扇方處
  賦也皇父家伯仲允皆字也畨棸蹶楀皆氏也孔氏曰父及伯仲是字之義畨棸蹶楀單言又棸子以子配之若曾子閔子然故知皆氏卿士六卿之外更爲都官以總六官之事也或曰卿士葢卿之士周禮大宰之屬有上中下士周禮大宰卿一人宰夫上士八人中士十六人下士三十二人公羊所謂宰士公羊傳隱元年謂宰咺為宰士左氏所謂周公以蔡仲爲已卿士是也九峰蔡氏曰周公為冢宰食邑於畿内畿内諸侯孟仲二卿故周公用仲為卿也葢以宰屬而兼總六官位卑而權重也安成劉氏曰以宰屬而總六官固位卑權重矣如前説為都官以總六卿亦位卑而權重也故詩人首言之焉司徒掌邦教冢宰掌邦治皆卿也周禮天官大宰卿一人地官大司徒卿一人膳夫上士掌王之飲食音嗣膳羞者也天官膳夫上士二人鄭氏曰食飯也飲酒漿也膳牲肉也羞冇滋味者内史中大夫掌爵禄廢置殺生予奪之法者也春官内史中大夫一人掌王八柄之法趣馬中士掌王馬之政者也師氏亦中大夫掌司朝得失之事者也地官師氏中大夫一人居虎門之左司王朝掌國得失之事注曰司猶察也察王視朝若有善道可行者則以詔王記君得失若春秋是也美色曰豔豔妻即褒姒也煽熾也臨川王氏曰言其勢盛若火之煽然方處方居其所未變徙也○言所以致變異者由小人用事於外而嬖妾蠱惑王心於内以爲之主故也三山李氏曰此上三章言災異之事下五章言災異之由由所用非人也故責外所用之人又責其内寵言所以致之之由也○豐城朱氏曰兼總六官者卿士之職也而皇父實為之敷五典擾兆民者司徒之職也而畨實為之統百官均四海者冢宰之職也而家伯實為之内史掌八法之廢置師氏掌朝政之得失皆輔導王者也而以付之楀與棸子膳夫掌王之飲食趣馬掌王之馬政皆親近王者也而以付之蹶與仲允則小人之黨盛矣后妃主内者也當求窈窕貞淑以為君子之配而以豔妻為之則嬖妾之焰熾矣有嬖妾以蠱惑於内有小人以扇亂於外此災異之所以繁興而亂亡之所以莫敕也
  ○抑此皇父豈曰不時胡爲我作不即我謀叶謨悲反徹我牆屋田卒汙音烏叶陵之反曰予不戕在良反禮則然矣叶於姬反賦也抑發語詞時農隙之時也作動即就卒盡也汙停水也萊草穢也孔氏曰汙者記曰汙其宫而瀦焉是也萊者楚茨云田萊多荒是也戕害也○言皇父不自以爲不時欲動我以徙而不與我謀乃遽徹我牆屋使我田不獲治卑者汙而髙者萊又曰非我戕汝乃下供上役之常禮耳廬陵彭氏曰三代之君不敢鄙夷其民以從己之欲每有興作謀及庶民如盤庚遷殷登進厥民而告之三代世守此道故詩人曰胡為我作不即我謀○孔氏曰皇父以親寵封於圻内築都邑令邑人居之役之不以其時先毁牆屋而後令遷邑人廢其家業故述其情如此○疊山謝氏曰皇父使民無以為生矣乃曰予不戕虐汝也下供上役禮則當然其不仁甚矣○臨川王氏曰此章專言皇父專恣而害及于民也○豐城朱氏曰徹我牆屋則無以安其身田卒汙萊則無以食其力如是而猶曰非我戕汝乃禮之當然也夫下供上役固禮之常也然豈有作大事動大衆而不通衆志不盡下情者哉
  ○皇父孔聖作都于向式亮反下同擇三有事亶侯多藏才浪反不憗魚覲反遺一老俾守我王叶于放反擇有車馬以居徂向
  賦也孔甚也聖通明也臨川王氏曰皇父自謂甚聖故因而譏之曰孔聖也都大邑也周禮畿内大都方百里小都方五十里皆天子公卿所封也向地名在東都畿内今孟州河陽縣是也孟州即今懷慶府孟縣隷河南三有事三卿也孔氏曰皇父封圻内當二卿今立三卿以比列國也亶信侯維藏蓄也憗者心不欲而自強之詞有車馬者亦富民也徂往也○言皇父自以爲聖而作都則不求賢而但取富人以爲卿又不自強畱一人以衞天子但有車馬者則悉與俱往不忠於上而但知貪利以自私也疊山謝氏曰皇父棄舊臣耆德而不用不能勉強畱一老以守我王其不忠甚矣平王東遷作文侯之命推原召亂之由亦曰罔有耆夀俊在厥服西周之亡實兆於此使皇父秉政之時能畱一老以守我王如周召之師保如仲山父之保王躬則幽王有馮有翼未至於身辱國亡也皇父之罪莫大於此
  ○黽民允反勉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辜讒口囂囂五刀反下民之孽魚列反匪降自天叶鐡困反子損反徒合反蒲昧反憎職競由人
  賦也囂衆多貌孽災害也噂聚也沓重複也職主競力也○言黽勉從皇父之役未嘗敢告勞也猶且無罪而遭讒眉山蘇氏曰無罪而且見讒而况敢告勞乎然下民之孽非天之所爲也噂噂沓沓多言以相説悦同而背則相憎專力爲此者皆由讒口之人耳永嘉陳氏曰噂聚談也沓猥幷也小人相見之狀如此背則憎疾也用如此小人在位所以興孽未可歸於天也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莫背反叶呼洧反四方有羨徐而反我獨居憂民莫不逸我獨不敢休天命不徹叶直質反我不敢傚我友自逸
  賦也悠悠憂也里居痗病羨餘逸樂徹均也○當是之時天下病矣而獨憂我里之甚病且以爲四方皆有餘而我獨憂衆人皆得逸豫而我獨勞者以皇父病之而被禍尤甚故也然此乃天命之不均吾豈敢不安於所遇而必傚我友之自逸哉疊山謝氏曰君子不以一身之憂勤為賢亦不以衆人之逸樂為非凡人命有窮通我之憂勤乃天之所付者如是安之而已不敢效我友之自逸也其辭甚婉其志堅而不可變也○安成劉氏曰上章旣言匪降自天而此復以勞役不均歸於天命者亦無所歸咎之詞也
  十月之交八章章八句新安胡氏曰王氏云此詩前三章言災異之變四章言致災由於小人而皇父小人之魁也故五六章專言皇父之惡七章言小人在位天降之災則天變生於人妖也八章言己之憂勞而一篇之義終矣
  浩浩昊天不駿其德降喪息䘮反饑饉其覲反斬伐四國叶于逼反宻巾反天疾威弗慮弗圖舎音赦彼有罪旣伏其辜若此無罪淪胥以鋪普烏反
  賦也浩浩廣大貌昊亦廣大之意駿大德惠也榖不熟曰饑蔬爾雅注凡菜可食者通名為蔬不熟曰饉疾威猶暴虐也慮圖皆謀也舎置淪陷胥相鋪徧也○此時饑饉之後羣臣離散其不去者作詩以責去者故推本而言昊天不大其惠降此饑饉而殺伐四國之人如何旻天曾不思慮圖謀而遽爲此乎安成劉氏曰首章推本而言天變也元氣廣大為昊天仁覆閔下為旻天故此章以昊天言不駿其徳以旻天言其疾威天非有二也葢亦無所歸咎而各以義類歸怨於天耳彼有罪而饑死則是旣伏其辜矣舎之可也此無罪者亦相與而陷於死亡則如之何哉豐城朱氏曰昊天之廣大也而饑饉以斬伐則是不大其惠也旻天之仁覆閔下也而有罪無罪俱陷死亡則是不溥其仁也此章姑為怨天之辭以發端也
  ○周宗旣滅靡所止戾正大夫離居莫知我勩夷世反三事大夫莫肯夙夜叶弋灼反邦君諸侯莫肯朝夕叶祥龠反庶曰式臧覆芳服反出爲惡
  賦也宗族姓也戾定也正長也周官八職一曰正謂六官之長皆上大夫也離居葢以饑饉散去而因以避讒譖之禍也我不去者自我也勩勞也三事三公也鄱陽董氏曰陳夀翁云如漢魏以來史云位登三事皆指為三公大夫六卿及中下大夫也臧善覆反也○言將有易姓之禍其兆己見而天變人離又如此安成劉氏曰易姓之禍言周宗之滅也天變上章所言是也人離此章所言是也庶幾曰王改而爲善乃覆出爲惡而不悛也華陽范氏曰靡所止戾未知天之所命民之所定也莫肯夙夜無在公之節也莫肯朝夕無尊王之禮也○三山李氏曰時王上為天所怒下為民所怨内則宗族破滅外則羣臣諸侯擕貳孤立而不懼此所謂安其危而利其菑樂其所以亡者○華谷嚴氏曰二章言人心離散也○豐城朱氏曰周宗旣㓕言君有敗亡之兆也正大夫離居言臣有離散之心也人臣之義有與君同休戚者有與國同休戚者與君同休戚者君憂則與之同其憂與國同休戚者國亡則與之同其亡今而曰正大夫離居則非特無與國同休戚者亦無與君同休戚者矣然衆人皆去而己獨居則衆人皆逸而己獨勞雖有黽勉從事之勤孰得而知之哉三事大夫有官守者也而莫肯夙夜邦君諸侯有民社者也而莫肯朝夕則雖未至於離居而己莫有任其責者矣上章言饑饉天之變也此章言離居人之離也天之變旣如彼人之離又如此則敗亡之兆即此而可見矣庶幾王改而為善乃覆出而為惡則天意豈可得而回人心豈可得而挽哉或曰疑此亦東遷後詩也濳室陳氏曰亦字乃因前正月篇而言耳○安成劉氏曰詩言周宗旣滅似亦道已然之事而非慮其將然之辭似果作於東遷之後也
  ○如何昊天叶鐵因反下同辟言不信叶斯人反如彼行邁則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爾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賦也如何昊天呼天而訴之也辟法臻至也凡百君子指羣臣也○言如何乎昊天也法度之言而不聽信則如彼行往而無所底至也然凡百君子豈可以王之爲惡而不敬其身哉不敬爾身不相畏也不相畏不畏天也眉山蘇氏曰君子呼天而告之曰奈何哉法度之言王終莫肯信者如人恣行而忘反我不知其所至矣○臨川王氏曰世雖昏亂君子不可以為惡自敬故也畏人故也畏天故也○慶源輔氏曰法度之言聽而行之則績効隨見有所底止今旣不聽法度之言則如猖狂妄行者亦將何所底止哉常人之情無特操者見王所為如此則皆從風而靡故戒之曰凡百君子各敬爾身豈可因王之為惡而遽自放逸以棄其身哉人惟一心而已能敬其身則能敬人能敬天矣詩人發此意至為深切學者不可不深體而力行也○安成劉氏曰三章言王不見聽而已不可忘其忠敬也
  ○戎成不退叶吐類反下同飢成不遂曾在登反我𥊍思列反御㦧㦧于感反日瘁徂醉反凡百君子莫肯用訊叶息悴反聽言則荅譖言則𨓆
  賦也戎兵遂進也易曰不能𨓆不能遂是也易大壯上六曰羝羊觸藩不能退不能遂𥊍御近侍也國語曰居寢有𥊍御之箴安成劉氏曰楚語𥊍作䙝注云近也葢如漢侍中之官也漢百官表侍中加官得入禁中應劭曰入侍天子故曰侍中㦧㦧憂貌瘁病訊告也○言兵寇已成而王之爲惡不𨓆飢饉已成而王之遷善不遂使我𥊍御之臣憂之而慘慘日瘁也凡百君子莫肯以是告王者雖王有問而欲聽其言則亦答之而已不敢盡言也一有譖言及己則皆退而離居莫肯夙夜朝夕於王矣其意若曰王雖不善而君臣之義豈可以若是恝訖黠反無憂貌慶源輔氏曰聽言則答譖言則退則皆不敬其身者聽言則答面從者也譖言則退畏罪者也面從者不盡其情畏罪者惟知有已皆不能敬也○湏溪劉氏曰聽言則答譖言則退八字極臣下落落之態○安成劉氏曰四章言王為不善而羣臣無忠告也○豐城朱氏曰兵已成矣而為惡不退則人離而寇亂將益進矣飢已成矣而遷善不遂則天怒而飢饉將益甚矣𥊍御者王之近臣任涵養薰陶之責者也故憂之而慘慘日瘁然凡百君子莫肯以是告王則即上章正大夫之離居邦君大夫之莫肯夙夜朝夕者也聽言則荅謂告君不盡其誠也譖言則𨓆謂引身逺避其禍也斯人也愛君不如愛身之厚憂國不如憂家之深其自為訃則得矣而以君臣之大義責之能無愧乎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尺遂反維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
  賦也出出之也瘁病哿可也○言之忠者當世之所謂不能言者也故非但出諸口而適以瘁其躬佞人之言當世所謂能言者也故巧好其言如水之流無所凝滯而使其身處於安樂之地葢亂世昏主惡忠直而好諛佞類如此詩人所以湥歎之也慶源輔氏曰上章旣責諸臣故此下兩章則又體其情而言之此章言彼其所以離散而去者葢亦有不得已者葢言之忠者則非但出諸口適以病其身至于巧言如流順從而不逆者乃使其身得處於休逸之地則彼其所以流散而去者是豈得已哉其志亦可哀也已○新安胡氏曰五章言忠佞不分禍福反易也○安成劉氏曰哀哉二字見詩人深歎之意
  ○維曰于仕鉏里反孔棘且殆叶養里反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叶奬里反亦云可使怨及朋友叶羽已反
  賦也于往棘急殆危也○蘇氏曰人皆曰往仕耳曾不知仕之急且危也當是之時直道者王之所謂不可使而枉道者王之所謂可使也直道者得罪于君而枉道者見怨于友此仕之所以難也孔氏曰朋友之道相切以善今從君為惡故朋友怨之○慶源輔氏曰此章則又言人皆曰往仕而不知仕之急且危也何者直道而盡言者則得罪於其君巧言以徇人者則見怨於其友葢朋友以相切磋為道若枉道以從君則朋友必見棄絶矣以是言之則當時之仕又豈易為哉忠言獲罪而巧言處休直道見抑而枉道見容皆亂世之常事也○華谷嚴氏曰六章言亂世進退皆有咎也從道則違時從時則違道寧得罪於天子不可得罪於公議也○豐城朱氏曰君子之仕將以行其道也若其甚急且危則其身之不能保而其志焉得而遂哉是故將欲直道以事君則君旣以為怒將欲枉道以從人則友復以為責此仕於亂世者所以進𨓆皆病無所適而可也
  ○謂爾遷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叶古胡反鼠思息嗣反泣血叶虚屈反無言不疾㫺爾出居誰從作爾室
  賦也爾指離居者鼠思猶言癙憂也藍田吕氏曰癙憂幽憂也與鼠思義同○當是時言之難能而仕之多患如此安成劉氏曰此承上文五章六章而言也故羣臣有去者有居者居者不忍王之無臣已之無徒則告去者使復還于王都去者不聽而托於無家以拒之至於憂思泣血建安何氏曰孔氏云人淚必因悲聲而出若血出則不由聲也今無聲而涕出如血之出故曰泣血有無言而不痛疾者葢其懼禍之深至於如此然所謂無家者則非其情也故詰之曰昔爾之去也誰爲爾作室者而今以是辭我哉慶源輔氏曰此章則又盡言己意以告諸離居者使之復反於王都彼旣不從則又言其痛切之情為可念者而猶盡言以詰之而庶其或見聽可謂旣能盡人之情而又能盡己之志也然則此𥊍御之臣葢亦非常人矣華谷嚴氏曰七章責引去者也
  雨無正七章二章章十句二章章八句三章章六句
  歐陽公曰古之人於詩多不命題而篇名往往無義例其或有命名者則必述詩之意如巷伯常武之類是也今雨無正之名據序所言與詩絶異當闕其所疑元城劉氏曰嘗讀韓詩有雨無極篇序云雨無極正大夫刺幽王也至其詩之文則比毛詩篇首多雨無其極傷我稼穡八字愚按劉説似有理然第一二章本皆十句今遽增之則長短不齊非詩之例又此詩實正大夫離居之後𥊍御之臣所作其曰正大夫刺幽王者亦非是且其爲幽王詩亦未有所考也安成劉氏曰詩文四章言曾我𥊍御慘慘日瘁固可見其作於𥊍御之臣矣但二章首言周宗旣滅繼言正大夫離居卒章又言謂爾遷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似是東遷之際羣臣懼禍者因以離居不復隨王同遷于東都故見於詩詞如此而文侯之命亦曰即我御事罔或耆夀俊在厥服則其驗也參考正月所謂赫赫宗周褒姒滅之及節南山國旣卒斬何用不監等語疑此二詩猶皆為東周之變雅其後雅亡於上而國風作於下於是春秋託始於隱公實為平王之四十九年也
  祈父之什十篇六十四章四百二十六句














  詩傳大全卷十一
<經部,詩類,詩傳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卷十二   明 胡廣等 撰
  小旻之什二之五
  旻天疾威敷于下土謀猶回遹音聿何日斯沮任吕反謀臧不從不臧覆用叶于封反我視謀猶亦孔之卭其凶反
  賦也旻幽逺之意敷布猶謀囘邪遹僻沮止臧善覆反卭病也○大夫以王惑於邪謀不能斷以從善而作此詩言旻天之疾威布于下土使王之謀猶邪辟無日而止安成劉氏曰此章稱天之意亦可見君臣隱諱之義天人合一之理謀之善者則不從而其不善者反用之故我視其謀猶亦甚病也慶源輔氏曰昏亂之世庸暗之君謀猶邪辟無日而沮止者故無所歸咎而歸之天也夫為國者固不可以無謀猶也然觀其於謀之善者則不從其不善若則反用之則我已甚病矣不待其謀之敗而禍之來也○豐城朱氏曰謀臧不從所謂惡人之所好也不臧覆用所謂好人之所惡也此之謂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故我視其謀猶亦甚病也
  ○潝潝許急反訿訿音紫亦孔之哀叶於希反謀之其臧則具是違謀之不臧則具是依我視謀猶伊于胡底之履反叶都黎反賦也潝潝相和也訿訿相詆也具俱底至也○言小人同而不和其慮深矣前漢劉向曰言衆小在位而從邪議歙歙相是而背君子然於謀之善者則違之其不善者則從之亦何能有所定乎豐城朱氏曰謀之其臧則具是違即所謂謀臧不從也謀之不臧則具是依即所謂不臧覆用也但上章指王而言此章指小人而言
  ○我龜旣厭不我告猶叶于救反謀夫孔多是用不集韓詩作就叶疾救反發言盈庭誰敢執其咎叶臣又反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于道叶徒候反
  賦也集成也○卜筮數音朔則瀆而龜厭之故不復告其所圖之吉凶謀夫衆則是非相奪而莫適音嫡所從故所謀終亦不成葢發言盈庭各是其是無肻任其責而決之者慶源輔氏曰洪範云謀及卜筮夫謀貴乎博故謀及卿士謀及庶民今乃以謀夫孔多是用不集者葢彼之所以謀不過盡衆人之情而主之者則一人而已而此之所謂謀夫則是各主其謀故是非相奪莫知適從所以其謀終亦無所成就也發言盈庭誰敢執其咎此亂世為謀之常熊上無聽言之明則人人得以肆其説而已亦終莫能決其是非故無肻任其成敗之責者猶不行不邁而坐謀所適謀之雖審而亦何得於道路哉孔氏曰謀而不行則於道不進言而無決則於事不成
  ○哀哉爲猶匪先民是程匪大猶是經維邇言是聽叶平聲維邇言是爭叶側陘反如彼築室于道謀是用不潰于成賦也先民古之聖賢也程法猶道安成劉氏曰詩中猷猶字通用故前章猶訓謀此訓道而徽猷與秩秩大猷又皆作猷亦訓道經常潰遂也○言哀哉今之爲謀不以先民爲法不以大道爲常其所聽而爭者皆淺末之言以是相持如將築室而與行道之人謀之人人得爲異論其能有成也哉古語云作舎道邊三年不成葢出於此
  ○國雖靡止或聖或否方九反叶補美反民雖靡膴火吳反或哲或謀叶莫徒反或肅或艾音乂如彼流泉無淪胥以敗叶蒲寐反賦也止定也聖通明也膴大也多也艾與又同治也淪陷胥相也○言國論雖不定然有聖者焉有否者焉民雖不多然有哲者焉有謀者焉有肅者焉有艾者焉但王不用善則雖有善者不能自存將如泉流之不反而淪胥以至於敗矣聖哲謀肅艾即洪範五事之德豈作此詩者亦傳箕子之學也與慶源輔氏曰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天下豈有無才之世哉故告之以國論雖未定而人民之中有聖與否者焉人民雖不多而有哲謀肅艾者焉但患王不能用之耳王不能用則雖有五者之才皆將如泉流之不反而相與淪陷於敗故以是戒王庶其能愛䕶而扶持之無使至于此極也由是觀之則作是詩之大夫其心量之廣大志慮之深長學問之博洽皆可見矣觀此章及第三章則其有得於箕子之學葢深矣○安成劉氏曰箕子陳洪範九疇其二為貌言視聽思之五事貌之德恭而作肅言之德從而作又視之德明而作哲聽之德聰而作謀思之德睿而作聖其次序與此不同者彼以人事發見先後為序此則便文以叶韻耳
  ○不敢暴虎不敢馮皮氷反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湯河反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叶一均反如履薄冰
  賦也徒摶曰暴徒涉曰馮如馮几然也戰戰恐也兢兢戒也如臨深淵恐墜也如履薄冰恐陷也○衆人之慮不能及逺暴虎馮河之患近而易見則知避之喪國亡家之禍隱於無形則不知以爲憂也故曰戰戰兢兢如臨湥淵如履薄冰懼及其禍之詞也小旻六章三章章八句三章章七句
  蘇氏曰小旻小宛小弁小明四詩皆以小名篇所以别其爲小雅也其在小雅者謂之小故其在大雅者謂之召旻大明獨宛弁闕焉意者孔子刪之矣雖去其大而其小者猶謂之小葢即用其舊也
  於阮反彼鳴鳩翰胡旦反飛戾天叶鐵因反我心憂傷念昔先人明發不寐有懷二人
  興也宛小貌鳴鳩斑鳩也陸氏曰似鵓鳩項有繡文翰羽戾至也明發謂將旦而光明開發也二人父母也○此大夫遭時之亂而兄弟相戒以免禍之詩故言彼宛然之小鳥亦翰飛而至于天矣則我心之憂傷豈能不念昔之先人哉是以明發不寐而有懷乎父母也言此以爲相戒之端慶源輔氏曰兄弟相戒以免禍則發言而首及於父母者宐也
  ○人之齊聖飲酒温克彼昏不知壹醉日富叶筆力反各敬爾儀天命不又叶夷益反
  賦也齊肅也聖通明也克勝也富猶甚也又復也○言齊聖之人雖醉猶温恭自持以勝所謂不爲酒困也彼昏然而不知者則一於醉而日甚矣於是言各敬謹爾之威儀天命已去將不復來不可以不恐懼也時王以酒敗德臣下化之故此兄弟相戒首以爲説慶源輔氏曰時人方化上所為昏亂於酒則此兄弟相戒而首及於此者亦宐也昏亂於酒則必自䘮其威儀故相戒各自敬謹我身之威儀天命不又葢言不可恃天之常如此㑹有禍亂生也人能敬我身之威儀則能敬天矣天豈在外哉此義精矣○豐城朱氏曰齊則整肅聖則通明整肅者必不以酒而䘮儀通明者必不以酒而敗德此所以能温恭自持以勝也彼昏不知者反是吾兄弟安可以不敬乎敬則天命為可保不敬則天命為難恃其戒深逺矣
  ○中原有菽音叔庶民采叶此禮反之螟音冥音零有子蜾音果力果反叶蒲美反之敎誨爾子式穀似叶養里反
  興也中原原中也菽大豆也螟蛉桑上小靑蟲也似步屈蜾蠃土蜂也似蜂而小腰取桑蟲負之於木空上聲中七日而化爲其子釋文曰蜾蠃即細腰蜂○本草注曰雖名土蜂不就土中爲窟謂槤土作房耳細腰物無雌皆取青蟲教祝變成己子嘗拆窠而視之亦生子如半粟米大所負蟲却在子下槤音璉祝音呪式用穀善也○中原有菽則庶民采之矣以興善道人皆可行也螟蛉有子則蜾蠃負之以興不似者可敎而似也敎誨爾子則用善而似之可也善也似也終上文兩句所興而言也戒之以不惟獨善其身又當敎其子使爲善也慶源輔氏曰善道人皆可行不似者可教而似同一秉彝故也兄弟相戒以免禍而上念其父母下慮及其子則其意可謂懇至矣
  ○題大計反彼脊令音零載飛載鳴我日斯邁而月斯征夙興夜寐無忝爾所生叶桑經反
  興也題視也脊令飛則鳴行則摇載則而汝忝辱也○視彼脊令則且飛而且鳴矣我旣日斯邁則汝亦月斯征矣言當各務努力不可暇逸取禍恐不及相救恤也夙興夜寐各求無辱於父母而已慶源輔氏曰以脊令之載飛載鳴興兄弟之各有所進之道雖或不同然俱求無忝辱於父母可也先生嘗因人讀詩而務快不子細戒之曰今人看文字敏底一揭開版便曉但於意味却不曽得而今便只管看時也只是恁地但百遍自是強五十遍時二百遍自是強一百遍時題彼脊令載飛載鳴我日斯邁而月斯征夙興夜寐無忝爾所生這箇看時也只是恁地但裏面意思却有説不得底解不得底意思却在説不得底意思裏面
  ○交交桑扈音户率場啄粟哀我塡都田反寡宐岸宐獄握粟出卜自何能穀
  興也交交往來之貌桑扈竊脂也俗呼靑胔肉食不食粟孔氏曰俗呼靑雀喜盜脂膏食之因以名云○埤雅曰桑扈有二種青質者觜曲食肉好盜脂膏素質者其翅與領皆有文章所謂率場啄粟有鶯其羽者也○東萊吕氏曰淮南子云馬不食脂桑扈不食粟塡與瘨同病也岸亦獄也韓詩作犴鄉亭之繫曰犴安成劉氏曰字書云犴一作豻豻胡地犬也野犬所以守故以獄為犴朝廷曰獄○扈不食粟而今則率場啄粟矣病寡不宐岸獄今則宐岸宐獄矣言王不卹鰥寡喜陷之於刑辟也然不可不求所以自善之道故握持其粟出而卜之曰何自而能善乎言握粟以見其貧窶之甚慶源輔氏曰貧窶如是而猶不忘所以自善之道然後為君子也
  ○溫溫恭人如集于木惴惴之瑞反小心如臨于谷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賦也溫溫和柔貌如集于木恐隊音墜也如臨于谷恐隕也鄭氏曰衰亂之世賢人君子雖無罪猶恐懼○慶源輔氏曰溫溫恭人惴惴小心皆指他人言也戰戰兢兢則自謂也言今處亂世溫柔恭敬之人則如集于木而恐墜也惴惴小心之人則如臨于谷而恐隕也我其可不戰戰兢兢如履薄氷哉
  小宛六章章六句
  此詩之詞最爲明白而意極懇至説者必欲爲刺王之言故其説穿鑿破碎無理尤甚今悉改定讀者詳之慶源輔氏曰一章言思念父母以發相戒之端二章言時俗所習以致相戒之意三章則相戒相勉以教其子四章則欲各自努力以無遺父母之羞其意可謂懇至矣五章則又言王不恤貧困鰥寡如我之病困孤獨當今之世或不免於羅織之禍故握粟出卜以求自善之道六章又言當世賢者尚且兢畏如此况我則又當如何哉○濮氏曰此詩兄弟相戒之辭或是其人嘗有酒德之敗序謂刺王非矣感念存沒意極懇至每誦之令人悽愴
  薄干反彼鸒音豫叶先齎反歸飛提提是移反民莫不穀我獨于罹何辜于天我罪伊何心之憂矣云如之何
  興也弁飛拊翼貌鸒雅烏也小而多羣腹下白江東呼爲鵯音疋又音卑烏斯語詞也孔氏曰猶蓼彼蕭斯菀彼柳斯提提羣飛安閒之貌穀善罹憂也○舊説幽王太子宐臼被廢而作此詩言弁彼鸒斯則歸飛提提矣民莫不善而我獨于憂則鸒斯之不如也何辜于天我罪伊何者怨而慕也舜號泣于旻天曰父母之不我愛於我何哉葢如此矣慶源輔氏曰怨者怨咎己之不得其親慕者思慕其親不能忘也○問伊川謂小弁之怨與舜不同何也朱子曰舜之怨反諸身以求其所未至小弁則自以為無罪矣此其所以不同也歟問此詩只我罪伊何一句與舜於我何哉之意同至後而君子秉心維其忍之君子不惠不舒究之分明是怨其親却與舜不同曰作小弁者自是未到得舜地位葢亦常人之情耳只我罪伊何上面説何辜于天亦似自以為無罪相似未可與舜同日語也心之憂矣云如之何則知其無可奈何而安之之詞也
  ○踧踧徒歴反周道叶徒苟反九六反爲茂草叶此苟反我心憂傷惄乃歴反焉如𢷬丁老反叶丁口反假寐永嘆維憂用老叶魯口反心之憂矣疢丑覲反如疾首
  興也踧踧平易也周道大道也鞠窮惄思𢷬舂也不脱衣冠而寐曰假寐疢猶疾也○踧踧周道則將鞠爲茂草矣我心憂傷則惄焉如𢷬矣精神憒眊至於假寐之中而不忘永嘆憂之之深是以未老而老也疢如疾首則又憂之甚矣疊山謝氏曰惄焉如𢷬其悲至痛如有物之𢷬其心也事闗心者夣中亦長吁故曰假寐永嘆憂愁多者年少而髮白故曰維憂用老○孔氏曰疾首頭痛也○慶源輔氏曰維憂用老維憂能老人非特能老人也又能使人病故又繼之以疢如疾首頭痛最叵忍疢如疾首則其病甚矣○豐城朱氏曰此章憂之一字几三言之惄焉如𢷬憂之而至於痛也維憂用老憂之而至於衰也疢如疾首憂之而至於病也
  ○維桑與梓叶奬里反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叶滿彼反不屬音燭于毛不離于裏天之生我我辰安在叶此里反興也桑梓二木古者五畝之宅樹之牆下以遺子孫給蠶食具器用者也安成劉氏口古者一夫受五畝宅二畝半在邑二畝半在田四圍牆下植木桑以給蠶食梓以具器用然此民居之制也葢託以起興耳瞻者尊而仰之依者親而倚之屬連也毛膚體之餘氣末屬殊玉反也離麗也裏心腹也辰猶時也○言桑梓父母所植尚且必加恭敬况父母至尊至親宐莫不瞻依也疊山謝氏曰桑梓父母所植以遺子孫見其樹則思其人思其人則愛其樹所以必恭必敬也敬其桑梓豈敢忘其父母乎然父母之不我愛豈我不屬于父母之毛乎豈我不離于父母之裏乎孔氏曰太子為父所故耳幷言母者以人皆有父母之恩故連言之無所歸咎則推之於天曰豈我生時不善哉何不祥至是也疊山謝氏曰父母不我愛求其説而不可得曰不知天生我之時果在何歟不可得而知也
  ○菀音欝彼柳斯鳴蜩音條嘒嘒呼惠反有漼于罪反者淵萑音九韋鬼反淠淠孚計反譬彼舟流不知所屆音戒叶居氣反心之憂矣不遑假寐
  興也菀茂盛貌蜩蟬也嘒嘒聲也漼深貌淠淠衆也屆至遑暇也○菀彼柳斯則鳴蜩嘒嘒矣有漼者淵則萑葦淠淠矣今我獨見棄逐如舟之流于水中不知其何所至乎臨川王氏曰舟流者蕩漾而無所止也所謂若窮人無所歸也○慶源輔氏曰見物之大者無所不容以興今王乃不能容其子使如舟之流於水中而無所屆何哉是以憂之之深昔猶假寐而今不暇也
  ○鹿斯之奔維足伎伎其宐反雉之朝雊古豆反尚求其雌叶千西反譬彼壞胡罪反木疾用無枝心之憂矣寧莫之知興也伎伎舒貌宐疾而舒留其羣也雊雉鳴也壞傷病也寧猶何也○鹿斯之奔則足伎伎然雉之朝雊亦知求其妃音配眉山蘇氏曰鹿走而留其羣雉鳴而求其雌物無不有思於其親者今王獨棄其子何哉今我獨見棄逐如傷病之木憔悴而無枝是以憂之而人莫之知也慶源輔氏口以見夫物無不顧其親者以興己獨見棄逐如病木之悴而無枝何哉其意又切於前章矣
  ○相息亮反彼投兔尚或先蘇薦反叶蘇晉反之行有死人尚或墐音覲之君子秉心維其忍之心之憂矣涕旣隕音藴之興也相視投奔行道墐埋秉執隕墜也○相彼被逐而投人之兔尚或有哀其窮而先脱之者道有死人尚或有哀其暴步木反露而埋藏之者葢皆有不忍之心焉今王信讒棄逐其子曾視投免死人之不如則其秉心亦忍矣是以心憂而涕隕也
  ○君子信讒如或醻市由反叶市救反之君子不惠不舒究之伐木掎寄彼反叶居何反矣析薪杝敕氏反叶湯何反矣舍音捨彼有罪予之佗吐賀反叶湯何反
  賦而興也醻報惠愛舒緩究察也掎倚也以物倚其巔也杝隨其理也佗加也○言王惟讒是聽如受醻爵得即飲之孔氏口醻酬古字通用此喩得讒即受而行之如旅酬也曾不加惠愛舒緩而究察之夫苟舒緩而究察之則讒者之情得矣伐木者尚倚其巅析薪者尚隨其理皆不妄挫折之今乃捨彼有罪之譖人而加我以非其罪曾伐木析薪之不若也此則興也豐城朱氏曰讒者之言未遽可信骨肉之親未必可踈使王而加惠愛焉則猶有惻隱之心也舒徐而䆒察之則猶有是非之心也今於我則不加愛是無復惻隱之心於讒者又信之而不加察是無復是非之辨矣故人之有罪則捨之而不問我之無罪者則加之而不恤則其窮困亦甚矣
  ○莫髙匪山叶所旃反莫浚蘇俊反匪泉君子無易夷䜴反由言耳屬音燭于垣無逝我梁無發我笱我躬不閲遑恤我後賦而比也山極髙矣而或陟其巔泉極深矣而或入其底故君子不可易於其言恐耳屬于垣者有所觀望左右而生讒譖也問此四句莫是以上兩句興下兩句耶朱子曰此只是賦葢以為莫髙如山莫浚如泉而君子亦不可易而言亦恐有人聞之也○永嘉陳氏曰王無輕發言小人之為讒者尚屬耳於垣壁間以窺伺之讒賊之生也亦伺君子之向背如何耳王於是卒以褒姒爲后伯服爲太子故告之曰毋逝我梁毋發我笱我躬不閱遑恤我後葢比詞也臨川王氏曰毋逝梁發笱者太子放逐而其憂終不忘國也我躬不閲遑恤我後者無如之何自決之辭東萊吕氏曰唐德宗將廢太子而立舒王李泌諫之且曰願陛下還宫勿露此意左右聞之將樹功於舒王太子危矣此正君子無易由言耳屬于垣之謂也小弁之作太子旣廢矣而猶云爾者葢推本亂之所由生言語以爲階也慶源輔氏曰此章則摠其始終言之申后之黜宐臼之逐雖主於褒姒伯服之讒意者幽王之昏暴必先嘗泄此意於言語之間故其左右得以附㑹而成之自古如是多矣東萊先生以為推本其亂之所由生言語以為階者是也無逝我梁以下四句則事已決後絶意之辭耳
  小弁八章章八句
  幽王娶於申生太子宐臼後得褒姒而惑之生子伯服信其讒黜申后逐宐臼而宐臼作此以自怨也序以爲太子之傅述太子之情以爲是詩不知其何所據也傳曰髙子曰小弁小人之詩也孟子曰何以言之曰怨曰固哉髙叟之爲詩也朱子曰固謂執滯不通也為猶治也有人於此越人關音彎弓而射之則已談笑而道之無他疏之也其兄關弓而射之則已垂涕泣而道之無他戚之也小弁之怨親親也親親仁也朱子曰親親之心仁之發也固矣夫髙叟之爲詩也曰凱風何以不怨曰凱風親之過小者也小弁親之過大者也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疏也親之過小而怨是不可磯也愈疏不孝也不可磯亦不孝也朱子曰磯水激石也不可磯言微激之而遽怒也孔子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朱子曰言舜猶怨慕小弁之怨不為不孝也○格庵趙氏曰生之膝下一體而分喘息呼吸氣通於親當親而疏怨慕號天是以小弁之怨未足以為愆也○南軒張氏曰小弁怨慕所以為親親故引闗弓之疏戚為喻以見其為親親者焉凱風之作則以母氏不安于室而已七子引罪自責以為使母之不安則己之故辭氣不廹葢與小弁異也當小弁之事而怨慕不形則是漠然而不知者也當凱風之事而遽形於怨則是激於情而莫遏也此則皆失親親之義故皆以不孝斷之於是舉舜之孝以為法焉髙子徒見小弁之怨遂以為小人之詩不即其事而體其親親之心亦可謂固矣○豐城朱氏曰小弁之詩處父子之變白華之詩處夫婦之變聖人備錄於經所以著周室禍敗之由又以見天理民彝之不容冺也然嘗考之小弁之詩其前六章皆興白華之詩其八章皆比小弁之詞婉而切猶有望之之意處父子之間則然也白華之詞簡而莊不無責之之意處夫婦間則然也小弁之詩其哀痛迫切之意具於首章其下不過自此而推之耳又曰舜之怨怨己之不得乎親小弁之怨怨親之不容乎己雖所怨不同然以孟子之言推之親之過大而不怨則是恝然無情也恝然無情者視其至親猶路人也其為罪不愈大乎宐臼中人之資聖人亦姑取其一節之可觀耳固不敢以大舜之事望之也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子餘反無罪無辜亂如此憮大呉反昊天已威叶紆胃反予愼無罪叶音悴昊天泰憮予愼無辜賦也悠悠逺大之貌且語詞憮大也己泰皆甚也愼審也○大夫傷於讒無所控告而訴之於天曰悠悠昊天爲人之父母胡爲使無罪之人遭亂如此其大也昊天之威已甚矣我審無罪也昊天之威甚大矣我審無辜也此自訴而求免之詞也華谷嚴氏曰首章傷己被讒也
  ○亂之初生僭側䕃反始旣涵音含亂之又生君子信讒君子如怒叶奴五反亂庶遄市專反慈吕反君子如祉音恥亂庶遄己
  賦也僭始不信之端也涵容受也君子指王也遄疾沮止也祉猶喜也○言亂之所以生者由讒人以不信之言始入而王涵容不察其眞偽也亂之又生者則旣信其讒言而用之矣君子見讒人之言若怒而責之則亂庶幾遄沮矣見賢者之言若喜而納之則亂庶幾遄已矣今涵容不斷讒信不分是以讒者益勝而君子益病也蘇氏曰小人爲讒於其君必以漸入之其始也進而嘗之君容之而不拒知言之無忌於是復進旣而君信之然後亂成華谷嚴氏曰次章言亂生於讒讒生於優柔不斷所謂懷狐疑之心者來讒賊之口持不斷乏意者開羣枉之門也今忠讒不分是以邪正渾淆是非易位而亂天下也
  ○君子屢盟叶謨郎反亂是用長丁丈反叶直良反君子信盜亂是用暴盜言孔甘亂是用餤音談匪其止共音恭維王之卭其恭反
  賦也屢數也盟邦國有疑則殺牲歃音霎血告神以相要束也周禮司盟注曰盟者書其辭於策殺牲取血坎其牲加書於上而埋之有疑不協也○三山李氏曰考之春秋傳如伯有之亂鄭伯與其臣下盟葢盟者生於君臣相疑而致也盜指讒人也西山真氏曰讒人乗間伺隙以中君子如穿窬之盜然餤進卭病也○言君子不能已亂而屢盟以相要則亂是用長矣君子不能堲音即韻注曰疾也讒而信盜以爲虐則亂是用暴矣讒言之美如食之甘使人嗜之而不厭則亂是用進矣然此讒人不能供其職事徒以爲王之病而已夫良藥苦口而利於病忠言逆耳而利於行維其言之甘而悦焉則其國豈不殆哉華谷嚴氏曰三章言信讒致亂也○安成劉氏曰此上三章先刺聽讒者下三章則專刺讒人
  ○奕奕寢廟君子作之秩秩大猷聖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七損反音鐸之躍躍他歴反上咸反兔遇犬獲叶黄郭反之興而比也奕奕大也秩秩序也猷道莫定也躍躍跳疾貌毚狡也○奕奕寢廟則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則聖人莫之以興他人有心則予得而忖度之朱子曰詩人所見極大如此章本意只是惡巧言讒譖之人却以奕奕寢廟秩秩大猷起興便見其所見極大形於言者無非義理之極致也潘時舉對云此亦是先王之澤未冺禮義根於其心故其形於是言者自無非義理也而又以躍躍毚兔遇犬獲之比焉反覆興比以見讒人之心我皆得之不能隱其情也慶源輔氏曰躍躍有跳梁恣肆之意讒者方且跳梁恣肆以害人自謂人莫得而知己也一旦遇智者臨之則其情偽顯露有不可得而隱者誠有似乎毚兔之躍躍而忽遇犬馬則無所逃矣○華谷嚴氏曰四章言己知讒人之情也
  ○荏而甚反染柔木君子樹叶士主反之往來行言心焉數所主反之蛇蛇以支反碩言出自口叶孔五反矣巧言如簧顏之厚叶胡五反
  興也荏染柔貌柔木桐梓之屬可用者也行言行道之言也數辨也蛇蛇安舒也碩大也謂善言也顏厚者頑不知恥也○荏染柔木則君子樹之矣往來行言則心能辨之矣若善言出于口者宐也巧言如簧則豈可出於口哉言之徒可羞愧而彼顏之厚不知以爲恥也孟子曰爲機變之巧者無所用恥焉其斯人之謂與西山真氏曰憸巧之言悦可人聽如笙簧然使其知愧則不為矣○安成劉氏曰五章言讒人出言無恥也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音眉無拳音權無勇職爲亂階叶居溪反旣微且尰市勇反爾勇伊何爲猶將多爾居徒幾音紀叶居希反
  賦也何人斥讒人也此必有所指矣賤而惡之故爲不知其姓名而曰何人也斯語辭也水草交謂之麋三山李氏曰左氏所謂孟諸之麋是也拳力階梯也骭音限音羊爲微腫足爲尰孔氏曰郭璞云骭膝脛也瘍瘡也膝脛之下有瘡腫是涉水所為猶謀將大也○言此讒人居下溼之地雖無拳勇可以爲亂而讒口交鬭專爲亂之階梯又有微尰之疾亦何能勇哉而爲讒謀則大且多如此是必有助之者矣然其所與居之徒衆幾何人哉言亦不能甚多也華谷嚴氏曰卒章斥讒人而賤惡之也○慶源輔氏曰東萊以為非特賤之且言其本亦易驅除特王不悟耳者是也四章五章言讒言之本不難辨讒人之本不難除也
  巧言六章章八句
  以五章巧言二字名篇
  彼何人斯其心孔艱叶居銀反胡逝我梁不入我門叶眉貧反伊誰云從維暴之云
  賦也何人亦若不知其姓名也孔甚艱險也我舊説以爲蘇公也暴暴公也皆畿内諸侯也○舊説暴公爲卿士而譖蘇公故蘇公作詩以絶之然不欲直斥暴公故但指其從行者而言彼何人者其心甚險胡爲往我之梁而不入我之門乎旣而問其所從則暴公也夫以從暴公而不入我門則暴公之譖已也明矣但舊説於詩無明文可考未敢信其必然耳慶源輔氏曰彼何人斯其心孔艱責之也而不為己甚之辭胡逝我梁不入我門疑之也而猶冇望之之意伊誰云從維暴之云始明言之而其情旣不得而遁然亦無忿懟之辭也可謂忠厚矣
  ○二人從行誰爲此禍胡果反胡逝我梁不入唁我始者不如今云不我可
  賦也二人暴公與其徒也唁弔失位也○言二人相從而行不知誰譖已而禍之乎旣使我得罪矣而其逝我梁也又不入而唁我汝始者與我親厚之時豈嘗如今不以我爲可乎慶源輔氏曰雖已明知其人之譖已而猶為不知之辭曰二人從行誰人譖我而爲此禍今乃逝我之梁而不入唁我乎大扺讒人者自是無面目以見人然其所以自解者則必曰我之所以不見此人者以此人之不足見也故詰之曰爾始者與我親厚之時豈嘗如今不以我爲可乎
  ○彼何人斯胡逝我陳我聞其聲不見其身不愧于人不畏于天叶鐵因反
  賦也陳堂塗也堂下至門之徑也廬陵李氏曰其北當階其南接門内霤也○在我之陳則又近矣聞其聲而不見其身言其蹤跡之詭祕也不愧于人則以人爲可欺也天不可欺女獨不畏于天乎奈何其譖我也慶源輔氏曰知其逝我梁逝我陳是聞其聲而不入見我是不見其身故因其實而言之又以見蹤跡之詭祕是以人為可欺也人或可欺而天其可欺乎爾獨不畏于天而譖我如是也古人責人往往至天而極如兩無正所謂胡不相畏不畏于天亦是意也
  ○彼何人斯其爲飄風叶孚愔反胡不自北胡不自南叶尼心反胡逝我梁秪音支交卯反我心
  賦也飄風暴風也攪擾亂也○言其往來之疾若飄風然自北自南則與我不相値也今則逝我之梁則適所以攪亂我心而已
  ○爾之安行亦不遑舎叶商居反爾之亟紀力反行遑脂爾車壹者之來云何其盱况于反
  賦也安徐遑暇舎息亟疾盱望也字林云盱張目也易曰盱豫悔豫六三爻本義曰盱上視也隂不中正而近於四故六三上視於四而下溺於豫宜有悔者也三都賦云盱衡而誥是也安成劉氏曰左太冲魏都賦云魏國先生乃盱衡而誥注盱張目也眉上曰衡謂舉眉揚目也誥告也○言爾平時徐行猶不暇息而况亟行則何暇脂其車哉今脂其車則非亟也乃託以亟行而不入見我則非其情矣何不一來見我如何使我望汝之切乎
  ○爾還而入我心易以䜴反叶以支反也還而不入否難知也壹者之來俾我祗也
  賦也還反易説祗安也○言爾之往也旣不入我門矣儻還而入則我心猶庶乎其説也還而不入則爾之心我不可得而知矣何不一來見我而使我心安乎三山李氏曰亦以見讒譖之人愧不敢來也董氏曰是詩至此其詞益緩若不知其爲譖矣
  ○伯氏吹壎况袁反仲氏吹篪音池及爾如貫諒不我知出此三物以詛側助反爾斯叶先賫反
  賦也伯仲兄弟也俱爲王臣則有兄弟之義矣樂器土曰壎大如鵝子鋭上平底似稱錘六孔孔氏曰壎周禮小師職作塤古今字異耳注云燒土為之竹曰篪長尺四寸圍三寸七孔一孔上出徑三分凡八孔横吹之如貫如䋲之貫物也言相連屬音燭也諒誠也三物犬豕鷄也刺其血以詛盟也孔氏曰詛小於盟左傳㐮公十一年季武子作三軍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定公六年旣遂陽虎盟國人於亳社詛諸五父之衢○臨川王氏曰三物如鄭莊公令出鷄犬豭以詛射頴考叔者毛遂取鷄狗馬之血以盟也葢古盟詛如此○伯氏吹壎而仲氏吹篪言其心相親愛而聲相應和也與汝如物之在貫孔氏曰與汝義如兄弟和如壎篪勢相次比如物之相貫豈誠不我知而譖我哉苟曰誠不我知則出此三物以詛之可也
  ○爲鬼爲蜮音域則不可得有靦土典反面目視人㒺極作此好歌以極反側
  賦也蜮短狐也江淮水皆有之能含沙以射水中人影其人輙病而不見其形也孔氏曰蜮如鼈三足陸璣云一名射影含沙射影其瘡如疥○埤雅曰有長角横在口前如弩擔臨其角端曲如上弩以氣為矢因水勢以射人俗呼水弩鵝能食之靦面見人之貌也好善也反側反覆不正直也○言汝爲鬼爲蜮則不可得而見矣女乃人也靦然有面目與人相視無窮極之時豈其情終不可測哉是以作此好歌以究極爾反側之心也臨川王氏曰作此詩將以絶之而曰好歌者冇欲其悔悟之心焉爾
  何人斯八章章六句
  此詩與上篇文意相似疑出一手但上篇先刺聽者此篇專責讒人耳王氏曰暴公不忠於君不義於友所謂大故也故蘇公絶之然其絶之也不斥暴公言其從行而已不著其譖也示以所疑而已旣絶之矣而猶告以壹者之來俾我祗也葢君子之處已也忠其遇人也恕使其由此悔悟更以善意從我固所願也雖其不能如此我固不爲已甚豈若小丈夫然哉一與人絶則醜詆固拒唯恐其復合也
  七西反兮斐孚匪反兮成是貝錦彼譖人者亦已大音泰食荏反
  比也萋斐小文之貌貝水中介蟲也有文彩似錦孔氏曰錦而連貝故知為貝之文其文彩之異小大之殊甚衆古者貨貝是也○埤雅曰錦文如貝謂之貝錦貝中肉如科斗而有首尾以其背用謂之貝貝背也○時有遭讒而被宫刑爲巷伯者作此詩鄭氏曰宫者割其勢若今宦者也言因萋斐之形而文致之以成貝錦以比讒人者因人之小過而飾成大罪也彼爲是者亦已大甚矣
  ○哆昌者反兮侈尺是反兮成是南箕彼譖人者誰適丁歴反下同與謀叶謨悲反
  比也哆侈微張之貌南箕四星二爲踵二爲舌安成劉氏曰即箕星也常見於南方故謂南箕其踵狹而舌廣則大張矣適主也誰適與謀言其謀之閟也豐城朱氏曰萋斐以成貝錦喩讒人者能因細小而飾成大罪也哆侈以成南箕喩讒人者能因疑似而搆成實罪也始則以小而成大終則以虛而為實此讒人者所以能傾人之家國也
  ○緝緝七立反翩翩音篇叶批賓反謀欲譖人愼爾言也謂爾不信叶斯人反
  賦也緝緝口舌聲或曰緝緝人之罪也或曰有條理貌皆通翩翩往來貌華谷嚴氏曰讒人情狀接續增益緝緝然如女之績往來輕飄翩翩然如鳥之飛相與經營謀為讒譖而已譖人者自以爲得意矣然不愼爾言聽者有時而悟且將以爾爲不信矣
  ○捷捷幡幡芳煩反叶芬邅反謀欲譖言豈不爾受旣其女音汝
  賦也捷捷儇皿平聲利貌幡幡反覆貌王氏曰上好譖則固將受女然好譖不已則遇譖之禍亦旣遷而及女矣華谷嚴氏曰汝能譖人人亦能譖女其禍將遷及女矣曾氏曰上章及此皆忠告之詞慶源輔氏曰愼爾言也謂爾不信臼譖者而言也豈不爾受旣其女遷自聽者而言也皆所必至之理故以之忠告於爲譖者庶乎其知所畏而不敢肆耳
  ○驕人好好勞人草草蒼天蒼天叶鐵因反視彼驕人矜此勞人
  賦也好好樂也草草憂也驕人譖行而得意勞人遇譖而失度其狀如此新安胡氏曰王氏云蒼天蒼天葢以王之不明無所告愬而言之於天也○慶源輔氏曰視彼驕人庶乎有以抑遏沮止之也矜此勞人庶乎有以扶持安之也
  ○彼譖人者叶掌與反誰適與謀叶滿補反取彼譖人投畀豺上皆反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叶承呪反投畀有昊叶許候反
  賦也再言彼譖人者誰適與謀者甚嫉之故重言之也或曰衍去聲文也投棄也説文曰豺狼屬狗聲北北方寒凉不毛之地也安成劉氏曰窮北之地多寒不生草木五穀投棄讒人於彼使凍饑之也不食不受言讒譖之人物所共惡也昊昊天也投畀昊天使制其罪○此皆設言以見欲其死亡之甚也故曰好賢如緇衣惡惡如巷伯埤雅曰豺虎以殺為性則宜無所不食有北以載為德則宜無不受者今曰不食不受且付昊天使制其罪則惡之甚也○東萊呂氏曰記緇衣云好賢如緇衣惡惡如巷伯則爵不瀆而民愿刑不試而民咸服○西山真氏曰讒人為害至深故詩人疾之亦甚舜之治四凶也以禦魑魅而大學於不仁之人欲屏諸四夷詩人之情亦若是也
  ○楊園之道猗於綺反于畝丘叶法竒反寺人孟子作爲此詩凡百君子敬而聽之
  興也楊園下地也猗加也畝丘髙地也寺人内小臣葢以讒被宫而爲此官也安成劉氏曰周禮天官寺人之官凡五人寺之言侍也侍王於路寢而掌王之内人及女宫之戒令葢奄人也孟子其字也○楊園之道而猗于畝丘以興賤者之言或有補於君子也葢譖始於微者而其漸將及於大臣也故作詩使聽而謹之也劉氏曰其後王后太子及大夫果多以讒廢者慶源輔氏曰譖始於微者進而嘗之也君若受之則譖者之氣益壯而心益大末流之禍豈止及其大臣而已哉雖王后太子或有所不免故堲讒必折其芽辨於微小可也然非明且逺者不能焉○董氏曰幽王之世大臣傷於讒者如蘇公小臣傷於讒如寺人孟子則上下其得以免乎○安成劉氏曰董氏此言葢從小序以此為幽王時詩也集傳旣引其説而木嘗明言其為幽王詩讀者當自得之巷伯七章四章章四句一章五句一章八句一章六句定宇陳氏曰巧言何人斯巷伯三篇其述讒言之禍與讒人之情狀可謂極矣巷是宫内道名秦漢所謂永巷是也安成劉氏曰三輔黄圖云永長也宫中之長巷幽閉宫女之有罪者武帝時改為掖庭周宣王姜后嘗待罪永巷是也伯長也主宫内道官之長即寺人也故以名篇曹氏曰巷者内人之所居伯者長也其官為寺人而職掌永巷故稱巷伯焉班固司馬遷贊云迹其所以自傷悼小雅巷伯之倫其意亦謂巷伯本以被讒而遭刑也而楊氏曰寺人内侍之微者出入於王之左右親近於王而日見之宐無間之可伺矣今也亦傷於讒則疎逺者可知故其詩曰凡百君子敬而聽之使在位知戒也其説不同然亦有理姑存於此云
  習習谷風維風及雨將恐叶丘勇反將懼維予與女音汝將安將樂音洛女轉棄予叶演女反
  興也習習和調貌谷風東風也將且也恐懼謂危難憂患之時也○此朋友相怨之詩故言習習谷風則維風及雨矣將恐將懼之時則維予與女矣奈何將安將樂而女轉棄予哉
  ○習習谷風維風及頽徒雷反將恐將懼寘之䜴反予于懷叶胡隈反將安將樂棄予如遺叶夷回反
  興也頽風之焚輪者也孔氏曰廻風從上下曰頽寘與置同置于懷親之也如遺忘去而不復存省也疊山謝氏曰寘予于懷是進人若將加諸膝棄予如遺是𨓆人若將墜諸淵
  ○習習谷風維山崔祖回反五回反無草不死無木不萎叶於回反忘我大德思我小怨叶韻未詳
  比也崔嵬山巅也○習習谷風惟山崔嵬則風之所被者廣矣然猶無不死之草無不萎之木况於朋友豈可以忘大德而思小怨乎或曰興也慶源輔氏曰大德謂朋友之義出於天者小怨謂懟語忿色生於人者忘大德思小怨必是當時人有如此實事故末章因風以為比而明言之以戒其不可如是也或以為興者拘於例耳然不若以為比之是也
  谷風三章章六句藍田吕氏曰急則相求緩則相棄恩厚不知怨小必記皆小人之交也
  蓼蓼音六者莪五河反匪莪伊蒿呼毛反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比也蓼長大貌莪美菜也萬賤草也華谷嚴氏曰莪蘿蒿也蒿草中之髙者也管子云嘉榖不生而蓬蒿蒺藜秀○人民勞苦孝子不得終養而作此詩言昔謂之莪而今非莪也特蒿而已以比父母生我以爲美材可頼以終其身而今乃不得其養以死於是乃言父母生我之劬勞而重自哀傷也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音尉哀哀父母生我勞瘁似醉反比也蔚牡菣音僅也三月始生七月始華如胡麻華而紫赤八月爲角似小豆角鋭而長華谷嚴氏曰一名馬薪蒿蒿之尤麤大者也瘁病也
  ○缾之罄矣維罍之恥鮮息淺反民之生不如死之久叶舉里反矣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出則銜恤入則靡至
  比也缾小罍大皆酒器也罄盡鮮寡恤憂靡無也○言缾資於罍而罍資缾猶父母與子相依爲命也故缾罄矣乃罍之恥猶父母不得其所乃子之責安成劉氏曰以缾比父母以罍比子但取其相資之義而不取義於缾罍之小大也如左傳昭公二十四年鄭子大叔引此而曰王室之不寧晉之恥也以缾喻周以罍喩晉亦不取小大之義也所以窮獨之民生不如死也葢無父則無所怙無母則無所恃是以出則中心銜恤入則如無所歸也慶源輔氏曰玩此四句眞能道孝子之情非身履而親歴之不知其味也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音撫我畜喜六反我長丁丈反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德昊天罔極
  賦也生者本其氣也鞠畜皆養也拊拊循也長樂劉氏曰防其驚也則拊之育覆育也孔氏曰謂其寒暑或身休嫗之覆近而愛育之顧旋視也孔氏曰謂去之而反顧也復反覆也丘氏曰不能暫舎也腹懷抱也孔氏曰謂置之於懷抱罔無極窮也○言父母之恩如此疊山謝氏曰此章形容父母愛子之心盡之矣生我如天之生物也鞠我如地之養物也拊者撫摩其身體察其肥瘠憂其疥癬也畜者謹其出入察其起居藏之堂奥之中不敢縱之門庭之外惟恐其病疾也長者如南風之長養萬物調和其身體滋養其血氣日夜望其長大育者如易曰育德孟子曰敎育英才涵養其德性發舒其志氣開導其聰明日夜望其成人也顧者父母行而兒不隨則囘顧之也復者兒行而父母不隨則追喚之也腹者懷抱於腹間也父母有所往將出門懷抱其子而未忍捨父母自外歸旣入門懷抱其子而未肯置人能深思九字之義必不忘父母之恩矣欲報之以德而其恩之大如天無窮不知所以爲報也慶源輔氏曰此章則賦父母之恩末乃歎其如天之無窮無物可以為報之意故嘗謂之説曰臣之於君其忠有盡子之於親其孝無窮
  ○南山烈烈飄風發發民莫不穀我獨何害叶音曷興也烈烈髙大貌發發疾貌穀善也○南山烈烈則飄風發發矣民莫不善而我獨柯爲遭此害也哉華谷嚴氏曰孝子念親之沒瞻南山之烈烈感飄風之發發觸目皆悲傷也故歎民莫不得以養其父母我獨何為遭此害而不得終養乎
  ○南山律律飄風弗弗叶分聿反民莫不穀我獨不卒興也律律猶烈烈也弗弗猶發發也卒終也言終養也慶源輔氏曰我獨何為而遭此害也哉我獨何為而不得養也哉此兩句最宐玩葢末後方及其所以不得終養之意
  蓼莪六章四章章四句二章章八句
  晉王裒以父死非罪廬陵羅氏曰魏嘉平四年詔司馬昭為監軍攻吳吳諸葛恪敗之死者數萬人昭問曰今日之事誰任其咎司馬王儀對曰責在元帥昭怒曰司馬欲委罪於孤耶遂斬之子裒痛父非命隱居敎授三徵七辟皆不就廬于墓側旦夕常至墓所拜跪悲號讀詩至此三復流涕後司馬昭子炎篡魏為晉裒終身未嘗西向而坐以示不臣每讀詩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未嘗不三復流涕受業者爲廢此篇詩之感人如此慶源輔氏曰先生載王裒一事以見詩之感人如此必如是然後為善讀詩也以至解頤手舞足蹈皆實有是理但患人不善讀耳○永嘉陳氏曰此詩孝子行役而䘮其親者之所作其詞深而切○三山李氏曰凱風母不安其室之詩也小弁太子見棄之詩也蓼莪孝子不得終養之詩也故其咎責怨慕哀痛如此苟不為母所棄不為父所遂不困於行役而得終養則其歡欣可知矣觀詩者當以此類求之○豐城朱氏曰孝子行役不得以養其父母而形於歎咏者如陟岵鴇羽皆是也而蓼莪之詩獨使人誦之者流涕嗚咽而不能止何也曰陟岵鴇羽思念於父母尚存之日蓼莪之詩感傷於父母旣没之後父母尚存則雖曠廢於今日而猶幸來日之可繼也則是猶有望也若父母之既没容貌之不可以復見音響之不可以復聞雖有甘㫖輕煖無所奉之也念生育之艱思顧復之勤罔極之恩旣不可得而報則無涯之悲亦孰得而止之也此蓼莪之所以作也噫彼父母俱存者猶未知是詩之悲也若父母旣没誦是詩而不三復流涕者是亦非人子也
  有饛音蒙音軌音孫有捄音求棘匕必履反周道如砥之履反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視叶善止反音眷言顧之澘所姦反焉出涕音體
  興也饛滿簋貌飱熟食也孔氏曰禮簋盛黍稷捄曲貌棘匕以棘爲匕所以載鼎肉而升之於俎也儀禮特牲注曰匕用棘心○孔氏曰雜記云匕用桑長三尺吉禮則用棘砥礪石言平也矢言直也君子在位履行小人下民也睠反顧也澘涕下貌○序以爲東國困於役而傷於財譚大夫作此以告病孔氏曰譚國在京師之東言有饛簋飱則有捄棘匕周道如砥則其直如矢是以君子履之而小人視焉今乃顧之而出涕者則以東方之賦役莫不由是而西輸於周也慶源輔氏曰周道只道路之道與下章周行一意故集解以為東方之賦役莫不由是而西輸於周是即指道路而言也然以上四句正直履視之義觀之則又似指周之王道而言豈本意只是指道路而言而其中亦含此意耶
  ○小東大東叶都郎反直吕反音逐其空叶枯郎反糾糾葛屨可以履霜佻佻徒凋反公子行彼周行叶户郎反旣往旣來叶六直反使我心疚叶訖力反
  賦也小東大東東方小大之國也自周視之則諸侯之國皆在東方杼持緯音渭者也曹氏曰梭也柚受經者也空盡也佻輕薄不奈勞苦之貌公子諸侯之貴臣也周行大路也疚病也○言東方小大之國杼柚皆已空矣至於以葛屨履霜而其貴戚之臣奔走往來不勝其勞使我心憂而病也慶源輔氏曰糾糾葛屨可以履霜舉其甚者言之也以葛屨履霜則冬裘之不備可知矣旣往旣來則言其來往之不一也周道一也方其盛時君子履之而小人視焉及其衰也公子行之而人心病焉時移事變而人心所感不同如此
  ○有冽音列氿音軌叶才勻反無浸穫薪契契苦計反寤歎哀我憚丁佐反人薪是穫薪尚可載叶節力反也哀我憚人亦可息也
  興也冽寒意也側出曰氿泉穫艾也契契憂苦也憚勞也尚庶幾也載載以歸也○蘇氏曰薪已穫矣而復漬之則腐民已勞矣而復事之則病故已艾則庶其載而畜之已勞則庶其息而安之慶源輔氏曰上兩章旣言傷於財故此章推本其困於役而言之耳
  ○東人之子職勞不來音賚叶六直反西人之子粲粲衣服叶蒲北反舟人之子熊羆是裘叶渠之反私人之子百僚是試叶申之反賦也東人諸侯之人也職專主也來慰撫也西人京師之人也粲粲鮮盛貌舟人舟楫之人也熊羆是裘言富也私人私家皁隸之屬也僚官試用也舟人私人皆西人也○此言賦役不均羣小得志也三山李氏曰此章言東人之勞西人之逸小人得志網紀敗壞無復王室之舊也
  ○或以其酒不以其漿鞙鞙胡犬反佩璲音遂不以其長維天有漢監古暫反亦有光跂丘豉反彼織女終日七襄賦也鞙鞙長貌璲瑞也鄭氏曰佩璲者以瑞玉為佩漢天河也孔氏曰漢水之精也氣發而升精華浮上宛轉隨流名曰天河一曰雲漢跂隅貌織女星名在漢旁三星跂然如隅也東陽許氏曰織女三星鼎足而成三角在天市垣北七襄未詳傳曰反也箋云駕也駕謂更其肆也葢天有十二次日月所止舎所謂肆也經星一晝一夜左旋一周而有餘則終日之間自卯至酉當更七次也孔氏曰在天為次在地為辰星之行晝夜雖各六辰數者舉其終始故七即自卯至酉也○安成劉氏曰日月五星為緯其餘皆為經星經星周布與天為體所謂經星一晝夜左旋一周天而有餘者即天之旋一周而又過一度者也然周天十二次一晝夜十二時則一時當歴一次故終其晝日之間自卯至酉凡七時織女星當歴七次也○言東人或饋之以酒而西人曾不以爲漿東人或與之以鞙然之佩而西人曾不以爲長維天之有漢則庶乎其有以監我廬陵歐陽氏曰言我民困矣天之雲漢有光亦能下降我民乎其不言日月之明而言雲漢之光者謂不能下監也而織女之七襄則庶乎其能成文章以報我矣無所赴愬而言惟天庶乎其恤我耳慶源輔氏曰侯邦供王賦役固其職也然為王者當有以體恤之不敢易視而輕用之可也觀禹貢之底愼財賦無逸之惟正之供則必不至于易視而輕用之矣今也東國財力俱困而饋西人以酒則視之曽不如漿與之以鞙然之佩則視之曾不以為長易視之如此則輕用之必矣此東國之所以怨病而愬之於天也○豐城朱氏曰酒之厚而不以為漿佩之鞙鞙而不以為長其出之也甚艱其視之也甚賤葢其意氣驕溢類如此然則貧富勞逸之不均吾將曷愬哉亦惟愬之於天而已漢之有光其亦能監視我也耶織女之七襄其亦能成文章以報我也耶其詞之婉而不廹如此詩之忠厚亦可見矣
  ○雖則七襄不成報章睆華板反彼牽牛不以服箱東有啓明叶謨郎反西有長庚叶古郎反有捄天畢載施之行户郎反賦也睆明星貌牽牛星名爾雅曰何鼔謂之牽牛何胡可反服駕也箱車箱也孔氏曰兩較之間謂之箱是車内容物之處較音角啓明長庚皆金星也以其先日而出故謂之啓明以其後日而入故謂之長庚毛氏曰庚續也○長樂劉氏曰金星朝在東所以啓日之明夕在西所以續日之長葢金水二星常附日行而或先或後但金大水小故獨以金星爲言也安成劉氏曰金水附日而行無定在或一在日先一在日後或俱在日先或俱在日後金星行在日後則晨見而昏不見行在日先則昏見而晨又不見也天畢畢星也狀如掩兔之畢行行列也○言彼織女不能成報我之章牽牛不可以服我之箱而啓明長庚天畢者亦無實用但施之行列而已廬陵歐陽氏曰雖有織女不能為我織而成章雖有牽牛不能為我駕車而輸物雖有啓明長庚不能肋日為晝俾我營作雖冇天畢不能為我掩捕鳥獸至是則知天亦無若我何矣
  ○維南有箕不可以簸波我反揚維北有斗不可以挹音揖酒漿維南有箕載翕訃急反其舌維北有斗西柄之揭音訐賦也箕斗二星以夏秋之間見於南方安成劉氏口六七月間見於南方者指當時昏見為言也云北斗者以其在箕之北也安成劉氏曰此謂南斗即上文夏秋之間見南方者也或曰北斗常見不隐者也翕引也舌下二星也南斗柄固指西若北斗而西柄則亦秋時也董氏曰箕其踵似箕且有舌斗其方如斗且冇柄箕四星二為踵二為舌踵狹而舌廣故曰翕斗四星為斗三星為柄○言南箕旣不可以簸揚糠粃北斗旣不可以挹酌酒漿三山李氏曰古人多以箕斗為虚名葢此數星皆人間器用之物有名而無實故以為喻而箕引其舌反若有所吞噬斗西揭其柄反若有所挹取於東是天非徒無若我何乃亦若助西人而見困甚怨之詞也廬陵歐陽氏曰自維天有漢以下皆述譚人仰訴於天之詞其意言我譚人困於供億取資於地者皆已竭矣欲取於天又不可得也末言簑斗非徒不可用箕反若有所噬斗反若有所挹取於東是皆怨諷之詞也○慶源輔氏曰二章三章以下文意奇逸其詞雖若闊疎而意脉實相連屬作此詩者非唯怨得其正其亦老於文墨者歟
  大東七章章八句
  四月維夏叶後五反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寧忍予叶演女反興也徂往也四月六月亦以夏正數之建巳建未之月也○此亦遭亂自傷之詩言四月維夏則六月徂暑矣我先祖豈非人乎何忍使我遭此禍也無所歸咎之詞也
  ○秋日凄凄七西反百卉許貴反具腓芳菲反亂離瘼音莫矣奚家語作爰其適歸
  興也凄凄凉風也卉草腓病離憂瘼病奚何適之也○秋日凄凄則百卉具腓矣亂離瘼矣則我將何所適歸乎哉東萊吕氏曰秋日冬日猶云秋時冬時也
  ○冬日烈烈飄風發發民莫不穀我獨何害叶音曷興也烈烈猶栗烈也發發疾貌穀善也三山李氏曰天下莫不被害乃云民莫不善者此據作詩者之言也○夏則暑秋則病冬則烈言禍亂日進無時而息也華陽范氏曰言夏秋冬獨不及春葢天氣和暢萬物發育治之象也自古治世少亂世多觀四時可知矣○慶源輔氏曰此章亦興也而先生但連上二章為説云夏則暑秋則病冬則烈言禍亂日進無時而息如此説則却似賦體其不解所以為興者葢此章之説已見於蓼莪篇矣○廬陵彭氏曰天地之運隨時變遷四時之景本無美惡惟夫歡樂者遇之則為美景憂愁者觸之則爲惡况今四月之大夫夏則苦徂暑之薰灼秋則悲百卉之凋瘁冬則傷飄風之迅急是皆遇景生悲觸緒增感其心無一時得以自寛焉吟咏其詞可見當時之亂矣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叶莫悲反廢爲殘賦莫知其尤叶于其反興也嘉善侯維廢變尤過也○山有嘉卉則維栗與梅矣錢氏曰卉草也通言之則草木皆卉也在位者變爲殘賊則誰之過哉
  ○相息亮反彼泉水載淸載濁叶殊玉反我日構禍曷云能穀興也相視載則構合也○相彼泉水猶有時而淸有時而濁而我乃日日遭害則曷云能善乎
  ○滔滔叶刀力反江漢南國之紀盡瘁以仕寧莫我有叶羽已反興也滔滔大水貌江漢二水名紀綱紀也謂經帶包絡之也瘁病也有識有也○滔滔江漢猶爲南國之紀今也盡瘁以仕而王何其不我有哉
  ○匪鶉徒九反匪鳶以專反叶以旬反翰飛戾天叶鐵因反匪鱣張連反匪鮪于軌反濳逃于淵叶一均反
  賦也慶源輔氏曰此章本亦興體但有所托之物而無所興之辭故不可謂之興又有四箇匪字故亦不可謂之比而只得以為賦也鶉鵰也埤雅曰鵰能食草似鷹而大黑色俗呼為皁鵰鳶亦鷙鳥也其飛上薄雲漢鱣鮪大魚也○鶉鳶則能翰飛戾天鱣鮪則能濳逃于淵我非是四者則亦無所逃矣永嘉陳氏曰言雖欲髙飛深藏而不可得也
  ○山有蕨薇隰有杞桋音夷君子作歌維以告哀叶於希反興也杞枸音苟音計本草曰枸杞一名地骨春夏採葉秋採莖實冬採根皆可食桋赤梀音色也樹葉細而岐鋭皮理錯戾好叢生山中中爲車輞○山則有蕨薇隰則有杞桋君子作歌則維以告哀而已慶源輔氏曰惟以告哀而已無他事也則其情切矣
  四月八章章四句
  小旻之什十篇六十五章四百十四句


  詩傳大全卷十二
<經部,詩類,詩傳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卷十三    明 胡廣等 撰北山之什二之六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叶奨里反朝夕從事叶上止反王事靡盬憂我父母叶蒲彼反
  賦也偕偕強壯貌士子詩人自謂也○大夫行役而作此詩自言陟北山而采杞以食者皆強壯之人而朝夕從事者也盖以王事不可以不勤是以貽我父母之憂耳鄭氏曰王事不可以不堅固故我當盡力勤勞於役久不得歸父母思己而憂○安成劉氏曰此章可見詩人忠厚之心也
  ○溥音普天之下叶後五反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叶下珍反
  賦也溥大率循濵涯也○言土之廣臣之衆而王不均平使我從事獨勞也雙峯饒氏曰無才者多逸有才者多勞以其能任事故也言凡為王臣者皆當任王事何獨使我為賢而勞之乎○疊山謝氏曰自古君子常任其勞小人常處其逸君子常任其憂小人常享其樂雖曰役使不均我獨賢勞然君子夲心亦不願逸樂也不斥王而曰大夫不言獨勞而曰獨賢詩人之忠厚如此
  ○四牡彭彭叶鋪郎反王事傍傍布彭反叶布光反嘉我未老鮮息淺反我方將旅力方剛經營四方
  賦也彭彭然不得息也傍傍然不得已也嘉善鮮少也以為少而難得也將壯也旅與膂同○言王之所以使我者善我之未老而方壯旅力可以經營四方耳猶上章之言獨賢也疊山謝氏曰此詩夲為役使不均獨勞於王事而作此章乃曰天子嘉我之未老善我之方壮喜我之旅力方剛而可以經營四方故獨見任使反以王為知己忠厚之至也○安成劉氏曰此章言所以従事獨賢之意
  ○或燕燕居息或盡瘁事國叶越逼反或息偃在牀或不已于行叶户郎反
  賦也燕燕安息貌瘁徂醉反病已止也○言役使之不均也下章放此慶源輔氏曰此章而下則方言其不均之實然亦不過以其勞逸者對言之使上之人自察耳但言之重辭之複則其望於上者亦切矣詩可以怨謂此類也○安成劉氏曰以下三章凡十二句為偶皆以他人之逸樂對己之憂勞所以形容不均之意
  ○或不知叫號户刀反或慘慘七感反劬勞或栖音西遲偃仰或王事鞅於兩反
  賦也不知叫號深居安逸不聞人聲也鞅掌失容也言事煩勞不暇為儀容也
  ○或湛都南反樂飲酒或慘慘畏咎巨九反或出入風音諷叶魚羇反或靡事不為
  賦也咎猶罪過也出入風議言親信而従七恭反容也慶源輔氏曰燕安也重言之見安之甚也或燕燕而自居於休息或盡瘁而力為國事或息偃在牀以自逸或不已于行以自苦或深居而不接人聲或憂惨而自極劬勞或栖遲于家而偃仰自適或煩勞于國而儀容不整或躭樂飲酒以自樂或惨惨畏咎以自憂或出入風議而親近従容或靡事不為而踈逺勞勩
  北山六章三章章六句三章章四句三山李氏曰孔子云公則説若不均則雖征役未甚勞苦而人亦怨矣觀大東之詩則有粲粲衣服者有葛屨履霜者北山之詩則有息偃在牀者有不已于行者則天下安得而恱服哉○新安胡氏曰補傳云大東言賦之不均北山言役之不均
  無將大車秖音支自塵兮無思百憂秖自疧劉氏曰當作疧與痻同眉貧反
  興也將扶進也大車平地任載之車駕牛者也秖適疧釋文都禮反病也○此亦行役勞苦而憂思者之作言將大車則塵汚之思百憂則病及之矣慶源輔氏曰夫行役者進而有王事之期程唯恐其有不及之悔退而有家事之多端唯恐其有意外之虞所可憂者固不一而足也故曰百憂戒之以無思者言姑置之勿以為念可也不然適所以自病而已矣
  ○無將大車維塵冥冥叶莫迥反無思百憂不出于熲古迥反興也冥冥昏晦也熲與耿同小明也在憂中耿耿然不能出也
  ○無將大車維塵雝於勇於容二反兮無思百憂秖自重直勇直龍二反
  興也雝猶蔽也重猶累也
  無將大車三章章四句
  明明上天照臨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音求叶上與反二月初吉載離寒暑心之憂矣其毒大音泰苦念彼共音恭下章並同人涕零如雨豈不懐歸畏此罪罟音古
  賦也征行徂往也艽野地名盖荒逺之地也二月亦以夏正數色主反之建夘月也初吉朔日也孔氏曰君子舉事尚早故以朔為吉周禮正月之吉亦朔日也毒言心中如有藥毒也共人僚友之處者也懐思罟網也○大夫以二月西征至于嵗暮而未得歸故呼天而訴之慶源輔氏曰明明上天照臨下土宜無不察也故呼而訴之復念其僚友之處者且自言其畏罪而不敢歸也疊山謝氏曰僚友雖以恭敬自持然上無明君下無賢相無愛惜善類不知果能免禍否所以念之深至于涕零也○慶源輔氏曰言其渉行之逺歴時之久故其心之憂如中藥之毒而甚苦也共人即靖共爾位之僚友也僚友不一而足有出者有處者宜也己之征役固勞苦矣然以其所謂罪罟譴怒蹙急反覆觀之則僚友之處者亦豈有樂事哉此所以思之而涕零如雨又自言我亦豈不懐歸而相與共事哉正以畏不測之罪而不敢歸爾罪罟言其以罪而加人如網罟之取物而物有不及知者也不言思其室家而欲歸乃言思其僚友者善為辭也然室家之思固亦在其中矣
  ○昔我往矣日月方除直慮反曷云其還嵗聿云莫音慕念我獨兮我事孔庶心之憂矣憚丁佐反我不暇叶胡故反念彼共人睠睠音眷懐顧豈不懐歸畏此譴怒
  賦也除除舊生新也謂二月初吉也庶衆惮勞也睠睠勤厚之意譴詰戰反怒罪責也○言昔以是時往今未知何時可還而嵗已莫矣盖身獨而事衆是以勤勞而不暇也慶源輔氏曰睠睠懐顧言己之於僚友勤厚睠睠然懐思而顧念之也譴怒則明言其罪責之及耳
  ○昔我往矣日月方奥於六反曷云其還政事愈蹙子六反嵗聿云莫采蕭穫菽心之憂矣自詒伊戚叶子六反念彼共人興言出宿豈不懐歸畏此反覆芳福反
  賦也奥暖孔氏曰即春温亦謂二月也蹙急詒遺丁季反戚憂興起也反覆傾側無常之意也○言以政事愈急是以至此嵗暮而猶不得歸慶源輔氏曰采蕭穫菽則嵗暮之事也又自咎其不能見幾逺去而自遺此憂至於不能安寝而出宿於外也鄭氏曰夜卧起宿於外憂不能宿于内也○曡山謝氏曰興言出宿又不止于睠睠懐顧矣
  ○嗟爾君子無恒安處靖共爾位正直是與神之聽之式榖以女音汝
  賦也君子亦指其僚友也曡山謝氏曰即所謂共人也恒常也靖與静同曡山謝氏曰靖如自靖自獻之靖凡事謀之心而安也共如温共朝夕之共凡事共敬而不敢慢也君子夲共又勉之以靖共也與猶助也榖禄也以猶與也○上章既自傷悼此章又戒其僚友曰嗟爾君子無以安處為常言當有勞時勿懐安也當靖共爾位惟正直之人是助則神之聽之而以榖禄與女矣
  ○嗟爾君子無恒安息靖共爾位好呼報反是正直神之聽之介爾景福叶筆力反
  賦也息猶處也好是正直愛此正直之人也介景皆大也慶源輔氏曰居暗朝事亂主與囬邪之人共處易得随風而靡惡直醜正故戒之以正直是與好是正直則神明所佑而福禄至焉不必求之於人也
  小明五章三章章十二句二章章六句東莱吕氏曰前三章皆悔仕亂世猒於勞役欲安處休息而不可得故每章有懐歸之歎然而知其不可歸矣故四章逺戒其同列卒章則又申言之○新安吕氏曰此詩豈西征之大夫寄其僚友之處者乎○廬陵歐陽氏曰大雅明明在上謂之大明小雅明明上天謂之小明自是名篇者偶為誌别爾了不闗詩義也○定宇陳氏曰此詩因己之久役於外而思僚友之安處於内者且於己無賢勞之恨而謂憂慼之自詒於彼無憎疾之辭而勉以為正直之是助哀而不傷怨而不怒視北山之詩稍庶幾焉豈賦北山者有父母故其辭極哀怨賦小明者已無父母故其辭頗和平也
  
  鼓鍾將將七羊反淮水湯湯音傷憂心且傷淑人君子懐允不忘
  賦也將將聲也淮水出信陽軍桐柏山至楚州漣水軍入海信陽軍即今汝寜府信陽縣隷河南漣水軍即今淮安府安東縣隷直隷湯湯沸騰之貌淑善懐思允信也○此詩之義未詳王氏曰幽王鼓鍾淮水之上為流連之樂久而忘反聞者憂傷三山李氏曰聲之所感皆因人之哀樂將亡之政其民困故聞其聲以悲以見樂與政通而不専係於音也而思古之君子不能忘也慶源輔氏曰懐允不忘言其傷今思古而信不能忘也
  ○鼓鍾喈喈音皆叶居奚反淮水湝湝户皆反叶賢雞反憂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徳不囬叶乎為反
  賦也喈喈猶將將湝湝猶湯湯悲猶傷也囬邪也慶源輔氏曰悲甚於傷樂所以象徳其徳不囬則古之君子樂與徳稱也
  ○鼓鍾伐鼛古毛反叶居尤反淮有三洲憂心且妯敕留反淑人君子其徳不猶
  賦也鼛大鼓也周禮作臯云臯鼓尋有四尺安成劉氏曰集傳所引周禮考工記韗人文也然地官鼔人又云以鼛鼔鼓役事則字亦作鼛矣注云長丈二尺即尋有四尺也三洲淮上地東莱吕氏曰三洲作詩者賦當時所見也蘇氏曰始言湯湯水盛也中言湝湝水流也終言三洲水落而洲見也言幽王之久於淮上也妯動猶若也言不若今王之荒亂也慶源輔氏曰伐鼛舉樂器之大者言之以見其樂之盛也妯甚於悲謂常動而不息也其徳不猶言與今之君子不相似也將將喈喈伐鼛言其樂之盛也湯湯湝湝三洲言其時之久也且傷且悲且妯言其憂之甚也樂之盛作之久也而民心之憂益甚則與古之王者憂民之憂樂民之樂者異矣
  ○鼓鍾欽欽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叶尼心反以籥以灼反不僭子念反叶七心反
  賦也欽欽亦聲也磬樂器以石為之琴瑟在堂笙磬在下同音言其和也雅二雅也南二南也籥籥舞也僭亂也言三者皆不僭也○蘇氏曰言幽王之不徳豈其樂非古歟樂則是而人則非也濮氏曰但時非古之時聞其樂秖見其可傷也孟子告齊宣王者可以觀矣
  鼓鍾四章章五句
  此詩之義有不可知者今姑釋其訓詁名物而略以王氏蘇氏之說解之未敢信其必然也新安胡氏曰歐公云鼔鍾序但言刺幽王不知刺何事據詩文則是作樂於淮上矣然旁考詩書史記皆無幽王東巡之事書曰徐夷並興盖自成王時徐夷及淮夷已皆不為周臣宣王時嘗遣將征之亦不自往初無幽王東至淮徐之事然則不得作樂於淮上矣當闕其所未詳嚴氏謂古事亦有不見於史而因經以見者詩即史也其論固當然而詩文亦不明言其為幽王也故集傳以為未詳又曰未敢信其必然得之矣
  楚楚者茨言抽敕留反其棘自昔何為我蓺魚世反黍稷我黍與與音餘我稷翼翼我倉既盈我庾維億以為酒食以饗以祀叶逸織反以妥湯果反以侑音又叶東益反以介景福叶筆力反賦也楚楚盛宻貌茨蒺藜也廬陵羅氏曰蒺藜布地蔓生細葉子有三角抽除也我為有田禄而奉祭祀者之自稱也與與翼翼皆蕃盛貌露積如字又音漬曰庾孔氏曰甫田言曽孫之更如坻如京是積粟也故曰露積周語云野有庾積十萬曰億饗獻也妥安坐也禮曰詔妥尸禮記郊特牲注曰尸始入祝則詔主人以安尸使之坐盖祭祀筮族人之子為尸廬陵李氏曰曲禮云為人子者祭祀不為尸則尸筮無父者皆用孫之倫有爵者為之既奠迎之使處神坐而拜以安之也儀禮少牢禮曰祝設几於筵上祝酌奠主人西面再拜祝出迎尸於廟門外尸入升筵祝主人皆拜妥尸尸不言答拜遂坐○廬陵李氏曰祭統云君迎牲而不迎尸别嫌也尸在廟門外則疑於臣在廟則全於君侑勸也恐或未飽祝侑之曰皇尸未實也少牢曰尸告飽祝獨侑曰皇尸未實侑尸又食主人不言拜侑尸又三飯介大也景亦大也○此詩述公卿有田禄者力於農事以奉其宗廟之祭問自后稷以農事肇祀其詩未嘗不惓惓於此孟子亦曰禮曰諸侯耕助以供粢盛粢盛不潔不敢以祭古之人未有不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者恐不必専指公卿言之朱子曰此諸篇在小雅而非天子之詩故止得以公卿言之盖皆畿内諸侯矣故言蒺藜之地有抽除其棘者古人何乃為此事乎盖將使我於此蓻黍稷也慶源輔氏曰首四句推夲而言以見其不忘所自也王氏以為我倉既盈則無所蔵之而露積為庾其數至億者是也然此亦甚言之以見有餘之意耳故我之黍稷既盛倉庾既實則為酒食以饗祀妥侑而介大福也豐城朱氏曰力於農事所以致其勤也以奉宗廟所以致其孝也惟勤故致力於民者盡惟孝故致力於神者詳此古之賢公卿所以為不可及也
  ○濟濟子禮反蹌蹌七羊反絜爾牛羊以往烝嘗或剥或亨普更反叶鋪郎反或肆或將祝祭于祊補彭反叶補光反祀事孔明叶謨郎反先祖是皇神保是饗叶虛良反孝孫有慶叶祛羊反報以介福萬夀無疆
  賦也濟濟蹌蹌言有容也慶源輔氏曰古之祭祀用人甚多此言濟濟蹌蹌者謂凡與祭之人皆有容儀也冬祭曰烝進品物也秋祭曰嘗嘗新榖也剥解剥其皮也亨煮熟之也肆陳之也眉山蘇氏曰肆謂陳其骨體於俎也將奉音捧持而進之也慶源輔氏曰剥亨肆將各有其人皆蒙濟濟蹌蹌一句祊廟門内也孝子不知神之所在故使祝博求之於門内待賔客之處也禮記郊特牲曰索祭祝于祊不知神之所在於彼乎於此乎注云索求神也○安成劉氏曰門内待賔之處恐即大門之内屏墻之外人君生時所宁立見賔之地在寝謂之宁在廟謂之祊恐其神或在此故使祝祭於其處也○慶源輔氏曰王氏曰凡祀祼鬯則求諸隂焫蕭則求諸陽索祭祀於祊則求諸隂陽之間盖魂無不之神無不在求之之備如此孔甚也明猶備也著也皇大也君也慶源輔氏曰君也者如府君之謂所以尊之也保安也神保盖尸之嘉號楚詞所謂靈保亦以巫䧏神之稱也朱子曰靈保神巫也神降而託於巫盖身則巫而心則神也今詩中不説巫當便是尸也○安成劉氏曰祖考之神降而安於尸之身故因以號尸也孝孫主祭之人也慶猶福也
  ○執㸑七亂反踖踖七亦反叶七略反為俎孔碩叶常約反或燔音煩或炙之敕反叶陟略反君婦莫莫音麥叶木各反為豆孔庶叶陟略反為賔為客叶克各反獻酬市由反交錯禮儀卒度叶徒洛反笑語卒獲叶黄郭反神保是格叶剛鶴反報以介福萬夀攸酢
  賦也㸑竈也毛氏曰饔㸑廪㸑也○孔氏曰饔㸑以煮肉廪㸑以炊米少牢云饔㸑在門東南北上廪㸑在饔㸑之北踖踖敬也俎所以載牲體也碩大也燔燒肉也炙炙肝也皆所以従獻也特牲主人獻尸賔長以肝従主婦獻尸兄弟以燔従是也朱子曰燔者火燒之名炙者逺火之稱以難熟者近火易熟者逺之故肝炙而肉燔也○儀禮特牲饋食曰主人洗爵酌酳尸賔長以肝従主婦洗爵酌亞獻尸兄弟以燔従○孔氏曰従獻謂既獻酒即以此燔炙従之而置之在俎也○廬陵李氏曰羞肝亦以俎君婦主婦也莫莫清静而敬至也臨川王氏曰執㸑賤者也賤者踖踖則貴者可知也君婦尊者也尊者莫莫則卑者可知也○慶源輔氏曰莫莫有冲漠之意唯清静而敬之至者方有此意思曰君婦者君即主也又所以尊稱之也豆所以盛内羞庶羞主婦薦之也鄭氏曰二羞所以盡歡心内羞則酏食糝食庶羞羊臐豕膮皆有胾醢酏音移臐音熏膮音枵胾音志○廬陵李氏曰内羞榖物庶羞牲物庶多也賔客筮而戒之使助祭者慶源輔氏曰為俎為豆為賔為客四為字之意皆有為之之意故先生觧為賔為客云筮而戒之使助祭者是也既獻尸而遂與之相獻酬也主人酌賔曰獻賔飲主人曰酢主人又自飲而復飲賔曰酬賔受之奠於席前而不舉至旅而後少長相勸而文錯以徧也安成劉氏曰特牲主人酳尸主婦亞獻賔三獻畢主人遂酌以獻賔賔飲獻爵主人飲酢爵遂以觶酌於西方之尊以酬賔又自飲再酌飲賔賔奠觶於尊南至旅酬乃舉其觶酬長兄弟遂自飲更酌於東方之尊以飲長兄弟長兄弟卒觶酌於西方之尊以飲受旅者其衆賔及衆兄弟交錯以徧皆如初儀交錯猶東西也卒盡也度法度也獲得其宜也廬陵李氏曰笑語得宜者古者於旅也語格来酢報也慶源輔氏曰禮儀卒度言其禮儀盡合法度也笑語卒獲言其於旅而語之時其笑語無不得其宜也此神保之所以来格介福之所以来報萬夀之所以来酢也
  ○我孔熯而善反矣式禮莫愆叶起巾反工祝致告徂賚孝孫叶湏倫反蒲必反芬孝祀叶逸織反神嗜飲食卜爾百福叶筆力反如幾如式既齊既稷既匡既敕永錫爾極時萬時億賦也熯竭也善其事曰工苾芬香也卜予與同也幾期也春秋傳曰易幾而哭是也式法齊整稷疾匡正敕戒極至也○禮行既久筋力竭矣而式禮莫愆敬之至也於是祀致神意以嘏音假主人慶源輔氏曰徂賚孝孫鄭氏以為徂往也賚予也所以重釋上句致告之義如言以其所致告者往而予孝孫也集傳失觧此二字曰爾飲食芳潔故報爾以福禄使其来如幾其多如法爾禮容荘敬故報爾以衆善之極使爾無一事而不得乎此慶源輔氏曰禮容莊敬觧既齊既稷既匡既敕二句故報爾以衆善之極觧永錫爾極一句使爾無一事而不得乎此觧時萬時億一句各隨其事而報之以其類也廬陵李氏曰工祝致告以下皆序嘏主人之詞少牢嘏詞少牢曰主人酳尸尸酢主人佐食取黍授尸尸執以命祝祝受以東北面嘏主人曰云云曰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于女音汝孝孫注曰承猶傳也注曰讀曰釐賜也○廬陵李氏曰亦若賚女孝孫使女受禄于天宜稼于田眉夀萬年勿替引之注曰引長也言無廢止時長如是也此大夫之禮也安成劉氏曰羊豕曰少牢少牢饋食諸侯之大夫祭禮也曲禮又曰凡祭大夫以索牛者謂天子之大夫也此詩為天子公卿之禮故有絜爾牛羊之文也
  ○禮儀既備叶蒲北反鍾鼓既戒叶訖力反孝孫徂位叶力入反工祝致告叶古得反神具醉止皇尸載起鼓鍾送尸神保聿歸諸宰君婦廢徹直列反不遲諸父兄弟備言燕私叶息夷反賦也戒告也慶源輔氏曰禮儀既備言其禮之無不舉也鍾鼔既戒言其樂之無不奏也如此則祭事以畢矣徂位祭事既畢主人往阼階下西面之位也致告祝傳尸意告利成於主人言孝子之利養成畢也少牢曰主人出立於阼階上西面祝出西階東面告利成注曰利猶養也成畢也於是神醉而尸起送尸而神歸矣孔氏曰尸與神為節度者也神無形故尸象焉少牢曰告利成畢祝入主人䧏立于阼階東西面尸遂出于廟門外○廬陵李氏曰尸在廟門外則疑於臣故送迎尸皆以廟門為斷曰皇尸者尊稱之也鼓鍾者尸出入奏肆夏也周禮大司樂曰尸出入奏肆夏鍾師注曰先撃鍾次撃鼓以奏時邁也鬼神無形言其醉而歸者誠敬之至如見之也諸宰家宰非一人之稱也廢去也劉氏曰諸宰徹去諸饌君婦籩豆而已不遲以疾為敬亦不留神恵之意也祭畢既歸賔客之俎同姓則留與之燕以盡私恩所以尊賔客親骨肉也安成劉氏曰儀禮主人之俎佐食徹之尸俎則佐食徹而有司歸之賔俎則有司徹而歸之祝及兄弟衆賔之俎則皆自徹而出拜賔於門外而不敢留歸賔俎而不敢後所以尊賔也主人以阼俎豆籩及尸祝兄弟之庶羞宴族人於堂主婦以祝豆籩及姑姊妹之俎宴内兄弟於房所以親親也
  ○樂具入奏叶音族以綏後禄爾殽既將莫怨具慶叶祛羊反既醉既飽叶補苟反小大稽首神嗜飲食使君夀考叶去九反孔恵孔時維其盡叶子忍反之子子孫孫勿替天帝反引之賦也凡廟之制前廟以奉神後寢以藏衣冠安成劉氏曰廟及寝皆南向廟屋五架中架以南通謂之堂以北則分其東為房西為室此大夫之制也室有户牖户東而牖西牖之内為奥神位所在也房之東室之西近南各有廂爾雅所謂室有東西廂曰廟者是社廟之後别為寝以藏祖宗之遺衣冠祭時則授尸以服之其寝如廟之制而無東西廂爾雅所謂室無東西廂曰寝者是也祭於廟而燕於寢故於此將燕而祭時之樂皆入奏於寢也孔氏曰上章云備言燕私此章即言燕私之事又曰燕祭不得同樂而云皆入者歌詠雖異樂器則同故皆入也且於祭既受禄矣故以燕為將受後禄而綏之也爾殽既進與燕之人無有怨者而皆歡慶醉飽稽首董氏曰稽首頭拜至地也而言曰向者之祭神既嗜君之飲食矣是以使君夀考也又言君之祭祀甚順甚時無所不盡董氏曰内盡禮外盡物子子孫孫當不廢而引長之也
  楚茨六章章十二句
  吕氏曰楚茨極言祭祀所以事神受福之節致詳致備所以推明先王致力於民者盡則致力於神者詳觀其威儀之盛物品之豐所以交神明逮羣下至於受福無疆者非徳盛政修何以致之慶源輔氏曰一章言黍稷既成為酒食以祭祖考二章言絜牛羊以為牲求隂陽以備著三章言俎豆有碩多之實主婦有静敬之徳賔客之賢獻酬之禮四章言行禮之久筋力雖竭而式禮莫愆祝致神意以嘏予主人之事五章言禮樂備舉祭事既畢留同姓而燕之事六章則言燕私之事而并載燕者之慶辭也○安成劉氏曰詩中言濟濟蹌蹌踖踖莫莫卒度卒獲式禮莫愆齊稷匡敕者威儀之盛此徳盛所致也倉庾之積牛羊之絜俎豆之碩庶飲食之苾芬者物品之豐此政修所致也徳與政儀與物内外兩盡而夲末兼備故以之交神明則為妥侑為烝嘗以之逮羣下則為獻酬為燕私曰萬夀無疆曰萬夀攸酢曰卜爾百福曰以綏後禄所謂受福無疆也又按周禮樂師之教樂儀大馭之馭玉路記玉藻言君子佩玉皆曰行以肆夏趨以采薺或謂采薺即楚茨也
  信彼南山維禹甸田見反叶徒鄰反之畇畇音勻原隰曽孫田叶地因反之我疆我理南東其畆叶蒲彼反
  賦也南山終南山也甸治也畇畇墾辟音闢孔氏曰墾耕其地闢除其莱以成柔田也曽孫主祭者之稱曽重也自曽祖以至無窮皆得稱之也疆者為之大界也理者定其溝塗也長樂劉氏曰疆謂有夫有畛有塗有道有路以經界之也理謂有遂有溝有洫有澮有川以疏道之也畆壟音隴也長樂劉氏曰其遂東入於溝則其畆南矣其遂南入於溝則其畆東矣周禮土田之制百畆為夫夫間有遂十夫有溝遂則深廣各二尺溝則深廣各四尺○此詩大指與楚茨略同此即其篇首四句之意也慶源輔氏曰此詩亦是詩人述公卿有田禄者力於農事以奉宗廟之祭也言信乎此南山者本禹之所治董氏曰雍州之山荆岐既旅終南惇物則禹固治之矣○華谷嚴氏曰言禹甸之則平水患理溝洫皆在其中○安成劉氏曰禹平水土大舜美其功曰地平天成萬世永頼今考於詩尤信也其見於小雅則有此詩大雅則曰豐水東注維禹之績又曰奕奕梁山維禹甸之魯頌則曰纉禹之緒商頌則曰禹敷下土方又曰設都于禹之績可以見禹功之在人心可以見人心之知所夲也故其原隰墾闢而我得田之於是為之疆理而順其地勢水勢之所宜或南其畆或東其畆也安成劉氏曰地之勢東南下水勢皆趨之故順其勢以縱為遂以横為溝而或南其畆東其畆也○豐城朱氏曰疆之所以順地勢之所宜也理之所以順水勢之所宜也
  ○上天同雲雨于付反雪雰雰敷云反益之以霡亡革反音木既優既渥叶烏谷反既霑既足生我百榖
  賦也同雲雲一色也將雪之候如此雰雰雪貌霡霂小雨貌山隂陸氏曰三農之事雪則欲盛而徧故言雰雰雨欲㣲而潤故言霡霂優渥霑足皆饒洽之意也冬有積雪春而益之以小雨潤澤則饒洽矣廬陵彭氏曰上章言地利此章言天時俗云蝗産子於地中至春夏而出地若冬有雪寒氣逼之深入於地春夏不能出矣一雪入地三尺三雪則入地九尺故三白為豐年之兆也
  ○疆埸音亦翼翼黍稷彧彧於六反叶於逼反曽孫之穡以為酒食畀必寐反我尸賔夀考萬年叶泥因反
  賦也埸畔也翼翼整飭貌彧彧茂盛貌畀與也○言其田整飭而榖茂盛者皆曽孫之穡也安成劉氏曰詩人夲欲言此章之事而先言首章田畆之墾闢疆理次章雨雪之滋生百榖而以此章首二句承上章之意言之也於是以為酒食而獻之於尸及賔客也丘氏曰與尸謂獻熟食并酌齊獻尸是也與賔謂助祭之賔酌齊獻尸尸酌酢賔并祭末燕同姓於寝是也此祭始終用酒食之事○安成劉氏曰三獻尸之後主人亦有獻賔之禮隂陽和萬物遂而人心歡恱以奉宗廟則神降之福故夀考萬年也慶源輔氏曰首章言我之得以墾闢夫田者禹之功也二章言我之得以生長夫榖者天之賜也此章首句則重言首章之意二句則重言二章之意可見其不忘所自也第三句方言此乃曽孫之穡鄭氏謂歛穫曰穡是也曽孫既有此穡則以為酒食奉祭祀以盡我之孝心又皆不忘其夲之意也至於逺不忘乎大禹甸治之功近不忘乎上天饒洽之賜與夫孝奉宗廟之祭是又皆可以膺受多福而不忝○安成劉氏曰集傳所謂隂陽和者亦承上章雨雪饒洽之意也
  ○中田有廬疆埸有𤓰叶攻呼反是剥是菹側居反獻之皇祖曽孫夀考叶孔五反受天之祜候古反
  賦也中田田中也菹酢音醋菜也祜福也○一井之田其中百畆為公田内以二十畆分八家為廬舎以便田事董氏曰每家廬舎三畆半○孔氏曰古者宅在都邑農時則出都就田湏有廬舎○後漢書注曰井田法人受私田一百畆公田十畆廬舎在内貴人也公甲次之重公也私田在外賤私也於畔上種𤓰以盡地利臨川王氏曰此無遺利也𤓰成剥削淹漬以為菹而獻皇祖貴四時之異物順孝子之心也
  ○祭以清酒従以騂息營反牡享于祖考叶去九反執其鸞刀以唘其毛取其血膋音聊叶音勞
  賦也清酒清潔之酒鬱鬯之属也華谷嚴氏曰猶鳬鷖言爾酒既清烈祖既載清酤也○朱子曰鬱鬯者禮家以為釀秬為酒煮鬱金香草和之其氣芬芳而條暢也騂赤色周所尚也孔氏曰三代各用其所尚之毛色祭禮先以鬱鬯灌地求神於隂鄱陽董氏曰酒以灌地降神取其馨香下逹然後迎牲執者主人親執也鸞刀刀有鈴也膋脂膏也孔氏曰刀環有鈴其聲中節膋者腸間脂也啓其毛以告純也取其血以告殺也取其膋以升臭也合之黍稷實之於蕭而燔之以求神於陽也孔氏曰楚語云毛以示物物色也是毛以告純以脂膏合之黍稷實之蕭乃以火燒之合其馨香之氣是升臭也○疊山謝氏曰祭祀之事各有司存執刀啟毛取血膋必躬親之何也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子孫之養祖考必身親其勞自致其力然後盡其心焉耳記曰周人尚臭灌用鬯臭絶句鬱合如字一音閤絶句臭隂逹於淵泉灌以圭璋用玉氣也既灌然後迎牲致隂氣也鄭氏曰灌以圭瓉酌鬯始降神也已乃迎牲於庭殺之天子諸侯之禮也蕭合黍稷臭陽逹於墻屋故既奠然後焫音爇蕭合羶馨同香同○鄭氏曰奠謂薦熟時也蕭即蒿也染以脂合黍稷燒之也凡祭慎諸此魂氣歸於天形魄歸於地故祭求諸隂陽之義也朱子曰天地隂陽之氣交合便成人氣便是魂精便是魄到得將死熱氣上出所謂魂升下體漸冷所謂魄降所以祭祀燎以求諸陽灌以求諸隂也問祖先已死以何而求曰只是以我之氣承接其氣便是有求底道理古人於祭祀極重直是要求而得之商人求諸陽便先作樂發散即陽氣以求之周人求諸隂便焚燎鬱鬯以隂去求之又曰如言殂落殂升也是魂之逰落是魄之降祭求諸陽所以求其魂求諸隂所以求其魄
  ○是烝是享叶虛良反苾苾芬芬祀事孔明叶謨郎反先祖是皇報以介福萬夀無疆
  賦也烝進也或曰冬祭名華谷嚴氏曰烝畀祖妣之烝不必謂烝嘗之烝○慶源輔氏曰若以為冬祭則其義亦如楚茨二章董氏說上章既言有酒有牲以享于祖考故此章於是言以是牲酒為冬祭之烝而飲食苾芬祭事備著先祖於是既大且尊而降福無疆也
  信南山六章章六句
  倬陟角反彼甫田叶地因反嵗取十千叶倉新反我取其陳食音嗣我農人自古有年叶泥因反今適南畆叶蒲彼反或耘或耔音子叶奨里反黍稷薿薿魚起反攸介攸止烝我髦音毛錐里反
  賦也倬明貌甫大也十千謂一成之田地方十里為田九萬畆而以其萬畆為公田盖九一之法也鄭氏曰井田之法九夫為井井稅一夫其田百畆井十為通通稅十夫其田千畆通十為成成方十里成稅百夫其田萬畆我食禄主祭之人也陳舊粟也農人私百畆而養公田者也有年豐年也適往也耘除草也耔雝音壅夲也盖后稷為田一畆三畎廣去聲尺深去聲尺而播種上聲於其中苗葉以上稍耨奴豆反○鉏也壠草因壝愈水以醉二反其土以附苗根壠盡畎平則根深而能音耐風與旱也薿茂盛貌潛室陳氏曰按漢書曰趙過能為代田一畮三畎嵗代處故曰代田古法也耔附根也言苗稍壯毎耨輙附根比盛暑壠盡而根深能風與旱故薿薿而盛也介大烝進髦俊也俊士秀民也古者士出於農而工商不與焉管仲曰農之子恒為農野處而不暱其秀民之能為士者必足賴也即謂此也國語管仲曰農従事於田野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䢬焉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子弟之學不勞而能故農之子云云注曰暱近也秀民民之秀出者也○慶源輔氏曰言農夫而終之以髦士所以重農也○此詩述公卿有田禄者力於農事以奉方社田祖之祭慶源輔氏曰楚茨信南山二詩皆是述公卿有田禄者力於農事以奉其宗廟之祭故首皆推言昔人墾闢之功而我得以耕治以奉祭祀之意甫田之詩乃述公卿有田禄者力於農事以奉方社田祖之祭故首言有年之多與蓄積之富以見於神不可不報之意故言於此大田嵗取萬畆之入以為禄食及其積之久而有餘則又存其新而散其舊以食農人補不足助不給也盖以自古有年是以陳陳相因所積如此然其用之之節又合宜而有序如此所以粟雖甚多而無紅腐不可食之患也曡山謝氏曰民生於三代之前其命制乎君民生於三代之後其命制乎天吾求其所以制命之道矣取民常少與民常多歛散得宜豐凶有備新者方收入廪陳者即取以食農人補不足助不給皆取其陳者也従古以来豈無水旱霜蝗吾民常如有年者上之人歛散得其道也○安成劉氏曰嵗取萬畆之入取之有常也積粟有餘而能散以周農則用之合宜也於有餘之中必散舊而存新則用之有序也存新散舊而無紅腐之患又見其不至於暴棄天物也又言自古既有年矣今適南畆農人方且或耘或耔而其黍稷又已茂盛則是又將復有年矣故於其所美大止息之處進我髦士而勞之也豐城朱氏曰嵗取十千言其賦歛之常也食我農人言其周給之仁也今適南畆言其巡省之勤也烝我髦士言其勸相之備也
  ○以我齊音咨叶謨郎反與我犧羊以社以方我田既臧農夫之慶叶祛羊反琴瑟撃鼔以御牙嫁反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榖我士女
  賦也齊與粢同曲禮曰稷曰明粢此言齊明變文以協韻耳犧羊純色之羊也社后土也以句音勾龍氏配孔氏曰后土者地之大名也鄭云社者五土之神能生萬物者也以古之有大功者配之祭法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句龍能平九州死以配神社而祭之方秋祭四方報成萬物周禮所謂羅弊獻禽以祀祊音方是也周禮夏官大司馬曰中秋獮田羅𡚁致禽以祀祊注云羅𡚁罔止也秋田用罔皆殺而罔止衆皆獻其所獲禽焉祊當為方聲之誤也秋田主祭四方報成萬物臧善慶福御迎也田祖先嗇也謂始耕田者即神農也周禮籥章凡國祈年于田祖則吹豳雅撃土鼓以樂田畯是也孔氏曰謂神農始教造田謂之田祖先為稼穡謂之先嗇神其農業謂之神農名殊而實同也榖養也又曰善也言倉廪實而知禮節也○言奉其齊音咨音成犧牲以祭方社而曰我田之所以善者非我之所能致也乃賴農夫之福而致之耳又作樂以祭田祖而祈雨庶有以大其稷黍而養其民人也新安胡氏曰此章分兩節農夫之慶以上秋報也琴瑟擊鼔以下又是春祈也○廬陵彭氏曰齊明犧羊此祀方社之禮也鼔鍾琴瑟此祀田祖之樂也我田既臧農夫之慶此報於社方者然也以祈甘雨介稷黍榖士女此祈於田祖者然也○豐城朱氏曰上五句言報成之祭下五句言祈年之祭齊明犧羊禮之盛也禮以備物故於報成之祭言之琴瑟撃鼔樂之盛也樂以逹和故於祈年之祭言之上言方社而不及田祖因方社以見田祖也下言田祖而不及方社舉田祖以見方社也上言農夫之慶歸其功於民也下言榖我士女溥其恵於下也
  ○曽孫來止以其婦子叶奨里反于輙反彼南畆叶蒲彼反田畯音俊至喜攘如羊反其左右叶羽已反嘗其㫖否叶補美反禾易以䜴反長畆同上終善且有叶羽已反曽孫不怒農夫克敏叶母鄙反賦也曽孫主祭者之稱非獨宗廟為然曲禮外事曰曽孫某侯某武王禱名山大川曰有道曽孫周王發是也饁餉攘取㫖美易治長竟有多敏疾也○曽孫之来適見農夫之婦子来饁耘者於是與之偕至其所而田畯亦至而喜之乃取其左右之饋而嘗其㫖否言其上下相親之甚也慶源輔氏曰㫖則幸而喜矣否則惨然為之不樂也不曰取而曰攘者以公卿之貴而食農者之粗糲彼必有所不敢獻者故攘而取之以見上下相親如家人父子之無間也○東莱吕氏曰此言省耕之時曽孫在上畊者在下田畯往来其間勸勞而撫摩之熈然其若一家也曰攘者喜之甚而取之疾以言其相親無間也既又見其禾之易治竟畆如一而知其終當善而且多是以曽孫不怒而其農夫益以敏於其事也廬陵彭氏曰喜怒非自外至田畯言喜曽孫言不怒則其上下相與皆誠心之至也○慶源輔氏曰於田畯曰喜於曽孫曰不怒互文以見意也田畯見之而喜曽孫見之而不怒則農夫益以敏於其事矣謂不待督趣而自勸也
  ○曽孫之稼如茨才私反如梁曽孫之庾羊主反如坻直基反如京叶居良反乃求千斯倉乃求萬斯箱黍稷稻粱農夫之慶叶祛羊反報以介福萬夀無疆
  賦也茨屋盖言其宻比毗至反孔氏曰謂以茅覆屋言其積聚髙大如屋茨耳梁車梁言其穹窿也安成劉氏曰小戎所謂梁輈是也坻水中之髙地也京髙丘也箱車箱也○此言收成之後禾稼既多則求倉以處之求車以載之而言凡此黍稷稻梁皆賴農夫之慶而得之是宜報以大福使之萬夀無疆也其歸美於下而欲厚報之如此華谷嚴氏曰未刈之禾曰稼露積之禾曰庾○慶源輔氏曰夫以時歛散補助不足而勞来勸相以致農夫之敏者固頼乎上之人而火耕水耘沾體塗足勞苦自竭以致禾稼之登者則實農夫之力也歸美於彼而欲報之厚宜矣夫用其力享其奉而曰予不戕禮則然矣則是末世薄俗之所為古無是事
  甫田四章章十句
  大田多稼既種章勇反既戒既備乃事叶上止反以我覃以冉反叶養里反俶載南畆叶滿彼反播厥百榖叶工洛反既庭且碩叶常約反曽孫是若
  賦也種擇其種也戒飭其具也覃利俶始載事庭直碩大若順也○蘇氏曰田大而種多故於今嵗之冬具来嵗之種戒来嵗之事凡既備矣然後事之取其利耜而始事於南畆臨川王氏曰畆大抵以南為正故曰南畆既耕而播之其耕之也勤而種之也時故其生者皆直而大以順曽孫之所欲慶源輔氏曰農夫以百榖庭碩為順曽孫之欲則上之意孚於下而下之意順乎上矣此詩為農夫之詞以頌美其上若以答前篇之意也東莱吕氏曰大田多稼總言之也以下至卒章自始及末以次陳之○安成劉氏曰此章言田事修飭而苖生盛美也○豐城朱氏曰大田多稼總言其事以發端也既種既戒善其備於往嵗也既備乃事致其力於今嵗也以我覃耜利其器也俶載南畆耕之勤也播厥百榖種之時也既庭且碩生之盛也凡此皆以順曽孫之所欲也此言其處己之勤而事上之忠也
  ○既方既皁叶子苟反既堅既好叶許苟反不稂音郎不莠餘久反起吕反其螟莫延天音特及其蟊莫侯反賊無害我田穉音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叶虎委反
  賦也方房也謂孚甲始生而未合時也孔氏曰穂上已有孚甲孚者米外之粟皮甲者在孚外若鎧甲之在人表實未堅者曰皁長樂劉氏曰榖粒之生而未充滿曰皁稂童粱莠似苖皆害苗之草也孔氏曰稂莠苗既似禾實亦似粟○董氏曰莠稗草也食心曰螟食葉曰螣食根曰蟊食節曰賊皆害苖之蟲也孔氏曰此四種蟲皆蝗也穉幼禾也孔氏曰蟲災禾穉者偏甚○言其苗既盛矣鄭氏曰盡生房矣盡成實矣盡堅熟矣盡齊好矣而無稂莠擇種之善民力之専時氣之和所致之又必去此四蟲然後可以無⿱宀𠮷 -- 𡧱田中之禾然非人力所及也故願田祖之神為我持此四蟲而付之炎火之中也慶源輔氏曰既方既皁既堅既好自禾之秀而言以至於成實也其察之宻矣又必無稂莠以分其土力無蟲蝗以戕其根株然後害不及其穉禾穉禾猶且不害則其庭碩者可知矣然稂莠則人力足以除之蟲蝗則非人力所及也故願田祖之神持此四蟲付之炎火之中也姚崇遣使捕蝗引此為證夜中設火火邊掘坑且焚且瘞於曵反盖古之遺法如此安成劉氏曰此章言苗既秀實而願其無損也
  ○有渰於撿反萋萋七西反興雨祁祁雨于付反我公田遂及我私叶息夷反彼有不穫穉此有不歛力撿反才計反彼有遺秉此有滯穂伊寡婦之利
  賦也渰雲興貌萋萋盛貌祁祁徐也雲欲盛盛則多雨雨欲徐徐則入土公田者方里而井井九百畆其中為公田八家皆私百畆而同養公田也朱子曰方一里為井其田九百畆中百畆為公田外八百畆為私田公田以為君子之禄而私田野人之所受也○安成劉氏曰司馬法以六尺為歩歩百為畆畆百為夫是一畆之田實積百歩而方十歩一夫之田實積百畆而方十畆為方一百歩以九夫為一井則方三夫為方三百歩古者以三百歩作一里所謂方一里為一井也穧束秉把也滯亦遺棄之意也長樂劉氏曰穉謂穗之低小刈穫之所不及者穧謂刈而遺忘秉縛之所不及者秉謂束而輦載之所不盡者滯謂刈而折亂秉穫之所不逮者皆縁豐稔故也○言農夫之心先公後私故望此雲雨而曰天其雨我公田而遂及我之私田乎兾怙君徳而䝉其餘恵使收成之際彼有不及穫之穉禾此有不及歛之穧束彼有遺棄之禾把此有滯漏之禾穂而寡婦尚得取之以為利也此見其豐成有餘而不盡取又與鰥寡共之既足以為不費之恵而亦不棄於地也不然則粒米狼戾不殆於輕視天物而慢棄之乎曡山謝氏曰三代盛時君之愛民無所不用其極民之愛君亦無所不用其極農夫望雨如飢渴之望飲食也惟願其田中之洋溢今所願者公田之雨優渥霑足其餘波及我私田也尊君親上之心亦厚矣穉有不穫穧有不歛秉有遺穂有滯此樂嵗粒米狼戾之時也農夫何見而乃能留有餘不盡之利以養鰥寡此上好仁而下好義也○慶源輔氏曰既無稂莠之⿱宀𠮷 -- 𡧱又無蟲蝗之害則其不可無者雨而已故此章又言其望雲與雨先公田而後私田如此則成有年矣鰥寡孤獨聖人雖不欲有此等人然亦不能使其無也但發政施仁則先及之而已雨我公田尊君之義也伊寡婦之利及衆之仁也○定宇陳氏曰此章欲雨公田不至知有已而不知有君利及寡婦不至知有已而不知有人忠厚若此其豳風之氣象乎○安成劉氏曰此章復願其雨澤溥及而收成有餘也
  ○曽孫来止以其婦子饁彼南畆子畆竝見前篇田畯至喜来方禋音因叶逸織反以其騂黒與其黍稷以享以祀同上以介景福叶筆力反
  賦也精意以享謂之禋○農夫相告曰曽孫来矣長樂劉氏曰曽孫以其西成乃出郊省民之歛也○安成劉氏曰此詩為農夫之詞故以此為農夫相告言曽孫之来省歛與上篇章㫖不同也於是與其婦子饁彼南畆之穫者而田畯亦至而喜之也臨川王氏曰喜其趍穫事也曽孫之来又禋祀四方之神而賽禱焉四方各用其方色之牲此言騂黒舉南北以見其餘也東莱吕氏曰南方用騂北方用黒孔氏所謂略舉二方以為韻向是也以介景福農夫欲曽孫之受福也安成劉氏曰卒章言其收穫之後而報祀獲福也
  大田四章二章章八句二章章九句
  前篇有撃鼔以御田祖之文故或疑此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四篇即為豳雅其詳見於豳風之末亦未知其是否也朱子曰楚茨以下四篇即豳雅反覆讀之其辭氣與七月載芟良耜等篇大抵相類斷無可疑然前篇上之人以我田既臧為農夫之慶而欲報之以介福此篇農夫以雨我公田遂及我私而欲其享祀以介景福上下之情所以相賴而相報者如此非盛徳其孰能之慶源輔氏曰上之欲報其下者如此則是君以民為體也下之欲報其上者如此則是民以君為心也上下之情相類以為一則君之徳固厚而民之徳亦厚也○三山李氏曰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其始皆言黍稷次言祭祀乃以福禄終之○張氏曰受莫大之福而其君有安寜夀考之樂此天下至羙極治之時也而其夲於倉廪之盈原隰之治田廬之修耕耘之時而後及於祭祀禮樂之事也盖田事備則衣食足衣食足而禮樂備禮樂備而和平興和平興而人君有夀考安樂之盛此詩人探其夲而要其終言之序如此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於良反無韻未詳君子至止福禄如茨韎音昧音閤有奭許力反以作六師
  賦也洛水名在東都㑹諸侯之處也問洛水或云兩處朱子曰此只就洛邑言之泱泱深廣也君子指天子也茨積也韎茅蒐所染色也廬陵李氏曰茅蒐一名蒨可以染綘韋昭謂急疾呼茅蒐成韎故因以名其所染也韐韠也合韋為之孔氏曰是蔽膝之衣○廬陵李氏曰合韋為之故謂之韐周官所謂韋弁兵事之服也安成劉氏曰韋升詳見六月常服注奭赤貌作猶起也六師六軍也天子六軍安成劉氏曰天子六軍出自六鄉盖一萬二千五百家為鄉凡起徒役母過家一人故一萬二千五百家為一軍六軍總七萬五千人也此天子㑹諸侯于東都以講武事而諸侯美天子之詩言天子至此洛水之上御戎服而起六師也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鞞補頂反必孔反有珌賔一反君子萬年保其家室
  賦也鞞容刀之鞞今刀鞘音笑也琫上飾珌下飾亦戎服也毛氏曰天子玉琫而珧珌諸侯盪琫而璆珌珧音遥璗音蕩璆音求孔氏曰珧蜃甲也黄金謂之璗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既同君子萬年保其家邦叶卜工反
  賦也同猶聚也
  瞻彼洛矣三章章六句朱子曰詩多有酬酢應答之篇瞻彼洛矣是臣歸美其君君子指君也當時朝㑹於洛水之上而臣祝其君如此裳裳者華又是君報其臣桑扈鴛鴦皆然○定宇陳氏曰講武事而不忘武備乃所以久福禄而保國家之道也知此則後世之廢武備而不戒不虞如晋武者其不能久安長治宜也
  裳裳者華其葉湑思吕反兮我覯之子我心寫叶想與反兮我心寫兮是以有譽處兮
  興也裳裳猶堂堂董氏云古夲作常常棣也湑盛貌覯見處安也○此天子美諸侯之辭盖以答瞻彼洛矣也言裳裳者華則其葉湑然而美盛矣我親之子則其心傾寫而恱樂之矣夫能使見者恱樂之如此則其有譽處宜矣此章與蓼蕭首章文勢全相似慶源輔氏曰為諸侯而使天子見之恱樂如此是以有譽處矣先生正以此章與蓼蕭首章文勢相似故知其為天子美諸侯之詩以答瞻彼洛矣也
  ○裳裳者華芸其黄矣我覯之子維其有章矣維其有章矣是以有慶叶墟羊反
  興也芸黄盛也章文章也有文章斯有福慶矣慶源輔氏曰文章則徳之彌中而彪外者徳之彰著如此則固宜其有福慶也
  ○裳裳者華或黄或白叶僕各反我覯之子乗其四駱乗其四駱六轡沃若
  興也言其車馬威儀之盛
  ○左叶祖戈反之左同上之君子宜叶牛何反之右叶羽已反之右同上之君子有叶羽已反之維其有同上之是以似叶養里反
  賦也言其才全徳備以左之則無所不宜以右之則無所不有維其有之於内是以形之於外者無不似其所有也
  裳裳者華四章章六句
  北山之什十篇四十五章三百三十四句

  詩傳大全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卷十四    明 胡廣等 撰桑扈之什二之七
  交交桑扈侯古反有鶯其羽君子樂音洛叶思呂反受天之祜侯古反
  興也交交飛往来之貌桑扈竊脂也鶯鶯然有文章也君子指諸矦胥語詞祜福也○此亦天子燕諸矦之詩言交交桑扈則有鶯其羽矣君子樂胥則受天之祜矣頌禱之詞也慶源輔氏曰四章雖皆頌禱之辭然亦寓期望戒勵之意○安成劉氏曰此章及三四章末句皆所謂頌禱之詞也
  ○交交桑扈有鶯其領君子樂胥萬邦之屏畢郢反興也領頸屏蔽也言其能為小國之藩衞盖任方伯連帥所𩔖反之職者也禮記王制千里之外十國以為連連有帥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臨川王氏曰屏之為物禦外以蔽内也
  ○之屏之翰叶胡見反百辟音璧為憲不戢莊立反不難叶乃多反受福不那
  賦也翰榦也所以當牆兩邊障土者也辟君憲法也言其所統之諸矦皆以之為法也戢斂難慎那多也不戢戢也不難難也不那那也盖曰豈不斂乎豈不慎乎其受福豈不多乎慶源輔氏曰此章又言不獨為萬邦之屏翰其所統之諸矦又皆以其所為為法則其徳亦盛矣方且戢且斂而不敢自恃其難其慎而不敢少忽則其受福又豈不多乎哉百辟為憲有期之之意不戢不難有戒之之意○臨川王氏曰戢則不肆不放逸難則不易不傲慢然則受福豈不多也○新安胡氏曰此亦戒之之詞也古語聲急而然也後放此安成劉氏曰菀栁云不尚文王云不顯不時大明韓奕皆云不顯其光生民云不康不寜清廟云不顯不承以至崧髙維天之命烈文執競皆言不顯竝放此義
  ○兕餘履反古横反其觩音求旨酒思柔彼交匪敖五報反萬福来求
  賦也兕觥爵也觩角上曲貌周頌作捄旨美也思語詞也敖傲通交際之間無所敖慢則我無事於求福而福反来求我也慶源輔氏曰彼交匪敖亦有戒意
  桑扈四章章四句定宇陳氏曰即維周之翰四國于蕃文武吉甫萬邦為憲等語㕘之則此為天子燕諸矦而頌禱之詩無疑也
  鴛鴦于飛畢之羅之君子萬年福禄宜叶牛何反
  興也鴛鴦匹鳥也鄭氏曰言其止則相偶飛則為雙性馴偶也畢小罔長柄者也羅罔也孔氏曰謂之畢則執以掩物謂之羅則張以待鳥君子指天子也○此諸矦所以答桑扈也鴛鴦于飛則畢之羅之矣君子萬年則福禄宜之矣亦頌禱之詞也安成劉氏曰四章皆為頌禱之詞
  ○鴛鴦在梁戢其左翼君子萬年宜其遐福叶筆力反興也石絶水為梁戢斂也張子曰禽鳥竝棲一正一倒戢其左翼以相依於内舒其右翼以防患於外盖左不用而右便故也遐逺也久也
  ○乗繩證反馬在廏音救采卧反之秣音末叶莫佩反之君子萬年福禄艾魚盖反叶魚肺反
  興也摧莝秣粟釋文曰摧莝芻也秣榖飼馬也艾養也蘇氏曰艾老也言以福禄終其身也亦通○乗馬在廏則摧之秣之矣君子萬年則福禄艾之矣
  ○乗馬在廏秣之摧叶徂為采卧二反之君子萬年福禄綏叶宣隹土果二反
  興也綏安也
  鴛鴦四章章四句慶源輔氏曰鴛鴦之詩乃下禱上之辭故尤更明易上之禱下猶且述其徳桑扈是也下之禱上則亦無此意但極其頌禱之情而已鴛鴦是也若不敢有擬議其徳者敬之至也
  有頍缺婢反者弁實維伊何爾酒既旨爾殽既嘉叶居何反豈伊異人兄弟匪他湯何反音鳥與女蘿力多反以䜴反于松柏叶逋莫反未見君子憂心弈弈叶弋灼反既見君子庶㡬說音悅叶弋灼反
  賦而興又比也安成劉氏曰此章諸本皆作賦而比今詳章首六句曰弁曰酒曰殽曰兄弟皆述宴時之實事其體屬賦而其六句之中實維伊何與豈伊異人語意相應又似興體七句八句則皆屬比疑此章當為賦而興又比及考輔氏童子問本正作賦而興又比今從之○慶源輔氏曰首言與宴者其弁頍然只是賦體又貼一句實維伊何則以興起下二句豈伊異人兄弟匪他也此則興體至於蔦蘿則為比也頍弁貌或曰舉首貌弁皮弁孔氏曰弁者冠之大名爵弁則士祭服韋弁即戎冠弁從禽非常服也惟皮弁上下通服故知皮弁也嘉旨皆美也匪他非他人也蔦寄生也葉似當盧子如覆盆子赤黑甜美本草曰一名寓木凡桑槲樹櫸栁楊楓等樹上皆有之此物自感造化之氣而生别是一物也女蘿兔絲也蔓連草上黄赤如金釋文曰在草曰兔絲在木曰松蘿此則比也君子兄弟為賔者也弈弈憂心無所薄泊博二音也○此亦燕兄弟親戚之詩故言有頍者弁實維伊何乎爾酒既旨爾殽既嘉則豈伊異人乎乃兄弟而匪他也又言蔦蘿施于木上以比兄弟親戚纒綿依附之意是以未見而憂既見而喜也
  ○有頍者弁實維何期爾酒既旨爾殽既時豈伊異人兄弟具来叶陵之反蔦與女蘿施于松上叶時亮反未見君子憂心怲怲兵命反叶兵旺反既見君子庶㡬有臧叶才浪反
  賦而興又比也何期猶伊何也時善慶源輔氏曰以時為善何也盖物得其時則善矣與維其時矣之時同具俱也怲怲憂盛滿也臧善也
  ○有頍者弁實維在首爾酒既旨爾殽既阜方九反豈伊異人兄弟甥舅巨九反如彼雨于付反雪先集維霰蘇薦反死喪去聲無日無㡬居豈反相見樂音洛酒今夕君子維宴賦而興又比也阜猶多也甥舅謂母姑姊妹妻族也爾雅曰謂我舅者我謂之甥母之昆弟為舅母之從父昆弟為從舅妻之父為外舅姑之子為甥舅之子為甥妻之兄弟為甥姊妹之子為甥霰雪之始凝者也將大雨雪必先微温雪自上下遇温氣而搏謂之霰久而寒勝則大雪矣孔氏曰大戴禮曽子曰陽之專氣為霰盖盛隂之氣在雨水則凝滯而為雪陽氣摶而脅之不相入則消散而下因水而為霰言霰集則將雪之候以比老至則將死之徴也湏溪劉氏曰霰則知有雪矣老則知有死矣相㑹之始為此危語相感動以極歡趣耳故卒言死䘮無日不能久相見矣但當樂飲以盡今夕之歡篤親親之意也豐城朱氏曰推親親之恩由兄弟以及甥舅亦其親疎之殺也盖君子之於兄弟親戚其相與之情無窮而相見之日有限以無窮之情乗有限之口則其飲食聚㑹亦真情之所不能已也死䘮無日無㡬相見此與唐風宛其死矣他人入室辭旨畧同而意則異彼欲及時以自娱樂此欲及時以相親愛也
  頍弁三章章十二句
  間關車之舝胡瞎下介二反兮思孌力兗反季女逝石列石例二反兮匪飢匪渴徳音来括雖無好友叶羽已反式燕且喜
  賦也間關設舝聲也舝車軸頭鐵也無事則脫行則設之昏禮親迎者乗車孌美貌逝往括㑹也○此燕樂其新昏之詩故言間關然設此車舝者盖思彼孌然之季女故乗此車往而迎之也匪飢也匪渴也望其徳音来括而心如飢渴耳雖無他人亦當宴飲以相喜樂也
  ○依彼平林有集維□音驕辰彼碩女令徳来教叶居爻反式燕且譽好呼報反爾無射音亦叶都故反
  興也依茂木貌離雉也微小於翟走而且鳴其尾長肉甚美埤雅曰□尾六尺字從喬者尾長而走且鳴則其首尾喬如也○孔氏曰語云四足之美有麃兩足之美有鷮辰時碩大也爾即季女也射厭也○依彼平林則有集維鷮辰彼碩女則以令徳来配已而教誨之慶源輔氏曰辰彼碩女令徳来教言碩女適及其時而以美徳来配已而教誨之也是以式燕且譽而悅慕之無厭也
  ○雖無旨酒式飲庶㡬雖無嘉殽式食庶㡬雖無徳與女音汝式歌且舞
  賦也旨嘉皆美也女亦指季女也○言我雖無旨酒嘉殽美徳以與女女亦當飲食歌舞以相樂也
  ○陟彼髙岡析星歴反其柞才洛反叶音襄析其柞薪其葉湑思呂反兮鮮息淺反我覯爾我心寫叶想羽反
  興也陟登柞櫟湑盛鮮少覯見也○陟岡而析薪則其葉湑兮矣我得見爾則我心寫兮矣
  ○髙山仰叶石剛反止景行行叶戸郎反止四牡騑騑孚非反六轡如琴覯爾新昏以慰我心
  興也仰瞻望也景行大道也如琴謂六轡調和如琴瑟也慰安也○髙山則可仰景行則可行馬服御良則可以迎季女而慰我心也此又舉其始終而言也表記曰小雅曰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子曰詩之好仁如此湏溪劉氏曰此二句極思慕之情而好仁者以之此古人善讀詩也音向道而行中道而廢鄭氏曰廢喻力極罷頓不能復行則止也○豐城朱氏曰髙山仰止景行行止於六義屬興而斷章取義則於行道進徳之喻尤為切至盖知髙山之可仰則知聖徳之可慕矣知景行之可行則知大道之可由矣由聖人之道以求至聖人之所止則所謂至善不外是矣然則仁之不如堯也孝之不如舜也學之不如孔子也猶之陟髙山而不至其巔行大道而不達乎國都也是即所謂半塗而廢也豈不惜哉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斃而後已慶源輔氏曰表記之言雖非詩之本旨然讀者能如此則能有益於己矣時過而學者可常常涵泳此數語以自警
  車舝五章章六句慶源輔氏曰一章言其望之甚切故得之甚喜也二章言其徳之来教故好之無厭也三章自謙之辭言我雖無以與女而女則宜有以相樂也四章則言我心傾寫與女以見誠之至也五章則舉其始終而言之上四句言其始下四句言其終前已極言之矣故此但言其畧耳○安成劉氏曰此詩皆言慕悅賢女之意故其未得之也望其徳音来括而心如飢渇既得之也喜其令徳来教而心如輸寫至於宴樂之也又歎為歡之無美具而且恐無徳以相與證之關雎亦可謂得性情之正者也
  營營青蠅止于樊音煩叶汾乾反豈弟君子無信讒言
  比也營營往来飛聲亂人聽也青蠅穢汚能變白黑廬陵歐陽氏曰齊詩匪雞則鳴蒼蠅之聲盖其飛聲之衆可以亂聽猶言聚蚊成雷也○鄭氏曰蠅之為蟲汙白使黑汙黑使白喻佞人變亂善惡也○永嘉陳氏曰青蠅穢物驅之使去而復還以比小人態狀可惡而又難逺也樊藩也君子謂王也○詩人以王好聽讒言故以青蠅飛聲比之而戒王以勿聽也永嘉陳氏曰讒言多由持心傾險而後入故君子當持心樂易不聽讒言也
  ○營營青蠅止于棘讒人罔極交亂四國叶越逼反
  興也棘所以為藩也極猶己也
  ○營營青蠅止于榛王中反讒人罔極構古豆反我二人興也構合也猶交亂也已與聽者為二人定宇陳氏曰讒人罔極之禍其末至於亂四國其始先於構二人聽者察於其始而早絶之庶乎不至於罔極也青蠅三章章四句安成劉氏曰首章以青蠅與君子對言故知以蠅聲比讒言下二章以青蠅與讒人對言故知屬興此比興相似而不同者凱風詩亦然
  賓之初筵左右秩秩無韻未詳後三四章放此籩豆有楚殽户交反户革反維旅酒既和旨飲酒孔偕音皆叶舉里反鍾鼓既設叶書質反舉醻市由反逸逸大侯既抗叶居郎反弓矢斯張射夫既同獻爾發功發彼有的叶丁藥反以祈爾爵
  賦也初筵初即席也孔氏曰鋪陳曰筵藉之曰席左右筵之左右也丘氏曰謂筵上左右之人秩秩有序也楚列貌殽豆實也核籩實也鄭氏曰豆實菹醢也籩實桃梅之屬○孔氏曰殽是總名此文殽核與籩豆相對故分之耳其實殽亦為核旅陳也和旨調美也孔甚也偕齊一也設宿設而又遷於下也大射樂人宿縣厥明將射乃遷樂于下以避射位是也鄭氏曰鍾鼔於是言既設者將射改縣也○安成劉氏曰大射儀有樂人宿縣之文盖將射於學宫先一宿各縣鍾磬鼔鏞於堂下東西北三面鄉射禮則有樂正命遷樂于下之文集傳所引乃㕘約大射鄉射禮文以明此鍾鼔既設之義耳射皆用樂者盖諸侯之射則先行燕禮大夫士之射則先行鄉飲禮故也然此章乃言人君燕射燕在路寢自有常縣之樂謂宿設者先儒以為更整理之耳舉醻舉所奠之醻爵也朱子曰按儀禮主人酌賓曰獻賓既酢主人主人又自飲而獻賓曰醻賓受之奠於席前而不舉至旅而遂舉所奠之爵交錯以徧也逸逸往来有序也安成劉氏曰往来者東西交錯也大侯君侯也天子熊侯白質諸侯麋侯赤質大夫布侯畫以虎豹士布侯畫以鹿豕鄭氏曰所謂獸侯也燕射則張之熊麋虎豹鹿豕皆正面畫其頭象於正鵠之處耳君畫一臣畫二陽竒隂耦之數也其盡皆毛物也○廬陵李氏曰言質者以白與赤采其地而後畫布侯者直畫而已天子侯身一丈其中三分居一白質畫熊其外則丹地畫以雲氣安成劉氏曰凡侯有中冇身有上下舌獸侯以布為之天子與圻外諸侯皆用布九幅毎幅闊二尺其髙一丈八尺九幅之布廣一丈八尺最中一幅卽所謂中也中之上下各二幅連中幅其髙一丈所謂身也身之上下又各二幅以為舌據侯中之廣一丈八尺以三分之一為正鵠則正鵠當廣六尺此燕射之侯不設正鵠則於正鵠之處以白采其地而畫熊為的又於其側以丹色為質畫雲氣為飾自麋侯以下其飾皆然抗張也凡射張侯而不繫左下綱中掩束之鄉射禮註曰綱持舌繩也不繫者事未至也○廬陵李氏曰舌維持侯者綱所以繫之于植者侯向堂以西為左掩向東也植音值至將射司馬命張侯弟子脫束遂繫下綱也安成劉氏曰侯有上下左右舌故有左右上下綱繩出於舌外以持舌而繫之也又有維以綴侯身侯舌之四角而繫之大侯張而弓矢亦張節也射夫既同比毗至反其耦也鄭氏曰比選次其才相近者也○廬陵李氏曰射每二人相對以決勝負曰耦射禮選羣臣為三耦廬陵李氏曰三耦使大夫士為之若燕射則天子諸侯同一侯三耦三耦之外其餘各自取匹謂之衆耦獻猶奏也發發矢也的質也孔氏曰侯中所射之處為質也祈求也爵射不中者飲豐上之觶音寘儀禮曰卒射司射命設豐弟子奉豐升設于西楹之西勝者之弟子洗觶升酌奠于豐上不勝者進取觶少退立卒觶進奠于豐下註曰豐形盖似豆而卑○衛武公飲酒悔過而作此詩此章言因射而飲者初筵禮儀之盛安成劉氏曰左右有序者儀之盛也籩豆酒殽陳列者禮之盛也而武公於立言之首特以初筵發之者若將不保其終也酒既調美而飲者齊一至於設鍾鼓舉醻爵安成劉氏曰燕射主於飲酒而於獻酢旅醻之後司射乃命納射器司馬命張侯樂正命遷樂於是乃射故此言大侯既抗於設鍾鼓舉醻爵之後也抗大侯張弓矢而衆耦拾鉗入聲孔氏曰拾更也射者更代發矢各心競云我以此求爵汝也
  ○籥舞笙鼓樂既和奏叶宗五反烝衎苦旦反烈祖以洽百禮百禮既至有壬有林錫爾純嘏子孫其湛都南反叶持林反其湛曰樂音洛各奏爾能叶奴金反賓載手仇音拘叶求其二音室人入又叶由怡二音酌彼康爵以奏爾時叶酬時二音
  賦也籥舞文舞也烝進衎樂烈業洽合也百禮言其備也孔氏曰百禮事神之衆禮也壬大林盛也言禮之盛大也錫神錫之也爾主祭者也嘏福湛樂也各奏爾能謂子孫各酌獻尸尸酢而卒爵也安成劉氏曰特牲三獻之後長兄弟洗觶獻尸尸飲畢酢之長兄弟受而卒爵少牢下篇三獻之後亦有二人洗觶酌獻之禮各奏爾能之義其謂此類歟仇讀曰㪺音拘挹取酒也室人有室中之事者謂佐食也孔氏曰佐食謂於賓客之中取人令佐主人為尸設饌食之人又復去聲也賓手挹酒室人復酌為加爵也儀禮特牲曰衆賓長為加爵注曰獻禮既成多之為加也○湏溪劉氏曰入又者更迭再酌也康安也酒所以安體也或曰康讀曰抗記曰崇坫康音抗玉藻注曰崇髙也為髙坫凡所受圭奠于上焉此亦謂坫上之爵也時時祭也蘇氏曰時物也○此言因祭而飲者始時禮樂之盛如此也臨川王氏曰先王用酒常以祭祀必有禮樂有大禮斯有大樂以和之有備樂斯有備禮以成之籥舞笙鼓有備樂也以洽百禮有備禮也○慶源輔氏曰毛氏謂篇舞笙鼓者謂秉籥而舞與笙鼔相應○長樂劉氏曰言文舞則武舞可見矣言笙鼔則八音舉矣因射而飲者飲在射先因祭而飲者飲在祭後上二章皆言凡飲之初禮樂之威如此則必不至於亂也○安成劉氏曰此言祭宴禮樂之盛亦蒙上章初筵之意然武公因酒過作詩宜於深自懲創若大禹惡而絶之也今二章乃皆盛陳飲酒之禮者盖酒非有過也飲者常至於過也飲者之於初筵亦未有過也其終既醉則不能無過也公之自悔自戒亦慎終如始而已豈必廢燕射祭祀之禮而後免於酒禍哉
  ○賓之初筵温温其恭其未醉止威儀反反叶分邅反曰既醉止威儀幡幡叶分邅反音捨其坐遷屢舞僊僊其未醉止威儀抑抑曰既醉止威儀怭怭毗必反是曰既醉不知其秩
  賦也反反顧禮也幡幡輕數音朔下同也遷徙屢數也僊僊軒舉之狀抑抑慎宻也孔氏曰慎密謂慎禮而宻盡怭怭媟音薛音慢也秩常也○此言凡飲酒者常始乎治而卒乎亂也莊子曰以禮飲酒者始乎治常卒乎亂注云治初筵温温秩秩之時也亂幡幡怭怭載號載呶之時也○慶源輔氏曰温温其恭威儀反反抑抑始乎治也幡幡怭怭屢遷屢舞終乎亂也纔飲酒稍不謹必至於此
  ○賓既醉止載號乎毛反載呶女交反亂我籩豆屢舞僛僛起其反是曰既醉不知其郵叶于其反側弁之俄屢舞傞傞素多反既醉而出竝受其福叶筆力反醉而不出是謂伐徳飲酒孔嘉叶居何反維其令儀叶牛何反
  賦也號呼呶讙也孔氏曰唱叫也僛僛傾側之狀郵與尤同過也側傾也俄傾貌傞傞不止也出去伐害孔甚令善也○此章極言醉者之狀因言賓醉而出則與主人俱有美譽醉至若此是害其徳也慶源輔氏曰僛僛比僊僊則甚矣側弁之俄屢舞傞傞則又甚也不知其郵亦甚於不知其秩飲酒之所以甚美者以其有令儀爾今若此則無復有儀矣眉山蘇氏曰此章申言其亂而終誨之也
  ○凡此飲酒或醉或否叶補美反既立之監或佐之史彼醉不臧不醉反恥式勿從謂無俾大音泰叶養里反匪言勿言匪由勿語由醉之言俾出童羖音古三爵不識叶失志二音失引反敢多又叶夷益夷䜴二反
  賦也監史司正之屬燕禮鄉射恐有解音懈倦失禮者立司正以監之察儀法也朱子曰鄉飲酒禮鄉射禮皆曰相為司正燕禮曰射人為司正○東莱呂氏曰淳于髠云賜酒大王之前執法在傍御史在後此言人君燕飲之制猶存於戰國者也或立之監即執法也鄉射注所謂立司正以監察儀法者也或佐之史即御史也董氏所謂佐之史以書之者也謂告由從也童羖無角之羖羊必無之物也識記也○言飲酒者或醉或不醉故既立監而佐之以史則彼醉者所為不善而不自知使不醉者反為之羞愧也安得從而告之使勿至於大怠乎告之若曰所不當言者勿言所不當從者勿語慶源輔氏曰欲其不至於昏醉而但告之使勿大怠者何也盖凡溺於酒者其病根只在一怠字上稍自謹飭者便不至若是漢人謂無事故飲者亦此意也無事則怠矣匪言勿言匪從勿語則應前章號呼讙呶而云也言自言也語與人語也苟不可從則豈可語人哉醉而妄言則將罰汝使出童羖矣設言必無之物以恐之也女飲至三爵已昏然無所記矣况敢又多飲乎又丁寕以戒之也
  賓之初筵五章章十四句
  毛氏序曰衛武公刺幽王也韓氏序曰衛武公飲酒悔過也今按此詩意與大雅抑戒相類安成劉氏曰此詩之意欲以自警抑詩之意亦以自警也此詩之意恐醉酒而伐徳猶抑詩所謂顛覆厥徳荒湛于酒也此詩之意反覆以威儀為言猶抑詩言抑抑威儀敬慎威儀敬爾威儀不愆于儀也此詩言載號載呶勿言勿語之意猶抑詩言慎爾出話無易由言也以至此詩有童羖之語抑詩亦有彼童而角之喻其語意多相類也然抑詩凡言女言爾集傳以為武公使誦詩者命已之詞今按此詩凡言賓言爾者恐亦武公自謂也必武公自悔之作當從韓義鄱陽董氏曰史鴻漸云衞人何其服酒誥之訓世守於無窮也始也啇俗淫湎武王以酒誥戒之幽王之世上下沈湎武公飲酒自悔作賓之初筵見衞人非特一時聞訓不敢自越於禁防又能以其所以禁防者傳為子孫法焉○安成劉氏曰酒誥言謹酒之意以為父母慶克羞耉羞饋祀則皆可用酒乃若反開飲酒之端者亦若武公謹酒而言因射而飲因祭而飲之意也夫酒之為禍内則䘮人之徳外則䘮人威儀謹酒之要亦惟致力於二者而已故此詩言徳者一而言威儀者五酒誥言徳者八而言威儀者一詳畧可互相備矣武公此詩其真有得於武王康叔之家法歟
  魚在在藻有頒符云反其首王在在鎬豈苦在反音洛飲酒興也藻水草也頒大首貌豈亦樂也○此天子燕諸侯而諸侯美天子之詩也言魚何在乎在乎藻也則有頒其首矣王何在乎在乎鎬京也則豈樂飲酒矣
  ○魚在在藻有莘所巾反其尾王在在鎬飲酒樂豈叶去幾反興也莘長也
  ○魚在在藻依于其蒲王在在鎬有那乃多反其居興也那安居處也慶源輔氏曰此詩與鴛鴦相類辭雖簡而意則切矣不頌其徳者徳盛而非言之所能盡亦尊敬之至而不敢加以形容也但美其樂飲安居而已則非盛徳其孰能之魚藻三章章四句
  采菽采菽筐音匡之筥音舉之君子来朝音潮何錫予音與之雖無予之路車乗繩證反叶滿補反又何予之𤣥袞古本反及黼音甫
  興也菽大豆也君子諸侯也路車金路以賜同姓象路以賜異姓也周禮巾車曰金路鉤樊纓九就同姓以封象路朱樊纓七就異姓以封注云金路以金飾諸末鉤婁頷之鉤以金為之樊馬大帶也纓馬鞅樊纓皆以五采罽飾之而九成象路以象飾無鉤以朱飾勒而已其樊纓飾七成樊音盤罽音計𤣥袞𤣥衣而畫以卷音袞龍也黼如斧形刺七亦反之於裳也孔氏曰以龍首卷然謂之袞○東萊呂氏曰𤣥者衣之色袞畫於衣九章之第一章也黼繡於裳九章之第八章也上公之服周制諸公袞冕九章已見九罭篇鄭氏曰一曰龍二曰山三曰華蟲四曰火五曰宗彞皆畫六曰藻七曰粉米八曰黼九曰黻皆繡衣五章裳四章侯伯鷩音鼈冕七章則自華蟲以下鄭氏曰鷩畫以雉謂華蟲也其衣三章裳四章子男毳尺銳反冕五章衣自宗彞以下而裳黼黻鄭氏曰毳畫虎蜼謂宗彞也其衣三章裳二章孤卿絺知上聲冕三章則衣粉米而裳黼黻鄭氏曰絺刺粉米無畫也衣一章裳二章大夫𤣥冕則𤣥衣黻裳而已鄭氏曰𤣥者衣無文裳刺黻而已是以謂𤣥焉凡冕服皆𤣥衣纁裳五服同冕者首飾尊也○此天子所以答魚藻也采菽采菽則必以筐筥盛之君子来朝則必有以錫予之又言今雖無以予之然已有路車乗馬𤣥袞及黼之賜矣其言如此者好之無己意猶以為薄也永嘉陳氏曰雖無予之者好之之心無已也上公九章其服用袞諸侯豈皆上公而有是賜哉詩人取其錫予之至厚者爾○豐城朱氏曰予之以車馬所以為之乗予之以袞黼所以為之衣其禮亦已厚矣而猶以為薄者盖以車馬衣服之賜自先王以来所以懐渚侯者如此吾遵而行之非能冇加於常禮之外也則其歉然不自足之意可見矣
  ○觱音必音弗胡覧反叶才匀反言采其芹巨斤反君子来朝言觀其旂巨依反叶巨斤反其旂淠淠匹弊反鸞聲嘒嘒呼惠反載驂七南反載駟君子所屆叶居氣反
  興也觱沸泉出貌檻泉正出也孔氏曰正出涌泉也三山李氏曰水泉從下上出曰涌泉芹水草可食埤雅曰水菜一名水英爾雅謂之水葵淠淠動貌嘒嘒聲也臨川王氏曰嘒嘒言其聲之細無敢馳驅故也届至也○觱沸檻泉則言采其芹諸侯来朝則言觀其旂見其旂聞其鸞聲又見其馬則知君子之至於是也
  ○赤芾音弗在股邪幅在下叶後五反彼交匪紓音舒叶上與反天子所予音與音洛音止君子天子命叶彌并反之樂只君子福禄申之
  賦也脛本曰股邪幅偪也邪纒於足如今行縢所以束脛在股下也孔氏曰縢緘也名行縢者言行而緘束之也○鄭氏曰偪束其脛自足至膝故曰在下○廬陵彭氏曰陳氏云帶裳幅舄昭其度也幅雖微而有等差之度故併觀之交交際也紓緩也○言諸侯服此芾偪見于天子恭敬齊咨齋二音遫不敢紓緩則為天子所與而申之以福禄也豐城朱氏曰禮以齊遫為敬彼交匪敖則萬福之所求彼交匪紓則天子之所予天子之所予即福禄之所申也
  ○維柞之枝其葉蓬蓬樂只君子殿多見反天子之邦叶卜工反樂只君子萬福攸同平平婢延反左右亦是率從興也柞見車舝篇蓬蓬盛貌殿鎮也孔氏曰軍行在後曰殿取鎮重之義故曰殿鎮也平平辯治也左右諸侯之臣也率循也○維柞之枝則其葉蓬蓬然樂只君子則宜殿天子之邦而為萬福之所聚又言其左右之臣亦從之而至此也
  ○汎汎芳劔反楊舟紼音弗力馳反維之樂只君子天子葵之樂只君子福禄膍頻尸反之優哉游哉亦是戾叶郎之反矣興也紼繂音律孔氏曰孫炎云繂大索也李廵云所以維持舟者纚維皆繫也言以大索纚其舟而繫之也葵揆也揆猶度也膍厚戾至也○汎汎楊舟則必以紼纚維之樂只君子則天子必葵之慶源輔氏曰天子葵之言天子能葵度諸侯之心而知其底藴也福禄必膍之於是又歎其優游而至於此也
  采菽五章章八句慶源輔氏曰首章之意至矣言其寵錫之厚而心猶以為不足也二章則言其始来之時見其車旂而喜其至三章則言其始見天子時恭敬齊遫而為天子之所予四章則言其徳足以鎮天子之邦為萬福之所聚而又喜其左右之臣相從而至五章則申言之而又歎其至也優游自適而無勉强不得已之意一有勉强之心則怠矣
  騂騂息營反角弓翩匹然反其反叶分邅反矣兄弟昏姻無胥逺叶於圎反
  興也騂騂弓調和貌角弓以角飾弓也孔氏曰弓人以六材為弓謂榦角筋膠絲漆也翩反貌弓之為物張之則内向而来弛之則外反而去有似兄弟昏姻親疎逺近之意胥相也○此刺王不親九族而好讒佞使宗族相怨之詩言騂騂角弓既翩然而反矣兄弟婚姻則豈可以相逺哉廬陵歐陽氏曰弓之為物其體往来詩人以興九族之親王若親之以恩則内附若不以仁恩結之則亦離叛而去矣
  ○爾之逺同上矣民胥然矣爾之教矣民胥傚矣
  賦也爾王也上之所為下必有甚者廬陵歐陽氏曰王與骨肉如此則下民亦將傚上之所為也○慶源輔氏曰王位在徳元風俗之樞機也故爾逺則民然爾教則民傚其應甚速不可不謹也逺字承上章而言
  ○此令兄弟綽綽有裕預與二音不令兄弟交相為瘉同上賦也令善綽寛裕饒瘉病也○言雖王化之不善然此善兄弟則綽綽有裕而不變彼不善之兄弟則由此而交相病矣盖指讒己之人而言也
  ○民之無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讓叶如羊反至于已斯亡賦也一方彼一方也○相怨者各據其一方耳若以責人之心責己愛己之心愛人使彼己之間交見而無蔽慶源輔氏曰即大學絜矩之道也則豈有相怨者哉臨川王氏曰民䘮其良心不㕘彼己之曲直則各相怨於一方况兄弟相怨相讒以取爵位而不知遜讓終亦必亡而已矣慶源輔氏曰此章始則詔之以相怨之由終則戒之以不遜之禍其曉之也切矣○廬陵歐陽氏曰貪争不已至於亡身也○湏溪劉氏曰末句猶云至于己斯亡也
  ○老馬反為駒叶去聲不顧其後叶下故反如食音嗣宜饇於據反如酌孔取叶音娶
  比也饇飽孔甚也○言其但知讒害人以取爵位而不知其不勝任如老馬憊蒲拜反矣而反自以為駒不顧其後將有不勝任之患也又如食之已多而宜飽矣酌之所取亦已甚矣慶源輔氏曰老馬反為駒不顧其後此必指當時實事而言盖時有讒己以取其爵位而不度其己之不勝任者如食宜饇以比其貪黷之無厭如酌孔取以比其攫取之太甚
  ○毋教猱升木如塗塗附君子有徽猷小人與屬音蜀叶時遇反
  比也猱獮猴也陸氏曰楚人謂之沐猴老者為玃長臂者為猿性善升木不待教而能也塗泥附著徽美猷道屬附也○言小人骨肉之恩本薄王又好讒佞以来之是猶教猱升木又如於泥塗之上加以泥塗附之也苟王有美道則小人將反為善以附之不至於如此矣長樂劉氏曰小人樂於不善今王又疎薄骨肉以倡之是教猱升木也小人樂於不善而王又益之以不善之教是以塗塗附其塈且相著不可脫矣非所以為上之道也故陳為上之道曰君子有徽猷小人與屬也先王有至徳要道民用和睦正其五品為之孝友是之謂徽猷○東莱呂氐曰上之化下速於影響導之以惡既易如此况於有善道以化之小民其有不與屬者乎○新安胡氏曰毋教云者申二章爾教之義而禁止之也君子小人以位言○慶源輔氏曰君者民之表上者下之倡民之善惡亦惟其上之所道耳罪不在於民也望於上者切而責於人者恕詩人之情當理矣○安成劉氏曰大學傳曰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孤而民不倍上有徽猷而下之與屬者其機盖如此
  ○雨于冇反雪瀌瀌苻驕反見晛乃見反音越韓詩劉向作聿下章放此消莫肯下遐稼反遺式居婁力住反荀子作屢
  比也瀌瀌盛貌晛日氣也張子曰讒言遇明者當自止安成劉氏曰盛雪見日氣則自消正如此也而王甘信之不肯貶下而遺棄之更益以長慢也
  ○雨雪浮浮見晛曰流如蠻如髦叶莫侯反我是用憂比也浮浮猶瀌瀌也流流而去也蠻南蠻也髦夷髦也書作髳孔氏曰髦西夷之别名牧誓曰及庸蜀羌髳微盧彭濮人彼髳此髦音義同言其無禮義而相殘賊也臨川王氏曰粲然有文以相接驩然有恩以相愛中國之道也中國道盡則如蠻如髦矣是大亂之道也故我是用憂也
  角弓八章章四句安成劉氏曰堯之協和萬邦必以親九族為本中庸之九經必以親親為先所係之大如此而其道則唯在於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惡此先王所以有常棣伐木頍弁行葦諸詩之深仁厚澤也今若此詩所刺則䘮其治國平天下之本矣詩人所以於卒章深致其憂也
  有菀音欝者柳不尚息焉上帝甚蹈戰國䇿作上天甚神無自暱焉俾予靖之後予極焉
  比也柳茂木也尚庶㡬也上帝指王也蹈當作神言威靈可畏也暱近靖安也極求之盡也○王者暴虐諸侯不朝而作此詩言彼有菀然茂盛之柳行路之人豈不庶㡬欲就止息乎以比人誰不欲朝事王者而王甚威神使人畏之而不敢近耳使我朝而事之以靖王室後必將極其所欲以求於我盖諸侯皆不朝而已獨至則王必責之無已如齊威王朝周而後反為所辱也史記魯仲連曰齊威王朝周居嵗餘周烈王崩齊後往周怒於齊曰天崩地坼天子下席東藩臣田嬰齊後至則斮威王怒曰叱嗟而毋婢也卒為天下笑故生則朝之死則叱之誠不忍其求也或曰興也下章放此慶源輔氏曰前章只是比體以人願息於栁隂以比人願庇於王者耳若以為興則不尚息焉無自暱焉兩句意思各别
  ○有菀者柳不尚愒欺例反焉上帝甚蹈見上無自瘵例界反叶子例反戰國䇿作也俾予靖之後予邁叶力制反
  比也愒息瘵病也邁過也求之過其分也
  有鳥髙飛亦傅音附于天叶鐵因反彼人之心于何其臻曷
  予靖之居以凶矜
  興也傅臻皆至也彼人斥王也居猶徒然也凶矜遭凶禍而可憐也○鳥之髙飛極至於天耳彼王之心於何所極乎言其貪縱無極求責無已人不知其所至也如此則豈予能靖之乎乃徒然自取凶矜耳菀柳三章章六句
  桑扈之什十篇四十三章二百八十二句








  詩傳大全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卷十五    明 胡廣等 撰都人士之什二之八
  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歸于周萬民所望叶音亡
  賦也都王都也黄黄狐裘色也孔氏曰狐之黄者多不改有常也章文章也周鎬京也○亂離之後人不復見昔日都邑之盛人物儀容之美而作此詩以歎惜之也慶源輔氏曰容則徳之符也言則徳之發也容言如是則其徳可知故為萬民所仰望也或曰先生以此詩為亂離之後所作如此則東遷之後詩也曰厲王流死於彘之後都邑豈能如舊哉何必東遷之後乎故先生但以周為鎬京也
  ○彼都人士臺笠緇撮七活反叶租恱反彼君子女綢直留反直如髮叶方月反我不見兮我心不說音恱
  賦也臺夫音扶須也陸氏曰莎草也可以為簑笠緇撮緇布冠也其制小僅可撮其髻也孔氏曰緇布冠制小故言撮若是帛為𤣥冠則有制度不得言撮○臨川王氏曰臺笠緇撮在野與衆偕作之服君子女都人貴家之女也綢直如髮未詳其義然以四章五章推之亦言其髮之美耳廬陵羅氏曰說文綢密也解頥新語其首飾綢直如髮之本然謂不用髪髢為髙髻之類
  ○彼都人士充耳琇音秀實彼君子女謂之尹吉我不見兮我心苑於粉反叶繳質反
  賦也琇美石也以美石為瑱尹吉未詳鄭氏曰吉讀為姞其入聲尹氏姞氏周之昏姻舊姓也人見都人之女咸謂尹氏姞氏之女言其有禮法也孔氏曰常武曰王謂尹氏春秋昭二十三年尹氏立王子朝世為公卿周之舊族也韓奕云為韓姞相攸汾王之孫左傳鄭石癸曰姞吉人也后稷之元妃也是姞與周室為昏姻也世貴舊姓昏連王室故見都人之女有禮法者謂之尹吉也李氏曰所謂尹吉猶晉言王謝唐言崔盧也安成劉氏曰晉之江左王謝唐之山東崔盧皆一時之望族為世所稱也苑猶屈也積也
  ○彼都人士垂帶而厲叶落盖反彼君子女卷音權髮如蠆初邁反我不見兮言從之邁
  賦也厲垂帶之貌孔氏曰禮大帶垂三尺卷髮鬢傍短髮不可斂者曲上卷然以為飾也蠆螫音釋蟲也尾末揵音䖍然似髮之曲上者釋文曰揵舉也長尾為蠆短尾為蠍邁行也盖曰是不可得見也得見則我從之邁矣思之甚也
  ○匪伊垂之帶則有餘匪伊卷之髮則有旟我不見兮云何盱喜俱反
  賦也旟揚也盱望也說見何人斯篇○此言士之帶非故垂之也帶自有餘耳女之髮非故卷之也髮自有旟耳言其自然閒美不假脩飾也然不可得而見矣則如何而不望之乎
  都人士五章章六句
  終朝采緑不盈一匊弓六反予髪曲局薄言歸沐
  賦也自旦及食時為終朝綠王芻也爾雅注菉蓐也今呼䲭脚莎兩手曰匊局卷音權也猶言首如飛蓬也疊山謝氏曰婦人夫不在不事容飾故伯兮曰自伯之東首如飛蓬○婦人思其君子而言終朝采綠而不盈一匊者思念之深不專於事也埤雅曰藍綠皆易得之物今以憂思貳之故雖終朝采掇而不盈一匊一襜也又念其髮之曲局於是舎之而歸沐以待其君子之還也慶源輔氏曰薄言歸沐恐君子之或歸也好飾者婦人之性
  ○終朝采藍盧談反不盈一襜尺占反叶都甘反五日為期六日不詹音占叶多甘反
  賦也藍染草也濮氏曰藍可以為靛染青以之靛音奠衣蔽前謂之襜即蔽膝也詹與瞻同五日為期去時之約也六日不詹過期而不見也長樂劉氏曰既踰於期猶未瞻見也六口不詹未久也尚且望而憂之又况於遲久而弗歸耶
  ○之子于狩尺救反言韔初亮反其弓叶姑𢎞反之子于釣言綸之繩
  賦也之子謂其君子也理絲曰綸○言君子若歸而欲往狩耶我則為之韔其弓欲往釣耶我則為之綸其繩望之切思之深欲無往而不與之俱也丘氏曰今逺行從役久而不歸思其如此而不可得也○慶源輔氏曰狩而韔弓釣而綸繩本非婦人之事望之切思之深設言其如此以見其欲無往而不與之俱是雖夫婦之正情然使其形於言焉則怨曠甚矣
  ○其釣維何維魴音房及鱮音叙叶音湑維魴及鱮薄言觀者叶掌與反
  賦也於其釣而有獲也又將從而觀之亦上章之意也慶源輔氏曰此章承上章末句而言亦喜幸之詞也
  采緑四章章四句
  芃芃蒲東反黍苗隂雨膏古報反之悠悠南行召伯勞刀報反
  興也芃芃長大貌悠悠逺行之意○宣王封申伯於謝命召穆公往營城邑故將徒役南行而行者作此言芃芃黍苖則惟隂雨能膏之悠悠南行則唯召伯能勞之也
  ○我任音壬我輦力展反我車我牛叶魚其反我行既集蓋云歸哉叶將黎反
  賦也任負任者也孔氏曰謂器物人所負持輦人輓音晚車也周禮郷師注曰輦車人輓行所以載任器也止以為蕃營輦一斧一斤一鑿一梩一鋤周加二板二築以十五人而輦○安成劉氏曰我任我輦載任器於輦車也牛所以駕大車也安成劉氏曰我車我牛駕牛於重載之車也集成也營謝之役既成而歸也臨川王氏曰此章見召伯之遇役夫如此
  ○我徒我御我師我旅我行既集蓋云歸處
  賦也徒歩行者御乗車者五百人為旅五旅為師春秋傳曰君行師從卿行旅從孔氏曰旅屬於師徒行御車乃是師旅之人别而言之歴數以類上章也○臨川王氏曰此章見召伯之遇征夫如此
  ○肅肅謝功召伯營之烈烈征師召伯成之
  賦也肅肅嚴正之貌謝邑名申伯所封國也今在鄧州信陽軍今河南有鄧州及信陽縣是也功工役之事也營治也烈烈威武貌征行也慶源輔氏曰言其師旅之所以得如是烈烈然威武者皆召伯冇以成之也然則兵豈能自為強弱哉顧上之人所以御之者如何耳
  ○原隰既平泉流既清召伯有成王心則寜
  賦也土治曰平水治曰清○言召伯營謝邑相其原隰之宜通其水泉之利疊山謝氏曰疆其土田事畢則原隰平矣治其溝洫事畢則泉流清矣此功既成宣王之心則安也東莱呂氏曰申伯之體勢不重則無以鎮定南服召穆公身為卿士豈得辭其憂責哉宣王雖深居九重宵旰之慮固未甞一口忘之也必待召公告厥成功而王心始寜焉此真知職分者也
  黍苗五章章四句
  此宣王時詩與大雅崧髙相表裏
  隰桑有阿其葉有難乃多反既見君子其樂音洛下同如何興也隰下溼之處宜桑者也孔氏曰桑宜在隰潤之所隰之近畔宜桑阿美貌難盛貌皆言枝葉條垂之狀○此喜見君子之詩言隰桑有阿則其葉有難矣既見君子則其樂如何哉詞意大槩與菁莪相類然所謂君子則不知其何所指矣或曰比也下章放此安成劉氏曰所謂下章者指二章三章也所謂比者盖以隰桑枝葉顔色之美比君子容貌威儀之盛亦與菁莪比意相類
  ○隰桑有阿其葉有沃烏酷反叶鬱縛反既見君子云何不樂興也沃光澤貌長樂劉氏曰光潤如膏之沃也
  ○隰桑有阿其葉有幽叶於交反既見君子徳音孔膠音交興也幽黑色也膠固也
  ○心乎愛叶許既反矣遐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賦也遐與何同表記作瑕鄭氏註曰瑕之言胡也謂猶告也○言我中心誠愛君子既而見之則何不遂以告之而但中心藏之將使何日而忘之邪丘氏曰詩人自道其愛賢之意如此○臨川王氏曰所謂盛徳至善不能忘也楚辭所謂思公子兮未敢言意盖如此愛之根於中者深故發之遲而存之久也
  隰桑四章章四句
  白華音花音姦兮白茅束兮之子之逺俾我獨兮
  比也白華野菅也已漚為菅孔氏曰漚之柔韌異其名謂之為菅因謂在野未漚者為野菅耳之子斥幽王也俾使也我申后自我也○幽王娶申女以為后又得褒姒而黜申后故申后作此詩言白華為菅則白茅為束二物至微猶必相須為用何之子之逺而俾我獨耶朱子曰讀詩之法且如此章盖言白華與茅尚能相依而我與子乃相去之逺何哉
  ○英英白雲露彼菅茅叶莫侯反天歩艱難之子不猶比也英英輕明之貌白雲水上輕清之氣當夜而上騰者也露即其散而下降者也永嘉陳氏曰雲為質而露為澤歩行也天歩猶言時運也猶圖也或曰猶如也○言雲之澤物無微不被今時運艱難而之子不圖不如白雲之露菅茅也張子曰英英白雲且均露及菅茅何天歩艱難而之子不若是乎
  ○滮符滮反池北流浸彼稻田叶地因反嘯歌傷懷念彼碩人比也滮流貌北流豐鎬之間水多北流碩人尊大之稱亦謂幽王也○言小水微流尚能浸灌王之尊大而反不能通其寵澤所以使我嘯歌傷懐而念之也疊山謝氏曰嘯歌傷懐所謂長歌之哀過於慟哭也
  ○樵徂焦反彼桑薪卬五綱反火東反于煁市林反維彼碩人實勞我心
  比也樵采也桑薪薪之善者也卬我烘燎也煁無釡之竈可燎而不可烹飪者也孔氏曰無釡之竈其上燃火謂之烘本為此竈止以燃火照物若今火爐也○桑薪宜以烹飪而但為燎燭以比嫡后之尊而反見卑賤也
  ○鼔鐘于宫聲聞音問于外念子懆懆七到反視我邁邁比也懆懆憂貌邁邁不顧也○鼓鐘于宫則聲聞于外矣念子懆懆而反視我邁邁何哉程子曰此章自傷其誠意之不能動王也懆懆然憂戚而曽不能感動視我邁邁而去
  ○有鶖音秋在梁有鶴在林維彼碩人實勞我心
  比也鶖秃鶖也埤雅曰一名扶老狀如鶴而大長頸赤日頭髙八尺梁魚梁也○蘇氏曰鶖鶴皆以魚為食然鶴之於鶖清濁則有間矣今鶖在梁而鶴在林鶖則飽而鶴則飢矣幽王進褒姒而黜申后譬之飬鶖而棄鶴也
  ○鴛鴦在梁戢其左翼之子無良二三其徳
  比也戢其左翼言不失其常也安成劉氏曰戢其左翼以相依於内舒其右翼以防患於外此禽鳥匹偶竝棲之常也良善也二三其徳則鴛鴦之不如矣臨川王氏曰鴛鴦能好其匹雄雌相從不失其性也幽王無良不一其徳鴛鴦之不如也○疊山謝氏曰鴛鴦不失其匹偶幽王乃喪其良心嬖妾廢后有愧於鴛鴦矣衛詩云士也罔極二三其徳亦刺夫婦之相棄背也與此意合
  ○有扁歩典反斯石履之卑兮之子之逺俾我疷都禮反叶喬移反
  比也扁卑貌俾使疷病也○有扁然而卑之石則履之者亦卑矣如妾之賤則寵之者亦賤矣安成劉氏曰夫之有婦所以相配故寵賤者以配已則已亦賤矣程子嘗論娶孀婦而曰娶失節者以配身是已失節亦此章之意也是以之子之逺而俾我疷也
  白華八章章四句慶源輔氏曰一章則言夫婦之常理二章則言時運之使然三章始言其體尊勢大而反不如小水之尚能溉物四章然後自歎其以嫡后之尊而反見卑賤其言亦可謂有序矣五章又疑己雖念王而王不顧己何哉六章始以鶖比褒姒而歎王之舉措取舍之非宜七章則遂言王之二三其徳曾不若鴛鴦之有常八章方極其意而謂王不自愛重寵嬖賤妾以輕賤其身所以使我憂之而成病其言有序而不亂其怨有則而不流即其言以觀其人則申后其亦賢矣哉○三山李氏曰此詩大抵與緑衣相類彼專以緑衣取譬此則多譬喻體雖不同而發明嫡妾之分則一也○安成劉氏曰此詩章多而句少八章皆為比體一章以一事為喻反覆諷詠以泄其情而猶不能絶念於王可謂怨而不怒者矣一詩之中首以之子稱王斥之也繼稱碩人尊之也繼而稱子親之也繼又稱碩人又稱之子怨者之詞固有不暇整也
  緜蠻黄鳥止于丘阿道之云逺我勞如何飲於鴆反之食音嗣之教之誨之命彼後車謂之載之
  比也緜蠻鳥聲阿曲阿也孔氏曰卷阿云有卷者阿知丘阿是丘之曲中也後車副車也○此微賤勞苦而思有所託者為鳥言以自比也盖曰緜蠻之黄鳥自言止於丘阿而不能前盖道逺而勞甚矣當是時也有能飲之食之教之誨之又命後車以載之者乎
  ○緜蠻黄鳥止于丘隅豈敢憚行畏不能趨飲之食之教之誨之命彼後車謂之載之
  比也隅角朱子曰丘隅岑欝之處憚畏也趨疾行也
  ○緜蠻黄鳥止于丘側豈敢憚行畏不能極飲之食之教之誨之命彼後車謂之載之
  比也側傍極至也國語云齊朝駕則夕極于魯國緜蠻三章章八句
  幡幡孚煩反瓠葉采之亨叶鋪郎反之君子有酒酌言嘗之賦也幡幡瓠葉貌○此亦燕飲之詩言幡幡瓠葉采之亨之至薄也三山李氏曰瓠葉新生可以為葅然君子有酒則亦以是酌而嘗之盖述主人之謙詞言物雖薄而必與賓客共之也
  ○有兔它故反斯首炮白交反之燔音煩叶汾乾反之君子有酒酌言獻叶虚言反
  賦也有兔斯首一兔也猶數魚以尾也毛曰炮加火曰燔亦薄物也獻獻之於賓也疊山謝氏曰瓠葉以為葅不必嘉蔬一兔以為殽不必異膳先王之燕賔客真徳實意而已矣
  ○有兔斯首燔之炙音隻叶陟畧反之君子有酒酌言酢木洛反
  賦也炕音抗火曰炙謂以物貫之而舉於火上以炙之酢報也賓既卒爵而酌主人也
  ○有兔斯首燔之炮叶蒲侯反之君子有酒酌言醻市周反之賦也醻導飲也朱子曰主人酌以獻賓曰獻賓酢主人主人又自飲而復飲賓曰醻其主人又自飲者是導賓使飲也但賓受之却不飲奠於席前○新安胡氏曰主人既飲酢爵欲以醻賓又酌而先自飲以導之然後復酌而進於賓故謂之醻
  瓠葉四章章四句定宇陳氏曰燕飲之禮在誠不在物此聊舉一二以見其微薄謙詞耳燕飲之詩有盛言其豐者魚麗是也有謙言其薄者此詩是也
  漸漸竝土銜反下同之石維其髙矣山川悠逺維其勞矣武人東征不遑朝叶直高反
  賦也漸漸髙峻之貌武人將帥也遑暇也言無朝旦之暇也○將帥出征經歴險逺不堪勞苦而作此詩也廬陵歐陽氏曰漸漸髙石悠逺山川序其所經歴險阻逺道之勞耳
  ○漸漸之石維其卒在律反矣山川悠逺曷其没叶莫筆反矣武人東征不遑出矣
  賦也卒崔嵬也謂山巅之末也曷何没盡也言所登歴何時而可盡也不遑出謂但知深入不暇謀出也
  ○有豕白蹢音的烝渉波矣月離于畢俾滂普郎反徒何反矣武人東征不遑他湯河反
  賦也蹢蹄烝衆也離月所宿也畢星名豕渉波月離畢將雨之驗也埤雅曰馬喜風豕喜雨故天將雨則豕進渉水波也○朱子曰畢是漉魚底义網漉魚則其汁水淋漓而下若雨然畢星名義盖取此今畢星上有一柄下開兩义形亦類畢故月宿之則雨○新安胡氏曰畢星好雨月水之精離畢而雨星象相感如此○張子曰豕之負塗曵泥其常性也今其足皆白衆與渉波而去水患之多可知矣此言久役又逢大雨甚勞苦而不暇及他事也廬陵歐陽氏曰履險遇雨征行所尤苦故以為言
  漸漸之石三章章六句慶源輔氏曰不遑朝矣猶可言也至於不遑出不遑他則其情危而可哀甚矣方采薇出車之詩作時豈容有此事哉世之治也固未嘗有征伐之詩也然行者之勞未嘗自言而上之人則汲汲然以言其勞之可念世之亂也上之人未嘗念其勞而言之也而行者則自言其勞苦而不置焉夫使勞者自言而上之人不加恤焉則烏在其為民之父母也
  音條之華音花音云其黄矣心之憂矣維其傷矣
  比也苕陵苕也本草云即今之紫葳蔓生附於喬木之上其華黄赤色亦名凌霄本草注曰紫葳一名陵苕蔓生依大木嵗久延引至巔有花其花夏乃盛○安成劉氏曰芸者黄之盛也○詩人自以身逢周室之衰如苕附物而生雖榮不久故以為比而自言其心之憂傷也
  ○苕之華其葉青青子零反知我如此不如無生叶桑經反比也青青盛貌然亦何能久哉
  ○牂子桑反羊墳扶云反首三星在罶音栁人可以食鮮息淺反可以飽叶補苟反
  賦也牂羊牝羊也墳大也羊瘠則首大也莆田鄭氏曰牝羊本首小今也羸瘰反首大而身小罶笱也罶中無魚而水静但見三星之光而已○言饑饉之餘百物彫耗如此苟且得食足矣豈可望其飽哉
  苕之華三章章四句
  陳氏曰此詩其詞簡其情哀周室將亡不可救矣詩人傷之而已
  何草不黄何日不行叶户郎反何人不將經營四方
  興也草衰則黄將亦行也○周室將亡征役不息行者苦之故作此詩言何草而不黄何日而不行何人而不將以經營於四方也哉
  ○何草不𤣥叶胡均反何人不矜古頑反韓詩作鰥叶居陵反哀我征夫獨為匪民
  興也𤣥赤黒色也既黄而𤣥也無妻曰矜言從役過時而不得歸失其室家之樂也哀我征夫豈獨為非民哉疊山謝氏曰東山采薇出車杕杜諸詩序情閔勞皆以室家之望者為說同為天民血氣嗜欲豈有異哉先王以民待民幽王之待民如犬馬耳故曰哀我征夫獨為匪民
  ○匪兕徐履反匪虎率彼曠野叶上與反哀我征夫朝夕不暇叶後五反
  賦也率循曠空也○言征夫非兕非虎何為使之循曠野而朝夕不得閒暇也
  ○有芃薄工反者狐與車叶率彼幽草有棧士板反之車行彼周道
  興也芃尾長貌棧車役車也周道大道也言不得休息也
  何草不黄四章章四句慶源輔氏曰苕之華言國家之衰微時物之凋耗人民不聊其生天運竆矣何草不黄言士民役使之繁數征行之勞苦上之人視之與禽獸無異人事極矣周室至是無可為矣此黍離之所以降為國風也
  都人士之什十篇四十三章二百句





  詩傳大全卷十五
<經部,詩類,詩傳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卷十六    明 胡廣等 撰大雅三
  説見小雅朱子曰大雅非聖賢不能為平易明白正大光明○勿軒熊氏曰按小雅集傳云正大雅㑹朝之樂受釐陳戒之辭文王大明綿三篇國語皆以為兩君相見之樂朱子謂特舉其一端而言其實天子諸侯㑹朝之樂也今誦其詩則於其詠歌洋溢之中而凛然有嚴重齊荘之意猶使人有所興起况親聞其樂者乎皇矣追述太王王季之徳業與大明綿詩同意生民又推本后稷所以積行累功之由朱子疑為郊祀之後受釐頒昨之詩旱麓詩中有享祀神勞等語或亦受釐之樂思齊追述大任大姒大姜之徳言文王御家在宫之事為詳疑此入而燕處之樂靈臺豈亦出而游觀之樂乎若棫樸言文王之徳下武有聲皆兼言武王之事其樂或用之宗廟或用之朝延今皆不可知若行葦以下四篇為受釐之辭公劉以下三篇為陳戒之辭則又明白曉然者矣惜其被之聲歌者其音節已不復存然善觀詩者但玩其辭氣亦足以識先王之雅道矣
  文王之什三之一
  文王在上於音烏下同昭于天叶鐵因反周雖舊邦其命維新有周不顯帝命不時叶上紙反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叶羽已反賦也於歎辭昭明也命天命也不顯猶言豈不顯也安成劉氏曰雅頌稱不顯凡十二此詩三大明及崧髙韓奕清廟維天之命執競烈文各一皆與此詩同義思齊抑各一則辭指有不同者帝上帝也不時猶言豈不時也左右㫄側也○周公追述文王之徳明周家所以受命而代商者皆由於此以戒成王新安胡氏曰此篇周公作於成王之時推本周家受天命之由而歸美文王之詞○安成劉氏曰周家受命始於文王固由文王之徳所致一章二章三章則專言受命之事也周家代商始於武王亦由文王之徳所致四章以下則兼言代商之事也此章言文王既没而其神在上昭明于天是以周邦雖自后稷始封千有餘年而其受天命則自今始也華谷嚴氏曰文王未嘗稱王曰文王者追稱之也○鄱陽董氏曰朱漢上云人之死各返其根體魄隂也故降而在下魂氣陽也故升而在上况聖人清明在躬志氣如神故其没也精神在天與天為一文王在上尊瞻之辭也於昭于天歎其徳之昭明上徹于天與天同徳也○問受天命如何朱子曰命如何受於天只是人與天同周自后稷以來積仁累義到此時人心奔趨自有不容己夫文王在上而昭于天則其徳顯矣周雖舊邦而命則新則其命時矣故又曰有周豈不顯乎帝命豈不時乎臨川王氏曰不顯所以甚言其顯不時所以甚言其時唯其徳之顯所以為命之時盖以文王之神在天一升一降無時不在上帝之左右是以子孫䝉其福澤而君有天下也眉山蘇氏曰聖人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與天如一故詩於天人之際多以陟降言之○朱子曰言文王徳合乎天與天同運而無違也問文王陟降曰理是如此若道真箇一上一下則不可○慶源輔氏曰文王在上於昭于天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正與中庸所謂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之意同盖非貌説實理然也○新安胡氏曰文王之靈一陟一降左帝左右若隂有以相之是以子孫䝉其福澤以有天下盖歸美文王之徳而武王由之代商以有天下也○豐城朱氏曰此章之意約言之而四句已足惟周公告戒其君言有盡而意無窮故反覆申言之其徳之顯即於昭之謂也其命之時即維新之謂也其陟降在帝左右即文王在上之謂也然於昭以言其神而不顯又言其徳何也其徳之顯自其在人者言之也其神之昭自其在天者言之也春秋傳天王追命諸矦之詞曰叔父陟恪在我先王之左右以佐事上帝語意與此正相似左傳昭公七年衛襄公卒王使成簡公如衛弔且追命襄公云云或疑恪亦降字之誤理或然也
  ○亹亹音尾文王令聞音問不已陳錫哉周矦文王孫子叶以里反文王孫子本支百世凡周之士不顯亦世
  賦也亹亹强勉之貌令聞善譽也陳猶敷也哉語辭矦維也本宗子也支庶子也孔氏曰適譬本榦庶譬其枝也○文王非有所勉也純亦不已而人見其若有所勉耳其徳不已故今既没而其令聞猶不已也三山李氏曰惟文王亹亹故其令聞亦不已盖有實者必有名也苟為無本安能不已乎○華谷方氏曰文王之誠不已而令聞亦不已此誠之著也令聞不已是以上帝敷錫于周維文王孫子則使之本宗百世為天子支庶百世為諸矦而又及其臣子使凡周之士孔氏曰士者下至諸矦及王朝公卿大夫總稱亦世世修徳與周匹休焉慶源輔氏曰臣之傳世既顯則周之傳世亦顯矣上天以文王之故敷錫周家之子孫而又及其臣子則君臣同體亦可見矣○三山李氏曰非特文王之子孫也凡周之士亦皆世世而顯天之所以敷錫文王可謂至矣不顯亦世猶曰豈不顯乎其亦世也盖言其傳世永乆而以不顯二字歎之以足其辭也○黄氏曰文王徳澤廣及其臣士非惟周召尚父泰顛散宜生之徒與周相為無窮而其餘者亦皆世守爵禄世竭忠誠以輔周家之子孫○華谷嚴氏曰使周之臣子皆光明俊偉其徳甚顯亦世世相傳與周匹休焉此述文王徳澤之逺也○廬陵彭氏曰亹亹者不已之體也令聞則不已之形見也陳錫于周子孫百世仕者世禄不已之效騐也○豐城朱氏曰上章言文王之徳之神此章以下專言徳者周公告戒成王固欲其法先王之顯徳保上天之顯命非但欲其求之窈㝠恍惚而已也
  ○世之不顯厥猶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國叶于逼反王國克生維周之楨音貞濟濟孑反禮多士文王以寧
  賦也猶謀翼翼勉敬也慶源輔氏曰勉則無怠敬則無他謀猶如此則其忠誠可知矣思語辭皇美楨榦也朱子曰榦者版築之楨榦今人築墻必立一木於中為骨謂之夜乂木横曰楨直曰榦濟濟多貌○此承上章而言其傳世豈不顯乎而其謀猷安成劉氏曰兩其字皆指周士皆能勉敬如此也美哉此衆多之賢士而生於此文王之國也文王之國能生此衆多之士則足以為國之榦而文王亦賴以為安矣慶源輔氏曰多士之生於周國乃所以為周國之楨榦也二程子論治天下之道未始不以求賢才為先務者以此然則天之所以使周士傳世之顯者非所以為周之士乃所以為周之國也自文王之時言之則文王之身固以多士寧矣自成王之時言之則文王之神亦以多士寧也○華谷嚴氏曰墻待榦而立國恃人而立此章述周士之盛○長樂劉氏曰多士本由文王教化陶範而後生也而文王之國又待多士以為安焉猶人勤於菑田反以自飬樂於植材反以自庇○豐城朱氏曰美哉此衆多之賢士而生於此文王之國也以多士而生王國謂非天命之保佑不可以王國而克生此多士謂非聖化之造就不可由天命之保佑而多士以生由聖化之造就而王國克生則信乎足以為周之楨榦矣墻非榦無以立國非人無以立此濟濟然之多士乃文王之所賴以安也盖言文王得人之盛而宜其傳世之顯也安成劉氏曰言賢才之益於國者如此宜其子孫傳世之顯也
  ○穆穆文王於緝七入反熈敬止假古雅反哉天命有商孫子商之孫子其麗不億上帝既命矦于周服叶蒲北反賦也穆穆深逺之意緝續熈明亦不已之意朱子曰緝如緝麻之緝連緝不已之意止語辭假大麗數也不億不止於億也矦維也○言穆穆然文王之徳不已其敬如此華谷嚴氏曰文王徳容穆穆然可見故穆穆足以形容之所難言者心之敬也故緝熈不足以發而又以於發之緝熈敬止者中庸之至誠無息也是以大命集焉以有商孫子觀之則可見矣盖商之孫子其數不止於億然以上帝之命集於文王而今皆維服于周矣孔氏曰此非在文王之時從後見其歸周推本而美之耳○慶源輔氏曰先生謂四章始言文王之所以聖與夫上昭于天不已其令聞者止在於敬之緝續熈明不已而已可謂深得周公之心及文王之徳也程先生曰毋不敬可以對越上帝觀文王之詩則可見矣○華谷嚴氏曰此章述文王以敬徳為受命代商之由也
  ○矦服于周天命靡常殷士膚敏祼古亂反将于京叶居良反厥作祼将常服黼音甫况甫反王之藎才刅反臣無念爾祖賦也諸矦之大夫入天子之國曰某士則殷士者商孫子之臣屬也鄱陽董氏曰葉氏云春秋傳晋士起是也膚美敏疾也祼灌鬯也将行也酌而送之也孔氏曰小宰云凡祭祀贊祼将之事以将為送言灌時送爵行之也於禮王正祼后亞祼而殷士助祭行灌鬯耳○華谷嚴氏曰洛誥王入太室祼謂以圭瓚酌於爵以獻尸尸受酒不飲灌於地故謂灌祼灌古字通用宗廟有祼天地天神不灌京周之京師也黼黼裳也冔殷冠也董氏曰黼繡於裳雖章數不同皆以黼為裳○孔氏曰祭服不止於黼舉一章以表之耳○華谷嚴氏曰黼裳商周所同黼裳而冔冠則商之制也○毛氏曰夏后氏曰收周曰冕盖先代之後統承先王修其禮物作賓于王家九峯蔡氏曰修其先王典禮文物不使廢壊以備一王之法也賓以客禮遇之也○勿軒熊氏曰此見周家忠厚之至一代之興雖改正朔易服色以示作新之政然考之詩書則一代之禮樂固未嘗廢也常服黼冔猶用商之衣冠也王訪于箕子稱十有三祀奔走臣我監稱五祀猶用商之紀年也一則曰商王士二則曰殷多士何嘗敢有一毫鄙夷之心其視後世亡人之國則絶人之祀衣冠禮樂能存先代之舊亦鮮矣此皆出於疑慮之過而不知以公天下為心者周家忠厚之澤所以為不可及也夫時王不敢變焉而亦所以為戒也王指成王也藎進也言其忠愛之篤進進無已也無念猶言豈得無念也爾祖文王也○言商之孫子而矦服于周以天命之不可常也臨川王氏曰天嘗命商使有九有之師矣今服于周所謂靡常也故殷之士助祭于周京而服商之服也於是呼王之藎臣而告之曰得無念爾祖文王之徳乎盖以戒王而不敢斥言猶所謂敢告僕夫云爾左傳襄公四年注曰告僕夫不敢斥尊也○華谷嚴氏曰不以文王為念則將墜厥緒周之孫子臣士又將服周之服而助祭于他人之廟矣此章述殷士祼将之事以為戒也○安成劉氏曰呼藎臣告僕夫其皆因卑逹尊之義乎劉向曰孔子論詩至於殷士膚敏祼将于京喟然歎曰大哉天命善不可不傳于後嗣是以富貴無常盖傷微子之事周而痛殷之亡也慶源輔氏曰殷士雖膚敏而祼将于周京天命所在不敢違也此盛徳之事漢唐以下皆不及矣夫以殷士服殷之服而助祭于周焉最可念也最可警也故於此呼王之藎臣而告之使念文王之徳焉劉向所述孔子之言使人讀之憂思慘怛有不能堪者盖孔子乃殷後而向亦宗室也○西山真氏曰以商之孫子而為周之諸矦以商之美士而奔走周廟之祭天命何常之有哉成湯惟其仁也故天命歸于商紂惟其不仁故天命轉而歸周也
  ○無念爾祖聿于筆反脩厥徳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叶筆力反殷之未喪息浪反師克配上帝宜鑒于殷駿音峻命不易以䜴反
  賦也聿發語辭永長配合也命天理也師衆也上帝天之主宰也駿大也不易言其難也○言欲念爾祖在於自脩其徳而又常自省察使其所行無不合於天理則盛大之福自我致之有不外求而得矣三山李氏曰成王欲念爾祖則在乎聿修厥徳而已能脩徳則可以長合天理而福禄自來矣孟子曰禍福無不自已求之者商自求禍周自求福耳天何容心於其閒哉○臨川王氏曰以徳求福則非有待於外也○華谷嚴氏曰自求多福謂求諸已而不求諸天也又言殷未失天下之時其徳足以配乎上帝矣今其子孫乃如此宜以為鑒而自省焉則知天命之難保矣大學傳曰得衆則得國失衆則失國此之謂也漢書翼奉曰成王有上賢之才因文武之業然周公猶作詩書深戒成王恐失天下書則曰王母若殷王紂詩則曰宜鑒于殷駿命不易○華谷嚴氏曰徳者民之所歸得民斯得天不脩厥徳則失其民而天命去之故宜以殷為鑒也此章戒成王念祖而鑒殷也
  ○命之不易無遏爾躬叶姑𢎞反宣昭義問有虞殷自天叶鐵因反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叶初尤反儀刑文王萬邦作孚叶房尤反賦也遏絶宣布昭明義善也問聞通有又通虞度載事儀象刑法孚信也○言天命之不易保故告之使無若紂之自絶於天廬陵歐陽氏曰知天命之不易無使天命至爾躬而止○朱子曰武王數紂云自絶于天甘節之問無遏爾躬曰無自遏絶於爾躬如家自毁國自伐而布明其善譽於天下又度殷之所以廢興者而折之於天然上天之事無聲無臭不可得而度也惟取法於文王則萬邦作而信之矣禮記緇衣注曰儀法文王之徳而行之則天下無不信者也○藍田吕氏曰凡欲配天命者當法天然天無聲臭可求苟儀刑文王則天徳全矣此萬邦所以作孚○華谷嚴氏曰七章申六章鑒殷法祖之意也○新安胡氏曰天無聲臭之可尋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文王即天矣但以爾祖文王為法則萬邦自孚信之天命庶乎其可保不至爾躬而遏絶也味此辭㫖凛乎其嚴哉子思子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於乎不顯文王之徳之純盖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夫知天之所以為天又知文王之所以為文則夫與天同徳者可得而言矣是詩首言文王在上於昭于天文王陟降在帝左右而終之以此其㫖深矣慶源輔氏曰文王之詩七章以一章言之首尾只是言文王與天為一以一篇言之首尾亦是言文王與天為一但首章則專説文王末章則欲成王之法文王耳○新安胡氏曰此篇首言文王陟降在帝左右終言天無聲臭儀刑文王天其文王乎文王其天乎○安成劉氏曰天髙在上而文王之神亦在上帝為天之主宰而文王之神則升降乎帝之左右是天帝所在即文王所在也何以知文王之能然哉以其與天同徳而已天之徳於穆不已所以為天文王之徳純亦不已所以為文於穆不已者天之誠也純亦不已者文王之誠也是文王之徳即天之徳儀刑文王即儀刑于天也天與文王一而已矣
  文王七章章八句
  東萊吕氏曰吕氏春秋引此詩以為周公所作味其詞意信非周公不能作也○今按此詩一章言文王有顯徳而上帝有成命也二章言天命集於文王則不唯尊榮其身又使其子孫百世為天子諸侯也三章言命周之福不唯及其子孫而又及其羣臣之後嗣也四章言天命既絶於商則不唯誅罰其身又使其子孫亦來臣服于周也五章言絶商之禍不惟及其子孫而又及其羣臣之後嗣也六章言周之子孫臣庶當以文王為法而以商為監也七章又言當以商為監而以文王為法也其於天人之際興亡之理丁寧反覆至深切矣故立之樂官而因以為天子諸矦朝㑹之樂盖将以戒乎後世之君臣而又以昭先王之徳於天下也國語以為兩君相見之樂特舉其一端而言耳慶源輔氏曰天人之際指文王與天而言也反覆丁寕言七章相粘綴而説不一而足也周公作此本以戒成王立之樂官而因以為天子諸侯朝㑹之樂則又将以戒乎後世之君臣也○安成劉氏曰一章以文王之徳與上帝之命對言也二章言天之命周與四章言天之絶商為對三章言命周之羣臣後嗣與五章言絶商之羣臣後嗣為對六章先言法文王後言監商七章先言監商後言法文王亦對舉而互言之周公既以文王之徳播之聲詩以戒成王矣而復叶之音律以為朝㑹通用之樂則又以告成王者告諸天下後世焉其意逺矣哉然此詩之首章言文王之昭于天而不言其所以昭次章言其令聞不已而不言其所以聞至於四章然後所以昭明而不已者乃可得而見焉安成劉氏曰四章所謂熈者光明也即所以昭明于天之本也所謂緝者繼續也即所以不已其聞之本也文王之生也繼續光明而不已其敬故其没也昭明于天而不已其聞焉然亦多詠嘆之言而語其所以為徳之實則不越乎敬之一字而已然則後章所謂脩厥徳而儀刑之者豈可以他求哉亦勉於此而已矣慶源輔氏曰敬之一字聖學之所以為始終者又可見於此二程先生挈出此一字以詔後學其有功於聖學多矣學者舍是實無以為進徳之階也○安城劉氏曰敬者千聖傳心之法即所謂欽也虞書五篇言欽者十有三言敬者七唐虞君臣相傳相戒固惟在於此也故仲虺告湯亦曰欽崇天道尚父告武王亦曰敬勝怠者吉是創業垂統者固在於此敬而持盈守成者亦在於此敬也然則成王所以念祖脩徳儀刑文王之事者誠不可以他求亦惟法文王之敬徳而已又若召誥召公告王亦曰曷其奈何弗敬又曰王敬作所又曰不可不敬徳又曰王其疾敬徳又兩曰惟不敬厥徳乃早墜厥命又曰肆惟王其疾敬徳其語意尤為諄復剴切也成王之為令主也宜哉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叶辰羊反天難忱市林反斯不易以䜴反維王天位殷適音的使不挾子燮反四方
  賦也明明徳之明也赫赫命之顯也忱信也不易難也天位天子之位也殷適殷之適嗣也挾有也○此亦周公戒成王之詩将陳文武受命故先言在下者有明明之徳則在上者有赫赫之命逹于上下去就無常華谷嚴氏曰明明在下君之善徳不可掩也赫赫在上天之眷顧為甚嚴也在下而明明則逹乎上在上而赫赫則逹乎下天人相與之際甚可畏也此天之所以難忱而為君之所以不易也紂居天位為殷嗣乃使之不得挾四方而有之盖以此爾臨川王氏曰今紂所居之尊則天位也所傳之正則殷適也使不挾四方其不可深恃如此○東萊吕氏曰天位殷適使不挾四方則下章所陳眷顧周家有加而無已者非天私我有周也栽者培之傾者覆之因其材而篤焉耳○華谷嚴氏曰首章專述天命䘮殷之事○豐城朱氏曰天果不可信乎在下者有明明之徳則在上者有赫赫之命未嘗不可信也天果可信乎夏有昏徳而啇受之啇有昏徳而周受之其去就無常又未嘗必可信也惟天之不可信此為君之所以不易也紂居天位為殷之正適而乃使之不得挾四方而有之者盖天命未絶則為天子天命既絶則為獨夫故也
  ○摯音至仲氏任音壬自彼殷商來嫁于周曰嬪毗申反于京叶居良反乃及王季維徳之行叶户郎反音泰任有身叶户羊反生此文王
  賦也摯國名仲中直衆反女也任摯國姓也殷商商之諸侯也嬪婦也京周京也曰嬪于京曡言以釋上句之意猶曰釐降二女于媯音規汭嬪于虞也九峯蔡氏曰釐理降下也言堯治装下嫁二女于媯汭使為舜婦于虞氏之家也王季文王父也身懐孕也○将言文王之聖而追本其所從來者如此盖曰自其父母而已然矣曹氏曰摯仲氏任繋於姓而言之以為王季之配也今曰太任繫其子而言之以為文王之母也○列女傳曰太任端一誠荘惟徳之行及其娠文王目不視惡色耳不聼淫聲口不出敖言生文王而明聖大任教之以一而識百卒為周宗君子謂大任為能胎教○慶源輔氏曰維徳之行所謂以成徳為行也只此一句足以盡王季大任之事可謂辭約而義博也○華谷嚴氏曰次章述大任生文王也○長樂劉氏曰乾健而不息坤順以相承物理自然也王季有大任以配其徳故克生文王焉○定宇陳氏曰聖賢之生不偶然也有配偶之賢而後有嗣續之賢故詩推本聖賢之生往往自其所從來如生民言稷而及姜嫄此言文王而及大任下章言武王而及大姒皆是也其意深矣
  ○維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叶筆力反厥徳不囘以受方國叶越逼反
  賦也小心翼翼恭慎之貌即前篇之所謂敬也文王之徳於此為盛昭明懐來囘邪也方國四方來附之國也慶源輔氏曰前篇釋厥猶翼翼為勉敬此篇説小心翼翼為恭慎其義雖一而有在臣在君之不同此須是以心體之則自見其有廣狹也昭事上帝言文王之敬洞洞屬屬終日對越上帝也如此則盛大之福自然來集而文王之敬直上直下更無囘曲之時所以又能受四方來附之國也一有囘曲則此心便息此理便絶天人上下皆不相管攝矣○華谷嚴氏曰三章言文王之徳天人所與也
  ○天監在下有命既集叶昨合反文王初載天作之合在洽之陽在渭之涘音士叶羽已反文王嘉止大邦有子叶奨禮反賦也監視集就載年合配也洽水名本在今同州郃音洽陽夏陽縣今流已絶故去水而加邑渭水亦逕此入河也嘉婚禮也大邦莘國也子大姒也○将言武王伐商之事故此又推其本而言天之監照實在於下其命既集於周矣故於文王之初年而黙定其配所以洽陽渭涘王氏曰莘國所在也當文王将婚之期而大邦有子也盖曰非人之所能為矣華谷嚴氏曰四章述天生太姒以配文王也○安成劉氏曰二章言王季太任之徳以及文王故言自其父母而已然此言天命既集天作之合故以為非人之所能為然則六章之所以篤生武王者又豈人之所能為哉
  ○大邦有子俔牽遍反天之妹文定厥祥親迎魚敬反于渭造舟為梁不顯其光
  賦也俔磬也韓詩作磬説文云俔譬也孔氏曰如今俗語譬喻物曰磬作然也文禮祥吉也言卜得吉而以納幣之禮定其祥也王氏曰譬天之妹言其徳可以繼天也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儀刑文王萬邦作孚然則非徳可以繼天孰能為之配大姒能為之配故備其禮以定其祥造作梁橋也作船於水比之而加版於其上以通行者即今之浮橋也傳曰天子造舟諸侯維舟大夫方舟士特舟爾雅曰造舟比船為橋維連四船方舟併兩船特舟單船張子曰造舟為梁文王所制而周世遂以為天子之禮也五章述文王親迎之事也
  ○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于周于京叶居良反子管反女維莘所巾反丁丈反子維行叶户郎反篤生武王保右音祐命爾燮伐大商
  賦也纘繼也莘國名長子長女大姒也行嫁篤厚也言既生文王而又生武王也臨川王氏曰生文王又生武王是之謂篤中庸曰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雙峯饒氏曰文王生於祖甲之三十一年武王後文王二十年生是商道始㣲之際二人已生矣右助燮和也新安胡氏曰陳氏云燮有和順之意○言天既命文王於周之京矣而克纘大任之女事者維此莘國以其長女來嫁于我也丘氏曰将言篤生武王之事故又本而發之天又篤厚之使生武王保之助之命之而使之順天命以伐商也慶源輔氏曰天監在下有命既集言其始也有命自天命此文王言其終也天之生聖人者其用力多矣既以篤生之故保䕶之右助之所謂栽者培之所以命之燮伐大商也征伐本非和順之事而曰燮伐者所謂剛中而應行險而順者也○華谷嚴氏曰因天人之所欲是之謂燮伐此章述大姒生武王也○須溪劉氏曰燮伐者當伐則伐也古人厚故稱大商○豐城朱氏曰有大任為之母復有大姒為之婦故謂之纘言女徳之有繼也既生文王於前又生武王於後故謂之篤言天命之匪解也其伐商也上以順乎天下以應乎人故謂之燮言其無慙徳也
  ○殷商之旅其㑹如林矢于牧野維予侯興叶音歆上帝臨女音汝無貳爾心
  賦也如林言衆也書曰受率其旅若林矢陳也牧野在朝歌南七十里侯維貳疑也爾武王也○此章言武王伐紂之時紂衆㑹集如林以拒武王而皆陳于牧野則維我之師為有興起之勢耳然衆心猶恐武王以衆寡之不敵而有所疑也故勉之曰上帝臨女母貳爾心盖知天命之必然而贊其決也然武王非必有所疑也設言以見衆心之同非武王之得已耳東萊吕氏曰紂以如林之衆來戰武王苟較强弱而計衆寡其心必疑矣然當是時武王方一心以奉天討若上帝實臨之較計之私豈得而容哉此盖設為勉之之詞以形容武王奉天討之心也○慶源輔氏曰上帝臨女無貳爾心女與爾雖皆指武王其實則是設言以見衆心之同非武王之得已也然辭意嚴恪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學者當常常涵泳此二句以存心飬性而事天也○安成劉氏曰武王誓師曰受有臣億萬惟億萬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商罪貫盈天命誅之又曰朕夢恊朕卜襲于休祥戌商必克又曰雖有周親不如仁人觀是語也則武王固知上帝之監臨矣固知衆寡之不足疑矣○華谷嚴氏曰七章述武王伐商也
  ○牧野洋洋檀車煌煌駟騵音元彭彭叶舖郎反維師尚父時維鷹揚凉音亮彼武王肆伐大商㑹朝清明叶謨郎反
  賦也洋洋廣大之貌檀堅木宜為車者也煌煌鮮明貌駵焉白腹曰騵孔氏曰檀弓亦言戎事乘騵因武王所乘遂為一代常法彭彭强盛貌師尚父大公望為大師而號尚父也鷹揚如鷹之飛揚而将擊言其猛也凉漢書作亮佐助也王莽傳注曰亮助也肆縱兵也㑹朝㑹戰之旦也○此章言武王師衆之盛将帥之賢鄭氏曰戰地寛廣兵車鮮明馬又強盛尚父佐武王為之上捋伐商以除穢濁不崇朝而天下清明孔氏曰王肅云不崇朝而殺紂天下方天清明無復濁亂○廬陵彭氏曰當癸亥之歹俟天休命之前猶有如隂曀之中及甲子昧爽一戰之後民情大悦向者昏亂穢濁之氣一洗而出之豈不快哉○安成劉氏曰天下本清而紂汨濁之故伯夷太公避之以待其清及去紂則源清而流悉清矣故武王泰誓以永清四海為己任詩人歌之亦以㑹朝清明嘆其撥亂反正之神速盖知其心惟在於清四海而已○豐城朱氏曰此章述牧野之事然言其檀車之煌煌而已不及乎矛㦸之利則是無待於擊刺也言其駟騵之彭彭而已不及乎弓矢之良則是無待於貫革也言尚父之鷹揚而已不及乎徒御之衆則是無待於選鋒陷陣之勇也所以然者殷周之不敵久矣孔子曰仁不可為衆也孟子曰征之為言正也各欲正已也焉用戰皆此意也㑹朝清明所謂一戎衣而天下定也所以終首章之意也華谷嚴氏曰八章終上章伐紂之事也○定宇陳氏曰篇首之明明以徳之明言之也篇末之清明以治象之明言之也然不崇朝而天下清明非徳之明者能之乎○安成劉氏曰此章可以見天位殷適而不挾四方焉可以見天之難信而為君之不易焉又可以見有明明之徳則有赫赫之命焉首章開其端此章終其意唯以紂與武王觀之則成王之所當監者夫豈逺哉
  大明八章四章章六句四章章八句
  名義見小旻篇三山李氏曰大雅之詩則謂之大明小雅之詩則謂之小明一章言天命無常惟徳是與二章言王季大任之徳以及文王三章言文王之徳四章五章六章言文王大姒之徳以及武王七章言武王伐紂八章言武王克商以終首章之意華谷嚴氏曰首章泛言天人之理見殷亡之由為美文武張本次章乃述大任生文王其後乃又述文王生武王及伐殷之事以成首章之意其言皆有次序也○慶源輔氏曰君有明徳則天有明命有王季文王則有太任太姒有王季太任則有文王有文王太姒則有武王有武王之君則有太公之臣讀大明之詩則當知天人夫婦父子君臣之際安危治亂廢興存亡之機如影響形聲之相似皆非苟然也又曰此詩周公作以戒成王前五章言周三王積徳之盛而天命之積亦非一日有人力之所不得與者後兩章言武王順天應人以伐紂而克之有非得已者成王聞之思天命之不苟集祖宗之於天下也非苟得則兢兢業業以保守之自有不能已者矣其章以六句八句相間又國語以此及下篇皆為兩君相見之樂説見上篇安成劉氏曰事見外傳魯語叔孫穆子之言也
  緜緜𤓰瓞田節反民之初生自土沮七余反音七古公亶都但反音甫音桃音福陶穴叶户橘反未有家室
  比也緜緜不絶貌大曰瓜小曰瓞瓜之近本初生者常小其蔓不絶至末而後大也民周人也自從土地也沮漆二水名在豳地古公號也亶父名也或曰字也後乃追稱太王焉格庵趙氏曰古公猶言先公也盖未追王前之本號古公當殷末時猶尚質故亶父以名言陶窰竈也孔氏曰陶瓦器竈也盖以陶去其上而為之故謂之陶復重窰也穴土室也家門内之通名也豳地近西戎而苦寒故其俗如此○此亦周公戒成王之詩追述大王始遷岐周以開王業安成劉氏曰八章以上所言是也而文王因之以受天命也安成劉氏曰八章以下所言是也此其首章言瓜之先小後大以比周人始生於漆沮之上曹氏曰公劉以前㣲弱甚矣僅能不絶其緒故以緜緜況之○臨川王氏曰周國嘗幾亡矣其後土沮漆而國復興故以為民之初生也○孔氏曰周語云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竄於戎狄之間公劉之篇説公劉適邠其言甚詳盖不窋已嘗失官逃竄至公劉往居焉○安成劉氏曰周人之生盛於岐周豐鎬之時而始於公劉居邠之日公劉以前固生於后稷而不窋奔竄周民幾無生矣故厥初生民時惟姜嫄此一初也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又一初也而古公之時居於窰竈土室之中其國甚小至文王而後大也華谷嚴氏曰首章述大王初居邠之事也
  ○古公亶父來朝走馬叶滿浦反率西水滸呼五反至于岐下叶後五反爰及姜女聿來胥宇
  賦也朝早也走馬避狄難也東萊吕氏曰來朝走馬形容其初遷之時略地相宅精神風采也滸水厓也漆沮之側也岐下岐山之下也廬陵羅氏曰岐山地理考異亦名天柱山在鳯翔府岐山縣東北十里姜女太王妃也胥相宇宅也孟子曰大王居邠狄人侵之事之以皮幣珠玉犬馬而不得免乃屬其耆老而告之曰狄人之所欲者吾土地也吾聞之也君子不以其所飬人者害人二三子何患乎無君我将去之去邠踰梁山邑于岐山之下居焉邠人曰仁人也不可失也從之者如歸市朱子曰皮謂虎豹麋鹿之皮也幣帛也屬㑹集也土地本生物以飬人今争地而殺人是以其所以飬人者害人也邑作邑歸市人衆而争先也○南軒張氏曰大王於狄人事以皮幣犬馬珠玉本期以保民也而狄人侵陵不已是欲吾上地也曰君子不以其所飬人者害人其言何其忠厚而不廹邪太王之遷本以全民不敢必民之歸而强民以徙特曰二三子何患乎無君此天地之心真保民之主也民心自不庸釋乎太王非特斯言冇以感動之盖民之戴其仁有素矣曰如歸市以見其誠心樂趨無一毫强勉之意也○張子曰書稱太王肇基王迹盖見得民心之始也方其去邠民皆携持而隨之固未嘗率之也王迹之始莫大於此盖民歸之則天命之矣
  ○周原膴膴音武音謹荼如飴音移爰始爰謀叶謀悲反爰契苦計反我龜曰止曰時築室于兹叶津之反
  賦也周地名在岐山之南廣平曰原膴膴肥美貌堇烏頭也荼苦菜蓼屬也飴餳夕清反本草曰烏頭與附子同根形似烏鳥之頭蜀人謂烏頭苖為堇草○孔氏曰餳乾糖也契所以然火而灼龜者也儀禮所謂楚焞音寸又音敦是也孔氏曰春官菙氏掌共燋契以待卜事注云士䘮禮曰楚燉置于燋在龜東楚燉即契也楚荆也卜者以楚燉之木燒之於燋炬之火既然執之以灼龜箠垂上聲燋音爵或曰以刀刻龜甲欲鑽之處也前漢書注曰挈刻也詩曰爰契我龜言刻開之灼而卜之挈音契○言周原土地之美雖物之苦者亦甘於是大王始與豳人之從已者謀居之又契龜而卜之華谷嚴氏曰爰始謀及乃心也爰謀謀及卿士庶人也契龜謀及卜筮也○三山李氏曰太王遷岐衛文遷楚丘未嘗不卜然君臣既有定議乃卜洪範所以先乃心卿士庶人而後卜筮也○杜氏曰言先人事後卜筮既得吉兆乃告其民曰可以止於是而築室矣或曰時謂土功之時也臨川王氏曰曰止則命其臣民止於茲也曰時則命其臣民以土功之時也既命其土功之時遂築室也○華谷嚴氏曰三章述太王定宅於岐也
  ○廼慰廼止廼左廼右叶羽已反廼疆廼理廼宣廼畝叶滿彼反自西徂東周爰執事叶上止反
  賦也慰安止居也左右東西列之也孔氏曰據公宫在中民居左右故王肅云乃左右開地置邑以居其民疆謂畫其大界理謂别其條理也宣布散而居也或曰導其溝洫也畝治其田疇也自西徂東自西水滸而徂東也周徧也言靡事不為也慶源輔氏曰第一二句則民居各有定而得以營立矣三四句則民田各有分而得以耕治矣五六句總言其從西水滸而徂東凡經始之事所當為者無不盡也○華谷嚴氏曰四章述定民居治田畝也
  ○乃召司空乃召司徒俾立室家叶古胡反其繩則直縮色六反版以載叶節力反作廟翼翼
  賦也司空掌營國邑司徒掌徒役之事孔氏曰司空之屬有匠人掌營國廣狹之度廟社朝市之位司徒之屬有小司徒几用衆庶則掌其政教○曹氏曰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司空之職故先召之致衆庶令徒役司徒之職故次召之繩所以為直凡營度位處皆先以繩正之既正則束版而築也孔氏曰位處者即匠人所謂左祖右社面朝後市之類是也○朱子曰人君國都如井田様畫為九區面朝背市左祖右社中間一區則君之宫室宫室前一區為外朝凡朝㑹蔵庫之屬皆在焉後一區為市市四而有門左右各三區皆民所居而外朝一區左則宗廟右則社稷焉此國君都邑規模之大槩也縮束也載上下相承也言以索束版投土築訖則升下而上以相承載也長樂劉氏曰築宗廟之垣墉牆壁也君子將營宫室宗廟為先廐庫為次居室為後翼翼嚴正也曹氏曰此章俾立室家則定其規模而已若其營作則先於廟故其序如此○華谷嚴氏曰五章述将營宫室先作宗廟也○長樂劉氏曰二章言遷三章四章言先營民之居處授民之耕種此章始營宫室焉
  ○捄音俱之陾陾耳升反待洛反之薨薨築之登登削屢馮馮扶氷反百堵丁古反皆興鼛臯音鼓弗勝音升
  賦也捄盛土於器也陾陾衆也度投土於版也薨薨衆聲也登登相應聲削屢牆成而削治重複也馮馮牆堅聲眉山蘇氏曰既成而削之其聲馮馮然堅也○長樂劉氏曰謂牆成脫版削其堅凸以就平直凸音迭五版為堵興起也此言治宫室也鼛鼓長一丈二尺以鼓役事弗勝者言其樂事勸功鼓不能止也考索曰鼓人云以鼛鼓鼓役事春秋傳云魯人之臯盖臯者緩也役事以弗亟為義故以臯鼓節之古者上之使下以仁常欲緩而不廹故鳴鼓以臯下之事上以義常欲敏而有功以鼓節之而弗止故曰鼛鼓弗勝○安成劉氏曰古人以牆為壁故於作室多言版築之事○慶源輔氏曰此又承上章而言治宫室其獨詳於版築之事者盖垣墻所以圍乎外舉此則其中衆役可知又版築比之其他工役為最勞至於百堵皆興鼛鼓弗勝則人之樂事於是為至矣
  ○廼立臯門臯門有伉苦浪反叶苦郎反廼立應門應門將將七羊反廼立冢土戎醜攸行叶户郎反
  賦也傳曰王之郭門曰臯門伉髙貌王之正門曰應門將將嚴正也大王之時未有制度特作二門其名如此及周有天下遂尊以為天子之門而諸侯不得立焉朱子曰書言天子有應門春秋書魯有雉門禮記云魯有庫門家語云衛有庫門皆無云諸矦有臯應者則臯應為天子之門明矣○新安胡氏曰毛氏因戴記明堂位言魯以庫門為天子臯門雉門為天子應門遂謂天子郭門為臯正門為應而諸侯門當名庫雉朱子取毛説證之書春秋禮記家語而斷之曰大王初作臯應二門後尊為天子之制諸侯不得立焉當矣○考索曰天子五門臯者逺也明最在外故曰臯庫門則有藏於此故也雉門者取其文明也應門者則居此以應治也路門則取其大也此五門各有其義然書猶有畢門南門則路門之别名也周禮又有中門則雉門之别名也爾雅有正門則應門之别名也若諸侯三門鄭氏以為庫雉路也冢土大音泰社也亦大王所立而後因以為天子之制也朱子曰太王立岐周之社武王既有殷國遂通立周之社於天下以為太社猶漢初令民立漢社稷也○臨川王氏曰宗廟宫室内事也自内及外故於卒言立冢土也戎醜大衆也起大事動大衆必有事乎社而後出謂之宜爾雅曰宜祭名以兵凶戰危慮有負敗祭之以求福宜故謂之宜○慶源輔氏曰二門既立而太社遂立大社既立而大衆攸行周家之勢至是盖勃勃然有不可得而禦者矣昆夷其得而不服哉百堵皆興鼛鼓弗勝則人心之樂事勸功可知矣廼立冢土戎醜攸行則征伐之事盖有不容己者矣○孔氏曰宜祭社之名也○安成劉氏曰上四章之序營立宗廟居室社稷皆在居民之後先王重民之意如此盖國以民為本也
  ○肆不殄田典反厥愠紆問反亦不隕韻敏反厥問柞子洛反音域蒲貝反矣行道兌吐外反矣混音昆夷駾徒對反矣維其喙吁貴反
  賦也肆故今也猶言遂也承上起下之辭殄絶慍怒隕墜也問聞通謂聲譽也柞櫟也枝長葉盛叢生有刺棫白桵音緌也小木亦叢生有刺爾雅注曰實如耳璫紫赤可啖○東陽許氏曰材理全白直理易破可為犢車輻又可為矛㦸矜矜音芹柄也拔挺拔而上不拳曲䝉密也兌通也始通道於柞棫之間也駾突喙息也藍田吕氏曰喙張喙而息也奔趨者其状如此○言太王雖不能殄絶混夷之慍怒亦不隕墜已之聲聞盖雖聖賢不能必人之不怒已但不廢其自脩之實耳慶源輔氏曰肆不殄厥愠不責夫人之厲已也亦不隕厥問唯盡夫自治之道而已若專於治人而不反之身與雖務反身而不免責於人者皆非聖人事也自脩之實而但言其聲問者有其實則有其名也其與後世所謂以虛聲恐唱之者不同矣然大王始至此岐下之時林木深阻人物鮮少至於其後生齒漸繁歸附日衆則木拔道通昆夷畏之而奔突竄伏維其喙息而已慶源輔氏曰四箇矣字可見不期然而然之意言徳盛而混夷自服也盖已為文王之時矣東萊吕氏曰此章或以為專指太王或以為專指文王義皆未安孟子曰文王事昆夷文王猶事昆夷則太王安得有昆夷駾矣維其喙矣之事乎皇矣曰帝省其山柞棫斯拔松栢斯兌帝作邦作對自太伯王季然則柞棫拔行道兌安可指為文王之時乎盖總叙周家王業積施屈伸之理始於太王而終於文王耳○華谷嚴氏曰八章言太王文王調服昆夷也陳氏謂孟子借此章首二句以説文王鄭氏踵之遂誤專以為文王之詩焉○安成劉氏曰下章之首即言虞芮質成之事則此章之末固通文王而言矣盖其始也昆夷不服而太王不墜其聞及其終也文王徳盛而昆夷自服一章之閒神祖聖孫實相首尾集傳既曰太王始至又曰至於其後又曰已為文王之時則其歴年亦久矣若以皇矣三章及天作之頌證之則此章通言太王王季文王之事明矣○豐城朱氏曰太王之去邠避玁狁之難也及其至岐則又有昆夷之愠焉昆夷之愠患之自外至者也内治之脩政之由中出者也自外至者聖賢之所不能必由中出者聖賢必加勉焉盖君子創業垂統為其可繼者而已若夫成功則固有天命存焉然積累之既久培植之既厚至於木拔道通則屈不終屈而必於伸晦不終晦而必於顯昆夷之竄自有不期然而然者矣
  ○虞芮如鋭反質厥成文王蹶居反衛厥生叶桑經反予曰有疏附叶上聲予曰有先息薦反胡豆反叶下五反予曰有奔奏與走通叶宗五反予曰有禦侮
  賦也虞芮二國名質正成平也華谷嚴氏曰曲直得其平則無争也傳曰虞芮之君相與争田久而不平乃相與朝周入其境則耕者讓畔行者讓路建安熊氏曰畔謂曰之疆界讓畔則兩界之地耕墾皆不及讓路如少避長賤避貴之類入其邑男女異路孔氏曰邑謂城中如王制云道路男子由右婦人由左注云以為地道尊右故也斑白不提挈孔氏曰年老其髪白黒雜提挈有少者代之也入其朝士讓為大夫大夫讓為卿建安熊氏曰古者任官必推其人才可以為卿則為卿才止於大夫者不敢居卿之位可以為大夫則為大夫才止於士者不敢居大夫之位無躁競之風有遜讓之實二國之君感而相謂曰我等小人不可以履君子之境乃相讓以其所争田為閒田而退天下聞之而歸者四十餘國建安熊氏曰被文王之化自然興起而歸附之三分天下有其二而説者以虞芮質成之年為文王受命之年亦以此歟○新安胡氏曰來歸者四十餘國要亦道化之所漸被非謂有其疆土版圖也蘇氏曰虞在陜之平陸芮在同之馮翊平陸有間原焉則虞芮之所讓也曹氏曰虞芮皆在岐周之東蹶生未詳其義或曰蹶動而疾也生猶起也朱子曰蹶動也生是興起之意當是一日之間虞芮質成而來歸者四十餘國其勢張盛忽然見之如跳起予詩人自予也率下親上曰疏附相道前後曰先後喻徳宣譽曰奔奏孔氏曰喻天下以王徳宣揚王之聲使天下皆奔走而歸趨之武臣折衝曰禦侮孔氏曰武力之臣能折止敵人之衝突者○言昆夷既服而虞芮來質其訟之成於是諸矦歸周者衆而文王由此動其興起之勢是雖其徳之盛然亦由有此四臣之助而然故各以予曰起之其辭繁而不殺者所以深歎其得人之盛也慶源輔氏曰質虞芮之訟初非期於興起也而其興起之勢蹶然而動焉此聖人之事也然亦豈一已所能獨致哉故周公以為四臣之助為多其辭諄複深歎其得人之盛其意深矣其所以戒成王者切矣所謂四臣者謂有此四等之臣耳固非止於四人而已也○豐城朱氏曰虞芮之質成是訟獄者不之商而之文王也歸者四十餘國是朝覲者不之商而之文王也文王之徳其孚於人也久矣至是而始動其興起之勢者譬如弩機之既張是惟無發發則沛然而不可禦矣詩人推本言之以為由此此四臣之助而然盖舜之徳雖非五臣之所能及而非五臣則亦無以佐其治也文王之徳雖非四臣之所能及而非四臣則亦無以宣其化也書亦曰無能往來兹廸彝教文王蔑徳降於國人知此則知文王得人之盛而人材之為聖化之助亦大矣或者乃謂文王之化非四臣之所能為豈不異哉
  緜九章章六句
  一章言在豳二章言至岐三章言定宅四章言授田居民五章言作宗廟六章言治宫室七章言作門社八章言至文王而服混夷孟子曰肆不殄厥愠亦不隕厥問文王也朱子曰本言太王事混夷雖不能殄絶其愠怒亦不自墜其聲問之美孟子以為文王之事可以當之九章遂言文王受命之事安成劉氏曰所謂受命者盖諸矦歸文王則文王於天命似有不得而辭者矣然亦推原之詞耳非謂其有改元稱王之事也餘説見上篇慶源輔氏曰以上三篇皆周公作以戒成王之詩文王則專美文王之徳大明則追述王季太任文王太姒以及武王之徳緜則又追述太王太姜文王之徳而其意則盖歴述其先王積累徳業之盛以見成王之任大責重不可不謹戒而保守之耳
  芃芃薄紅反雨逼反音卜薪之槱音酉之濟濟子禮反音璧王左右趣叶此苟反
  興也芃芃木盛貌樸叢生也言根枝迫迮音窄相附著直略反也槱積也華谷嚴氏曰積以待其乾而用之濟濟容貌之美也辟君也君王謂文王也○此亦以詠歌文王之徳言芃芃棫樸則薪之槱之矣濟濟辟王則左右趣之矣盖徳盛而人心歸附趣向之也
  ○濟濟辟王左右奉璋奉璋峨峨玉歌反髦士攸宜叶牛何反賦也半圭曰璋祭祀之禮王祼以圭瓚諸臣助之亞祼以璋瓚孔氏曰玉人云大璋中璋邉璋皆是璋瓚也郊特牲曰灌以圭璋故知璋為璋瓚祭統云君執圭瓚祼尸大宗伯執璋瓚亞祼小宰云凡祭祀贊祼將之事是助行祼事非獨一人左右奉之其判在内亦有趣向之意峨峨盛壯也錢氏口衣冠偉壯之貌髦俊也慶源輔氏曰此章則因首章所言而賦以足成其意俊髦之士至誠一意於奉璋助祭之時峨峨然無不得其所宜此則尤可見其趣向之意
  ○渒匹世反彼涇音經舟烝徒楫音接叶藉入反之周王于邁六師及之
  興也渒舟行貌涇水名臨川王氏曰涇在周地興所見也烝衆楫櫂于往邁行也六師六軍也華谷嚴氏曰文王未有六軍以大雅皆述王者之事故言六軍○言渒彼涇舟則舟中之人無不楫之周王于邁則六師之衆追而及之盖衆歸其徳不令而從也北溪陳氏曰汲汲然而及之不待戒命而至○慶源輔氏曰此章又見不徒奉璋助祭之上歸向之如此至於文王一有所往則六軍之衆亦必追而及之則人心之歸向又可見矣于邁謂有所征往也如伐崇與密須及戡黎之事皆是也助祭内事也于邁外事也或外或内而人心之歸向無異焉則文王之振作綱紀之道至矣故下兩章遂言之○豐城朱氏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上章言人心之趣向見於祭祀之時此章言人心之趣向見於征伐之日也
  ○倬陟角反彼雲漢為章于天叶鐵因反周王夀考遐不作人興也倬大也雲漢天河也在箕斗二星之間其長竟天爾雅注曰箕龍尾斗南斗天漢之津梁也章文章也文王九十七乃終故言夀考遐與何同朱子曰遐古注并諸家皆作逺字甚無道理禮記注訓胡字甚好○須溪劉氏曰遐不何不也作人謂變化鼓舞之也朱子曰鼓之舞之之謂作如撃鼓然自然使人跳舞踴躍又曰此章只是説雲漢為章于天周王夀考豈不能作人也上二句皆是引起下靣説略有些意思傍著不須深求只如此讀過便得○曹氏曰作者鼓舞振動之意商之末世士氣卑弱甚矣非鼓舞振動之烏能自奮而有成哉○慶源輔氏曰此章方言人心之所以歸向於文王者文王能有以振作之故也作人非一日偶然之可為也必積累漸漬之久乃底于成故曰周王夀考遐不作人先生嘗語學者曰此等語言自有箇血脉流通但涵泳久之自然見得條愓浹洽不必多引外來道理言語却壅滯了詩人説底意思也周王既是夀考豈不作成人才此事已自分明更著箇倬彼雲漢為章于天喚起來便愈見活潑潑地此六義所謂興也興乃興起之義凡言興者皆當以此例觀之易以言不盡意而立象以盡意盖亦如此○華谷嚴氏曰雲漢倬然明大為文章于天矣文王自少至老所以興起人者多矣人心之善作之則興凡自暴自棄習俗益流於下者由上之人無以興起之耳故孟子曰待文王而後興者凡民也盖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非外立一道以强其所無特作而興之使之自不能已不知所以然而然如樂則生矣生則烏可已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永嘉陳氏曰聖人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也
  ○追對廻反陟角反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綱紀四方興也追雕也金曰雕玉曰琢孔氏曰此經上下相承所追琢者即金玉也相質也勉勉猶言不已也凡網罟張之為綱理之為紀孔氏曰綱者網之大繩舉網為張綱之目故張之為綱紀者别理絲縷故理之為紀○須溪劉氏曰綱紀即是作人之意○追之琢之則所以美其文者至矣金之玉之則所以美其質者至矣勉勉我王則所以綱紀乎四方者至矣朱子曰遐不作人只是説他歌舞作興底事功夫細密處又在此一章如曰勉勉我王綱紀四方四方都在他線索内牽著都動問勉勉即是純亦不已否曰然問傳曰追琢其章所以美其文金玉其相所以美其質然不知所美之人為誰曰追琢金玉以興我王之勉勉爾棫樸五章章四句
  此詩前三章言文王之徳為人所歸後二章言文王之徳有以振作綱紀天下之人而人歸之慶源輔氏曰四章言振作五章言綱紀振作謂變化鼓舞之不容怠廢也綱紀謂統括維繫之不容渙散也此天下之人奉璋之士六軍之衆四方之民所以無不歸附趣向之也○安成劉氏曰一章二章則言左右近臣歸向文王三章則言六軍之衆歸向文王也四章言文王振作天下之人也五章言文王綱紀天下之人也然歸向之者不離於前後左右則其振作綱紀於人者無不至也振作綱紀之者至於久逺則其歸向之者益以衆也自此以下至假樂皆不知何人所作疑多出於周公也
  瞻彼旱麓音鹿榛楛音户濟濟子反禮豈弟君子干祿豈弟興也旱山名麓山足也榛似栗而小楛似荆而赤濟濟衆多也豈弟樂易也君子指文王也○此亦以咏歌文王之徳言旱山之麓則榛楛濟濟然矣豈弟君子則其干祿也豈弟矣干祿豈弟言其干祿之有道猶曰其争也君子云爾北溪陳氏曰君子求福也亦樂易而已其諸異乎人之求歟○華谷嚴氏曰豈弟者徳盛仁熟和順充積之謂也干祿非文王之心詩人言干祿者謂在我有以致之猶曰自求多福非有心求之也首章言文王受祿以徳也○慶源輔氏曰樂易則無汲汲勞苦之意盖優游寛裕以自盡其在我之理而已是非有意於干祿也自詩人詠歌之則以為得所以干禄之道云爾
  ○瑟所乙反彼玉瓚才旱反黄流在中豈弟君子福祿攸降叶乎攻反
  興也瑟縝密貌玉瓚圭瓚也以圭為柄黄金為勺青金為外而朱其中也孔氏曰圭以玉為之指其體謂之玉瓚據成器謂之圭瓚瓚盛鬯酒以黄金為勺有鼻口酒從中流出玉人云祼圭尺有二寸有瓚以祀宗廟典瑞注引漢禮瓚槃大五升口徑八寸下有槃口徑一尺則瓚如勺為槃以承之也黄流欝鬯也釀秬黍為酒築欝金煮而和之使芬芳條鬯以瓚酌而祼之也孔氏曰秬黒黍一秠二米者也釀秬為酒以欝金和之草名欝金則黄如金色酒在器流動故曰黄流○周禮欝人掌和欝鬯注欝草名十葉為貫百二十貫為築以煑之鐎中秬鬯是不和欝者○本草注曰欝金草其花十二葉為百草之英三月有花状如紅藍煑之用為鬯合而釀酒以降神也攸所降下也○言瑟然之玉瓚則必有黄流在其中豈弟之君子則必有福祿下其躬明寳器不薦於䙝味而黄流不注於瓦缶則知盛徳必享於祿夀而福澤不降於淫人矣華谷嚴氏曰言各以類應也次章言盛徳必得其福○慶源輔氏曰此又承上章言豈弟君子則福祿自然降下其躬盖亦不待乎求之之意
  ○鳶弋專反飛戾天叶鐵因反魚躍于淵叶一均反豈弟君子遐不作人
  興也鳶鴟類戾至也李氏曰抱朴子曰鳶之在下無力及至乎上聳身直翅而已盖鳶之飛全不用力亦如魚躍怡然自得而不知其所以然也遐何通○言鳶之飛則戾于天矣魚之躍則出于淵矣豈弟君子而何不作人乎言其必作人也華谷嚴氏曰三章言作人之妙也鳶飛魚躍言天壤之内莫不自得其性而不知所以然也豈弟文王何不作人乎言必有以興起之而使之不自已也○上蔡謝氏曰鳶飛戾天魚躍于淵猶韓愈謂魚川泳而鳥雲飛上下各得其所也詩人言如此氣象周家作人似之○慶源輔氏曰棫樸之詩言文王徳盛而人心自然歸向之旱麓之詩言文王之徳盛而上天自然福祿之如此則棫樸之詩言作人可也而旱麓亦言作人之事者何哉愚讀洪範五皇極章有曰皇建其有極歛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盖言人君能建其極則為五福之所聚而又有以使民觀感而化焉則是又能布此福而與其民也大抵其一章首尾皆以成就天下人才為説由是推之則旱麓之詩亦以作人為言者亦宜矣盖聖人之得名位者豈以其身自歛其福禄哉必使天下之人各羞其行而邦其昌然後為福也
  ○清酒既載叶節力反息營反牡既備叶蒲北反以享以祀叶逸織反以介景福叶筆力反
  賦也載在尊也僃全具也承上章言有豈弟之徳則祭必受福也三山李氏曰君子之受福豈以騂牡之故而得之哉古人奉牲以告所謂馨香無讒慝也故有豈弟之徳則受福
  ○瑟彼柞棫民所燎力召反矣豈弟君子神所勞力報反矣興也瑟茂密貌安成劉氏曰上章玉瓚故言縝密此章柞棫故言茂密燎㸑也或曰熂燎除其旁草使木茂也程子曰今人種榆亦焚之使茂○華谷嚴氏曰箋以為柞棫所以茂者乃人熂燎除其旁草治之使無害不若以為民取以供燎不費詞也勞慰撫也孔氏曰上言祭以受福此言得福之事君子所以得福者正以為神所勞來○慶源輔氏曰此章又承上章而言豈弟君子必為神所慰撫則祭必受福亦其宜也○華谷嚴氏曰五章言受福之本也
  ○莫莫葛藟力軌反以跂反于條枚莫囘反豈弟君子求福不囘
  興也莫莫盛貌囘邪也鄭氏曰言文王之求福修徳以俟之不為囘邪之行以要之也○華谷嚴氏曰六章言求福之心也文王樂易求福不囘表記言得之自是不得自是以聴天命遂引此章盖有一毫覬倖之心則邪矣
  旱麓六章章四句
  思齊側皆反音泰任文王之母莫後反思媚美記反周姜京室之婦房九反同上姒嗣徽音則百斯男叶尼心反
  賦也思語辭齊荘媚愛也周姜大王之妃大姜也京周也大姒文王之妃也孔氏曰太姜太任太姒皆稱太明皆尊而稱之唯武王之妃邑姜不稱太盖避太姜故也徽美也百男舉成數而言其多也朱子曰按春秋傳云管蔡郕霍魯衛毛耼郜雍曹滕軍原豐郇文之昭也幷伯邑考武王十八人然此特其見於書傳者耳亦可見其多也○此詩亦歌文王之徳而推本言之曰此荘敬之大任乃文王之母實能媚於周姜而稱其為周室之婦臨川王氏曰齊者母道也媚者婦道也為人母盡母道為人婦盡婦道者太任也至於大姒又能繼其美徳之音而子孫衆多上有聖母所以成之者逺内有賢妃所以助之者深也三山李氏曰觀列女傳載胎教則文王由太任而成徳可知矣○須溪劉氏曰母妻如此所以有文王也美之至也○慶源輔氏曰棫樸詩言文王徳盛而人歸之旱麓言文王徳盛而天福之思齊又推本而言文王之所以徳盛者由聖母賢妃成之之逺助之之深而然也○永嘉陳氏曰此詩言文王之聖本於太任太姒或曰使文王以頑為父以嚚為母将不得其聖乎曰瞽瞍頑嚚舜之所以始而終之者孝也舜終不倦而瞽瞍豫此舜之所以聖也舜文王一也文王處其易舜處其難文王處君臣之難舜處其易
  ○惠于宗公神罔時怨神罔時恫音通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牙嫁反于家邦叶卜工反
  賦也惠順也宗公宗廟先公也恫痛也刑儀法也止齋陳氏曰古人於夫婦之分極加嚴焉刑于寡妻刑于二女刑之一言盖其法近於忍不止于㢲與也○新安王氏曰太姒雖賢非文王有以儀刑之豈能全此婦徳之懿乎寡妻猶言寡小君也御迎也華谷嚴氏曰御鄭讀如字訓治也○孔氏曰王肅云以迎治天下國家○言文王順于先公而鬼神歆之無怨恫者其儀法内施於閨門而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也慶源輔氏曰此章則言文王之徳足以和神人治家國以足前章之意其序則先尊而後卑先親而後疎也孔子曰家齊而后國治安成劉氏曰大學傳齊家治國章三引詩文始言家人次言兄弟終言四國朱子亦嘗謂即刑寡妻至兄弟御家邦之意孟子曰言舉斯心加諸彼而已南軒張氏曰文王之刑寡妻至兄弟御家邦亦舉斯心加諸彼而已盖無非是心之所存也聖人雖無事乎推然其自身以及家自家以及國亦固有序矣張子曰言接神人各得其道也豐城朱氏曰先神而後人尊卑之序也先家而後國親疎之殺也誠以事神而神無不格誠以治人而人罔不孚此所謂接神人各得其道也
  ○雝雝於容反在宫肅肅在廟叶音貌不顯亦臨無射音亦亦保叶音鮑
  賦也雝雝和之至也肅肅敬之至也不顯幽隐之處也射與斁同厭也保守也○言文王在閨門之内則極其和在宗廟之中則極其敬雖居幽隐亦常若有臨之者雖無厭射亦常有所守焉其純亦不已盖如是華谷嚴氏曰在宫則和在廟則敬其誠隨所寓而形見也不顯之處人所不見而亦若有所臨洋洋乎如在上也無厭之時踐履已熟而亦自保守悠久無間也○永嘉陳氏曰皆文王之誠也○東萊吕氏曰聖人神人之主也如前章所載神人孚格可謂得為主之道矣欲求所以格孚者當於此章觀之○勿軒熊氏曰此承上章而言雝雝在宫即刑于寡妻以下之事肅肅在廟即惠于宗公以下之事○豐城朱氏曰雝雝和之至也所以為治人之本也肅肅敬之至也所以為事神之本也不顯自其在已者言之亦臨則指其在神者而言也無射自其在人者言之亦保則指其在己者而言也己之所處雖在於幽隐而心之戒懼則常若有臨之者人之於我雖無所厭射而心之操存則常若有所守焉所以為純亦不已之實也
  ○肆戎疾不殄烈假占雅反不瑕不聞亦式不諫亦入此與下章用韻未詳
  賦也肆故今也戎大也疾猶難也大難如羑里之囚及昆夷獫狁之屬也殄絶烈光假大瑕過也此兩句與不殄厥愠不隕厥問相表裏安成劉氏曰不殄厥愠不隕厥問太王事也文王戎疾不殄烈假不瑕可謂繩其祖武然則不殄厥愠不隕厥問文王之事固在其中矣其後周公遭變孫碩膚而徳音不瑕雖其天縱之聖抑亦有得於家庭之訓化歟聞前聞也式法也○承上章言文王之徳如此故其大難雖不殄絶而光大亦無玷缺東萊吕氏曰文王之徳如上章所陳故雖遭大難而不失其聖光大不缺也雖事之無所前聞者而亦無不合於法度雖無諫諍之者而亦未嘗不入於善傳所謂性與天合是也慶源輔氏曰此章則摭其所遭之實事言之如昆夷獫狁之伐羑里之囚皆所謂戎疾也大難之來是亦定數雖聖人有所不能免特處之有道爾故言其大難雖不能殄絶之而使無而在我光大之徳終無瑕玷焉此樂天之事非聖人不能也不聞亦式從心所欲不踰矩之事不諌亦入所謂不思不勉從容中道也文王之徳至是則無以復加矣○三山李氏曰其性徳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豈待於有所聞有所諫而後中道哉○華谷嚴氏曰此章言從容中道也
  ○肆成人有徳小子有造古之人無斁音亦譽髦斯士賦也冠以上為成人小子童子也造為也古之人指文王也東萊吕氏曰典謨作於虞夏其稱堯舜禹臯陶已曰稽古則以文王為古之人復何疑哉譽名髦俊也○承上章言文王之徳見於事者如此須溪劉氏曰兩章兩肆皆言其效故一時人材皆得其所成就孔氏曰言長者道徳已成幼者有業學習盖由其徳純而不已故令此士皆有譽於天下而成其俊乂之美也慶源輔氏曰此章則遂言其徳盛而無斁故天下人才無小無大皆有所觀感而䝉其成就是以令其為士者得其名譽於天下而成其俊乂之美也以上三詩皆言文王之徳之盛而皆及於作成人才之事以是觀之則聖人之徳必見於作成一世之人才者然後為至在易觀卦曰觀我生君子无咎象曰觀我生觀民也意盖如此○華谷嚴氏曰此章言至誠為能化也○東萊吕氏曰聖人流澤萬世者無有大於作人所以續天地生生之大徳也故此詩以是終焉文王之無斁夫子之誨人不倦其心一也○臨川王氏曰初言太姒則化成乎内也終言譽髦斯士則化成乎天下也
  思齊五章二章章六句三章章四句定宇陳氏曰文王之聖生之者聖母助之者賢妃然文王固不能不資助於太姒而實能脩身以刑于寡妻三四章皆言脩身事也末章則不特成已而且能成物矣
  皇矣上帝臨下有赫叶黒各反監觀四方求民之莫維此二國其政不獲叶胡郭反維彼四國爰究爰度待洛反上帝耆之憎其式廓乃眷西顧此維與宅叶逹各反
  賦也皇大臨視也赫威明也監亦視也莫定也二國夏商也不獲謂失其道也四國四方之國也究尋度謀也耆憎式廓未詳其義或曰耆致也程子曰頌云耆定爾功毛氏傳曰耆致也○安成劉氏曰耆釋文音鬐集傳疑訓為致則當音指讀如耆定爾功之耆憎當作増式廓猶言規模也慶源輔氏曰式如式様之式廓如匡廓之廓此謂岐周之地也○此詩叙大王大伯王季之徳以及文王伐密伐崇之事也安成劉氏曰二章至四章叙太王太伯王季之徳五章至八章則叙文王之徳業此其首章先言天之臨下甚明但求民之安定而已彼夏商之政既不得矣故求於四方之國程子曰此泛言天佑下民作之君長使得安定也天惟求民所定故君不善則絶之如彼夏商二國不得其政則於四方之國求謀有徳之君使王天下○孔氏曰紂既䘮殷桀亦亡夏其惡既等故配而言之猶崧高之美申伯而及甫侯也苟上帝之所欲致者則増大其疆境之規模於是乃眷然顧視西土以此岐周之地與太王為居宅也慶源輔氏曰皇矣上帝臨下有赫者言天之威明可畏也監觀四方求民之莫者言天之心意所在也夏商之政不得其道則遂舍之而不顧四國之君則於是尋究於是謀度然後予之而不敢輕易焉大抵天之為道栽培之者難傾覆之者易也
  ○作之屏必領反之其菑荘持反其翳一計反修之平之其灌其栵音例啓之辟婢亦反之其檉丑貞反其椐羌居反叶紀庶反攘之剔它歴反之其檿烏劎反其柘章夜反叶都故反帝遷明徳串古患反夷載路天立厥配受命既固
  賦也作拔起也屏去之也菑木立死者也翳自斃者也孔氏曰立死之木妨他木生長為木之害故曰菑生木自倒枝葉覆地為隂翳故曰翳或曰小不蒙密蔽翳者也脩平皆治之使疏密正直得宜也灌叢生者也栵行生者也啓辟芟除也檉河柳也似楊赤色生河邉爾雅注曰今河傍赤莖小楊○陸氏曰生水傍皮正赤如絳一名雨師松葉似松椐樻音匱也腫節似扶老可為杖者也陸氏曰節中腫似扶老即今靈夀是也今人以為馬鞭及杖攘剔謂穿剔去其繁冗使成長也檿山桑也與柘皆美材可為弓榦又可蠶也本草曰柘木裏有紋亦可旋為器明徳謂明徳之君即大王也串夷載路未詳或曰串夷即混夷載路謂滿路而去所謂混夷駾矣者也配賢妃也謂大姜○此章言大王遷於岐周之事盖岐周之地本皆山林險阻無人之境而近於昆夷大王居之人物漸盛然後漸次開闢如此廬陵歐陽氏曰此章本周作宅之始岐周之民樂就有徳皆共刋除樹木而營理邑居乃上帝遷此明徳之君使居其地而昆夷逺遁天又為之立賢妃以助之是以受命堅固而卒成王業也慶源輔氏曰此章首八句人事也後四句天命也由天命時故人事應由人事治故天命從也菑翳則因其死斃而抜去之灌栵則因其叢列而修治之檉椐凡木則芟除之檿柘美材則攘剔之盖順理而為之舉此開闢林木一事言之則餘可知矣○廬陵彭氏曰太王之遷從之者如歸市非人之所能為也必有主宰之者故詩人託辭以為帝遷之帝遷之則天命之盖帝所以主宰乎天者也書言昭受上帝而後言天其申命用休言帝休而後言天乃大命文王皆此類也
  ○帝省悉井反其山柞棫斯抜蒲貝反松柏斯兌徒外反帝作邦作對自大音泰伯王季維此王季因心則友叶羽已反則友其兄叶虛王反則篤其慶叶祛羊反載錫之光受禄無喪息喪反叶平聲奄有四方
  賦也抜兌見緜篇此亦言其山林之間道路通也對猶當也作對言擇其可當此國者以君之也大伯大王之長子王季太王之少子也因心非勉强也華谷嚴氏曰李氏云孝悌之道豈可以偽為哉因其心而然耳生而無不知愛其親長而無不知敬其兄本於良知良能豈非因心而然哉善兄弟曰友兄謂太伯也篤厚載則也奄字之義在忽遂之間○言帝省其山而見其木抜道通則知民之歸之者益衆矣於是既作之邦又與之賢君以嗣其業盖自其初生太伯王季之時而已定矣廬陵彭氏曰柞棫斯抜松柏斯兊精神氣象見於林木之間有方興未艾之象夫以周之建國既得其地而為君者又得其人皆非人力所能為故詩人又託詞以為帝省帝作盖有主宰之者也於是太伯見王季生文王又知天命之有在故適吴不反大王没而國傳於王季及文王而周道大興也朱子曰太王欲傳位季歴以及昌太伯知之逃之荆蠻於是太王乃立季歴傳國至昌是為文王又曰太王欲立賢子聖孫為其道足以濟天下而非有愛憎之間利欲之私也是以泰伯去之而不為狷王季受之而不為貪盖處君臣父子之變而不失乎中庸比所以為至徳也○勉齋黄氏曰泰伯知王季之後又有文王之聖必能基成王業從而讓之亦太王之志也是泰伯之讓上以繼太王之志下以成王季之業無非為天下之公而不為一身之私也然以太伯而避王季則王季疑於不友故又特言王季所以友其兄者乃因其心之自然而無待於勉强西山真氏曰王季之友泰伯盖其因心之本然非以其遜已而後友之使泰伯未嘗有遜國之事王季所以友之者亦若是而已既受太伯之讓則益修其徳以厚周家之慶而與其兄以讓徳之光猶曰彰其知人之明不為徒讓耳廬陵彭氏曰太伯以天下讓王季乃能修其徳而有以篤其慶使太伯讓國之美赫然光顯於後世者王季與之也其徳如是故能受天禄而不失至於文武而奄有四方也豐城朱氏曰王業之成雖在於武王得天下之時而天命之定已見於太伯讓王季之日泰伯讓焉而無迹王季受之而無愧此王業之所由基也文王創造於前武王繼續於後此王業之所由成也太伯當立而不立文王可為而不為故皆謂之至徳非王季之友無以成太伯之志非武王之孝無以成文王之功武王之孝易知也王季之友難知也此因心則友則友其兄則篤其慶載錫之光詩人所以再三嘆詠於王季也
  ○維此王季帝度侍洛反其心貊武伯反其徳音其徳克明克明克類克長丁丈反克君王如字或于况反此大邦克順克比必里反毗至反于文王其徳靡悔叶虎洧反既受帝祉音恥以跂反于孫子叶奨里反
  賦也度能度物制義也貊春秋傳樂記皆作莫謂其莫然清静也克明能察是非也克類能分善惡也克長教誨不倦也克君賞慶刑威也言其賞不僭故人以為慶刑不濫故人以為威也順慈和徧服也比上下相親也比于至于也悔遺恨也○言上帝制王季之心使有尺寸能度義朱子曰猶言天誘其𠂻能使制義也○慶源輔氏曰孟子曰權然後知輕重度然後知長短物皆然心為甚先生解以為人心有本然之權度者盖謂是也○豐城朱氏曰帝度其心使之能權也夫惟能權故能受太伯之讓而篤周家之慶也又清靜其徳音使無非間之言是以王季之徳能此六者華谷嚴氏曰明類是一意長君是一意順比是一意類者明之充君者長之推比者順之積也○廬陵彭氏曰克長則出於其類也克君則居人上而為之君也王此大邦則可以朝諸侯有天下由小至大其序如此○孔氏曰王季君其國耳以其追號為王故以王言之○莆田鄭氏曰能為人長能為人君故使之王此大邦又能惠順親比其民人也至於文王而其徳尤無遺恨是以既受上帝之福而延及於子孫也華谷嚴氏曰比及文王其徳無有可悔人有過則悔恨靡悔則無過從容中道無毫髮之慊也言王季之徳傳於文王而益盛故能受天之福而延於子孫也○豐城朱氏曰此章專美王季之徳故言之特詳至于文王則但言其徳之靡悔而已然謂之靡悔則其徳之純一無間亦可見矣惟其徳之無間是以其福之無窮也
  ○帝謂文王無然畔援于願反無然歆羡餞面反誕先登于岸叶魚戰反密人不恭敢距大邦叶下工反侵阮魚宛反徂共音恭王赫斯怒叶暖五反爰整其旅以按音遏徂旅以篤周祐候五反以對于天下叶候五反
  賦也帝謂文王設為天命文王之詞如下所言也朱子曰天豈諄諄然命之只是文王要恁地便是理合恁地便是天命之也○華谷嚴氏曰天不言以意謂之也必謂之帝謂者言文王之心天實知之也無然猶言不可如此也畔離畔也援攀援也言舍此而取彼也歆欲之動也羡愛慕也言肆情以狥物也㟁道之極至處也密密須氏也姞其入聲姓之國在令寧州阮國名在今涇州徂往也共阮國之地名今涇州之共池是也寧州涇州即今平凉府静寜州涇州竝𨽻陜四其旅周師也按遏也徂旅密師之往共者也安成劉氏曰三旅字所指不同祐福對答也○人心有所畔援有所歆羡則溺於人欲之流而不能以自濟文王無是二者故獨能先知先覺以造道之極至盖天實命之而非人力之所及也廬陵彭氏曰無畔援則中正而不溺於私無歆羡則剛大而不溺於欲故能造道之極也○長樂王氏曰人心未嘗不正也有所畔援則不得其正有所歆羡則不得其正無畔援歆羡則使之正其心也○慶源輔氏曰人心一有畔援歆羡則流於私欲凡所云為必不能先知先覺又焉能有所濟乎况於用兵行師之際情欲易縱之時而二病不去幾何而不流於窮黷也哉故此章将言文王之征伐而先言文王之無此病也誕先登於㟁以涉水為譬也是以密人不恭敢違其命而擅興師旅以侵阮而往至于共則赫怒整兵而往遏其衆以厚周家之福而答天下之心盖亦因其可怒而怒之初未嘗有所畔援歆羡也藍田吕氏曰雖赫怒用兵皆出於無心也畔援歆羡皆有心者也○臨川主氏曰有所畔援歆羡不得其欲而怒則其怒也私而已文王之怒是乃與民同怒而異乎人之私怒也○朱子曰此詩稱文王徳處是從無然畔援歆羡上説起後面却説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見得文王先有箇工夫此心無一毫之私故見於伐崇伐密皆是道理合著恁地初非聖人之私怒也○豐城朱氏曰密之敢距大邦不知有事大之禮也侵阮徂共不知有恤小之義也此天理之所當怒而王法之所當誅也故赫怒整兵以遏其衆此文王征伐之始也新安胡氏曰此是文王興師之始詩人必原於天之所命以見文王之怒非出於己私也
  ○依其在京叶居良反侵自阮疆陟我髙岡無矢我陵我陵我阿無飲我泉我泉我池叶徒何反待洛反其鮮息淺反原居岐之陽在渭之將萬邦之方下民之王
  賦也依安貌京周京也天陳鮮善將側方鄉也孔氏曰鄉人嚮望之也○言文王安然在周之京而所整之兵既遏密人遂從阮疆而出以侵密華谷嚴氏曰侵自阮疆謂自阮疆而侵密猶春秋書公至自晋密阮接境也○安成劉氏曰春秋書法潛師掠境曰侵聲罪致討曰伐此詩于密言侵于崇言伐固非如春秋書法例然其師既按徂共之衆則密人退歸矣故周師既出阮疆而遂侵之盖亦出其不意而謂之侵也所陟之岡即為我岡而人無敢陳兵於陵飲水於泉以拒我也華谷嚴氏曰文王以西伯討密之罪豈有一毫畔援之私耶阮不幸而與密為隣幸而遇文王為伯也伐崇有訊馘伐肆之事而伐密不言者是師次其境而密人即服不待戰也於是相其高原而徙都焉所謂程邑也慶源輔氏曰文王之兵侵密乃遽曰我陵我阿我泉我池無敢陳其兵飲其水者辭直理正威靈氣燄莫有敵者所謂帝王之道出萬全者也程邑在岐山之南渭水之側為萬邦之所趨向下民之所歸往○華谷嚴氏曰文王用心廣大威徳暢合歸者益衆非舊邑所能容故也○新安胡氏曰度其鮮原以下即上章以篤周祐以對天下之實事也其字指密而言○孔氏曰程邑在岐山之陽是去舊都不逺也○安成劉氏曰文王伐密之後而作程邑亦猶伐崇之後而作豐邑方其伐之討罪而已固未嘗先有作邑之心也自常情觀之必謂貪其土地矣詩人知其心之無私故言伐密伐崇之事皆先以帝命發之其地於漢為扶風安陵今在京兆府咸陽縣即今西安府咸陽縣𨽻陜西
  ○帝謂文王予懐明徳不大聲以色不長丁丈反夏以革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帝謂文王詢爾仇方同爾兄弟以爾鉤援音爰與爾臨衝以伐崇墉
  賦也予設為上帝之自稱也懐眷念也明徳文王之明徳也以猶與也夏革未詳東萊吕氏曰此句雖難强通然與不大聲以色立文既同訓詁亦當相類聲以色謂聲音與笑貌夏以革謂侈大與變革也則法也仇方讎國也邱氏曰即崇也兄弟與國也廬陵彭氏曰以諸侯之國為兄弟亦未嘗稱王一驗也鉤援鉤梯也所以鉤引上城所謂雲梯者也臨臨車也在上臨下者也衝衝車也從旁衝突者也皆攻城之具也崇國名在今京兆府鄠縣鄠縣即今西安府鄠縣亦𨽻陜西墉城也史記崇侯虎譖西伯於紂紂囚西伯於羑里西伯之臣閎夭之徒求美女竒物善馬以獻紂紂乃赦西伯賜之弓矢鈇鉞得專征伐曰譖西伯者崇侯虎也西伯歸三年伐崇侯虎而作豐邑○言上帝眷念文王而言其徳之深微不暴著其形迹程子曰天謂文王予懐爾之明徳不大其聲色而人化夫聖人之誠感無不通故所過者化所存者神豈暴著其形迹也哉是不發見大其聲色也故曰聲色之於以化民末也○東萊吕氏曰不大聲以色則不事外飾不長夏以革則不縱私意明徳之實也○安成劉氏曰明徳者文王之徳所得乎天之本體也不大不長者文王之心不暴其徳之形迹也又能不作聰明以循天理華谷嚴氏曰不識不知不作聰明也天理自然謂之則謂理之不可踰也故又命之以伐崇也朱子曰詩人稱伐密伐崇事皆以帝謂文王言之若曰此盖天意云爾吕氏曰此言文王徳不形而功無迹與天同體而已雖興兵以伐崇莫非順帝之則而非我也慶源輔氏曰文王之明徳上則與天為一下則三分天下有其二可謂至矣然未嘗暴著於聲色之間其所云為但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而已此天所以又命之使伐仇方也夫文王之以崇為仇盖亦天理之當然也○華谷嚴氏曰崇侯譖文王而文王伐之疑於報私怨者然虎倡紂為不道乃天人之所共怒文王奉天討罪何容心哉盖由其心純乎天理故喜怒皆與天合所仇者非私怨所同者非苟合也
  ○臨衝閑閑叶胡員反崇墉言言執訊音信連連攸馘古獲反安安叶於肩反是類是禡馬嫁反叶蒲補反是致是附叶上聲四方以無侮臨衝茀茀音弗叶分聿反崇墉仡仡魚乞反是伐是肆是絶是忽叶虚屈反四方以無拂叶分聿反
  賦也閑閑徐緩也言言髙大也連連屬續狀馘割耳也軍法獲者不服則殺而獻其左耳孔氏曰玉藻云聴嚮任左故不服者殺而獻其左耳曰馘罪其不聴命服罪故取其耳以計功也安安不輕暴也類将出師祭上帝也禡至所征之地而祭始造軍法者謂黄帝及蚩尤也考索曰漢書稱髙祖祠黄帝蚩尤於沛庭管仲稱蚩尤作劒㦸史記稱黄帝與蚩尤戰於阪泉豈軍法之興始於此故後世祭之與致致其至也附使之來附也茀茀强盛貌仡仡堅壮貌肆縱兵也忽滅拂戾也春秋傳曰文王伐崇三旬不降退脩教而復伐之因壘而降孔氏曰僖十九年左傳云因壘而降則似兵合不戰此言執馘必嘗戰矣盖知戰不敵然後乃降○言文王伐崇之初緩攻徐戰告祀羣神程子曰暴明其罪告之神明伐而告神明其伐合神明之道也以致附來者而四方無不畏服及終不服則縱兵以滅之而四方無不順從也慶源輔氏曰是致是附仁也是絶是忽義也仁以附之天下畏之而不敢侮仁之至也義以絶之天下從之而不敢拂義之至也非文王與天同徳者其孰能之○三山李氏曰文王所伐者崇耳而四方之國無不服從以文王之伐當其罪故也夫始攻之緩戰之徐也非力不足也非示之弱也將以致附而全之也安成劉氏曰此其三旬不降之時乎及其終不下而肆之也則天誅不可以留而罪人不可以不得故也安成劉氏曰此其復伐之日乎此所謂文王之師也程子曰聖人之伐未有不俟其革心順服者既不服然後攻之也
  皇矣八章章十二句
  一章二章言天命大王華谷嚴氏曰首章言天初眷太王之意次章述太王遷岐也○安成劉氏曰兩章稱帝者三稱天者一可見天之所以命太王者矣盖其始去邠則邠人從之其居於岐則四方歸之民之歸往如此即太王已受天命矣然而求太王之所以得乎天者則以帝遷明徳而然也三章四章言天命王季華谷嚴氏曰三章述太伯王季相遜之事為文王張本四章則述王季之徳以及文王也○安成劉氏曰三四章言帝者四可見天之命王季者矣然而王季之所以得乎天者則以其徳克明而然也五章六章言天命文王伐密七章八章言天命文王伐崇程子曰文王之伐始於密王功之始也終於崇天下遂無不服王功之成也○朱子曰詩自從太王説來如云至于太王實始翦商如文王伐崇一節不是小小侵掠詢爾仇方同爾兄弟以爾鉤援與爾臨衝以伐崇墉此見大段動衆岐山之下與崇相去自是多少里因甚如此這般處要做文王無意出做事都不得又如説侵自阮疆陟我髙岡我陵我阿我泉我池這看見都自據有其土地這自大段施張了或云紂命文王得專征伐紂不得已授之文王不得已受之横渠云不以聲色為政不以革命有中國黙順帝則而天下歸焉其惟文王乎若如此説恰似内無純臣之義外亦不屬於商這也未必如此只是事勢自是不可已當商之季上下崩頽忽於岐山下突出許多人也是誰當得文王之事惟孟子識之故七篇之中所以告列國之君莫非勉之以王道○安成劉氏曰五章至八章言帝者四而帝之所以命文王者唯拳拳於武功求其所以然者則又以帝之懐其明徳也唯其祖父子孫相傳一徳是以天之眷命有加而無替及至商罪貫盈而天又命武王誅之天豈私於有周也哉
  經始靈臺叶田飴反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經始勿亟居力反庶民子來叶六直反
  賦也經度也靈臺文王所作謂之靈者言其倏然而成如神靈之所為也毛氏曰神之精明者稱靈四方而髙曰臺○安成劉氏曰文王之臺其名如此豈至周有天下遂以為天子之臺而諸矦别名觀臺也歟營表攻作也不日不終日也亟急也○國之有臺所以望氛祲音侵察災祥時觀游節勞佚也東萊吕氏曰作臺主於望氛祲觀民俗以察天人之意因以疏瀹精神宣節勞佚盖一弛一張無非事也○安成劉氏曰韻注氛祥氣祲妖氣盖察災祥則於此望氣節勞佚則於此遊觀皆取其髙明也文王之臺方其經度營表之際而庻民已來作之所以不終日而成也雖文王心恐煩民戒令勿亟而民心樂之如子趣父事不召自來也慶源輔氏曰經始勿亟庻民子來兩句乃申説上四句意○定宇陳氏曰不欲其急而過於勞者愛民之仁子來而忘其勞者事君之義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義也○南軒張氏曰文王則勿亟庻民則子來君民之相與如此○三山李氏曰速成出於民之意則可出於君之意則不可出於君之意則為勦民出於民之意則見其得民心也勦焦上聲○華谷嚴氏曰首章述作臺之功孟子曰文王以民力為臺為沼而民歡樂之謂其臺曰靈臺謂其沼曰靈沼此之謂也朱子曰言文王雖用民力而民反歡樂之加以美名也
  ○王在靈囿叶音郁音憂鹿攸伏麀鹿濯濯直角反白鳥翯翯户角反王在靈沼叶音灼音烏音刅魚躍
  賦也靈囿臺之下有囿所以域飬禽獸也孔氏曰築墻為界域禽獸在其中麀牝鹿也伏言安其所處不驚擾也長樂劉氏曰鹿易逸王在靈囿徒御非少乃不驚不逸而攸伏也濯濯肥澤貌翯翯潔白貌靈沼囿之中有沼也牣滿也魚滿而躍言多而得其所也曽氏曰鹿自如而不驚鳥翔集而不去魚亦跳躍而自適則文王之時飛潛走伏皆遂其性也○華谷嚴氏曰次章言既作臺而遊焉夫車馬羽旄一也有見之而欣欣喜色者有見之而疾首蹙頞者由人心之樂不樂也文王鳥獸魚鼈何以異於人哉特民心樂之耳孟子最善説詩只民樂其有麋鹿魚鼈一語道盡一詩意○豐城朱氏曰臺下有囿則從而謂之靈囿囿中有沼則從而謂之靈沼王而時在靈囿也則見其鹿之攸伏言其性之適也見其鹿之濯濯言其體之肥也見其鳥之翯翯言其色之潔也此飛走者樂其為飛走也王而時在靈沼也則既見其魚之牣而其多可知也復見其魚之躍而其適可知也此鱗介者樂其為鱗介也已
  ○虡音巨業維樅七凶反扶云反鼓維鏞音庸於論廬門反鼓鐘於樂音洛音璧
  賦也虡植木以懸鐘磬其横者曰栒音筍業栒上大版刻之捷業如鋸齒者也孔氏曰兩端有植木其上有横木謂直立者為虡謂横牽者為栒栒上加大版剡版如鋸齒為飾○鄭氏曰虡也栒也所以懸鐘鼓也樅業上懸鐘磬處以綵色為崇牙其狀樅樅然者也孔氏曰以綵色為之其状隆然謂之崇牙○段氏曰鐘虡飾以臝屬磬虡飾以羽屬器異異虡故也鐘磬之筍皆飾以鱗屬其文若竹之有筍然筍兩端又有璧翣鄭氏謂載璧垂羽是也盖簨虡所以架鐘磬崇牙璧翣所以飾筍虡夏后氏飾以龍而無崇牙商飾以崇牙而無璧翣至周則極文而二者具矣此有瞽所以言設業設虡崇牙樹羽也賁大鼓也釋文曰賁亦作鼖長八尺鼓四尺安成劉氏曰賁鼓身髙八尺而其鼓之面皮所冐者徑四尺也中圍加三之一安成劉氏曰中圍者謂鼓腹也鼓面徑四尺則其圍子二尺鼓腹之圍加以三之一則其圍十六尺而徑五尺三寸三分寸之一也鏞大鐘也論倫也言得其倫理也黄氏曰樂之不能已而言之不能盡故曰於論於樂於歎辭也辟璧通廱澤也辟廱天子之學大射行禮之處也水旋邱如璧以節觀者故曰辟廱孔氏曰璧體圓而内有孔此水亦圓而内有池猶璧然以水繞丘所以節約觀者令在外觀也○朱子曰振鷺之詩曰于彼西雍説者以廱為澤盖即旋丘之水而其學即所謂澤宫也孟子所謂序者射也則學盖有以射為主者矣蘇氏引荘周言文王有辟雍之樂則是又以為習樂之所也張子亦曰辟雍古無此名其制盖始於此及周有天下遂以名天子之學而諸矦不得立焉○華谷嚴氏曰三章四章皆述辟雍作樂之事文王既遊囿沼遂於辟雍作樂也○安成劉氏曰古之教者固不廢樂而大射之禮亦先用樂作樂於辟雍無可疑者此後兩章自説辟雍作樂之事前兩章自説遊觀靈臺之事也
  ○於論鼓鐘於樂辟廱鼉徒河反鼓逢逢薄紅反音䝉音叟奏公
  賦也鼉似蜥蜴長丈餘皮可冒鼓逢逢和也埤雅曰夏小正云剝鼉以為鼓其皮堅厚取以冐鼓故曰鼉鼓鼉鼓非特有取於皮亦其鼓聲逢逢然象鼉之嗚續博物志曰鼉長一文其聲如鼓有眸子而無見曰矇無眸子曰瞍古者樂師皆以瞽者為之以其善聴而審於音也公事也聞鼉鼓之聲而知矇瞍方奏其事也華谷嚴氏曰申言鐘鼓辟雍之樂詠歏不能已樂之更端曰奏故九成謂之九奏方言奏其事樂之不厭之詞也
  靈臺四章二章章六句二章章四句
  東萊呂氏曰前二章樂文王有臺池鳥獸之樂也後二章樂文王有鐘鼓之樂也皆述民樂之詞也孔氏曰鄭氏云韓詩説辟雍者天子之樂所以教天下春射秋饗尊事三老五更在南方七里之内左氏説天子靈臺在太廟之中壅之以靈沼謂之辟雍皆無明文𤣥按靈臺一篇有靈臺有靈囿有靈沼有辟雍則辟雍及三靈或同處矣○黄氏曰民樂其有靈臺沼囿而亦樂其有麀鹿魚鼈所謂愛人而及其物也○雙峯饒氏曰文王未嘗無靈臺靈沼然與民同樂便是天理文王畢竟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萬民人必得所然後有此樂○華谷嚴氏曰文王始作靈臺民樂成之其游於囿沼也又樂其有鳥獸魚鼈其作樂於辟雍也又樂其有鐘鼓之音所謂文王鼓樂於此欣欣然有喜色也言之不能盡而嗟歎之不能已則民之愛戴者深矣○定宇陳氏曰靈臺一詩辟雍之敎寓焉臺池鳥獸鐘鼓之樂樂之形也其樂也外辟雍教化道義之樂樂之本也其樂也内民樂其樂盖至此矣○豐城朱氏曰前二章言靈臺之游觀後二章言辟雍之教育游觀而必言其物之盛者以見蕃育長飬之有其素也敎育而必言其樂之和者以見鼓舞作興之有其術也然則臺池烏獸之樂故與百姓共之而鐘鼓之樂殆将與賢者共之也
  下武維周世有哲王三后在天王配于京叶居良反
  賦也下義未詳或曰字當作文言文王武王實造周也哲王通言大王王季也三后大王王季文王也在天既没而其精神上與天合也慶源輔氏曰下箇精神字甚有意須深思之王武王也配對也謂繼其位以對三后也京鎬京
  北溪陳氏曰哲王之在天則大王王季文王也其在鎬京者則武王也在鎬京者足以配彼在天者○此章美武王能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而有天下也豐城朱氏曰聖人興王之業非先后固無以基之於前而先后在天之神非聖人無以配之於下盖一代興王之業必世徳之相承有以基之於其始而後聖徳之受命有以成之於其終也周之王業自文王而始著自武王而始成是文王武王實造周矣然推原其始則文王之前固有王季也王季之前又冇太王也謂王業之所基不在於是而可乎夫惟太王王季文王既没而其精神上與天合也是以武王繼之實能配彼在天之靈於鎬京焉則武王之繼三后謂非王業之所成而可乎詩人於此原其始而歸美於三后要其終而歸功於武王則夫任繼述之責者其必知所法矣
  ○王配于京世徳作求永言配命成王之孚叶孚尤反賦也言武王能繼先王之徳三山李氏曰武王所以配三后者以其繼世徳之求故也起而求以繼之也○三山林氏曰作起而求之如敏以求之之求○華谷嚴氏曰康誥曰我時其惟殷先哲王徳用康乂民作求而長言合於天理故能成王者之信於天下也若暫合而遽離暫得而遽失則不足以成其信矣慶源輔氏曰永言配命已觧於文王詩此章言武王得以對彼在天三王於鎬京者以其能起求先世之徳而繼之此孚字與書所謂作周孚先之孚同夫王者之信豈一朝一夕之所能成哉○華谷嚴氏曰武王所求者先世之徳故能長配天命有天下而傳無窮遂成王者之信也王者之事業莫大於信信則天下心服而王也○定宇陳氏曰配祖宗而與世徳一即配天而與天理一者命原於天而三后亦在天配三后即配天矣配命則必能配三后矣○豐城朱氏曰此章二配字不同王配于京是以下而對乎上之辭永言配命是以人而合乎天之辭有以配對於下而已之徳既與先王而為一有以配合乎天而已之心復與天理而為一此所以能成王者之信而為天下之法也然則王者之信豈可以他求哉亦在乎求世徳配天命而已盖世徳皆實心之形著而天命即實理之流行既有以配對於先王復有以配合乎天命則王者之徳著於下而天下之心應乎上上下交孚而其為信也成矣
  ○成王之孚下土之式永言孝思孝思維則
  賦也式則皆法也○言武王所以能成王者之信而為四方之法者以其長言孝思而不忘是以其孝可為法耳朱子曰求其世徳而成王之孚孝思之至孰大於是○長樂王氏曰武王作求至於成王之孚下土之式則亦維先人之故繼其志述其事也○永嘉陳氏曰王者之徳著於人而可信者謂之孚存於心而不忘者謂之孝天下皆知法武王之徳而不知徳之可法者本於聖人之孝○安成劉氏曰武王之孝可為天下之法此所以為逹孝所謂徳敎加于百姓刑于四海此天子之孝是也若有時而忘之則其孝者偽耳何足法哉
  ○媚兹一人應侯順徳永言孝思昭哉嗣服叶蒲北反賦也媚愛也一人謂武王應如丕應徯志之應侯維服事也○言天下之人皆愛戴武王以為天子而所以應之維以順徳是武王能長言孝思而明哉其嗣先王之事也華谷嚴氏曰天下媚愛武王而應之以順徳謂天下化之也孝者徳之順故又言武王永有孝思昭昭然能嗣其先世之事也序所謂能昭先人之功也○慶源輔氏曰下武六章下章都叠上章一句説獨四章不然者盖承上二章三章兩章而言武王既能成王者之信又能使天下以其孝思為法使天下之人皆戴武王而所以應之維是順徳焉順徳即孝之所感也上以孝感故下以順徳焉至此然後再叠上章一句永言孝思説起而又言明乎其嗣先王之事也夫嗣先王之事即是世徳作求世徳作求昭哉嗣服又皆是孝孝即是順徳上以孝感下以順徳尤非一朝一夕暫行復輟者之所能致也○新安王氏曰武王之順徳在於繼志而天下應之則其孝能嗣先王之事者不可掩矣
  ○昭兹來許繩其祖武於萬斯年受天之祐侯古反賦也昭兹承上句而言兹哉聲相近古盖通用也朱子曰昭兹漢碑作昭哉洪氏𨽻釋兹哉叶韻來後世也許猶所也繩繼武迹也○言武王之道昭明如此來世能繼其迹則久荷天祿而不替矣慶源輔氏曰此章又言武王既明乎其繼先王之事來世能繼武王之迹則於萬斯年永受天禄而不替又不止此四王太王王季文王武王而已也○豐城朱氏曰繩祖武者欲後人繼武王之迹也武王之道惟信與孝而已然武王之信乃王者之大信固非暫焉作輟之所能武王之孝乃天下之逹孝尤非暫焉勉强之所能也然則如之何曰法武王之信在乎天命之永配法武王之孝在乎世徳之是求如是而不受上天之祐者未之有也
  ○受天之祐四方來賀於萬斯年不遐有佐
  賦也賀朝賀也周末秦强天子致胙諸矦皆賀黄氏曰孝弟之至則通於神明光于四海而得萬國之歡心此所以受天之祐四方來賀也○安成劉氏曰事見周顯王二十六年此借引之故朱子初解此下有曰其事則猶此也但秦以力周以徳耳遐何通佐助也盖曰豈不有助乎云爾新安王氏曰受天之福則四方諸矦皆來朝賀雖千萬年相與佐助也○慶源輔民曰豈不有助乎者言天下皆來朝賀於周則豈不有助乎周家也哉○定宇陳氏曰天且福之人将焉往宜來世之得人與得天相為長乆也不徒賀之而尤佐之見人心蕃屏王室之至也
  下武六章章四句慶源輔氏曰首章言武王能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而有天下中三章言武王善繼善述之孝又有常永不已之誠故能成王者之信為天下之法以致天下之愛戴如此末兩章又言武王之成效大驗如此則其後世子孫亦将善繼其先人之緒而久受上天之福多得天下之助也○定宇陳氏曰此詩美武王繼三后於已往開後嗣於方來惟以求世徳永孝思而上合天理下孚人心者為之本耳或疑此詩有成王字當為康王以後之詩然考尋文意恐當只如舊説且其文體亦與上下篇血脈通貫非有誤也黄氏曰中庸言武王纘太王王季文王之緒身不失天下之顯名而此詩言武王得天下亦言其配三后之徳故中庸言逹孝而此詩言其孝思中庸言孝者善繼志述事而此詩言孝亦曰成王之孚也
  文王有聲遹尹橘反駿音峻有聲遹求厥寧遹觀厥成文王烝哉
  賦也遹義未詳疑與聿同發語詞駿大烝君也○此詩言文王遷豐武王遷鎬之事安成劉氏曰四章以上言文王遷豐六章以下言武王遷鎬而首章推本之曰文王之有聲也鄭氏曰聲令聞也甚大乎其有聲也盖以求天下之安寧而觀其成功耳豐氏曰文王之道務在安民而已是以視民如傷○藍田吕氏曰文王征伐皆求所以安民皆觀所以成業之效文王之徳如是信乎其克君也哉慶源輔氏曰文王之所以大有聲者本由於征伐而其所以征伐者不過是求天下安寧而觀其功底于成耳此其所以克君也哉
  ○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豐文王烝哉賦也伐崇事見皇矣篇作邑徙都也豐即崇國之地在今鄠縣杜陵西南孔氏曰武功非獨伐崇而已所伐邗耆密須昆夷之屬皆是也别言伐崇者以其功最大其伐最後故特言之為作邑張本言功成乃作邑也○華谷嚴氏曰文王受天命以討罪不容自已故有此征伐之功最後伐崇威徳益著國勢寖盛程邑又不足容乃作豐邑居之誠得人君之道也○豐城朱氏曰大命自文王而始集故武功自文王而始成伐崇所以除天下之暴作豐所以立天下之本有以除天下之暴則人心服有以立天下之本則人心歸此文王之所以克君也
  ○築城伊淢况域反作豐伊匹匪棘居力反其欲禮記作猶遹追來孝叶許六反或呼矦反王后烝哉
  賦也淢城溝也方十里為成成間有溝深廣竝去聲各八尺匹稱棘急也王后亦指文王也慶源輔氏曰王王也追稱也后君也本稱也○眉山蘇氏曰克崇作豐而王業成故以王后稱之○言文王營豐邑之城因舊溝為限而築之其作邑居亦稱其城而不侈大孔氏曰此述作豐之制皆非急成已之所欲也特追先人之志而來致其孝耳慶源輔氏曰作城而限於域作豐而稱其城則其規模本不大也然亦非是文王急於成己之欲而苟作之也特以追先王之志而來致其孝耳○定宇陳氏曰上章言作豐受命于天此章言作豐追孝于前以見作豐乃天與前人之心也○華谷嚴氏曰此明作豐之心也○安成劉氏曰孝者善繼志善述事者也故文王之孝在於伐崇作豐武王之孝在於成王之孚文王所求乎子即文王所以事父者也故曰父作之子述之○豐城朱氏曰遹追來孝文王之孝也永言孝思武王之孝也文王之孝有以追先人之志武王之孝有以成文王之功此周之王業所以盛也
  ○王公伊濯直角反維豐之垣音袁四方攸同王后維翰叶胡田反王后烝哉
  賦也公功也濯著明也籃田吕氏曰濯如滌言明白而不昧○王之功所以著明者以其能築此豐之垣故爾四方於是來歸而以文王為楨榦也藍田吕氏曰文王建都邑而天下知所歸往皆倚以為榦○龍舒王氏曰維豐之垣有形之勢王后維翰無形之勢也
  ○豐水東注維禹之績四方攸同皇王維辟皇王烝哉賦也豐水東北流徑豐邑之東入渭而注于河績功也皇王有天下之號指武王也華谷嚴氏曰皇大也一統天下其事又大辟君也○言豐水東注由禹之功董氏曰周之建都豐水正在其傍於是思禹之故績而見周之成功也○孔氏曰左傳劉定公見雒水曰美哉禹之功也此亦見豐水而思禹故四方得以來同於此而以武王為君華谷嚴氏曰豐水所以東注于河者是禹之功也四方之所以同歸周者以武王為天下之君也盖以武王之功配禹皆除害濟民也此武王未作鎬京時也豐城朱氏曰豐水東注言其水勢之順也四方攸同言其人心之合也即水勢之順而有以見神禹之㘦即人心之合而有以見武王之徳則武王不惟近無愧於文王而且逺無愧於神禹也
  ○鎬京辟廱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叶蒲北反皇王烝哉
  賦也鎬京武王所營也在豐水東去豐邑二十五里張子曰周家自后稷居邰公劉居豳太王居岐而文王則遷于豐至武王又居于鎬安成劉氏曰先儒謂岐在邰西北四百餘里豐在岐山東南二百餘里當是時民之歸者日衆其地有不能容不得不遷也朱子曰秦始皇營朝宫渭南史以為咸陽人多先王之宫庭小故作之想遷鎬之意亦是如此○長樂劉氏曰武王以諸矦之朝覲四夷之來王非豐邑可容也故作鎬京焉辟廱説見前篇張子曰靈臺辟廱文王之學也鎬京辟廱武王之學也至此始為天子之學矣無思不服心服也孟子曰天下不心服而王者未之有也○此言武王徙居鎬京講學行禮而天下自服也廬陵彭氏曰建國君民教學為先故遷鎬而成辟廱○劉氏曰都鎬而先建學首善之地教化之源也○華谷嚴氏曰四方之服也久矣此言辟廱之化深入其心也四方先言西鎬京在西近者先被其化也繼伐之詩而言教化者見武王徳化流行而人心服也○慶源輔氏曰見武王得天下以教化為先務也先儒謂以見武王之得天下非以力取之者是也○豐城朱氏曰四方攸同皇王維辟見武王之盡君道也鎬京辟廱無思不服見武王之盡師道也君以治之而四方無不於此乎攸同師以教之而四方無不於此乎心服則其尚徳而不尚力於此亦可見矣
  ○考卜維王宅是鎬京叶居良反維龜正叶諸盈反之武王成之武王烝哉
  賦也考稽董氏曰卜筮之道必先斷於心故曰考卜維王則王志先定矣其考卜者所以齊衆志也洪範稽疑以汝則從為主宅居正決也成之作邑居也慶源輔氏曰言武王居鎬稽決於龜而成其居邑亦非私意之所為與三章言文王匪棘其欲之意同張子曰此舉諡者追述其事之言也安成劉氏曰此詩五章六章先稱武王為皇王至此章以後乃舉武王之諡故朱子引横渠説明此詩為追述武王之事以證其後所論鄭譜之誤爾○豐城朱氏曰武王之遷鎬非以徇一已之私也必考之於卜以定其宅焉惟龜為能致其決惟武王為能成其事則武王之遷固将上以承天意下以順民心前以承先王之志後以開無窮之基信乎其克君也哉
  ○豐水有芑武王豈不仕鉏里反詒厥孫謀以燕翼子叶奨里反武王烝哉
  興也芑草名仕事詒遺燕安翼敬也子成王也○鎬京猶在豐水下流故取以起興言豐水猶有芑武王豈無所事乎孔氏曰豐水猶以潤澤生芑菜况武王豈不以澤及後人為事乎詒厥孫謀以燕翼子則武王之事也謀及其孫則子可以無事矣臨川王氏曰雖詒之以謀非翼子亦不能以燕也或曰賦也言豐水之傍生物繁茂武王豈不欲有事於此哉但以欲遺孫謀以安翼子故不得而不遷耳慶源輔氏曰此章兩説雖不同然以遺孫謀安翼子為武王之事則同也第二説雖覺輕快然首句著箇豐水有芑一句畢竟似興體文王有聲八章章五句
  此詩以武功稱文王至於武王則言皇王維辟無思不服而已盖文王既造其始則武王續而終之無難也又以見文王之文非不足於武而武王之有天下非以力取之也慶源輔氏曰毎章皆詠烝哉以結之者不獨以見其歎美無己之意亦以示後世子孫使之知其必如文王武王之為然後於君天下為宜也故其丁寕不一而足耳○孔氏曰上四章言文王之事下四章言武王君天下服四方定鎬京安後世之事○問使文王更在十三四年将終事紂乎抑為武王牧野之舉乎朱子曰詩中言武功都是文王做來詩載武王武功却少但卒其伐功耳觀文王氣勢如此度必不終竟休了一似果實文王待他黄熟自落下來○東萊吕氏曰此詩未嘗一言及武王伐功何耶盖創業而詒厥孫謀固非大告武功之前所能致也詩人亦有言其意而略其事者矣不可一體求也○安成劉氏曰允文文王而有此武功則非不足於武也桓桓武王而鎬京辟廱則非不足於文也所謂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
  文王之什十篇六十六章四百一十四句鄭譜此以上為文武時詩以下為成王周公時詩今按文王首句即云文王在上則非文王之詩矣又曰無念爾祖則非武王之詩矣大明有聲幷言文武者非一安得為文武之時所作乎盖正雅皆成王周公以後之詩但此什皆為追述文武之徳故譜因此而誤耳


  詩傳大全卷十六
<經部,詩類,詩傳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卷十七    明 胡廣等 撰生民之什三之二
  厥初生民時維姜嫄音原叶魚倫反生民如何克禋音因克祀叶養里反以弗無子叶奬里反履帝武敏叶母鄙反歆攸介攸止載震載夙叶相反即反載生載育叶曰逼反時維后稷
  賦也民人也謂周人也時是也姜嫄炎帝後姜姓有邰氏女名嫄為高辛之世妃孔氏曰鄭氏謂姜嫄為高辛氏後世子孫之妃未知其為幾世故直以世言之精意以享謂之禋祀祀郊禖也弗之言祓音弗除也也祓無子求有子也古者立郊禖葢祭天於郊而以先媒配也變媒言禖者神之也其禮以𤣥鳥至之日用大牢祀之顔氏曰祠以仲春正其候也祭以大牢尊其禮也祀以南郊重其事也然祠禖之禮不知所始詩傳曰簡狄從帝而祀郊禖則是帝嚳簡狄之時已冇神矣○孔氏曰燕來主為產乳滋蕃故重其初至之日用牛羊豕祀郊禖至高辛之世以有吞卵之事以為禖之嘉祥又以高辛之世禖配祭故改為高禖天子親往后率九嬪音頻孔氏曰天子親往敬其事后妃率九嬪從之侍御於祭焉乃禮天子所御帶以弓韣音獨授以弓矢于郊禖之前也孔氏曰禮天子所御幸者使太祝酌醴酒飲之於郊禖之庭以神惠光顯之也弓矢者男子之事使之帶弓衣執弓矢冀其所生為男也○鄭氏曰韣弓衣也以緇布為之○安成劉氏曰此上所言祭郊禖之禮乃通言古者天子有此禮耳非專指姜嫄之事也履踐也帝上帝也武迹敏拇足大指○朱子曰敏字當為絶句叶上韵爾歆動也猶驚異也介大也震娠音身懐孕也孔氏曰左傳云邑姜方震大叔后緡方震皆謂有身為震也夙肅也生子者及月辰居側室也禮記内則注曰側室謂夾室也燕寢也育養也○姜嫄出祀郊禖見大人迹而履其拇鄭氏曰時有大人迹姜嫄履之足不能滿履其拇趾之處○安成劉氏曰姜嫄以髙辛子孫之妃而得祀郊禖豈古禮簡質天子諸侯皆用其禮歟遂歆歆然如有人道之感於是即其所大所止之處而震動有娠乃周人所由以生之始也華谷嚴氏曰生后稷所以生此民也○臨川王氏曰緜所謂民之初生則本由太王之興此所謂厥初生民則本由后稷而起也○周公制禮尊后稷以配天孔氏曰周公以土功起於后稷故推舉之以配郊天焉禮記稱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俱為其本可以相配故王者可以祖配天故作此詩以推本其始生之祥明其受命於天固有以異於常人也慶源輔氏曰初生周人者實姜嫄也生民如何是又問其所以然也以下則述其所以然而終結之以時維后稷一句葢言其所生之子實后稷也后稷始教民播種而利及萬世非天所命而何宜其始生之靈異乎○華谷嚴氏曰首章述姜嫄禱而生后稷也然巨跡之説先儒或頗疑之朱子曰後世所謂祥瑞固多偽妄然豈可因後世偽妄而并真實者皆以為無乎鳯鳥不至河不出圖孔子之言不成亦以為非而張子曰天地之始固未嘗先有人也則人固有化而生者矣葢天地之氣生之也蘇氏亦曰凡物之異於常物者其取天地之氣常多故其生也或異麒麟之生異於犬羊蛟龍之生異於魚鼈物固有然者矣雙峯饒民曰天地泰和元氣之㑹鍾為麟鳯非是有種而生神人之生而有以異於人何足怪哉斯言得之矣朱子曰天下之理一而已而有常變之不同夫二氣交感化生萬物者理之常也若姜嫄簡狄之生稷契此理之變也又曰履臣跡之事有此理且如契之生詩中亦云𤣥鳥降而生商葢以為稷契皆天生之耳非有人道之感非可以常理論也漢髙祖之生亦類此此等不可以言盡當意㑹之可也
  ○誕彌厥月先生如達他末反不坼敕宅反不副孚逼反叶孚廹反無菑音災無害叶音曷以赫厥靈上帝不寧不康禋祀叶養里反居然生子叶奨里反
  賦也誕發語辭彌終也終十月之期也先生首生也達小羊也羊子易生無畱難也本草曰生物中羊産最易坼副皆裂也赫顯也不寧寧也不康康也居然猶徒然也○凡人之生必坼副災害其母而首生之子尤難今姜嫄首生后稷如羊子之易無坼副災害之苦是顯其靈異也上帝豈不寧乎豈不康我之禋祀乎而使我無人道而徒然生是子也華谷嚴氏曰次章述稷生之易也○慶源輔氏曰首章言其受孕之祥此章言其降生之異受孕既本於天則降生必異於人也上帝不寧不康禋祀乃指首章所言郊禖之事也
  ○誕寘之隘於懈反巷牛羊腓符非反字之誕寘之平林㑹伐平林誕寘之寒氷鳥覆敷救反叶音異之鳥乃去矣后稷呱叶去聲矣實覃實訏叶去聲厥聲載路
  賦也隘狹腓芘字愛新安胡氏曰集傳於采薇小人所腓引程子曰腓隨動也如足之腓足動則隨而動如是則正與易咸其腓同義意者牛羊見稷以足肚遮芘之如有愛之之意故謂之腓字㑹値也値人伐木而收之覆葢翼藉也以一翼覆之以一翼藉之也呱啼聲也覃長訏大載滿也滿路言其聲之大也○無人道而生子或者以為不祥故棄之而有此異也於是始收而養之華谷嚴氏曰三章述稷生而見棄之事豐城朱氏曰人同類者也物異類者也而無不有愛䕶之意以見天之所生固非人之所能棄也
  ○誕實匍音蒲蒲比反克岐克嶷魚極反以就口食蓺之荏而甚反菽荏菽斾斾禾役穟穟音遂麻麥幪幪莫孔反𤓰瓞唪唪布孔反
  賦也匍匐手足竝行也岐嶷峻茂之狀曹氏曰岐嶷言其能立就向也口食自能食也葢六七歲時也蓺樹也荏菽大豆也斾斾枝旟揚起也役列也穟穟苖美好之貎也幪幪然茂密也唪唪然多實也錢氏曰斾斾如旗之斾○長樂劉氏曰斾斾穟穟幪幪唪唪言皆異於常人所種○言后稷能食時已有種植之志葢其天性然也史記曰棄為兒時其遊戲好去聲下同種植麻麥麻麥美及為成人遂好耕農堯舉以為農師慶源輔氏曰此章則言后稷之於種殖葢天性自然生知非從習得皆所以終首章之意也○華谷嚴氏曰四章述稷幼好種殖之事○廬陵曹氏曰聖人一種殖之間而嘉種各遂其性則所禀之異可知矣
  ○誕后稷之穡有相息亮反之道叶徒口反音弗厥豐草叶此苟反去聲之黄茂叶莫口反實方實苞叶補苟反實種上聲實褎叶徐久反實發實秀叶忽久反實堅實好叶訏口反實穎營井反實栗即有邰他來反家室
  賦也相助也言盡人力之助也張子曰有相之道贊化育之一端也今農民未見致力於田者或有一耕即種其收即天幸也惟后稷則盡人力之助也○華谷嚴氏曰即茀草一端可以類見茀治也臨川王氏曰草盛曰茀治草亦謂之茀種布之也黄茂嘉榖也方房也苞甲而未拆也此漬疾賜反其種也種甲拆而可為種也褎漸長也華谷嚴氏曰以上言禾之苖也發盡發也秀始穟也華谷嚴氏曰以上言禾之秀也堅其實堅也好形味好也穎實繁碩而垂末也栗不秕補履反也既收成見其實皆栗栗然不秕也華谷嚴氏曰以上言禾之實也邰后稷之母家也孔氏曰杜預云武功縣所治斄城是也斄與邰同豈其或滅或遷而遂以其地封后稷歟○言后稷之穡如此華谷嚴氏曰所以詳言其成熟之次序者見稼穡之艱難非一日所能致或苗而不秀或秀而不實滅裂耕者報之亦滅裂鹵莽耕者報之亦鹵莽今后稷能教民以盡人事故其穡如此○慶源輔氏曰夫自浸種以至收成無非盡人力以相助之而但曰穡者要其成而言之耳故堯以其有功於民封於邰使即其母家而居之以主姜嫄之祀故周人亦世祀姜嫄焉華谷嚴氏曰五章述后稷掌稼穡而封邰也○曹氏曰生民之功本於姜嫄不可弗祀乃特立廟祀之故周官大司樂奏夷則歌小吕舞大濩以享先妣而序於先祖之上尊之也
  ○誕降嘉種維秬音巨維秠孚鄙反維穈音門維芑音起古反鄧之秬秠是穫是畝叶蒲洧反恒之穈芑是任音壬是負叶扶委反以歸肇祀叶養里反
  賦也降降是種於民也書曰稷降播種是也孔叢子魏王問子順曰寡人聞昔者上天神異后稷而為之下嘉穀荅曰天雖至神未聞下榖與人也詩美后稷能大教民種嘉榖以利天下故曰誕降嘉種猶書所謂稷降播種農植嘉穀也秬黑黍也秠黑黍一稃音孚二米者也穈赤粱粟也芑白粱粟也恒遍也謂徧種之也任肩任也負背負也旣成則穫而棲之於畝任負而歸以供祭祀也秬秠言穫畝穈芑言任負互文耳肇始也稷始受國為祭主故曰肇祀華谷嚴氏曰六章述后稷教人種嘉穀以供祭祀也○安成劉氏曰后稷得國而始主祭則宗廟羣神之祀皆始此矣○豐城朱氏曰稷之降種其名不一而此獨以秬秠糜芑言者自其種之嘉而可以供祭祀者言之也
  ○誕我祀如何或舂傷容反或揄音由或簸波我反或蹂音柔釋之叟叟所留反烝之浮浮載謀載惟取蕭祭脂取羝都禮反以軷蒲末反叶蒲昧反載燔載烈如字叶力制反以興嗣歲叶音雪又如字賦也我祀承上章而言后稷之祀也揄抒音暑臼也孔氏曰謂杼米以出臼也簸揚去糠也蹂蹂禾取榖以繼之也釋浙音昔洮米也米也叟叟聲也浮浮氣也謀卜日擇士也安成劉氏曰周禮太宰及儀禮少牢饋食皆前期十日帥執事而卜祭日之吉凶又按射義將祭必先習射以擇士射中者得與於祭所擇之士謂諸侯諸臣及所貢士也惟齋戒具修也安成劉氏曰太宰掌百官之誓戒與其具脩齋者散齋七日戒者致齊三日具謂所當供脩謂掃除冀污也蕭蒿也脂膟音律音聊也宗廟之祭取蕭合音閤膟膋爇如劣反之使臭達墻屋也鄭氏曰膟膋膓間脂也與蕭合燒之羝牡羊也孔氏曰祭不用牝也軷祭行道之神也鄭氏曰山行曰軷封土為山象以菩芻棘柏為神主旣祭以車轢之而去菩音倍轢音洛燔傅諸火也烈貫之而加于火也曹氏曰宗廟與軷皆有尸燔烈所以為尸羞也四者皆祭祀之事所以興來歲而繼徃歲也華谷嚴氏曰七章述后稷祭祀之事總説宗廟及軷祭也○廬陵曹氏曰朱子謂四者皆祭祀之事雖只指取蕭以下四者而言然春簸以及謀惟亦莫非祭祀時事特舂簸以及謀惟乃将祭時事取蕭以及燔烈則臨祭時事祭祀以農事而始興則亦以農事而迭舉今嵗豐年而祭所以報也亦所以祈也於是豐年之祥無或間斷徃嵗之豐登可繼來嵗之豐登又興矣可見后稷之謹祭祀而重農事也如此
  ○卬五郎反音成于豆于豆于登其香始升上帝居歆下與今叶胡臭亶時叶上止反后稷肇祀叶養里反庶無罪悔叶呼委反以迄許乙反于今上與歆叶
  賦也卬我也木曰豆以薦菹醢也瓦曰登以薦大音泰羮也孔氏曰天官醢人掌四豆之實皆有菹醢是豆為薦羞菹醢也公食大夫禮大羮湇不和實於登是登為盛大羮也大古之羮不調以鹽菜湇者肉汁也湇音泣○臨川王氏曰釋之烝之簠簋尊爵之實也羝俎實也豆登則實以菹醢大羮之器也或言其器或言其實互相備也○廬陵羅氏曰卭盛于豆登則親執其勞而非委之他人也居安也鬼神食氣曰歆疊山謝氏曰天地間惟理與氣有此理則有此氣有此氣則有此理鬼神無形無聲惟有理有氣在冥漢之間耳凡祭皆以心感神以氣合神者也黍稷必馨香酒殽必芬芳用椒用桂用蕭用欝金草皆以香氣求神神以歆饗此氣耳胡何臭香亶誠也時言得其時也庶近迄至也○此章言其尊祖配天之祭三山李氏曰前章言后稷肇祀為祭宗廟羣神此章言後世旣有天下郊天配以后稷也○華谷嚴氏曰末章言尊后稷以配天也其香始升而上帝已安而饗之言應之疾也此何但芳臭之薦信得其時哉葢自后稷之肇祀則庶無罪悔而至于今矣華谷嚴氏曰言天之所享不在物也葢后稷能教民稼穡以相天故以功封邰而祀宗廟天心眷之久矣子孫世脩其業不敢失墜以獲罪于天遂至今日得以成王業而郊天天之歆饗葢在此耳○曹氏曰大羹不和陶瓦無文至薄也而上帝則居然歆之葢自后稷肇祀宗廟社稷以來世世克脩其業是以上帝眷顧無窮也曾氏曰自后稷肇祀以來前後相承兢競業業惟恐一有罪悔獲戾于天閲數百年而此心不易故曰庶無罪悔以迄于今言周人世世用心如此也慶源輔氏曰此章方言周家尊后稷以配天之祭旣言天之所以應答者甚疾矣於是遂言自后稷至成王只是兢兢一心唯恐有罪悔以承天之休而不敢少替此即曽子戰兢之心也但其用有廣狹耳○豐城朱氏曰上章言后稷之祀此章遂言今日尊祖配天之祭夫莫髙於天莫尊於帝若不可得而感格也而香之始升上帝已安而饗之豈為其芳臭之薦得其時而已哉葢自后稷之肇祀也載謀載惟之致其誠取蕭取羝之致其謹載燔載烈之致其戒固未嘗有一毫之罪悔由后稷而公劉公劉之心無以異於后稷也由公劉而大王大王之心無以異於公劉也由大王而文武文王武王之心又無以異於大王也今至於後王之時而此心之敬畏猶前日也則上帝之饗之也豈徒以其物哉正以周人之用心同一敬畏之相傳也
  生民八章四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
  此詩未詳所用豈郊祀之後亦有受釐音僖頒胙之禮也歟慶源輔氏曰先生疑此詩專言后稷而不及於天則固非可用於郊祀上帝之時矣若郊祀後有受釐頒胙之禮則用此詩可也按漢書注如淳曰釐福也應劭曰祭餘肉也顔師古曰字本作禧假借用耳○新安胡氏曰叚氏云郊祀后稷樂歌已見於頌郊祀主於嚴肅故其辭簡此殆大臣因祀事之餘推原其所以尊者耳舊説第三章八句第四章十句今按第三章當為十句第四章當為八句則去呱訏路音韻諧協呱聲載路文勢通貫而此詩八章皆以十句八句相間為次又二章已後七章已前每章之首皆有誕字朱子曰生民是序事詩序那首尾要盡下武有聲等詩却有反覆歌詠意思○安成劉氏曰此詩前三章言后稷之所以生四章五章言后稷樹蓻五榖之美六章七章言后稷耕穫以供羣祀卒章遂説歸成王祀天之事而推原其自后稷以來未嘗獲戾于天也雖未明言尊稷配天之事而一詩之意實為尊稷配天而推本言之以為受釐之樂歌也
  徒端反彼行葦牛羊勿踐履方苞方體維葉泥泥乃體反戚戚兄弟待禮反莫逺具爾或肆之筵或授之几
  興也敦聚貎勾萌之時也鄭氏曰勾屈生也芒而直曰萌行道也勿戒止之詞也苞甲而未坼也體成形也泥泥柔澤貌戚戚親也莫猶勿也具俱也爾與邇同肆陳也鄭氏曰稚者設筵老者加之以几○長樂劉氏曰肆筵行燕禮也授几優尊也○疑此祭畢而燕父兄耆老之詩故言敦彼行葦而牛羊勿踐履則方苞方體而葉泥泥矣戚戚兄弟而莫逺具爾則或肆之筵而或授之几矣朱子曰此詩上四句本是興起下四句以行葦興兄弟勿踐是勿逺意也○慶源輔氏曰敦然始勾萌之行葦勿使牛羊踐履之則自然漸漸甲坼成形而其葉泥泥然柔澤矣以興戚戚然之兄弟莫使之相逺而常相親近則自然或肆之筵或授之几矣兄弟親戚恩意本厚其所以至於薄者只縁相逺而相疎故耳若常使相近相見情意浹洽則相親相敬相與燕樂其於肆筵授几之事自然有不容己者矣此為首章一篇之意皆具於此最當玩味此方言其開燕設席之初而慇懃篤厚之意藹然已見於言語之外矣讀者詳之東萊吕氏曰敦彼行葦其可使牛羊踐履之乎戚戚兄弟其可疎逺而不親近之乎忠厚之意藹然見於言語之外矣
  ○肆筵設席叶祥勺反授几有緝御叶魚駕反或獻或酢才洛反洗爵奠斝古雅反叶居訝反他感反醢以薦叶即略反或燔或炙叶陟略反嘉殽脾婢支反渠略反或歌或咢五洛反
  賦也設席重平聲席也孔氏曰筵亦席也鋪陳曰筵藉之曰席在下為鋪陳在上人所蹈藉也緝續御侍也有相續代而侍者言不乏使也長樂劉氏曰更其僕御所以優老不暫闕其侍從○慶源輔氏曰肆筵設席授几有緝御二句承上章而言肆筵授几之際其意有加無已也進酒於客曰獻客答之曰酢主人又洗爵醻市流反客客受而奠之不舉也斝爵也夏曰醆阻限反殷曰斝周曰爵孔氏曰斝盡禾稼也醓醢之多汁者也孔氏曰醓肉汁也葢用肉為醢特有多汁醢所以濡葅有醢必有葅燔用肉炙用肝臄口上肉也歌者比音備於琴瑟也孔氏曰諸言歌者皆以絃和之徒擊鼓曰咢○言侍御獻醻飲食歌樂之盛也豐城朱氏曰侍御之盛言其人之不乏也獻醻之盛言其禮之無闕也飲食之盛言其物之豐也歌樂之盛言其聲之備也
  ○敦音雕下同弓旣堅叶古因反四鍭音侯旣鈞舍音捨矢旣均序賓以賢叶下珍反敦弓旣句古候反叶古侯反旣挾子協反四鍭四鍭如樹叶上主反序賓以不侮
  賦也敦雕通畫也天子雕弓孔氏曰雕是畫飾之義弓惟用漆漆上又畫之荀子云天子雕弓諸侯彤弓大夫黑弓堅猶勁也鍭金鏃剪羽矢也鏃宗入聲○孔氏曰鍭者鐵鏃之矢名也鈞參音驂亭也謂三分之一在前二在後三訂之而平者前有鐵重也舍釋也謂發矢也均皆中也賢射多中也投壺曰某賢於某若干純音全音畸則曰竒均則曰左右均是也禮記投壺曰司射執算曰左右卒投請數二算為純一純以取一算為竒遂以竒算告曰云云注曰一勝為賢尚技藝也純竝音全○儀禮鄉射禮曰若右勝則曰右賢於左若左勝則曰左賢於右以純數告若有竒者亦曰竒若左右均則左右皆執一算以告曰左右均注曰賢猶勝也言賢者射以中為雋也純竝如字句彀通謂引滿也射禮搢音晉三挾音浹一既挾四鍭則徧釋矣孔氏曰搢者插也挾謂手挾也射用四矢故插三於帶間挾一以扣弦而射也射禮每挾一矢今言挾四鍭故知已徧釋之也按大射禮搢三挾一葢謂卿大夫若其君則使人屬矢不親挾也如樹如手就樹之言貫革而堅正也不侮敬也令弟子辭所謂無憮音呼無敖音傲無偝音佩立無踰言者也投壺注曰弟子賓黨主黨年稺者也為其立堂下相䙝慢同射戒令之憮敖慢也偝立不正向前也踰言逺談語也或曰不以中病不中者也射以中多為雋祖峻反以不侮為徳○言既燕而射以為樂也慶源輔氏曰此言旣燕而射以為樂前四句言射而中又以中多為賢後四句言射而貫革又以不侮為徳中多則藝精不侮則徳盛○廬陵李氏曰大射主於射故大夫未舉旅則射燕射主於飲酒故王肅以此為燕射於燕旅酬後為之○東萊吕氏曰按儀禮燕射如鄉射之禮射雖畢而宴未終舉觶無算爵獻酌尚多故言酌大斗祈黄耇於旣射之後
  ○曾孫維主如字或叶當口反酒醴維醹如主反或叶奴口反酌以大斗叶腫庾反或如字以祈黄耉叶果五反或如字黄耉台湯來反叶必墨反以引以翼壽考維祺音其以介景福叶筆力反
  賦也曾孫主祭者之稱今祭畢而燕故因而稱之也朱子曰此詩作於成王之時葢謂成王也而説者於他詩所謂曽孫皆以為成王則誤矣○埤雅曰周官王燕則膳夫為獻主臣莫敢與君抗禮今此曽孫維主則以尊事黄耇所以為厚也醹厚也大斗柄長三尺孔氏曰漢禮器制度注勺五升徑六寸長三尺所謂大斗也此葢從大器挹之於樽用此勺耳其在樽中不當如此之長勺也祈求也黄耉老人之稱以祈黄耉猶曰以介眉壽云耳古器物歀識音誌云用蘄音祈萬壽考古圖伯百父敦銘曰云云百音首又讀如冏敦音對用蘄眉壽永命多福考古圖齊豆銘曰云云用蘄眉壽萬年無疆考古圖召仲丂父壺銘曰云云伯戔頮盤銘亦曰云云丂音考頮音㑹皆此類也台鮐湯來反也大老則背有鮐文孔氏曰老人氣衰皮膚消瘠背若鮐魚也引導翼輔祺吉也○此頌禱之詞欲其飲此酒而得老壽又相引導輔翼以享壽祺介景福也慶源輔氏曰此則頌禱之辭尤見親愛無窮之意曰黄耇曰台背曰壽考曰維祺者則可見其為燕父兄耆老之詩也台背則老又甚於黄耇也相引導則不昧於所適相輔翼則不怠於所行相與年髙而徳邵也
  行葦四章章八句
  毛七章二章章六句五章章四句鄭八章章四句毛首章以四句興二句不成文理二章又不協韻鄭首章有起興而無所興皆誤今正之如此廢源輔氏曰先儒分章之誤皆由不知比興之體音韻之節故也是以先生於序説不得不明辨之○豐城朱氏曰前兩章未射而飲燕之始也故備言其禮樂之盛後二章旣射而飲燕之終也故惟致其頌禱之誠言之固有序也
  旣醉以酒旣飽以徳君子萬年介爾景福叶筆力反
  賦也徳恩惠也君子謂王也爾亦指王也○此父兄所以荅行葦之詩言享其飲食恩意之厚永嘉陳氏曰燕接之間恩澤充足故言飽徳而願其受福如此也叠山謝氏曰臣子愛君願其壽考又願天助以大福祝頌之辭也○慶源輔氏曰醉酒飽徳則行葦所謂侍御獻酧飲食歌樂之盛皆舉之矣但言徳者葢徳寓於物言徳則可該之行葦末句云以介景福者泛禱之之辭也此言介爾景福者特禱其君之辭也
  ○旣醉以酒爾殽旣將君子萬年介爾昭明叶謨郎反賦也殽俎實也孔氏曰以牲體實之於俎也將行也亦奉持而進之意昭明猶光大也曹氏曰老將至而耄及之古人所病天旣鍚王以壽考又大之以昭明則受福無窮也○豐城朱氏曰上章言介其景福此章言介爾昭明則昭明者亦指福之髙明光大而言耳
  ○昭明有融髙朗令終令終有俶尺六反公尸嘉告叶姑沃反賦也融明之盛也春秋傳曰明而未融朗虛明也令終善終也洪範所謂考終命九峯蔡氏曰考終命者順受其正也○豐城米氏曰昭明髙朗言其福之光大令終言其福之悠久此詩之言昭明髙朗猶天保之言單厚多益若以徳言而實以福言也古器物銘所謂令終令命是也考古圖□敦銘曰萬年無疆令終令命□音宴敦音對俶始也公尸君尸也周稱王而尸但曰公尸葢因其舊如秦已稱皇帝而其男女猶稱公子公主也嘉告以善言告之謂嘏辭也葢欲善其終者必善其始今固未終也而旣有其始矣於是公尸以此告之黄氏曰宗祝傳公尸之辭以告主人也○東萊吕氏曰自既醉以酒至此皆祭畢而燕臣下報上頌禱之詞也自公尸嘉告至卒章皆追道祭之受福以明頌禱之實也
  ○其告維何籩豆静嘉叶居何反朋友攸攝攝以威儀叶牛何反賦也静嘉清潔而美也長樂劉氏曰静言其滌濯且敬也嘉言其新美而時也朋友指賓客助祭者説見楚茨篇安成劉氏曰將祭之先筮其臣之吉者戒之使之助祭為祼獻之事謂之賓客謂之朋友皆尊之之詞所以重祭事也攝撿也○公尸告以汝之祭祀籩豆之薦既静嘉矣臨川王氏曰其設之也至謹而為之也至美與執㸑踖踖為俎孔碩君婦莫莫為豆孔庶同意而朋友相攝佐者又皆有威儀當神意也孔氏曰各自收斂以相佐助為威儀之事祭義所謂濟濟漆漆是也漆音切○臨川王氏曰攝以威儀則其助祭也莫或敢慢與既齊既稷既匡既飭同意○慶源輔氏曰其告維何問尸告之辭君何也籩豆之静嘉徳之寓於物也朋友之攝撿以威儀徳之寓於人也祭祝之事無大於此二者人纔敬則自然收歛而相攝佐以威儀矣自此至終篇皆述尸告之辭安成劉氏曰此章述尸告其儀物之盛也
  ○威儀孔時叶上止反君子有孝子叶奨里反孝子不匱求位反永錫爾類
  賦也孝子主人之嗣子也儀禮祭祀之終有嗣舉奠安成劉氏曰特牲祝酌酒奠于神席前祝祭告畢迎尸入至獻尸而旅酬主人嗣子入尸執前所奠觶飲之嗣子卒飲洗酌酒酢尸尸啐酒仍奠其觶○鄭氏曰舉猶飲也匱竭類善也○言汝之威儀旣得其宐曹氏曰祭義以為主人則其親也慤其行也趨趨以数賓客則濟濟漆漆然各致其至故威儀甚得其時也又有孝子以舉奠藍田吕氏曰孝子飲奠所以致其傳付祖考徳澤之意深矣孝子之孝誠而不竭則宐永錫爾以善矣東萊吕氏曰君子旣孝而嗣子又孝其孝可謂源源不竭矣廬陵彭氏曰觀其威儀孔時可以見成王之奉先孝矣固宜有孝子繼於其後永久不匱代代相傳葢天之錫君以類相從必然之理也後漢桺氏事姑孝姑曰我老無以報婦願汝生孝子即此公尸嘉告之意也於是下章言𦙍嗣而卒之以從以孫子皆永錫爾類之驗也○安成劉氏曰此述尸告其嗣子之孝也○豐城朱氏曰上章言籩豆静嘉孝誠之著於物也朋友攸攝孝誠之見於人也此言孝子不匱孝誠之傳於後嗣也下三章言室家之壼孝誠之形於内助也錫爾以祚所以厚其身也錫爾以𦙍所以昌厥後也釐爾女士則室家之深逺而嚴肅者非止於一世也從以孫子則嗣子之孝誠不竭者非止於一人也此皆述尸告之詞也
  ○其類維何室家之壼苦本反叶苦俊反君子萬年永錫祚才故反𦙍羊刃反
  賦也壼宫中之巷也言深逺而嚴肅也祚福禄也𦙍子孫也錫之以善莫大於此慶源輔氏曰此又問其所謂善者如何則云使爾居於深逺嚴密之宫室無有外虞厯萬年之永而長錫以福禄與子孫也○孔氏曰七章所言即祚也八章所言即𦙍也此章舉其目下章分説之○安成劉氏曰此章述尸告以錫善之意由其儀物之盛美也故錫之以祚由其嗣子之盡孝也故錫之以𦙍葢亦各以其類為報如楚茨工祝致告之意也
  ○其𦙍維何天被皮寄反爾禄君子萬年景命有僕賦也僕附也孔氏曰僕御必附近於人○言將使爾有子孫者先當使爾被天禄而為天命之所附屬孔氏曰前章言祚𦙍此章因其句末而轉之故云其𦙍維何其實先言祚耳下章乃言子孫之事安成劉氏曰上章言錫善而兼舉祚𦙍此章述尸告錫祚之事而必發之以其𦙍維何下章述尸告錫𦙍之事而必發之以其僕維何葢錫以𦙍者必錫以祚得其祚者必得其𦙍反覆互言以見二者相因而兼備也
  ○其僕維何釐力之反爾女士鉏里反釐爾女士從以孫子叶奨里反
  賦也釐予音與也女士女之有士行者謂生淑媛音院美女也使爲之妃音配也從隨也謂又生賢子孫也慶源輔氏曰此又問天命之所附屬者何事則云天命有所附屬則不過予爾以賢女使為之妃又隨之而生賢子孫焉耳所謂天命之附屬者莫大於此觀周家自大王大姜以來之事則可見矣○鄭氏曰天旣予汝以女而有士行者又使生賢智之子孫以隨之謂傳世也
  旣醉八章章四句天台潘氏曰古人祝頌多以壽考及子孫衆多為言如華封人祝堯以為願聖人壽願聖人多男子亦此詩之意又曰觀行葦既醉二詩見人君盡其誠敬於祭祝之時極其恩義於燕飲之際凡父兄耆老所以祝願之者如此則其獲福也宜矣此所謂福無不自已求之者也○定宇陳氏曰由君子之有孝子故世世予以女士而生孫子國家千萬世無窮之福其基本實在於此父兄之意逺矣
  音扶於鷄反在涇公尸來燕來寧爾酒既清爾殽既馨公尸燕飲福禄來成
  興也鳬水鳥如鴨者孔氏曰長尾背上有文青色卑腳短喙水鳥之謹愿者也○本草曰野鴨為鳬鷖鷗也涇水名爾自歌工而指主人也馨香之逺聞也○此祭之明日繹而賓尸之樂廬陵李氏曰繹尋繹前祭也○朱子曰古者宗廟之祭有尸既祭之明日則煖其祭食以燕為尸之人故有此詩故言鳬鷖則在涇矣公尸則來燕來寧矣酒清殽馨則公尸燕飲而福禄來成矣慶源輔氏曰賓尸者以賓禮燕尸也此乃繹祭燕尸之樂歌故不及其他但重叠言之以及其尊敬頌禱之誠耳來如董子所謂福禄自來之來成就也言福禄來成就乎尸也
  ○鳬鷖在沙叶桑何反公尸來燕來宐叶牛何反爾酒旣多爾殽旣嘉叶居何反公尸燕飲福禄來為叶吾禾反
  興也為猶助也
  ○鳬鷖在渚公尸來燕來處爾酒既湑息汝反爾殽伊脯公尸燕飲福禄來下叶後五反
  興也渚水中髙地也湑酒之泲躋上聲者也釋文曰湑與左傳縮酒同義謂以茅泲之而去其糟也
  ○鳬鷖在潨左公反公尸來燕來宗旣燕于宗福禄攸降叶乎攻反公尸燕飲福禄來崇
  興也潨水㑹也説文曰小水入大水也來宗之宗尊也于宗之宗廟也安成劉氏曰二宗字虛實不同崇積而髙大也
  ○鳬鷖在亹音門公尸來止熏熏叶眉貧反㫖酒欣欣燔炙芬芬叶豐匀反公尸燕飲無有後艱叶居銀反
  興也亹水流峽中兩岸如門也廬陵歐陽氏曰鳬鷖在涇在沙每章言各不同者謂水鳥在水中及水旁得其所耳熏熏和説也欣欣樂也芬芬香也
  鳬鷖五章章六句慶源輔氏曰寧安也宜稱也處居也宗尊也成就也為助也下自上而下易辭也降與下同崇則積而極其髙大也皆後言之漸重來為來下攸降來崇皆指今日言爾無有後艱則言其後日永無難難也夫人之享福克保其後至于無有後艱則積而髙大者可以常保而無隳矣
  中庸春秋傳皆作嘉今當作嘉音洛君子叶音則顯顯令徳宐民宐人受禄于天叶鐵因反保右音又叶彌并反之自天申之
  賦也嘉美也君子指王也民庶民也人在位者也申重也○言王之徳旣宐民人而受天禄矣而天之於王猶反覆眷顧之不厭旣保之右之命之而又申重之也慶源輔氏曰假樂君子是作詩者美而樂之也唯其美之故樂之顯顯是明而可見之意令徳顯然明著故民人皆宜之宜謂心愜之人愜之故天禄之也保安也右助也命命之為天子也自天申之則又眷顧無窮之意在已之徳不已則在天之命無窮也○藍田吕氏曰旣有顯顯之令徳而又有宜民人之大功此宜受天禄矣故天旣保右之又申命之也○朱子曰我有受福禄之理故天既右之又申之也董仲舒曰為政而宜於民故當受禄於天雖只是叠将來説然玩味之覺他説得自有意思○叠山謝氏曰天心之眷成王無窮旣保之又右助之旣命之又申命之詩人善於形容天眷之厚也○安成劉氏曰此與天保二章文意相似○豐城朱氏曰嘉樂言徳之可嘉可樂明則光輝而不昧令則純粹而無駮此其徳之所以為美也受禄于天此自其已然者言之也保右命之自天申之此自其無窮者言之也疑此即公尸之所以答鳬鷖者也
  ○干禄百福叶筆力反子孫千億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舊章
  賦也穆穆敬也皇皇美也君諸侯也王天子也愆過率循也舊章先王之禮樂政刑也○言王者干禄而得百福故其子孫之蕃至于千億適丁厯反為天子庶為諸侯無不穆穆皇皇以遵先王之法者朱子曰上二句是願其子孫之多下四句是願其子孫之賢又曰此詩次章不説其他但願其子孫之衆且賢此意甚好○廬陵彭氏曰君之福禄莫大於子孫衆多然非賢則不足以膺受畀付至於違越法度非所以為福矣故言王者子孫衆多者必曰宜君宜王又曰率由舊章如春秋之時晉侯請隧襄王以王章而不許魯災命藏象魏而季武子以為舊章之不可忘葢成王周公制禮作樂秩然成章傳之萬世可以遵守○叠山謝氏曰不愆則無聰明亂舊章之過不忘則常有繼志述事之心○慶源輔氏曰此説王者千禄而得百福然却不説其他只説其子孫之多且賢者葢福禄無盛于此也有能敬可美之徳則自然宜君宜王矣不愆不忘率由舊章又是詠上兩句不過乎理不忘乎心只是敬也能敬則能遵先王之法矣孟子引之甚得詩意○定宇陳氏曰上章言今王之顯徳固所以受福未若後嗣之多賢所以久其福也
  ○威儀抑抑徳音秩秩無怨無惡烏路反率由羣匹受福無疆四方之綱
  賦也抑抑密也秩秩有常也匹類也○言有威儀聲譽之美又能無私怨惡以任衆賢是以能受無疆之福為四方之綱慶源輔氏曰威儀以其見于容止者而言徳音以其形于聲譽者而言容止抑抑然甚密而無間聲譽秩秩然冇常而不替其徳可謂全矣能如此則自然無私怨惡矣率由舊章能循用先王之法也率由羣匹能盡用天下之賢也人君而能如此則宜其受無疆之福為四方之網也綱乃網之大繩此與下章皆稱願其子孫之辭也黄氏曰此章上四句即所以為綱之道也是故元氣不存雖盛且壯不足為一身之福綱紀不立雖强且富不足為人君之福詩人以無疆之福祝其子孫而繼之曰四方之綱又繼之曰之綱之紀其意不亦淵乎○安成劉氏曰上章願王子孫之多且賢兼適庶而言此及下章稱願之詞則皆但言其適為天子者葢主為王言之也而上章則願其子孫之法祖此章又願其子孫之法賢也○豐城朱氏曰前章千禄百福子孫千億則言王者之福本乎天而有以及後世所以為祝頌之辭也此章受福無疆四方之綱則言其子孫之福本乎徳而有以及天下又所以為稱願之辭也或曰無怨無惡不為人所怨惡也
  ○之綱之紀燕及朋友叶羽已反百辟卿士鉏里反眉備反于天子叶奨里反不解佳賣反于位民之攸墍許旣反
  賦也燕安也朋友亦謂諸臣也東萊吕氏曰泰誓云友邦冡君酒誥曰大史友内史友則朋友者合百辟卿士言之也○安成劉氏曰集傳言亦者葢此詩指諸臣謂朋友亦如旣醉指助祭之臣為朋友也解惰塈息也○言人君能綱紀四方而臣下賴之以安則百辟卿士媚而愛之維欲其不解于位而為民所安息也朱子曰此章承上章之意故上云四方之綱即繼之曰之綱之紀葢張之為綱理之為紀下面百辟卿士至於庶民皆是頼君以為綱所謂不解于位者葢欲綱常張而不㢮也○慶源輔氏曰之綱二字又叠上章末句而併言之紀者凡網罟張之為綱理之為紀也人君能綱紀四方則臣下自然頼之以為安若在上者管束不來則臣下何恃以為安也下頼以為安故皆知愛媚于其上如此上下之情綢繆如一而血脉自相貫通故在上者不解于位則在下者所由以休息也東萊呂氏曰君燕其臣臣媚其君此上下交而為泰之時也泰之時所憂者怠荒而已此詩所以終於不解于位民之攸塈也方嘉之又規之者葢臯陶賡歌之意也書益稷臯陶乃賡載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萬事墮哉九峯蔡氏曰臯陶續歌之意言君明則臣良而衆事皆安所以勸之也君行臣職煩𤨏細碎則臣下懈怠不肯任事而萬事廢壊所以戒之也○廬陵曹氏曰此二章朱子定為稱願子孫之辭則是以當然之事為将然之期上章既極其稱願之意矣下章乃又於稱願之中而寓規警焉葢人君居天下之尊而使治效及於臣下信可稱也如或為之臣者但知已之得其安而所以愛君者不知致勉而使民生之舉安是豈公尸之所願哉此其規戒之意有黙寓焉者矣民之勞逸在下而樞機在上上逸則下勞矣上勞則下逸矣不解于位乃民之所由休息也
  假樂四章章六句安成劉氏曰首章之言乃一詩之大旨二章之不愆不忘三章之威儀徳音所以為顯顯令徳也三章四方之綱四章之綱之紀而民之攸墍所以宜民也二章之無怨無惡率由羣匹四章燕及朋友媚于天子所以宜人也至於二章之千禄百福子孫千億三章之受福無疆者又皆所謂受禄于天而自天申之者也
  篤公劉匪居匪康廼埸音易廼疆廼積廼倉廼裹音果音侯音良于槖他洛反于囊乃郎反思輯音集用光弓矢斯張干戈戚揚爰方啟行叶户郎反
  賦也篤厚也公劉釋文曰王肅云公號劉 名尚書傳公爵劉名 后稷之曾孫也事見豳風孔氏曰后稷生不窋不窋生鞠陶鞠陶生公劉是后稷之曽孫也居安康寧也埸疆田畔也董氏曰疆者田之大界埸是小界今之小田塍也勝音承積露積也餱食糧糗丘上聲華谷嚴氏曰餱乾食糧米食無底曰槖有底曰囊朱子曰皆所以盛餱糧也輯和戚斧揚鉞孔氏曰鉞大而斧小大公六韜云大柯斧重八斤一名天鉞方始也○舊説召康公名奭以成王將涖政當戒以民事故詠公劉之事以告之臨川王氏曰周之有公劉言乎其時則甚微言乎其事則甚勤稱時之甚微以戒其盈稱事之甚勤以懲其逸葢召公之志也○黄氏曰言公劉者葢以乃祖乃父之事乃人之所素信也七月之詩必以后稷公劉為戒無逸之書必以太王王季文王為説善進戒於君者皆如是也曰厚哉公劉之於民也叠山謝氏曰周人以忠厚為家法此詩六章皆曰篤公劉篤者厚之至也言公劉之厚子孫不可忘也其在西戎不敢寧居治其田疇實其倉廩旣富且强於是裹其餱糧思以輯和其民人而光顯其國家然後以其弓矢斧鉞之備爰始啟行而遷都於豳焉葢亦不出其封内也慶源輔氏曰此章總言公劉能足食足兵然後遷豳之事夫公劉失職而自竄於西戎固安能欝欝久居此乎是宜其匪居匪康也思輯用光者乃其匪居匪康之效驗也其遷都也經理之勤積累之久糗糧兵器之備如此則公劉之厚於民可知矣其後武王之治内治外宣王之内脩外攘皆同此一轍耳○黄氏曰公劉不輕於用民也必先有以蓄民之財洽民之情而後可以用民之力其篤於為民之心可見矣孟子曰故居者有積倉行者有裹糧也然後可以爰方啟行然後可三字可見公劉之心○南軒張氏曰公劉遷國已與百姓俱無不足之患也○東萊呂氏曰公劉内治旣備然後拓大境土國都雖遷向之疆埸積倉固在其封内也
  ○篤公劉于胥斯原叶紛乾反旣庶旣繁叶紛乾反旣順廼宣而無永嘆他安反陟則在巘魚輦反叶魚軒反復降在原何以舟叶之遥反之維玉及瑶音遥必頂反必孔反容刀叶徒招反
  賦也胥相去聲也庶繁謂居之者衆也順安宣徧也言居之徧也無永嘆得其所不思舊也巘山頂也舟帶也鞞刀鞘音笑也琫刀上飾也容刀容飾之刀也或曰容刀如言容臭謂鞞琫之中容此刀耳朱子曰容臭如今香囊是也○安成劉氏曰臭者香物若茝蘭之屬亦以香囊之中容此香物而謂之容臭耳○言公劉至豳欲相土以居曹氏曰公劉相廣平之地民之從遷者十有八國可謂衆且繁矣○鄭氏曰厚哉公劉之相此原以居民民旣衆矣旣多矣旣順矣皆安今之居而無長嘆思其舊也○問三章説既庶既繁既順乃宣而四章方説居邑之成不知未成居邑之時何以得民居繁庶朱子曰公劉始於草創而人之從之者已若是其盛是以居邑由是而成也○安成劉氏曰此章之庶繁順宣者民之居也下章言居邑之成者君之居也其亦猶緜詩四章言居民而五章六章言作宗廟居室也歟而帶此劔佩以上下於山原也東萊呂氏曰以如是之佩服而親如是之勞苦斯其所以為厚於民也歟慶源輔氏曰既庶既繁者言民之來遷者既衆且多也既順廼宣者言民之來居者既安而遂徧也如此則得其所而無永嘆也宜矣此章前五句言相土而居以後事後五句言相土以居初時事言其後民之所以即其安者由公劉初時躬執其勞如此故也
  ○篤公劉逝彼百泉瞻彼溥音暜原廼陟南岡乃覯于京叶居良反京師之野叶上與反于時處處于時廬旅于時言言于時語語
  賦也漙大覯見也京髙丘也師衆也京師髙山而衆居也董氏曰所謂京師者葢起於此其後世因以所都為京師也董氏曰曰嬪于京依其在京則岐州之京也王配于京則鎬京也春秋所書京師則洛邑也皆仍其本號而稱之猶晋云新絳故絳也○安成劉氏曰洛邑亦謂之洛師正京師之意○廬陵彭氏曰公劉營邑于邠亦是人煙繁盛之地故曰京師之野葢山川盤結風氣所萃亦一都㑹也時是也處處居室也廬寄也旅賓旅也直言曰言論難竝去聲曰語○此章言營度待洛反邑居也王氏曰上章先定民居而此章乃相宇亦厚於民故也自下觀之則徃百泉而望廣原自上觀之則陟南岡而覯于京於是為之居室於是廬其賓旅於是言其所言於是語其所語無不於斯焉
  ○篤公劉于京斯依叶於豈反蹌蹌七羊反濟濟子禮反俾筵俾几旣登乃依同上乃造七到反其曹執豕于牢酌之用匏歩交反音嗣之飲於鴆反之君之宗之就用之字為韻
  賦也依安也蹌蹌濟濟羣臣有威儀貌孔氏曰曲禮凡行容大夫濟濟士蹌蹌俾使也使人為之設筵几也登登筵也依依几也安成劉氏曰二依字羲不同曹羣牧之處也廬陵李氏曰牢閑也以豕為殽用匏為爵儉以質也臨川王氏曰其飲也酌之以匏而已其食也執豕于牢而已其儉如此厚民故也宗尊也主也嫡子孫主祭祀宗族人尊之以為主也○此章言宫室旣成而落之廬陵羅氏曰宫室旣成而祭之曰落左氏傳願與諸侯落之旣以飲食勞去聲其羣臣而又為之君為之宗焉東萊呂氏曰旣饗燕而定經制以整屬音燭其民上則皆統於君下則各統於宗葢古者建國立宗其事相須楚執戎蠻子事見左哀五年而致邑立宗以誘其遺民即其事也朱子曰東萊以為為之立君立宗恐未必是如此只是公劉自為君宗耳葢此章言其一時燕饗恐未説及立宗事也○三山李氏曰周禮宗子有五大宗子一小宗子四别子為祖繼别為宗百世不遷者大宗也繼禰之宗繼祖之宗繼曽祖之宗繼髙祖之宗五世則遷者小宗也皆所以主祭祀而統族人如有國有家之重者也
  ○篤公劉旣溥旣長旣景廼岡相息亮反其隂陽觀其流泉其軍三單音丹叶多涓反待洛反其隰原徹田為糧度同上其夕陽豳居允荒
  賦也溥廣也言其芟夷墾辟土地旣廣而且長也廬陵羅氏曰東西為廣南北為長景考日景以正四方也孔氏曰民居田畝或南或北皆須正其方面故以日景定之岡登髙以望也相視也隂陽向背滿妹反寒暖之宜也孔氏曰山南為陽山北為隂廣谷大川有寒有暖不同所宜則異故相之也流泉水泉灌溉之利也三單未詳徹通也一井之田九百畝八家皆私百畝同養公田耕則通力而作收則計畝而分也問以孟子考之只曰八家皆私百畝同養公田又公羊云公田不治則非民私田不治則非吏恐未必是計畝而分朱子曰亦不可詳知但因洛陽議論中通徹而耕之説推之耳或但耕則通力而畊收則各得其畝亦未可知也周之徹法自此始其後周公葢因而修之耳安成劉氏曰蘇老泉嘗謂井田唐虞啟之夏商稍稍葺治至周而大備葢周之徹法鄉遂用貢法十夫有溝都鄙用助法八家同井總謂之徹也○新安王氏曰大國三軍之法以治兵徹田什一之法以儲粟周家軍制徹法皆起於此山西曰夕陽廬陵羅氏曰山西夕始得陽故曰夕陽允信荒大也○此言辨土宜以授所徙之民定其軍賦與其税法又度山西之田以廣之而豳人之居於此益大矣安成劉氏曰觀其流泉以上言辨土宜也其軍三單以下言定賦税也而以邠居允荒一語賛其盛也
  ○篤公劉于豳斯館叶古玩反渉渭為亂取厲取鍜丁亂反止基廼理爰衆爰有叶羽已反夾其皇澗遡其過古禾反澗止旅廼密芮鞫居六反之即
  賦也館客舍也亂舟之截流横渡者也厲砥鍜鐵止居基定也理疆理也衆人多也有財足也遡鄉也皇過二澗名芮水名出吳山西北東入涇周禮職方作汭朱子曰職方氏曰雍州其州涇汭注云在邠地即此也鞫水外也○此章又總叙其始終言其始來未定居之時渉渭取材而為舟以來徃取厲取鍜而成宫室叚氏曰史記言自漆沮渡渭取材用即此事也○安成劉氏曰此以上叙其始之定居也旣止基於此矣乃疆理其田野則日益繁庶富足其居有夾澗者有遡澗者其止居之衆日以益密乃復即芮鞫而居之而豳地日以廣矣東萊呂氏曰風氣日開民編日衆規模日廣有方興未艾之象焉周之王業兆於此矣○安成劉氏曰此以上叙其終之富盛也○慶源輔氏曰上五章旣言其自始而終矣故末章總叙其始終也其始來未有定居也故于邠且客寓焉截水横渡亦始至時草創也宫室所須固不專在於厲鍜然伐木取材則始於此舉其始以該其終也止基乃理旣已定其所居則疆理其田畝民事不敢緩也後五句則言其終之廣大耳
  公劉六章章十句問此詩與七月皆言公劉得民之盛想周自后稷以來至公劉始稍盛耳朱子曰自后稷之後不窋葢已失其官守至公劉乃始復脩其業故周室以興也○永嘉陳氏曰七月言先公風化公劉則言建國君民之事風雅之不同如此
  音迥酌彼行潦音老音揖彼注兹可以餴甫云反尺志反叶昌里反豈弟君子民之父母叶蒲彼反
  興也泂逺也行潦流潦也孔氏曰行道上雨水流聚故云流潦也餴烝米一熟而以水沃之乃再烝也饎酒食也君子指王也○舊説以為召康公戒成王言逺酌彼行潦挹酌也之於彼而注之於此尚可以餴饎曹氏曰道上流潦黄濁不可飲然蓄之大器澄停旣久挹取其清者而注之於此尚有用也况豈弟之君子豈不為民之父母乎傳曰豈以强如字又上聲教之弟以悦安之民皆有父之尊有母之親禮記表記注曰謂其尊親已如父母也又曰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謂民之父母朱子曰能以民心為己心則是愛民如子而民愛之如父母矣○慶源輔氏曰每章上三句有逺近相須彼此相益貴賤相資之意故以興下兩句豈以强教之故有父之尊弟以悦安之故有母之親此以成民之才而言也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以體民之心而言也旣有以成其才又有以體其心則能盡教育之道矣此其所以為民之父母也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罍音雷豈弟君子民之攸歸叶古回反
  興也濯滌也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漑古愛反叶古氣反豈弟君子民之攸墍許旣反
  興也漑亦滌也墍息也慶源輔氏曰攸歸謂為民之所歸徃也攸墍謂為民之所安息也皆所以終首章父母之義也
  泂酌三章章五句
  有卷音權者阿與歌叶飄風自南叶尼心反豈弟君子來游來歌與何叶以矢其音
  賦也卷曲也阿大陵也豈弟君子指王也曹氏曰豈弟君子樂於循理而已平易近民人君之徳也故詩人美人君之徳必以豊弟言也矢陳也○此詩舊説亦召康公作疑公從成王游歌於卷阿之上因王之歌而作此以為戒此章總叙以發端也慶源輔氏曰此是賦體皆言其實有卷者阿言其地也飄風自南言其時也豈弟君子來游來歌以矢其音言其事也召公從成王來游於卷阿之上時有飄風自南而來成王樂而歌之故公因陳此詩以為戒○豐城朱氏曰天下之可樂者莫如泰和盛治之時而所可慮者亦莫如泰和盛治之時曷為其可樂而又可慮也葢泰和盛治之時以三光則得其明以四時則得其序以庶類則得其所是誠可樂也然治極而不戒則亂亦於此乎兆天地盈虛與時消息而謂治可保其常不亂乎此其所可慮也夫惟慮於極治之時此有虞所以有臯陶之賡歌有周所以有召公之卷阿也
  ○伴音判音喚爾游矣優游爾休矣豈弟君子俾爾彌爾性似先公酋在由反
  賦也伴奐優游閒暇之意爾君子皆指王也彌終也性猶命也酋終也○言爾旣伴奐優游矣又呼而告之言使爾終其壽命似先君善始而善終也東萊呂氏曰國家閒暇君臣游衍可謂伴奐而優游矣所願乎成王者惟終其性似先公之善終而已俾爾者祝辭也祝之所以戒之也○慶源輔氏曰伴奐爾游矣言成王當此閒暇而來游于此也優游爾休矣言成王於此優游而自得其休也豈弟君子呼成王以為樂易君子也觀成王閒暇優游於此則其樂易可知矣俾爾東萊先生以為祀辭是也彌爾性謂終其壽考似先公酋矣謂如周之先公以來善始善終也旣曰祝辭則祝其壽考福禄宜也然於此見召公得保傅之體不過稱不溢美之意自此至第四章皆極言壽考福祿之盛以廣王心而歆動之五章以後乃告以所以致此之由也黄氏曰漢文之時賈誼為之痛哭流涕如禍患之廹乎其後誼之憂國誠深矣然其言太過而無優游不廹之意帝退而觀天下之勢不至於此則一不之信然後知康公之戒君其言亦有法也○豐城朱氏曰伴奐以游優游以休則是當閑暇之時享和平之福此其已然者也天當使爾終其壽命似先君善始而善終則所以保之於無窮也成王以持盈守成之主而欲似老公之善始善終則所以致此者必有其道矣此所以廣王心而歆動之也
  ○爾土宇昄符版反章亦孔之厚叶狠口下主二反矣豈弟君子俾爾彌爾性百神爾主叶當口腫庾二反
  賦也昄章大明也或曰昄當作版版章猶版圖也○言爾土宇昄章旣甚厚矣又使爾終其身常為天地山川鬼神之主也
  ○爾受命長矣茀芳弗反祿爾康矣豈弟君子俾爾彌爾性純嘏爾常矣
  賦也茀嘏皆福也常常享之也東萊吕氏曰自二章至此皆嘆美之詞雖未及於求賢然成王所以彌爾性而似先公主百神而常純嘏者果何以致之乎○慶源輔氏曰言爾之受命旣已長矣爾之享其福祿旣已安矣因又祝之夀考而常保其純嘏也福祿致之若易保之尤難上三章皆極言其壽考福禄以廣王心而歆動之然後五章以下乃告以所以致此之由則其言入之易而感之深也召公可謂能盡師保之道者矣
  ○有馮符氷反有翼有孝有徳以引以翼豈弟君子四方為則
  賦也馮謂可為依者翼謂可為輔者孝謂能事親者徳謂得於己者安成劉氏曰謂行道而有得於己者引導其前也翼相其左右也東萊呂氏曰賢者之行非一端必曰有孝有徳何也葢人主常與慈祥篤實之人處其所以興起善端涵養徳性鎮其躁而消其邪日改月化有不在言語之間者矣叠山謝氏曰求賢不取非常之才而止曰有孝有徳何也曰孝於親者必忠於君取其孝正求其忠也唐虞以上取人以徳無才徳之分如臯陶九徳皆才也舜舉八元八凱之才皆徳也有徳則才在其中矣○言得賢以自輔如此則其徳日修而四方以為則矣自此章以下乃言所以致上章福祿之由也慶源輔氏曰以引以翼引如引君以當道之引翼如予欲有為汝翼之翼呂氏所謂慈祥者能孝之人也所謂篤實者有徳之人也得如是之人以引翼之則王徳無愆王徳無愆則四方以為法則四方以為法則則可以居大位而無忝受天祿而無窮矣○東萊吕氏曰是詩雖戒求賢而其詞從容不廹至此章始明言賢者之益焉○天台潘氏曰詩中凡稱頌人君福祿必歸於得人之盛故旣醉云君子萬年介爾景福而必曰朋友攸攝攝以威儀假樂言受天之祿與千祿百福而必曰率由羣匹與百辟卿士媚于天子葢人君所以致福祿者未有不自得人始也
  ○顒顒卬卬如圭如璋令聞音問令望叶無方反豈弟君子四方為綱
  賦也顒顒魚容反卬卬五岡反尊嚴也如圭如璋純潔也令聞善譽也令望威儀可望法也鄭氏曰人聞之則有善聲譽人望之則有善威儀徳行相副○承上章言得馮翼孝徳之助則能如此東萊呂氏曰有馮有翼有孝有徳以引以翼則顒顒卬卬如圭如璋令聞令望矣而四方以為綱矣慶源輔氏曰此章乃足上章之義顒顒卬卬體貌之尊嚴也如圭如璋徳行之温純也令聞聲譽之美也令望表儀之善也夫如是然後為人君之全徳非得賢而引翼之何以臻此四方為綱四方以為綱領也
  ○鳯凰于飛翽翽呼㑹反其羽亦集爰止藹藹王多吉士鉏里反維君子使媚于天子
  興也鳯凰靈鳥也説文曰神鳥也其像鴻前麐後蛇頸魚尾鸛顙鴛思龍文龜背燕頷鷄喙五色備舉出於東方君子之國見則天下安寧飛則羣鳥從以萬數麐麟同雄曰鳯雌曰凰翽翽羽聲也鄭氏以為因時鳯凰至故以為喻理或然也九峯蔡氏曰是時周方隆盛鳴鳯在郊鳴于髙岡者乃咏其實也藹藹衆多也媚順愛也○鳯凰于飛則翽翽其羽而集於其所止矣藹藹王多吉士則維王之所使而皆媚于天子矣旣曰君子又曰天子猶曰王于出征以佐天子云爾東萊呂氏曰自此以下廣言人材之盛○定宇陳氏曰吉人吉士即前所謂有孝有徳也孝者徳之本百行之原也旣有孝徳其為吉徳莫大焉
  ○鳯凰于飛翽翽其羽亦傅音附于天叶鐵因反藹藹王多吉人維君子命叶彌并反媚于庶人
  興也媚于庶人順愛于民也叠山謝氏曰媚于天子愛君也媚于庶人為王愛其民也○慶源輔氏曰上二章乃因時鳯凰之至而以興賢者之來集也維君子使維君子命謂委質于君一聼其使令也媚于天子則見賢者無勉强不得己之意媚于庶人則見賢者有維持浹洽之徳後世多以鳯比賢人葢本於此
  ○鳯凰鳴矣于彼髙岡梧桐生矣于彼朝陽菶菶布孔反萋萋七稽反雝雝喈喈叶居奚反
  比也永嘉陳氏曰比賢者必聚於有道之朝也○劉氏曰鳯隠見以時類賢者之出處也○安成劉氏曰髙岡之鳯凰者髙世之賢才也朝陽之梧桐者治朝之賢君也梧之菶菶萋萋者人君待賢之盛禮也鳯之雝雝喈喈者羣賢和集之徳音也比意葢如此又以興下章之事也山之東曰朝陽孔氏曰朝先見日也鳯凰之性非梧桐爾雅櫬梧又曰榮桐木注即梧桐埤雅號曰青桐櫜鄂皆五其子似乳綴於櫜鄂櫜音羔櫬所覲反不棲非竹實不食菶菶萋萋梧桐生之盛也雝雝喈喈鳯凰鳴之和也叚氏曰劉氏云惟其梧桐菶菶萋萋是以鳯凰雝雝喈喈由此觀之則君臣感㑹之機可想矣○慶源輔氏曰比賢者之來集王朝而王朝之禮遇賢者兩得其宜也
  ○君子之車旣庶且多君子之馬旣閑且馳叶唐何反矢詩不多維以遂歌
  賦也承上章之興也菶菶萋萋則雝雝喈喈矣君子之車馬則旣衆多而閑習矣其意若曰是亦足以待天下之賢者而不厭其多矣東萊呂氏曰今王之車馬旣多旣閑苟得賢以載之其光華和樂殆非形容所及也有其時有其具召公所以欲成王勉乎此也遂歌葢繼王之聲而遂歌之猶書所謂賡載歌也新安胡氏曰言車多馬閑亦應前來游之意言矢詩遂歌亦應前來歌之意矢詩即矢音也若曰今所陳之詩雖不多亦維以遂歌之而致其咏嘆進戒之意而已○龍舒王氏曰此詩非不多也召公以為不多者愛君之心無己也○廬陵彭氏曰此詩以章計十以言計五十四而猶云不多誠以言之感人有限聲之入人無窮維以遂歌庶乎朝夕聞之優游浸漬自足以興起其心而不忘也○慶源輔氏曰此章則又承上章之興而言王朝之車馬既衆多而閑習則足以為招來待遇賢者之具矣其所以望於王葢有不待言而可知者詩所以言其志而音則聲之成文者其實一也先言以矢其音即其歌而言之也終言矢詩不多者即其實而言之也
  卷阿十章六章章五句四章章六句慶源輔氏曰首章則總叙以發端二三四章則極道其壽考福禄之盛以廣王心而歆動其意五章以下則告以所以致上章福祿之由五章六章則言王能用賢則可以成徳七章八章則因鳯凰之來以興賢者之集九章則以鳯凰之鳴得其依比賢者之至得其所至末章然後風王以今既有車馬衆多而且閑習将安所用乎亦惟招延禮待賢者於無窮可也不明言其事而遂曰矢詩不多維以遂歌者此意最好葢欲王自得之也召公可謂善於開導誘掖其君者矣
  民亦勞止汔許乙反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無縱詭居毁反隨以謹無良式遏寇虐憯七感反不畏明叶謨郎反柔逺能邇以定我王
  賦也汔幾音祈也中國京師也安成劉氏曰詩人指京師為中國故三章又曰惠此京師謂之中者以其在諸夏之中也四方諸夏也京師諸夏之根本也詭随不顧是非而妄隨人也華谷嚴氏曰詭隨者心知其非而懐詐以從此奸人也書所謂面從孟子所謂面諛也○東萊呂氏曰一言而䘮邦曰予言而莫予違則詭隨之人誠覆邦家之人也謹斂束之意㦧曾也明天之明命也柔安也能順習也九峯蔡氏曰柔者寛而撫之也能者擾而習之也逺近之勢如此○序説以此為召穆公刺厲王之詩以今考之乃同列相戒之詞耳未必專為刺王而發然其憂時感事之意亦可見矣華谷嚴氏曰朱子此説是也詩言以定我王以為王休又言戎雖小子王欲玉女皆語同列之詞以時之亂戒同列所以刺王也蘇氏曰人未有無故而妄從人者維無良之人將悦其君而竊其權以為寇虐則為之故無縱詭隨則無良之人肅而寇虐無畏之人止然後柔逺能邇而王室定矣慶源輔氏曰厲王暴虐之君也則民之勞苦可知矣汔可小康者猶言庶幾其可使之小康也夫暴虐之君在上則時必有無良之人肆為詭隨之計以行其寇虐者故同列之君子專以此相戒無縱詭隨則無良之人不敢肆而宼虐無忌憚之人亦且消沮退縮而無所容如是然後逺者自然得其安近者亦自然順習而無所乖忤而王室定矣若肆詭隨寇虐之人則國家日益多事而逺近皆不聊生矣王室何由安定乎詭隨者必無良之人也寇虐者必無忌憚之人也柔逺能邇與惠此中國以綏四方二句相應○濮氏曰每章首言民今勞𡚁可少休息京師者諸夏之本欲安四方之民當自恤京師始○廬陵彭氏曰民勞甚矣未能遽望其太平也但庶幾小康耳故教以惠中國而綏四方然所以惠綏者豈有他哉其本在朝廷之上毋使小人亂政則柔逺能邇而我王定矣先言惠中國以綏四方此出治之序也後言柔逺能邇此成治之效也書言柔逺能邇而必曰難任人詩言柔逺能邇而必曰謹無良皆有常戒懼之意穆公名虎康公之後孔氏曰康公十六世孫也厲王名胡成王七世孫也孔氏曰世本及周本紀皆云成王生康王康王生昭王昭王生穆王穆王生恭王恭王生懿王及孝王孝王生夷王夷王生厲王凡九世從成王言之不數成王及孝主故七世也
  ○民亦勞止汔可小休惠此中國以為民逑無縱詭隨以謹惛怓女交反叶尼猶反式遏寇虐無俾民憂無棄爾勞以為王休
  賦也逑聚也惛音昬怓猶讙歡諠二音譁也華谷嚴氏曰惽怓惑亂主聽也勞猶功也言無棄爾之前功也鄭氏曰言無廢汝始時勤政事之功誘掖之也○慶源輔氏曰以為民逑者葢中國者民之所聚也讙譁乃詭隨者之態也上有寇虐之臣則下有憂苦之夫矣無棄爾勞者葢同列平時相與為國家慮者固已有定說矣休美也曹氏曰自二章而下皆衍而成篇以暢其意不甚相逺也○安成劉氏曰章内二休字異義
  ○民亦勞止汔可小息惠此京師以綏四國叶于逼反無縱詭隨以謹罔極式遏寇虐無俾作慝吐得反敬慎威儀以近有徳
  賦也罔極為惡無窮極之人也有徳有徳之人也慶源輔氏曰罔極亦是詭隨者之證以妄隨人則為惡豈有窮極也無縱詭隨式遏寇虐是防禁小人也敬慎威儀以近有徳是親近賢者也徒欲防禁小人而不知親近有徳則無以増益其知識聞廣其心志矣然欲近賢者則須先謹其威儀威儀不謹則賢者將望望然去之矣豈可得而親之乎○華谷嚴氏曰非脩身則賢不可得而親故必敬慎威儀然後可以近有徳也○叠山謝氏曰威儀所以定命也有徳之士未有無威儀若不敬謹威儀則驕淫傲惰何所不為侮老成逺耆徳則賢者不能相親矣○東萊呂氏曰此章言當逺小人近君子也○豐城朱氏曰敬慎威儀欲其脩身也以近有徳欲其親賢也脩身以為之本親賢以為之輔則必不至於縱詭隨而為寇虐矣
  ○民亦勞止汔可小愒起例反惠此中國俾民憂泄以世反無縱詭隨以謹醜厲式遏寇虐無俾正敗叶蒲寐反戎雖小子而式𢎞大叶特計反
  賦也愒息泄去厲惡也正敗正道敗壞也戎汝也言汝雖小子而其所為甚廣大不可不謹也華谷嚴氏曰舊説以此詩戎雖小子及板小子蹻蹻皆指王也小子非君臣之詞二詩皆戒責同寮故稱小子耳○慶源輔氏曰以小子稱同列必是長老者之辭觀下篇可見以身言之則是小子以職言之則是王官故曰戎雖小子而式𢎞大言所為甚廣犬欲其加謹之辭也併觀下篇第四章則所謂少年小子必王所寵任之人也
  ○民亦勞止汔可小安惠此中國國無有殘無縱詭隨以謹繾綣式遏寇虐無俾正反王欲玉女音汝是用大諫春秋傳荀子書竝作簡音東
  賦也繾綣小人之固結其君者也慶源輔氏曰惟詭隨之人方能委曲逢迎以自固結於君也○華谷嚴氏曰詩言無良惽怓罔極醜厲繾綣皆極小人之情狀而總之以詭隨葢小人之媚君子其始皆以詭隨入之其終無所不至孔子所謂佞人殆也正反反於正也慶源輔氏曰正反又甚於正敗○臨川王氏曰正敗者敗而已未盡反而為不正若正反則無正也○廬陵彭氏曰正反則善惡曲直無不倒置天下其可得而正邪毎章言愈切而意愈深玉寳愛之意言王欲以女為玉而寳愛之故我用王之意大諫正於女葢託為王意以相戒也
  民勞五章章十句藍田呂氏曰五章章之始皆言民亦勞止惠此中國者欲息民而固根本也中言無縱詭隨式遏寇虐者欲謹察小人將以害政也章末之言皆丁寧反覆勸之之詞使之去危即安去惡從善也○廬陵彭氏曰此詩以寛治民以嚴取友曰綏曰惠寛而不擾也曰無縱曰以謹曰式遏嚴而不怒也○天台潘氏曰第二章末謂無棄爾勞以為王休葢以為王者之休莫大於得人惟羣臣無棄其功然後可以為王之休美第二章後二句謂敬慎威儀以近有徳葢以為旣能拒絶小人必須自反於己又不可以不親有徳之人不然則雖欲絶去小人未必有以服其心也後三章無俾正敗無俾正反尤見詩人憂慮之深葢正敗則惟敗壞吾之正道而正反則全然反乎正矣其憂慮之意葢一章切於一章也
  上帝板板下民卒癉當簡反出話不然為猶不逺靡聖管管不實于亶猶之未逺是用大諫叶音簡
  賦也板板反也卒盡癉病猶謀也管管無所依也亶誠也○序以此為凡伯刺厲王之詩今考其意亦與前篇相類但責之益深切耳華谷嚴氏曰朱子以此詩為切責僚友用事之人而義歸於刺王與上篇同味詩意信然○新安胡氏曰厲王無道召穆凡伯以親賢之故宜極言而力救之顧乃不直致其諌而姑責同僚以使之聞之者豈非亦以監謗之故不欲嬰其鋒以陷於罪而甚吾君之惡也邪吁二公忠愛之懐於此益可見矣此章首言天反其常道而使民盡病矣而女音汝四章同之出言皆不合理為謀又不久逺其心以為無復聖人但恣已妄行而無所依據又不實之於誠信豈其謀之未逺而然乎慶源輔氏曰正者常道也循其常則民安反其常則民病今天既盡反其常道則民亦安得而不盡病乎話者言語也猶者謀慮也不然則背理傷道也不逺則但為目前之計也人心知有聖人則動作皆有所依據故出話不敢不然為謀不至不逺今也出話則不然為猶則不逺則靡聖管管可知矣旣已靡聖管管則所為皆是虛妄故曰不實於亶不然不逺皆虛妄者之所為也○三山李氏曰愛民者天之常道耳今天使下民皆病則反其常道矣言為猶不逺又言猶之末逺葢反覆言之自下文以至末章皆是大諌也○叠山謝氏曰朱子初解云人苟知聖人之度則必戰戰兢兢不敢苟作此心若無聖人矣則管管然無所依據矯誣詐偽何所不至其出言行事不以真實而歸於誠信無怪也世亂乃人所為而曰上帝板板者無所歸咎之詞耳
  ○天之方難叶泥㳙反無然憲憲叶虚言反天之方蹶俱衛反無然泄泄以世反辭之輯音集叶祖合反矣民之洽矣辭之懌叶弋灼反矣民之莫矣
  賦也憲憲欣欣也蹶動也泄泄猶沓沓也葢弛緩之意孟子曰事君無義進退無禮言則非先王之道者猶沓沓也朱子曰天方艱難則人當憂懼也今乃欣欣然自以為適天方蹶動則人當斂飭也今乃弛緩而不以為事則是自絶于天矣始也不有夫聖終也自絶于天則何以能立於人之朝哉蹶顛覆之意泄泄怠緩悦從之貌言天欲顛覆周室羣臣無得泄泄然不急救正之沓沓即泄泄之意葢孟子時人語如此非詆毁也○慶源輔氏曰天之方蹶而國家有傾覆之勢常情處此消索震攝易得怠緩苟從故戒羣臣以無得泄泄然不急救正之當此之際自非君臣上下力加振作於此奮發則何能救正也輯和洽合懌悦莫定也辭輯而懌則言必以先王之道矣所以民無不合無不定也慶源輔氏曰又教以先謹其言而不妄發爾辭能和則民自合爾辭能悦則民自定辭和與懌則合乎理而異於不然者矣民合且定則前所謂卒癉者其有廖乎○豐城朱氏曰輯者和也言於天理無所逆也此民之所以治也懌者悦也言於人情無所咈也此民之所以定也○華谷嚴氏曰首章責同僚出話不然為猶不逺故二章因戒之以言論之間宜相和恊庶可措民於安然愚而自用者終不能舍己從人故三章言聼我囂囂四章言匪我言耄爾用憂謔五章言無為夸毘善人載尸也皆説朋友議論不相恊猶小旻詩凡六章其間五章皆説謀猶之不臧也
  ○我雖異事及爾同僚我即爾謀聽我囂囂許驕反我言維服勿以為笑叶思邀反先民有言詢于芻初俱反如謡反賦也異事不同職也同僚同為王臣也春秋傳曰同官為僚定宇陳氏曰觀此言則其為同列相戒甚明即就也囂囂自得不肯受言之貌服事也猶曰我所言者乃今之急事也先民古之賢人也芻蕘采薪者古人尚詢及芻蕘况其僚友乎慶源輔氏曰第一第二句言其同有恩義也三四句言其不有於我也五六句冀其察也七八句欲其警也○豐城朱氏曰我之於爾其職分雖不同而其為王臣則一故就爾而謀之將以輸其忠也而爾乃囂囂然自得而不肯受然我所言者乃今日之急務汝其可以為笑乎古人所以詢及芻蕘者誠以淺近之言至理存焉不可以其人之賤而忽之也况於寮友之言其可忽而不聽乎
  ○天之方虐無然謔謔虚虐反老夫灌灌小子蹻蹻其畧反匪我言耄莫報反叶毛傅反爾用憂謔多將熇熇叶許各反不可救藥
  賦也謔戲侮也老夫詩人自稱灌灌歀歀也蹻蹻驕貌三山李氏曰説文蹻蹻舉足髙也以足髙之意觀之是驕之意耄老而昏也熇熇熾盛也○蘇氏曰老者知其不可而盡其欵誠以告之少去聲者不信而驕之故曰非我老耄而妄言乃汝以憂為戲耳夫憂未至而救之猶可為也苟俟其益多則如火之盛不可復救矣慶源輔氏曰此章責之又深矣一二句戒其不可慢天也三四句戒其不可忽己也五六句斥其病也七八句危其禍也○臨川吳氏曰列子云曽不發藥乎左氏曰不如聞而藥之也與此救藥同意○豐城朱氏曰老夫灌灌知天命之可畏而盡誠以相告也小子蹻蹻不知天命之可畏而大言以相欺也匪我言耄自老夫灌灌者言之也爾用憂謔自小子蹻蹻者言之也夫憂不可戲也苟以憂為謔則積之之多將如火之燎於原不可得而撲滅矣
  ○天之方懠才細反叶箋西反無為夸苦花反毗威儀卒迷善人載尸民之方殿屎許伊反則莫我敢葵喪息浪反亂蔑資叶箋西反曾莫惠我師叶霜夷反
  賦也懠怒夸大毗附也小人之於人不以大言夸之則以諛言毗之也尸則不言不為飲食而已者也殿都甸反屎呻吟也葵揆也蔑猶滅也資與咨同嗟歎聲也惠順師衆也○戒小人毋得夸毗使威儀迷亂而善人不得有所為也濮氏曰威儀盡亂侮老慢賢善人則如尸不復言矣又言民方愁苦呻吟而莫敢揆度其所以然者是以至於散亂滅亾而卒無能惠我師者也慶源輔氏曰此章又言上天方怒而戒小人不可行其常態也夫大言以夸人則人或以為真能而信之諛言以毘人則人或以為愛己而親之是以威儀迷亂而不分善惡卒至於使善人反不得有所為也夫小臣用事而善人不得有所為此民之所以病苦而呻吟也然君臣上下方且迷亂暴虐無敢揆度其所以然者故雖至於䘮亂滅亡而嗟嘆之聲盈耳而卒無有順我衆之意者也自此而下則其所譏刺漸及於君矣
  ○天之牖民如壎旣元反如篪音池如璋如圭如取如攜攜無曰益牖民孔易以豉反叶夷益反民之多辟匹亦反下同無自立辟
  賦也牖開明也程子曰牖開通之義室之暗也故設牖以通明猶言天啟其心也壎唱而篪和璋判而珪合孔氏曰半珪為璋合二璋而成珪取求攜得而無所費安成劉氏曰言求之即得而無費於己以益之也皆言易也辟邪也○言天之開民其易如此以明上之化下其易亦然今民旣多邢辟矣豈可又自立邪辟以道之邪定宇陳氏曰上之於下開其本明之天性者固甚易導之以邪辟之人僞者亦不難因開之易而謹導之方可也豈可導以邪僻邪○東萊吕氏曰亂雖極矣導之者固有簡易之理不作聰明為邪僻以亂之行其所無事斯可矣○慶源輔氏曰此章與七章分明是譏及於王也故先生於民勞首章言此二詩雖不專為刺王而發然其憂時感事之意亦可見矣者是也
  ○价音介人維藩叶分邅反大師維垣大邦維屏大宗維翰叶胡田反懐德維寧宗子維城無俾城壊叶胡罪胡威二反無獨斯畏叶紆㑹於非二反
  賦也价大也大徳之人也藩籬師衆垣牆也大邦强國也屏樹也所以為蔽也安成劉氏曰所謂樹塞門也大宗强族也翰幹也宗子同姓也○言是六者皆君之所恃以安而徳其本也三山李氏曰王所恃以衛國家者在此數者苟懐之以徳則無不寧矣詩人以懐徳惟寧間於中則宗子惟城亦當以徳懐之也左氏曰君其脩徳以固宗子何城如之所謂宗子維城是也○董氏曰藩垣屏翰皆以衛王畿也葢藩在外屏在内垣限内外恃翰以為築王者之固其國如此懐徳維寧則懐諸侯者在徳若宗子則為城以禦患者也○廬陵彭氏曰王者之治親親為大雖用人以為藩垣屏而資同姓以為翰翰者所資以立也又必待同姓以為城城者所恃以固也曰大宗曰宗子其意反覆言同姓之至重至切葢垣重於藩屏不可以無翰而城又大而且重焉然在人者皆有形之勢而徳之在我乃無形之勢也故獨曰維寧焉有徳則得是五者之助不然則親戚叛之而城壊城壊則藩垣屏翰皆壊而獨居獨居而所可畏者至矣慶源輔氏曰自价人維藩至大邦維屏是自内説及外大宗維翰宗子維城又自疎説及親自价人至大宗皆王所恃以為藩垣屏翰音然維徳之懐則王得其所恃以為安不惟如是而同姓宗子亦且為我之城矣言城則藩垣屏翰之功皆包之矣王若不務徳以為本則城壊矣城壊而藩垣屏蔽亦皆傾圯而禍亂至矣
  ○敬天之怒無敢戲豫敬天之渝用朱反無敢馳驅昊天曰明叶謨郎反及爾出王音往叶如字昊天曰旦叶得絹反及爾游衍叶怡戰反
  賦也渝變也朱子曰如迅雷風烈必變之變王徃通言出而有所徃也旦亦明也朱子曰旦與明只一意衍寛縱之意○言天之聰明無所不及不可以不敬也板板也難也蹶也虐也懠也其怒而變也甚矣而不之敬也亦知其有日監在兹者乎朱子曰才有些放肆則他便知所以曰日監在兹○慶源輔氏曰此又專戒其同列也囂囂也謔謔也蹻蹻也憂謔也皆戲豫之事也管管也憲憲也泄泄也夸毘也皆馳驅之類也後四句熟讀而詳玩之可見天之於人無所不體而興起人心畏天之誠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不可度思矧可射思豈可一毫一息而不敬乎哉張子曰天體物而不遺猶仁體事而無不在也問天體物而不遺是指理而言仁體事而無不在是指人而言否朱子曰體事而無不在是指心而言也天下一切事皆此心發見耳問天體物仁體事以見物物各有天理事事皆有仁曰然天體在物上仁體在事上猶言天體於物仁體於事本是言物以天為體事以仁為體緣須著從上説故如此下語又問與體物而不可遺一般否曰然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無一事而非仁也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無一物之不體也問此莫是言人之所以為人者皆天之所為故雖起居動作之頃而所謂天者未嘗不在也朱子曰公説天體物而不遺旣説得是則所謂仁體事而無不在者亦不過如此天與仁非有二也○豐城朱氏曰天之怒不可不敬也汝其敢戲豫乎天之變不可不敬也汝其敢馳驅乎昊天曰明及爾出王言一出入之際而天必與之俱也昊天曰旦及爾游衍言一動息之頃而天必與之同也此所謂陟降厥士日監在兹也此君子之學所以必戒懼慎獨之為貴也板八章章八句華谷嚴氏曰二章至五章皆切責僚友之詞六章至八章皆責僚友而因以戒王也
  生民之什十篇六十一章四百三十三句








  詩傳大全卷十七
<經部,詩類,詩傳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卷十八    明 胡廣等 撰蕩之什三之三
  蕩蕩上帝下民之辟必亦反疾威上帝其命多辟匹亦反天生丞民其命匪諶市林反或叶市隆反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叶諸深反或如字
  賦也蕩蕩廣大貌辟君也疾威猶暴虐也多辟多邪辟也烝衆諶信也○言此蕩蕩之上帝乃下民之君也今此暴虐之上帝其命乃多邪僻者何哉葢天生衆民其命有不可信者葢其降命之初無有不善而人少能以善道自終是以致此大亂使天命亦㒺克終如疾威而多僻也葢始為怨天之辭而卒自解之如此慶源輔氏曰蕩蕩與蕩蕩乎民無能名焉之蕩蕩同言其廣大而無有限量也蕩蕩上帝本是下民之君而今也疾威而多僻何哉此怨天之詞也已下四句則復解之所以云然者盖天生衆民其命有不可信者其初無有不善而人少能以善自終率多敗以取禍耳以此言之則非上帝之疾威天命之多僻也皆人自取耳○華谷嚴氏曰疾威者厲王所為而天實命之是天為此疾威天實為之則無所歸咎然天亦豈欲令厲王為惡乎天生衆民其命有不可信者其初皆善而其終鮮善是人自暴自棄非天使之然王自不為善豈天賦予以惡哉劉康公曰建安熊氏曰劉采邑名康諡也康公定王同母弟所謂王季子也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此之謂也建安熊氏曰天地之中猶言天地之性也以此理無過不及而言故謂之中人之生必禀受此理而俱生此乃所賦之命也能順其則順天地之命者也所以得福不能循其則逆天之命者也所以得禍○臨川王氏曰受天地之中一也則靡不有初敗以取禍者衆則鮮克有終鮮克有終則命靡諶矣○豐城朱氏曰此章正意在靡不有初鮮克有終二句夫自其初而言之人性皆善厲王之性亦文武成康之性也而何不善之有要其終而觀之則文武成康若彼其仁厚而厲王若彼其暴虐何也盖文王性之者也武王身之者也成康困知勉行者也厲王自暴自棄者也惟其自暴自棄也故與之言仁義之言則拒之而不信與之行仁義之行則絶之而不為然則非天命之多辟也乃王之逆天命而自底扵多僻也非天命之匪諶也乃王之逆天命而自為是匪諶也非天命之多辟非天命之匪諶則其蕩蕩者固自若也而豈可以疾威言之哉固知其為怨天之辭而非天之實有是也
  ○文王曰咨咨女音汝殷商曽是彊禦曽是掊蒲侯反克曽是在位曽是在服叶蒲北反天降慆他刀反徳女興是力賦也此設為文王之言也咨嗟也殷商紂也曹氏曰自契始封商地在上洛湯受命亳殷地在蒙今曰殷商并舉之也彊禦暴虐之臣也疊山謝氏曰彊彊梁禦如禦人於國門之外之禦掊克聚斂之臣也服事也慆慢興起也力如力行之力○詩人知厲王之将亡故為此詩託於文王所以嗟嘆殷紂者華谷嚴氏曰二章以下設為文王之詞盖陳厲王之失而託之商也所謂借秦為喻耳言此暴虐聚斂之臣在位用事乃天降慆慢之徳而害民臨川王氏曰彊禦掊克是為慆慢○慶源輔氏曰此章以下託為文王嘆紂之詞者盖厲王暴虐詩人不敢直刺其惡故耳且厲王之虐大畧似紂以謂與亂同事㒺不亡也自古危亂之君率是暴虐與聚斂之臣並用盖此两等人實相須也非暴虐則無以為聚斂之資非聚斂則無以極暴虐之惡也慆徳謂慢天之人即暴虐聚斂之臣也所以敢為暴斂之事者只緣慢天故爾然非其自為之也乃汝興起此人而力為之耳豐城朱氏曰厲王之惡貪暴而已惟暴也故所用皆彊禦之人惟貪也故所用皆掊克之人曽是在位謂以之而居公卿百執事之位也曽是在服謂以之而任公卿百執事之事也彊禦也掊克也即所謂慆徳也而以為天降之者世之有治有亂雖本扵人事之得失亦關扵氣化之盛衰然則汝之興起此人而力為之也果孰之然哉亦不得不歸扵天矣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而秉義類彊禦多懟直類反流言以對寇攘式内侯作則慮反侯祝周救反靡屆靡究
  賦也而亦女也義善懟怨也流言浮浪不根之言也侯維也作讀為詛詛祝怨謗也○言汝當用善類而反任此暴虐多怨之人使用流言以應對新安胡氏曰彊禦多懟流言以對者正如所謂禦人以口給之意彊禦與前章相應指所用之人也則是為寇盗攘竊而反居内矣是以致怨謗之無極也慶源輔氏曰暴虐之人自以人多怨已而恐禍之及也故詭謀譎計採取浮浪不根之言以應對於上而惑亂其聰明以自揜其惡上之人用是而反親信之則是為寇盗攘竊之人而反使之居内矣詛祝指厲王而言人君好用暴斂多怨之人則怨謗必将反移扵己也吕正獻公言小人聚斂以佐人主之欲而不知其終為害也賞其納忠而不知其大不忠也嘉其任怨而不知其怨歸扵上也正謂此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女炰白交反火交反于中國叶千逼反斂怨以為徳不明爾徳時無背布内反無側爾徳不明以無陪蒲回反無卿
  賦也炰烋氣健貌疊山謝氏曰以傲很作氣勢以暴虐作威聲如虎狼炰烋之状斂怨以為徳多為可怨之事而反自以為徳也背後側傍陪貳也孔氏曰陪貳謂副貳王者則三公也言前後左右公卿之臣皆不稱其官如無人也慶源輔氏曰此又承上章怨謗而言厲王資禀既暴虐矣而又用暴虐之人盛其氣力以肆行扵中國方且斂衆怨而自以為徳焉此皆由不明在我固有之徳故也而其所以不明其徳則又以王之前後左右公卿陪臣皆暴虐聚斂之人而無一人稱其官者故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天不湎面善反爾以酒不義從式叶式吏反既愆爾止靡明靡晦叶呼洧反式號式呼火故反俾晝作夜叶羊茹反
  賦也湎飲酒變色也式用也言天不使爾沈湎於酒而惟不義是從而用也止容止也慶原輔氏曰此章則言厲王之嗜酒與紂無異王既沈湎扵酒則所從所用自然不善此固王所自為也而以為非天使之然也應首章末四句而言耳既愆爾止則所謂威儀幡幡威儀怭怭也靡明靡晦則無間扵明晦也式號式呼則所謂載號載呶也人當晝日有所作為今俾晝作夜則渾不視事也○華谷嚴氏曰非天使之是汝自為惡也爾之容止既自取愆過又無明無晦而飲酒不息叫號讙呼使晝作夜荒亂甚矣○豐城朱氏曰人君荒湛于酒則必信任小人扵是而愆爾止則威儀之迷亂也扵是而號且呼則言語之讙譁也窮日夜以娱樂棄國事而不恤所謂俾晝作夜靡明靡晦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如蜩如螗音唐如沸如羮叶盧當反小大近喪息浪反叶平聲人尚乎由行叶户郎反内奰皮器反于中國覃及鬼方
  賦也蜩音條螗皆蟬也如蟬鳴如沸羮皆亂意也小者大者幾於喪亡矣尚且由此而行不知變也新安胡氏曰所謂安其危而利其菑樂其所以亡者也奰怒覃延也鬼方逺夷之國也新安胡氏曰夏日獯鬻商曰鬼方周曰獫狁漢曰匈奴魏曰突厥見唐髙祖紀其實一國而異其名也言自近及逺無不怨怒也慶源輔氏曰小大近喪即言如蜩如螗如沸如羮也人情怨亂如蟬之鳴如羮之沸則小者大者皆幾扵喪亡矣乃尚不知變而由行扵惡不已其亦不仁甚矣則人之怨怒豈有既哉内奰于中國覃及鬼方所以極言之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匪上帝不時叶上止反殷不用舊叶巨已反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曽是莫聽湯經反大命以傾賦也老成人舊臣也典刑舊法也疊山謝氏曰三代而上國有大政有大議有大疑皆决扵老成人之言曰圖任舊臣人共政殷先王所以立國也曰人惟求舊曰無侮老成人盤庚所以興也曰汝惟商耉成人宅心知訓周公所以誨康叔也犂老播棄格人㒺敢知吉紂所以亡也在位㒺有耆舊俊在厥服平王所以東遷也○言非上帝為此不善之時但以殷不用舊致此禍爾雖無老成人與圖先王舊政然典刑尚在可以循守乃無聽用之者是以大命傾覆而不可救也慶源輔氏曰匪上帝不時不時猶言不辰也王自不能用舊爾王能用舊則時亦當如舊矣程子曰自是無人豈是無時者正謂是也正使無老成人可用而先王之政法尚存獨不可為扶持憑藉之資乎唯其并人與法皆莫之聽用夫然後大命從而傾覆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人亦有言顛沛之掲紀竭去例二反枝葉未有害許曷瑕憩二反本實先撥蒲末反叶方吠筆烈二反殷鑒不逺在夏后之世叶始制私列二反
  賦也顛沛音貝仆拔皮八本未二反也掲本根蹶音厥起之貌撥猶絶也鑒視也夏后桀也○言大木掲然将蹶枝葉未有折傷而其根本之實已先絶然後此木乃相隨而顛拔爾蘇氏曰商周之衰典刑未廢諸矦未畔四夷未起而其君先為不義以自絶於天莫可救止正猶此爾華谷嚴氏曰王者天下之本也天下未有禍敗而王身無道本先撥矣枝葉盖将從之也殷鑒在夏盖為文王歎紂之辭然周鑒之在殷亦可知矣廬陵歐陽氏曰非獨周之鑒殷殷之鑒夏後之興者當又鑒厲王也○慶源輔氏曰如大木之掲然蹶起枝葉固未有害也而根本先自撥絶矣紂與厲王之世政如此也每章必以文王咨商為言者盖欲厲王之知所畏知所警也其末又云殷鑒不逺在夏后之世者則其感發扵王者尤切矣蕩八章章八句天台潘氏曰首章前四句有怨天之辭後四句乃解前四句謂天之降命本無不善惟人不以善道自終故天命亦不克終如疾威而多邪僻也此章意既如此故自次章以下托文王告紂之詞皆就人君身上說使知其非天之過如汝興是力汝徳不明與天不湎爾以酒匪上帝不時之類皆是發首章之意○廬陵彭氏曰板蕩之詩深刺其君之惡盖大臣憂國愛君之心不敢不如是也
  抑抑威儀維徳之隅人亦有言靡哲不愚庶人之愚亦職維疾叶集二反哲人之愚亦維斯戾
  賦也抑抑宻也隅亷角也孔氏曰隅者角也亷者稜也角必有稜故曰亷隅鄭氏曰人宻審於威儀者是其徳必嚴正也故古之賢者道行心平可外占而知内如宫室之制内有繩直則外有亷隅也東萊吕氏曰此詩以威儀為主脩身之道至切至近莫過扵此也○臨川王氏曰徳譬則宫城也儀譬則隅也視其隅則宫城之中可知矣○華谷嚴氏曰首章第一義言威儀之當慎威儀云者聲音笑貌云乎哉容貌顔色曽子所謂道動容周旋中禮孟子所謂盛徳也○廬陵彭氏曰惟徳之隅盖有諸中必形扵外也制扵外所以養其中也觀曽子所言正顔色動容貌孟子所言見扵面盎扵背是也哲知庶衆職主戾反也○衛武公作此詩使人日誦於其側以自警華谷嚴氏曰詩皆自警之言脩身治國平天下之道與中庸大學相表裏言抑抑威儀乃徳之隅則有哲人之徳者固必有哲人之威儀矣而今之所謂哲者未嘗有其威儀則是無哲而不愚矣慶源輔氏曰徳與威儀内外之符也哲與愚徳性之反也觀賔之初筵一詩則當時習俗都無威儀可知矣此所以有靡哲不愚之歎也夫衆人之愚盖其禀賦之偏宜有是疾不足為怪臨川下氏曰庶人之愚則天性之疾也孔子曰民有三疾哲人而愚則反戾其常矣
  ○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有覺徳行下孟反四國順之訏况于反謨定命逺猶辰告叶古得反敬慎威儀維民之則賦也競强也覺直大也訏大謨謀也大謀謂不為一身之謀而有天下之慮也東萊吕氏曰所謀不止扵一身而計天下之安危也定審定不改易也命號令也猶圖也逺謀謂不為一時之計而為長久之規也東萊吕氏曰所謀不止扵一時而鑒百世之損益也辰時告戒也辰告謂以時播告也則法也○言天地之性人為貴故能盡人道則四方皆以為訓有覺徳行則四國皆順從之故必大其謀定其命逺圖時告敬其威儀然後可以為天下法也疊山謝氏曰人君以一身之法為天下之法也
  ○其在于今叶音經興迷亂于政叶音征顛覆厥徳荒湛都南反下同于酒叶子小反音汝雖湛樂音洛從弗念厥紹市沼反㒺敷求先王克共九勇反明刑叶胡光反
  賦也今武公自言已今日之所為也興尚也鄭氏曰興猶尊尚也女武公使人誦詩而命已之詞也後凡言女言爾言小子者放此問抑詩東萊硬要做刺厲王緣以爾汝字碍未子曰如幕中之辨人反以女為叛臺中之評人反以女為傾等類亦是自謂古人此様亦多湛樂從言惟湛樂之是從也紹謂所承之緒也敷求先王廣求先王所行之道也共執刑法也慶源輔氏曰此章言所承之緒甚重而不可不思念也先王之法甚明而不可不求執也人惟耽樂之從則扵此皆不暇顧矣是豈可不自警也哉
  ○肆皇天弗尚叶平聲如彼泉流無淪胥以亡夙興夜寐洒埽廷内維民之章脩爾車馬弓矢戎兵叶脯亡反用戒戎作用逿他歴反蠻方
  賦也弗尚厭棄之也淪陷胥相章表戒偹戎兵作起逿逺也○言天所不尚則無乃淪陷相與而亡如泉流之易乎是以内自庭除之近外及蠻方之逺細而寝興洒埽之常大而車馬戎兵之變慮無不周備無不飭也慶源輔氏曰此承上章而言所為如此則必為天所厭棄矣無乃淪胥以亡如泉流之不可止歟是豈可不自警乎故必無内外無近逺無細大無常變皆當整辦飭備如此然後庶㡬近而吾民有所儀表逺而蠻方有所畏避也上章所謂訏謨定命逺猶辰告者於此見矣豐城朱氏曰夙興夜寐脩身之事也洒埽廷内齊家之事也身者民之主家者國之則身脩而家齊是豈不足以為民之章乎車馬所以安身也固不可以不脩弓矢戎兵所以防患也尤不可以不戒在我者既不至扵妄動則在彼者亦不敢以輕侮此又治國之要也詳扵内而不遺乎外謹扵大而不忽乎細地有逺近之不同而慮之無不周事有常變之不同而備之無不飭此所以為訏謨定命逺猶辰告之實也歟
  ○質爾人民謹爾侯度用戒不虞叶元具反慎爾出話敬爾威儀叶牛何反無不柔嘉叶居何反白圭之玷丁簟反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叶吾禾反
  賦也質成也定也慶源輔氏曰質訓成與定惟成而後能定也侯度諸侯所守之法度也虞慮話言柔安嘉善玷缺也○言既治民守法防意外之患矣眉山蘇氏曰苟失其民心慢其侯度則将有不虞之禍起○慶源輔氏曰益之告舜以儆戒無虞亦以㒺失法度為先能謹我之法度則可以免不虞之患矣又當謹其言語盖玉之玷缺尚可磨鑢良豫反使平言語一失莫能救之其戒深切矣慶源輔氏曰上三句治國之事也中三句治己之事也身正而後國治此尤不可不謹前但言威儀而已至此章又兼話言言之城儀形扵身者言語出扵口者皆徳之符也下四句又極言其言語之不可不慎也○定宇陳氏曰上以出話威儀對言下專以言語言盖容貌辭氣皆徳之符其不可不謹一也故此詩扵威儀凡六言之而其言語亦三致意焉前章之命告此章之言玷下章之無易由言是也○段氏曰言行均不可以有失而言之失尤易能謹其易者則行可知也故此章末唯戒夫斯言之玷故南容一日三去聲復此章而孔子以其兄之子妻去聲家語曰獨居思仁公居言義一日三復白圭之玷是宫縚之行也○朱子曰不是一日讀此乃是日日讀之玩味此詩而欲謹言也又曰南容深有意扵謹言此邦有道所以不廢邦無道所以免禍故孔子以兄子妻之○勉齋黄氏曰三復謂每誦至此再三反覆以識之非謂一次三復亦非謂只一日三次誦之也
  ○無易以豉反由言無曰苟矣此二句不用韻莫捫音門朕舌言不可逝叶音折與舌叶矣無言不讐叶市又反無徳不報叶蒲救反惠于朋友叶羽已反庶民小子叶奨里反子孫繩繩萬民靡不承
  賦也易輕捫持逝去讐答承奉也○言不可輕易其言盖無人為我執持其舌者故言語由已易致差失常當執持不可放去也慶源輔氏曰此章又承上章慎言之意而戒其言不可輕出而章末又言謹言之效以歆動之無易由言者戒其不可輕易也無曰苟矣者戒其不可苟發也至扵莫捫朕舌言不可逝矣其言愈切而其戒愈至也常詠此二句則知所以謹扵言語矣○華谷嚴氏曰由言者由己言之也且天下之理無有言而不讐無有徳而不報者若爾能惠於朋友孔氏曰朋友謂卿大夫等庶民小子則子孫繩繩華谷嚴氏曰繩繩如繩之牽連不絶也而萬民靡不承矣皆謹言之效也
  ○視爾友君子輯音集柔爾顔叶魚堅反不遐有愆相息亮反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無曰不顯莫予云覯神之格叶剛鶴反思不可度待洛反思矧可射音亦叶弋灼反
  賦也輯和也遐何通愆過也尚庶㡬也屋漏室西北隅也廬陵李氏曰曽子問謂之當室之白孫炎云當室之白日光所漏入也覯見也格至度測矧况也射斁通厭也○言視爾友於君子之時和柔爾之顔色其戒懼之意常若自省曰豈不至扵有過乎盖常人之情其脩扵顯者無不如此然視爾獨居扵室之時亦當庶㡬不愧于屋漏然後可爾無曰此非明顯之處而莫予見也當知鬼神之妙無物不體其至扵是有不可得而測者不顯亦臨猶懼有失况可厭射而不敬乎慶源輔氏曰輯柔爾顔言其顔色之温柔也不遐有愆言其心思之警懼也有是心則有是顔此亦内外之符也常能如是則豈至扵有過失乎然人心撡則存舍則亾天理存亾只是敬肆之間湏當扵暗室屋漏之中不睹不聞之際常若十手所指十目所視兢兢業業之心不可有一息之間斷方可若曰此非顯明之處人莫予見也此心一萌則便間斷矣所以如此者盖鬼神體物而不遺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其至也尚不可測度况可厭射之乎唯不敢有所厭斁則此心始無間斷也○朱子曰相在爾室以下只是做存養工夫此言不但脩之扵外又當戒謹恐懼乎其所不睹不聞也廬陵彭氏曰視爾友君子以下以誠而交扵人脩之扵顯也相在爾室以下以誠而對乎天慎之扵静也○東萊吕氏曰此章教以内外交脩也○疊山謝氏曰荘子云為不善扵顯明之中者人得而非之為不善扵幽暗之中者鬼神得而責之君子無人非無鬼責亦此意也子思子曰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朱子曰君子之戒謹恐懼無時不然不待言動而後敬信也○北溪陳氏曰屋漏人迹不到之地湏是戒懼方無愧怍君子不待扵動而應事接物方始敬未接物之前已無非敬矣不待發言而後信實未發言之前本來真實無非信矣又曰夫微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北溪陳氏曰此理雖隐微而甚顯以隂陽之往來屈伸皆是真實而無妄所以發見之不可揜如此此正心誠意之極功而武公及之則亦聖賢之徒矣安成劉氏曰不遐有愆者是省察之功所以遏人欲扵将萌即中庸之内省不疚而慎獨之事也能慎獨則意無不誠矣不愧屋漏者是存養之功所以存天理之本然即中庸之不睹不聞而戒懼之事也能戒懼則心無不正矣所謂正心誠意之極功者也盖由武公本亦聖賢之徒宜其所言合乎聖賢之道也
  ○辟爾為徳俾臧俾嘉叶居何反淑慎爾止不愆于儀叶牛何反不僭不賊鮮息淺反不為則投我以桃報之以李彼童而角實虹户工反小子叶奨里反
  賦也辟君也指武公也安成劉氏曰此章之中首言辟者武公自君道言之也繼言爾者自君臣親宻言之也末言小子則公之謙詞也止容止也僭差賊害則法也無角曰童虹訌同潰亂也華谷嚴氏曰虹謂幻惑也如蝃蝀不正之氣暫見于天須臾散滅○既戒以脩徳之事東萊吕氏曰戒以君爾為徳俾臧俾嘉欲其盡君徳之善也淑慎爾止不愆于儀此詩以威儀為主故屢言之而又言為徳而人法之猶投桃報李之必然也慶源輔氏曰不僣則又言水無差謬不賊則又言永無虧損如是則鮮有不為人所法則者此必然之效也彼謂不必脩徳而可以服人者是牛羊之童者而求其角也亦徒潰亂汝而已豈可得哉黄氏曰武公極言君臣相應之機必即物理之易見者言之○豐城朱氏曰言爾為人君之徳當使無一事之不善無一事之不嘉容止之不可以不慎威儀之不可以不謹不僣則扵事無所差不賊則扵理無所害夫如是鮮不為民之則矣投桃報李言理之必有者以勉之也彼童而角言理之必無者以戒之也夫昧之以理之所無者将以潰亂汝也而豈可以莫之察乎
  ○荏而甚反而漸反柔木言緡之絲叶新夷反温温恭人維徳之基其維哲人告之話言順徳之行與言叶其維愚人覆謂我僭叶七尋反民各有心
  興也荏染柔貌柔木柔忍音刃之木也緡綸也被之綸以為弓也張子曰柔和之木乃弓之材温恭之人乃徳之質○慶源輔氏曰武公三以温柔為言無不柔嘉也輯柔爾顔也至此又明言温柔為進徳之基盖人纔温柔則便是消磨了那客氣消磨得客氣則其徳方可進故明道謂義理與客氣常相勝只看消長分數為君子小人之别消盡者為大賢而横渠亦言學者先湏去其客氣惟温柔則可以進學○西山真氏曰温者和易之意築室者以基為固脩身者以敬為本故此温温恭謹之人有立徳之基也首章驗其徳之隅此章立其徳之基熟味其辭武公作聖之功扵是焉在話言古之善言也覆猶反也僭不信也民各有心言人心不同愚智相越之逺也東萊吕氏曰言人之質有美有惡故有可告語者有不可告語者
  ○於音烏音呼小子叶奨禮反未知臧否音鄙匪手㩗之言示之事叶上止反匪面命之言提其耳借曰未知亦既抱子同上民之靡盈誰夙知而莫音慕
  賦也非徒手擕之也而又示之以事非徒面命之也而又提其耳所以喻之者詳且切矣華谷嚴氏曰曲禮云長者與之提携則两手奉長者之手負劔辟咡詔之註云傾頭與語又云口耳之間曰咡是携手提耳皆長者教誨小子之常假令言汝未有知識則汝既長大而抱子宜有知矣慶源輔氏曰武公老矣而使人謂其小子可謂不自盈滿矣只此便見其温柔之意言示之事諭之明也言提其耳告之切也告之者既明且切則宜有警矣而猶不知覺何哉借曰未有知識則亦既抱子矣况耄期之年乎則是宜有警也人若不自盈滿能受教戒則豈有既早知而反晚成者乎
  ○昊天孔昭叶音灼我生靡樂音洛視爾夢夢莫公反我心慘慘當作懆七到反叶七各反誨爾諄諄之純反聽我藐藐美角反匪用為教叶入聲覆用為虐借曰未知亦聿既耄叶音莫
  賦也夢夢不明亂意也慘慘憂貌諄諄詳熟也藐藐忽略貌耄老也八十九十曰耄左史所謂年九十有五時也
  ○於乎小子見章上告爾舊止聽用我謀庶無大悔叶虎委反天方艱難曰喪息浪反厥國叶于逼反取譬不逺昊天不忒他得反回遹于橘反其徳俾民大棘
  賦也舊舊章也或曰久也止語詞庶幸悔恨忒差遹僻棘急也○言天運方此艱難将䘮厥國矣我之取譬夫豈逺哉觀天道禍福之不差忒則知之矣今汝乃回遹其徳而使民至扵困急則䘮厥國也必矣抑十二章三章章八句九章章十句
  楚語左史倚相曰昔衛武公年數九十五矣猶箴儆扵國曰自卿以下至于師長士西山真氏曰卿者執政之官師長官師之長士謂上中下士苟在朝者無謂我老耄而舍我必恭恪扵朝夕以交戒我在輿有旅賁之規周禮旅賁氏掌執戈盾夾車而趨車止則持輪位宁有官師之典國語註中庭之左右謂之位門屏之間謂之宁倚几有誦訓之諫西山真氏曰誦訓主誦書之官居寝有𥊍音薛御之箴西山真氏曰𥊍御謂近習也臨事有瞽史之道西山真氏曰瞽史知天道者宴居有師工之誦西山真氏曰師工樂官史不失書矇不失誦以訓御之扵是作懿戒以自儆及其没也謂之睿聖武公西山真氏曰自卿以下無一人不使任箴規之職自在輿以下無一處不欲聞箴規之言猶且作抑詩使人誦之不離其側如是而意不誠心不正者未之有也韋昭曰懿讀為抑即此篇也朱子曰左史所云箴諌之詞或即謂此詩耳董氏曰侯包廬陵羅氏曰包撰韓詩翼要十卷言武公行年九十有五猶使人日誦是詩而不離去聲扵其側然則序說為刺厲王者誤矣慶源輔氏曰衛武公可謂老而好學不厭者也其所以至扵睿聖者盖本扵此一詩之中曲折次第唯篤志力行者當自知之未死之前誓當以此自警也○新安陳氏曰抑詩國語之說既明賔之初筵韓詩作飲酒悔過皆為有據矣但不知二雅王者事也何武公二詩獨得入二雅乎○安成劉氏曰周之諸矦唯衛武公扵國風二雅皆有詩淇澳則見公之可美賔筵及此則見公之所脩固可以為聖賢之徒矣風有淇澳無可疑也賔筵一詩所以得入二雅者豈公作此二詩在扵為王朝卿士之日而二詩之體製音節又有合扵大小雅乎然而二詩但得列扵變雅則與先王雅樂亦自無相亂矣
  音欝彼桑柔與劉憂叶篇内多放此其下矦旬捋力活反采其劉瘼音莫此下民不殄心憂倉初亮反與怳同舊說古塵字兮倬彼昊天叶鐡因反寧不我矜
  比也菀茂旬徧劉殘殄絶也倉兄與愴音創音况同悲閔之意也填未詳舊說與陳塵同盖言久也或疑與瘨音顛字同為病之義但召旻篇内二字竝出又恐未然今姑闕之新安胡氏曰填滿也積也倉兄填兮言悲閔積滿扵中之意倬明貌○舊說此為芮伯刺厲王而作春秋傳亦曰芮良夫之詩則其說是也孔氏曰芮伯周同姓國杜預云芮國在馮翊臨晉縣則在西都之畿内也左氏引大風有隧以為芮良夫之詩以桑為比者桑之為物其葉最盛然及其采之也一朝而盡無黄落之漸故取以比周之盛時如葉之茂其隂無所不徧至扵厲王肆行暴虐以敗其成業王室忽焉凋弊如桑之既采民失其䕃而受其病故君子憂之不絶扵心悲憫之甚而至扵病遂號天而訴之也安成劉氏曰呼天者亦無所歸咎之意也後章言天之意皆然
  ○四牡騤騤旟旐有翩叶批賔反亂生不夷靡國不泯叶彌鄰反民靡有黎具禍以燼叶咨辛反音烏音呼有哀叶音依國步斯頻
  賦也夷平泯滅黎黒也謂黒首也臨川王氏曰周曰黎民秦曰黔首黎則黔首之謂也民靡有黎則是黔首靡有孑遺也具俱也燼灰燼也歩猶運也頻急蹙也○厲王之亂天下征役不息故其民見其車馬旌旗而厭苦之慶源輔氏曰王者豈能無所征役但出扵不得已則民将恱而從之以忘其勞今也使人見其車馬旌旗而厭苦若是則民不可得而用矣亂生不夷亂日生而無平定之期也無國不滅無民不燼則甚言之耳君子之哀則哀其國家運祚之急蹙也○豐城朱氏曰車馬之盛旌旗之美一也而在正雅則為美在變雅則為怨者亦猶聞鐘鼓管籥之音其欣欣喜色而相告者以其君能與民同樂也其疾首蹙額而相告者以其君不能與民同樂也身之所遇有勞逸之殊而心之所感有悲喜之異然則為人君者其可不以絜矩為心而與民同好惡也哉自此至第四章皆征役者之怨辭也安成劉氏曰皆芮伯述怨者之詞也
  ○國步蔑資天不我将叶子兩反靡所止疑魚乞反叶如字云徂何往君子實維秉心無競叶其兩反誰生厲階叶居奚反至今為梗古杏反叶古黨反
  賦也蔑滅資咨将養也疑讀如儀禮疑立之疑定也儀禮士昏禮注曰疑立正立自定之貌徂亦往也競争厲怨梗病也錢氏曰梗水上浮木壅水者斷梗也○言國将危亡天不我養居無所定徂無所往三山李氏曰無所逃扵天地之間矣然非君子之有争心也誰實為此禍階使至今為病乎盖曰禍有根原其所從來也逺矣慶源輔氏曰居無所定則無以自安也徂無所往則無以避患也凡為君子則其心自無所争耳然不知誰實為此厲階而使至今為病乎此則指厲王言之也其辭婉矣
  ○憂心慇慇念我土宇我生不辰逢天僤都但反叶暖五反自西徂東叶音丁靡所定處多我覯痻武巾反孔棘我圉賦也土鄉宇居辰時僤厚覯見痻病棘急圉邉也或曰禦也鄭氏曰禦宼之事也多矣我之見病也急矣我之在邉也鄭氏曰此士卒厭苦自傷之言○東萊吕氏曰一章至四章皆極言其亂也○慶源輔氏曰土宇謂鄉里與室家也周在西故曰自西徂東前三章雖皆是征役者怨詞然二章則言亂生不已而要其禍亂之終三章則言行止無定而原其禍亂之始四章則言多矣我之見病也急矣我之在邉也情益切而辭益哀矣
  ○為謀為毖叶音必亂况斯削告爾憂恤誨爾序爵誰能執熱逝不以濯其何能淑載胥及溺叶奴學反
  賦也毖慎況滋也序爵辨别賢否之道也三山李氏曰爵自有序上賢則加以上爵中賢則次之下賢則又次之苔小加大淫破義則失其序矣○曹氏曰外之公矦伯子男内之公卿大夫士皆爵也執熱手持熱物也朱子曰逝語詞也○蘇氏曰王豈不謀且慎哉然而不得其道適所以長亂而自削耳故告之以其所當憂而誨之以序爵且曰誰能執熱而不濯者賢者之能已亂猶濯之能解熱耳不然則其何能善哉相與入扵陷溺而已鄭氏曰我語汝以天下之憂教汝以次序賢能之爵其為之當如手執熱物之用濯謂治國之道當用賢者
  ○如彼遡風叶孚音反亦孔之僾音愛民有肅心荓普耕反云不逮好呼報反是稼穡力民代食稼穡維寳代食維好賦也遡鄉音向僾唈烏合反○孔氏曰嗚唈短氣也肅進荓使也○蘇氏曰君子視厲王之亂悶然如遡風之人唈而不能息孔氏曰風唈人氣故不能喘息雖有欲進之心皆使之曰世亂矣非吾所能及也扵是退而稼穡盡其筋力與民同事以代祿食而已當是時也仕進之憂甚扵稼穡之勞故曰稼穡維寳代食維好言雖勞而無患也
  ○天降喪息浪反亂滅我立王降此蟊賊稼穡卒痒音羊哀恫音通中國具贅之芮反卒荒靡有旅力以念穹蒼
  賦也恫痛具俱也贅屬音燭也言危也春秋傳曰君若綴旒然與此贅同春秋公羊傳襄公十六年會于溴梁大夫盟君若贅旒然注旒旗旒贅繫屬之辭溴音扄入聲卒盡荒虚也旅與膂同穹蒼天也穹言其形蒼言其色○言天降喪亂固已滅我所立之王矣又降此蟊賊則我之稼穡又病而不得以代食矣哀此中國皆危盡荒是以危困之極無力以念天禍也豐城朱氏曰上章言稼穡以代祿食則朝廷雖不可以留田野猶可得而處也今日降此蟊賊稼穡卒痒則中國之皆危無可安之所矣中國之盡荒無可食之資矣所以危困之極無力以念天禍也此詩之作不知的在何時其言滅我立王則疑在共和之後也廬陵羅氏曰厲王三十七年國人畔襲王出奔彘召公周公二相行政號曰共和○三山李氏曰太子靜匿召穆公家國人圍之召公乃以其子代太子太子卒得脫穆公乃與周公行政謂之共和共和十四年厲王死扵彘乃立太子静是為宣王○安成劉氏曰此詩果作扵共和之時則厲王尚在故詩人得以追叙其事而刺之也
  ○維此惠君民人所瞻叶側姜反秉心宣猶考慎其相息亮反叶平聲維彼不順自獨俾臧自有肺腸俾民卒狂
  賦也惠順也順扵義理也宣徧猶謀相輔狂惑也○言彼順理之君所以為民所尊仰者以其能秉持其心周徧謀度考擇其輔相必衆以為賢而後用之彼不順理之君則自以為善而不考衆謀自有私見而不通衆志所以使民眩惑至扵狂亂也豐城朱氏曰秉心宣猶言其存心之公也考慎其相言其用人之當也彼順理之君其扵擇相也必衆以為可而後用之衆以為否而後退之惟從乎衆論之公而不間以一己之私此所以為民所瞻也彼不順理之君則是其所是而不復察衆謀之臧否好其所好而不復審衆志之從違其使民眩惑而至扵狂亂也厥有由矣
  ○瞻彼中林甡甡所巾反其鹿朋友已譖子念反叶子林反不胥以榖人亦有言進退維谷
  興也甡甡衆多竝行之貌譖不信也胥相榖善谷窮也言朋友相譖不能相善曽鹿之不如也曹氏曰不如鹿性善群得食則相呼而共之慮患則環居以禦之也○言上無明君下有惡俗是以進退皆窮也東萊吕氏曰此言君暗扵上俗毁扵下自傷處斯世之難也○慶源輔氏曰朋友既相譖毁則不復相與以善也上無明君則人倫攸斁故朋友道絶此所以進退皆窮也
  ○維此聖人瞻言百里維彼愚人覆狂以喜匪言不能胡斯畏忌叶巨已反
  賦也聖人炳於幾先所視而言者無逺而不察愚人不知禍之将至而反狂以喜今用事者盖如此我非不能言也如此畏忌何哉言王暴虐人不敢諫也慶源輔氏曰聖人明睿所照物無遁情故其所視所言無逺不察愚人則安危利災𡨋行倒曵不惟不覺而更狂以喜我非愚也扵此豈不能一言哉但無如此畏忌何耳○華谷嚴氏曰厲王得衛巫使監謗者以告則殺之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謗矣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扵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為川者决之使導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聽政使公卿至扵列士獻詩瞽獻典史獻書師箴瞍賦矇誦百工諫庶人傳語近臣盡規親戚補察瞽史教誨耆艾脩之而後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王不聽扵是國人莫敢出言
  ○維此良人弗求弗廸叶徒沃反維彼忍心是顧是復房六反民之貪亂寧為荼毒
  賦也廸進也忍殘忍也顧念復重也荼苦菜也味苦氣辛能殺物故謂之荼毒也○言不求善人而進用之其所顧念重復而不已者乃忍心不仁之人豐城朱氏曰良人者國之寳也則棄之而如遺忍心者國之賊也則念之而不已民不堪命所以肆行貪亂而安為荼毒也東萊吕氏曰言王棄君子而厚小人民不堪命而王不知也○慶源輔氏曰上章之聖人愚人乃泛言之以刺厲王耳此章之良人忍心則指當時士大夫言也
  ○大風有隧音遂有空大谷維此良人作為式榖維彼不順征以中垢古口反叶居六反
  興也隧道式用榖善也征以中垢未詳其義或曰征行也中隐暗也垢汙穢也○大風之行有隧葢多出扵空谷之中以興下文君子小人所行亦各有道耳慶源輔氏曰此章以風之行有道以興君子小人之所行亦各有道也作起也良人則起而為者皆用善道不順則違道悖理之人也其所行者唯以隐暗汚穢而已大抵君子之所為必光明小人之所為必隐暗君子之所行必髙潔小人之所行必汙穢光明髙潔即所謂善道也
  ○大風有隧貪人敗類聽言則對誦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叶蒲寐反
  興也敗類猶言圮音痞族也九峯蔡氏曰圮敗族類也言與衆不和傷人害物也王使貪人為政我以其或能聽我之言而對之然亦知其不能聽也故誦言而中心如醉由王不用善人而反使我至此悖眊音冒慶源輔氏曰上章以上兩句興下四句此章則以上一句興下一句耳大風則有隧矣貪人則敗類矣聽言則對四句集傳以為一串說都載在下句我字上厲王說音恱榮夷公芮良夫曰王室其将卑乎夫榮公好去聲專利而不備大難去聲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載也而或專之其害多矣此詩所謂貪人其榮公也與芮伯之憂非一日矣豐城朱氏曰厲王之惡極矣而一言以蔽之曰貪日暴而已惟貪也故所用皆聚斂之臣惟暴也故所用皆暴虐之臣此詩所謂維彼忍心是顧是復則其用暴虐之證也所謂貪人敗類職盗為寇則其用聚斂之證也蕩詩言曽是彊禦即忍心之謂曽是掊克即貪人之謂貪人用則必至扵竭人之財暴人用則必至扵竭人之力民財竭而愁怨之聲作民力竭而謗讟之患起而後國隨以亡則君子之憂捋何時而息哉
  ○嗟爾朋友予豈不知而作如彼飛蟲時亦弋獲叶胡郭反既之隂于鴆反音汝反予來赫叶黒各反
  賦也如彼飛蟲時亦弋獲言己之言或亦有中猶曰千慮而一得也之往隂覆也赫威怒之貌我以言告女是往隂覆扵女女反來加赫然之怒扵己也張子曰既往宻告扵女反謂我來恐動也亦通安成劉氏曰釋文陰或音如字赫云亦作嚇音暇荘子云以梁國嚇我是也張子之說盖用釋文二字之意
  ○民之罔極職凉善背叶必墨反為民不利如云不克民之回遹職競用力
  賦也職專也凉義未詳傳曰凉薄也鄭讀作諒信也疑鄭說為得之善背工為反覆也克勝也回遹邪僻也○言民之所以貪亂而不知所止者專由此人名為直諒而實善背又為民所不利之事如恐不勝而力為之也又言民之所以邪僻者亦由此輩專競用力而然也反覆其言所以深惡之也
  ○民之未戾職盗為寇凉曰不可覆背善詈力智反雖曰匪予既作爾歌叶韻未詳
  賦也戾定也民之所以未定者由有盗臣為之寇也盖其為信也亦以小人為不可矣及其反背也則又工為惡言以詈君子是其色厲内荏音稔真可謂穿窬之盗矣然其人又自文音問飾以為此非我言也則我已作爾歌矣言得其情且事已著明不可揜覆也桑柔十六章八章章八句八章章六句新安王氏曰風雅未有如此詩十六章者其言反覆不已而有倫次大意在扵刺王用小人一章言其無以庇民二章言其征役不息三四章皆言其亂離五章告以救亂六章言仕扵朝則有禍六章言退處田野亦不能安存八章刺其獨用小人九章并刺在位之不善十章十一章以聖愚善惡相對言之所以刺愚人不能逺慮忍人不可信用也十二章言民之不善十三章言王之不善皆由在位之不賢也十四章至十六章則皆規諷其僚友之詞也
  倬彼雲漢昭回于天叶鐵因反王曰於音烏音呼何辜今之人天降䘮息浪反亂飢饉薦在甸反臻靡神不舉靡愛斯牲叶桑經反圭璧既卒寧莫我聽吐丁反
  賦也雲漢天河也昭光回轉也言其光隨天而轉也曹氏曰漢在天似雲非雲故曰雲漢也漢者水之精而雨皆水之施也天将雨其兆先見扵漢故閔雨則望雲漢而占之也天漢起扵東方經尾箕之間是為漢津委蛇向西南行至七星南而没此其回旋之度也薦荐通重也臻至也靡神不舉所謂國有凶荒則索鬼神而祭之也孔氏曰求廢祀而脩之也圭璧禮神之玉也孔氏曰春官大宗伯以蒼璧禮天黄琮禮地以青圭禮東方赤璋禮南方白琥禮西方𤣥璜禮北方典瑞云四圭有邸以祀天兩圭有邸以祀地祼圭有瓚以祀先王圭璧以祀日月星辰璋邸射以祀山川皆祭神所用言圭璧總稱卒盡廬陵羅氏曰牲用不可盡故言無愛圭璧少而易竭故言既盡寧猶何也○舊說以為宣王承厲王之烈暴虐也内有撥亂之志撥治也遇烖而懼側身脩行欲銷去上聲之天下喜扵王化復扶又反行百姓見憂孔氏曰側者反側也憂不自安故處身反側也王之憂旱正為百姓是天下百姓見被憂矜○朱子曰百姓見憂見憂恤扵王也故仍叔作此詩以美之孔氏曰仍氏叔字春秋桓公五年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上距宣王之崩七十餘年至其初則百餘也春秋之世晉知氏世稱伯趙氏世稱孟仍氏或亦世稱言雲漢者夜晴則天河明故述王仰訴扵天之詞如此也曹氏曰雲漢昭回則其非雨之候可知矣○臨川王氏曰瞻卬昊天不見雨候扵是傷歎人之無辜而遇此䘮亂飢饉也○疊山謝氏曰桑柔以稼穡卒痒為天降䘮亂雲漢以飢饉薦臻為天降䘮亂王以民為天民以食為天民無食皆可言天降䘮亂也古人之重民食如此○豐城朱氏曰王曰於乎何辜今之人此哀矜惻怛不能自己之誠而能消烖弭禍之本也靡神不舉言扵神無不求也靡愛斯牲言扵牲無所愛也圭璧既卒言羣祀徧舉而扵玉無所吝也而何為其莫我聽乎
  ○旱既大音泰甚藴隆蟲蟲不殄禋祀自郊徂宫上下奠瘞靡神不宗后稷不克上帝不臨叶力中反耗斁丁故反下土寧丁我躬
  賦也藴蓄隆盛也蟲蟲熱氣也曹氏曰藴者陽氣之蓄積也隆者陽氣之驕亢也蟲蟲者欝積驕亢之氣熏炙而病人者也○濮氏曰蟲與爞同旱熱熏人殄絶也郊祀天地也宫宗廟也上祭天下祭地奠其禮瘞其物臨川王氏曰天神地祇人鬼内外上下無不禋祀矣○孔氏曰奠謂置之扵地瘞謂埋之扵地禮與物皆謂禮神之物酒食牲玉之屬也天言奠其禮地言瘞其物互以相通○濮氏曰祭畢凡幣帛祀册之屬燎而瘞之宗尊也劉氏曰前曰靡神不舉則秩而祭之後曰靡神不宗則尊而事之克勝也言后稷欲救此旱灾而不能勝也臨享也稷以親言帝以尊言也曹氏曰宫之神莫親于后稷固肯臨我而其力不足以勝旱灾郊之神莫尊扵上帝其力能勝旱灾而不肯臨我○慶源輔氏曰先郊後宫先尊而後親也上下先天而後地也靡神不宗徧舉所祭之鬼神也前言舉舉其禮此言宗極其尊后稷不克上帝不臨先親而後尊也不言地及他鬼神者舉尊親以該之也斁敗丁當也何以當我之身而有是災也或曰與其耗斁下土寧使灾害當我身也亦通
  ○旱既大甚則不可推吐雷反兢兢業業如霆如雷周餘黎民靡有孑遺叶夷回反下同昊天上帝則不我遺胡不相畏先祖于摧在雷反
  賦也推去也兢兢恐也業業危也如霆如雷言畏之甚也孑無右臂貌遺餘也言大亂之後周之餘民無復有半身之遺者孟子曰說詩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以意逆志是為得之如以辭而已矣雲漢之詩曰周餘黎民靡有了遺信斯言也是周無遺民也朱子曰若但以其辭而已則如雲漢所言是周之民真無遣種矣惟以意逆志則知作詩者之志在扵憂旱而非真無遺民也而上天又降旱災使我亦不見遺摧滅也言先祖之祀将自此而滅也豐城朱氏曰靡有孑遺則其民之不可保也則不我遺則其身之不可保也先祖于摧則其宗社之不可保也
  ○旱既大甚則不可沮在吕反赫赫炎炎云我無所大命近止靡瞻靡顧叶果五反羣公先正則不我助叶牀所反父母先祖胡寧忍予叶演女反
  賦也沮止也赫赫旱氣也炎炎熱氣也無所無所容也大命近止死将至也瞻仰顧望也羣公先正月令所謂雩祀百辟卿士之有益扵民者以祈榖實者也孔氏曰正者長也先世為官之長月令注云百辟卿士古之上公以下勾龍后稷之類也扵羣公先正但言其不見助至父母先祖則以恩望之矣所謂垂涕泣而道之也慶源輔氏曰上章兢兢業業如霆如雷者言我心極扵危懼而天怒未之息也此章赫赫炎炎云我無所者言天旱方甚未已而我身無所容也大命近止即上章所謂則不我遺也靡瞻靡顧言天不覆佑而無所瞻仰顧望也羣公先正則不我助父母先祖胡寧忍予所以望之者各有輕重之不同也○安成劉氏曰忍之一辭可見望之以恩之意
  ○旱既大甚滌滌徒歴反山川叶樞淪反旱魃蒲末反為虐如惔音談如焚叶符勻反我心憚暑憂心如熏羣公先正則不我聞叶微匀反昊天上帝寧俾我遯叶徒勻反
  賦也滌滌言山無木川無水如滌而除之也魃旱神也孔氏曰神異經云南方有人長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頂上走行如風名魃所見之國大旱一名旱母盖是鬼魅之物惔燎之也憚勞也畏也熏灼遯逃也言天又不肯使我得逃遯而去也
  ○旱既大甚黽勉畏去胡寧瘨都田反我以旱㦧七感反不知其故祈年孔夙方社不莫音慕昊天上帝則不我虞叶元具反敬恭明神宜無悔怒
  賦也黽勉畏去出無所之也瘨病㦧曽也祈年孟春祈榖于上帝孟冬祈來年扵天宗是也方祭四方也社祭土神也曹氏曰月令祈榖注云謂以上辛郊祀天也天宗注云謂日月星辰也夫自去嵗之孟冬已祈今嵗之豐稔可謂夙矣○疊山謝氏曰古之聖王無一日不為民慮稼之方納預祈來年扵天宗農之始耕先祈榖扵上帝春祈社稷已願百榖之堅實秋報社稷又願嗣嵗之豐登所謂孔夙不莫也虞度悔恨也言天曽不度我之心如我之敬事明神宜可以無恨怒也慶源輔氏曰言欲去則出無所之故復黽勉而不敢去也蘇氏以畏為不敢甚當胡寧瘨我以旱憯不知其故祈年則孔夙方社則不莫皆自反之辭也我雖自反如此而天則不我虞度也然我之敬恭明神不敢少怠則明神宜亦無所恨怒也
  ○旱既大甚散無友紀鞫居六反哉庶正疚哉冢叶奨里反七口反馬師氏膳夫左右叶羽已反靡人不周無不能止瞻卬音仰昊天云如何里
  賦也友紀猶言綱紀也孔氏曰散無友紀者由困扵飢不能如常相紀故謂之散或曰友疑作有鞫窮也庶正衆官之長也疚病也冡宰又衆長之長也趣馬掌馬之官師氏掌以兵守王門者膳夫掌食之官也嵗凶年榖不登孔氏曰四時一終曰嵗取嵗星行一次也年取榖一熟也嵗凶謂此嵗凶也年榖不登謂此年之榖不成熟也則趣馬不秣孔氏曰不以粟秣養其馬師氏弛其兵孔氏曰弛廢其兵不用馳道不除去聲○朱子曰秦漢謂天子所行之道為馳道○孔氏曰所驅馳之大道不使人除治之祭事不縣音懸○孔氏曰祭祀不懸其樂膳夫徹膳孔氏曰減徹王之膳食左右布而不脩孔氏曰左右之官布列扵位不令有所脩造大夫不食粱士飲酒不樂孔氏曰凡此皆當先有成文故毛傳引以明凶年之禮○鄭氏曰以上皆自為貶損憂民也周救也無不能止言諸臣無有一人不周救百姓者無有自言不能而遂止不為也里憂也東萊吕氏曰釋文云里本作㾖爾雅作俚釋詁云悝憂也與漢書無俚之俚同𦕅賴之意也慶源輔氏曰瞻卬昊天云如何里盖又呼天而訢之言其為我之憂何也此亦人窮則反本之意○安成劉氏曰孟子稽大不理扵口集註訓頼亦引季布傳無俚之俚為証然則里理俚盖通用
  ○瞻卬昊天有嘒呼惠反其星大夫君子昭假音格無贏音盈大命近止無棄爾成何求為于偽反我以戾庶正叶諸盈反瞻卬昊天曷惠其寧
  賦也嘒明貌昭明假至也○久旱而仰天以望雨則有嘒然之明星未有雨徴也然羣臣竭其精誠而助王以昭假于天者已無餘矣雖今死亡将近而不可以棄其前功當益求所以昭假者而脩之固非求為我之一身而已乃所以定衆正也眉山蘇氏曰未有民不寧而庶官定者也扵是語終又仰天而訴之曰果何時而惠我以安寧乎張子曰不敢斥言雨者畏懼之甚且不敢必云爾豐城朱氏曰姑言有嘒其星歎其雨之不可必終言曷惠其寧幸其雨之或可必上言大命近止靡瞻靡顧求其助扵神此言大命近止無棄爾成盡其責扵己惟其責之在己者不可以不盡故當益求所以昭假者而脩之凡若此者非以為一人也固以定衆志也余讀是詩見宣王有事天之敬有事神之誠有恤民之仁
  雲漢八章章十句段氏曰李氏云宣王之旱告扵上天又告扵父母先祖又告扵百官以見情之切念之深矣○三山李氏曰春秋傳宋大水公子御說對魯數語耳而臧孫逹曰是宜為君有恤民之心宣王之憂民如此而不中興乎○東萊吕氏曰宣王小雅始扵六月言其功也大雅姑扵雲漢言其心也無是心安有是功哉
  息中反髙維嶽駿音峻極于天叶鐡因反維嶽降神生甫及申維申及甫維周之翰叶胡于反四國于蕃叶分邅反四方于宣賦也山大而髙曰崧嶽山之尊者東岱南霍西華胡化反北恒是也爾雅注曰岱宗大山也霍即天柱山潛水所出華華隂山恒常山也駿大也甫甫侯也即穆王時作吕刑者孔氏曰孔安國云吕侯後為甫侯故詩及禮記作甫尚書與外傳作吕○三山休氏曰吕與甫猶荆與楚商與殷或曰此是宣王時人而作吕刑者之子孫也東萊吕氏曰甫申意者皆宣王時賢諸矦同有功扵王室者甫雖不見扵經以文意考之盖當如此鄭氏乃逺取甫矦殆非也申申伯也皆姜姓之國也三山李氏曰申矦爵以其為方伯故謂之申伯○朱子曰南陽有申城申伯國也甫矦未知其國所在翰榦蕃蔽也○宣王之舅申伯出封于謝而尹吉甫作詩以送之言嶽山髙大而降其神靈和氣以生甫侯申伯實能為周之楨榦屏蔽而宣其徳澤扵天下也孔氏曰此詩送申伯而及甫侯者美其上世俱出四嶽故連言之盖申伯之先神農之後為唐虞四嶽總領方嶽諸矦而奉嶽神之祭能脩其職嶽神享之故此詩推本申伯之所以生以為嶽降神而為之也黄氏曰惟嶽降神乃詩人形容之辭以見上天興周之意不必泥其有無也○慶源輔氏曰申伯甫侯皆四嶽之子孫也而為周室之世臣今申伯又以元舅之尊而出封于謝功業之盛富貴之極是豈無自而然哉故吉甫作詩以送之而推本其所以生者以為嶽降神而然也其㫖深矣
  ○亹亹申伯王纘祖管反之事于邑于謝南國是式叶失吏反王命召伯叶逋莫反定申伯之宅叶逹各反登是南邦叶卜工反世執其功
  賦也亹亹強上聲勉之貌朱子曰與亹亹文王者異矣纘繼也使之繼其先世之事也慶源輔氏曰申伯之亹亹乃大禹孜孜之心也唯其有是心故王使之繼其先世之事邑國都之處也謝在今鄧州南陽縣周之南土也南陽縣今屬南陽府𨽻河南○曹氏曰漢地理志南陽宛縣有申伯國棘陽縣東北百里有謝城其地盖相近申伯先封于申宣王使紹封于謝也式使諸矦以為法也孔氏曰申伯之賢當使南國法之召伯召穆公虎也登成也世執其功言使申伯後世常守其功也廬陵彭氏曰申伯之先已為諸矦故王使繼其事而邑于謝式于南邦此加地進律之賞也故曰登是南邦世執其功子子孫孫與國咸休也或曰大封之禮召公之世職也孔氏曰王肅云召公司空主繕治營築城郭召伯所主其事也○華谷嚴氏曰次章述封謝也○安成劉氏曰如或說則此章前四句述王褒封申伯之事後四句述王命穆公為申伯定邑居常守康公之職也
  ○王命申伯式是南邦叶卜功反因是謝人以作爾庸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田叶地因反王命傅御遷其私人
  賦也庸城也言因謝邑之人而為國也釋文曰庸亦作墉鄭氏曰庸功也為國以起其功也徹定其經界正其賦稅也錢氏曰厲王後徹法漸壊故使召伯正之○疊山謝氏曰由漢以來功臣賜田地者多矣未聞天子命元勲重徳董其事者定申伯宅徹申伯土田皆曰王命召伯盖申伯必有非常之功為天下所敬仰者惜乎經史所不載也傅御申伯家臣之長也私人家人遷使就國也慶源輔氏曰庸恐只是言城定居宅作城郭徹土田王皆使召伯先營之居宅定然後築城郭城郭立然後徹土田觀下章有俶其城則城亦召伯為之也王命傅御遷其私人者申伯為卿大夫時盖必有家臣今出封于謝不敢自與之徃之故王命其家臣之長使遷之○豐城朱氏曰徹土田王者之大法故以命之大臣遷私人王者之私恩故以命之傅御則王之所以待申伯者厚矣漢明帝送侯印與東平王蒼諸子而以手詔賜其國中傅葢古制如此漢東平玉蒼來朝歸帝乃遣使手詔賜東平國中傳曰今送列侯印十二枚諸王子年五嵗以上能趍拜者皆令帶之
  ○申伯之功召伯是營有俶尺叔反其城寝廟既成既成藐藐王錫申伯叶逋各反四牡蹻蹻渠畧反鉤膺濯濯
  賦也俶始作也藐藐深貌蹻蹻壮貌濯濯光明貌慶源輔氏曰申伯之功召伯是營言凡申伯之功皆召伯所營也有俶其城者言城則始作若寝廟則先居宅而成之矣召公既迄事而告王故王錫申伯以車馬而使之就國也
  ○王遣申伯路車乘繩證反叶滿補反我圖爾居莫如南土錫爾介圭以作爾寳叶音補往近鄭音記按説文從辵從丌今從斤誤王舅南土是保叶音補
  賦也介圭諸矦之封圭也東萊吕氏曰韓奕云以其介圭入覲于王則是諸矦之瑞圭介之為言大也非周官之介圭也○鄭氏曰圭長尺二寸謂之介非諸矦之圭故以為寳近辭也朱子曰讀如彼己之子之已○安成劉氏曰王篇注□行也○華谷嚴氏曰五章述遣之也○慶源輔氏曰此章言王遣申伯之有禮也路車乘馬所以終上章之意我圖爾居莫如南土非苟封之謝也錫爾介圭以作爾寳非苟與之圭也往近王舅南土是保欲其保障此南土也
  ○申伯信邁王餞淺賤反于郿芒悲反申伯還南謝于誠歸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疆以峙直里反其粻音張式遄市専反其行叶户郎反
  賦也郿在今鳯翔府郿縣今𨽻陜西在鎬京之西岐周之東而申在鎬京之東南時王在岐周故餞于郿也孔氏曰自鎬適申則塗不經郿時宣王盖省視岐周故餞之扵郿既餞還經扵鎬而後適申也言信邁誠歸以見王之數音朔留疑扵行之不果故也孔氏曰謝于誠歸古人語多倒峙積粻糧遄速也召伯之營謝也則已斂其稅賦積其餱糧使廬市有止宿之委去聲音恣故能使申伯無留行也東萊吕氏曰是詩載封申伯如遷其私人以峙其粻莫不曲盡宣王之待元舅其恩意周浹綜理微宻如此○華谷嚴氏曰六章述申伯往謝也○慶源輔氏曰此章言王餞申伯之誠意也王先使召伯為之定居宅作城郭以成其國徹土田遷私人以分其業終又斂賦稅積餱糧而後申伯之行無道路留滯之虞扵是以禮餞之則王之待申伯者可謂至矣
  ○申伯畨畨音波叶分邅反既入于謝徒御嘽嘽吐丹反周邦咸喜戎有良翰叶胡干反不顯申伯王之元舅文武是憲叶虚言反賦也畨畨武勇貌嘽嘽衆盛也戎女也申伯既入于謝周人皆以為喜而相謂曰汝今有良翰矣元長憲法也言文武之士皆以申伯為法也或曰申伯能以文王武王為法也慶源輔氏曰不顯申伯言申伯之甚顯也親則為王之元舅賢則為文武之士之法則始言畨畨但見其武故終則并文言之○南豐曽氏曰此章所謂文武後章所謂柔惠且直辭異而實同皆美其全徳耳○華谷嚴氏曰七章述申伯至謝此方送行而豫道其事也
  ○申伯之徳柔惠且直揉汝又反此萬邦聞音問于四國叶于逼反吉甫作誦其詩孔碩其風肆好以贈申伯
  賦也揉治也吉甫尹吉甫周之卿士孔氏曰吉甫之先嘗為尹官因氏焉誦工師所誦之詞也孔氏曰詩者工師樂人誦之以為樂曲碩大風聲肆遂也疊山謝氏曰此雅也正言其事形容宣王眷遇申伯之意有風人之體故曰風○慶源輔氏曰柔惠柔徳之善也直剛徳之善也其徳剛柔相濟文武兼資故能治萬邦而名聞著于四方之矦國此尹吉甫之詩所以不容不作也
  崧髙八章章八句華谷嚴氏曰此詩多申復之辭既曰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又曰申伯之功召伯是營既曰南國是式又曰式是南邦既曰于邑于謝又曰因是謝人既曰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田又曰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疆既曰謝于誠歸又曰既入于謝既曰登是南邦又曰南土是保既曰四牡蹻蹻鉤膺濯濯又曰路車乘馬每事申言之寓丁寧鄭重之意自是一體難以一一穿鑿分别也○問崧髙烝民二詩皆是遣大臣出為諸矦築城朱子曰此也曉不得封諸矦固是大事看黍苖詩當初召伯帶領許多車徒人馬去也自勞攘○新安胡氏曰崧髙與黍苖相表裏黍苖不過述召伯營謝之功崧髙則尹吉甫送申伯雖美申伯多述王命故雅有大小不同也
  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彝音夷呼報反是懿徳天監有周昭假音格于下叶後五反保兹天子生仲山甫
  賦也烝衆則法秉執彝常懿美監視昭明假至保佑也仲山甫樊侯之字也孔氏曰周語稱樊仲山甫諫宣王是山甫為樊國之君也樊邑在東都畿内○宣王命樊侯仲山甫築城于齊而尹吉甫作詩以送之言天生衆民有是物必有是則葢自百骸九竅苦弔反五臟而逹之君臣父子夫婦長㓜朋友無非物也而莫不有法焉如視之明聽之聰貌之恭言之順君臣有義父子有親之類是也是乃民所執之常性故其情無不好此美徳者朱子曰天之生此物必有箇當然之則故民執之以為常道所以無不好此懿徳者物物有則止扵仁君之則也止扵敬臣之則也視逺惟明目之則也聽徳惟聰耳之則也從作乂言之則也恭作肅貌之則也四肢百骸萬物萬事莫不各有當然之則○西山真氏曰盈天地之間莫非物也人亦物也事亦物也有此物則具此理是所謂則也則者凖則之謂一定而不可易也彝而言秉者渾然一理具扵吾心不可移奪若秉執然為其有此故扵美徳無不知好之者仁義忠孝所謂美徳也人無賢愚莫不好之也而况天之監視有周能以昭明之徳感格于下故保祐之而為之生此賢佐曰仲山甫焉慶源輔氏曰天祐人君莫先扵生賢佐莫切于生賢子孫則所以鍾其秀氣而全其美徳者又非特如凡民而已也華谷嚴氏曰民皆秉此常性故皆好此懿徳扵均禀同賦之中而有賢者獨鍾氣之粹焉是以關扵國家盛衰之數而非偶然也○豐城朱氏曰天監有周謂上天之明命有以視扵下也昭假于下謂宣王之明徳有以格于天也惟天子有昭明之徳格于天而天有保佑之命故賢佐鍾粹美之徳其天性之本善者雖賢愚之所同而氣禀之獨厚者乃賢哲之所以異扵人也昔孔子讀詩至此而贊之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則民之秉彝也故好是懿徳而孟子引之以證性善之說其㫖深矣讀者其致思焉覺軒蔡氏曰天命所賦謂之則人性所禀謂之彝存扵心而有所得者謂之徳其實一而已矣孔子又加一必字扵有則之上加一故字扵好字之上其㫖愈明矣孟子舉此詩盖謂秉彝好徳心之所好處即是性之發動處就性初發動處指出以示人方見得此性之本善○龜山楊氏曰孟子所引詩扵其本文加四字而已而詩語自分明今之說詩者殊不知此○慶源輔氏曰首四句尹吉甫亦是平說将下來而包涵至大義味淵永使孔子讀之而贊其知道而孟子又引以為性善之證其㫖深矣所謂有徳者之言也宣王之臣有尹吉甫之學問文章以宣揚道逹上下之情有仲山甫之才徳功業以輔賛彌縫宣勞内外則其致中興也宜哉○定宇陳氏曰天之生人氣以成形理亦賦焉氣之成形者物也理之成形者則也自性之確然有定者言之謂之則自性之秩然有常者言之謂之彝自其行道而得此性理扵心者言之謂之徳好以情言也惟其有此徳是以秉此彝惟其性秉此彝是以情好此徳情之所發好善如此則性之本善可知矣此言賦受性情至精至微之理三百篇第一義也
  ○仲山甫之徳柔嘉維則令儀令色小心翼翼古訓是式威儀是力天子是若明命使賦叶韻若賦未詳
  賦也嘉美令善也儀威儀也色顔色也翼翼恭敬貌古訓先王之遺典也式法力勉若順賦布也○東萊呂氏曰柔嘉維則不過其則也過其則斯為弱不得謂之柔嘉矣令儀令色小心翼翼言其表裏柔嘉也古訓是式威儀是力言其學問進脩也天子是若明命使賦言其發而措之事業也此章葢備舉仲山甫之徳慶源輔氏曰令儀令色柔嘉之發於外也小心翼翼柔嘉之存於内也古訓是式學問之不忘也威儀是力進脩之不怠也其措之事業則上以承順乎天子下以布宣乎王命是皆柔嘉之徳致然也○問五章云柔亦不茹剛亦不吐言仲山甫之徳剛柔不偏也而二章首舉仲山甫之徳獨以柔嘉維則蔽之崧髙稱申伯畨畨終論其徳亦曰柔惠且直然則入徳之方其可知矣朱子曰如此則乾卦不用得了人之資禀自有柔徳勝者自有剛徳勝者如范文正富鄭公軰是以剛徳勝如范忠宣范淳夫趙清獻蘇子容輩是以柔徳勝只是他却柔得好如山甫令儀令色小心翼翼却是柔但其中自有骨子不是一向柔去㸔文字要得言外之意若以柔嘉維則為入徳之方則不可人之進徳須要剛健不息
  ○王命仲山甫式是百辟音壁無韻未詳纘戎祖考王躬是保出納王命王之喉舌賦政于外四方爰發叶方月反
  賦也式法戎女也王躬是保所謂保其身體者也然則仲山甫葢以冢宰兼大保而大保抑其世官也與朱子曰其言式是百辟則是為宰相可知其曰保兹天子王躬是保則是為大保可知此正召康公之舊職出承而布之也納行而復之也薪安胡氏曰如書出納朕命葢謹審上之命令命之善者宣出之不善者繳納之如後世封還詞頭之類喉舌所以出言也發發而應之也○東萊呂氏曰仲山甫之職外則緫領諸侯黄氏曰天子之職論一相宰相之職統百官故一時諸侯得山甫以為之式内則輔養君徳入則典司政本出則經營四方慶源輔八曰式是百辟與崧髙言式是南邦同謂為諸侯之所法也此言冡宰之事纘戎祖考王躬是保此言太保之職出納王命王之喉舌所謂典司政本也賦政于外四方爰發此言經營四方也至於今兹築城于齊則亦經營之一事也○廬陵彭氏曰纘祖考保王躬葢欲其以孝於父祖者而忠於君出納王命賦政于外葢使之以忠於君者而及于民○新安胡氏曰出納則居中以通逹上下之情賦政則出外以經營四方之治此章葢備舉仲山甫之職
  ○肅肅王命仲山甫將之邦國若否音鄙仲山甫明叶謨郎反之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解佳賣反以事一人賦也肅肅嚴也將奉行也若順也順否猶臧否音鄙鄭氏曰猶善惡也明謂明於理哲謂察於事保身葢順理以守身非趨利避害而偷以全軀之謂也朱子曰只是上文肅肅王命仲山甫將之邦國若否仲山甫明之便是明哲所謂明哲者只是曉天下事理順理而行自然灾害不及其身可以保其禄位今人以邪心讀詩謂明哲知幾知㣲先去占取便宜如揚子雲謂明哲煌煌旁燭無疆遜于不虞以保天命便是占便宜底說話所以他一生被這幾句誤然明哲保身亦只是常法若到那舍生取義處又不如此論又曰無一理不明即是明哲若只見得一偏便有蔽便不能見得理盡便不可謂之明哲學至明哲只是依本分行去無一事不當理即是保身之道今人皆將私㸔了必至於孔光之徳而後已○雙峰饒氏曰明者大無不照之謂哲者㣲無不察之謂也保身者其中庸不驕不倍足興足容之謂乎解怠也一人天子也慶源輔氏曰肅肅尊嚴之意王命之尊嚴如此山甫則奉而行之邦國則有順有否山甫則能明而辨之此則承上章賦政于外四方爰發而言之也大凡狥外者多忘乎内而山甫又能以明哲而保其身守己者或簡於人山甫又能夙夜匪解以事一人此其為全徳也歟
  ○人亦有言柔則茹忍與反之剛則吐之維仲山甫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矜古頑反果五反不畏彊禦
  賦也人亦有言世俗之言也茹納也曹氏曰茹者吞㗖之名若茹草茹毛然○不茹柔故不侮矜寡不吐剛故不畏彊禦孔氏曰茹柔吐剛喻見寡弱者則侵侮之彊盛者則畏避之唯山甫則不然也不侮不畏即是不茹不吐既言其喻又言其實以充之以此觀之則仲山甫之柔嘉非軟羙之謂而其保身未嘗枉道以徇人可知矣上蔡謝氏曰柔不茹剛不吐此彊之寛仁之勇柔嘉維則者也○慶源輔氏曰二章既稱仲山甫之徳柔嘉故此章又以其剛亦不吐不畏彊禦者言之柔而不過乎則則時當剛而剛矣先生謂柔嘉非軟美保身不枉道者併上章以保其身而言之也○安成劉氏曰周子以柔善為慈祥柔惡為懦弱剛惡為彊梁剛善為嚴毅山甫不茹不侮則有柔善而無剛惡也不吐不畏則有剛善而無柔惡也有柔善而復有剛善故其柔嘉不為軟美無剛惡又無柔惡故其保身不至枉道葢其剛柔合徳而發皆中節也○豐城朱氏曰常人之情因物有遷而惟君子之守則不以物情之異而或變
  ○人亦有言徳輶羊久反如毛民鮮息淺反克舉之我儀圖叶丁五反之維仲山甫舉之愛莫助叶牀五反之衮職有闕維仲山甫補之
  賦也輶輕劉氏曰駟驖曰輶車者亦取其馳逐之輕故輶有輕之義儀度徒洛反圖謀也衮職王職也天子龍袞不敢斥言王闕故曰袞職有闕也○言人皆言徳甚輕而易以豉反舉然人莫能舉也慶源輔氏曰徳者人之固有自一身而言之隨用而足故舉之甚易不啻如一毛之輕只為氣質物欲為之遮蔽故懵然不知非知至意誠者莫能舉也我於是謀度其能舉之者鄭氏曰我吉甫自我也則惟仲山甫而已是以心誠愛之而恨其不能有以助之葢愛之者秉彝好徳之性也而不能助者能舉與否在彼而已固無待於人之助而亦非人之所能助也黄氏曰助者生於有所不足今山甫能舉衆人不能舉之徳則無所不足何助之有故雖愛之而莫能助之也至於王職有闕失亦維仲山甫獨能補之葢惟大人然後能格君心之非未有不能自舉其徳而能補君之闕者也華谷嚴氏曰此推尊其徳足以格君也○慶源輔氏曰舉在我之徳補在君之徳此亦非彊立者不能山甫之徳至是又不可獨以柔稱矣○豐城朱氏曰舉己之徳者所以立本補君之闕者所以致用即上章所謂能保身而後能事君也
  ○仲山甫出祖四牡業業征夫㨗㨗在接反每懷靡及叶極業反四牡彭彭叶鋪郎反八鸞鏘鏘七羊反王命仲山甫城彼東方
  賦也祖行祭也曹氏曰顔師古云祖者送行之祭因享飲焉昔黄帝之子纍祖好遠逰而死於道故後人祭之以為行神其祭設軷於門外是出門而後祖祭故云出祖也業業健貎㨗㨗疾貎曹氏曰車徒之行如是其速而山甫每以不及事為懷葢言其忠也○慶源輔氏曰每懷靡反應四章之夙夜匪解也東方齊也傳曰古者諸侯之居逼隘則王者遷其邑而定其居葢去薄姑而遷於臨菑也孔氏白史記齊獻公元年徙薄姑都治臨菑廬陵歐陽氏曰齊世家太公封營丘至五世胡公徙都薄姑子獻公徙治臨菑計獻公當夷王之時與此傳不合豈徙於夷王之時至是而始備其城郭之守歟
  ○四牡騤騤求龜反八鸞喈喈音皆叶居奚反仲山甫徂齊式遄其歸吉甫作誦穆如清風叶孚愔反仲山甫永懷以慰其心賦也式遄其歸不欲其久於外也穆深長也清風清微之風化養萬物者也以其逺行而有所懷思故以此詩慰其心焉曾氏曰賦政于外雖仲山甫之職然保王躬補王闕尤其所急城彼東方其心永懷葢有所不安者尹吉甫深知之作誦而告以遄歸所以安其心也慶源輔氏曰人不足適政不足問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山甫内外之事無不綜理而其輕重緩急之序則於心自有定見吉甫知之故告以遄歸焉所以安其心也穆如清風者言如清㣲之風化養萬物感而入之意味深長也
  烝民八章章八句朱子曰㸔烝民詩左傳國語周人說底話多好處也是文武周公立學校教養得許多人如烝民詩大故細膩○定宇陳氏曰首章推原天生衆人禀氣受性之所同而仲山甫則鍾氣之秀而全性之徳者篇内諸章多與開端之語相應柔嘉維則之則即有物有則之則儀色之令威儀之力皆所以全物中之則柔不茹剛不吐則剛柔不過其則也民之禀氣受性雖同而氣未必皆秀性未必皆全故徳雖易舉而不能舉也山甫鍾其秀氣而全其美徳是以獨能舉此徳而異於凡民耳
  奕奕梁山維禹甸之有倬其道下與考叶韓侯受命王親命之纘戎祖考上與道叶無廢朕命夙夜匪解音懈叶訖力反䖍共爾位朕命不易榦古旦反不庭方以佐戎辟音壁
  賦也奕奕大也梁山韓之鎮也今在同州韓城縣今𨽻陕西西安府甸治也湏溪劉氏曰將言韓侯而先言禹甸賦之紆餘深逺如此倬明貎韓國名侯爵武王之後也受命葢即位除喪以士服入見天子而聴命也纘繼戎汝也言王錫命之使繼世而為諸侯也䖍敬易改黄氏曰君之視臣任之不専信之不篤則彼亦將無以自安也榦正也鄭氏曰作楨榦而正之也不庭方不來庭之國辟君也鄭氏曰戎辟汝君王自謂此又戒之以脩其職業之詞也○韓侯初立來朝始受王命而歸詩人作此以送之朱子曰將言韓侯故先序其國曰梁山之下有倬然之道此韓侯之所從朝周以受命者也纘戎祖考以下述王親命之詞也○慶源輔氏曰夙夜匪懈勤也䖍其爾位敬也為諸侯而能勤與敬若此則能無廢朕命矣榦不庭方以佐戎辟言我既信任於汝如此之篤則韓侯自可力脩其職業有不来庭之諸侯則助王以榦正之也以末章觀之則其所正者亦追貊之國耳○豐城朱氏曰朕命不易示之以信也榦不庭方以佐戎辟又欲其有以敵王之愾也序亦以為尹吉甫作今未有㩀下篇云召穆公凡伯者放此
  ○四牡奕奕孔脩且張韓侯入覲以其介圭入覲于王王錫韓侯淑旂綏章簟笰錯衡叶戸郎反𤣥衮赤舄鉤膺鏤音漏音羊苦郭反苦𢎞反淺幭莫歴反音條革金厄叶於栗反賦也脩長張大也介圭封圭執之為贄以合瑞于王也孔氏曰崧髙以介圭為所執之瑞此介圭亦為瑞也○曹氏曰周官典瑞五等諸侯各執其圭璧以朝覲宗遇㑹同于王既覲則王班而復之乃以車馬旂服賜之如下所云也淑善也交龍曰旂綏音緌章染鳥羽或旄牛尾為之注於旂竿之首為表章者也孔氏曰夏采注云徐州貢夏翟之羽有虞以為綏後世或無染鳥羽或旄牛尾為之綴於幢上然則綏者即交龍旂竿所建與旂共一竿為貴賤之表章故云綏章鏤刻金也馬眉上餙曰鍚今當盧也孔氏曰以鏤金加於馬面之錫當盧者當馬之額盧在眉眼之上鞹去上聲毛之革也鞃式中也謂兩較音角之間横木可憑者以鞹持之使牢固也孔氏曰以去毛之皮施於軾之中央持車使牢固也淺虎毛也毛氏曰虎皮淺毛也幭覆式也字一作幦又作幎以有毛之皮覆式上也孔氏曰幭幦幎字異而義同玉藻云有羔幦鹿幦春官巾車犬𧜀豻𧜀皆以有毛之皮為幦幦是葢覆之名覆在式上也鞗革轡首也曹氏曰以鞗皮為轡其有餘而埀者謂之革也金厄以金為環纒搤轡首也釋文曰搤厄同○新安王氏曰此章乃言所錫之多以見恩寵之厚也
  ○韓侯出祖出宿于屠顯父音甫餞之清酒百壺其殽維何炰曰交反鼈鮮魚其蔌音速維何維筍恤尹反及蒲其贈維何乘繩證反馬路車籩豆有且子余反侯氏燕胥
  賦也既覲而反國必祖者尊其所徃去則如始行焉孔氏曰始行為祖祭者為尊其所徃也反則自歸其國非復所尊而亦祖祭故云尊其所徃如始行焉祖於國外畢乃出宿屠地名或曰即杜也在陕西西安府鄠縣○杜詩注曰漢志注云古杜伯國漢宣帝葬其地因曰杜陵在長安南五十里顯父周之卿士也疊山謝氏曰申伯之行王親餞之韓侯之行王使顯父餞之禮亦有等差也蔌菜殽也朱子曰對肉殽故曰菜殽謂葅也筍竹萌也蒲蒲蒻音弱孔氏曰醢人加豆之實有深蒲筍菹蒲始生水中取其中心入地蒻大如匕柄正白生噉之甘脆○慶源輔氏曰酒之多及衆也殽之薄示儉也贈之厚示恩也且多貎侯氏覲禮諸侯来朝者之稱東萊吕氏曰覲禮來朝之諸侯皆曰侯氏此則指韓侯也胥相也或曰語辭新安王氏曰此章言已覲而返之也
  ○韓侯取七注反妻汾符云反王之甥蹶俱衛反音甫之子叶奬里反韓侯迎魚覲反止于蹶之里百兩音亮又如字彭彭叶鋪郎反八鸞鏘鏘不顯其光諸娣大計反從之祁祁巨移反如雲韓侯顧之爛其盈門叶眉貧反
  賦也此言韓侯既覲而還遂以親迎也汾王厲王也厲王流於彘在汾水之上故時人以目王焉猶言莒郊公黎比音毗公也華谷嚴氏曰解頥新語云晉侯居翼謂之翼侯晉人納諸鄂謂之鄂侯鄭叔叚居京謂之京城太叔及出奔謂之共叔其皆汾王之類乎蹶父周之卿士姞音極姓也諸娣諸侯一娶九女二國媵音孕之皆有娣姪音迭又音秩廬陵羅氏曰妻之女弟曰娣公羊傳云媵者何諸侯娶一國則二國往媵之以姪娣從姪者何兄之子娣者何弟也○安成劉氏曰嫡妻有娣有姪同姓二國之媵亦有娣有姪則九女也祁祁徐靚音浄安成劉氏曰徐言其行動靚言其容餙如雲衆多也慶源輔氏曰此章言韓侯覲禮既畢而遂就王國親迎以歸也韓侯取妻汾王之甥蹶父之子由是推之則蹶父者厲王之壻又周之賢卿士也此言韓姞家世之貴盛也韓侯迎止于蹶之里蹶父時為卿士其里必在京師也此言親迎之得禮也百兩彭彭八鸞鏘鏘不顯其光言韓侯車馬輿衛之光顯也諸娣從之祁祁如雲韓侯顧之爛其盈門言韓姞娣姪之盛儀容之羙亦有以當韓侯之心也
  ○蹶父孔武靡國不到為于偽反韓姞其一反息亮反攸莫如韓樂音洛叶刀告反孔樂韓土川澤訏訏况甫反魴鱮甫甫麀鹿噳噳愚浦反有熊有羆有貓苖茅二音有虎慶既令居叶斤御斤於二反韓姞燕譽叶羊茹羊諸二反
  賦也韓姞蹶父之子韓侯妻也臨川王氏曰婦人稱姓今以姓配夫之國故謂之韓姞相攸擇可嫁之所也訏訏甫甫大也噳噳衆也安成劉氏曰吉日噳作麌貓似虎而淺毛爾雅曰虎竊毛謂之虦毛注竊淺也虦音棧慶喜令善也喜其有此善居也燕安譽樂也慶源輔氏曰此章言蹶父能為其女擇所居也蹶父孔武靡國不到者言其武勇㨗敏其為卿士出使侯國所歴之多而為其子韓姞擇可嫁之所莫如韓國之樂也重言甚樂之韓土有川澤之訏訏北地少得川澤而獨韓之川澤訏訏然大也既言川澤之大故遂言魴鱮甫甫然之大麀鹿噳噳然之衆不惟水陸所産如此衆多而又有熊有羆有貓有虎又見其深山大澤多出此等猛獸也其國所産之物且如此則其所居之人又當如何哉慶既令居韓姞燕譽者言既喜韓姞之有此善居則韓姞之安與樂也可知矣上章言韓侯之迎韓姞有以當其心此章則言韓姞之歸韓國有以適其意男女相稱夫婦咸和則家道正矣家齊而國治此固天子之所喜而王朝之臣所贊詠也○疊山謝氏曰此章專言韓姞從夫而樂其家○曹氏曰此章與碩人卒章意同齊近河韓多山各賦其所有一則羙其父母之國一則羙其所嫁之國也
  ○溥彼韓城燕因肩反師所完以先祖受命因時百蠻王錫韓侯其追其貃母伯反奄受北國因以其伯實墉實壑實畝實籍獻其貔音毗皮赤豹黄羆
  賦也溥大也燕召公之國也師衆也追貃夷狄之國也墉城壑池籍稅也孔氏曰公羊傳曰什一而籍是籍為稅之義也貔猛獸名孔氏曰一名執夷虎豹之屬也○陸氏曰貔似虎或曰似熊赤豹毛赤而文黒羆大於熊有黄羆赤羆貔言皮則豹羆亦獻皮也○韓初封時召公為司空王命以其衆為築此城如召伯營謝山甫城齊春秋諸侯城邢城楚丘之類也孔氏曰左傳云邘晉應韓武之穆也是韓侯之先武王之子也其封當在成王時命為侯也○朱子曰不知當初何故不教本土人築又須去别撥發人來豈不大勞攘古人重勞民如此等事却又不然更不可曉强說便成穿鑿如漢築長安城却又别處調人來如今建州南劒上下築城却去建康府發人來這般却曉不得○東萊吕氏曰春秋之時城邢城楚丘城縁陵城杞之類皆合諸侯為之覇令尚如此則周之盛時命燕城韓固常政也王以韓侯之先因是百蠻而長之故錫之追貃使為之伯三山李氏曰因以其伯即上文纘戎祖考也以脩其城池治其田畝正其稅法而貢其所有於王也疊山謝氏曰髙城深池可以固圉徹田為糧可以足食宣王為邉方慮亦詳矣○慶源輔氏曰此章則又言王之委重於韓侯而勉以强於自治而脩其職貢於王也但言三獸之皮者猛獸韓國所富有故令貢其皮焉亦以見不强責其所無也○豐城朱氏曰彼韓城之廣而大者乃召康公之所營也昔先祖之受命既因百蠻而為之長今韓侯之受命復因追貃以為之伯則脩城池治田畝正稅法貢土物皆脩其職業之謂以終首章之意也
  韓奕六章章十二句
  江漢浮浮武夫滔滔叶他侯反匪安匪遊淮夷來求既出我車既設我旟匪安匪舒淮夷來鋪
  賦也浮浮水盛貎滔滔順流貎眉山蘇氏曰自周而南出於江漢之問召公率兵循江而下也淮夷夷之在淮上者也孔氏曰召公伐淮夷當在淮南魯僖伐淮夷應在淮北淮之南北皆有夷也○永嘉陳氏曰淮夷之地不一徐州有夷則在淮北者也揚州有夷則在淮南者也江漢常武二篇同言淮夷以地理考之曰江漢之滸者是淮南之夷也若在淮北則江漢非所由入之路也曰率彼淮浦省此徐土者是淮北之夷也若在淮南則徐土非聨接之地矣○東萊吕氏曰江漢合流之處在今漢陽軍之大别山下但去淮夷絶逺或者㑹江漢之師以伐之歟鋪陳也陳師以伐之也○宣王命召穆公平淮南之夷詩人美之此章總序其事言行者皆莫敢安徐而曰吾之來也惟淮夷是求是伐耳慶源輔氏曰其志専其氣銳有不戰戰必勝矣
  ○江漢湯湯書羊反武夫洸洸音光經營四方告成于王四方既平王國庶定叶唐丁反時靡有爭叶菑陘反王心載寧賦也洸洸武貌庶幸也廬陵彭氏曰用兵非人主之美事不得已而興師故召公告成于王曰王國庶定庶云者幸其僅然非以是為美也○此章言既伐而成功也曹氏曰宣王厲志開復北伐玁狁南征蠻荆至扵常武江漢两夷之居淮南北悉已討定故召伯以經營四方之功告成于王也○華谷嚴氏曰首章言王師之持重二章則言告成盖淮夷望風而服不待戰也○慶源輔氏曰四方既平則王國庶可平定所謂柔逺能邇也時靡有争王心載寧又見宣王之以天下為心一有争闘則王心之不安也讀此章見宣王能以天下之心為心而召公又能以宣王之心為心也○豐城朱氏曰經營者召虎之職告成者召虎之功四方之既平則時靡有争矣王國之庶定則王心載寧矣天下之所以未平者以争心之未息而争心之所以未息者以王化之未一也彼見利則奪見便則乘者固夷狄之常情而轉逆以為順轉危而為安者乃王者之盛心故必使天下無有争心而後大臣之功成而王者之心亦安矣
  ○江漢之滸音虎王命召虎式辟音闢四方徹我疆土匪疚匪棘王國來極于疆于理至于南海叶虎委反
  賦也虎召穆公名也辟與闢同徹井其田也疚病棘急也極中之表也居中而為四方所取正也○言江漢既平王又命召公朱子曰再言江漢之滸者繫上事起下事也○永嘉陳氏曰非謂宣王臨江漢之滸而命召虎也闢四方之侵地而治其疆界非以病之非以急之也但使其來取正扵王國而已扵是遂疆理之盡南海而止也華谷嚴氏曰古人伐叛討貳之後必去其苛政平其賦斂以慰民心故此章言徹法之事然武事僅定即行疆理稅賦之法疑扵病民且疑扵急迫矣宣王謂我非疚也非棘也盖什一天下之中正乃我周之定制欲天下皆扵王國來取中焉耳召公扵是往而疆之以正其疆界往而理之以分其土宜推而至扵南海之逺淮夷在南故曰至于南海○慶源輔氏曰辟其侵地治其疆界并其田畝豈無以為病者淮夷甫平而遽然為此豈無以為急者而王之心則不然也但欲反舊而使之取正扵王國之法度耳○安成劉氏曰此章言穆公因平淮夷而又成開復之功也
  ○王命召虎來旬來宣文武受命召公維翰叶胡干反無曰予小子叶奨里反召公是似叶養里反肇敏戎公用錫爾祉賦也旬徧三山李氏曰十日為旬則旬訓徧明甚宣布也自江漢之滸言之故曰來召公召康公奭音適也翰榦也予小子王自稱也肇開戎汝公功也○又言王命召虎來此江漢之滸徧治其事以布王命而曰昔文武受命惟召公為楨榦今女音汝無曰以予小子之故也但自為嗣女召公之事耳能開敏女功則我當錫女以祉福如下章所云也鄭氏曰此述其祖之功以勸之也○安成劉氏曰此章追述王命召公之詞以終上章所言經營疆理之意而起下章所序賞賜之事○豐城朱氏曰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國百里則召公者實文武之楨榦也我之命虎以來旬來宣也豈惟一人之為亦惟先人之功業是繼果能以繼先人之業為心則淮夷之未服豈惟虎之責抑亦虎之恥也汝能開敏汝功則我固當錫汝以祉福矣勉之以先人之業期之以後日之報宣王真得待世臣之體也哉
  ○釐力之反爾圭瓚才旱反音巨初亮反一卣音酉無韻未詳告于文人錫山土田叶地因反于周受命叶蒲并反下同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萬年叶彌因反
  賦也釐賜卣尊也廬陵羅氏曰爾雅彝卣罍注尊彝為上罍為下卣居中○孔氏曰釋器云卣中尊按鬱人掌和鬱鬯以實彝而陳之則鬯當在彝而此及尚書左傳皆云秬鬯一卣者當祭之時乃在彝未祭則在卣賜時未祭故卣盛之文人先祖之有文徳者謂文王也周岐周也召祖穆公之祖康公也○此序王賜召公䇿命之詞孔氏曰上言用錫爾祉此言賜之之事言錫爾圭瓉秬鬯者使之以祀其先祖又告于文人而錫之山川土田以廣其封邑盖古者爵人必于祖廟示不敢專也孔氏曰祭統云賜爵禄必扵太廟又使往受命扵岐周從其祖康公受命扵文王之所以寵異之孔氏曰虎祖康公在岐周事文武有功而受采地今虎嗣其業功與之等故往岐周命之○疊山謝氏曰錫山川土田必使召虎受賜扵岐周用文武封康公之禮以待之此時此意賞非先王之賞如禀命扵乃祖文武也功非召虎之功如受教扵乃祖康公也召虎思文武之徳思康公之徳必能盡心盡力以報宣王之徳矣三代令王不責臣子以事功惟勉臣子以忠考本扵人心天理而感動之也盤庚亦得此意而召公拜稽首以受王命之䇿書也人臣受恩無可以報謝者但言使君夀老而已豊城朱氏曰釐爾圭瓉秬鬯一卣所以厚其禮也告于文人錫山土田所以廣其封也若虎之受賜則如之何亦惟曰拜稽首以致其敬天子萬年以致其祝而已
  ○虎拜稽首對揚王休叶虚久反作召公考叶去久反天子萬壽叶殖酉反明明天子叶奨里反令聞音問不已矢其文徳洽此四國叶越逼反
  賦也對答揚稱休美考成矢陳也○言穆公既受賜遂答稱天子之美命作康公之廟器而勒王䇿命之詞以考其成且祝天子以萬壽也安成劉氏曰上章虎拜稽首天子萬年者述穆公受冊書而祝謝其君之詞也此復言虎拜稽首天子萬壽者述穆公銘祖廟器而祝君之詞也以考古圖觀之疑此章皆是述其勒銘廟器之詩古器物銘云𨚕音弁拜稽首敢對揚天子休命用作朕皇考龔音恭伯尊敦音對𨚕其眉壽萬壽無疆語正相類但彼自祝其壽而此祝君壽耳朱子曰此章大抵類古器物銘識盖古人文字之常體也○考古圖曰𨚕周大夫也有功錫命為其考作祭器也𨚕拜稽首對揚天子休命用作皇考龔伯尊敦者古者爵有徳禄有功必賜扵太廟祭之日一獻君降立于阼階之南南向所命者北靣史由君右執䇿命之再拜稽首受書以歸而舍奠于其廟也此䇿命之禮所圖器多有是詞既又美其君之令聞而進之以不已勸其君以文徳而不欲其極意扵武功古人愛君之心扵此可見矣慶源輔氏曰穆公本以平淮夷而受賜今乃不言其武功而但願天子陳其文徳以治四方之國則用兵豈聖人之得已哉而穆公愛君之忠誠亦至矣○安成劉氏曰上章王命穆公則欲其扵召公是似而肇敏戎功此章穆公祝君則欲其長保令聞而陳其文徳上下之情可謂交相愛矣○豐城朱氏曰上四句為祝頌之詞下四句乃勸勉之語祝頌者所以答君之賜勸勉者所以進君扵道夫淮夷之服王則有令聞矣然猶願其令聞之不已焉四方之平王則有武功矣然猶願其文徳之治焉若召穆公可謂愛君之至矣
  江漢六章章八句黄氏曰此詩乃召公奏凱之日所作也初則整師而往非為邀功特以淮夷作患不能自安耳次則淮夷之患除而其功成次則安民之政舉而其功廣次則即功而論賞次則論定而賞行次則人臣報塞之義也○華谷嚴氏曰周興西北岐豐去江漢最逺故淮夷難服從化則後倡亂則先周人經理淮夷用力最多成王初年淮夷同三監以叛其後又同奄國以叛伯禽就封又同徐戎以叛宣王一命吉甫北方旋定繼命方叔伐蠻荆後命召公平淮南之夷又命皇甫平淮北之夷盖南方之役至再至三淮夷未定則一方倡亂天下皆危故其淮夷平然後四方定此江漢常武所以為宣王之終事而繫之扵宣王大雅之末也○龜山楊氏曰聖主得賢臣而𢎞功業古人皆然也昔宣王中興有吉甫召虎仲山甫之徒以之伐玁狁以之平淮夷卒致再造之業諸臣之力居多宣王何力哉易未濟六五之光亦九四震用伐鬼方之力也五何力哉三年有賞于大國此詩之末所以言宣王之錫命也
  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叶音所南仲大音泰下同祖大師皇父音甫整我六師以脩我戎叶音汝既敬既戒叶訖力反惠此南國叶越逼反
  賦也卿士即皇父之官也南仲見出車篇大祖始祖也大師皇父之兼官也永嘉陳氏曰自冢宰而下謂之六卿大師而下謂之三公既曰王命卿士又曰大師皇父周家不特設三公皆兼職而已如周公以冡宰兼大師也○孔氏曰十月之交皇父與此皇父得為一人或皇氏父字傳世稱之亦未可知也我為宣王之自我也戎兵器也○宣王自将以伐淮北之夷而命卿士之謂南仲為大祖兼大師而字皇父者整治其從行之六軍脩其戎事以除淮夷之亂而惠此南方之國董氏曰師嚴器備當恭敬以臨之戒懼以處之伐其暴亂所以惠之也○慶源輔氏曰既敬既戒臨事而懼也敬戒乃用兵第一義能如是則成功可必而南國可惠矣南方諸國則淮南諸國也盖徐州之夷南侵諸國為之不安故其言如此○新安胡氏曰既敬則不敢輕肆既戒則不敢妄殺此其所以為王者之師嚴重詳審而為南國之惠也詩人作此以美之必言南仲大祖者稱其世功以美大之也疊山謝氏曰宣王命将多取之世臣何也文事武備素講扵家庭定亂持危常在其念慮一日用之必老成持重不以輕易悮國事矣○慶源輔氏曰稱其世功以美大之者見當時之重世臣也
  ○王謂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陳行户郎反戒我師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處三事就緒象吕反
  賦也尹氏吉甫也盖為内史掌䇿命卿大夫也程伯休父周大夫孔氏曰楚語云重黎氏世叙天地其在周程伯休父其後也當宣王時失其官守而為司馬氏則是宣王始命程伯休父為司馬也程國伯爵休父字也○濮氏曰程畿内邑在豐三事未詳或曰三農之事也朱子曰三農上中下農夫也○曹氏曰師之所處荆棘生焉故必不留不處然後三農得以就緒○臨川王氏曰此所謂耕者不廢也○言王詔尹氏䇿命程伯休父為司馬使之左右陳其行列循淮浦而省徐州之土盖伐淮北徐州之夷也朱子曰下章所謂徐方徐國亦即此爾○曹氏曰徐州南至淮淮夷則東夷之種散處扵淮浦者爾上章既命皇父而此章又命程伯休父者盖王親命大師以三公治其軍事而使内史命司馬以六卿副之耳慶源輔氏曰天子親命大師以三公出将又使内史命司馬以六卿副之皆所以重其事命大将則曰整我六師以脩我戎既敬旣戒惠此南國命其副則曰左右陳行戒我師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處三事就緒者宜也大将則總其綱副将則詳其目也兵以速為上久則毒民而傷財○鄭氏曰軍禮司馬掌其戒誓○安成劉氏曰此上两章皆言命戒将士之事
  ○赫赫業業叶宜却反有嚴天子王舒保作匪紹匪遊徐方繹騷叶蘇矦反震驚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驚
  賦也赫赫顯也業業大也嚴威也天子自将其威可畏也慶源輔氏曰赫赫業業言有嚴天子之威靈氣熖烜赫而盛大如此也王舒保作未詳其義或曰舒徐保安作行也言王師舒徐而安行也曹氏曰雖以天子之威靈如此亦安徐詳諦而後動紹糾緊也遊遨遊也繹連絡也騷擾動也○夷厲以來周室衰弱至是而天子自将以征不庭其師始出不疾不徐而徐方之人皆已震動如雷霆作於其上不遑安矣臨川王氏曰江漢曰匪安匪舒此曰王舒保作盖江漢武夫之事此則王者之事也如雷如霆先加以聲也如震如怒復致其實也○安成劉氏曰此章言王師在道而徐夷已震恐也○豐城朱氏曰用兵之法攻心為上徐方繹騷徐方震驚雖未即順從而已先服其心矣
  ○王奮厥武如震如怒叶援五反進厥虎臣闞呼檻反如虓火交反虎鋪普吴反敦淮濆符云反仍執醜虜截彼淮浦王師之所
  賦也進鼓而進之也闞奮怒之貌虓虎之自怒也埤雅曰虎之自怒虓然闞如虓虎以言将帥之勇發扵忠毅非激而怒之也鋪布也布其師旅也敦厚也厚集其陳也仍就也老子曰攘臂而仍之截截然不可犯之貌慶源輔氏曰言王師在淮浦之上有截然不可犯之勇也○安成劉氏曰此言王師至徐布陳而制勝也
  ○王旅嘽嘽吐丹反如飛如翰如江如漢如山之苞叶鋪鉤反如川之流緜緜翼翼不測不克濯征徐國叶越逼反
  賦也嘽嘽衆盛貌翰羽苞本也如飛如翰疾也如江如漢衆也如山不可動也如川不可禦也孔氏曰兵法有動有静静則不可驚動故以山喻動則不可禦故以川喻緜緜不可絶也翼翼不可亂也不測不可知也不克不可勝也濯大也慶源輔氏曰此章則承上章而言王旅之盛如此疾言其栗衆言其盛不可動言其静不可禦言其強不可絶言其續不可亂言其整不可知言其深不可勝言其無敗之形以此濯征徐夷焉得而不服乎○安成劉氏曰此章極言王師之無敵也
  ○王猶允塞徐方既來叶六直反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來庭徐方不回王曰還歸叶古回反
  賦也猶道允信塞實庭朝回違也還歸班師而歸也○前篇召公帥師以出歸告成功故備載其褒賞之詞此篇王實親行故扵卒章反復其詞以歸功扵天子言王道甚大而逺方懐之非獨兵威然也序所謂因以為戒者是也慶源輔氏曰言由王道之信大故徐夷自然來服非獨兵威使然也甫得其不相違悖王則振旅而歸無求多之意既盡歸美之義而又寓規戒之忠焉○曹氏曰宣王待夷狄以誠實之道不用詭詐徐方扵是服而來歸来未必同也至扵上下内外咸服而無二心然後謂之同徐方来同則由宣王推赤心置其腹中故也故以為天子之功宣王北伐玁狁西征羗戎南威蠻荆獨徐方未服今来朝扵王庭則四方既平矣扵是王命凱旋而行飲至䇿勲之禮焉○華谷嚴氏曰宣王憤揮天戈克淮服徐無不如意召公慮其狃勝而喜功也故因美而戒之○安成劉氏曰此言王師成功而歸因戒之以王猶允塞亦若上篇卒章言矢其文徳也○豐城朱氏曰首章言敬戒卒章言允塞盖不言敬戒無以見軍律之嚴不言允塞無以見王道之大惟其軍律之嚴所以戰而必勝惟其王道之大所以不嘽而自服也始而来来而同人以為天子之功也而不知宣王初未嘗以兵力服之也終而曰不回則王道之大信有以服其心矣宣王扵此夫何為哉可以班師振旅而歸矣斯時也其即武王戢干戈而櫜弓矢求懿徳而肆時夏之時乎故曰因以為戒者戒其武功之不可黷而勉其文徳之不可以不脩也常武六章章八句
  瞻卬音仰昊天則不我惠孔填舊說古塵字不寧降此大厲邦靡有定士民其瘵側界反叶側列反音牟賊蟊疾靡有夷屆音戒叶居氣反罪罟不收靡有夷瘳敕留反
  賦也填久厲亂瘵病也蟊賊害苖之蟲也疾害夷平届極罟網也○此刺幽王嬖褒姒任奄人廬陵羅氏曰奄人周禮司刑注男女不以義交者其刑宫酒人注奄精氣閉藏者内門則用奄以守之奄釋文掩艶二音說文作閹音淹與此通用以致亂之詩首言昊天不惠而降亂無所歸咎之詞也蘇氏曰國有所定則民受其福無所定則受其病扵是有小人為之蟊賊刑罪為之網罟凡此皆民之所以病也慶源輔氏曰瞻卬昊天而天則不我惠顧也固已甚病而不寧矣又降此大亂使國家之勢𣕕杌不安而士與民皆病也小人而為之蟊賊者無有平夷届止之期刑罪而為之網罟者無有平夷瘳愈之望則士民之病未已也此盖極言天下之病○鄭氏曰如蟊賊之害禾稼無有息時施刑罪以羅網天下而不收斂亦無止息時
  ○人有土田女音汝反有酉由二音之人有民人女覆奪徒活反之此宜無罪女反收殖酉殖由二反之彼宜有罪女覆說音脫之賦也反覆劉氏曰女反有之奪之言王削黜諸矦及卿大夫無罪者收拘說赦也疊山謝氏曰宜無罪者反拘之宜有罪者反赦之亂世昏君刑罰不中皆此類也○慶源輔氏曰上四句承上章蟊賊之言而述其侵牟奪取扵人者反覆無常也下四句則承上章罪罟之言而述其拘繫縱釋扵人者反覆不當也
  ○哲夫成城哲婦傾城懿厥哲婦為梟古堯反為鴟處之反婦有長舌維厲之階叶居奚反亂匪降自天叶鐵因反生自婦人匪教匪誨叶呼位反時維婦寺
  賦也哲知也城猶國也哲婦盖指褒姒也傾覆懿美也梟鴟惡聲之鳥也山隂陸氏曰說文云梟不孝鳥也梟食母破獍食父鴟怪鴟鴞也鵩也鵂鶹也即墓門有鴞萃止也長舌能多言者也階梯也寺奄人也○言男子正位乎外為國家之主故有知則能立國婦人以無非無儀為善無所事哲哲則適以覆國而已故此懿美之哲婦而反為梟鴟盖以其多言而能為禍亂之梯也若是則亂豈真是天降如首章之說哉特由此婦人而已盖其言雖多而非有教誨之益者是惟婦人與奄人耳豈可近哉臨川王氏曰幽王如上所刺則荒昏故也其荒昏則婦言是用故也上文但言婦人之禍末句兼以奄人為言盖二者常相倚而為奸不可不并以為戒也歐陽公常言宦者之禍甚扵女寵其言尤為深切有國家者可不戒哉廬陵歐陽氏曰女色而已宦者之害非一端也女色之惑不幸而不悟則禍斯及矣使其一悟捽而去之可也宦者之為禍雖欲悔悟而勢有不得而去也唐昭宗之事是矣○慶源輔氏曰此則始言其致亂之由哲夫成城哲婦傾城便判得男女之徳不同婦人而有男子之徳未必不為禍也懿厥哲婦指褒姒非不美也非不哲也而為梟為鴟非不能言也而適為亂階厲字便應首章厲字說故下文便說亂匪降自天生自婦人也匪教匪誨時維婦寺者又所以結上文長舌之言他人之多言則有教誨扵人之益若婦寺之多言則非誣譖夫人則戕敗扵己而已豈可近也先生發明婦寺相倚而為奸之意下并取歐陽公之說以為有國家者之戒其意切矣○孔氏曰奄人防守門閤親近人主庸君以其少小貫習朝夕給使顧訪無猜憚之心恩狎有可恱之色且其人久處宫掖頗曉舊章探知主意或乃色和貌厚挾術懐奸或乃㨗對敏才飾巧亂實遂能迷㒺視聽愚主信而任之國之滅亡多由此作
  ○鞫人忮之䜴反忒譖子念反始竟背音佩叶必墨反豈曰不極伊胡為慝如賈音古三倍君子是識婦無公事休其蠶織賦也鞫窮忮害忒變也譛不信也竟終背反極已慝惡也賈居貨者也三倍獲利之多也公事朝廷之事蠶織婦人之業○言婦寺能以其知辨窮人之言其心忮害而變詐無常新安胡氏曰此章極言婦寺之惡也鞫如鞫獄之鞫推勘窮究之意婦寺所以鞫人者其心忮害變忒而已既以譖妄倡始扵前而終或不驗扵後則亦不復自謂其言之放恣無所極已而反曰是何足為慝乎慶源輔氏曰智則哲也辨則長舌也此章亦承上章而言婦寺而有知辨者之為害也以其知辨窮人之言用心忮害而變詐讒愬不知自咎責而但曰不為害此說盡婦寺之情状夫商賈之利非君子之所宜識如朝廷之事非婦人之所宜與去聲也今賈三倍而君子識其所以然婦人無朝廷之事而舍上聲其蠶織以圖之則豈不為慝哉新妄胡氏曰譬如君子當求仁義賈利三倍不當君子是識婦人當事蠶織朝廷公事不當婦人是預今也不惟使之預扵公事又且聽其譖毁惟婦言是用其欲不速亡得乎
  ○天何以刺叶音砌何神不富叶方味反音捨爾介狄惟予胥忌不弔不祥威儀不類人之云亡邦國殄瘁
  賦也刺責介大胥相弔閔也○言天何用責王神何用不富王哉凡以王信用婦人之故也是必将有夷狄之大患今王舍之不忌而反以我之正言不諱為忌何哉慶源輔氏曰夷狄隂類也自古寵任婦者多致夷狄之禍危亂之君大抵不忌其所當忌而惟忌忠臣義士之正己者此其所以淪胥于滅亡也夫天之降不祥庶幾王懼而自脩今王遇災而不恤又不謹其威儀又無善人以輔之則國之殄瘁宜矣疊山謝氏曰君有君之威儀臣有臣之威儀今幽王自亂于威儀不類乎人君之威儀矣又曰國有賢人如一身之有元氣元氣亡則身必䘮賢人亡則國必危殄如脉絶瘁如病危或曰介狄即指婦寺猶所謂女戎者也國語晉獻公伐驪戎獲驪姬歸史蘇曰有男戎必有女戎晉以男戎勝戎而戎亦必以女戎勝晉注云戎兵也女兵言其禍猶兵也
  ○天之降㒺維其優矣人之云亡心之憂矣天之降㒺維其㡬矣人之云亡心之悲矣
  賦也㒺罟優多㡬近也盖承上章之意而重言之以警王也東萊吕氏曰前章曰不弔不祥威儀不類故此曰維其優矣維其㡬矣前章曰人之云亾邦國殄瘁故此曰心之憂矣心之悲矣
  ○觱音必音弗胡監反泉維其深矣心之憂矣寧自今矣不自我先不自我後叶下五反藐藐昊天無不克鞏叶音古無忝皇祖式救爾後同上
  興也觱沸泉涌貌檻泉泉正出者藐藐髙逺貌鞏固也○言泉之瀵甫問反涌上出其源深矣我心之憂亦非適今日然也然而禍亂之極適當此時盖已無可為者惟天髙逺雖若無意扵物然其功用神明不測雖危亂之極亦無不能鞏固之者幽王苟能改過自新而不忝其祖則天意可回來者猶必可救而子孫亦蒙其福矣
  瞻卬七章三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
  旻天疾威天篤降䘮息浪反叶朶郎反都田反我饑饉民卒流亾我居圉魚吕反卒荒
  賦也篤厚瘨病卒盡也居國中也圉邉陲也○此刺幽王任用小人以至饑饉侵削之詩也慶源輔氏曰言天之威怒甚為急疾故其所降之䘮亂甚厚病我以饑饉使斯民盡以流亾内而國中外而邉境悉皆荒虗也此與瞻卬首章同皆極言其䘮亂也○安成劉氏曰此詩刺王而首言旻天疾威又言天篤降䘮下章又言天降罪罟者固為無所歸咎之詞矣而首章則言饑饉之灾卒章則言侵削之事餘章則皆言用小人之事也
  ○天降罪罟蟊賊内訌户工反昬椓下角反靡共音恭潰潰回遹實靖夷我邦叶卜工反
  賦也訌潰也昬椓昬亂椓䘮之人也共與恭同一說與供同謂共其職也潰潰亂也回遹邪僻也靖治夷平也○言此蟊賊昬椓者新安胡氏曰犬戎之害在外小人之害在内幽王之亂其國乃在内之小人耳故詩人形容之曰蟊賊内訌盖蟊賊之害稼亦在内而不在外也指昬椓而言并閹宦在其中矣皆潰亂邪僻之人而王乃使之治平我邦所以致亂也慶源輔氏曰此章則言致亂之由蟊賊之人内潰其心腹昬椓之人靡供其職業但相與為潰亂邪僻之行而王乃使之治平我之邦國則豈不至扵危亂乎○臨川王氏曰言所使靖夷我邦者非其人也
  ○臯臯訿訿音紫曽不知其玷丁險反兢兢業業孔填已見上篇不寧我位孔貶
  賦也臯臯頑慢之意訿訿務為謗毁也玷缺也填久也○言小人在位所為如此而王不知其缺至扵戒敬恐懼甚久而不寧者其位乃更見貶黜其顛倒錯亂之甚如此慶源輔氏曰此又言王之舉措顛倒錯謬用者不賢而賢者不用夫小人之不可用亦明矣而臨亂之君所以必用夫小人者盖以其心實不知其惡耳然亦臯臯訿訿者善扵毁人以自葢故也立亂人之朝而獨戒敬恐懼甚久而不寧則豈容獨立哉終必為人所擠排也
  ○如彼歳旱草不潰集註作遂茂如彼棲音西七如反我相息亮反此邦無不潰止叶韻未詳
  賦也潰遂也棲苴水中浮草棲扵木上者言枯槁無潤澤也相視潰亂也慶源輔氏曰以旱草喻其國之無生意終必潰亂而已○華谷嚴氏曰谷風有洸有潰潰怒也小旻是用不潰于成召旻草不潰茂潰遂也潰潰回遹無不潰止潰亂也項氏云水之潰者其勢横暴而四出故怒之甚者為潰怒遂之甚者為潰遂亂之甚者為潰亂皆一理也
  ○維昔之富不如時維今之疚不如兹彼疏斯粺薄賣反胡不自替職兄音况下同斯引叶韻未詳
  賦也時是疚病也疏糲音辣也粺則精矣朱子曰九章粟米之法糲十粺九鑿八侍御七糲米一斛治而成粺則九斗矣鑿音作替廢也兄怳同引長也○言昔之富未嘗若是之疚也而今之疚又未有若此之甚也彼小人之與君子如疏與粺其分審矣而曷不自替以避君子乎而使我心專為此故至扵愴怳引長而不能自已也慶源輔氏曰愴怳謂憂亂而無情緒之意
  ○池之竭矣不云自頻泉之竭矣不云自中叶諸仍反溥斯害矣職兄斯𢎞不烖我躬叶姑𢎞反
  賦也或問此章疑是比體如何朱子曰作比為是頻厓溥廣𢎞大也○池水之鍾也泉水之發也故池之竭由外之不入泉之竭由内之不出言禍亂有所從起而今不云然也乎子曰看詩不須著意去訓解只平平地涵泳自好因舉池之竭矣四句吟咏久之此其為害亦已廣矣是使我心專為此故至扵愴怳日益𢎞大而憂之曰是豈不烖及我躬也乎
  ○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音闢國百里今也日蹙子六反國百里於音烏音呼哀哉維今之人不尚有舊叶巨已反賦也先王文武也召公康公也辟開蹙促也○文王之世周公治内召公治外故周人之詩謂之周南諸侯之詩謂之召南所謂日辟國百里云者言文王之化自北而南至於江漢之間服從之國日以益衆及虞芮質成而其旁諸侯聞之相帥歸周者四十餘國焉今謂幽王之時促國盖犬戎内侵諸侯外畔也又歎息哀痛而言今世雖亂豈不猶有舊徳可用之人哉言有之而不用耳慶源輔氏曰此則明言先王用得其人而興今日用非其人而亂任用一乖而效驗大異因歎今世雖亂而豈不猶有舊徳可用之人乎○華谷嚴氏曰此章思召公而惜王之不用舊人也○曹氏曰當是時禍亂雖已窮極然去宣王中興之日不逺其舊臣故老無尚存者乎○定宇陳氏曰此詩及前篇末皆有拳拳望治之意前詩望其改過而無沗皇祖此詩望其改圖而擢用舊人審如是則否猶可泰危猶可安也豈至有犬戎禍哉
  召旻七章四章章五句三章章七句
  因其首章稱旻天卒章稱召公故謂之召旻以别小旻也止齋陳氏曰周南係扵周公召南係扵召公豈非化之盛者必有待乎二公也至扵風之終係以邠雅之終係以召旻豈非化之衰者必有思乎二公也○安成劉氏曰此詩之次居變雅之終而第七章又居此詩之終慨然有懐文武召公之盛以見亂極思治之理其亦猶下泉之終變風歟
  蕩之什十一篇九十二章七百六十九句







  詩傳大全卷十八
<經部,詩類,詩傳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巻十九   明 胡廣等 撰
  頌四
  頌者宗廟之樂歌大序所謂美盛徳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盖頌與容古字通用故序以此言之孔氏曰頌之言容歌成功之容狀也周頌三十一篇多周公所定而亦或有康王以後之詩朱子曰周公相武王成王天下既平作為樂章薦之郊廟所謂周頌也然其篇第之先後則不可究矣又其間多闕文疑義焉○安成劉氏曰康王以後之詩昊天有成命及執競噫嘻是也魯頌四篇商頌五篇因亦以類附焉孔氏曰雅不言周頌言周者以别商魯三頌之名雖同而其體制各别也○新安胡氏曰補傳云商周二頌皆以告神而魯頌用以頌禱後世文人獻頌特效魯耳○止齊陳氏曰别以尊卑之禮故魯頌以諸侯而後於周間以親踈之義故商頌以先代而後於魯凡五卷安成劉氏曰雅頌無諸國别元以十篇為一卷故此分周頌三什為四之一四之二四之三魯頌四篇為四之四商頌五篇為四之五通為五卷
  周頌清廟之什四之一
  於音鳥穆清廟肅雝顯相息亮反濟濟子禮反多士秉文之徳對越在天駿奔走在廟不顯不承無射音亦與斁同於人斯周頌多不叶韻未詳其説
  賦也於歎辭穆深逺也清清静也三山李氏曰事神之道尚絜故曰清廟○鄭氏曰廟之言貌也死者不可得見故立宫室象貌之耳肅敬雝和顯明相助也謂助祭之公卿諸侯也東萊呂氏曰士虞禮祝詞曰孝子某顯相夙興然則主人之外餘皆顯相也成王祭主也周公及助祭之諸侯皆顯相也○華谷嚴氏曰稱助祭之人曰顯相者謂其有顯著之徳美稱之也濟濟衆也多士與音預祭執事之人也越於也駿大而疾也孔氏曰疾奔走言勸事也承尊奉也斯語辭○此周公既成洛邑而朝諸侯因率之以祀文王之樂歌曹氏曰洛誥周公告王曰王肇稱殷禮祀于新邑予齊百工伻從王于周則是成王就新邑祀文武周公率諸侯以從之耳明堂位所謂周公朝諸侯踐天子位者皆漢儒之妄也○東萊呂氏曰朝諸侯者特相成王以朝諸侯而已周公非自居南靣而受諸侯之朝率以祀文王者洛誥所謂王在新邑烝祭嵗是也言於穆哉此清静之廟其助祭之公侯皆敬且和東萊呂氏曰言顯相之肅雝則成王穆然奉祭之氣象不言可見矣而其執事之人又無不執行文王之徳既對越其在天之神而又駿奔走其在廟之主臨川王氏曰肅雝秉徳故能對越文王奔走在廟以承清廟之事也○華谷嚴氏曰對越在天之靈謂如見文王洋洋在上也疾奔走於在廟之事謂敏於趍事也如此則是文王之徳豈不顯乎豈不承乎信乎其無有厭斁於人也臨川王氏曰於是文王之徳可謂顯矣成王率諸侯多士駿奔走在廟則可謂承矣顯也承也如此無射於人矣○新安胡氏曰此詩唯一句説廟後皆從與祭者身上説詩雖未嘗明頌文王之徳自有隠然見於言意之表者何則文王徃矣今助祭之公侯執事之人所對越奔走而敬㳟嚴事者無厭斁乃如此於此可以見盛徳至善淪肌浹髓没世自有不能忘者矣○慶源輔氏曰文王之徳不可明言凡一時在位之人所以能敬且和與執行文王之徳者即文王盛徳之所在也必於其不可容言之中而見其不可揜之實則詩人之意得矣讀此詩想當時聞其歌者真若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又何待多著言語委曲形容而後足以見之哉○豐城朱氏曰於穆哉此清静之廟所以祀文王也文王逺矣不可得而見矣今助我而祭文王者尊而為公侯則肅雝顯相肅雝即文徳之謂也卑而為多士則秉文之徳文徳即肅雝之謂也文王之神雖在天而文王之主則在廟對越其在天之神即所以祀其在廟之主也駿奔走其在廟之主即所以事其在天之神也
  清廟一章八句
  書稱王在新邑烝祭嵗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實周公攝政之七年而此其升歌之辭也九𡶶蔡氏曰王在洛舉烝祭之禮曰嵗云者嵗舉之祭也○東萊吕氏曰按洛誥云在十有二月惟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則是周公成洛邑而作此詩在於七年也○安成劉氏曰書言烝祭文武而此樂歌止頌文王之徳者父子並祭統於尊也書大傳曰周公升歌清廟苟在廟中嘗見文王者愀然如復見文王焉孔氏曰記毎云升歌清廟然則祭宗廟之盛歌文王之徳莫重於清廟故為周頌之首○定宇陳氏曰雝雝肅肅乃文王盛徳輝光形於外者今助祭者有肅雝之徳執事者秉文王之徳足以配對文王則是文王盛徳之容宛然如在目中矣嘗見文王者愀然如復見文王斯言殆非虚也樂記曰清廟之瑟朱弦而疏越戸括反壹倡而三歎有遺音者矣鄭氏曰朱弦盧陵羅氏曰煑漚熟絲也弦練則聲濁越瑟底孔也疏之使聲遟也倡發歌句也三歎三人從歎之耳孔氏曰一倡謂一人始倡歌三歎謂三人讚歎也樂歌文王之道不極音聲故但以熟弦廣孔少倡寡和此音有徳傳於無窮是有餘音不已也○朱子曰一倡三歎者一人倡之三人和之如今人换歌之類漢因秦樂乾豆上奏登歌通典注曰乾豆脯羞之類獨上歌不以筦管同絃亂人聲欲在位者徧聞之猶古清廟之歌也安成劉氏曰堂上之樂以人聲為貴故舜之韶樂鳴球琴瑟以詠清廟之瑟朱弦而䟽越秦漢之薦乾豆亦惟堂上獨奏登歌之曲謂之登歌豈以堂上特歌而名之歟
  維天之命於音鳥穆不已於同上音呼不顯文王之徳之純賦也天命即天道也程子曰言天之自然者曰天道言天之賦予萬物者曰天命不已言無窮也程子曰自是理自相續不已非人為之如使可為湏使百般安排也湏有息時只為無為故不息純不雜也程子曰不已則無間天之道也純則不二文王之徳也文王其猶天歟○此亦祭文王之詩言天道無窮而文王之徳純一不雜與天無間以贊文王之徳之盛也子思子曰惟天之命於穆不已蓋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於乎不顯文王之徳之純蓋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華谷嚴氏曰凡言聖人如天者以此擬彼天與聖人猶為二也此詩但以天命之不已與文徳之純對立而並言之盖冇不容擬議者子思又發明之如此其旨深矣程子曰天道不已文王純於天道亦不已純則無二無雜不已則無間㫁先後西山真氏曰純是至誠無一毫人偽維其純誠無雜自然能不已如天之春而夏夏而秋秋而冬晝而夜夜而晝循環運轉一息不停以其誠也聖人之自壯而老自始而終無一息之懈亦以其誠也既誠自然能不已
  春秋傳作何以溢春秋傳作恤我我其収之駿惠我文王曽孫篤之
  何之為假聲之轉也恤之為溢字之訛也収受駿大惠順也曽孫後王也鄭氏曰自孫之下皆稱曽孫○安成劉氏曰後王主祭者皆得稱曽孫篤厚也東萊吕氏曰毛氏謂能厚行之然詩人之意夲勉後人篤厚之而不忘所謂行者固亦在其中矣○言文王之神將何以恤我乎有則我當受之以大順文王之道後王又當篤厚之而不忘也華谷嚴氏曰我既以大惠文王自勉繼自今為子孫者當世世篤厚之勿忘也去聖浸逺典刑易墜非用意篤厚不能守也
  維天之命一章八句華谷嚴氏曰頌者成功告神必言子孫勉力保守以慰祖考之意故此詩曰曽孫篤之天作曰子孫保之○慶源輔氏曰上四句言文王之徳與天為也後四句言已與後王皆當法文王不已之徳也何以恤我不敢自必之辭也我其収之幸之之辭也駿恵我文王自期之辭也曽孫篤之又望于後人之辭也○定宇陳氏曰此詩言文王純一之徳上配天道之無窮下被及子孫於無窮子孫當順恵之而不逆篤厚之而不忘也
  維清緝熙文王之典肇禋音因許乞反用有成維周之禎賦也清清明也緝續熙明肇始禋祀迄至也○此亦祭文王之詩言所當清明而緝熙者文王之典也故自始祀至今有成實維周之禎祥也華谷嚴氏曰清則潔静而不雜緝則悠乆而不已純則廣大而光明而以典言之者謂其徳寓於法也文王有典以貽後人故自始祀至其後而有成焉是文王之典為周之禎祥也祥者吉之先見也○曹氏曰文王之法實啟有周之祥也然此詩疑有闕文焉慶源輔氏曰典謂法度典章所謂祀典盖亦在其中故下文便説肇禋周之祀典自文王始之至周公而成之文王之典實惟周之禎祥者可知矣不以符瑞為祥而以典法為禎盖有是典法然後有是盛效此其為禎祥也大矣
  維清一章五句
  烈文辟音璧下同公錫兹祉福惠我無疆子孫保之
  賦也烈光也辟公諸侯也新安王氏曰為國君故稱辟舉五等之貴故稱公○此祭於宗廟而獻助祭諸侯之樂歌言諸侯助祭使我獲福則是諸侯錫此祉音恥福而惠我以無疆使我子孫保之也華谷嚴氏曰助祭諸侯錫我以此福矣豈徒目前淺近計哉盖惠我周家以無疆之休使我子孫世世永保之也
  無封靡于爾邦維王其崇之念兹戎功繼序其皇之封靡之義未詳或曰封專利以自封殖承職反也靡汰音泰侈也崇尊尚也戎大皇大也○言汝能無封靡于汝邦則王當尊汝臨川王氏曰戒其無封以專利無靡以傷財則為王之所崇也又念汝有此助祭錫福之大功則使汝之子孫繼序而益大之也豐城朱氏曰烈文美其徳也錫福美其功也無封靡所以致其戒也崇之皇之所以厚其報也諸侯助祭而有錫福之功王者報功而有以及其後嗣此所以為忠厚之至也
  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不顯維徳百辟其刑之於音烏音呼前王不忘
  又言莫強於人莫顯於徳先王之徳所以人不能忘者用此道也此戒飭而勸勉之也黄氏曰此成王感發諸侯不盡之意中庸引不顯惟徳百辟其刑之而曰故君子篤㳟而天下平朱子曰不顯猶言豈不顯也此借引以為幽深𤣥逺之意言天子有不顯之徳而諸侯法之則其徳愈深而效愈逺矣篤厚也篤㳟言不顯其敬也篤㳟而天下平乃聖人至徳淵㣲自然之應也○問不顯維徳按詩中例言豈不顯也今借引此詩真作不顯説如何曰是箇幽深𤣥逺意是不顯中之顯大學引於乎前王不忘而曰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朱子曰於戯歎辭前王謂文武也君子謂後賢後王小人謂後民也此言前王所以新民者止於至善能使天下後世無一物不得其所所以既没世而人思慕之愈久而不忘也又曰賢其賢者聞而知之仰其徳業之盛也親其親者子孫保之思其覆育之恩也樂其樂者含哺鼔腹而安其樂也利其利者耕田鑿井而享其利也此皆先王盛徳至善之餘澤故雖已没世而人猶思之愈乆而不能忘也
  烈文一章十三句
  此篇以公疆兩韻相叶未審當從何讀意亦可互用也安成劉氏曰第一句與第六第七句相叶第三句與第五第八第十三句相叶亦隔互叶韻也
  天作高山大音泰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岐沈括曰後漢書西南夷傳作彼岨者岐今按彼書岨但作徂而引韓詩嶭君章句亦但訓為徃獨矣正作者如沈氏説然其注末復云岐雖阻僻則似又有岨意韓子亦云彼岐有岨疑或别有所據故今從之而定讀岐字絶句有夷之行叶戸郎反子孫保之
  賦也高山謂岐山也荒治康安也岨險僻之意也夷平行路也○此祭大王之詩言天作岐山而大王始治之大王既作而文王又安之於是彼險僻之岐山人歸者衆而有平易之道路子孫當世世保守而不失也黄氏曰遷岐之役曰帝省其山曰帝遷明徳曰帝作邦作對又曰天作似以岐可興周而天故使大王之遷岐也然其一篇則在於大王之荒文王之康子孫之保而不獨歸之於天也○叚氏曰劉氏云其始作之固自乎天其終保之亦繋乎人○華谷嚴氏曰作者造立之言也遷岐非得已而周以岐興詩人以為是非人所能為故言此岐山天實為之也又曰大王文王之業子孫當保守而不墜也成功告神明之頌多言子孫當保守之意盖子孫能保守則可以慰祖宗之心矣○慶源輔氏曰高山大川皆天造地設也大禹但能奠之耳故曰天作治荒謂之荒猶治亂謂之亂也大王治荒之而亦曰彼作矣者推大王與天同功也祖先所以經理其始計安其後者既已甚艱勤矣則子孫固冝世世保守之而不失也天作一章七句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宻於音鳥緝熙單厥心肆其靖之
  賦也二后文武也成王名誦武王之子也安成劉氏曰朱子於下武詩成王二字則辨先儒之誤而謂非王誦之諡於此詩成王字則正先儒之誤而以為諡名固各有當也基積累于下以承藉乎上者也宥宏深也宻静宻也於歎辭靖安也○此詩多道成王之徳疑祀成王之詩也言天祚周以天下既有定命而文武受之矣成王繼之又能不敢康寜而其夙夜積徳以承藉天命者又宏深而静密是能繼續光明文武之業而盡其心故今能安靖天下而保其所受之命也慶源輔氏曰不敢康戒謹恐懼也不宏則體不盡不深則見不徹不静則不能到冲漠無朕處不宻則不能到萬象森具處宏深陽之徳也静密隂之徳也合是二徳則能承藉乎天之命我者也夙夜無間斷也能夙夜基命宥宻則能繼續光明文武之業而盡其心纔有間㫁則文武之業便有蔽昩處而已之心亦不能盡矣天命也文武之業也已之心也天下之安也皆是一統厎事○黄氏曰文武受天命興王業者如此則成王所以基而承之繼而廣之者亦惟盡此心而已盖文武以上天之心為心後王以文武之心為心無愧於文武之心而後能安文武之天下無負於天命而後無愧於文武也○豐城朱氏曰不敢康以心言宥宻以徳言以不敢康寜之心成宏深静宻之徳以宏深静宻之徳成繼續光明之業則所以基上天之命者在是所以繼先王之業者在是而皆不外乎此心故又以單厥心終焉我今日所以能安靖天下而保其所受之命者是又成王之賜也國語叔向引此詩而言曰是道成王之徳也成王能明文昭定武烈者也以此證之則其為祀成王之詩無疑矣
  昊天有成命一章七句
  此康王以後之詩問康王何縁無詩朱子曰昊天有成命之類便是康王詩而今却要解那成王做成王業費盡氣力要從王業上説去不知怎生也
  我將我享維羊維牛維天其右叶音由
  賦也將奉享獻右尊也神坐東向在饌之右所以尊之也問所觧右字與舊説不同朱子曰周禮冇享右祭祀之文如詩中此例亦多如既右烈考亦右文母之類如我將所云作保佑更難方説維羊維牛如何便説保佑到伊嘏文王既右享之也説未得佑助之佑○安成劉氏曰古人以右為尊如云位在其右尤出其右故右有尊義○此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之樂歌言奉其牛羊以享上帝而曰天庶其降而在此牛羊之右乎盖不敢必也束萊吕氏曰明堂祀上帝而文王配焉故先言祀天而次言祀文王此叚言祀天也後叚言祀文王也○安成劉氏曰天比文王為尊以尊事之故不敢必天之享而以其字言之
  儀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古雅反文王既右饗叶虚良反
  儀式刑皆法也華谷嚴氏曰累言之者謂法之不已也○湏溪劉氏曰諄復言之以見取法之甚也○慶源輔氏曰儀以為儀也式以為式也刑以為法也疊言此三字以見凡所云為動作不敢忌也嘏錫福也孔氏曰特牲少牢皆載祝以神詞嘏主人與之以福言我儀式刑文王之典以靖天下則此能錫福之文王既降而在此之右以享我祭若有以見其必然矣慶源輔氏曰亦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之意○安成劉氏曰文王比天帝為親以親望之故知文王之必享我祭而以既字言之○豐城朱氏曰承上文而言雖不敢必於天而實可必於文王文王之典安靖天下之典也我惟於文王之典儀式刑焉以之而日安靖乎四方則所以感格之者有其素矣今而將是羊牛則此能錫福之文王豈不降而右享我乎其者辭之疑既者辭之决所以疑者尊之而不敢必也所以决者親之而可必也
  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時保之
  又言天與文王既皆右享我矣則我其敢不夙夜畏天之威以保天與文王所以降鍳之意乎三山李氏曰雖曰享吾之祭亦豈可自滿哉故當夙興夜寐亹亹怵惕畏天之威○慶源輔氏曰我其夙夜畏天之威則儀式刑文王者益至而安靖四方者益乆此其所以能保天與文王降鍳之意也
  我將一章十句
  程子曰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冬至祭天而以祖配之冬至氣之始也萬物成形於帝而人成形於父故季秋享帝而以父配之以季秋成物之時也陳氏曰古者祭天於圜與圓同丘埽地而行事器用陶匏蒲交反牲用犢其禮極簡聖人之意以為未足以盡其意之委曲故於季秋之月有大享之禮焉濮氏曰文王之祀既不敢同后稷於郊又無屈天神於宗廟之理故特尊其祀於明堂也斯其為曲盡矣天即帝也郊而曰天所以尊之也故以后稷配焉后稷逺矣配稷於郊亦以尊稷也明堂而曰帝所以親之也以文王配焉文王親也配文王於明堂亦以親文王也問帝即是天天即是帝却分祭何也朱子曰為壇而祭故謂之天祭於屋下而以神祗祭之故謂之帝又曰后稷生於姜嫄以上更推不去故配天湏以稷然上帝即天也聚天之神而言之則曰上帝此武王祀文王推父以配上帝者配帝湏以父也○曹氏曰以天道事之則藁秸以為席陶匏以為器繭栗之牲埽地而祭所以尊之也以帝道事之則牛羊以為牲簠簋以為器鼎俎之實其薦用熟所以親之也尊尊而親親周道備矣然則郊者古禮而明堂者周制也周公以義起之也問祀文王於明堂周公以義起之非古禮也不知周公以後將以文王配耶以時王之父配耶朱子曰諸儒正持此二義至今不决且周公制禮不知在武王之時成王之時若在成王時則文王乃其祖也又問繼周公者當何如曰只以有功者配之又曰昔者周公宗祀文王於明堂乃不言武王者以禮樂出於周公制作故以作禮樂者言之東萊吕氏曰於天維庶其饗之不敢加一詞焉於文王則言儀式其典日靖四方天不待贊法文王所以法天也卒章惟言畏天之威而不及文王者統於尊也畏天所以畏文王也天與文王一也
  時邁其邦昊天其子之
  賦也邁行也邦諸侯之國也周制十有二年王廵守殷國柴望祭告諸侯畢朝周禮大行人曰十有二嵗王廵守殷國注云殷猶衆也○書周官曰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廵諸侯各朝於方岳○九𡶶蔡氏曰柴燔柴以祀天也望望秩以祀山川也五岳四瀆之屬望而祭之故曰望○新安胡氏曰望祭各設於廵守之方其位茅以辨之而植表於中周禮所謂旁招以茅晉語所謂置茅蕝設表望是也○此廵守而朝㑹祭告之樂歌也孔氏曰武王廵守至於方岳乃作告至之樂歌也○安成劉氏曰此雖武王初定天下而廵守所作之歌其後王之廵守者因而皆用之歟言我之以時廵行諸侯也天其子我乎哉盖不敢必也徐氏曰子者親而爱之也○華谷嚴氏曰有天下曰天子子之謂使其王也○安成劉氏曰所謂不敢必者亦以其字言之蓋初為疑辭也下文言允王維后允王保之者則終之以決辭也然此二句總言廵守之事以發端也
  實右序有周薄言震之莫不震疊懐柔百神及河喬嶽允王維后
  右尊序次曹氏曰序者帝王之傳序也○錢氏曰謂以周繼夏商也震動疊懼懐來柔安允信也○既而曰天實右序有周矣是以使我薄言震之而四方諸侯莫不震懼又能懐柔百神曹氏曰祭法云有天下者祭百神故廵守所至百神皆祭焉以至于河之深廣嶽之崇高而莫不感格則是信乎周王之為天下君矣華谷嚴氏曰天實右序有周矣武王之廵守也於諸侯薄警動之而莫不震懼又所至方岳之下懐百神祀河岳其人神之受職非人所能為也天實右序之也故天下莫不信武王之冝君天下也○三山李氏曰以諸侯則莫不畏威以百神則莫不懐柔人神各得其所信乎王能盡為君之道也○安成劉氏曰此一節言廵守而祭告百神之事也
  明昭有周式序在位載戢側立反干戈載櫜古刀反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時夏戸雅反允王保之
  戢聚櫜韜孔氏曰櫜弓衣一名韜故納弓於衣謂韜弓肆陳也夏中國也○又言明昭乎我周也既以慶讓黜陟之典式序在位之諸侯三山李氏曰孟子載廵守之事入其疆而慶讓行王制言不順不敬有黜地削爵之罰有功徳於民者有加地進律之賞凡此皆所以按諸侯之功罪而升黜之所謂式序在位也又収斂其干戈弓矢而益求懿美之徳以布陳于中國則信乎王之能保天命也三山李氏曰武王取天下矣必求文徳以施中國則可以保天下也○安成劉氏曰天既右序我周使人神受職則我周王固為天下之君而為天之子矣我周既式序諸侯而以徳化中國則信為天之子而保天之命也然此一節則言廵守朝㑹黜陟之事也或曰此詩即所謂肆夏以其有肆于時夏之語而命之也國語注云夏樂章之名○慶源輔氏曰昊天其子之不敢必也然細思之則知天實右序于我周也故諸侯莫不震懼而畢朝百神莫不感格而來享盖王廵守殷國則諸侯畢朝羣祀具舉故也信乎周王之為天下君則昊天誠子之矣自實右序有周而下則言已然之事自明昭有周而下則言已後之事自期其當如此也式序在位所以對天之右序有周也懿徳文徳也此與諸侯相期以文徳洽乎諸夏而無或相尋於干戈弓矢之中也所謂偃武修文者是也如此則信乎王之能保受於天命矣雖詰爾戎兵張皇六師設司馬以教閲在周自有不可廢者而與諸侯相期之志則固不在也
  時邁一章十五句
  春秋傳曰昔武王克商作頌曰載戢干戈而外傅又以為周文公之頌則此詩乃武王之世周公所作也永嘉陳氏曰武王凱歌方終而有方岳之行觀此詩是告方岳以革命之事因其時而震服諸侯故其詩與他廟樂不同○黄氏曰時邁之作見武王所以得天下所以保天下者皆無愧也武王廵狩之事詩有時邁書有武城時邁告祭之樂章也武城識其政事以示天下來世也庚戌柴望大告武城此告祭懐柔之實也昭我周王天休震動此莫不震疊之實也庻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此式序在位之實也偃武修文歸馬放牛此非戢櫜之意乎建官位事重民五教惇信明義崇徳報功此非懿徳以保之乎外傳又曰金奏肆夏樊遏渠天子以饗元侯也鄭氏曰以鍾鎛播之鼓磬應之所謂金奏也韋昭注云肆夏一名樊韶夏一名遏納夏一名渠即周禮九夏之三也吕叔玉云肆夏時邁也樊遏執競也渠思文也顔氏曰三夏者歌之大也天子享元侯用之故尸出入奏肆夏牲出入奏韶夏四方賔來奏納夏其聲載於樂章其職掌於鍾師然杜預韋昭之説與吕叔玉雖不同而時邁執競思文即三夏之異名也又曰三夏之外又有所謂王夏章夏齊夏族夏裓夏驁夏是總為九夏之名齊音齋裓音該驁音遨○鄭氏曰九夏疑皆詩篇名頌之類也載在樂章樂崩亦從而亡是以頌不能具○安成劉氏曰時邁思文皆周公所作而周禮九夏亦制作於周公固可以時邁為肆夏思文為納夏矣至於執競則昭王以後之詩而乃以為韶夏左傳國語之註恐難盡信
  執競武王無競維烈不顯成康上帝是皇
  賦也此祭武王成王康王之詩競強也言武王持其自強不息之心故其功烈之盛天下莫得而競三山李氏曰易曰天行徤君子自強不息人君亦自強然後可以成功豈不顯哉成王康王之徳亦上帝之所君也
  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紀覲反其明叶謨郎反
  斤斤明之察也言成康之徳明著如此也三山李氏曰言昭臨四方無不察也
  鐘鼓喤喤華彭反叶胡光反磬筦音管將將七羊反降福穰穰如羊反喤喤和也將將集也穰穰多也言今作樂以祭而受福也華谷嚴氏曰此言樂作而神福之也
  降福簡簡威儀反反既醉既飽福禄來反
  簡簡大也反反謹重也反復也言受福之多而愈益謹重是以既醉既飽而福禄之來反復而不厭也三山李氏曰既醉既飽盖祭終而飲福耳上言祭時樂備而和故神降之福此言祭終而飲威儀備具此福禄所以反覆日至而未艾也○華谷嚴氏曰此言禮行而神申福之也
  執競一章十四句慶源輔氏曰武王能持自強之心而不息故天下莫能強於功烈之盛此盖内外之符也成王康王之徳所以顯明而上帝之所以君之者豈無自而然哉此四句皆主武王而言之也自彼成康奄有四方乃專言成康之徳斤斤訓明與察亦有不已無間㫁之意應上顯字而言鐘鼓喤喤磬筦將將降福穰穰則言作樂以祭樂聲之和而受福之多降福簡簡而下四句又言既降而燕威儀謹重故福禄之來反覆無厭所以然者皆由武王之自強不息成康之明斤斤不已之故此昭王以後之詩國語説見前篇
  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爾極貽我來牟帝命率育叶曰逼反無此疆爾界叶訖力反陳常于時夏
  賦也思語辭文言有文徳也慶源輔氏曰聖人之徳文武最盛文陽也武隂也而文取數尤多舍刑威征討之外皆文也○西山真氏曰聖人盛徳藴於中而光輝發於外如威儀之中度語言之當理皆文也堯之文思舜之文明孔子稱堯曰煥乎其有文章子貢曰夫子之文章皆此之謂也立粒通極至也徳之至也貽遺也來小麥牟大麥也夲草曰小麥味甘大麥味醎為五穀長注大麥今稞麥一名麰麥形似小麥皮厚故為大麥率徧育養也○言后稷之徳真可配天安成劉氏曰真可配天故謂之克配如文王之克明徳也盖使我烝民得以粒食者莫非其徳之至也朱子曰立即書所謂烝民乃粒爾指后稷而言盖曰使我烝民得以粒食者莫非爾后稷之所立者是望耳極字非指所受之中也○曹氏曰天地能生之而不能養之苟不得其養則亦弗克遂其生矣惟后稷能以粒食養人故其徳足以配天且其貽我民以來牟之種乃上帝之命以此徧養下民者華谷嚴氏曰后稷遺我民以二麥之種此乃天命后稷徧養斯民也然稷播百榖獨舉來牟者以其先熟濟民之食尤切也○叚氏曰詩言來牟者二盖麥者五穀成熟之最先一嵗豊稔之占又正闕乏之時故養民者以此為善也是以無有逺近彼此之殊而得以成其君臣父子之常道於中國也慶源輔氏曰帝命以此徧養下民故稷因以教民稼穡種藝遍于天下無有疆界之限民既得以生養君臣父子之常道因可以陳布于中國也孟子論稷教稼穡契教人倫之事盖夫生育之道無此疆爾界之殊至於五常之教則止可及中國而已夷狄則固有所不能受也○三山李氏曰此所謂冨而教之也若民無恒産因無恒心矣或曰此所謂納夏者亦以其有時夏之語而命之也
  思文一章八句
  國語説見時邁篇東萊吕氏曰國語以此為周文公之頌是此篇亦周公所作○濮氏曰此郊祀獻后稷之樂歌祭天冝有詩而今亡矣決不可以昊天有成命當之○孔氏曰后稷之配南郊與文王之配明堂其義一也而我將主言文王享其祭祀不說文王可以配上帝此篇主説后稷有徳可以配天不説后稷享其祭祀非有異也
  清廟之什十篇十章九十五句
  周頌臣工之什四之二
  嗟嗟臣工敬爾在公王釐力之反爾成來咨來茹如預反賦也嗟嗟重去聲歎以深敕之也臣工羣臣百官也公公家也釐賜也成成法也茹度待洛反也○此戒農官之詩先言王有成法以賜女音汝下同女當來咨度也慶源輔氏曰命他官皆無詩而特命農官則有詩者想是周人以農事開國故成王周公特作詩以戒飭之以重其事也盖周家當時每事皆有成法布在天下况於后稷教民稼穡之事乎羣臣百官或有所不知故命之來咨來度也
  嗟嗟保介維莫音慕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音余音烏皇來牟將受厥明明昭上帝迄用康年命我衆人庤持恥反乃錢子淺反音博奄觀銍珍栗反音刈
  保介見月令吕覧安成劉氏曰吕覧即吕氏春秋月令亦吕氏春秋十二紀之首也其說不同然皆為藉田而言盖農官之副也慶源輔氏曰保介助王耕藉田者介有副意故以為農官之副莫春斗柄建辰夏王之三月也畬三嵗田也曹氏曰凡田一嵗曰菑初反草也二嵗曰新田始為田也三嵗曰畬乃成熟也於皇嘆美之詞來牟麥也明上帝之明賜也言麥將熟也迄至也康年猶豐年也衆人甸徒也庤具錢銚音挑鎛鉏皆田器也銍穫禾短鎌也孔氏曰鎛耨也柄長尺其耨六寸所以入苗間管子曰一農之事必有一銍一耨一銚然後成農三者皆田器也艾穫也○此乃言所戒之事言三月則當治其新畬矣今如何哉慶源輔氏曰維暮之春亦又何求戒之使及時務農也又問所治之新畬今如何新田則費工多故舉新而該舊也○華谷嚴氏曰新墾之田用力尤難故首問之然麥已將熟則可以受上帝之明賜而此明昭之上帝又將賜我新畬以豐年也於是命甸徒具農器以治其新畬而又將忽見其収成也臨川王氏曰治其事於前則収其功於後不可不勉也○三山李氏曰惟能庤乃錢鎛乃能有銍艾之望也○豐城朱氏曰此詩兩言嗟嗟嗟嗟臣工謂凡百官之事皆不可以不敬也嗟嗟保介謂爾農官之事尤不可以不敬也先王之於百官皆有成法以賜之有官守者固當來咨來度也况我周家以農事開國其法尤為詳備爾農官其可不來咨而來度乎於是戒之曰時至於暮春則當治其新畬矣爾毋謂其田之難治其效之難見也况來牟將熟既可以受明賜於已然即來牟以為嘉榖之占又可以傒豐年於後日爾農官固不可不致其勸相之勤而為甸徒者亦不可不致其耕治之力也當知錢鏄之用雖在於春暮之時而銍艾之収已在於孟秋之月特奄忽之間耳豈可以為久而難待哉言豐穰之必然以勸勉之也
  臣工一章十五句華谷嚴氏曰既嗟歎而告臣工又嗟歎而戒保介皆以重農之意告之也○湏溪劉氏曰嗟嗟臣工至來咨來茹未有所言也至嗟嗟保介則進其從者而與之言亦惟閔其農事而已能知民事艱難而問之曰如何新如何畬其下則又述其相與贊喜勞勸之意焉
  噫嘻成王既昭假音格爾率時農夫播厥百榖駿發爾私終三十里亦服爾耕十千維耦叶音擬
  賦也噫嘻亦歎詞也昭明假格也爾田官也時是駿大發耕也私私田也三十里萬夫之地四旁有川内方三十三里有竒言三十里舉成數也周禮遂人夫間有遂萬夫有川○孔氏曰一夫百畝方百歩積萬夫方之是廣長各百夫以百乘百是萬也夫有百歩三夫為一里則百夫為三十三里餘百歩即三分里之一為小半里也耦二人竝耕也○此連上篇亦戒農官之詞昭假爾猶言格汝衆庶盖成王始置田官而嘗戒命之也爾當率是農夫播其百榖使之大發其私田皆服其耕事萬人為耦而竝耕也盖耕本以二人為耦今合一川之衆為言故云萬人畢出并力齊心如合一耦也新安胡氏曰十千維耦者盖萬夫合耦而耕實五千耦耳五千耦而并力齊心如一耦也此必鄉遂之官司稼之屬其職以萬夫為界昔溝洫用貢法無公田故皆謂之私北溪陳氏曰周制國中鄉遂之地用貢法田不井授但為溝洫一夫受田百畝與同溝之人通力合作計畝均収大率十而賦其一○格庵趙氏曰陳器之云鄉遂用貢法周禮遂人是也按遂人云百夫有洫十夫有溝竊意鄉遂之地在近郊逺郊之間六軍之所從出必是平原廣野可盡為萬夫之田有溝有洫又有途路也蘇氏曰民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而君曰駿發爾私終三十里其上下之間交相忠愛如此豐城朱氏曰此詩舉成王之諡則成王以後之詩也成王既置田官而戒命之後王復遵其法而重戒之率時農夫農官之職也播厥百榖農夫之事也終三十里欲其地之無遺利也十千維耦欲其人之無遺力也地無遺利人無遺力此豐穰之所以可必也
  噫嘻一章八句慶源輔氏曰臣工是成王戒農官之辭噫嘻疑是康王戒農官之辭既昭假爾言昔時成王嘗進爾農官而戒命之矣三爾字皆指農官而言其職既以萬夫為界則萬夫之發私田服耕事皆農官之已事也
  振鷺于飛于彼西雝我客戾止亦有斯容
  賦也振羣飛貌鷺白鳥雝澤也王氏曰辟雝有水鷺所集也在西郊故曰西雝客謂二王之後夏之後杞商之後宋於周為客天子有事膰焉有喪拜焉者也孔氏曰客者敵主之言先代之後時王偏所尊敬特謂之客也又曰史記杞世家云武王求禹後得東樓公封於杞其殷後則初封武庚後以叛而誅之又封㣲子於宋○三山李氏曰我客云者不純臣待之如所謂虞賔在位作賔王家也○此二王之後來助祭之詩言鷺飛于西雝之水而我客來助祭者其容貌脩整亦如鷺之潔白也華谷嚴氏曰振振然羣飛之鷺集於西郊辟雝之澤其羽毛潔白容止舒閑可觀也杞宋之君皆來助祭於此亦有此容也或曰興也
  在彼無惡烏路反在此無斁叶丁故反庶幾夙夜叶羊茹反以永終譽
  彼其國也在國無惡之者在此無厭之者如是則庶幾其能夙夜以永終此譽矣三山李氏曰庶幾終譽此所謂愛人以徳也成王告㣲子曰與國咸休永世無窮又曰俾我有周無斁皆此意也陳氏曰在彼不以我革其命而有惡於我知天命無常惟徳是與其心服也在我不以彼墜其命而有厭於彼崇徳象賢統承先王忠厚之至也慶源輔氏曰在彼無惡其心公也在此無斁其心厚也公則順天厚則盡道必如是然後可以夙夜以永終此譽也尊之曰客又以鷺比所謂譽也庶幾不敢必之辭也夙夜無或息之意也永長也終竟也○安成劉氏曰所引陳説在彼無惡之意與上文傳意㣲異故朱子初觧舊夲於此説之下有亦通二字
  振鷺一章八句三山李氏曰杞宋天子後也其禮加於諸侯故特為此詩也○問振鷺詩不是正祭之樂歌乃獻助祭之臣未審如何朱子曰看此文意都無告神之語恐是獻助祭之臣古者祭毎一受胙主與賔尸皆有獻助之禮既畢然後亞獻至獻畢復受胙如此禮意甚好有接續意思到唐時尚然今并受胙於諸獻既畢之後主與賔意思皆隔了古者一祭之中所以多事○曹氏曰必存二代之後者所以尊其先世受命之君俾承祀而不廢且示天下公器又使時君常以覆車為鍳耳
  豐年多黍多稌音杜亦有高廪力錦反萬億及秭咨履反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降福孔皆叶舉里反
  賦也稌稻也黍宜高燥而寒稌宜下溼而暑黍稌皆熟則百榖無不熟矣三山李氏曰稌粳也職方氏謂雍冀高燥其榖宜黍荆揚下濕其榖宜稻是黍利髙燥稌利下涇也豐年之時或高或下無所不熟亦助語辭數色主反下同萬至萬曰億數億至億曰秭烝進畀予洽備皆徧也○此秋冬報賽田事之樂歌盖祀田祖先農方社之屬也新安胡氏曰按濮氏謂此年穀始登而薦宗廟之樂歌豈非以其有烝畀祖妣之辭歟○安成劉氏曰序以噫嘻為春夏祈此詩為秋冬報載芟為春祈良耜為秋報朱子初解皆用其説今此集傳乃其改夲於彼三詩傳文及序説既皆不取小序獨此篇於序説亦謂其誤而傳猶用序意者豈後來所改有未盡歟然得濮氏胡氏之説亦足以補之矣言其収入之多至於可以供祭祀備百禮而神降之福將甚徧也豐城朱氏曰此詩朱子謂報賽田事之樂歌集傳神字正指田祖先農方社而言盖言収入之多而得以供祭祀備百禮者皆豐年之所致而田祖先農方社之所賜也故報賽之際以降福孔皆歸功於其神焉○廬陵曹氏曰以洽百禮非特言祭祀而已而養耆老享賔客皆在其中矣
  豐年一章七句
  有瞽有瞽在周之庭
  賦也瞽樂官無目者也鄭氏曰瞽矇也目無所見於音聲審也周禮上瞽四十八中瞽百人下瞽百六十人眡瞭者相之眡瞭音視了○序以此為始作樂而合乎祖之詩濮氏曰王者功成作樂而始合奏于祖廟此工歌也○朱子曰祖通言先祖兩句總序其事也慶源輔氏曰瞽言作樂之人也庭言作樂之處也兩句總序其事是也○豐城朱氏曰重言有瞽見其非一人而皆在於周之庭矣
  設業設虞音巨崇牙樹羽應田縣鼓鞉音桃磬柷尺叔反焦女反既備乃奏叶音祖簫管備舉以上叶瞽字
  業虡崇牙見靈䑓篇樹羽置五采之羽於崇牙之上也孔氏曰植者為虡横者為枸大板為之業所以餙此栒而為崇牙刻之如鋸齒㨗業然故曰業其形卷然可以縣鼓磬樹五采之羽以為文畫繪為翣載以璧樹翣於栒之上明堂位所謂周之璧翣應小鞞田大鼓也孔氏曰釋樂云小鼓謂之應大射禮云應鞞在建鼓東自為一器故知應小鞞也應既是小田宜為大鄭氏曰田當作𣌾音𦙍小鼓也孔氏曰以經傳皆無田鼔之名而太師職云奏鼔𣌾注云為大鼓先引故知田當作𣌾縣鼓周制也夏后氏足鼓殷楹鼓周縣鼓禮記明堂位注曰足謂四足楹謂之柱貫中上出也縣縣之簨簴也○曹氏曰足鼔則以趺承之楹鼔則以柱貫之周鼔始垂於簨簴故謂之縣鼔也鞉如鼓而小有柄兩耳持其柄而搖之則旁耳還自擊磬石磬也柷狀如漆桶以木為之中有椎連底挏杜孔反動也之令左右擊以起樂者也圉亦作敔狀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鋙刻以木長尺櫟歴畧二音之以止樂者也孔氏曰釋樂云所以鼔柷謂之止所以鼔敔謂之籈郭璞云柷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中有枘椎連底挏之止其椎名也敔以木長尺櫟之籈其名也籈音真挏音同○考索曰柷方二尺四寸隂也敔二十七鉏鋙陽也樂作陽也以隂數成之樂止隂也以陽數成之固天地自然之理也簫編小竹管為之管如篴音笛併兩而吹之者也臨川王氏曰簫大者編二十三管長尺四寸小者十六管長尺二寸參差象鳯翼○孔氏曰小師注云管如笛形小盖並吹兩管也
  喤喤音横厥聲肅雝和鳴先祖是聽我客戾止永觀厥成以上叶庭字
  我客二王後也觀視也成樂闋也如簫韶九成之成朱子曰成樂之一終也○九峯蔡氏曰樂者象成者也故曰成○曹氏曰永觀厥成觀之無厭斁也獨言二王後者猶言虞賔在位我有嘉客盖尤以是為盛耳疊山謝氏曰舜作樂而曰虞賔在位祖考來格成王合樂而曰先祖是聽我客戾止以先代之後與先祖並言尊之至也書曰崇徳尚賢統承先王修其禮物非尊其後尊聖帝明王也○安成劉氏曰虞賔在位則舜之作樂以此為盛我有嘉客則商人作樂以此為盛我客戾止則周人作樂以此為盛也○豐城朱氏曰樂聲喤喤而和鳴故先祖是聽幽有以感乎人也我客戾止永觀厥成明有以感乎人也有瞽一章十三句濮氏曰始言樂官中言樂器終言樂聲之美
  於宜反音余漆沮七余反潛有多魚有鱣張連反有鮪叶于軌反音條音常音偃鯉以享以祀叶逸織反以介景福叶筆力反賦也猗與歎詞潛槮音滲爾雅曰魚之所息謂之橬音諶橬槮也字林作罧音心去聲盖積柴養魚使得隠藏避寒因以薄圍取之也或曰藏之深也華谷嚴氏曰王氏以為潛藏之潛言取之深也觧頥新語云魚喜潛鰷白鰷也陸氏曰鰷形狹 而長若條然 月令季冬命漁師始漁天子親徃乃嘗魚先薦寢廟鄭氏曰天子必親徃視漁明漁非常事重之也此時魚潔美季春薦鮪于寢廟鄭氏曰進時美物此其樂歌也廬陵彭氏曰子孫之祭其先祖九州之美味莫不畢備然其樂歌必言其所興之地取其所産之物而薦之者以示不忘夲之義抑亦思其所嗜之意
  潛一章六句慶源輔氏曰魚乃澤物之美者故薦之宗廟以致其孝心焉今月今但有季冬至寢廟之文而已季春薦鮪乃序説也
  有來雝雝與公叶篇内同至止肅肅相息亮反維辟音璧公天子穆穆
  賦也雝雝和也肅肅敬也相助祭也辟公諸侯也穆穆天子之容也朱子曰其助祭者公侯其主祭者天子也○此武王祭文王之詩言諸侯之來皆和且敬安成劉氏曰諸侯之來者非一故以雝雝言其和其至止于廟中也故以肅肅言其敬○慶源輔氏曰來而不和則有勉強不得已之心至而不敬則有怠緩不敏事之意以助我之祭事而天子有穆穆之容也
  音烏薦廣牡相同上予肆祀叶養里反古雅反哉皇考叶音口綏予孝子叶奨里反
  於歎詞廣牡大牲也臨川王氏曰碩大肥腯之謂也肆陳假大也皇考文王也綏安也孝子武王自稱也○言此和敬之諸侯薦大牲以助我之祭事華谷嚴氏曰言得天下之歡心以奉其先王也而大哉之文王庶其享之以安我孝子之心也
  宣哲維人文武維后燕及皇天叶鐡因反克昌厥後
  宣通哲知燕安也○此美文王之徳宣哲則盡人之道文武則備君之徳故能安人以及于天曹氏曰安及皇天則隂陽和而風雨時日月光而星辰静無錯行妄動之變而克昌其後嗣也慶源輔氏曰言文王之安于人而格于天所以能昌盛我後嗣之人也人為萬物之靈維通與知所以盡人之道文武之徳所該者甚衆故曰備君之徳堯之徳廣運亦曰乃武乃文而已人道立故天道成是以能安人者則能燕及於天也天之佑君者莫大於予以賢子孫是以能燕及於天則能昌我後嗣也蘇氏曰周人以諱事神文王名昌而此詩曰克昌厥後何也曰周之所謂諱不以其名號之故而遂廢其文也諱其名而廢其文者周禮之末失也三山李氏曰周人以諱事神者如稱文王則不敢斥之曰文王昌書稱惟爾元孫某史官不敢斥其名故也如穆王名滿當時亦有王孫滿襄王名鄭當時亦有衛侯鄭魯武公名敖而後世之臣有公孫敖觀此則知此詩克昌厥後噫嘻言駿發爾私皆未嘗諱也孔子作春秋如匡王名班而書曹伯班簡王名夷而書晉侯夷吾皆未嘗諱
  綏我眉夀叶殖酉反介以繁祉既右音又烈考叶音口亦右文母叶滿彼反
  右尊也周禮所謂享右祭祀是也周禮春官大祝掌辨九𢷎以享右祭祀𢷎音拜烈考猶皇考也文母太姒也新安胡氏曰以文母證之則烈考為文王無疑此詩為武王祭文王之詩無疑○言文王昌厥後而安之以眉夀助之以多福使我得以右于烈考文母也慶源輔氏曰綏我眉夀下四句則承上文而言所以綏我之實如此故我所以得享右乎烈考與文母也○安成劉氏曰先儒於介字皆訓助朱傳於此章亦然而於他詩皆訓大其義可互見也○豐城朱氏曰莫強於人而文王之宣哲有以盡人之道莫顯於徳而文王之文武有以備君之徳其道徳之效下有以安乎人上有以及乎天逺有以昌厥後則文王之所被者廣矣故能安我以眉夀介我以繁祉使我得以享右乎烈考文母愈久而不替即綏予孝子克昌厥後之實也
  雝一章十六句
  周禮樂師及徹帥學士而歌徹説者以為即此詩鄭氏曰學士國子也徹者歌舞論語亦曰以雍徹宋子曰徹祭畢而収其俎也天子宗廟之祭則歌雍以徹然則此盖徹祭所歌而亦名為徹也
  載見䝨遍反下同音璧王曰求厥章龍旂陽陽和鈴央央於良反音條革有鶬七羊反休有烈光
  賦也載則也發語辭也章法度也交龍曰旂陽明也軾前曰和旂上曰鈴孔氏曰和亦鈴也○爾雅曰有鈴曰旂郭璞云縣鈴於竿畫交龍於旂央央有鶬皆聲和也休美也○此諸侯助祭于武王廟之詩先言其來朝稟受法度曹氏曰操慶賞刑威以制萬國者辟王也故諸侯來朝就求典章焉其車服之盛如此
  率見昭考以孝以享叶虚良反
  昭考武王也廟制太祖居中左昭右穆周廟文王當穆武王當昭故書稱穆考文王而此詩及訪落皆謂武王為昭考朱子曰太祖廟在北昭穆各以次而南廟皆南向羣廟之列左為昭而右為穆也若武玉謂文王為穆考成王稱武王為昭考則自其始祔而然盖但以左右為昭穆而不以昭穆為尊卑也○安成劉氏曰后稷為始封之君其廟居中自二世為昭三世為穆逓數至十五世而文王廟次當穆十六世而武王廟次當昭也此乃言王率諸侯以祭武王廟也豐城朱氏曰諸侯之來朝將以稟受法度也而我乃率之以祀武王何也盖先王者法度之所從出而宗廟者又禮法之所由施也
  以介眉夀永言保之思皇多祜後五反烈文辟公綏以多福俾緝熙于純嘏叶音古
  思語辭皇大也美也○又言孝享以介眉夀而受多福是皆諸侯助祭有以致之使我得繼而明之以至于純嘏也盖歸徳于諸侯之詞猶烈文之意也慶源輔氏曰我當長言保之以有此既大且多之福然凡若此者皆是有徳之諸侯助祭以致之安我以是多福而使我繼續以明之至于純嘏純嘏則又全備於多福也
  載見一章十四句廬陵彭氏曰諸侯來朝意氣懽悦車服鮮明所謂休有烈光也率之以見于昭考之廟以致孝享之禮以助眉夀之福凡今所以永保多祜皆爾羣公有以綏之而使得以緝熙于純嘏也
  有客有客亦白其馬叶蒲補反有萋有且七序反都回反琢其旅
  賦也客㣲子也曹氏曰封于㣲而爵為子㣲盖商圻内國名周既滅商封㣲子於宋以祀其先王而以客禮待之不敢臣也東萊吕氏曰成王殺武庚叛者殺之爾封㣲于賢者封之爾○孔子曰客止一人而重言之是丁寜殊異以尊大之也亦語辭也殷尚白修其禮物仍殷之舊也九峯蔡氏曰修其典禮文物不使廢壊以備一代之法也萋且未詳傳曰敬慎貌敦琢選擇也旅其卿大夫從行者也孔氏曰敦琢是治玉之名人而言敦琢故為選擇明尊其所徃故擇其卿大夫之賢者與之朝王○此㣲子來見祖廟之詩孔氏曰命㣲子為宋公代殷後乃來朝而見於周之祖廟而此一節言其始至也黄氏曰馬有潔白之色人有萋且之敬旅有敦琢之賢則周人之於㣲子無徃而不見其可愛也
  有客宿宿有客信信言授之縶陟立反以縶其馬同上一宿曰宿再宿曰信東萊吕氏曰譙郡張氏云宿宿者凡一宿者再也信信者凡𠕂宿者𠕂也○華谷嚴氏曰樂其留之乆也縶其馬愛之不欲其去也華谷嚴氏曰恐其去之速也此一節言其將去也
  薄言追之左右綏之既有淫威降福孔夷
  追之已去而復還之愛之無已也左右綏之言所以安而留之者無方也淫威未詳舊説淫大也統承先王用天子禮樂所謂淫威也夷易也大也此一節言其留之也曹氏曰威等威也㣲子用其先王之車服禮樂其等威之大異乎列國之諸侯矣○臨川王氏曰既有淫威則所享冝盛大故降福孔夷也○叚氏曰劉氏云有徳而神降之福故以降福終焉
  有客一章十二句慶源輔氏曰萋且敬慎貌又似有文章貌敦琢選擇也亦有整飭之意其始至也慎重其事如此非以媚乎周也誠之至也所謂在彼無惡也宿宿一宿而又一宿信信𠕂宿而又𠕂宿愛之而不欲其去也去而復追還之所以安而留之者又無方焉慇懃之意如此非以私商也厚之至也所謂在此無斁也既與之以甚大之威儀則其降之以甚大之福祉可知矣此則慰安而勸勉之辭也
  音烏皇武王無競惟烈允文文王克開厥後嗣武受之勝殷遏劉耆音指定爾功
  賦也於歎辭皇大遏止劉殺耆致也○周公象武王之功為大武之樂曹氏曰伐紂以除害樂其能成武功也言武王無競之功實文王開之而武王嗣而受之勝殷止殺以致定其功也黄氏曰止殺如武成所謂以遏亂畧是也○三山李氏曰大武之意在於止戈大武之詩在於止殺也○華谷嚴氏曰信乎文王有文徳以開後人之基緒矣然殷虐未除則文徳未能盡逹於天下故武王繼之以武而受之伐紂以止殺然後致定其功所以歸重武王之功明非武王之武無以成文王之文也○定宇陳氏曰武王之烈實丕承乎文王之徳故不以武為武而以止殺致定為武武烈之中實有文徳寓焉○慶源輔氏曰武王故稱其莫強之烈文王故稱其信有之文父子一心文武一道但文王開始武王成終有先後之次耳勝殷止殺以致定其功所謂神武不殺者也此詩與書武成所載文王克成厥勲予小子其承厥志之意同世儒執以為文王全無取天下之心者不㡬於固乎○豐城朱氏曰武王之功所以天下莫強者以文王開之於前而武王受之於後也於勝殷以見其伐暴之義於遏劉以見其止殺之仁仁義之師王者之師也此大功之所由定而大業之所由成也
  武一章七句
  春秋傳以此為大武之首章也濮氏曰左傳宣十二年以此詩為大武之首章賚為第三章桓為第六章然周頌皆一章而已無疊章也或者後世取而用之於其事不可知也大武周公象武王武功之舞歌此詩以奏之曹氏曰孔子語賔牟賈以武樂始於總于而山立終於周道四逹禮樂交通豈止於武功而已哉禮曰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禮記明堂位曰下管象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注云象周頌武詩也以管播之朱干赤大盾也戚斧也冕冠名祭統注云管象吹管而舞武象之樂也干戚武象之舞所執也○建安何氏曰内則成童舞象象舞武舞也謂干戈之小舞也象用兵刺伐之舞盖象武王伐紂而成功也然傳以此詩為武王所作則篇内已有武王之諡而其説誤矣
  臣工之什十篇十章一百六句
  周頌閔予小子之什四之三
  閔予小子遭家不造叶徂候反嬛嬛其傾反在疚音救音烏音呼皇考叶袪候反永世克孝叶呼候反
  賦也成王免喪始朝于先王之廟而作此詩也閔病也予小子成王自稱也造成也嬛與煢同無所依怙之意疚哀病也匡衡曰焭焭在疚言成王喪畢思慕意氣未能平也盖所以就文武之業崇大化之本也三山李氏曰嬛與哀此煢獨之意同嬛孤獨也左傳亦有在疚之文亦是居喪之稱也王雖朝于廟然去喪未甚逺故猶以死喪為言皇考武王也歎武王之終身能孝也安成劉氏曰此釋經文第四第五句○慶源輔氏曰周至成王之時可謂成矣而曰遭家不造者王業雖成天下雖治而成王之心常若未成未治也如此然後能保其成若自謂已成已治則殆矣匡衡可謂善説詩也喪畢思慕所以釋焭焭字意氣未能平所以釋在疚字盖所以就文武之業崇大化之夲則又以言其效騐也惟成王之能如此所以知武王之所以繼志述事者為終身能孝也
  念兹皇祖陟降庭叶去聲止維予小子夙夜敬止
  皇祖文王也承上文言武王之孝思念文王常若見其陟降於庭猶所謂見堯於牆見堯於羮也後漢書李固白堯没舜仰慕三年坐則見堯於牆食則見堯於羮楚詞云三公揖讓登降堂只音紙與此文勢正相似而匡衡引此句顔注亦云若神明臨其朝廷是也朱子曰匡衡時未行毛説顔監又精史學而不梏於專經之陋故其言獨得經之夲㫖也余舊讀詩而愛顔説然尚疑其無據及讀楚詞乃有登降堂只之文於是益信陟降庭止之為古語也○安成劉氏曰大招曰三公穆穆登降堂只其言三公登降堂止猶此言皇祖陟降庭其言只為語已詞正猶此言止也但集傳所引揖讓二字彼文正作穆穆則此或傳冩之誤也
  於乎二字同上皇王繼序思不忘
  皇王兼指文武也承上文言我之所以夙夜敬止者思繼此序而不忘耳三山李氏曰武王能以念茲皇祖為孝則成王亦當以思繼祖考為孝○安成劉氏曰成王因見於廟對越祖考惻然自念而歎既曰於乎皇考又曰於乎皇王所感之意深矣
  閔予小子一章十一句定宇陳氏曰思親而見其如在者此人子終身慕親之孝當親没而愈篤者也記曰致愛則存致慤則著著存不忘乎心夫安得不敬乎惟武王之孝於文王者有此心故成王之孝於武王者亦惟致敬以不忘乎此心此武王之逹孝所以上無愧於文王而下可示法於成王也此成王除喪朝廟所作疑後世遂以為嗣王朝廟之樂後三篇放此安成劉氏曰此篇及訪落敬之小毖四詩詞意相表裏如云遭家不造率時昭考未堪家多難及懲創管蔡之事皆可騐其為成王之詩而小序於四詩皆泛言嗣王故又疑其後為嗣王朝廟通用之樂歌也
  訪予落止率時昭考於音烏音呼悠哉朕未有艾五盖反將予就之繼猶判渙維予小子未堪家多難乃旦反紹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
  賦也訪問落始曹氏曰凡宫室始成則落之故以落為始悠逺也艾如夜未艾之艾判分渙散保安明顯也臨川王氏曰保安則無危亡之憂明顯則無昏塞之患○成王既朝音潮于廟因作此詩以道延訪羣臣之意言我將謀之於始以循我昭考武王之道然而其道逺矣予不能及也將使予勉強上聲以就之而所以繼之者猶恐其判渙而不合也則亦繼其上時掌反遐嫁反於庭陟降於家庶幾賴皇考之休有以保明吾身而已矣慶源輔氏曰延訪羣臣所以盡下情率時昭考所以守家法二者相資盡下情而不守家法則内無主守家法而不盡下情則外無助於乎悠哉朕未有艾又嘆武王之道甚逺而恐在我有所不能及也味此意則成王固已黙識夫武王之道若不曽用工夫則便以為易矣豈識此味哉將予就之繼猶判渙言將使我勉強以就之猶恐其力量不足意思不能接續或至於判渙不能収拾聚蓄其道於我之一身也於是又歎以為予乃幼冲小子未能任家國之多難此盖指武庚之事而言則亦當繼紹武王内外所行之事上下於庭指其外事也陟降於家指其内事也庶幾頼武王之休以保安明顯我之身而已○三山李氏曰自訪予落止至繼猶判涣皆是仰先王之盛徳嘆𦕈躬之涼薄苦前哲之高逺也○新安胡氏曰自繼猶判渙而上猶言皇皇如有求而弗獲之意自維予小子而下則焄蒿悽愴如或見之也誦其詩想其形容成王之思慕皇考爰繼爰述何其㣲婉懇切反覆曲盡有無窮之嘆詠也哉
  訪落一章十二句
  説同上篇定宇陳氏曰武王之道若悠逺而難繼而武王之上下於庭陟降於家者其迹未逺則近而可繼成王紹武王之上下陟降於家庭者是即武王念文王而見其陟降於庭者也如此之紹庭上下陟降厥家者豈不由於前詩之夙夜敬止繼序思不忘哉維其能敬以思繼武王念文王之心所以能以武王之如見文王於庭者而紹武王於家庭也二詩語意相照應如此○眉山蘇氏曰上篇言將繼其祖考之詩也訪落謀所以繼之之詩也○黄氏曰上篇言陟降庭止而此言紹庭上下陟降厥家上篇言繼序思不忘而此言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皆是一時所作○三山李氏曰人君者天下之夲也始即位臨政者又人君之夲也故伊尹告太甲以嗣王新服厥命惟新厥徳召公亦曰王乃初服此訪落所由作也○安成劉氏曰夫子稱武王善繼志善述事而以為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事死如生事亡如存固可見武王之逹孝矣即前篇所謂永世克孝者也成王之繼武王而曰繼序思不忘曰繼猶判渙曰紹庭上下無非繼述之心其孝可謂不匱矣
  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叶新夷反命不易以豉反叶奨黎反無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監在茲叶津之反
  賦也顯明也思語辭也士事也○成王受羣臣之戒而述其言曰敬之哉敬之哉天道甚明其命不易保也華谷嚴氏曰敬而又敬者誠之不已也盖以天道甚明禍福不爽故予奪無常其命難保也○三山李氏曰善則福之淫則禍之栽者培之傾者覆之未有善而不獲福未有惡而不獲禍天之道盖顯矣故其命靡常所以為不易也無謂其高而不吾察當知其聰明明畏常若陟降於吾之所為而無日不臨監于此者不可以不敬也慶源輔氏曰毋不敬可以對越上帝天道之明命不易保唯敬則能對越之若曰高高在上則便是不敬不敬則自絶於天矣常敬則見其陟降於己所為之事日監在此也陟降厥士即所謂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也
  維予小子叶奨里反不聰敬止日就月將學有緝熙于光明叶謨郎反符弗反又音弼時仔音兹肩示我顯徳行下孟反叶户郎反將進也朱子曰日就月將是日成月長就成也將大也佛弼通鄭氏曰輔也○華谷嚴氏曰佛謂之弼者言正救其失不專順從之也學記云其求之也佛佛不順也猶孟子所謂法家佛士也仔肩任也華谷嚴氏曰仔肩為負荷之意故為任○此乃自為答之之言曰我不聰而未能敬也然願學焉庶幾日有所就月有所進續而明之以至于光明又頼群臣輔助我所負荷合可何佐二反之任而示我以顯明之徳行則庶乎其可及爾慶源輔氏曰不聰知有所不及之事不敬行有所未至之事日就就事上言月將就大夲上言成王自知其知與行皆有所未至故欲勉學問庶幾日於事上有所就月於夲上有所將繼續不已以至於光明又頼群臣助我所任之事而示我以顯明之徳行則庶乎其可及耳日就月將學有緝熙于光明所以自責於己佛時仔肩示我顯徳行所以外資於人責於己者盡資於人者廣則大學明明徳以至於平天下之事庶乎其可及矣故先生嘗語學者曰詩中説得學有緝熙于光明此句最好盖心地夲自光明只被利欲昏了今所以為學者要令其光明處轉光明所以下緝熙緝如緝麻之緝連緝不已之意熙則訓明字心地光明則此事有此理此物有此理自然見得且如人心未嘗不光明見他人做得是便道是做得不是便道不是何嘗不光明只是才明便昏了
  敬之一章十二句定宇陳氏曰戒王以天之當敬者臣之忠也答群臣以未能敬者君之謙也憂其未能敬而内為學於已外求助於臣是即求所以盡此敬也學求造於光明而臣復示我以徳之顯明則天不在高高在上之天而在吾心之天矣其為敬天孰大於是
  予其懲直升反而毖後患莫予荓暜經反蜂自求辛螫施隻反肇允彼桃蟲拚芳煩反飛維鳥未堪家多難乃旦反予又集于蓼音了
  賦也懲有所傷而知戒也毖慎荓使也蜂小物而有毒臨川王氏曰蜂善辛螫肇始允信也桃蟲鷦鷯力么反小鳥也拚飛貌鳥大鳥也鷦鷯之雛化而為鵰故古語曰鷦鷯生鵰言始小而終大也山隂陸氏曰説苑云鷦鷯巢於葦苕繫之以髪其巢至精宻以麻紩之如刺襪然故一名襪雀化輒為鵰○埤雅曰俗呼巧婦一名工雀一名女匠蓼辛苦之物也○此亦訪落之意成王自言予何所懲而謹後患乎荓蜂而得辛螫信桃蟲而不知其能為大鳥此其所當懲者盖指管蔡之事也眉山蘇氏曰成王始信管蔡而疑周公既而悟其姦故曰予其懲而謹後患也○宋子曰蜂不可使而使之則是自求辛螫矣始信其為桃蟲及其拚飛則維鳥矣以比信二叔則其禍如此也○安成劉氏曰朱子以此詩作於成王免喪之際則是武王崩後之三年也按書曰周公位冢宰正百工群叔流言則是武王方崩流言即興周公避而居東二年之秋天有雷風之變於是王迎公歸明年免喪朝廟而此四詩繼作故此詩深懲管蔡之事也然我方幼冲未堪多難而又集于辛苦之地群臣奈何捨我而弗助哉
  小毖一章八句
  蘇氏曰小毖者謹之於小也謹之於小則大患無由至矣安成劉氏曰謹之於小者即謹之於始也即所謂訪落之意也謹之於始不以蜂為小而使之則其後無辛螫之患矣不信其為挑蟲之小則其後無拚飛大鳥之患矣名篇者特於毖字上加一小字其意深矣
  載芟載柞側百反叶疾各反其耕澤澤音釋叶徒洛反
  賦也除草曰芟除木曰柞秋官柞氏掌攻草木是也曹氏曰秋官薙氏掌殺草秋䋲而芟之是除草曰芟薙音弟繩音孕舍實曰繩澤澤觧上聲散也釋文曰土觧也○華谷嚴氏曰專言新墾之田者其用力尤難故也安成劉氏曰第一節言墾士也
  千耦其耘徂隰徂畛音真
  耘去苗間草也安成劉氏曰朱子初觧嘗從鄭箋以耘為除根株盖除草木之根株也今此傳改為去苗間草然以下文之次序觀之恐此句未遽説耘苗也故曹氏以為反土之後草木根株有芟柞不盡者則復耘之也隰為田之處也華谷嚴氏曰下溼曰隰畛田畔也王氏曰千言其多也耦言竝耕也或徂隰或徂畛言耕夫遍野無曠土也○安成劉氏曰第二節言治田也
  侯主侯伯侯亞侯旅侯彊侯以有嗿他感反其饁于輙反思媚其婦有依其士與以叶有略其耜叶養里反俶載南畝叶蒲委反主家長也伯長子也亞仲叔也三山李氏曰亞伯之次也旅衆子弟也彊民之有餘力而來助者遂人所謂以彊予音與任甿音氓者也孔氏曰謂其人強壯治一夫之田有餘力能佐助他事者也能左右之曰以太宰所謂閒音閑民轉移執事者鄭氏曰閒民謂無事業者輔移為人執事若今時傭力之人隨主人所左右者也華谷嚴氏曰言衆力競勸無游民也嗿衆飲食聲也媚順依愛士夫也言餉婦與耕夫相慰勞去聲三山李氏曰婦人行饁夫則順其婦婦亦依其夫也○曹氏曰士不辭耕稼之勞而知愛其婦婦不惮饁餉之煩而知依其夫有和樂之風焉○華谷嚴氏曰夫耕婦饁驩然相愛見治世之氣象焉略利曹氏曰耜奉首斲木為之利則入土也深俶始載事也曹氏曰前曰其耕澤澤初反土也今曰俶載南畝則将種矣○安成劉氏曰第三節言男女長幼齊力於始耕也
  播厥百榖實函斯活叶呼酷反
  函含活生也既播之其實含氣而生也曹氏曰百榖之性各有所宜而水旱豐凶不可預料故悉種之所以為備也○鄭氏曰實種子也○安成劉氏曰第四節言苗生也
  驛驛其逹叶陀悦反有厭其傑
  驛驛苗生貌逹出土也厭受氣足也傑先長者也安成劉氏曰第五節言苗生之盛也
  厭厭其苗緜緜其麃表驕反
  緜緜詳審也麃耘也臨川王氏曰前曰千耦其耘則既耕而耘今曰緜緜其麃則既苗而耘也既苗而耘則以緜緜為善恐傷苗也○華谷嚴氏曰芟耘麃皆除草也芟與柞並言是新闢田除地上之草也既耕而言耘是反土而除土中之草根也既苗而言麃是除苗間之草也○安成劉氏曰第六節言耘苗也
  載穫濟濟子禮反有實其積子賜反叶上聲萬億及秭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
  濟濟人衆貌實積之實也積露積也新安胡氏曰酒三酒醴五齊祭祀則酒正供之祭有十倫其禮實繁而皆以酒行之故祭可以洽百禮○臨川王氏曰以洽百禮既烝畀祖妣而逹之祭祀賔客無所不洽也○安成劉氏曰第七節言収入之多以供祭祀也
  有飶蘭即反其香邦家之光有椒其馨胡考之寜
  飶芬香也未詳何物豐城朱氏曰皆酒醴芬芳之氣也胡夀也孔氏曰周書諡法保民耆艾曰胡○三山李氏曰胡耉老也以燕享賔客則邦家之所以光也以共養耆老則胡考之所以安也安成劉氏曰第八節又言可以待賔養老也
  匪且有且匪今斯今叶音經振古如兹無韻未詳
  且此振極也言非獨此處有此稼穡之事非獨今時有今豐年之慶盖自極古以來已如此矣猶言自古有年也永嘉陳氏曰振古以來皆如上文之所謂也○華谷嚴氏曰自古以來皆如此繼此以徃尤願勿替也○安成劉氏曰第九節則追言田事之所由來者逺矣
  載芟一章三十一句
  此詩未詳所用然辭意與豐年相似其用應亦不殊安成劉氏曰朱子既辨此詩無祈田之意又以豐年之序所謂秋冬報者為誤矣而又謂此詩之用當與豐年不殊盖據此篇第七節而言也然則此詩所謂為酒醴畀祖妣其亦秋成之際薦新於宗廟而歌之也歟○新安胡氏曰此與良耜二詩誠不見其祈報之意不過閔其耕種之勞序其饋餉之情論其禾黍茂盛収穫之富或為酒醴以祀祖妣而為邦家胡考之光寜或為百室盈婦子寜殺犉牡以嗣以續此皆田家勤勞安逸之事而非告神之樂歌也豈與七月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等詩同一歌詠其事以寓其歌舞神化之道而堅其樂事赴功之心也耶若拘拘於祈報則感發之意㣲矣
  畟畟楚側反良耜叶尽里反尺叔反載南畝叶蒲委反
  賦也畟畟嚴利也孔氏曰是刃利之狀○安成劉氏曰第一節言始耕也
  播厥百榖實函斯活叶呼酷反
  説見前篇安成劉氏曰第二節言苗生也
  或來瞻女音汝載筐及筥其饟式亮反伊黍
  或來瞻女婦子之來饁者也筐筥饟具也三山李氏曰此言婦子行饁之器與所盛之物也○廬陵彭氏曰其饟伊黍無珍味也○安成劉氏曰第三節言餉田也
  其笠伊糾叶其了反其鎛音博斯趙直了反以薅呼毛反荼蓼糾然笠之輕舉也毛氏曰笠所以禦暑雨趙刺入聲薅去上聲也荼陸草蓼水草一物而有水陸之異也孔氏曰田有原有隰故竝舉水陸之草今南方人猶謂蓼為辣盧逹反荼或用以毒溪取魚即所謂荼毒也盧陵彭氏曰此見其無華餙無怠力所以記耕民之状也○安成劉氏曰第四節言耘苗也
  荼蓼朽止黍稷茂叶莫口反
  毒草朽則土熟而苗盛安成劉氏曰第五節言苗盛也
  穫之挃挃珍栗反積之栗栗其崇如墉其比毗志反如櫛側瑟反以開百室
  挃挃穫聲也栗栗積之宻也櫛理髮器言宻也百室一族之人也五家為比五比為閭四閭為族族人軰作相助故同時入榖也鄭氏曰如墉如櫛言積之高大且相比近也一族同時納榖親親也百室者出必共洫問而耕入必共族中而居也○安成劉氏曰第六節言収穫之多而齊也
  百室盈止婦子寜止
  盈滿寜安也三小李氏曰百室既盈婦子於是寜盖農事勤動不得安寜今農事已畢故各享其樂也○安成劉氏曰第七節言其樂豐稔也
  殺時犉如純反牡有捄音求其角叶盧谷反以似以續續古之人無韻未詳
  黄牛黒唇曰犉捄曲貌續謂續先祖以奉祭祀眉山蘇氏曰以似以續興來嵗繼徃嵗也續古之人庶幾不替其先也○安成劉氏曰篇末言田事畢而以祭祀也其曰續古之人亦上篇振古如兹之意
  良耜一章二十三句
  或疑思文臣工噫嘻豐年載芟良耜等篇即所謂豳頌者其詳見於豳風及大田篇之末亦未知其是否也眉山蘇氏曰聖人之為詩道其耕耨播種之勤而述其終嵗倉廩豐實婦子喜樂之際以感動其意夫詩之可以興者所以感發人之善志也先言勤勞後言逸樂使勤者可以自忘其勞而怠者亦知以自奮也
  絲衣其紑孚浮反載弁俅俅音求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乃代反鼎及鼒叶津之反兕觥其觩音求㫖酒思柔不吳音話不敖音傲胡考之休
  賦也絲衣祭服也紑潔貌載戴也弁爵弁也士祭於王之服孔氏曰爵弁之服𤣥衣纁裳皆絲為之故曰絲衣雜記云士弁而祭於公士冠禮注云爵弁其色赤而㣲黒如爵頭然○曹氏曰餘皆用布惟冕與爵弁服用絲大夫以上祭服謂之冕士祭服謂之弁其首服弁則衣用絲故知絲衣為助祭之服也俅俅㳟順貌孔氏曰人貌㳟順基門塾之基安成劉氏曰門側之堂謂之塾盖門之内外夾其東西皆有塾一門凡四塾外兩塾南向内兩塾北向謂之堂則宜有基矣詩所指則内塾之基矣鼐大鼎鼒音兹○爾雅曰鼎圜弇上謂之鼒注云斂上而小口者弇古掩字小鼎也思語辭柔和也吳譁也三山李氏曰大聲也○此亦祭而飲酒之詩言此服絲衣爵弁之人升門堂視壺濯籩豆之屬降徃於基告濯具又視牲從羊至牛反告充已乃舉鼎冪與鼏同莫狄反告潔禮之次也又能謹其威儀不諠譁不怠傲故能得夀考之福安成劉氏曰儀禮士之祭前祭一日夕時主人及賔皆入分立堂下東西宗人升自西階視壺濯於堂上東序視豆籩鉶於房東視几席及敦於西廂反降而告祭器之濯溉几席之備具於是賔主皆出即位于門東西鼎在門外北靣北上牲在鼎西南北首東足東上宗人徃視牲反位告其充肥遂舉冪告鼎之潔其禮亦若此詩之次也○孔氏曰堂基但言所徃之處牛羊但言所視之物互相足也○叚氏曰告濯具省器也告充省牲也告潔省蠲也○臨川王氏曰自羊徂牛先小後大也鼐鼎及鼒先大後小也先後反覆展視所以致勤敬也○三山李氏曰上五句未祭之先整潔謹重如此下四句既祭之後敬謹如此則祭時謹禮可知矣○慶源輔氏曰第一二句言其衣冠鮮潔而整肅也三四五句言其行禮順習而有序也六七句言其酒器如式而酒味和㫖也八九句言其威儀敬静而謹飭也如是則冝乎得夀考之福矣玩此一詩真可畫也
  絲衣一章九句
  此詩或紑俅牛觩柔休竝叶基韻或基鼒竝叶紑韻
  音鳥式灼反王師遵養時晦時純熙矣是用大介我龍受之蹻蹻居表反王之造叶沮候反載用有嗣叶音祠實維爾公允師
  賦也於歎辭鑠盛遵循熙光介甲也所謂一戎衣也龍寵也蹻蹻武貌造為載則公事允信也○此亦頌武王之詩言其初有於鑠之師而不用退自循養與時皆晦既純光矣然後一戎衣而天下大定後人於是寵而受此蹻蹻然王者之功其所以嗣之者亦維武王之事是師爾慶源輔氏曰此詩頌武王之武功言其初雖有甚盛之師而退自循養與時俱晦不見其有跡直至時節到來既純光矣然後一著戎衣而天下翕然大定此其所以為武王之武也後王於是寵而受此蹻蹻然之武功其所以嗣之者亦惟武王之事是師可也不先時而動不後時而靡君之用武也能如是是亦武王也已
  酌一章八句
  酌即勺音酌也内則十三舞勺即以此詩為節而舞也建安何氏曰勺籥也舞籥文舞也孔氏云籥舞不用兵器以其尚㓜故習小舞也賈氏云詩為樂章與舞人為節故以詩為舞也○儀禮燕禮曰若舞則勺注曰勺頌篇也萬舞而奏之所以勸有功也然此詩與賚般音盤皆不用詩中字名篇眉山蘇氏曰方其不可而遵養時晦見其可而後為之此所以為酌也○華谷嚴氏曰初則遵養繼則蹻蹻酌其時措之宜也疑取樂節之名如曰武宿夜云爾禮記曰舞莫重於武宿夜注云武曲名正義云武王至商郊停止宿夜士卒皆歡樂歌舞以待旦故名焉
  綏萬邦屢力注反豐年天命匪鮮佳賣反桓桓武王保有厥士于以四方克定厥家於音鳥昭于天皇以間之
  賦也綏安也桓桓武貌大軍之後必有凶年而武王克商則除害以安天下故屢獲豐年之祥傳所謂周饑克殷而年豐是也臨川王氏曰師之所處荆棘生焉而曰屢豐年則其為武也異乎人之武矣○三山李氏曰武王用兵為天下除害故能召和氣也○左傳僖公十九年衛大旱𡩋莊子曰昔周饑克殷而年豐然天命之於周乆而不厭也故此桓桓之武王保有其士而用之於四方曹氏曰今年豐屢應則天之眷佑有周固匪觧矣然武王之所以致此者由得士以為用也以定其家其徳上昭于天也豐城朱氏曰武王之綏萬邦所謂一戎衣而天下定也其屢獲舋年之祥則以人心和於下天時應於上也所以然者由上天有匪觧之命故武王有桓桓之徳惟其有是徳也故於多士濟濟之盛則保而有之任而用之於四方焉盖天子以天下為家者也必有以安定乎四方而後有以克定乎厥家此其徳所以上昭於天而遂君天下以代商也詩言於昭于天者二大雅所謂於昭以文王之神言也此所謂於昭以武王之徳言也惟文王之神昭於天也故周有惟新之命惟武王之徳昭于天也故周有代商之命其實武王之徳即文王之徳而武王之命即文王之命也間字之義朱詳傳曰間代也言君天下以代商也華谷嚴氏曰多方云有邦間之此亦頌武王之功慶源輔氏曰綏萬邦者武王之夲志也屢豐年者上天之嘉應也有是志則冇是應先天而天弗違也天命匪觧者天命之無厭也桓桓武王者武王之無怠也天命之無厭乃武王之無怠也後天而奉天時也天命武王不間毫髪保有厥士于以四方克定厥家此武王之武所成就也是以其徳上昭於天而君天下以代乎商也
  桓一章九句
  春秋傳以此為大武之六章則今之篇次盖已失其舊矣又篇内已有武王之諡則其謂武王時作者亦誤矣華谷嚴氏曰解頤新語云武王有其事成王制作於是作詩歌其事以告於武王耳序以為講武類禡馬嫁反之詩豈後世取其義而用之於其事也歟
  文王既勤止我應受之敷時繹思我徂維求定時周之命於音烏繹思
  賦也應當也敷布時是也繹尋繹也於歎辭繹思尋繹而思念也○此頌文武之功而言其大封功臣之意也言文王之勤勞天下至矣其子孫受而有之然而不敢專也布此文主功徳之在人而可繹思者以賚有功而徃求天下之安定臨川王氏曰大賚善人封建以為諸侯與共天下則所以求天下之定也又以為凡此皆周之命而非復商之舊矣遂歎美之而欲諸臣受封賞者繹思文王之徳而不忘也慶源輔氏曰武王之封賞功臣人見其為武王之恩也自武王之心言之乃是文王功徳之在人心而可思繹者耳非已之恩也以是而徃求天下之安定則庶乎其可矣然則受其封賞者又可以不思繹文王之徳哉時周之命集傳以為几此皆周之命而非復商之舊者是矣此又提起來説以興起人心也大封功臣于廟而歌此詩其言只止於此而不及車服錫予之物盖以是為重而不以物為重也
  賚一章六句
  春秋傳以此為大武之三章而序以為大封於廟之詩説同上篇安成劉氏曰大武作於武王崩後此頌為武樂第三章故詩中皆述武王封賞之意而推夲文王之徳朱傳所謂頌文武之功亦若大武首章兼頌文武之徳也歟
  音烏皇時周陟其高山嶞吐果反山喬嶽允猶翕許及反河敷天之下裒蒲侯反時之對時周之命
  賦也高山泛言山耳嶞則其狹而長者喬髙也嶽則其高而大者允猶未詳或曰允信也猶與由同翕河河善泛溢今得其性故翕而不為暴也裒聚也對答也言美哉此周也其廵守而登此山以柴望又道於河以周四嶽凡以敷天之下莫不有望於我故聚而朝之方嶽之下以答其意耳黄氏曰得天下必告于名山大川禮也舜受天下於堯猶必望于山川徧于羣神受命之始不得不然也而况武王革命之主乎故此詩首末皆言是周之受命也○安成劉氏曰上四句言廵守而祭告河嶽之事也下三句言廵守而朝㑹諸侯之事也音盤一章七句
  般義未詳曹氏曰説文云般旋也象舟之旋從舟從殳殳所以旋也今名篇曰般取盤旋之義廵守而遍乎四岳所謂盤旋也○眉山蘇氏曰般遊也○華谷嚴氏曰朱傳以桓賚皆大武篇中之一章又以酌賚般名篇取樂節之名如曰武宿夜云耳然則酌與賚般一體亦大武篇中之一章歟
  閔予小子之什十一篇一百三十六句


  詩傳大全卷十九
<經部,詩類,詩傳大全>



  欽定四庫全書
  詩傳大全卷二十    明 胡廣等 撰魯頌四之四
  魯少去聲皥之墟在禹貢徐州蒙羽之野成王以封周公長知丈反子伯禽今襲慶東平府沂宻海等州即其地也襲慶府今兗州府東平府今東平州海州今寧海州密州今髙密縣與沂州竝隸山東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於天下故賜伯禽以天子之禮樂魯於是乎有頌以為廟樂其後又自作詩以美其君亦謂之頌新安王氏曰魯頌皆以美其君於宗廟無預其詩似用以燕樂此頌之變也○問頌是告於神明魯頌中如戎狄是膺荆舒是懲僖公豈有是事朱子曰是頌禱之詞耳○華谷嚴氏曰魯頌頌之變也周之衰也風變而雅頌亡頌聲之息前乎風雅之變矣越桓荘僖恵至襄而魯乃有頌是故雅變而兦頌兦而變雅之兦甚於變頌之變甚於兦也舊説皆以為伯禽十九世孫僖公申之詩孔氏曰從周公數之故為十九世今無所考獨閟宫一篇為僖公之詩無疑耳夫以其詩之僭如此然夫子猶錄之者盖其體固列國之風而所歌者乃當時之事則猶未純於天子之頌孔氏曰雖名為頌而體實國風非告神之歌又曰頌詠魯公功徳纔如變風之美者耳○曺氏曰今以其體觀之分章斷句實國風之流耳若其所歌之事又皆有先王禮樂教化之遺意焉則其文疑若猶可予與也也况夫子魯人亦安得而削之哉然因其實而著之而其是非得失自有不可揜者亦春秋之法也朱子曰著之於篇所以見其僭也春秋書郊禘大雩雉門兩觀猶是意也削之則没其實矣盖其文予之而實則不予也○考索曰亦如存滛亂之詩使後世有見其非耳非謂其言之當也或曰魯之無風何也先儒以為時王褒周公之後比於先代故廵守不陳其詩而其篇第不列於大師之職是以宋魯無風其或然歟眉山蘇氏曰春秋之際大國皆有變風宋魯獨無風有頌鄭氏云宋王者之後魯聖人之後是以天子廵守不陳其詩所以禮之也或謂夫子有所諱而削之則左氏所記當時列國大夫賦詩及吴季子觀周樂皆無曰魯風者其説不得通矣
  駉駉古榮反牡馬叶蒲補反在坰古榮反之野叶上與反薄言駉者叶章與反有驈尸橘反有皇有驪力知反有黄以車彭彭叶鋪郎反思無疆思馬斯臧
  賦也駉駉腹幹幹馬脅也肥張貎邑外謂之郊郊外謂之牧牧外謂之野野外謂之林林外謂之坰鄭氏曰必牧於坰野者避民居與良田也驪馬白跨曰驈孔氏曰驪黒色跨髀問也跨者所跨據之處黄白曰皇孔氏曰黄而㣲白色雜名皇純黑曰驪孔氏曰檀弓云夏后氏尚黒戎事乗驪故知純黒曰驪黄騂曰黄孔氏曰騂者赤色謂黄而㣲赤者也彭彭盛貎思無疆言其思之深廣無窮也臧善也○此詩言僖公牧馬之盛由其立心之逺慶源輔氏曰僖公當作魯侯前云唯閟宫一篇為僖公之詩餘則無所考則不應於此定以為僖公也夫人立心既逺則所成必厚大凡富厚之事率非輕易浮淺者之所能致故美之曰思無疆則思馬斯臧矣衛文公秉心塞淵而騋牝三千亦此意也藍田吕氏曰僖公修政以誠心行之故言思無疆思無期思無繹思無邪馬之所以臧才作徂者其效也與衛風秉心塞淵騋牝三千之意同古之賢君誠心以行善政其效皆若此非獨牧馬而已○段氏曰苟思馬而馬善則凡其思慮之所及者無不善矣○埤雅曰百里奚爵禄不入於心故飯牛而牛肥思無疆思馬斯臧殆此之謂也○安成劉氏曰美文公之馬則言其騋而牝者有三千之衆美僖公之馬則言其駉而牡者有十六種之毛色盖各極其盛而言皆以見其國之殷富也
  ○駉駉牡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騅音隹有駓符悲反有騂有騏以車伾伾符丕反思無期思馬斯才叶前西反
  賦也蒼白雜毛曰騅孔氏曰雜毛是二色相間雜上云黄白曰皇黄騂曰黄止一毛色之中自有淺深與此二色者異故不言雜毛也黄白雜毛曰駓孔氏曰今桃華馬也赤黄曰騂孔氏曰周人尚赤而牲用騂是騂為純赤言赤黄者謂其赤而黄其色鮮明者上云黄騂曰黄謂黄而㣲赤此云赤黄曰騂謂赤而㣲黄青黑曰騏孔氏曰青而㣲黒今之驄馬也伾伾有力也無期猶無疆也才材力也
  ○駉駉牡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驒徒河反有駱有駵音留有雒以車繹繹叶弋灼反思無斁叶弋灼反思馬斯作
  賦也青驪驎良忍良辰二反曰驒色有深淺斑駁北角反如魚鱗今之連錢驄也白馬黑鬛力輒反曰駱赤身黑鬛曰駵孔氏曰鬛馬騣駵為赤色若身鬛俱赤則騂馬故赤身黑鬛曰駵黑身白鬛曰雒音洛繹繹不絶貎斁厭也作奮起也
  ○駉駉牡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駰音因有騢音遐叶洪孤反有驔音簟有魚以車袪袪起居反思無邪叶祥余反思馬斯徂賦也隂白雜毛曰駰隂淺黑色今泥騘也彤白雜毛曰騢孔氏曰彤赤也今赭黄馬也豪骭閑去聲曰驔毫在骭而白也孔氏曰骭腳脛盖膝下之名二目白曰魚似魚目也孔氏曰爾雅云一目白瞷二目白魚袪袪彊健也徂行也孔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盖詩之言美惡不同或勸或懲皆有以使人得其情性之正朱子曰如正風雅頌等語可以起人善心如變風刺滛等詩可以使人知戒懼人讀好底詩固是知勸若讀不好底詩便知得此心不可如此所以讀詩者便思無邪也盖詩之功用如此又曰所謂得情性之正者情性是貼思字正是貼無邪字此乃做時文相似然其明白簡切通于上下未有若此言者故特稱之以為可當三百篇之義以其要為不過乎此也學者誠能深味其言而審於念慮之間必使無所思而不出於正則日用云為莫非天理之流行矣盧陵彭氏曰夫子教人學詩之法思無邪一言乃學者之樞要也○安成劉氏曰詩之為教無非欲人得其情性之正然就詩經而指其要以示人則唯思無邪之語既明白簡切而足明各詩之直指又通于上下而足該衆詩之全體比於其他詩詞則多㣲婉而或不能明白簡切各言一事而或不能通于上下故夫子獨稱思無邪之一言以示學詩者守約施愽之道誠意正心之方也蘇氏曰昔之為詩者未必知此也孔子讀詩至此而有合於其心焉是以取之盖章云爾
  駉四章章八句
  有駜蒲必反有駜駜彼乗繩證反黄夙夜在公在公明明叶謨郎反振振鷺鷺于下叶後五反鼓咽咽烏𤣥反醉言舞于胥樂音洛
  興也駜馬肥强貎明明辨治也廬陵歐陽氏曰明明修明其職也振振羣飛貎鷺鷺羽舞者所持或坐或伏如鷺之下也咽與淵同鼓聲之深長也或曰鷺亦興也毛氏曰鷺興潔白之士也○廬陵歐陽氏曰取其修潔翔集有威儀也○鄭氏曰潔白之士羣集于朝君與之飲酒以鼔節之咽咽然胥相也醉而起舞以相樂也此燕飲而頌禱之詞也安成劉氏曰此為燕飲之詩唯卒章自今以始以下則頌禱之辭也
  ○有駜有駜駜彼乘牡夙夜在公在公飲酒振振鷺鷺于飛鼓咽咽醉言歸于胥樂兮
  興也鷺于飛舞者振作鷺羽如飛也曺氏曰上章醉言舞以樂成之也此章醉言歸以禮節之也
  ○有駜有駜駜彼乘駽呼縣反夙夜在公在公載燕自今以始嵗其有叶羽已反君子有榖詒孫子叶奨里反于胥樂兮興也青驪曰駽今鐵驄也載則也有有年也榖善也曺氏曰君民如此治道得矣復何為哉若自此年榖常登子孫相承力於為善則無疆之休也或曰禄也詒遺去聲眉山蘇氏曰願其君富且有後也頌禱之詞也有駜三章章九句慶源輔氏曰駜彼乗黄恐是指來燕者所乗之馬故因以起興在公明明所謂精白一心以承休徳也自今以始嵗其有為庶民之慮切矣君子有榖詒孫子為後世之盧深矣此可為善頌善禱矣
  思樂音洛暜半反水薄采其芹其斤反魯侯戾止言觀其旂叶其斤反其旂笩笩蒲害反鸞聲噦噦呼㑹反無小無大從公于邁
  賦其事以起興也思發語辭也泮水泮宫之水也諸侯之學鄉射之宫謂之泮宫其東西南方有水形如半璧以其半於辟廱故曰泮水而宫亦以名也毛氏曰天子辟廱諸侯泮宫○鄭氏曰辟廱者築土壅水之外圓如璧四方來觀者均也泮之言半也泮水者盖東西門以南通水北無也芹水菜也木草曰水靳一名水英可作葅味甘戾至也笩笩飛揚也噦噦和也三山李氏曰無小無大從公于邁國人無長幼皆從公而徃以見國人從僖公之樂也又曰如漢明帝問辟廱冠帶縉紳之人圜撟門而觀聼者盖億萬計此飲於泮宫而頌禱之詞也安成劉氏曰首章本其始而言魯侯與其衆至泮宫也三章以後然後言飲酒頌禱之事
  ○思樂泮水薄采其藻魯侯戾止其馬蹻蹻居表反其馬蹻蹻其音昭昭叶之繞反載色載笑匪怒伊教
  賦其事以起興也蹻蹻盛貎色和顔色也慶源輔氏曰其音昭昭集傳遺此一句解鄭氏謂僖公之徳音者是也故下面説載色載笑匪怒伊教以見善於教人載色載笑王氏以為洪範所謂而康而色者亦是也○黄氏曰魯人非樂乎泮水也樂乎僖公之賢而人才所頼以長育成就也芹藻㣲物也而樂之有餘所樂者在僖公而寓於芹藻也樂心一生則烏可已觀其旂則樂其笩笩聞其鸞則樂其噦噦見其馬則樂其蹻蹻人之樂之也如此僖公何以得此於魯人哉載色載笑即之也温匪怒伊教循循善誘僖公之育才可見矣○安成劉氏曰二章言魯侯至泮而和其笑語也
  ○思樂泮水薄采其茆叶謨九反魯侯戾止在泮飲酒既飲㫖酒永錫難老叶魯吼反順彼長道叶徒吼反屈此羣醜
  賦其事以起興也茆鳬葵也葉大如手赤圓而滑江南人謂之蓴菜者也本草注曰蓴菜三四月後通名絲蓴味甜體軟霜降以後名瑰蓴味苦體澀長道猶大道屈服醜衆也廬陵彭氏曰唯難老則可以順長道而服羣衆也○臨川王氏曰順從君子之長道而屈服此魯國之羣衆也此章以下皆頌禱之詞也慶源輔氏曰首祈其夀考次祈其功業亦可謂善頌善禱矣羣醜雖言羣衆便已含淮夷在其中○安成劉氏曰三章頌魯侯享夀考而盡君道也
  ○穆穆魯侯敬明其徳敬慎威儀維民之則允文允武昭假音格烈祖靡有不孝自求伊祜候五反
  賦也昭明也假與格同烈祖周公魯公也三山李氏曰内能慎其明徳外能慎其威儀表裏盡善此民所以則之也○曺氏曰載色載笑匪怒伊教所謂允文也順彼長道屈此羣醜所謂允武也○慶源輔氏曰此章則專頌魯侯之徳以為能盡孝道以自求多福威儀者君徳之符文武者君徳之備也○安成劉氏曰四章頌公之化其民孝其祖以享福禄也
  ○明明魯侯克明其徳既作泮宫淮夷攸服叶蒲北反矯矯虎臣在泮獻馘古獲反叶况壁反淑問如臯陶叶夷周反在泮獻囚賦也矯矯武貌馘所格者之左耳也淑善也問訊囚也囚所虜獲者孔氏曰馘臨陣格殺之而取其耳也所馘者是不服之人須武臣之力殺取其耳故武臣如虎者獻之所囚者服罪之人察獄之吏受其詞而斷其罪故善聴訟如臯陶者獻之盖古者出兵受成於學禮記王制注曰定兵謀也及其反也釋奠於學而以訊馘告王制注曰釋菜奠幣禮先師也訊馘所生獲斷耳者○安成劉氏曰司馬公曰受成獻馘莫不在學所以然者欲其先禮義而後勇力也君子有勇而無義為亂小人有勇而無義為盜若専訓之以勇力而不使之知禮義奚所不為矣故詩人因魯侯在泮而願其有是功也三山李氏曰古者建學養才在此飲洒在此受成在此獻功在此則學校之制不為徒設有補於風化多矣○慶源輔氏曰序以為修泮宫者正以此章既作泮宫一句生義将以作為創造則又恐魯不應舊來無學故遂以為修耳殊不知此乃魯侯與羣臣燕飲泮宫之詩而詩人頌禱欲其有以終獲淮夷之服耳故云魯國既作泮宫則淮夷既服其文徳矣故於此下遂言願其獻馘獻囚之事也○安成劉氏曰五章頌願魯侯以徳服人而獻功於學也
  ○濟濟子禮反多士克廣徳心桓桓于征狄他歴反彼東南叶尼心反烝烝皇皇不吳音話不揚不告于訩音凶在泮獻功賦也廣推而大之也徳心善意也狄猶逷也釋文曰狄逺也○臨川王氏曰攘而逷之也東南謂淮夷也孔氏曰淮夷在魯之東南○豐城朱氏曰徂兹淮夷徐戎竝興見於費誓之書則淮夷之為魯患自伯禽受刲之時而已然矣故時人頌禱其君必至於狄彼東南而後可以無愧於烈祖伯禽焉蒸烝皇皇盛也曺氏曰其竝進而向敵也烝烝然其合而大之也皇皇然不呉不揚肅也不告於訩師克而和不争功也鄭氏曰訩訟也無以争訟之事告於治獄之官者○三山李氏曰征伐有交争者必告治獄之官伯州犁之事是也又曰人心可謂廣矣惟為血氣所使一有毫髪之利則忿而争其心於是乎隘矣惟其心廣故其征伐有狄逺淮夷之功烝烝皇皇不吴不揚未嘗争訟惟在泮獻功而已○安成劉氏曰六章頌願公之臣士皆有才徳以立功也
  ○角弓其觩音求束矢其搜色留反戎車孔博徒御無斁叶弋灼反既克淮夷孔淑不逆叶冝腳反式固爾猶淮夷卒獲叶黄郭反賦也觩弓健貌鄭氏曰言持弦急也五十矢為束或曰百矢也孔氏曰荀卿論兵操十二石之弩負矢五十箇是一弩用五十夫大司冦云入束矢於朝注古者一弓百矢與書及左傳所言賜諸侯彤弓一彤矢百故又謂束矢當百箇搜矢疾聲也孔氏曰其發則搜然而勁疾博廣大也無斁音亦言競勸也逆違命也盖能審固其謀猶則淮夷終無不獲矣眉山蘇氏曰公之兵戎精繕士卒競勸故能克淮夷甚善而不逆○臨川王氏曰孔淑不逆言無復作慝而順以服也○鄭氏曰堅固其軍謀謂度已之徳慮彼之罪以出兵也○慶源輔氏曰此章又願耳器械修整卒乗競勸既勝淮夷甚善而無冇違命者章末又致戒以為苟能審固其謀猷則淮夷豈終不可獲哉以詩意觀之是時魯國想必為淮夷所擾而未有以勝之也○安成劉氏曰七章願公之兵徒精好謀慮審固而終服准夷也
  ○翩彼飛鴞吁驕反集于泮林食我桑黮尸荏反懐我好音憬九永反彼淮夷來獻其琛敕金反元龜象齒大賂南金興也鴞惡聲之鳥也黮桑實也曺氏曰傳云桑黮甘甜鴟鴞革響是知鴞食桑黮則其音變而羙也泮林有黮鴞來食之歸我好音則淮夷被泮宫禮義之化其有不革面而柔服者哉憬覺悟也琛寳也元龜尺二寸史記曰龜千嵗滿尺二寸○孔氏曰漢志云龜不盈尺不得為寳賂遺去聲也南金荆揚之金也鄭氏曰荆揚貢金三品○孔氏曰禹貢徐州淮夷蠙珠暨魚則淮夷其土不出龜象其國不屬荆揚而獻龜象南金者非謂淮夷之地出此物也○三山李氏曰書載伯禽宅曲阜徐戎竝興是淮夷世為魯患故願僖公能使之順服貢獻如此也此章前四句興後四句如行葦首章之例也安成劉氏曰卒章又願魯公常使淮夷順服而來獻也
  泮水八章章八句新安胡氏曰蘇公以為泮宫僖公因舊而修是以不見於春秋至於克淮夷則亦以為最而朱子於三章以下以為頌禱之詞盖以為僖公存日之詩也竊謂春秋經也魯頌亦經也今幸有魯頌以補春秋之闕誦其詩者尚何過疑之有哉○安成劉氏曰朱子以作泮宫克淮夷之事他無所考故不質其為僖公之詩而且以克服淮夷為頌禱之詞以愚考之春秋不書常事則夫作泮宫之事十二公之經固宜皆無所見也至於僖公克服淮夷雖亦不見於春秋而僖公十三年嘗從齊桓㑹于鹹為淮夷之病杞十六年嘗從齊桓㑹于准為准夷之病鄫矣但此詩所言不無過其實者要當為頌禱之溢詞也
  筆位反宫有侐况域反實實枚枚赫赫姜嫄音元其徳不囘上帝是依叶音隈無災無害彌月不遲叶陳囘反是生后稷降之百福叶筆力反黍稷重直龍反音六叶六直反㣲力反稺菽麥叶訖力反奄有下國叶于逼反俾民稼穡有稷有黍有稻有秬求許反奄有下土纘禹之緒象吕反
  賦也閟深閉也宫廟也藍田吕氏曰魯廟非姜嫄廟也侐清靜也實實鞏固也枚枚礱盧紅也宻也孔氏曰枚枚者細密之意故云礱密晉語及書傳説天子廟飾皆云斲其材而礱之加宻石焉是礱宻之事也時盖修之故詩人歌詠其事以為頌禱之詞而推本后稷之生而下及于僖公耳孔氏曰作者将美僖公追述逺祖上陳姜嫄后稷至于太王文武爰及成王封建之辭魯公受賜之命言其所以冇魯之由囘邪也依猶眷顧也説見生民篇先種曰稙後種曰稺孔氏曰重穋稙稺生熟早晚之異稱非榖名奄有下國封於邰也華谷嚴氏曰劉氏云奄有下國所以原其始奄有下土所以要其終緒業也禹治洪水既平后稷乃播種百榖孔氏曰禹能平水土稷能播種二者俱以利民故謂之繼禹之事稷之播種種禹所治之地也○慶源輔氏曰奄有下土指教民稼穡之事而言也使天下之民皆得以稼穡於其土地則是后稷奄有其土也禹稷之功相為終始相繼以相成無稷則禹之平水土何益無禹則稷之教稼穡何施○三山李氏曰禹之平水土稷之教稼穡其事雖不同其實相終始也非禹平水土雖稷教民種何自而施其功非稷教民種雖禹治水民何自食惟前後相承故云纘也○安成劉氏曰首章推本僖公所奉閟宫之祖上出于后稷也
  ○后稷之孫實維大音泰王居岐之陽實始翦商至于文武纘大王之緒致天之屆于牧之野叶上與反無貳無虞上帝臨女音汝都回反商之旅克咸厥功叶居古反王曰叔父扶古反建爾元子叶子古反俾侯于魯大啓爾宇為周室輔扶兩反賦也翦斷音短也大王自豳徙居岐陽四方之民咸歸往之於是而王迹始著盖有翦商之漸矣格庵趙氏曰蔡節齋云太王雖未始有翦商之志然太王始得民心王業之成實基於此○雙峯饒氏曰非謂太王有翦商之志也言翦商雖在武王之時而太王實基王迹乃翦商之所從始爾○南豐曽氏曰太王盖諸侯之能興邦者本不必云肇基王迹也武王既有天下推其寖盛之由故曰肇基王迹所謂實始翦商者始因肇王迹之語而言之過耳屆極也猶言窮極也虞慮也無貳無虞上帝臨女猶大明云上帝臨女無貳爾心也敦治之也咸同也言輔佐之臣同有其功而周公亦與焉也王成王也叔父周公也元子魯公伯禽也三山李氏曰謂長子為元子啓開宇居也慶源輔氏曰無貳無虞上帝臨女一有貳心他慮則便與天為二不足以致天之屆矣所謂能治商之衆皆君臣上下一徳一心之功為周室輔則封魯公不特為魯公計乃所以為周家計矣○安成劉氏曰此章推言后稷以下至于周公伯禽也
  ○乃命魯公俾侯于東錫之山川土田附庸周公之孫荘公之子叶奨里反龍旂承祀叶養里反六轡耳耳春秋匪解音懈叶訖力反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享以騂犧虚宜虚何二反是饗是宜牛竒牛何二反降福既多章移當何二反周公皇祖亦其福女音汝
  賦也附庸猶屬城也小國不能自逹於天子而附於大國也上章既告周公以封伯禽之意此乃言其命魯公而封之也朱子曰小國之地不足五十里者不能自逹于天子因大國以姓名通謂之附庸若春秋邾儀父之類是也○問顓臾亦魯附庸在魯地七百里之中從孟子百里之説則魯安得七百里之地曰是禮記説封周公曲阜之地七百里所謂錫之山川土田附庸其勢必不止於百里○安成劉氏曰周室封建之法當以武成分上惟三者為正魯侯爵地方百里以司馬法及小司徒之制推之地方百里者積田萬井萬井之地以開方之法通之實占地三百餘里此盖班禄之制所謂錫之土田者也故南軒張氏以為分土三等皆以其田言之地雖有山川相間廣狹不齊而制田之多寡則自若也故其山川城郭宫室塗巷皆在百里田制之外即所謂錫之山川者也若邾若須句若顓臾又皆魯之附庸即所謂錫之附庸者盖亦在百里田制之外是魯之疆域固不止百里矣然作明堂位者遽妄為七百里之説孔氏乃附㑹之以為封魯五百里之上加以九同七同五同三同四等附庸共為方百里者二十四若魯方百里者二十五積四十九同開方之得七百里其説恐難信也荘公之子其一閔公其一僖公知此是僖公者閔公在位不久未有可頌此必是僖公也安成劉氏曰閔公名啓方在位二年僖公以庶兄繼立在位三十三年耳耳柔從也春秋錯舉四時也忒過差也成王以周公有大功於王室故命魯公以夏正孟春郊祀上帝配以后稷牲用騂牡曺氏曰司常言日月為常王建之交龍為旂諸侯建之僖公雖僭郊禮而猶以龍旂承祀不敢全僭天子禮也明堂位乃曰魯公乗大路載弧䪅旂十有二旒日月之常祀帝于郊則過矣皇祖謂羣公安成劉氏曰上言皇祖在后稷上則是指后稷為皇祖此言皇祖在周公下故知是指羣公此章以後皆言僖公致敬郊廟而神降之福國人稱願之如此也安成劉氏曰此章言自伯禽封魯以致僖公致敬郊廟而獲福也
  ○秋而載嘗夏而楅衡叶户郎反白牡騂剛犧尊將將七羊反毛炰薄交反側吏反叶盧當反籩豆大房此下當脱一句如鐘鼔喤喤之類萬舞洋洋孝孫有慶叶祛羊反俾爾熾而昌俾爾夀而臧保彼東方魯邦是常不虧不崩不震不騰三夀作朋如岡如陵
  賦也嘗秋祭名楅衡施於牛角所以止觸也周禮封人云凡祭飾其牛牲設其楅衡是也孔氏曰楅設於角衡設於鼻秋将嘗而夏楅衡其牛言夙戒也白牡周公之牲也騂剛魯公之牲也白牡殷牲也周公有王禮故不敢與文武同魯公則無所嫌故用騂剛孔氏曰公羊傳云周公用白牡魯公用騂剛羣公不毛不毛不純色也剛特也白牡謂白特騂剛亦特也○安成劉氏曰不敢使與文武同故牲用殷人所尚之色素何反尊畫牛於尊腹也或曰尊作牛形鑿其背以受酒也孔氏曰阮諶禮圖云犠尊飾以牛腹上畫牛形又大和中魯郡於地中得齊大夫子尾送女器有犧尊以犧牛為尊也毛炰周禮封人祭祀有毛炰之豚注云爓似鹽反湯中瀹肉上聲其毛而炰之也胾切肉也羮大羮鉶音刑羮也大羮大古之羮湇欽入聲煮肉汁不和去聲平聲之以登貴其質也儀禮設太𡙡湇于醢北注云設之所以敬尸也不祭不嚌太羮不為神非盛者也鉶羮肉汁之有菜和者也盛之鉶器故曰鉶羮大房半體之俎足下有跗音敷如堂房也孔氏曰明堂位云周房俎房謂足下跗也上下相間有似於堂房然知是半體者周語云郊禘之事則有全烝王公立飫則有房烝親戚燕享則有殽烝全烝謂全載牲體殽烝謂體觧節析則房烝是半體可知萬舞名震騰驚動也曺氏曰不虧如日常盈不崩如山常固不震如地常靜不騰如水常平自俾爾熾昌以下皆嘏辭三夀未詳鄭氏曰三卿也華谷嚴氏曰願有夀考之三卿為朋友皆如岡陵之固祝其君臣同慶也或曰顛公夀與岡陵等而為三也安成劉氏曰此章専言僖公致敬宗廟而祝願其穫福夀也
  ○公車千乘繩證反叶神陵反朱英綠縢徒登反二矛重直龍反叶姑𢎞反公徒三萬貝胄朱綅息亷反叶息𥟀反烝徒增增戎狄是𭙶荆舒是懲則莫我敢承俾爾昌而熾俾爾夀而富叶方未反黄髪台背叶蒲寐反夀胥與試俾爾昌而大叶特計反俾爾耆而艾吾盖反叶五訃反萬有千嵗眉夀無有害叶暇憩反
  賦也千乗大國之賦也成方十里出革車一乗甲士三人左持弓右持矛中人御步卒七十二人将重車者二十五人千乗之地則三百十六里有竒音箕三山李氏曰按司馬法六尺為歩歩百為畝畝百為夫夫三為屋屋三為井井十為通通十為成成出革車一乗則千乗之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竒若以孟子所言周公封魯地方百里則無縁有千乗司馬法之言不足信也包氏沚論語以為古者井田方里為井十井為乗百里之國通計萬井則魯地百里當有千乗矣合從包氏説○安成劉氏曰王制謂公侯之田皆方百里以武成列爵分土之説推之與王制合是魯當有百里之土田明矣而古者以田賦出兵據司馬法及小司徒之説推之則成方十里為田百井出車一乗每乗馬四疋甲士歩卒合七十五人外牛十二頭駕重車在後炊家子十人固守衣裝五人廏養五人樵汲五人合二十五人也同方百里為田萬井止出車百乗積十同為十萬井始得出車千乗具十萬井開方則方三萬一千六百井餘一萬八千畝有竒為方三百十六里餘六十歩有竒然其里數増多不合於侯封百里之制故李氏以為當從包氏之説雖與集傳不合然朱子注孟子千乗之國亦嘗以為地方百里出車千乗矣朱英所以飾矛綠縢所以約弓也安成劉氏曰縢如緄縢之縢二矛夷矛酋矛也重弓備折壊也徒歩卒也三萬舉成數也車千乗法當用十萬人而為歩卒者七萬二千人然大國之賦適滿千乗苟盡用之是舉國而行也故其用之大國三軍而已三軍為車三百七十五乗三萬七千五百人其為歩卒不過二萬七千人舉其中而以成數言故曰三萬也華谷嚴氏曰魯頌多夸大之詞曰千乗曰三萬不必求其數之盡合也貝胄貝飾胄也朱綅所以綴也孔氏曰貝者水蟲甲有文章胄謂兠鍪以貝為餙説文云綅綫朱綅赤綫也謂以朱綫綴甲增增衆也戎西戎狄北狄𭙶當也荆椘之别號舒其與國也懲艾承禦也僖公嘗從齊桓公伐椘故以此美之孔氏曰僖四年公㑹齊侯等伐椘椘一名荆舒是椘之與國故連言荊舒其伐戎狄則無文○三山李氏曰泮水美僖公能服淮夷皆無是事而美之則𭙶戎狄懲荊舒未必不如其服淮夷也盖祝頌之詞例如此○安成劉氏曰荆者椘之本號盖以荆山而得名春秋荘公十年始書荊以正其夷狄之號至僖公元年乃改稱椘四年僖公從齊伐椘遂盟召陵僖公雖不得専其功而詩人之詞容有溢美讀者當不以詞害意而祝其昌大夀考也夀胥與試之義未詳王氏曰夀考者相與為公用也蘇氏曰願其夀而相與試其才力以為用也曺氏曰老夀者相與試用則不特三夀作朋而已所用皆老成人也○考索曰此詩曰天錫公純嘏眉夀保魯復周公之宇與夫萬有千嵗眉夀無有害皆是祝頌之詞若非祝頌之詞則是僖公果萬有千嵗乎○華谷嚴氏曰萬冇千嵗猶曰千嵗萬嵗也○安成劉氏曰此章承前章祭祀獲福之意而美公以武功祝公以福夀也
  ○泰山巖巖叶魚咸反魯邦所詹奄有龜蒙遂荒大東至于海邦叶卜工反淮夷來同莫不率從魯侯之功
  賦也泰山魯之望也詹與瞻同孔氏曰泰山在齊魯之界其陽則魯其隂則齊二國皆以為望也龜蒙二山名廬陵羅氏曰郡國志泰山郡傳縣有龜山蒙隂縣有蒙山在西南○孔氏曰春秋齊人來歸鄆讀龜隂之田謂龜山之北田也論語説顓臾云昔者先王以為東蒙主是魯之境内有此二山故言奄有○曺氏曰龜則鄒之龜山蒙則費之東蒙山荒奄也大東極東也海邦近海之國也曺氏曰淮夷來同則淮浦諸夷在魯之南者同來㑹盟莫敢不率循而順從也○安成劉氏曰此亦承上章祭祀獲福之意而言願公治其境内以服逺國也遂荒以下皆期望之詞下章放此
  ○保有鳬繹叶弋灼反遂荒徐宅叶逹各反至於海邦淮夷蠻貊叶莫博反及彼南夷莫不率從莫敢不諾魯侯是若
  賦也鳬繹二山名三山李氏曰禹貢徐州嶧陽孤桐此繹即嶧陽也○廬陵羅氏曰地理攷異鳬山在兗州鄒縣東南三十里嶧山一名鄒山在鄒縣南二十二里宅居也謂徐國也諾應辭若順也○泰山龜蒙鳬繹魯之所冇其餘則國之東南勢相連屬音燭可以服從之國也臨川王氏曰言魯之治東及於海邦南及於蠻貊○安成劉氏曰泰山曰所詹龜䝉曰奄有鳬繹曰保有皆以魯地而言也其餘非魯所有則皆以遂荒總發其詞而致其願望於公也
  ○天錫公純嘏叶果五反睂夀保魯居常與許復周公之宇魯侯燕喜令妻夀母叶滿委反宜大夫庶士鉏里反邦國是有叶羽已反既多受祉黄髪兒齒
  賦也常或作嘗在薛之旁許許田也魯朝音潮㝛之邑也皆魯之故地見侵於諸侯而未復者故魯人以是願僖公也曺氏曰漢地理志魯有薛縣而齊孟嘗君食邑於薛則嘗先當屬魯○孔氏曰桓元年鄭伯以璧假許田杜預注成王營王城故賜周公許田以為魯國朝㝛之地其地近鄭故鄭易之也令妻令善之妻聲姜也夀母夀考之母成風也安成劉氏曰僖公娶齊女姜姓曰聲姜其母風姓曰成風為荘公之妾薨於文公四年閔公八歲被弑必是未娶其母叔姜亦應未老安成劉氏曰閔公在位二年為慶父所弑其母叔姜荘公夫人哀姜之娣也此言令妻夀母又可見公為僖公無疑也有常有也兒齒齒落更生細者亦夀徵也眉山蘇氏曰願公夀考以復魯之侵地宜其室家臣庶以保有其國也○安成劉氏曰此章稱願僖公享夀富康寧之福有夫妻子母之樂皆承前章祭祀獲福之意也
  ○徂來之松新甫之柏叶逋莫反是斷音短是度待洛反是尋是尺叶尺約反松捔音角有舄叶七約反路寝孔碩叶常約反新廟奕奕叶弋灼反奚斯所作孔曼音萬且碩同上萬民是若
  賦也徂來新甫二山名廬陵羅氏曰地理攷異徂來亦曰尤來在兗州乾封縣新甫山在汶陽縣八尺曰尋舄大貌路寝正寝也安成劉氏曰路亦訓大新廟僖公所修之廟安成劉氏曰即前所謂閟宫也奚斯公子魚也作者教護屬音燭功課章程也孔氏曰公子魚為之主帥教令工匠監護其事屬付工役課其章程曼長碩大也萬民是若順萬民之望也慶源輔氏曰九章則本其所以作是頌者言之取木於二山斷以度之或長或短而松之為榱桷者猶舄然而大則其為梁為柱者可知既成廟後之正寝又甚宏大則僖公所修之廟大矣又言其教䕶屬功董其功役之人而曰此實奚斯所作其制度甚長且大以順萬民之望也有所興作而不順民心則興怨讟矣安能致彼如斯之頌禱哉○安成劉氏曰此章復詳言修廟之事與篇首兩句之意相首尾也閟宫九章五章章十七句内第四章脱一句二章章八句二章章十句
  舊説八章二章章十七句一章十二句一章三十八句二章章八句二章章十句多寡不均雜亂無次蓋不知第四章有脱句而然今正其誤新安胡氏曰竊謂閟宫是依倣殷武而作殷武首言髙宗伐荆椘次言侯國服從方及於夀考且寧遽結之以作寝廟朱子釋廟中之寝所以安髙宗之神得之矣閟宫首原僖公家世次及承祭祀攘夷狄復境土極頌其夀考亦遽結之以作新廟與殷武如出一手特殷武簡而嚴閟宫張而夸耳故朱子於殷武之末謂與閟宫卒章文意畧同但先儒因此詩服淮夷蠻貊等事春秋所不載皆不能無疑故黄氏以為未然之期望朱子以為頌禱之詞也○眉山蘇氏曰詩人願僖公上為神之所福内為民人之所安外為鄰國之所懐而修舊起廢治其寝廟以順萬民之所望也○定宇陳氏曰僖公修閟宫以其新修故又曰新廟而路寝即廟中之正寝也毛鄭以閟宫為姜嫄廟者固非毛又以新廟為閔公廟者尤非也
  魯頌四篇二十四章二百四十三句考索曰駉詩言牧馬之事有駜言君臣宴飲泮水言其修泮宫服淮夷所褒之事猶為可褒也至於閟宫則毁譽失真且如言姜嫄后稷至於文武與夫郊天之祭魯以諸侯而乃盛稱以示誇耀不亦過乎○臨川王氏曰周頌之辭約約所以為嚴盛徳故也魯頌之詞侈侈所以為夸徳不足故也
  商頌四之五
  契為舜司徒而封於商傳十四世而湯有天下其後三宗迭興孔氏曰契為司徒有五教之功乃賜姓曰子而封於商從契至湯為十四世也○釋文曰商者契所封之地名湯有天下遂以為國名○安成劉氏曰湯後九世至大戊而商道興廟號中宗大戊後十三世至武丁商道復興廟號髙宗武丁再傳而至祖甲所謂三宗迭興也盖商人宗之皆為百世不遷之廟故周公作無逸歴舉言之但祖甲親盡之際適以國亡故未有宗號也歟及紂無道為武王所滅封其庶兄㣲子啓於宋修其禮樂以奉商後吴氏曰武王克殷封武庚於殷墟封㣲子於宋及武庾叛成王殺之始即㣲子已封之宋建之為上公以奉湯祀作㣲子之命以申之其地在禹貢徐州泗濵西及豫州盟音孟諸之野孔氏曰宋之封域東至泗濵西至孟諸也其後政衰商之禮樂日以放失七世至戴公時孔氏曰自㣲子至戴公凡十君除二兄弟同世外是七世至戴公也大夫正考甫得商頌十二篇於周大師歸以祀其先王至孔子編詩而又亡其七篇然其存者亦多闕文疑義今不敢强通也孔氏曰正考甫生孔父嘉孔父嘉生木金父木金父生初父初父生防叔防叔遷魯為防太夫故曰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紇叔梁紇生仲尼則正考甫是孔子七世之祖周用六代之樂故有商頌○問商頌恐是宋作朱子曰宋襄一伐椘而已其事可考安有莫敢不來享等事又問恐是宋人作之追述往事以祀其先王若是商時所作商尚質不應商頌反多於周頌曰商頌雖多如周頌覺得文勢自别周頌雖簡文自平易商頌自是奥古非宋人所能作○鄭氏曰列國政衰則變風作宋何獨無乎曰有焉乃不録之王者之後時王所客也廵狩不陳其詩商都亳宋都商丘皆在今應天府亳州界應天府今改歸徳州隸河南亳州今亳縣屬直隸鳯陽府潁州○曺氏曰契封商今丄雒商是也至湯凡八遷徙居亳從先王居帝嚳嘗都也湯十九世至盤庚其間又五遷後居河南亳殷即湯故都故後世或稱商或稱殷或兼稱殷商
  於宜反音余䢷與置我鞉音桃鼔奏鼔簡簡衎我烈祖賦也猗歎詞䢷多臨川王氏曰美商之樂歎而多之也○曺氏曰言其美之不足故嗟歎而多之也置陳也廬陵歐陽氏曰陳鞉與鼔書曰下管鞉鼓盖虞夏以來舊物常用之簡簡和大也衎苦旦反樂也烈祖湯也毛氏曰有功烈之祖也記曰商人尚聲臭味未成滌音狄蕩其聲樂三闋苦穴反然後出迎牲即此是也禮記郊特牲注曰滌蕩猶摇動也○安成劉氏曰凡聲屬陽故曰樂由陽來商人祭祀尚聲所以先求諸陽者也舊説以此為祀成湯之樂也
  湯孫奏假音格綏我思成鞉鼔淵淵叶於巾反嘒嘒管聲既和且平依我磬聲於音烏赫湯孫叶思倫反穆穆厥聲
  湯孫主祀之時王也廬陵歐陽氏曰自太甲以下至紂皆可為湯孫但不知所斥者何王耳假與格同言奏樂以格于祖考也綏安也思成未詳鄭氏曰安我以所思而成之人謂神明來格也禮記曰齊音齋之日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志意思其所樂音去聲思其所嗜齊三日乃見其所為齊者孔氏曰所思五事先思居處後思樂嗜者先粗而後精自外而入内也○建安何氏曰慕容氏云親之居處笑語志意樂嗜往而不反非有實也夫豈形體之所能交哉思之所至足以通之矣齊之三日思之之至雖親之不可見者如見其存㣲之顯誠之不可揜也如此○朱子曰見所為齊者思之熟若見其所為齊之親也祭之日入室僾音愛然必有見乎其位孔氏曰入室初入廟堂僾然髣髴見也如見親之在神位也周旋出户肅然必有聞乎其容聲孔氏曰孝子薦俎酌獻行歩周旋或出户當此時必有悚息肅肅然如聞舉動容止之聲也出户而聼愾開代反然必有聞乎其歎息之聲朱子曰設祭既畢孝子出户而聼也○建安何氏曰馬氏云僾然言其貌肅然言其容愾然言其氣也輔氏云既曰必有又曰僾然肅然愾然盖誠之不可揜也此之謂思成蘇氏曰其所見聞本非有也生於思耳此二説近是盖齊而思之祭而如有見聞則成此人矣華谷嚴氏曰若神不來格則所思不遂今神明來格是安我以所思而成之人也鄭注頗有脱誤今正之慶源輔氏曰商人尚聲於䢷可見綏我思成又見其尚鬼淵淵深逺也嘒嘒呼恵反清亮也磬玉磬也堂上升歌之樂非石磬也孔氏曰磬非樂之主而云依我磬聲明此異於常磬非石磬也○張子曰玉磬聲之最和平者可以養心其聲一定始終如一無隆殺也○臨川王氏曰依我磬聲言與堂下之樂諧也穆穆美也鄭氏曰於盛矣湯孫此樂之美其聲也○安成劉氏曰既言管聲又言磬聲又言穆穆厥聲盛稱聲樂見商人之尚聲連叶三聲字又見商人之質也○慶源輔氏曰穆穆厥聲亦是言樂言於赫哉之湯孫其樂聲甚美也
  庸鼔有斁萬舞有奕我有嘉客亦不夷懌
  庸鏞通毛氏曰大鐘曰庸斁斁然盛也奕奕然有次序也濮氏曰周人之樂執籥秉翟者文舞也朱干玉戚者武舞也萬舞二舞之總也故邶風有公庭萬舞魯頌有萬舞洋洋春秋椘子元有振萬盖時王樂也諸侯卿大夫士所得同用之特自八以下佾數有差等耳今言萬舞有奕正謂文武迭用而有序豈天下未為周而是舞之名已見於前代乎盖上文言鞉鼓管籥作於堂下其聲依堂上之玉磬無相奪倫者至於此則九獻之後鐘鼓交作萬舞陳於庭而祀事畢矣安成劉氏曰周制宗廟九獻之次尸未入前王祼於奥以降神一獻也后亞祼二獻也尸入薦血腥後王酌泛齊獻尸所謂朝踐三獻也后酌醴齊亞獻亦為朝踐四獻也薦熟畢王酌盎齊獻尸五獻也后酌緹齊亞獻六獻也皆所謂饋獻也尸乃食訖王更酌朝踐之泛齊以酳尸所謂朝獻七獻也后更酌饋獻之緹齊以亞酳所謂再獻八獻也又冇諸臣為賓者之一獻凡九也若商之九獻則未有考嘉客先代之後來助祭者也夷悦也亦不夷懌者言皆悦懌也豐城朱氏曰湯孫奏假綏我思成始焉人固因樂以致其感格之效也於赫湯孫穆穆厥聲終焉樂固因人而成其和聲之美也至於鏞鼓之斁斁然而盛也萬舞之奕奕然有次序也則不特幽有以感乎神而嘉賔在位亦無不夷懌者矣獨言嘉客者尊之也
  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執事有恪
  恪敬也言恭敬之道古人所行不可妄也閔馬父國語魯語注馬父魯大夫曰先聖王之傳恭猶不敢專稱曰自古古曰在昔昔曰先民慶源輔氏曰馬父觧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深得其㫖可以涵詠便見得敬是徹頭徹尾成始成終之意○國語注曰有作言先聖人行此恭敬之道久矣不敢言創之於已乃云受之於先古也此其不敢専也
  顧予烝嘗湯孫之将
  将奉也言湯其尚顧我烝嘗哉此湯孫之所奉者致其丁寧之意庶㡬其顧之也安成劉氏曰此詩章首兩以湯孫間稱於聲樂之間者所以重歎其樂之美所謂尚聲者然也章末結之以湯孫之将者又所以偹見其禮之至也𨙻一章二十二句
  閔馬父曰正考甫校商之名頌孔氏曰魯語注云名頌頌之美者考父恐其舛繆故就太師挍之以𨙻為首其輯之亂曰云云即此詩也廬陵羅氏曰輯成也凡作篇章義既成撮其大要以為亂辭
  嗟嗟烈祖有秩斯祜候五反申錫無疆及爾斯所
  賦也烈祖湯也秩常申重也爾主祭之君盖自歌者指之也安成劉氏曰頌詩所以美盛徳告成功而皆自歌工以導逹主祭者之意也歌工自己身而指主祭者則曰爾自先祖之身而指主祭者則曰湯孫自主祭者之身而言則曰我曰予立言雖殊所指之人則一如上篇所稱亦然也又如周頌雝詩既稱天子則固自歌工之身而指主祭者矣下文又稱孝子亦若此詩稱湯孫也又稱予稱我亦若此詩稱予我也斯所猶言此處也○此亦祀成湯之樂言嗟嗟烈祖華谷嚴氏曰補傳云言烈祖而云嗟嗟以簡朴故也若周頌則言於穆於皇近於文矣有秩秩無窮之福可以申錫於無疆是以及於爾今王之所而修其祭祀如下所云也東萊吕氏曰及爾斯所言流慶無窮今方於爾之所其後猶未艾也所謂申鍚無疆○豐城朱氏曰成湯以盛徳而受天命故有秩秩無窮之福可以申錫於無窮爾後人所以得入烈祖之廟以奉烈祖之祭者是即其福之所及也言此以起下文之意
  既載清酤吁候五反賚我思成叶音常亦有和羮叶音郎既戒既平叶音旁中庸作奏今從之音格無言叶音昻時靡有爭叶音章綏我眉夀黄耉無疆
  酤酒曺氏曰清酒冬釀夏成賚與也思成義見上篇和羮味之調節也鄭氏曰和羮者五味調腥熟得節也○曺氏曰鉶羮也戒夙戒也平猶和也儀禮於祭祀燕享之始每言羮定音訂盖以羮熟為節然後行禮朱子曰鄉飲酒禮鄉射禮燕禮大射儀公食大夫禮少牢饋食皆曰羮定鄭氏曰定猶熟也○廬陵李氏曰不敢預勞賔故以羮定為速賔行禮之節○東萊吕氏曰清酟和羮皆言祭之始也定即戒平之謂也鬷中庸作奏正與上篇義同盖古聲奏族相近族聲轉平而為鬷耳無言無爭肅敬而齊一也慶源輔氏曰先酒而後𡙡亦其序也無言則是肅敬無爭則是齊一是乃諸福之所㑹也○豐城朱氏曰酒之清者方載而在樽則未獻之時也而烈祖之神已與我以所思而成之人言應之疾也至於𡙡定則薦熟之時也既戒既平誠意之寓於物也無言無爭誠意之存乎人也言其載清酤而既與我以思成矣及進和羮而肅敬之至則又安我以睂夀黄耇之福也廬陵歐陽氏曰上言既載清酟下文亦有和羮乃是直陳祭時酒與羮爾而執事總無諠譁又不交侵其職位以見在廟之人皆肅敬而舉動得禮所以神明錫以眉夀黄耉之福也
  約軧祈支反錯衡叶户郎反八鸞鶬鶬七羊反以假音格以享叶虚良反我受命溥将自天降康豐年穰穰來假音格來饗叶虚良反降福無疆
  約軧錯衡八鸞見采芑篇鶬見載見篇鄭氏曰約軧轂飾也鸞在鑣四馬則八鸞諸侯來助祭者乗篆轂錯衡之車駕四馬其鸞鶬鶬然聲和○安成劉氏曰采芑作八鸞瑲瑲烝民韓奕作八鸞鏘鏘此詩作鶬鶬載見曰鞗革有鶬字雖不同皆言其聲也言助祭之諸侯乘是車以假以享于祖宗之廟也慶源輔氏曰約軧錯衡八鸞鶬鶬總言助祭之諸侯䢷則専言先代之後耳亦其序也溥廣將大也穰穰多也言我受命既廣大而天降以豐年黍稷之多使得以祭也曺氏曰諸侯助祭者如此是我之受命大得天人之助也得萬國之歡心以事其先王所謂得人也降康豐年所謂得天也○東萊吕氏曰豐年穰穰言時和歳豐祭禮得成所謂可以偹物者也假之而祖考來假享之而祖考來饗新安胡氏曰歐陽氏云上言以享者謂諸侯來助致享於神也下云來饗者謂神來至而歆享也以假來假其義亦然則降福無疆矣
  顧予烝嘗湯孫之將
  説見前篇眉山蘇氏曰上言人既助之天又應之然後祖宗來格而享其祭報之以福故此曰其尚顧予烝嘗哉此湯孫之所奉也
  烈祖一章二十二句盧陵彭氏曰上篇言鞉鼓管籥與執競之頌意同此篇言清酟和羮而不詳於樂則與䢷執競異也○慶源輔氏曰䢷與烈祖皆祀成湯之樂然𨙻詩則専言樂聲至烈祖則及夫酒饌焉商人尚聲豈始作樂之時則歌那既祭而後歌烈祖歟大抵商頌簡古難㸔辭斷而意續熟讀自見
  天命𤣥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湯正域彼四方
  賦也𤣥鳥鳦烏㧞反孔氏曰燕色𤣥故又名𤣥鳥春分𤣥鳥降髙辛氏之妃有娀息容反氏女簡狄祈于郊禖鳦遺卵簡狄吞之而生契其後世遂為有商氏以有天下事見史記孔氏曰𤣥鳥至日以太牢祀郊禖記其祈福之時故言天命𤣥鳥𤣥鳥來而謂之降者重之若自天來然○華谷嚴氏曰契封於商後因以為一代之號言生商謂生契也生契所以生商也○史記殷本紀曰𤣥鳥翔水遺卵娀簡狄取而吞之三代世表曰契稷之父皆黄帝子孫詩言契生於卵后稷人跡者見其有天命精誠之意耳柰何無父而生乎故詩人美契曰天命𤣥烏降而生商美稷曰厥初生民宅居也殷地名芒芒大貌古猶昔也帝上帝也武湯以其有武徳號之也曺氏曰書曰惟我商王布昭聖武長發曰武王載斾有䖍秉鉞湯曰吾甚武自號曰武王故此稱為武湯也正治也域封境也眉山蘇氏曰湯始受命正域於四方之諸侯也○此亦祭祀宗廟之樂而追叙商人之所由生以及其有天下之初也安成劉氏曰此詩推本商人生於𤣥鳥猶生民推本周人生於帝武此詩追叙契之生以及於湯有天下猶閟宫追叙后稷之生以及文武也○豐城朱氏曰天命𤣥鳥降而生商推契之所以生固本於天命也古帝命武湯原湯之所以興亦本於天命也宅殷土芒芒言契之受天命而奄有乎一國也正域彼四方言湯之受天命而奄有乎天下也非有契以開之於前無以為有商受命之基非有湯以繼之於後無以成有商興王之業此詩人於契與湯所以必竝致其尊美而無異辭也
  方命厥后奄有九有叶羽已反商之先后受命不殆叶養里反在武丁孫子叶奨里反
  方命厥后四方諸侯無不受命也九有九州也華谷嚴氏曰域彼四方則九州在其中矣天命湯以四方為域湯能命其諸侯而奄有九有成天意也武丁髙宗也鄭氏曰武丁脩徳殷道復興故表顯之號為髙宗言商之先后受天命不危殆故今武丁孫子猶賴其福盧陵歐陽氏曰武丁孫子謂武丁之孫子也
  武丁孫子武王靡不勝音升龍旂十乘繩證反大糦尺志反是承
  武王湯號而其後世亦以自稱也龍旂諸侯所建交龍之旂也華谷嚴氏曰龍旂十乗舉諸侯之尊者言之耳大糦黍稷也承奉也○言武丁孫子今襲湯號者其武無所不勝於是諸侯無不奉黍稷以來助祭也豐城朱氏曰方命厥后奄有九有則諸侯之受命於商王者固非止於一國也商之先后受命不殆則商王之受命于天者亦非止于一世也惟其歴世受命而不危殆故至于武丁孫子猶得以頼其福焉惟武丁孫子襲湯號而有天下者其武無所不勝故諸侯莫不乗其車馬奉是黍稷來助祭於商焉
  邦畿千里維民所止肇域彼四海叶虎洧反
  止居肇開也言王畿之内民之所止不過千里而其封域則極乎四海之廣也華谷嚴氏曰京師諸夏之本王圻之内人心安止則四海之大皆在統理之内也
  四海來假音格下同來假祁祁景員維河殷受命咸宜叶牛何反百禄是何音荷叶如字
  假與格同祁祁衆多貌景員維河之義未詳或曰景山名商所都也見殷武卒章春秋傳亦曰商湯有景亳之命是也員與下篇幅隕義同盖言周也河大河也言景山四周皆大河也何任也鄭氏曰百禄是荷謂擔負天之多福春秋傳作荷上聲○華谷嚴氏曰章末總美殷家前後相承受天之命無有不宜能負荷天之百福謂成湯至髙宗以後也○慶源輔氏曰此又承上而言四海之逺諸侯無不來至而至者祁祁然衆多見商之所都所謂景山者四周皆大河其形勢之盛而居之安如此故又歎殷之受命無所不宜此所以能負荷其百福也
  𤣥鳥一章二十二句
  濬哲維商長發其祥洪水芒芒禹敷下土方絶句椘辭天問禹降省下土方盖用此語外大國是疆幅隕音員既長有娀息容反方将帝立子生商
  賦也濬深哲知三山李氏曰正猶書所謂濬哲文明也長久也方四方也外大國逺諸侯也幅猶言邉幅也隕讀作員謂周也華谷嚴氏曰自其直方言之曰幅自其周圍言之曰員有娀契之母家也朱子曰舊説有娀國在不周之北恐不應絶逺如此○史記正義曰有娀當在蒲州将大也○言商世世有濬哲之君孔氏曰總歎商家深智不指斥一人也○三山李氏曰惟其徳之深故不溺于褊淺惟其徳之明故不至於昏塞商之先世皆有深智之徳○安成劉氏曰泛言濬哲之君盖自湯以上契以下皆是也其受命之祥發見也久矣方禹治洪水以外大國為中國之竟境同而幅隕廣大之時有娀氏始大故帝立其女之子而造商室也盖契於是時始為舜司徒掌布五教于四方而商之受命實基於此曺氏曰契雖未能有天下然其有天下之祥既已於堯舜之時發見矣○慶源輔氏曰長發其祥則言商受天命其發見之祥既已逺矣自洪水芒芒下六句則皆述此句猶言天之栽培我商也久矣○豐城朱氏曰有商受命之祥雖在於濬哲相繼之時而有商受命之基實定於有娀生商之日必言有娀者以契固商人之所由生而有娀又商人之所自出楢云稷固周人之所由生而有邰又周人之所自出也
  ○𤣥王桓撥叶必烈反受小國是達叶他悦反受大國是達率履不越遂視既發叶方月反息亮反土烈烈海外有截
  賦也𤣥王契也𤣥者深㣲之稱或曰以𤣥鳥降而生也王者追尊之號孔氏曰國語𤣥王勒商十四世而興𤣥王為契明矣又云昔我先王后稷我先王不窋韋昭注商頌亦以契為𤣥王是其為王之祖故呼王非號王也○廬陵歐陽氏曰書稱格王寧王盖古人往往以美稱加王爾𤣥者深㣲之稱老氏言𤣥之又𤣥是也不必為黒也桓武撥治達通也受小國大國無所不逹言其無所不宜也率循履禮越過發應也言契能循禮不過越遂視其民則既發以應之矣相土契之孫也孔氏曰契子昭明昭明子相土截整齊也至是而商益大四方諸侯歸之截然整齊矣其後湯以七十里起豈嘗中衰也與慶源輔氏曰契為司徒初不見有武之事然文武乃君之徳既封為國君則是當有武徳也撥即撥亂之撥乃武徳之騐也既有武徳又能撥亂以為治則其所受之國隨其大小而無所不宜又能循行禮法無或過越則其所以為下民之儀式者無所不偹矣宜乎遂視其民則既發以應之也至于其孫相土之時則商益以烈烈然光大諸侯率皆歸之而極于海外莫不截然齊整也此章又叙契及相土之事
  ○帝命不違至于湯齊湯降不遲聖敬日躋子兮反昭假音格遲遲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圍
  賦也湯齊之義未詳蘇氏曰至湯而王業成與天命㑹也降猶生也遲遲久也祗音支敬式法也九圍九州也孔氏曰謂九圍為九州者盖九分天下各為九處若規圍然故謂之九圍也○商之先祖既有明徳天命未嘗去之以至於湯華谷嚴氏曰商自契以來天命所向至湯而後與天齊謂王業至此成天命至此集天人邉相符合也湯之生也應期而降適當其時其聖敬又日躋子兮反廬陵彭氏曰聖敬日躋即至誠無息也○華谷嚴氏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是聖敬日躋之實即文王之純亦不已也○朱子曰湯工夫全在敬字上㸔來大段是一箇脩飭底人又曰成湯之聖稱其徳者有曰不邇聲色不殖貨利又曰以義制事以禮制心有曰從諫弗咈改過不吝又曰與人不求偹檢身若不及此皆足以見其日新之實至于所謂聖敬日躋云者則其言愈約而意愈切矣以至昭假于天久而不息惟上帝是敬故帝命之以為法於九州也慶源輔氏曰聖敬云者言湯之敬乃聖人之敬也無一毫虧缺無一息間斷故能昭假于天與天為一也以此觀之則敬之一字乃入聖之門而學者成始成終之道可見矣
  ○受小球音求大球為下國綴張衛反音流音賀天之休不競不絿音求不剛不柔敷政優優百禄是遒子由反
  賦也小球大球之義未詳或曰小國大國所贄之玉也鄭氏曰小球鎮圭尺有二寸大球大圭三尺也皆天子之所執也曺氏曰玉藻云笏天子以球玉美玉也○周禮典瑞曰王搢大圭執鎮圭注鎮圭尺二寸以四鎮之山為瑑飾所以鎮安四方大圭三尺抒上終葵首明無所屈也下國諸侯也綴猶結也旒旗之垂者也孔氏曰大行人及考工記説旌旗之事皆云九旒七旒是旌旗垂者名為旒也言為天子而為諸侯所係屬音燭如旗之縿音衫為旒所綴著長入聲華谷嚴氏曰詩考云旗所垂為旒衆旒所著為縿何荷競强絿緩也優優寛裕之意遒聚也慶源輔氏曰言湯能為天子受大國小國所執之玉則為諸侯所附屬如旂旒之與縿然此皆上帝休美之命使然也然湯之負荷天休者非有他也本其聖敬只中道上行更無徧倚故其為政不强不弱不剛不柔優游寛裕此固百福之所聚也
  ○受小共音恭叶居勇反大共為下國駿音峻莫邦反叶莫孔反何天之龍叶丑勇反敷奏其勇不震不動叶徳總反不戁奴版反不竦小勇反百禄是總子孔反
  賦也小共大共駿厖之義未詳或曰小國大國所共之貢也鄭氏曰共上聲執也猶小球大球也安成劉氏曰鄭意以小共為王所執鎮圭大共為王所執之大圭也蘇氏曰共珙通合珙之玉也傳曰駿大也厖厚也華谷嚴氏曰視受小國大國之共貢惟薄取之所以大厚天下也董氏曰齊詩作駿駹謂馬也新安胡氏曰駿駹是喻其有力量能負重致逺之意下國皆於我乎負載也龍寵也敷奏其勇猶言大進其武功也戁恐竦懼也慶源輔氏曰駿厖作大厚無意味當從董氏説作駿厖謂馬也如此則與上章綴旒義相類皆是譬喻綴旒以喻為諸侯附著駿厖以喻能乗載諸侯也此維徳厚者能之上章言政事此章言武功先能自治然後能進其武功也不震動不戁竦即周頌所謂無貳無虞之意臨大事固不可不懼然神武不殺者自能不震動不戁竦荷天之休則修政事荷天之寵則進武功亦其宜也
  ○武王載斾有處秉鉞音越如火烈烈則莫我敢曷漢書作遏阿葛反叶阿竭反苞有三蘖五葛反叶五竭反莫遂莫逹叶他悦反九有有截韋顧既伐叶房越反昆吾夏桀
  賦也武王湯也曺氏曰湯以武定亂故號武王䖍敬也言恭行天討也三山李氏曰顔師古云湯雖秉鉞以敬為先曷遏通或曰曷誰何也苞本也蘖旁生萌蘖也言一本生三蘖也本則夏桀蘖則韋也顧也昆吾也皆桀之黨也鄭氏曰韋彭姓顧昆吾已紀𣏌二音孔氏曰鄭語云祝融其後八姓已姓昆吾顧温彭姓豕韋則商滅之○言湯既受命載斾秉鉞以征不義桀與三蘖皆不能遂其惡而天下截然歸商矣段氏曰截者定于一之謂也初伐韋次伐顧次伐昆吾乃伐夏桀當時用師之序如此慶源輔氏曰載斾秉鉞不敢不䖍即所謂臨事而懼也此與不震動不戁竦立行而不相悖如火烈烈言其氣勢之盛也則莫我敢遏言舉天下莫能當也如此則有首出庶物之勢矣湯之興是甚麽氣勢天下安敢不截然齊整以歸商桀與三蘗安得不自然以次而消靡乎
  ○昔在中葉有震且業允也天子叶奨里反降于卿士鉏里反實維阿衡叶户郎反實左音佐音又商王
  賦也葉世震懼業危也承上文而言昔在則前乎此矣豈謂湯之前世中衰時與允也天子指湯也降言天賜之也卿士則伊尹也言至於湯得伊尹而有天下也阿衡伊尹官號也慶源輔氏曰昔在中葉冇震且業分明是指桐土之後成湯以前中衰之時言也允也天子言湯之為天子當乎人心降于卿士言伊尹不徒出乃天為湯而鍚之也左右商玉謂輔佐成湯以成王道也○孔氏曰言卿士者三公兼卿士也阿依衡平伊尹湯所依倚而取平故以為官名○九峯蔡氏曰言天下之所倚平也或曰伊尹之號○豐城朱氏曰前章言湯降不遲是湯之生不先不後而適當其期乃天實立之以為興王之君也此章言降于卿士是尹之生亦不先不後而適當乎夏商革命之際乃天實賜之以為興王之佐也使生湯而不生尹則是有君無臣而何以成興王之業惟有湯以為之君而又有尹以為之佐此天命之所以集而王業之所以成也已上四章皆頌成湯功烈至此乃以左右商王一語歸之阿衡則湯固為百世不遷之烈祖而商之子孫凡有大享於先王則伊尹以佐命元臣得與于享無疑矣
  長發七章一章八句四章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六句
  序以此為大禘之詩盖祭其祖之所出而以其祖配也張子曰其祖之所自出則帝嚳也蘇氏曰大禘之祭所及者逺故其詩歴言商之先后又及其卿士伊尹盖與祭於禘者也商書曰兹予大享于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是禮也豈其起於商之世歟今按大禘不及羣廟之主此宜為祫祭之詩濮氏曰序以為大禘則禘不及羣廟之主無因言相士若以為祫祭則羣廟之主在焉而言湯事特詳末乃及伊尹相湯嘗意其為合祀宗廟而以阿衡配食之樂歟然經無明文不可考也定宇陳氏曰此詩頌湯之興而推本於契之始然湯武徳之盛如此本其所以聖者不越乎敬而已是敬也即契率履不越之心也率履不越之心其即舜命之以敬敷五教之心歟
  他逹反彼殷武奮伐荆楚冞面規反入其阻裒蒲侯反荆之旅有截其所湯孫之緒象吕反
  賦也撻疾貌曺氏曰言其兵威神速殷武殷王之武也冞冒裒聚湯孫謂髙宗○舊説以此為祀髙宗之樂盖自盤庚沒而殷道衰楚人叛之髙宗撻然用武以伐其國三山李氏曰楚為夷狄之國世亂則先叛世治則後服商室中㣲往往為患髙宗所以討之○孔氏曰周始封熊繹為楚子於武丁之世不知楚君何人○豐氏曰楚盖荆州之楚地故或謂之荆楚猶商稱殷商也○華谷嚴氏曰解頤新語云或謂成王始封熊繹於荆至魯僖公元年始有楚號遂疑商時未有荆楚乃欲假此以實韓詩宋襄公時作商頌之説殊不思禹貢有荆州即荆楚也又有荆岐則雍州之荆詩人故以荆楚别荊岐耳孰謂周始有荆楚哉入其險阻以致其衆盡平其地使截然齊一皆髙宗之功也慶源輔氏曰撻彼殷武言髙宗能疾于用武也奮伐荆楚知所怒也冞入其阻不憚勞也裒荆之旅不縦殺也有截其所使之截然齊一各居其所也此其所以為髙宗之功緒也易曰髙宗伐鬼方三年克之盖謂此歟易既濟九三爻傳曰天下之事既濟而逺伐暴亂也三年而克之事之至難也○豐城朱氏曰自古中興之君未有不以武徳勝者盖繼衰亂之後内之則法度之既弛綱紀之既壊外之則諸侯之既叛四夷之既起自非以武徳勝之則安能舉王綱之已墜合人心於既離撥亂而復反於正哉若殷之髙宗是已信乎其無愧於為湯之孫矣
  ○維女音汝荆楚居國南鄉昔有成湯自彼氏都啼反羌莫敢不來享叶虚良反莫敢不來王曰商是常
  賦也氐羌夷狄國在西方曺氏曰漢志隴西郡有氐道縣羌即西羌婼羌之屬也婼音綽享獻也世見曰王孔氏曰逺夷一世而一見於工秋官大行人云九州外謂之蕃國世一見謂其父死子繼及嗣王即位乃來朝謂之世見也○蘇氏曰既克之則告之曰爾雖逺亦居吾國之南耳曺氏曰商居河洛之間則荆椘在國南鄉昔成湯之世雖氐羌之逺猶莫敢不來朝曰此商之常禮也況汝荆椘曷敢不至哉孔氏曰首章言伐椘之功二章言責椘之義
  ○天命多辟音壁設都于禹之績歳事來辟勿予禍適直革反稼穡匪解音懈叶訖力反
  賦也多辟諸侯也來辟來王也適謫通○言天命諸侯各建都邑于禹所治之地曺氏曰説命云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設都則多辟雖受封于天子實天所命也益稷云禹荒度王功弼成五服至於五千州十有二師外薄四海咸建五長則諸侯設都之地皆禹之功也而皆以嵗事來至于商以祈王之不譴曰我之稼穡不敢解也庶可以免咎矣言荆椘既平而諸侯畏服也三山李氏曰言夷狄率服則天下無事所先者農事耳觀孟子載天子廵守惟以土地田野為慶讓之先誠以農事為重也○容齊項氏曰言以嵗事來享於君而兾以免於禍謫奉其稼穡而不敢解也○朱子曰頌中有全篇句句是韵如殷武之類無兩句不是韵到稼穡匪解自是欠了一句前軰分章全曉不得其細讀方知是欠了一句○豐城朱氏曰諸侯之立國其始雖本於天命而嵗事之共尤不可不奉乎王命焉觀勿予禍謫之辭乃其兢惕戒懼之誠所以奉王命保天命而君國子民之本也盖君國子民之道莫先於稼穡農事之不修則國用之不給上無以供朝貢而盡臣職下無以供祭祀而盡孝道故田野不闢則天子廵守而責讓加焉稼穡匪懈則朝貢祭祀無不有以供嵗事之常其得免於罪愆宜矣
  ○天命降監下與濫叶下民有嚴叶五剛反不僭不濫不敢怠遑命于下國叶越逼反封建厥福叶筆力反
  賦也監視嚴威也僭賞之差也濫刑之過也遑暇封大也○言天命降監不在乎他皆在民之視聼則下民亦有嚴矣惟賞不僭刑不濫而不敢怠遑則天命之以天下而大建其福此髙宗所以受命而中興也慶源輔氏曰此章則又言髙宗所以致中興之道曰天雖髙而實下其監視甚可畏也民雖卑而天實以為視聼不可忽也惟髙宗上畏天下敬民而見於刑賞者未嘗有僭濫之失存於中心者不敢有怠遑之意故天命之以天下而大建其福○豐城朱氏曰髙宗之賞不僭於其建邦設都見之刑不濫於其伐鬼方見之不敢怠遑又於書之不敢荒寜見之
  ○商邑翼翼四方之極赫赫厥聲濯濯厥靈壽考且寜以保我後生叶桑經反
  賦也商邑王都也翼翼整敕貌極表也華谷嚴氏曰言政教取正於此也赫赫顯盛也濯濯光明也言髙宗中興之盛如此夀考且寜云者盖髙宗之享國五十有九年三山李氏曰書云嘉靖殷邦至于小大無時或怨肆髙宗之享國五十有九年非夀考且寧而何我後生謂後嗣子孫也慶源輔氏曰商之都亳固有自來矣然盤庚之後殷道既衰則人亦易而視之矣至于髙宗中興王都始復翼翼然為四方之儀表是盖有以使之然者矣不獨是也又有赫赫然風聲之盛濯濯然威靈之光此髙宗所以享國長久而又有以保安其後嗣子孫也
  ○陟彼景山叶所旃反松栢丸丸叶胡員反是斷音短是遷方斲陟角反是䖍松桷音角有梴五連反旅楹有閑叶胡田反寝成孔安叶於連反
  賦也景山名商所都也朱子曰春秋傳云商湯有景亳之命而此言陟彼景山盖商所都之山名衛詩亦言景山乃商舊都也丸丸直也遷徙方正也䖍亦截也梴長貌旅衆也閑閑然而大一疊山謝氏曰登也彼景山而選材取松柏之易直者斷之遷之以繩墨取方正而斲削之以松為椽桷有梴然而長以松柏為衆楹有閑然而大寝廟中之寝也安所以安髙宗之神也此盖特為百世不遷之廟不在三昭三穆之數既成始祔而祭之之詩也慶源輔氏曰材植之美規模之宏此髙宗之神之所安也言其有以當之矣其與闕宫之卒章文義略同者盖俱為宗廟始成而祭之詩豈作閟宮者亦取法於是詩乎○安成劉氏曰商書曰七世之廟可以觀徳盖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八世九世而後随其昭穆親盡逓遷其主而祧于太祖之廟其有功徳之君則後世宗之雖親盡而不祧别立百世不遷之廟而特祔其主焉凡有功徳者皆然初不可預限其數而商則止有三宗髙宗即其一也然嘗疑髙宗之廟未知立於何所三宗之後昭穆當祧者未知入于何廟竊意所立三宗中宗當穆髙宗祖甲當昭各随昭穆之位特立其廟于太祖廟之兩傍三昭三穆之上如周文武世室之位也中宗之後則群穆繼之者皆祧于其廟髙宗祖甲之後則羣昭繼之者皆祧于其廟如周自文王以後羣穆祧于文世室自武王以後羣昭祧于武世室也然此章與閟宫之卒章文意略同未詳何謂殷武六章三章章六句二章章七句一章五句安成劉氏曰篇内第三章為五句朱子疑其脱一句則此詩當作四章章六句二章章七句然此詩與閟宫全篇文意皆有相似者但閟宫為頌僖公修宗廟而作殷武為宗武丁特立廟而作故閟宫所以頌僖公服夷蠻享福夀者皆末然之期望而此詩所以頌武丁服夷夏享福夀者皆已然之實事卒章則皆述其作廟之事以結之
  商頌五篇十六章一百五十四句張子曰商頌之詞粹○濮氏曰嘗謂魯頌之非頌孔氏已言之而商頌後三篇但稱述前王功徳殊不及告祭之意亦自與前二篇異耳疊章非周頌也而其鋪叙事實全類大雅諸詩毎讀而疑因志于此○通典曰殷周之雅頌上本有娀姜嫄契稷相土公劉古公大伯王季姜女大任大姒之徳乃及成湯文武受命武丁成康宣王中興下及輔佐阿衡周召太公申伯召虎仲山甫之屬君臣男女有功徳者靡不褒楊於聲樂之間也

  詩傳大全卷二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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