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詩質疑 (四庫全書本)/卷24下

卷二十四上 讀詩質疑 卷二十四下 卷二十五上

  欽定四庫全書
  讀詩質疑卷二十四下
  太僕寺少卿嚴虞惇撰
  思齊文王所以聖也
  思齊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婦太姒嗣徽音則百斯男
  賦也 毛傳齊荘媚愛也周姜太姜也京室王室也大姒文王之妃也 鄭箋徽羙也
  鄭箋常思莊敬者大任也乃文王之母又常思愛大姜之德而勤行之故能為京室之婦言徳行純備故生聖子也 王氏曰為人母盡母道為人婦盡婦道大任也 蘇氏曰周家比世皆有賢妃而大姒又能繼大任之德音無妬忌之行以母百男此文王所以能全其聖也 毛傳大姒十子衆妾則宜百子也孔疏史記管蔡世家武王同母兄弟十人長伯邑考次武王發次管叔鮮次周公旦次蔡叔度次曹叔振鐸次郕叔武次霍叔處次康叔封次耼叔季載 朱氏曰春秋傳管蔡郕霍魯衞毛耼郜雍曹滕畢原豊郇文之昭也並伯邑考武王為十八人然此特見於書傳者耳亦可以見其多也
  惠于宗公神罔時怨神罔時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三句一韻妻弟平上自為韻
  賦也 鄭箋惠順也 孔疏宗公宗廟先公也時是也 毛傳恫痛也刑法也寡妻適妻也 孔疏適妻惟一故言寡 毛傳御迎也
  朱註文王上有聖母所以成之者逺内有賢妃所以助之者深故能順於先公而鬼神歆之無怨恫者其儀法内施於閨門而至于兄弟以御於家邦也 蘇氏曰文王上順其先公推其心以事天地百神而無有怨痛下治其室家推其道以御宗族邦國而無有不順 張氏曰言接神人各得其道也 吕氏曰毫髪不愧於隠㣲然後近者孚故神罔怨恫乃可以刑寡妻也 朱氏曰孝感於鬼神而教行於家國皆積盛致然也此言其德之所施者如此
  雝雝在宫肅肅在廟不顯亦臨無射亦保上去通韻賦也 毛傳雝雝和也肅肅敬也 朱註不顯幽隠之處也 毛傳射厭也 歐陽氏曰保守也
  朱註文王在閨門之内則極其和在宗廟之中則極其敬雖居幽隠亦常若有臨之者雖無厭斁亦常有所守焉其純亦不已如是 許氏曰此聖人之自強不息也 吕氏曰聖人神人之主也上章神人孚格可謂得為主之道矣欲求所以孚格者當於此章觀之
  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不聞亦式不諌亦入此與下章韻未詳
  賦也 毛傳肆故今也戎大疾害殄絶也 歐陽氏曰烈光也 毛傳假大也 陳氏曰瑕玷也 朱註式法也
  吕氏曰大難羑里之囚是也昆夷玁狁則其餘也文王之德雖遭大難而不失其聖光大而不可毁缺也孔疏文王聖德生知無假學習不聞人之道説亦
  自合於法不待臣之諌諍亦自入於道動應規矩性與天合也 輔氏曰不聞亦式從心所欲不踰矩也不諌亦入不思不勉從容中道也
  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無斁譽髦斯士
  賦也 鄭箋成人謂大夫士也小子弟子也 毛傳造為也 李氏曰古之人指文王也 毛傳斁厭也譽名髦俊也
  李氏曰文王之德如此故士皆化之 王氏曰周之成人皆有成德小子有所造為進於善也 錢氏曰文王教育人材沒世不倦不特當時化之雖今此之譽髦亦皆其無斁之心所造就而成之者也 吕氏曰聖人流澤萬世者莫大於作人所以續天地生生之大德也故此詩以是終焉文王之無斁孔子之誨人不倦其心一也
  思齊五章二章章六句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篇鄭箋多繆如以宗公為大臣言文王咨於大臣順而行之以在宫為辟雍言羣臣助文王養老以無射之射為射言無射才亦得居位以烈假為厲假言厲惡害人者自化以不聞為有仁義而不得聞逹以不諫為有孝悌而不能諫諍皆曲説也卒章古之人無斁毛鄭不指文王朱註指文王而即以成人二句為譽髦斯士則古之人字斯字俱為贅義矣今畧採錢澄之田間詩學訂之又鄭氏作四章章六句朱子從毛氏分五章今仍之
  皇矣美周也天監代殷莫若周周世世修徳莫若文王申公説詩叙太王太伯王季之徳以及文王伐宻伐崇之事 朱註一章二章言天命太王三章四章言天命王季五章六章言天命文王伐宻七章八章言天命文王伐崇
  皇矣上帝臨下有赫監觀四方求民之莫維此二國其政不獲維彼四國爰究爰度上帝耆之憎其式廓乃眷西顧此維與宅
  賦也 毛傳皇大也鄭箋臨視也 程氏曰赫威明也毛傳莫定也二國夏殷也四國四方之國也 鄭箋獲
  得也 程氏曰究尋也 鄭箋度謀也耆老也式用也毛傳廓大也 朱註此謂岐周也 毛傳宅居也
  孔疏大哉天之照臨赫然甚著知殷紂之虐乃監察四方欲得聖人為主使安定下民維此夏商二國其政既不得民心矣 蘇氏曰天乃究度四國將擇其可者與之然於殷紂猶須假而養之至其老而不變憎其所用為惡者寖大乃眷然西顧見周德之可依而以岐周之地與之為居宅焉言天之非私周也李氏曰書曰天惟五年須暇之子孫所謂上帝耆之也上帝仁愛人君自非大無道者皆欲扶持而安全之惟其乆而無悛心此天之所以眷顧周也
  作之屏之其菑其翳修之平之其灌其栵啟之辟之其檉其椐攘之剔之其𣝓其柘帝遷明德串夷載路天立厥配受命既固柘古之恕反屏與平韻辟與剔韻德與配韻通章隔句韵亦平去去入通韻
  賦也 孔疏作攻作之也屏除也
  菑自斃曰翳 程氏曰修平皆治之使疏宻正直得宜也 毛傳灌叢生也栵栭也 程氏曰啟辟芟除也 毛傳檉河桞也据樻也 程氏曰攘剔穿剔去其繁冗使長成也 毛傳𣝓山桑也 朱註𣝓柘皆羙材可為弓榦又可蠶也 毛傳串習也 程氏曰夷平也
  陳氏曰此本周作宅之始太王之初也 蘇氏曰太王之徙於岐周也伐山刋木而居之帝依其明德而遷焉四方之民習其道路夷其險阻而歸之来者載路而不絶 程氏曰故天以其德之可配天而立之使王其受命堅固而不易也
  帝省其山柞棫斯拔松栢斯兑帝作邦作對自太伯王季維此王季因心則友則友其兄則篤其慶載錫之光受禄無喪奄有四方友音以上去入通韻
  賦也 歐陽氏曰省視也山岐山也 毛傳兑易直也對配也 鄭箋作邦興周國也作配生明君也歐陽氏曰太伯太王之長子王季之兄也 毛傳善兄弟曰友 程氏曰錫予也 毛傳䘮亡奄大也鄭箋天既顧文王乃和其國之風雨使其山樹木茂盛言非徒養其民人而已既為立之國又為生賢君是乃自太伯王季時則然矣太伯讓於王季而文王起 孔疏太伯見王季之生文王知天命之必在王季故去而適吳太王没而不返而後國傳於王季周道大興 朱註以太伯避季則季疑於不友故特言王季之友其兄乃因心自然無待勉強既受太伯之讓益修其德以厚周家之慶而與其兄以讓德之光猶曰彰其知人之明不為徒讓也其德如是故能受天禄而不失至於文武而覆有天下也 孔疏太伯以王季為賢故讓之若王季不賢則讓功不顯由季有賢德見太伯為知人逹命名傳之後世是載錫之光也
  維此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類克長克君王此大邦克順克比比于文王其德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孫子心音一韻類比悔祉子上去一韻明君邦不入韻
  賦也 孔疏度揆也貊清靜也 朱註明察是非也類分善惡也 邱氏曰比親也 朱註比于至于也鄭箋施延也
  朱註上帝開度王季之心又清靜其德音而王季之德有此六者至於文王其德尤無遺恨是以受天福禄延及子孫也 春秋傳心能制義曰度德正應和曰莫照臨四方曰明勤施無私曰類教誨不倦曰長賞慶刑威曰君慈和徧服曰順擇善而從曰比
  帝謂文王無然畔援無然歆羡誕先登于岸宻人不恭敢距大邦侵阮徂共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徂旅以篤于周祜以對于天下
  賦也 劉氏曰畔疆畔也 程氏曰援攀援也歆欲之動也羡愛慕也 王氏曰登岸猶渉川而濟難也孔疏宻宻須氏姞姓之國也 張氏曰阮國名徂
  徃也共阮之邑也 程氏曰按遏也 朱註徂旅宻師之徃共者也 鄭箋祜福對答也
  朱註設為天命文王之辭 程氏曰天謂文王無黨援以為強無貪欲而妄動惟是所先者濟天下於險難盖使之順天伐罪也於是有宻人不恭拒我大邦之命侵阮直至共之地文王赫然而怒整師以遏徂共之衆救亂安人以厚周家之福以答天下望周之心此文王征伐之始也 吕氏曰文王以無心得天下雖赫怒用師皆出於無心也畔援歆羡則有心者也文王之心與斯民速濟乎大難而已 孔疏文王上應天意下順人心非恃強貪羡妄伐宻也
  依其在京侵自阮疆陟我髙岡無矢我陵我陵我阿無飲我泉我泉我池度其鮮原居岐之陽在渭之將萬邦之方下民之王
  賦也 程氏曰依馮也 孔疏京周所都也 毛傳矢陳也 鄭箋大陵曰阿鮮善也 毛傳將側也鄭箋方猶鄉也
  吕氏曰用兵必有根本之地文王馮依京都以為三軍之鎮遂興師從阮疆而出以侵宻 鄭箋於是登山脊而望之兵無敢當其陵及阿者無敢飲於其泉及池者此以德攻不以衆也 錢氏曰既入其境則岡陵池泉皆我所有既奪其險阻復據其水泉不與宻戰而宻自困 蘇氏曰文王既克宻須於是相其髙原而徙都焉所謂程邑也及其克崇乃徙居於豊孔疏地在岐山之南渭水之側背山跨水營建國
  都為萬邦之所趨向下民之所歸徃 嚴氏曰伐崇有訊馘伐肆之事而宻不言者盖師次其境宻人即服不待戰也 虞惇按吕氏春秋宻須之民自縛其主而與文王 劉氏曰文王伐宻而作程邑伐崇而作豊邑方其伐之討罪而已未嘗先有作邑之心也自常情觀之必謂貪其土地矣詩人知其心之無私故伐宻伐崇皆以帝命發之
  帝謂文王予懐明德不大聲以色不長夏以革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帝謂文王詢爾仇方同爾兄弟以爾鉤援與爾臨衝以伐崇墉漢書伏湛傳引詩作同爾弟兄兄字入韻
  賦也 朱註懐眷念也 毛傳夏大革更也 鄭箋則法也詢謀也怨耦曰仇仇方謂旁國諸侯為暴亂者
  朱註兄弟與國也 毛傳鉤援鉤梯也所以鉤引上城者臨臨車衝衝車也 孔疏臨在上臨下者衝從旁衝突者皆攻城之具也 朱註崇國名 毛傳墉城也 鄭箋時崇侯虎倡紂為無道罪尤大
  朱註上帝眷念文王之明德不暴著其形迹不作聰明而順天理故又命之以伐崇 吕氏曰聲以色聲音與笑貌也夏以革侈大與變革也不大聲以色則不事外飾矣不長夏以革則不縱私欲矣此明德之實也 金氏曰不大聲以色則不言而信不動而化不長夏以革凡事不自髙不自大不輕改作不識不知則全不用私智也 李氏曰文王行所無事所以與天同德天之所怒文王亦怒之故命之以伐崇之事 程氏曰謀爾為仇之方率爾兄弟之國以爾攻伐之具以伐為仇之崇言文王之德如此而天下有昏惡之甚不能化者謀而伐之則天下皆善而王業成 吕氏曰文王德不形而功無跡與天同體而已雖興兵伐崇莫非順帝之則而非我也 後漢書伏湛曰文王受命而征伐五國必先詢之同姓然後謀於羣臣加占蓍龜以定行事故謀則成卜則吉戰則勝其詩曰帝謂文王詢爾仇方同爾弟兄 史記崇侯虎譖西伯於紂紂囚西伯於羑里西伯之臣閎夭之徒求羙女竒物善馬獻紂紂乃赦西伯賜之弓矢鈇鉞得専征伐曰譖西伯者崇侯虎也西伯歸三年伐崇侯虎而作豊邑
  臨衝閑閑崇墉言言執訊連連攸馘安安是類是禡是致是附四方以無侮臨衝茀茀崇墉仡仡是伐是肆是絶是忽四方以無拂禡古音暮上去去入通韻
  賦也 程氏曰閑閑徐緩也 毛傳言言髙大也鄭箋訊問也執所生得者訊問之 王氏曰連連屬而弗絶也 毛傳馘獲也軍法不服者殺而獻其左耳曰馘 程氏曰安安不輕暴也 鄭箋類也禡也師祭也 孔疏王制天子將出類於上帝禡於所征之地類禮依郊祀為之禡祭造軍法者盖黄帝及蚩尤也 王氏曰致致其至也附使之附也 毛傳茀茀強盛也 王氏曰仡仡壯也 鄭箋肆犯突也孔疏絶殄也 毛傳忽滅也 朱註拂戾也
  朱註文王伐崇之初緩攻徐戰告祀羣神以致附來者而四方莫不畏服及終不服則縱兵以滅之而四方無不順從也 孔疏文王德足撫民威足除惡四方畏服無敢違戾此天所以用文武代殷也 春秋傳文王聞崇德亂而伐之軍三旬而不降退修教而復伐之因壘而降 歐陽氏曰詩人述侵宻伐崇皆先言帝謂者古人舉事必稱天以臨之如所謂天討有罪肅將天威也侵宻而外患息乃定邑居伐崇而威德著則四方服詩人推大祖宗之功德其先後固有次第也
  皇矣八章章十二句
  虞惇按鄭以二國為殷紂及崇侯四國為宻阮徂共非也崇侯不得與殷紂並言其邑名徂訓徃阮徂共亦不得與宻共舉惟毛傳及朱註得之又以串夷即混夷天立厥配為大姒亦非也釋路為應傳無明文以厥配為大姒於上下文不相䝉而朱註亦主此説惟歐陽本義得之誕先登於岸鄭以岸為獄朱以岸為道之極皆非也平獄訟固屬細事造道之極亦與本章伐宻事不相恊依其在京一章當從鄭不長夏以革讀詩記得之其他畧從朱註而參以他説云其政不獲朱子從毛傳作政唐石經從鄭箋作正今從毛以篤于周祜今本無于字今増入者從唐石經及國子監註疏本也
  靈䑓民始附也文王受命而民樂有其靈德以及鳥獸昆蟲焉
  竹書啇紂三十七年周作辟廱四十年周作靈䑓鄭箋天子有靈䑓者所以觀祲象察氣之妖祥
  也文王受命而作邑於豊立靈䑓春秋傳曰公既視朔遂登觀臺以望而書雲物為備故也 蘇氏曰文王克崇而都豐豐鎬之間民始附之於是作靈臺焉靈之言善也 説苑積恩為愛積愛為仁積仁為靈靈臺之所以為靈者積仁也 劉氏曰文王之臺名靈臺至周有天下遂以為天子之臺而諸侯别名觀臺矣 申公説文王遷都於豐作靈臺以齊七政奏辟廱周公述之以訓嗣王也
  經始靈臺經之營之庻民攻之不日成之
  賦也 毛傳經度之也 蘇氏曰靈善也 毛傳四方而髙曰臺 鄭箋營表其位也 毛傳攻作也朱註不日不終日也
  鄭箋文王應天命度始靈臺之基趾經理之營表之衆民則築作不設期日而成之悦文王之德勸其事忘已勞也 朱氏曰臺而謂之靈神之也曷為乎神之以其不終日而成也 李氏曰民謂其䑓曰靈臺非文王自名之也 吕氏曰文王之作靈臺主於望氛祲觀民俗察天人之意因以疏瀹精神節宣勞逸盖一弛一張無非事也國語曰先王之為䑓榭也榭不過講軍實臺不過望氛祥故榭度於大卒之居䑓度於臨觀之髙其所不奪穯地其為不匱財用其事不煩官業其日不廢時務瘠磽之地於是乎為之城守之木於是乎用之官僚之暇於是乎臨之四時之隙於是乎成之其言得之矣
  經始勿亟庻民子來王在靈囿麀鹿攸伏囿古音肄伏古蒲北反平去入通韻
  賦也 鄭箋亟急也 邱氏曰子來猶子為父來也毛傳囿所以域養禽獸也天子百里諸侯四十里孔疏囿沼言靈者於臺下為囿沼因臺為名 毛傳麀牝也 鄭箋攸所也
  鄭箋度始靈臺之基趾非有急成之意衆民各以子成父事而來攻之 朱註文王心恐煩民戒令勿亟而民心樂之如子趨父事不召自來也 陳氏曰勿亟者愛民之仁子來者事上之義 鄭箋文王親至靈囿視牝鹿所逰伏之處言愛物也 趙岐孟子注曰文王在此囿中麀鹿懐任安其所而伏不驚動也
  麀鹿濯濯白鳥翯翯王在靈沼於牣魚躍上入通韻賦也 嚴氏曰濯濯潔白貎 毛傳翯翯肥澤也沼池也牣滿也
  鄭箋鳥獸肥盛喜樂靈沼之水魚盈滿其中皆跳躍言得其所也 韓詩説文王聖德上及飛鳥下及魚鼈 鄒氏曰麀鹿之在囿不知囿之為囿亦如遊於山林魚鼈之在沼不知沼之為沼亦如相忘於江湖自非文王之德及於飛潛豈能若此 朱氏曰能使鳥獸魚鼈得遂其性者文王之靈德也古者鳯凰麒麟皆在郊棷龜龍在宫沼其餘鳥獸之卵胎皆可俯而闚亦如是也
  虡業維樅賁鼔維鏞於論鼓鐘於樂辟廱
  賦也 孔疏懸鐘磬者兩端有植木其上有横木毛傳植者曰虡横者曰栒業大版也 孔疏栒上加大版刻之㨗業如鋸齒為之飾也 毛傳樅崇牙也孔疏業上懸鐘磬處以采色為大牙其状樅樅然
  也 毛傳賁大鼓也鏞大鐘也 孔疏於此虡業之上懸鼔鐘而撃之觀其和否也 鄭箋論之言倫也朱註辟璧通廱澤也 孔疏辟廱天子之學大射
  行禮之處也 毛傳水旋丘如璧曰辟廱以節觀者鄭箋文王立靈臺而知民之歸附作靈囿靈沼而
  知鳥獸之得所以為聲音之道與政通故合樂以詳之於得其倫理乎鼔與鐘也於喜樂乎諸在辟廱者言感於中和之至 孔疏治世之音安以樂故在辟廱之内聞者莫不喜樂是和之至也 嚴氏曰此與下章述辟廱作樂之事盖文王既逰囿沼遂於辟廱作樂也 吕氏曰或疑靈臺之詩叙臺池苑囿與民同樂不應及於辟廱學校不知三代人君與士大夫甚親逰宴之𥊍御征行之扈衞無徃不與髦俊俱焉樂正司業父師司成則樂者固學士之所常隸也夫豈有二事哉 朱氏曰王制天子曰辟廱諸侯曰泮宫説者以為辟廱大射行禮之處也水旋丘如璧以節觀者泮宫諸侯鄉射之宫也其水半之蓋東西門以南通水北無也故振鷺之詩曰振鷺于飛于彼西廱廱澤也蓋即旋丘之水而其學即所謂澤宫也蓋先王之學與今不同孟子曰序者射也則學蓋有以射為主者矣蘇氏引莊周言文王有辟廱之樂遂以辟廱亦為樂名而曰古人以樂教胄子則未知學以樂而得名歟樂以學而得名歟是又以為習樂之所也張子亦曰辟廱古無此名其制蓋始於此及周有天下遂以名天子之學而諸侯不得立焉記所謂魯人將有事於上帝必先有事於泮宫者蓋射以擇士云爾也 孔疏鄭氏説王制小學在公宫之左大學在郊天子曰辟廱諸侯曰頖宫辟廱即大學也靈臺一篇之詩有靈臺有靈囿有靈沼有辟廱是辟廱及三靈皆同處在郊矣王制所陳是殷制其周制則大學在國然大學在國而辟廱仍在郊何則囿沼魚鳥所萃終不可在國也辟廱是學之名耳不必常以大學為辟廱也周立三代之學虞庠在國之西郊是周以虞庠為辟廱矣韓詩説辟廱者天子之學圎如璧壅之以水言辟廱者取其雍和也所以教天下春射秋饗尊事三老五更在南方七里之内立明堂於中五經之文所藏處蓋以茅草取潔清也左氏説天子靈䑓在太廟之中壅之靈沼謂之辟廱諸侯有觀䑓亦在廟中若以靈臺辟廱同在西郊則與明堂宗廟皆異處矣按大戴禮盛德篇云明堂外水名曰辟廱政穆篇云大學明堂之東序也盧植禮記注云明堂即太廟也太廟上可以望氣故謂之靈臺中可以序昭穆故謂之太廟圓之以水似璧故謂之辟廱蔡邕月令論云取其宗廟之清貎則曰清廟取其正室之貎則曰太廟取其堂則曰明堂取其四門之學則曰太學取其周水圓如璧則曰辟廱頴子容春秋釋例云太廟有八名其體一也肅然清静謂之清廟行禘祫序昭穆謂之太廟告朔行政謂之明堂行饗射養國老謂之辟廱占雲物望氛祥謂之靈臺其四門之學謂之太學其中室謂之太室總謂之宫賈逵服䖍注左傳亦云靈臺在太廟明堂之中凡此諸儒皆以廟學明堂靈臺為一鄭知皆異處者袁凖正論云明堂宗廟太學禮之大物也事義不同各有所為明堂大朝諸侯講禮之處宗廟享鬼神歳覲之宫辟廱大射養孤之處太學衆學之居靈臺望氣之觀清廟訓儉之室制度既殊方所亦異世之論者合為一體取詩書放逸之文而附致之失之逺矣然則辟廱靈臺雖非一處而皆在郊其明堂太廟固不得合為一處也
  於論鼓鐘於樂辟廱鼉鼓逢逢矇瞍奏公
  賦也 毛傳鼉魚屬逢逢和也有眸子而無見曰矇無眸子曰瞍公事也
  吕氏曰樂者矇瞍之事也聞鼉鼓之聲知矇瞍方奏其事也前三章樂文王有臺池鳥獸之樂也後二章樂文王有鐘鼔之樂也皆述民樂之辭也 錢氏曰辟廱論樂乃文王制作之大者而文王之德業亦莫大於興賢育才故詩人申言之以歎其盛其樂不専在鐘鼓而樂鐘鼓之在辟廱也
  靈臺五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詩朱子分四章二章章六句二章章四句毛鄭分五章章四句今据國語椒舉引詩止於麀鹿攸伏盖全舉前二章之文若首章六句則末二句在第二章於引詩文氣不叶又第二章平去入通韻正是每章一韻不必以一韻分兩章不若仍舊為善至毛傳云神之精明者稱靈又云靈道行於囿沼皆求詩之過畧之可也
  下武繼文也武王有聖德復受天命能昭先王之功焉
  下武維周世有哲王三后在天王配于京
  賦也 鄭箋下猶後也 蘇氏曰武迹也 鄭箋哲知也 毛傳三后太王王季文王也王武王也 鄭箋京鎬京也
  蘇氏曰先王既没而其迹垂於後世不絶者惟周為盛也 鄭箋周家世有明知之王三后既沒登假精氣在天矣武王又能配行其道於京所謂纘太王王季文王之緒也
  王配于京世徳作求永言配命成王之孚孚音浮賦也 蘇氏曰作起也 鄭箋孚信也
  李氏曰武王之所以配三后者以其作求先世之德而繼之也 陳氏曰三后之孚於民久矣而王道未成也武王能配天之命然後成王者之信 嚴氏曰王者之德業莫大於信信則天下心服而王矣後世以詐力取天下盖有僅成王業者而不能成王孚故世祚不長不足以永配天命也 錢氏曰王配于京配三后也永言配命配天也三后以天之心為心故没而精神在天武王以三后之心為心故配三后實所以配命永言者長存此配命之心不敢一毫有戾於天也
  成王之孚下土之式永言孝思孝思維則
  賦也 鄭箋王道尚信則天下以為法勤行之 李氏曰下土之所以為式者以武王之孝而民則之故也 朱氏曰武王既成王業天下咸法則之亦法其孝思而已蓋求世德而成王孚孝思之至孰大於是王氏曰繼其志述其事是謂永言孝思
  媚兹一人應侯順德永言孝思昭哉嗣服
  賦也 鄭箋媚愛也一人武王也 毛傳侯維也鄭箋服事也
  朱註天下皆愛戴武王以為天子而所以應之維以順德是武王能長言孝思而明哉其嗣先王之事也李氏曰順德者孝也武王盡孝道於上而天下應
  之以順德所謂天子之孝刑于四海也
  昭兹來許繩其祖武於萬斯年受天之祜
  賦也 朱註来後世也許猶所也 蘇氏曰繩約也毛傳武迹也
  蘇氏曰武王昭其孝於後世使約其祖武而行故能荷天禄而不替也 朱氏曰後王之孝思如武王則無不受福也
  受天之祜四方來賀於萬斯年不遐有佐
  賦也 鄭箋遐逺也 孔疏佐助也
  李氏曰繩祖武而受天祜祖考之心即天之心也受天祜而四方賀天之心即民之心也 黄氏曰大孝之至通於神明光於四海得萬國之歡心所以受天祜而四方賀也 虞惇曰若此豈不逺有佐助乎蓋求世德而永孝思其得天人之效如此
  下武六章章四句
  虞惇按下武之義朱集註云未詳或云下當作文言文王武王造周也此説未知所據大要改經文以就已説吾無取毛傳武繼也五章繩其祖武毛又云武迹也字同訓異亦未安或以為武王之武功或以為奏大武之樂皆不若蘇氏説為善永言配命鄭箋云此為武王之言尤非是或疑詩有成王字當為康王以後之詩則集註固已辨之矣
  文王有聲繼伐也武王能廣文王之聲卒其伐功也孔疏上四章言文王之事下四章言武王繼之
  武王君天下服四方定鎬京詒善謀所施之事皆繼伐之功故言繼伐以總之 孫氏曰按書傳文王七年五伐有伐宻須犬夷黎䢴崇 蘇氏曰繼文者言繼其文德繼伐者兼言其武功也 許氏曰此詩為武王都鎬京而作文王伐崇而作豊武王克商而都鎬美作都而推言征伐武王之克商皆以繼文王之功故曰繼伐也
  文王有聲遹駿有聲遹求厥寜遹觀厥成文王烝哉末句八章合一韻猶周南之麟趾也
  賦也 鄭箋聲令聞也遹述駿大也 毛傳烝君也蘇氏曰文王之所以有聲者能述大其先人之聲
  也凡求其所以安觀其所以成無非述之者此文王之所以為君也 孔疏孔子閒居曰三代之王必先其令聞言有善可聞於外是為有聲矣先人之聲長之使大安民成民皆述行其道而増廣之君哉者得君人之道也
  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豊文王烝哉賦也 鄭箋武功謂伐四國及崇之功也作邑者徙都於豊以應天命 孔疏武功非特伐崇而已受命之後所伐邗耆宻須混夷之屬皆是也而伐崇之功最大其伐最後故特言之為作邑張本言功成乃作邑也
  築城伊淢作豐伊匹匪棘其欲遹追來孝王后烝哉元熊朋來曰匪棘其欲欲禮記引詩作猶當從之猶孝平去通韻不從叶
  賦也 毛傳淢成溝也 孔疏淢洫同韓詩深池也鄭箋方十里曰成成間有溝廣深各八尺 毛傳
  匹配也 鄭箋棘急來勤也
  鄭箋文王受命築豐邑之城大小適與成偶大於諸侯小於天子之制此非以急成已之欲欲廣都邑乃述追先人勤孝之行進其業也 蘇氏曰自其克崇作豐而王業成故以王后名之 孔疏上言作邑於豐此述作豐之制 馮氏曰文王遷豐城方十里四面共四十里也所謂大於諸侯小於天子者周禮匠人營國方九里盖封建上公之制天子之城則方十二里四面共四十八里也
  王公伊濯維豐之垣四方攸同王后維翰王后烝哉賦也 朱註公功也 毛傳濯光大也翰榦也鄭箋豐邑既成又垣之立宫室天下同心而歸之為之榦者正其政教定其法度 許氏曰文王功業浸以廣大築豐之垣而四方皆來歸之以文王為楨榦也 顧氏曰以上言文王遷豐之事
  豐水東注維禹之績四方攸同皇王維辟皇王烝哉賦也 毛傳皇大也 鄭箋辟君也
  鄭箋昔禹治洪水使豐水入渭東注於河豐邑在豐水之西鎬京在豐水之東 蘇氏曰豐水之所以東注者禹之功也四方之所以歸周者武王維君也武王之於文王則王業益大故稱皇王 嚴氏曰以武王之功配禹皆除害濟民也 朱註此武王未作鎬京時也
  鎬京辟廱自西徂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皇王烝哉賦也 毛傳武王作邑於鎬京 劉氏曰以諸侯之朝覲四夷之來王非豐邑之可容也故越豐水之東作鎬京焉 鄭箋武王於鎬京行辟廱之禮四方皆感化其德心無不歸服者 朱註無思不服心服也張氏曰靈䑓辟廱文王之學也至此始為天子之
  學矣當武王作鎬京辟廱之時天下無思不服於此尤見王業之成也 劉氏曰都鎬而先建學首善之地教化之原也 説苑聖王修禮文設庠序陳鐘鼓天子辟廱諸侯泮宫所以行德化詩曰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此之謂也 何氏曰左傳周景王曰我自夏以后稷魏邰苪岐畢吾西土也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東土也巴濮楚鄧吾南土也肅愼燕亳吾北土也蓋周自西土興近者先被其化其後漸及於東故曰自西自東周自文王化行江漢其後乃漸及於北故曰自南自北此立言之序也
  考卜維王宅是鎬京維龜正之武王成之武王烝哉賦也 鄭箋考猶稽也稽疑之法必契灼龜而卜之宅居也
  鄭箋武王卜居是鎬京龜則出吉兆正之武王遂居之修三后之德以伐紂定天下成龜兆之占功莫大於此 吕氏曰言武王稽天命宅鎬京定都以為天下君也
  豐水有芑武王豈不仕詒厥孫謀以燕翼子武王烝哉平上通韻
  興也 嚴氏曰仕官之也 毛傳燕安也 嚴氏曰翼輔翼也 吕氏曰孫與子互文也
  嚴氏曰豐水以潤澤生芑喻養成人材也武王豈有不仕之以官者言用之無遺材也武王之官人材蓋欲傳其孫之謀而燕安輔翼其子耳聖人為子孫計莫大於人材所謂敷求哲人俾輔於爾後嗣也繼伐之詩而言人材者見創業垂統之可繼子孫頼之也輔氏曰每章言烝哉者不獨歎美無已之意又以
  示後世子孫使知必如文武之為然後於君天下為宜也 顧氏曰以上言武王遷鎬之事 朱註此詩以武功稱文王至於武王則曰皇王維辟無思不服而已蓋文王造其始武王續而終之無難也又以見文王之文非不足於武而武王之有天下非以力取之也
  文王有聲八章章五句
  虞惇按鄭譜此以上為文武時詩此詩後二章舉武王之諡則知非武王時詩也大要正雅文王之什十篇皆歌頌文王武王之德而其詩則成王周公時作也朱子説得之王后烝哉鄭云變諡言王后者非其盛事不以義諡亦曲説末章豐水有芑嚴粲詩緝為善詩人毎以芑喻人材於小雅采芑可騐也且於上章建學行禮相聨合更不煩改仕為事也陳澔禮記集註亦主此為説今從之
  文王之什十篇六十六章四百一十四句

  讀詩質疑卷二十四下
<經部,詩類,讀詩質疑>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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