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詩畧記 (四庫全書本)/卷3

巻二 讀詩畧記 卷三 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讀詩畧記卷三
  明 朱朝瑛 撰
  小雅
  嚴坦叔曰雅之大小特以體之不同耳蓋優柔委曲意在言外風之體也明白直言其事雅之體也純乎雅之體者為雅之大雜乎風之體者為雅之小也
  鹿鳴之什
  鹿鳴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序曰燕羣臣嘉賓也孔疏曰燕禮立一人以為賓使宰夫為主然燕享之事容有四方之賓故鄉飲酒燕禮註云鹿鳴者君與臣下及四方之賓燕講道脩徳之樂歌也以四牡例之當為武王即位以後之詩凡四方之賓莫非其臣故但曰羣臣嘉賓
  毛傳曰鹿得苹呦呦然鳴而相呼懇誠發乎中公食大夫禮公受宰夫束帛以侑注十端帛也食有幣則燕可知周語曰天子之燕有加豆折爼酬幣燕貨以示容合好是燕固用幣也乃燕禮無用幣之文知古禮之殘缺多矣或以此詩専為饗作而通用于燕非也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賔徳音孔昭視民不恌君子是則是傚我有㫖酒嘉賓式燕以敖
  范淳夫曰式燕以敖言其禮之從容也夫莊而不至於矜和而不至于流此其徳之純矣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㫖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四牡
  四牡騑騑周道倭遲豈不懐歸王事靡盬我心傷悲序曰勞使臣之來也使臣所之必非一國詩中但稱周道則是武王周公之詩非文王率叛事紂之詩明甚
  四牡騑騑嘽嘽駱馬豈不懐歸王事靡盬不遑啓處翩翩者鵻載飛載下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遑將父鵻一名祝鳩埤雅鵻孝鳥鵻與鳲鳩性皆專一故有尸祝之號嘏以慈告祝以孝告也即今班鳩
  翩翩者鵻載飛載止集于苞杞王事靡盬不遑將母駕彼四駱載驟駸駸豈不懐歸是用作歌將母來諗父之念子或能以義自慰母之姑息易致憂傷再言將母上之深體下情委曲詳悉如此左傳辛伯諗周桓公是以言告為諗也
  皇皇者華
  皇皇者華于彼原隰駪駪征夫每懐靡及
  序曰君遣使臣也
  華無所不被興使臣之懐無所不周也
  我馬維駒六轡如濡載馳載驅周爰咨諏
  左傳咨事為諏魯語咨才為諏說文云諏聚謀也取才必以衆推當從魯語為正
  我馬維騏六轡如絲載馳載驅周爰咨謀
  左傳咨難為謀魯語咨事為謀凡事皆須詳審何必患難亦當以魯語為正
  我馬維駱六轡沃若載馳載驅周爰咨度
  左傳咨禮為度魯語咨義為度禮義一也毛傳曰咨禮義所宜是已
  我馬維駰六轡既均載馳載驅周爰咨詢
  左傳魯語皆云咨親為詢言故舊不遺上所親愛者則慰問之是為詢也魯語又言忠信為周即忠信行蠻貊之意非以忠信訓周也諏謀度詢皆以靡及之懐行之則無所不周矣
  常棣
  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序曰燕兄弟也周公閔管蔡之失道故作此詩按國語富辰之言以為周文公之詩而春秋傳又以為召穆公所作意穆公因其舊文竄以新義如草䖝之詩云耳故傳又云周之有懿徳也猶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懐柔天下也猶懼有外侮故以親屏周召穆公亦云則周公作之而穆公述之明矣常棣或作棠棣其實即豳風之鬱今曰郁李是也一蒂必有兩花兄弟之象陸璣以為薁李誤矣戴侗以唐棣常棣為一種者尤誤爾雅云唐棣栘自是楊屬與此絶異不韡韡者韡韡也鄭箋以鄂為萼以不為柎謂古聲同相借也或㨿六月詩疏雜問志云韎韋之不注謂即左傳韎韋之跗注或據伏琛齊記華不注山謂如華跗之注于水以証不之為跗可謂極博然此皆康成以後之書不足為㨿且兄弟之象已見于棣光明之義自應屬華即不果為跗于此無取也
  死喪之威兄弟孔懐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難每有良朋况也永歎
  禽經云脊令友悌張華注云脊令雀屬共母者飛鳴不相離故取以喻兄弟何𤣥子曰急難言相急于患難國語急病讓夷戰國䇿公子髙義能急人之難正同此
  兄弟䦧于牆外禦其務每有良朋烝也無戎
  顔之推曰兄弟之際異于他人望深則易怨地親則易狎蘓子由曰兄弟内䦧不廢外禦使良朋而相忿但無為戎以相害而已晦翁云戎或訓汝當與汝音相通故常武首章亦以戎與父叶
  喪亂既平既安且寧雖有兄弟不如友生
  何𤣥子曰周家之國祚既安公之心亦可以釋然而自寧矣乃回想兄弟之間辟者辟囚者囚生死升沈迥不相及曾不如一時友生戮力王室者今日得以享太平也此公痛悼之語
  儐爾籩豆飲酒之飫兄弟既具和樂且孺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湛
  宜爾室家樂爾妻孥是究是圖亶其然乎
  伐木
  伐木丁丁鳥鳴嚶嚶出自幽谷遷于喬木嚶其鳴矣求其友聲相彼鳥矣猶求友聲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聴之終和且平
  序曰燕朋友故舊也
  伐木許許釃酒有藇既有肥羜以速諸父寧適不來微我弗顧於粲洒掃陳饋八簋既有肥牡以速諸舅寧適不來微我有咎
  孔疏云儀禮特牲少牢聘禮公食之等皆以簋盛黍稷則八簋是食禮也釃酒肥羜為燕禮此為食禮葢互陳之鄧潜谷曰我之速之豈適有故而不得來將無我弗顧我有咎而不來也自反深而望之切矣此說較勝
  伐木于阪釃酒有衍籩豆有踐兄弟無逺民之失徳乾餱以愆有酒湑我無酒酤我坎坎鼓我蹲蹲舞我迨我暇矣飲此湑矣
  天保
  天保定爾亦孔之固俾爾單厚何福不除俾爾多益以莫不庶
  序曰下報上也大臣之中或作此以為報非羣臣通歌此詩也鄒肇敏曰史記武王憂天保之未定于是有營洛之意此詩之作蓋在東都既成後乎單與殫通頌單厥心是也除即易除戎器之除
  天保定爾俾爾戩穀罄無不宜受天百禄降爾遐福維日不足
  戩與翦通周頌實始翦商説文作戩是也劉熙釋名云翦進也則戩亦有進義言日進於善徳即為福也禮祭統曰福者備也無所不順之謂備言内盡于已而外順于道也此罄無不宜之謂也惟其以徳為福故維日不足
  天保定爾以莫不興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吉蠲為饎是用孝享禴祠烝嘗于公先王君曰卜爾萬壽無疆
  禴禘嘗烝王制文也祠禴嘗烝周禮文也爾雅與周禮同而禴作礿孫炎注云祠之言食礿者新菜可汋嘗者嘗新榖烝者進品物也新菜可汋之説恐未必然一説夏祭以樂為主故曰禴此得之矣王制獨異其禮者或以為夏殷之禮則王制所言者皆周禮不得以此獨推之夏殷意禘祭之歳則省祠禮推禴于春而行禘于夏耳記者不詳誤以為定制蓋世逺傳疑家自為説不可强合也
  神之弔矣詒爾多福民之質矣日用飲食羣黎百姓偏為爾徳
  弔訓至本爾雅文説文作□此章即二章以徳為福之意而推廣之于羣黎百姓也百姓毛傳云百官族姓也按左傳云天子命徳因生以賜姓國語云王公之子弟能言能聴徹其官者物賜之姓使監其官是為百姓以是言之則毛傳信有據也然在唐虞則然三代以降已為庶人之通稱矣詳書畧記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
  恒釋文作縆弦也音古恒反騫説文云馬腹縶也考工記云小體騫腹是縶者收束之意蓋言瘦也故借為虧損之義荀子引逸詩曰長夜漫兮永思騫兮注云騫咎也亦謂徳之虧也自唐以後與鶱通用遂為騰起之解非古也
  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歳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啓居玁狁之故
  序曰遣戍役也文王遣之也或以昔我往矣四語與出車同謂此亦勞詩似也然起語直叙景物自是指㸃目前絶非追憶語氣季彭山曰古者出師以喪禮處之則無宴樂寧有遣詩按國語武王伐紂以夷則之上宫畢陳名之曰羽以黄鍾之下宫布戎于牧野名之曰厲曰羽曰厲葢樂章之名也所云喪禮處之者謂如鑿凶門之類耳豈必遂無詩歌燕太子之送荆卿皆白衣冠以送之然尚有變徵之聲况于盛世仁義之師乎
  商之獯鬻即周之玁狁在漢為匈奴唐為突厥宋為契丹後并于元今為韃靼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載飢載渴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歳亦陽止王事靡盬不遑啓處憂心孔疚我行不來
  薇之生有遲早故剛柔不一非異時也十月為陽本爾雅文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常華棠華也常棣之華左傳作棠棣是棠與常通也爾雅杜赤棠白者棠自有棠華與常棣無與本草云棠即今棠黎也爾説文作薾三捷古人常語數多者必稱三蓋三者數之小成也如易三禠三驅論語三思三復之類
  駕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魚服豈不日戒玁狁孔棘
  腓本實字而虚用之隨動曰腓猶擔荷曰肩承當曰膺也
  昔我往矣楊栁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飢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轉盼之間今已成昔而往者又將歸矣時移物變之感飢渴勞苦之憂皆曲體而預道之言莫知者正所以為深知言傷悲者正所以為慰悦也
  出車
  我出我車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謂我來矣召彼僕夫謂之載矣王事多難維其棘矣
  序曰勞還率也天子與王皆謂紂也文王以紂之命命之也馬貴與曰古人用兵必以車戰意在聲罪致討其坐作進退整暇有法未嘗掩人之不備而以竒取勝也至戎狄之侵中國則雲合鳥散輕進易退于是車之雍容不足當其徒之慓疾遂致舍車而用徒而車戰之法廢矣
  我出我車于彼郊矣設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斾斾憂心悄悄僕夫况瘁
  郊逺郊即牧地旟以統前軍而設旐建旄則軍前之大旗大將所建爾雅曰緇廣充幅曰旐繼旐曰斾蓋若後世之皂纛非龜蛇之旐也故建旄獨于旐不于旟旂詳見六月及車攻篇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車彭彭旂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
  央央通作英英朔方今陜西寧夏衛其地為華夷要區季彭山云城朔方所以斷戎狄往來之路使不得
  相犄角也按襄與攘通
  昔我往矣黍稷方華今我來思雨雪載塗王事多難不遑起居豈不懐歸畏此簡書
  喓喓草蟲趯趯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既見君子我心則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繁祁祁執訊獲醜薄言還歸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文王之時尚用商正商雖改正不改時月故萋萋喈喈得為春日何𤣥子曰城朔方則玁狁不得乘虚為害而西戎可伐伐西戎則有以翦玁狁之羽翼而玁狁可平事實相因也
  杕杜
  有杕之杜有睆其實王事靡盬繼嗣我日日月陽止女心傷止征夫遑止
  序曰勞還役也季彭山以但述室家憂思不及戍役勞苦謂非勞還之詩然戍役之勞苦有不可勝言者故以檀車四牡㸃綴一二而槩之曰而多為恤則種種勞苦盡舉諸此豈得不為勞詩
  何𤣥子曰睆即檀弓華而睆之睆蓋光澤之貌
  有杕之杜其葉萋萋王事靡盬我心傷悲卉木萋止女心悲止征夫歸止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王事靡盬憂我父母檀車幝幝四牡痯痯征夫不逺
  嚴華谷云杞當是枸杞杞之可食者惟枸杞也
  匪載匪來憂心孔疚期逝不至而多為恤卜筮偕止㑹言近止征夫邇止
  多恤心之疑慮多端也禮小事龜筮不相襲今相襲俱作以其惶惑不定故無所不為也
  南陔
  序曰孝子相戒以養也既有其義必有其辭茍無其辭義何繇立儀禮于鹿鳴三篇曰歌于南陔三篇曰樂曰奏蓋升歌三終笙入三終合樂三終乃當時制樂之節如此非詩之可吹而不可歌也既歌者之所不習故詩亦因之而遂亡與鄭箋云毛公闕其亡者以見在為數故推改什首非孔子之舊也晦翁以儀禮正其篇次當矣
  白華之什
  白華
  序曰孝子之潔白也不失其身以事其親之謂也華黍
  序曰時和年豐宜黍稷也
  魚麗
  魚麗于羀鱨鯊君子有酒㫖且多
  序曰美萬物盛多能備禮也此未可斷為文武之詩要亦周初所作若以為燕享通用之樂歌則闗雎卷耳諸篇燕飲皆用之不獨此矣
  鯊有海鯊其大盈舟知此為小魚者詩中所陳皆非海魚也
  魚麗于羀魴鱧君子有酒多且㫖
  爾雅鱧鯇舍人曰鱧一名鯇郭璞云鱧鮦也按下云鰹大鮦小者鮵則鮦之别于鱧明矣且鮦者今之黒魚鯇者今之草魚舉其美者當以鯇為是說文□鮦也本草鮦一名蠡魚後人訛蠡為鱧耳
  魚麗于羀鰋鯉君子有酒㫖且有
  爾雅鰋鮎孫炎曰鰋一名鮎郭璞以為白魚非也鮎魚體平故得偃名白魚昂首不可云偃矣
  物其多矣維其嘉矣
  維其者推本之辭與上之言且不同嘉者言情之好也維情之好故其多可尚也下倣此
  物其㫖矣維其偕矣
  偕者言禮之備也荀子引此詩而曰不時宜不敬交不驩欣雖指非禮也指與㫖同驩欣者情好也敬交者禮備也時宜者閒暇也
  物其有矣維其時矣
  吕東萊曰時者言國家閒暇内外無故也
  由庚
  序曰萬物得由其道也
  南有嘉魚
  南有嘉魚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賔式燕以樂
  序曰樂與賢也嚴華谷曰魚曰嘉瓠曰甘鵻為孝鳥皆以喻吉士也始則多方勤求之繼則屈已以招延之其後則賢者聞風而自至矣
  南有嘉魚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賔式燕以衎
  鄭箋云樔者今之撩罟蓋即罾類
  南有樛木甘瓠纍之君子有酒嘉賔式燕綏之
  翩翩者鵻烝然來思君子有酒嘉賔式燕又思
  周禮掌客之職上公三燕侯伯再燕燕而又者親之也亦尊之也
  崇丘
  序曰萬物極其髙大也即中庸發育萬物峻極于天之意
  南山有臺
  南山有臺北山有萊樂只君子邦家之基樂只君子萬壽無期
  序曰樂得賢也嚴華谷云臺萊桑楊之類喻賢者之多而皆有用也臺似莎而大抽薹特髙故謂之臺其葉可以為蓑笠皮可以為簦笠莖可以為布及屨夫須者匹夫所須也今俗謂之黄草陸璣以為莎非也爾雅臺夫須又云薃侯莎薹與莎自是二物説文云萊蔓華也爾雅云釐蔓華萊與釐通即藜也初生葉可食老則幹可為杖
  南山有桑北山有楊樂只君子邦家之光樂只君子萬壽無疆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樂只君子徳音不已
  南山有栲北山有杻樂只君子遐不眉壽樂只君子徳音是茂
  杻即椿詳山有樞篇
  南山有枸北山有楰樂只君子遐不黄耉樂只君子保艾爾後
  枸通作椇曲禮婦人之摯椇榛内則芝栭蔆椇椇即木蜜也
  由儀
  序曰萬物之生各得其宜也
  蓼蕭
  蓼彼蕭斯零露湑兮既見君子我心冩兮燕笑語兮是以有譽處兮
  序曰澤及四海也此葢諸侯朝于天子而歡慶頌禱之詞以零露喻恩澤此極顯切非妄説也
  蘓頴濵曰諸侯來朝王者推恩以接之無所不及如零露之于蕭故其既見天子也其心莫不傾盡郝楚望曰燕者安樂之意
  蓼彼蕭斯零露瀼瀼既見君子為龍為光其徳不爽壽考不忘
  為龍為光鄭箋云言天子之恩澤光耀被及已也吕東萊曰王者徳施之普各稱其分所謂其徳不爽也
  蓼彼蕭斯零露泥泥既見君子孔燕豈弟宜兄宜弟令徳壽豈
  宜兄宜弟推本天子之徳始于齊家也左傳富辰曰周公弔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藩屏周此詩亦本乎封建之意以頌美之九族既睦萬邦所繇以協和也
  蓼彼蕭斯零露濃濃既見君子鞗革沖沖和鸞雝雝萬福攸同
  王介甫云乘馬路車天子所以好諸侯也有車馬則有鞗革和鸞矣上下相遇以徳而成以禮則萬福所同也曰同是天下皆被其福也
  湛露
  湛湛露斯匪陽不晞厭厭夜飲不醉無歸
  序曰天子燕諸侯也燕禮有無算爵無算樂君曰無不醉賓及卿大夫皆對曰諾敢不醉
  湛湛露斯在彼豐草厭厭夜飲在宗載考
  箋主同姓言之謂賔既辭去復畱同姓以盡私恩也楚茨曰諸父兄弟備言燕私祭祀如此燕饗可知燕禮必于路寢而云在宗者同姓諸侯以天子之宫為宗室也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顯允君子莫不令徳
  以下復兼異姓同姓言之
  其桐其椅其實離離豈弟君子莫不令儀
  彤弓之什
  彤弓
  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賓中心貺之鐘鼓既設一朝饗之
  序曰天子錫有功諸侯也左傳云饗以訓恭儉晏以示慈惠又云享有體薦宴有折爼是享與宴異也詩言饗之而左傳甯武子云諸侯敵王所愾而獻其功于是乎賜之彤弓彤矢玈弓玈矢以覺報宴則又有宴禮矣考聘禮公于賔一食再饗燕與羞俶獻無常數謂饗于廟燕于寢也始以行禮繼以遂情夫固有饗燕並行者矣左傳鄭享趙孟禮终乃燕天子于有功諸侯何獨不然故末章曰一朝醻之醻賔之禮燕則有之饗則無有也彤弓之賜以表有功而已康成云專征伐誤也書文侯之命亦有彤弓之賜第云柔逺能邇惠康小民其後襄王賜文公亦曰以綏四國紏逖王慝無專征伐之語而况于盛世乎王制云賜弓矢然後征謂請命而征不云專也至若吕氏所云四夷入邊臣子簒弑雖未賜弓矢專之可矣
  彤弓弨兮受言載之我有嘉賔中心喜之鐘鼓既設一朝右之
  彤弓弨兮受言櫜之我有嘉賔中心好之鐘鼓既設一朝醻之
  菁莪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見君子樂且有儀
  序曰樂育材也天之生材實難上之人尊賢而養士則賢者得以盡其才而不賢者亦自勉于為善周禮大司徒之職以鄉三物教萬民而賓興之亦將以誘掖而鼔舞之也此詩美之以君子導之以喜樂接之以禮儀忘其賤而以為榮忘其勞而以為安其所以誘掖而鼓舞之可謂至矣其即賔興之詩與則以為燕賔亦正相合
  毛傳云長育人材如阿之長莪菁菁然阿説文云大陵也一曰曲阜也觀有卷之義則曲阜為正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見君子我心則喜
  生于山者䕲蒿也莪也生于沚者蔞蒿也蘩也亦謂之莪者類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見君子錫我百朋
  鄭箋五貝為朋言五種之貝各以二枚為朋也疏引漢書志為説乃王莽事恐非古法
  汎汎楊舟載沈載浮既見君子我心則休
  六月
  六月棲棲戎車既飭四牡騤騤載是常服玁狁孔熾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國
  序曰宣王北伐也毛氏以為親征鄭氏以為命將夫玁狁既至涇陽逼近輦轂豈以中興之主不一親歴行間以大振其聲靈乎張元岵曰此詩兩曰王于出征兩曰薄伐玁狁蓋宣王親統六師禦之境内而令吉甫直抵太原以驅之也
  六月周正六月周禮王建太常常即旂也諸侯之旂亦謂之常大行人職云上公建常九斿侯伯建常七斿子男建常五斿
  比物四驪閑之維則維此六月既成我服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
  既成我服暑服也周正六月暑氣將至故暑服于此而成非為師行而成服也
  四牡脩廣其大有顒薄伐玁狁以奏膚公有嚴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國
  膚與膴通膴者大臠故訓大周禮内饔外饔凡祭祀皆共刑膴而饋食禮有膚無膴則膚即膴耳蓋儀禮以豕腹為膚魚腹為膴而周禮通謂之膴也詳見周禮略記朱備萬曰嚴敬乃用師之要道書云欽承天子威命敬也威克厥愛允濟嚴也
  玁狁匪茹整居焦穫侵鎬及方至于涇陽織文鳥章白斾央央元戎十乘以先啓行
  焦穫爾雅十藪周有焦護護與穫通今陜西三原縣有焦吳里蓋即焦穫之訛郭璞所云瓠中是也非兩地也鎬何𤣥子曰古文鎬鄗通用史周本紀復都豐鄗漢書叙傳遂亡酆鄗皆以鎬為鄗此詩之鎬乃鄗地也鄗本晉邑左傳哀四年齊弦施救范氏國夏伐晉取鄗即今真定府高邑縣也其地正與太原接壤去周都千有餘里劉向所謂千里之鎬也方今太原陽曲縣有方山疑即其地若云朔方則于鎬不相涉矣涇陽在今西安府距周都三十餘里繼旐為斾本爾雅文考之左傳莊二十八年楚伐鄭子元鬬御彊鬬梧耿之不比為斾鬬班王孫游王孫喜殿斾與殿對則是軍前大旗謂之繼旐之斾也詳出車篇元戎毛傳曰夏后氏曰鈎車先正也殷曰寅車先疾也周曰元戎先良也
  戎車既安如輊如軒四牡既佶既佶且閑薄伐玁狁至于太原文武吉甫萬邦為憲
  毛傳曰佶正也與説文合所謂範我馳驅也太原今𨽻山西竹書穆王遷戎于太原則太原為戎狄所居玁狁即其種類其内侵也勢必相倚為患故驅之出太原則玁狁失勢而自去矣或謂玁狁即太原之戎則自太原而西至周不得復東侵鎬也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來歸自鎬我行永久飲御諸友炰鼈膾鯉侯誰在矣張仲孝友
  鄒肇敏曰首二句是飲至之燕來歸以下則吉甫之私燕也若宣王燕吉甫則方叔亦同事者豈得不與采芑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菑畝方叔涖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方叔率止乘其四騏四騏翼翼路車有奭簟笰魚服鉤膺鞗革
  序曰宣王南征也張元岵曰此詩但詠車旗佩服無一語及于撻伐蓋狄强蠻弱乘戰勝之餘大張威武氣勢所及望風迎附深有得于用兵之略詩人推本于征伐玁狁得其要矣
  芑即維穈維芑之芑爾雅云白苗也郭璞云即今之白粱粟采芑者非自采之蓋賦所見以起興嚴華谷云新田菑畝不應指菜何𤣥子曰穀亦可言采猶桑中之言采麥也其車三千考司馬法兵車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周禮天子六軍共七萬五千人則車止千乘而此云三千鄭康成以為羡卒盡起孔氏以為兼起鄉遂王介甫以為合諸侯之師晦翁東萊皆以為極其盛而稱之非實有此數何𤣥子以為兵車重車之合百人則六鄉為正六遂為副共十五萬人其車數正得三千此論頗核然玁狁既克之後未必正副俱行且百人共車之法未必出于古制考之周禮小司徒注所引司馬法則又曰車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是以三十人供一車也周禮五伍為兩兩者蓋因車以為名也其法必三十人而以二十五人為正卒五人為游闕與則六軍七萬五千人其車三千正與法合康成誤以彼為采地法故不取以釋此詩其實即鄉遂之法也但彼此軍制微有不同耳詳見閟宫篇及周禮略記周禮巾車金路鈎象路朱有奭是象路也鈎膺是金路之飾特賜之使得施于象路也其非戎路明矣乘命車鳴和鸞服命服鏘玉佩雍容以制勝所謂克壯其猶不戰而威者也蓋虜已在其目中無俟張皇為矣後世若武侯之羽扇綸巾叔子之輕裘緩帶粗得此意鈎疏引周禮注云馬婁頷之鈎婁即公羊傳牛馬維婁之婁猶繫也音屢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鄉方叔涖止其車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約軧錯衡八鸞瑲瑲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瑲蔥珩
  鴥彼飛隼其飛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方叔率止鉦人伐鼓陳師鞠旅顯允方叔伐鼓淵淵振旅闐闐
  鉦一名丁寧晉語趙宣子曰戰以丁寧儆其民注謂鉦也周禮大司馬之職最尊者執鼓最卑者執蠲故舉其首末以該之陳師鞠旅未必戰伐之事而伐鼓者已振旅而退是兵不血刃而功已成也末章特總叙其事本于壯猶宿望明非倖致之耳
  蠢爾蠻荆大邦為讐方叔元老克壯其猶方叔率止執訊獲醜戎車嘽嘽嘽嘽焞焞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玁狁蠻荆來威
  蠻荆謂楚也楚為成王所封至夷王時王室微楚熊渠曰我蠻夷也不與中國號諡自尊為王後雖畏厲王而暫去之終未嘗一入朝也大邦謂天子之邦康王之誥曰皇天改大邦殷之命傳以蠻荆泛指荆州之蠻箋以大邦泛指列國之大皆非也
  前三章之率止率之而徃也此章之率止率之而歸也鄭箋曰戎車衆盛威如雷霆言雖久在外無罷勞也霆説文云雷餘聲也鈴鈴所以挺出萬物爾雅注以霆為霹靂者非是陸佃云震雷謂之霹靂其緩者霆
  車攻
  我車既攻我馬既同四牡龎龎駕言徂東
  序曰宣王復古也此與下章皆田獵之詩獨云復古者此以㑹諸侯為主見王命之復振也巡狩而肆覲非獨文武之制其所從來逺矣
  田車既好四牡孔阜東有甫草駕言行狩
  甫田在今河南中牟縣
  之子于苗選徒囂囂建旐設旄搏獸于敖
  之子謂有司不敢斥王也周禮大司馬之職仲夏教茇舍羣吏撰車徒讀書契辨名號之用選徒囂囂即其事也建旐設旄已詳出車篇師田之旐首皆注旄故田之所建王制謂之大綏周禮謂之大麾敖山名在今鄭州滎澤縣此詩以㑹諸侯為主而先言田獵者蓋有司先為戒具以待也吕東萊曰晉師救鄭士季設七覆于敖前則敖山之下平曠可以屯兵翳薈可以設伏所謂東有甫草即此地也
  駕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㑹同有繹
  周禮時見曰㑹殷見曰同判然二禮不可並行也義可相通不嫌連及猶之夏苗冬狩而既言狩復言苗也
  決拾既佽弓矢既調射夫既同助我舉柴
  四黄既駕兩驂不猗不失其馳舍矢如破
  蕭蕭馬鳴悠悠斾旌徒御不驚大庖不盈
  師之建旐其斾特大故以斾名六月之白斾央央商頌之武王載斾是也此曰斾旌蓋與師之所建略同
  之子于征有聞無聲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之子于征猶言之子之為此行也有聞無聲矣天下稱其能而未嘗以其能自鳴天下稱其功而未嘗以其功自鳴也蘇子由曰我必聲之而後人聞之我不聲而人則聞此其實有餘也
  吉日
  吉日維戊既伯既禱田車既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從其羣醜
  序曰美宣王田也五子之歌禽荒是戒伊訓無逸並斥游田此詩獨美之者以蒐狩之法原與軍政相表裏愚者自流失焉而宣王能得其道以收人心而復王業也
  曲禮云外事以剛内事以柔崔靈恩謂外事指治兵之事内事指宗廟之事至于郊維用卒社維用甲不在内外剛柔之例也孔叢子云凡類禡皆用甲丙戊庚壬之剛日師田皆治兵之事故田之吉日則用戊庚石鼓文曰日維丙申吾其用導亦用剛也既伯既禱爾雅云馬祭也周禮校人春祭馬祖而甸祝之職亦云禂馬杜子春注云為馬禂無疾也四牡孔阜正禱于馬祖之詞禂禱同説文既伯作既禡則伯與禱為二祭禡者立表為師祭即周禮所云表貉也鄭注讀貉如伯司馬法曰偃伯靈臺亦即偃貉祭之表耳説文必非無據存之以俟再考
  吉日庚午既差我馬獸之所同麀鹿麌麌漆沮之從天子之所
  漆沮尚書孔傳云亦謂之洛水晦翁因之按水經沮水出北地直路縣東過馮翊祋祤縣入洛水漆水水經注云濁水謂之柒水又謂之柒沮韓苑洛云嘗至同官縣見一大潭其水流出東壑問其居人曰漆潭至富平不百里即入洛是漆沮皆注于洛水此洛水所以有漆沮之名也禹貢所云導渭水東過漆沮者即此是已與扶風之漆水自别今一統志沮水之源無考惟洛水出慶陽府合水縣即古北地至耀州同官縣而合漆水即古祋祤也則所謂洛水者乃沮水耳洛水之源更在其北
  瞻彼中原其祁孔有儦儦俟俟或羣或友悉率左右以燕天子
  其祁謂地之廣大也
  既張我弓既挾我矢發彼小豝殪此大兕以御賔客且以酌醴
  兕爾雅云兕似牛犀似豕爾雅翼云兕與牸音相近猶羖之為牯也則兕即犀之牝者古多謂之兕今多謂之犀以生海外者為貴中國亦或有之醴說文云酒一宿熟也周禮醴齊注云成而滓汁相將宋本草衍義云造酒用麴造醴用蘖麴以麵為之故從麥蘖以粉為之故從米以此推之則醴者蓋今江南白酒再宿而即成成而滓汁相將飲之甚甘者是已鴻鴈
  鴻鴈于飛肅肅其羽之子于征劬勞于野爰及矜人哀此鰥寡
  序曰美宣王也郝楚望曰自鹿鳴至此二十餘篇皆朝廷制作不應忽入民謠蓋託于流民之言故末章美而寓規也
  之子指同行者矜人流民自謂也言已在流民之中尤為可矜望同行者之提挈之也
  鴻鴈于飛集于中澤之子于垣百堵皆作雖則劬勞其究安宅
  鴻鴈于飛哀鳴嗷嗷維此哲人謂我劬勞維彼愚人謂我宣驕
  庭燎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鸞聲將將序曰美宣王也託為王言以述其勤勞之意
  周禮司烜供墳燭庭燎注云門外曰大燭門内曰庭燎蓋以所設之處而異其名其實一也覲禮諸侯乘墨車載龍旂以朝墨車亦有鸞者鸞有在衡有在鑣也鸞在衡者路車所設鸞在鑣者凡車皆得設之故墨車亦有鸞聲
  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晣晣君子至止鸞聲噦噦夜如何其夜鄉晨庭燎有煇君子至止言觀其旂沔水
  沔彼流水朝宗于海鴥彼飛隼載飛載止嗟我兄弟邦人諸友莫肯念亂誰無父母
  序曰規宣王也鄭箋曰規者正圓之器也孔疏曰物有不圓匝者規之使圓人行有不周匝者規之使周蓋宣王初年勵精勤政自不藉千畝而後怠心漸萌詩人以為此人心之所繇失亂機之所繇伏故託于告其友以諷王主于敬以勝怠也
  以水之得所歸隼之得所止興人情之必有所繫也凡人繫情于父母則必不敢以父母之身行殆其憂之深而慮之逺雖安而不忘危治而不忘亂矣故呼而儆之使聞之者無不惻然而痛于心也
  沔彼流水其流湯湯鴥彼飛隼載飛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念彼不蹟載起載行心之憂矣不可弭忘
  以水之無所歸隼之無所止興人之不循理也不循理即謂不敬也一念放佚萬事隕越故憂之而不遑寧處也
  鴥彼飛隼率彼中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我友敬矣讒言其興
  以隼之有所循興人之有所戒也民之訛言即下讒言庶人之議也一事偶失人心則謗讟滋起而所指之失多過于所行訛偽相傳不可遏矣寧莫之懲謂匹夫勝予何乃忽其微賤莫之懲戒也儆者所以自懲也周書無逸篇曰厥或告之曰小人怨汝詈汝則皇自敬徳厥愆曰朕之愆允若時不啻不敢含怒正與此詩意同
  鶴鳴
  鶴鳴于九臯聲聞于野魚潜在淵或在于渚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蘀他山之石可以為錯
  序曰誨宣王也集註備矣立誠達變勿徇愛憎而本身出治之要大㮣盡乎此矣然辭不直指義託逺諷所謂立象以盡意而意不盡于言者耶
  鶴鳴于九臯聲聞于天魚在于渚或潜在淵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祈父之什
  祈父
  祈父予王之爪牙胡轉予于恤靡所止居
  序曰刺宣王也宣王之末司馬失職千畝之戰軍士皆怨詩人慮其將敗故述軍士之詞以諷王也王之爪牙分當敵王所愾所謂轉予于恤者調遣失宜優䘏無聞也祈父蓋即康誥所云圻父薄違者蓋官之别名
  祈父予王之爪士胡轉予于恤靡所底止
  祈父亶不聰胡轉予于恤有母之尸饔
  白駒
  皎皎白駒食我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苗縶之維之以永今朝所謂伊人於焉逍遙
  序曰大夫刺宣王也宣王不能用賢故賢者去之而不可留也詩中但言賢者之不可留而王之不能用隠然言外矣晦翁曰虢文公之徒諫既不行則小人乘間而用事如祈父所刺者是也小人在位賢者必不得志故不可留耳
  皎皎白駒食我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藿縶之維之以永今夕所謂伊人于焉嘉客
  王者有賔臣之禮故曰嘉客檀弓曰仕而未有禄者君有饋焉曰獻使焉曰寡君是賔臣之禮也
  皎皎白駒賁然來思爾公爾侯逸豫無期慎爾優游勉爾遁思
  逸豫無期言朝廷之上賴其經理庶幾磐石之安而逸豫無窮期也朝廷之倚重如此其可不審于濟時之義而慎爾優游乎其可不勵於匪躬之節而勉爾遁思乎蓋以賢者之出處係國家之安危所以勸賢者正所以深儆王也
  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爾音而有遐心
  其人不可留猶冀其音問之無絶如此慇勤繾綣之意蓋有世道之深思非僅僅一人之交情也
  黄鳥
  黄鳥黄鳥無集于穀無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糓言旋言歸復我邦族
  序曰刺宣王也吕東萊之説備矣張元岵曰頻呼黄鳥見人無可與言者亦孤苦之極也
  無啄我粟言無相侵迫也人之不善我將去之黄鳥或能念我耳
  黄鳥黄鳥無集于桑無啄我粱此邦之人不可與明言旋言歸復我諸兄
  不可與明言非意之來不可以理喻也
  黄鳥黄鳥無集于栩無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與處言旋言歸復我諸父
  我行其野
  我行其野蔽芾其樗昏姻之故言就爾居爾不我畜復我邦家
  序曰刺宣王也王氏之説集註載之篇末刺王之意備矣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昏姻之故言就爾宿爾不我畜言歸思復
  我行其野言采其葍不思舊姻求爾新特誠不以富亦祇以異
  葍一名燕覆子即木通之實也瓤黄子黒可食求爾新特俗本作我誤也成從論語作誠以富傲貧奸民猶避其名以新間舊良民常蹈其失此不知禮教之過也其責人也恕其責上也切矣
  斯干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兄及弟矣式相好矣無相猶矣
  序曰宣王考室也竹書宣王八年初考室禮雜記曰廟成則釁之路寢成則考之而不釁注云設盛食以落之此詩止言諸寢故曰考鄭氏以續妣祖為成宫廟故兼釁言之非也
  天下之亂多起于家室家室之亂多成于兄弟故首以兄弟為禱
  似續妣祖築室百堵西南其户爰居爰處爰笑爰語似續妣祖謂嗣續先人之業也協韵故妣先于祖鄭箋以妣為姜嫄者鑿説也歴考經傳周無姜嫄之廟以閟宫為姜嫄廟者始于毛傳康成因之以附㑹周禮殊不足信别自有辨
  約之閣閣㭬之槖槖風雨攸除鳥䑕攸去君子攸芋芋蹲鴟也説文云大葉實根駭人故謂之芋芋是特大者為芋也故訓尊大
  如跂斯翼如矢斯棘如鳥斯革如翬斯飛君子攸躋革亦急也如鳥之警急也禮器匪革其猶革與棘通也
  殖殖其庭有覺其楹噲噲其正噦噦其宴君子攸寧覺與較通爾雅云較直也鄭箋云直毛于此云髙大于大雅抑篇亦云直則訓直已足不必兼言髙大詳見抑篇噲説文云咽也蓋人聲之所出也噦説文云氣牿也是噲噲者屋寛廣而聲肆達也噦噦者屋深邃而聲遏逆也
  下莞上簟乃安斯寢乃寢乃興乃占我夢吉夢維何維熊維羆維虺維蛇
  吉夢之占特假設其事以為頌禱非實也何𤣥子謂宣王之子幽王實亡其國夢既不靈幻語亦何足録遂以是為非宣王之詩此真夢語也正月之詩云哀今之人胡為虺蜴此以虺蛇為吉兆者第取隠伏之義耳古人假象無所拘忌如螽者春秋所書以為灾而螽斯之詩以美后妃是已説文曰虺以注鳴陸農師曰虺似蛇而小語曰為虺弗摧為蛇奈何非蝮蛇也
  大人占之維熊維羆男子之祥維虺維蛇女子之祥乃生男子載寢之牀載衣之裳載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
  言璋猶之言圭非有異義聊以叶韻耳
  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載弄之瓦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罹
  儀者善之見于外者也女子之善以退藏為美無羊
  誰謂爾無羊三百維羣誰謂爾無牛九十其犉爾羊來思其角濈濈爾牛來思其耳濕濕
  序曰宣王考牧也按周禮牧人掌六牲而阜蕃其物六牲不特牛羊而祭祀之典以牛羊為重故特舉之若馬為國之大用别立牧師掌之已詳車攻吉日之篇故不及也後世好大喜功之主知有車攻吉日之可羡而已如此詩所稱鄙而不足道豈知所以兆太平者正在于此哉
  爾雅釋牛云黑唇犉後又云牛七尺為犉詩葢舉其髙大者以㮣其餘也
  或降于阿或飲于池或寢或訛爾牧來思何簑何笠或負其餱三十維物爾牲則具
  爾牧來思以薪以蒸以雌以雄爾羊來思矜矜兢兢不騫不崩麾之以肱畢來既升
  牧人乃夢衆維魚矣旐維旟矣大人占之衆維魚矣實維豐年旐維旟矣室家溱溱
  古今占法約畧形似隨機立義非有典要可以証據也如衆維魚者潤澤沾濡之象也故為豐年旐維旟者自後而前日進之象也故為室家溱溱溱溱猶浸浸也周禮占夢職云歳終獻吉夢于王王拜受之予嘗疑此為習諂導諛之事必非周公所為及觀此詩乃知古人所獻之吉夢惟是嵗之豐熟民之蕃昌而已故拜受之所以重民事而為之召祥去灾者無所不用其極也
  節南山
  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憂心如惔不敢戲談國既卒斬何用不監
  序曰家父刺宣王也家父人名也父與甫通今人亦有名甫者鄭以為字則詩中明言以究王訩豈有諌君而自稱其字者或以春秋所書家父疑即其人則同時同國而名字相同者往往有之如魯成公之臣有兩嬰齊齊桓公之臣有三敬仲况相距數十年者乎即宣幽之際已有兩皇父矣則此家父自為幽王時人亦何足疑竹書幽王二年錫太師尹氏皇父命是尹氏皇父為一人竹書雖不足據然近古之書或不盡妄以詩詞考之以居徂向亦與弗躬弗親之語合
  不敢戲談猶云不敢不以正告也
  節彼南山有實其猗赫赫師尹不平謂何天方薦瘥喪亂𢎞多民言無嘉𢡚莫懲嗟
  實毛云滿也猗與阿通隰桑阿難萇楚作猗儺是也曲阜曰阿言隠曲之處草木無不遍滿是其平也𢡚曾也係爾雅釋言文按民勞𢡚不畏明説文作朁是𢡚與朁通也朁從日兟聲與替不同
  尹氏大師維周之氐秉國之均四方是維天子是毗俾民不迷不弔昊天不宜空我師
  尹者官名蓋以官為氏者氐從氏從一説文山之旁箸者曰氏一者地也一在氏下故為本天根之宿名之曰氐以此周之氐言周之興亡係之也秉法度以齊衆為均周語律所以立均注均長七尺繫絃以均鐘音也何𤣥子曰不弔昊天言不恤昊天之譴怒也左傳吳伐郯季文子引此詩而曰有上不弔其誰不受亂又吳伐楚喪君子以吳為不弔亦引此詩其解甚明郝楚望曰空猶曠也我師謂大師也言尹氏不宜虚踞其職曠我師位也
  弗躬弗親庶民弗信弗問弗仕勿罔君子式夷式已無小人殆瑣瑣姻亞則無膴仕
  尹氏不平即躬親無益然權歸于一民之被害猶有限也茍政出多門則民無所適從故曰弗信膴説文云無骨腊也蓋肉之腴者故訓厚
  昊天不傭降此鞠訩昊天不惠降此大戾君子如屇俾民心闋君子如夷惡怒是違
  君子當與四章之君子同蓋指王也王如能屇能夷則尹氏不必言矣屇毛傳云極也言有所限極而不自恣也
  不弔昊天亂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寧憂心如酲誰秉國成不自為政卒勞百姓
  駕彼四牡四牡項領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騁
  項説文云頭後釋名云确也謂堅确之處是項為頸上之骨領雖與項同而當頸為領頸上之骨較大于頸故毛氏訓項為大言馬之肥大領與項齊也
  方茂爾惡相爾矛矣既夷既懌如相醻矣
  昊天不平我王不寧不懲其心覆怨其正
  家父作誦以究王訩式訛爾心以畜萬邦
  正月
  正月繁霜我心憂傷民之訛言亦孔之將念我獨兮憂心京京哀我小心癙憂以痒
  序曰大夫刺幽王也竹書幽王四年夏六月隕霜建巳之月周六月也幽王災異甚多獨舉一端者其詩作于此時可知也前篇多歸咎于人直辭也此篇多歸咎于天激辭也
  張元岵曰首二句是目擊心傷之語按民之訛言大扺妖妄之言如西漢之末驚言大水至行詔籌之類此亦災異之事故五章曰召故老訊占夢耳
  父母生我胡俾我瘉不自我先不自我後好言自口莠言自口憂心愈愈是以有侮
  好言莠言與訛言不同訛言起于愚民之狂惑昏亂好言莠言自起于小人之傾詐反覆自口謂昧心而出之也
  憂心惸惸念我無禄民之無辜并其臣僕哀我人斯于何從禄瞻烏爰止于誰之屋
  并其臣僕言無罪之民俱將被囚虜而為臣僕耳若云已與之俱非大夫所以自處從禄與無禄之禄同義言何從得邀天幸免于禍患也烏止誰屋猶言鹿死誰手也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民今方殆視天夢夢既克有定靡人弗勝有皇上帝伊誰云憎
  謂山蓋卑為岡為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召彼故老訊之占夢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
  為岡為陵喻訛言之變人以為小而不知其究也必有大患不可不自警也雌雄喻陰陽也凡災異之來陰陽分應訛言為變紛紜不一故占其事應未知陰陽所屬耳歐陽永叔曰鳥之雌雄多以背尾毛色别之烏則雌雄不異故獨以為言
  謂天蓋髙不敢不局謂地蓋厚不敢不蹐維號斯言有倫有脊哀今之人胡為虺蜴
  有倫有類可推也有脊有理可循也言上下可畏無所自容則推類而極之循理而窮之跼天蹐地情所實有非徒過激為此妄辭也
  瞻彼阪田有菀其特天之扤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
  心之憂矣如或結之今兹之正胡然厲矣燎之方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寧或滅之赫赫宗周裦姒烕之
  胡然厲矣大全作胡為不知何本烕與滅音異義亦不同滅者水滅之滅自外也烕者火自烕烕自内也此正君子永終知敝之語故下云終其永懐語意相承其為未然之憂可見矣或以此疑為東遷後詩則瞻烏爰止于誰之屋豈是道已然之事者或又據竹書平王之時别有擕王兩主並立民無適從故為此烏止誰屋之語則即以竹書考之衆寡强弱之勢判然必無此慮且竹書可信則繁霜正為幽王事耳
  終其永懐又窘陰雨其車既載乃棄爾輔載輸爾載將伯助予
  終其永懐承烕之而言周雖未烕憂其終必烕也又窘陰雨内禍方殷外難復作也春秋隠六年鄭人來輸平公羊傳曰輸平猶隳成是輸為隳也敗也
  無棄爾輔員于爾輻屢顧爾僕不輸爾載終踰絶險曽是不意
  曾是不意言踰絶險而無失者曽是不以為意而可乎員訓益殊無所據按員與圓通説文圓全也有輔則輻不傷
  魚在于沼亦匪克樂潜雖伏矣亦孔之炤憂心慘慘念國之為虐
  兩云亦者游釡之魚不必言即在沼亦不樂也躍淵之魚不必言即潜伏亦不免也至于潜伏不免此極困之時也君子致命遂志亦復何憂之有所憂者不在小人之禍已而在國政之虐民耳
  彼有㫖酒又有嘉殽洽比其隣昏姻孔云念我獨兮憂心慇慇
  佌佌彼有屋䔩䔩方有穀民今之無禄天夭是㭬哿矣富人哀此惸獨
  夭通作殀短折也㭬刑也言天命不永是椽害之商書肜日篇云非天夭民與此天夭同義
  十月之交
  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醜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
  序曰大夫刺幽王也按國語山崩川竭皆幽王時事則此詩為刺幽王無疑矣竹書幽王元年錫皇父命三年冬大震電五年皇父作都于向六年冬十月辛卯朔日有食之其事皆與此詩合竹書雖未可信乃此詩日食漢晉諸人所不能推而竹書所紀嵗月預合於大衍授時之法葢為周末之書聞見猶有所據也鄭箋以為刺厲王者謬矣
  唐書大衍厯議曰十月辛卯梁虞𠠎以厯推之在幽王六年開元厯定交分四萬三千四百二十九入食限加時在晝元史授時厯推是嵗十月辛卯朔泛交十四日五千七百九分亦入食限十月者周正建酉之月也詩小傳曰詩有夏正無周正不知詩自七月出車而外無不用周正者各詳本篇若求建亥之月辛夘日食以大衍授時厯法上下推之盡幽厲之年無一合者或謂厯年久遠天軌變移不可以數推則春秋二百四十年之事皆可推而得之幽厲之去春秋僅及百年豈遂不可推也若𤑼𤑼震電川沸山崩皆異時之事因詠日食連類而並舉之耳至謂二至二分食不為災此梓慎之謬説不足取也以同道相過為日食之常則四時日食皆有常數矣古今以為大變者王者與天地一體譬如父母感疾人子皇皇營救此情理所必至况同其氣則亦同其數惟徳盛者可以勝之茍遇歳寒而非松栢無不改柯易葉者矣孔仲達曰聖人假之神靈作為鑒戒豈足與語天人志氣之微哉
  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國無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則維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
  唐書厯志曰開元十二年七月戊午朔于厯當食半强自交趾至于朔方候之不食十三年十二月庚戌朔于厯當食大半皇帝徹膳不舉樂日亦不食雖術數乖舛不宜如此若因開元二食曲變交限而從之則差者益多繇此觀之則月之避日事所誠有在開元之初一行以為徳之動天未為諛也至宋太平興國二年十一月朔日食既是時遼司天臺奏言當食不虧夫日食千餘里而差一分宋遼相去不及二千里安得此食既而彼不食蓋遼人或不見食遂假天以自神其習俗固然宋人效尤乃欲以此爭勝祥符以後太史屢奏當食不虧亦猶天書之故智耳不得與開元之事同類而稱矣日食繇于月掩月食繇于闇虛而闇虚之説莫知其故南齊書曰日月正隔于地為暗氣所食以天大而地小也宋景濓因之作楚客對謂月食本于地景萬厯中西域利瑪竇來自海外言與之合愚嘗詳辨而細究之知其説之有據也此不具載月食為常日食為不臧者日之食限八度月之食限十三度有竒狹則難食廣則易食也日之食繇于月日髙月下相距甚逺人之視之有東西南北之差故食常少月之食繇于景四時九服無不同也故食常多此亦陰屈陽伸天地自然之理聖人因而貴賤之也真西山曰于何不臧言吾何繇而有此不善之徵也
  𤑼𤑼震電不寧不令百川沸騰山冡崒崩高岸為谷深谷為陵哀今之人胡𢡚莫懲
  周語幽王二年三川震史記同之此云百川者葢大川震而支川隨之也
  皇父卿士番維司徒家伯冢宰仲允膳夫棸子内史蹶維趣馬楀維師氏豔妻煽方處
  鄭語史伯云虢石父䜛諂巧佞之人也立以為卿士又曰不建立卿士而妖試幸措意當時皇父實為卿士而出居于向虢石父為其心腹攝行卿士之事耳節南山之斥尹氏曰弗躬弗親曰姻婭膴仕語正相符其為一人可知番漢書作皮鄭桓公以八年為司徒此時司徒尚属番也冢宰本作維宰膳夫掌王之飲食趣馬掌王之路馬内史掌以法詔王師氏掌以媺詔王皆近臣也舉司徒冡宰以大該小舉膳夫内史趣馬師氏以近該遠當時小人不止此也豔妻漢書谷永作閻妻注引魯詩以為厲后鄭宗毛氏乃亦參以浮丘申培之學與
  抑此皇父豈曰不時胡為我作不即我謀徹我牆屋田卒汙萊曰予不戕禮則然矣
  我作周禮司士凡㑹同作士從註使之也下云擇有車馬則大夫亦從之徙向矣我作者大夫自我也徹除去也楚茨廢徹不遲是也
  皇父孔聖作都于向擇三有事亶侯多藏不憖遺一老俾守我王擇有車馬以居徂向
  左傳桓王與鄭十二邑向在其中杜預云河内軹縣地今河南濟源縣西南其地在東周畿内何𤣥子曰三有事王之三事也周書立政篇曰任人凖夫牧作三事周官篇曰三事暨大夫葢指六卿而言分其職則有六典總其要則惟三事勤事曰任人守法曰凖夫撫民曰牧擇者擇之以自代也多藏貪冒聚歛之人也史稱石父好利殆其人與皇父見王室多故天下將亂既恐聚怨又恐失勢故名避賢路實植私黨名解朝權實營狡窟自以為得計而不知其賈怨之愈深也桓王之以向與鄭猶稱蘇忿生之田則皇父之不能有向可知禮問大夫之子曰能御矣是惟大夫得有車馬士則賜而後有以大夫從遷必假王命度是時早已有東遷之計而皇父以身先之也
  黽勉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辜䜛口囂囂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職競由人
  黽說文云鼃黽也人之勉力如鼃之奮躍故曰黽勉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四方有羡我獨居憂民莫不逸我獨不敢休天命不徹我不敢傚我友自逸
  我里故里也遷而不得其志則思其故里爾雅曰悠悠思也思而不得歸故甚病前曰今此下民亦孔之哀此曰四方有羡民莫不逸所以形已之甚困也若曰以我視之彼可哀者又可慕矣葢不樂為皇父之私属而又不敢即休者將以其身挽囘國事耳張元岵曰徹通也不徹命之窮也國事已不可為而精神愈加淬勵不肯悠忽偷生是何等力量
  雨無正
  浩浩昊天不駿其德降喪饑饉斬伐四國旻天疾威弗慮弗圖舍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無罪淪胥以鋪序曰大夫刺幽王也雨當作周古鍾鼎文雨或作□周或作□字形彷彿誤周為雨耳周無正者言周無正大夫也周禮六官之長曰正
  旻天説文云仁覆閔下則稱旻天對不駿其德而言則稱天之廣大對疾威而言則稱天之仁閔孔氏以旻為誤者謬甚舍毛傳曰除也謂除其人也孔氏誤解晦翁正之是已但訓舍為置本于子由似費解不如從傳
  周宗既滅靡所止戾正大夫離居莫知我勩三事大夫莫肯夙夜邦君諸侯莫肯朝夕庻曰式臧覆出為惡周宗既滅謂廢太子也左傳作宗周者誤太子國之宗統太子廢則宗統絶矣竹書幽王五年宜臼出奔宗社大計未有繫属故曰靡所止戾史伯云襃姒為后而生伯服其為毒也大矣知必覆宗也三事已見前篇大夫三事之属各有中下大夫也或疑此亦東遷後詩則平王新立諸侯附之安見靡所止戾而為此不祥之語哉
  如何昊天辟言不信如彼行邁則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爾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戎成不退飢成不遂曽我𥊍御憯憯曰瘁凡百君子莫肯用訊聽言則答譛言則退
  𥊍御猶言近侍葢周禮内宰之類亦下大夫為之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維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
  維曰于仕孔棘且殆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亦云可使怨及朋友
  謂爾遷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䑕思泣血無言不疾昔爾出居誰從作爾室
  曰未有家室曰誰從作爾室則是非徒棄官且盡室以行棄其故土矣皇父則以出封諸臣何辭以去意當是時戎禍方殷加以饑饉朝廷之上必建議東遷特以宜臼在申有所顧忌而未動然預為遷計已非一日故諸臣亦得棄此而營彼如鄭桓公賢司徒也東寄帑賄顯然行之曰以周難之故則當時情事葢可見已䑕思泣血無言不疾葢君國之痛有大不忍言者去者以進退維谷雖欲効死而不能故託言于故居之已廢居者以彼此同患雖欲改圖而無益故託言于新室之誰作也若云爾謂返而無室我謂爾出亦未必有室也














  讀詩畧記卷三
<經部,詩類,讀詩略記>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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