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警富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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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中庭上妹子直諫 北沙畔賊匪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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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貴興掘芋歸來,於十六夜大宴嘍囉。所有凌家子弟諸色人等,咸來追賞月華,貴興與之交杯。酬酢數巡之後,宗孔大聲叫曰:「大爺有話囑咐。」忽然人人避席,個個低頭,貴興曰:「爾等可於某日在沙上,如此如此。」言罷,轉入家庭。諸嘍囉聞貴興所囑之言,暗記在心。酒罷,眾皆散出。

  貴興入至家堂,但見妹子桂仙愁容滿面,此時貴興酒量已有七八分了,靠椅而臥。頃刻沉吟,叫曰:「妹子!(妹子一)汝往梁家何干?歸來默默無言?」遂寢。若又少頃,復叫:「妹子,(妹子二)今宵追玩中秋,正好家庭敘話。如何總不做聲?」桂仙亦不答。須臾,又叫:「妹子!(妹子三)汝有什麼隱情,可備述來,吾能與汝排解。」桂仙反面向壁,逾時連叫:「妹子!妹子!(妹子四)吾與汝本血肉之親。父母去世,兄妹曾有幾人?何以全無答應?」

  是時,桂仙正欲勸諫,口仙酩叮,是以未言。後聞說出血肉相親,承其良心稍動。斯時進諫,或可見聽。遂答曰:「哥哥(哥哥一)既知與妹係血肉,其與天來是陌路乎?豈可鋤墳、伐木、毀拆他牆,何乃明於我而暗於彼也?」貴興曰:「他既念親,如何傷我風水,滯我功名?」桂仙曰:「風水原屬渺茫。今日哥哥享百萬家財,(哥哥二)或者值他樓房、護衛,且未可知。」貴興哂而未答。少間,桂仙曰:「古人云:功名承祖澤,風水仗心田。『大雅云:無念爾祖聿修厥德。(無念,念也。)願哥哥以先人為念,(哥哥三)何須較長論短?」貴興鼾聲漸作。逾刻,桂仙曰:「曾聞人說哥哥自與宗孔叔父交遊。(哥哥四)人咸呼他為虎翼,又名飯匙頭。(粵東有蛇名飯匙頭,咬人最毒。)竊思其為人也機心叵測。看他兩顴高聳,雙目歪斜。若與人言,頻頻瞻顧。(既曉甚輿,又詣柳莊。女風鑒千古一人,奇絕妙倫。)奚異吮癱舐時之流,喪心亡命之輩,宜亟遠之,慎勿所他鼓舞也。」貴興鼾聲大作,移時乃醒。

  其妻何氏曰:「姑娘所見不低,深知書理。如今所說,句句是藥,字字成金。願丈夫見納。」貴興怒責曰:「好個妒婦!汝說她書理深,便來諷我書理淺不成?先時裕耕堂上,真個酒逢知幾千杯少。如今轉入來竟然話不投機半句多!」言罷,拂袖而去。

  何氏曰:「吾自入嫁以來,所說未嘗無理,總不能使他入耳。吾今而後不敢復言。」次妻楊氏、少妾潘氏皆曰:「卦師言他身犯五虎,須要設送方吉。」姑嫂二人不得已,與他禳星拜鬥,代他仟悔一番。誰知拜得他顛顛倒倒,恰似豺狼虎豹,慣愛噬人,正是:

  佛力不扶無義漢,
  神明難化喪良人。

  不覺光陰似箭,日月如梳。芙渠已謝,楊柳凋零,老北沙田禾大熟,一帶鮮黃,分外可愛。

  且說天來兄弟出門,家中只有凌氏。一日耕人阿仔慌忙登門來報曰:「凌安人,田禾不好了,今早被一班惡少突然搶割,將小人縛在西寮。皆云貴興主使,教小人到安人府上,便曉情由。」(序掘芋是實寫,序搶割是虛寫。文法變換。)凌氏歎曰:「既然被他搶割,我且免租。」阿仔曰:「還有工費、肥料,一歲勤勞,盡在於此!」言罷,眼暈俱紅。凌氏心中不忍,撫慰曰:「汝且回去,自有補置。斷不使汝小家人吃苦也。」隨後該管沙丁亦至報:「田禾被貴興搶割,實難敵眾,弱不勝強,特來報知主人耳。」言猶未絕,一人自外奔入,厲聲叫曰:「目今國家如此太平,怎肯容這班狗徒,在這處作這般猖厥事?」便要挺身追究。不知此人是誰,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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