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前編 (四庫全書本)/全覽

資治通鑑前編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史部二
  資治通鑑前編     編年類
  提要
  等謹案資治通鑑前編十八卷舉要三卷宋金履祥撰履祥有尚書表注已著録案柳貫作履祥行狀曰司馬文正作資治通鑑繫年著代秘書丞劉恕作外紀以記前事顧其志不本於經而信百家之說不足傳信乃用邵氏皇極經世書胡氏皇王大紀之例損益折衷一以尚書為主下及詩禮春秋旁採舊史諸子表年繫事後加訓釋斷自唐堯以下接於資治通鑑勒為一書既成以授門人許謙曰二帝三王之盛其㣲言懿行後王所當法戰國申韓之術其苛法亂政亦後王所當戒自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以後司馬公既已論次而春秋以前無編年之書是編固不可莫之著也云云葢履祥撰述之意在於引經據典以矯劉恕外紀之好竒惟履祥師事王柏柏勇於改經履祥亦好持新説如釋桑土既蠶引後所謂桑間為証釋封十有二山濬川謂營州當云其山碣石其川遼水以篤公劉七月二篇為𡺳公當時之詩非周公所追述又以七月為𡺳詩篤公劉即為𡺳雅皆不免於臆斷以春秋書尹氏卒為即與隠公同歸於魯之鄭大夫尹氏尤為附會至於引尚書記異於周昭王二十二年書釋氏生則其徴引羣籍去取失當亦未必遽在恕書上也然援据頗博其審定羣説亦多與經訓相發明在講學諸家中猶可謂究心史籍不為游談者矣履祥自撰後序謂既編年表例須表題故别為舉要三卷凡所引經傳子史之文皆作大書惟訓釋及案語則以小字夾注附綴於後盖依朱子綱目之體而稍變通鑑之式後來浙江重刻之本則舉要為綱以經傳子史之文為目而訓釋仍錯出其間已非其舊又通鑑綱目刋本或以此書為冠題曰通鑑綱目前編亦後來所改名今仍從原本與綱目别著於録以存真焉乾隆四十六年十二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通鑑前編前序
  朱子曰古史之體可見者書春秋而已春秋編年通紀以見事之先後書則每事别紀以具事之始末意者當時史官既以編年紀事至於大事則又採合而别記之若二典所記上下百有餘年而武城金縢諸篇或更數月或歴數年其間豈無異事蓋必已具于編年之史而今不復見矣履祥按竹書紀年載三代以來事迹然詭誕不經今亦不可盡見史記年表起周共和庚申之嵗以上則無紀焉歴世浸逺其事往往雜見于他書靡適折衷邵子皇極經世獨紀堯以來起甲辰為編年歴胡氏皇王大紀亦紀甲辰以下之年廣漢張氏因經世之年頗附之以事顧胡過于詳而張失之簡今本之以史子傳紀附之以經翼之以諸家之論且考其繫年之故解其辭事辨其疑誤如東萊吕氏大事記而不敢盡倣其例起帝堯元載止周威烈王二十三年接於資治通鑑名曰通鑑前編昔司馬公編輯通鑑先為長編蓋長編不嫌于詳而通鑑則取其要也後之君子或有取于斯焉要刪之以為通鑑前紀是亦區區之所望也峕景定甲子正月丁丑朔仁山金履祥吉甫序
  通鑑前編者仁山先生之所著也先生姓金氏諱履祥字吉甫婺州蘭溪人自言世本項氏其先項伯入漢以恩賜姓曰劉暨五季呉越有國避武肅王嫌名從文更為金氏先生幼知嚮方長而好學天文地形禮樂刑法田乘兵謀隂陽律厯之書靡不畢究及壯事文憲王先生柏從登文定何先生基之門講貫愈精造詣益邃何先生蓋受業於黄文肅公榦文肅公則朱子之高第弟子也先生嘗一舉進士不利遂絶意進取以布衣游諸公間率以文義相處當宋季年睹國勢阽危慨然欲以竒䇿匡濟為在位所沮議格弗上其語祕不傳然當時計畫之士咸歎其策不用德祐初以迪功郎召解中褐入史館編校蓋將漸進用之而國已不可為矣中年以來遺落世務築居仁山之下顓以講學著書為事訓誘學者諄諄不倦言論風指皆可誦法先生神勁而清氣候明潔平居獨處終日儼然至與物接則盍然和懌閨門之内相敬如賓生平篤於分義有故人子坐事母子俱繫奚官其後分配為𨽻子母不相知生死者垂十年先生傾貲營購卒贖以完其子後貴先生終不自言相見勞問辛苦而已聞者莫不歎息方從王先生時與同舍生夜步庭中指謂之曰某星入某次其分野當有某變已而果然鄆人李某者嘗侍坐於先生言次及其鄉里先生因歴歴為言其山川風土物産之宜如指諸掌某大驚服先生之於學其精博類如此所著有尚書表註論語孟子集註攷證大學章句疏義行於世文集如千卷藏於家先生嘗謂司馬文正公作資治通鑑秘書丞劉恕作外紀以記前事顧其志不本於經而信百家之說是非既謬於聖人此不足以傳信自帝堯以前不經夫子所定固野而難質夫子因魯史以作春秋始於魯隠之元實周平王之四十九年也然王朝列國之事非有玉帛之使則魯史不得而書非聖人筆削之所加况左氏所記或闕或誣凡若此類皆不得以辟經為辭迺用邵氏皇極經世厯胡氏皇王大紀之例損益折衷一以尚書為主下及詩禮春秋旁採舊史諸子表年繫事復加訓釋斷自唐堯以下接于通鑑之前勒為一書名曰通鑑前編凡有十八卷舉要三卷既成以授門人許謙曰二帝三王之盛其徽言懿行宜後王所當法戰國申商之術其苛法亂政亦後王所當戒自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以後司馬公既已論次而春秋以前迄無編年之書故是編不可以不著也先生之殁今二十有五年矣是書雖存世亦莫能知者謙永懐夙昔之話言獨抱遺編而太息門人御史臺都事汝南郭炯為南臺御史日嘗欲刋行是書有志而未果今肅政廉訪使平陽鄭公允中爰始解驂聿崇正學尚論格人章明善道載閱是編三復嘉歎謂宜立於學官傳之後世迺詢之監憲左吉公亦克欣贊暨僚列賓佐罔不協從亟命有司鋟諸文梓共捐秩禄以佐其費厥功告備將表上送官而命謙為之序謙深惟先生以高明之學負經濟之才生於季末道不克用暨運啓休明則年既老矣其所著述間已獲行於世惟是編之作廣博精密凡帝王經世之大猷聖賢傳道之微㫖具在是矣或者得以充延閣之儲備乙夜之覽庶幾發揮聖學啓沃淵衷禆我國家稽古之治為生民無窮之澤則先生為不朽矣謙不佞不足以明先生之心發盛徳之藴敢纂録先生行事之大畧以標諸卷首若夫著作之意則已備於先生所自序兹不詳述皇元天厯元年十有二月庚子門人金華許謙謹序
  進通鑑前編表
  竊臣采録金華儒士金履祥祥撰次通鑑前編上下卷舉要三卷官為鋟梓裝褫成上下冊隨表上進者伏以帝王之制坦然明白幸往聖方冊之具存日月所照莫不尊親矧昭代車書之盛際欲仰贊緝熙之學願下采謏聞之言如螢爝謾附於大明而蹄涔何増於鉅海深懐墾悃祇重震兢誠惶誠恐稽首頓首竊惟左史書事右史書言自昔紀載之難備前王為律後王為令歴代因革之異宜學者將博古以明經史官必表年以始事惟敬王威烈之會實春秋戰國之交爰有外紀大事記之書以正史記紀傳等之闕若筆削盡宗乎孔聖則修纂必始乎陶唐蓋正次王王次春首植綱常之大本而事繫時時繫年以示述作之𢎞規本春秋以折衷推甲辰而正始恥稗官之駮雜黜汲冢之誕誣有臣履祥當宋景定研精於甕牖繩樞之隟待用於金匱石室之藏考摭近千餘年彚次為上下卷庶幾三代以降之理亂若網在綱一元以後之乘除如指諸掌為萬世之龜鑑表百篇之範模旁及諸書庸伺博識倘遂芻蕘之采不孤芹曝之忠兹蓋伏遇皇帝陛下厯數在躬文思稽古宏闡圖書之府廣延帷幄之儒每機務得遂於燕閒而聖睿猶資於啓沃學於古訓雖寸隂克慎於淵衷欽乃攸司俾百辟咸遵乎成憲是以發號施令克廣好生之仁立政任人深得詒謀之道至如庸劣亦被簡知本乏六轡周原之才欲訪束帛丘園之士冀仰禆於政理以效報於涓埃蓋問俗莫重於舉賢而著書莫先乎立教俯賜容光之照少酬繼晷之勞使寒士咸鼔舞於菁莪知下才不棄捐於棫樸家求遺藁可曽無司馬封禪之書人誦法言誰知有子雲太𤣥之易謹表上進以聞臣下情無任不勝瞻天樂聖激切屏營之至謹言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一
  宋 金履祥 編
  陶唐氏帝堯羅氏路史曰堯生於母家伊侯之國後徙耆故曰伊耆氏年十有三佐摯封植受封于陶通鑑外紀曰年十五長十尺受封唐年十六即天子位耆左氏傳作祁漢史曰伊氏
  書曰粤若稽古帝堯曰放勲粤起語若稽追記之辭古崇之也堯名古者世質雖天子不諱其名放大也放動者總名其徳業之大也一曰放如推而放諸之放謂推廣以成其功也聖人亦善推其所為而已意與下文二章相應二字本史官稱堯之語後世因以為堯稱焉欽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讓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此叙堯之徳也欽誠敬也明精明也文文理也經緯天地曰文謂其彌綸天地之道倫理明順煥乎其有文章也思言其運量裁處意思周密所謂其智如神也安安舊説止其所止然二字氣象自别葢其盛徳從容之極難以形容故以安安言之恭讓欽之接於人也謂之允克則其至誠之發真實氣象又自不同光被四表言其發越覆冐之盛格于上下言其充塞感通之極也史臣叙堯之徳而以欽為首此聖人之心法也允恭以下即四徳之推恭讓者欽之發被四表者明文之著格于上下則思之感通也朱子常言聖人之心精明純粹而已則欽明二字已足以盡聖人之徳矣而又曰文思陳文蔚曰兼語其用也文者明之用思者欽之用欽明則惟精惟一文思即允執厥中也子王子曰欽明文思猶言仁義禮智克明俊徳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明推明也俊徳大學作峻葢其得乎天而出乎其類者即上文所叙之徳也平者和同之章者品節之百姓者帝畿之民昭明則民心風俗之俱新也萬邦諸侯也協考比也如協時月如國語司民協孤終司徒協旅之協皆考比之義和調齊也萬邦諸侯豈無賢庸之不齊聖人朝覲巡省考禮正刑一徳黜幽陟明皆所以協和之也黎民黒首之民舉天下生靈之衆也上文紀聖徳之盛此章紀治化之序聖人治天下其機有二一則盛徳發越自然感化一則布政施化推而廣之也
  甲辰元載乃命羲和邵子皇極經世歴係之元年又東漢志晋志皆引春秋文曜鉤曰唐堯即位羲和立象儀則是命羲和帝堯即位之初政也又按國語楚觀射父曰少昊之衰也九黎亂徳顓頊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命北正黎司地以屬民堯復育重黎之後不忘舊者使復典之以至夏商故重黎氏世叙天地而别其分主楊子曰羲近重和近黎韋昭曰即羲氏和氏也
  乃命羲和欽若昊天厯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羲和二氏也厯紀數之書也言天者所謂堯厯也象者觀天之器後篇所謂璣衡之屬是也言天者謂渾儀實始于此上古以來因時作事而厯法葢未備帝堯始為厯象之制定其裁成輔相之節以授其民遂為後世常行之凖焉朱子曰此所命葢羲伯和伯下文分命其仲叔 履祥按尚書大傳舜巡四嶽祀泰山霍山皆奏羲伯之樂華山𢎞山奏和伯之樂其方與時與二氏所掌者合則羲伯和伯當有其人葢四子分職必有二伯總之不然厯法無所統矣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暘谷寅賔出日平秩東作日中星鳥以殷仲春厥民析鳥獸孶尾申命羲叔宅南交劉氏云宅南曰交陳氏云宅南交曰明都平秩南訛史記索隱作為敬致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鳥獸希革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寅餞納日平秩西成宵中星虛以殷仲秋厥民夷鳥獸毛毨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平在朔易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厥民隩鳥獸氄毛宅度也蔡雝石經作度朱子云宅度古文通厯法以日行起度以日出入方隅定晷刻氣候宅嵎夷南交西朔方出納敬致皆所以定夘酉子午之中推日道出入之方候朝夕之景及致日中之景寅敬賔餞謹其事也永短中星皆自是推然候中星又所以定日度也宅嵎夷曰暘谷周禮所謂日東則景夕多風之地也南交日南則景短多暑之地也昧谷日西則景朝多陰之地也幽都日北則景長多寒之地也四方地勢不同風氣亦異各有宜也故測候之際因度其所宜為授時之節所謂平秩東作南訛西成朔易者也易如周官所謂一易再易三易作訛成易皆謂民事各以方異辭耳平秩史記依今文作便程其義尤明日宵永短與中星連言者初昏而候中星以星之初見為晝夜之分又分摺四中以得日度之的以日宵之中立二分以永短之極立二至三之民生析因夷隩而為四時之政鳥獸孳尾等語則候之物生此厯家七十二𠉀之法所由起也此皆授羲和以作厯之綱要四子分為四節毎節自作訛成易以上分方自日宵永短以下分時
  二載定閏法
  帝曰咨汝羲暨和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有古文作又以閏月定四時成嵗允釐百工庶績咸熈帝既命羲和厯象又四時推候皆合矣積一朞而天有餘度嵗有餘日於是又置閏法而日月氣候始參會今厯家所定章法昉乎此隆古風氣未開民淳事簡厯數既定因時頒政而已他無為也故允釐百工而庶績咸熈焉朱子書傳曰嵗周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而曰三百六旬有六日者舉成數也天體至圎周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繞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過一度日麗天而少遲一日繞地一周無餘而常不及天一度積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一百三十五而與初纒會是一嵗日行之數也月麗天而尤遲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積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日會十二會得全日三百四十八餘分之積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月得六日不盡三百四十八通計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嵗月行之數也嵗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者嵗之常數也故日行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為氣盈月行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為朔虛合氣盈朔虛而閏生焉故一嵗閏餘率則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嵗一閏則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單一五嵗再閏則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十十五至十有九嵗七閏則氣朔分齊是為一章也 履祥按章法雖云氣朔齊然猶有分抄之餘至二十七章為會三會為統三統為元積四千六百一十七年則日月皆無餘分却得十一月甲子朔子時半冬至則又為厯元矣 今立成法率三十二月而置一閏 朱子曰按帝堯時冬至日在虛昬中昴今冬至日在斗昏中壁中星不同者葢天有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嵗有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天度四分之一而有餘嵗日四分之一而不足故天度常平運而舒日道常内轉而縮天漸差而西嵗漸差而東此嵗差之由古厯簡易未立差法但隨時占𠉀以與天合至東晉虞喜始以天為天嵗為嵗乃立差法以追其變約以五十年退一度何承天以為太過乃倍其年而反不及至隋劉焯取二家中數七十五年為近之然亦未為精宻也
  履祥按帝堯之言天常寛而厯則密後世言天者常密而厯則疎葢帝堯生知即事洞要其於周天固已知圎竒之妙四分一不足以盡天矣其命羲和不過授之以作厯之綱要如於中星互舉辰象於期數槩舉全日至於推步度數隨時占𠉀則羲和有司之事帝堯固不必數數然也後世日不足而始為度度不足而更為分秒分秒愈多則算法當愈密矣然乆亦未嘗不差也葢聖人因時制厯雖舉要而不遺後世定厯推天始積分以求密因時制厯則厯與天常相應定厯推天而厯與天常易差無他天圎以動圎故竒動故不測而後世執定法以拘之也然嘗就其説而考之所謂四分度之一也析為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果若所言則止曰四分之一可也何必析為小分哉太初草創乃以八十一分日之二十分少固不足論晉志載劉洪王蕃之法則析為五百八十九分度之百四十五如此則四分度之一者乃其大約而於四分一之外天舒日縮又餘小分之九也十年則九十分計百三十年而積差二日矣唐開元大衍厯又析一度為三千四十分毎嵗日餘三十七分太積八十年而差一度又餘六分自唐至今皆用之然自開元至寳祐五百四十年而差十度則唐厯積分雖多反不如晉志之近密也紹興統元歴漢上朱震典之析一度為萬分毎嵗氣周三百六十五日二千四百四十六分七十二杪半而周天則三百六十五度二千五百七十二分二十五杪又按堯仲春星鳥宋東井二十一度中仲夏星火宋亢七度中仲秋星虛宋斗十一度中仲冬星昴宋壁一度中堯厯中星與日所次至是差四十餘度矣去堯之世三千五百餘嵗而差四十餘度至景定甲子冬至之日已在斗初漸入東陸後此三千六百年已在東陸又三千六百年過東陸之中又三千六百餘年冬至之日遂行南陸則冬長夏短幾相貿易造化不幾於變乎曰非然也唐張説一行厯議曰日之所行即為黄道日差則黄道與之俱差必不至於冬長夏短矣抑後世豈無聖人隨世裁成良太史隨時推移者此固不必長慮也
  七載麒麟遊於藪澤路史曰堯在位七年民不作忒鴟又逃於絶域麒麟遊於藪澤則能信於人也十有二載巡狩發例於此後不悉書孔子曰舜臨民以五堯臨民以十二註十二載一巡狩也路史註曰杜佑謂十二載巡嶽者非甲子二十有一載甲申四十有一載虞舜生於諸馮孟子曰舜生於諸馮蘇氏古史曰舜生於諸馮之姚墟故為有姚居於溈汭故為有溈 履祥按舜生姚墟因生為姓故為姚姓居溈汭後世復因居溈而為溈姓非舜有二姓也諸馮溈汭皆在今河中府河東縣溈水源出首山入西河孟子以舜生諸馮為東夷之人葢對文王西夷而言猶云東方西方爾故曰地之相去千有餘里葢自河中至岐周千餘里也而説者指齊之厯山濮之雷夏為舜側微耕漁之地甚者指會稽上虞牛羊村百官渡為舜所居葢因孟子之言而附會之也 路史曰其先國于虞始為虞氏河東虞阪系出虞幕 春秋外傳周太史伯曰虞幕能聽協風以成樂物生傳曰自幕至于瞽瞍無違命謂能服事帝朝舜重之以明徳 史記曰父瞽瞍盲索隱曰母握登史記據世本叙窮蟬橋牛者非五十載帝遊於康衢列子曰堯治天下五十年遊於康衢兒童謡曰立我蒸民莫匪爾極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列子書出三代之末尚多傳聞之辭而此語亦自得聖人之意學者稱之令不敢棄 文中子曰堯有衢室之問 時有老人擊壤而歌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何力於我哉叶入聲胡氏附此歌於九十載間今以類附此六十載舜以孝聞史記曰舜母死瞽瞍更娶妻而生象象傲瞽瞍愛後妻子常欲殺舜舜避逃及有小過則受罪順適不失子道孝而慈於弟日以篤謹年二十以孝聞耕厯山厯山之人皆讓畔厯山今河中府漁雷澤雷澤之人皆讓居今河中府有雷水出雷首山入河鄭康成謂兖州雷夏澤陶河濱河濱之器皆不苦窳水經曰河水南逕陶城酈道元註即舜陶處在蒲阪北南去厯山不遠不苦窳言民皆務為厚正之器不薄惡喎斜也作什器於壽丘就時於負夏負夏衛地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胡氏皇王大紀作一遷二遷三遷莊子又有至鄧之虛而十有萬家 大紀曰得年二十孝友聞於人有友七人焉雄陶方囘續牙伯陽東不訾秦不虛靈甫常輔翼之 淮南子曰當此之時口不説言手不指麾執𤣥徳於心而化馳若神使舜無其志雖口辯而户説之不能化一人 萬章曰父母使舜完廩捐階瞽瞍焚廩謂舜已下階而瞽瞍焚之也使浚井出從而揜之謂舜已出去而瞍塞之也澠水燕談曰今河中府舜泉坊二井相通所謂為匿空旁出者也其廟名之曰孝感泉象曰謨葢都君咸我績象往入舜宫舜在牀琴象曰鬱陶思君爾忸怩舜曰惟兹臣庶汝其于予治不識舜不知象之將殺己與孟子曰奚而不知也象憂亦憂象喜亦喜程子曰人情天理於是為至古史曰孟子曰堯将舉舜妻以二女瞽瞍不順不告而娶既而猶欲殺舜而分其室舜終不以為怨余考之書孟子葢失之矣四嶽之薦舜曰烝烝又不格姦益之稱舜曰䕫䕫齋慄瞽瞍亦允若則舜之為庶人既已能順其親使不至于姦矣父子相賊姦之夭者也豈有既已用之而猶欲殺之哉
  履祥按瞽瞍之欲殺舜也象之欲殺兄也史紀曰舜母死瞽瞍更娶妻而生象象傲瞍愛後妻子常欲殺舜也然瞽瞍特出於愛憎而舜又非有大過惡何至欲殺之哉嘗考其情則虞氏自幕故有國至瞽瞍亦無違命則粗能守其國者也其欲殺舜葢欲廢嫡立幼而象之欲殺其兄亦欲奪嫡故爾不然豈以匹夫之微愛憎之故而遽欲殺之哉然則舜固有國之嫡而其為耕稼陶漁之事何也曰古之國家子弟固非如後世之豢養舜之為田漁而人從之又非必如今之漁人陶工也或者見逐於父母故勞役之或避世嫡不敢居而自歸於田漁亦因是以行其政教而濟時之窮故雜書有謂舜見器之苦惡而陶河濱見時之貴糴而販負夏孔子曰耕漁陶販非舜事也而往為之以救敗耳此説雖出雜書而實得聖人之意又瞽瞍之欲殺舜在其初年之間而堯之舉舜則在其克諧之後史記反覆重出而莫之辯固也然孟子當時亦不辯萬章之失何也葢孟子不在於辯世俗傳訛之迹而在於發明聖人處變之心務使學者得聖人之心以推天理人倫之至則其事迹之前後有無皆不必辯矣
  六十有一載洪水咨四岳舉鯀俾乂
  帝曰咨四岳湯湯洪水方割蕩蕩懷山襄陵浩浩滔天下民其咨有能俾乂四岳者掌四方方嶽之官古者大事則咨四岳使詢訪四方之言也方割始為害也懐山襄陵叙其實也浩浩滔天言其勢也滔天當時方言云爾滿望皆水而天影其中若滔天然僉曰於鯀哉帝曰吁咈哉方命圮族岳曰异哉試可乃已僉曰者四岳以衆言告也鯀者崇伯也方命舊説逆命史作負命按堯典上文方鳩方割皆作方始之義則此當云我始命為他職時即敗羣自用則治水大任弗可為也圯族猶詩言敗類岳曰者上舉衆言此因獨對异義未詳列子註及柳文與異字同言但用其才可以治水則已不必病其圯族也帝曰往欽哉帝順衆言而使之往復云欽哉以救其失葢能敬謹則不必圯族自恃而事功成矣六十有九載鯀績用弗成九載績用弗成 程子曰治水天下之大任也非其至公之心能舍己從人盡天下之議則不能成其功豈方命圮族者所能哉鯀雖九年而功弗成然其所治固非他人所及也惟其功有緒故其自任益强咈戾圮族益甚公議隔而人心離矣是其惡愈顯而功卒不可成也
  履祥按周漢以來諸事多稱堯有九年之水今考其時自洪水方割即舉鯀俾乂九載無成而後舉舜又二三年始舉禹禹八年於外而始告成功前後計二十餘年矣而曰九年者葢指鯀九載之間也計自方割以來洪水之害無嵗無之如後世嵗有河決之患鯀於其間多為隄防以障之而患日滋甚孟子叙泛濫之禍在舉舜敷治之上則九年之云葢謂此時也然洪水之害一日不可緩而待鯀九載無功始易之何也傳稱禹能修鯀之功則九載之間非盡無功但無成耳而三考黜陟之典不可廢是以有羽山之貶焉或曰僉之舉鯀也方命圯族帝已知之矣知而使之何與葢為天下擇人天下之公也當是時舜禹未興在廷諸人固皆舊徳乃若其才則無出鯀之右者人皆知鯀之才足以集事惟聖人知其剛倖違衆易於敗事耳帝将戒其所短以用其所長則曰欽哉以勉之夫欽者心法之要萬事之所由成也以鯀之才加之敬謹何患無成惟其棄帝之命忽不務此是以輕視愎言訖潰于成然則帝固将全鯀之才而鯀則棄帝之命矣天下之以才自負而忽不加謹祗以取敗者皆是也寧獨鯀哉又按經稱鯀堙洪水傳稱鯀障洪水國語又稱其堕髙堙卑經稱禹決九川孟子稱禹䟽九河淪濟漯決汝漢掘地而放之海然則鯀之治水也障之禹之治水導之也其成敗之由以此當其在鯀也禹何以不諫曰禹安得不諌以鯀之方命圯族况其子之言乎故禹必有諫鯀必有所不從舜之知禹亦必以此舜之罪也殛鯀其舉也興禹大公之道聖人無容心焉抑鯀既以方命圯族失之禹念父功之未就於是暨益暨稷思日孜孜以成之非惟克勤于邦以為忠而補前人之愆以濟天下乃所以為大孝也然以禹之聖猶八年於外何也禹八年之間非但導水濬川而已中間畫井田為溝洫定經制酌土宜立賦法通朝貢廣教化於八年之間定千萬世之計此禹之功所以為不可及也
  七十載舉舜登庸
  帝曰疇咨若時登庸放齊曰𦙍子朱啟明帝曰吁嚚訟可乎登庸之命不言所職帝之意固有在矣朱丹朱也放齊以嗣子朱為對啟明者謂其才智之開明也朱之為不肖也亦以此朱子曰此下為舉舜張本帝曰疇咨若予采驩兠曰都共工方鳩僝功帝曰吁静言庸違象恭今本滔天二字下文之衍孔穎達曰經三言衆人未必一時之事但厯言朝臣不賢為求舜張本也帝曰咨四岳朕在位七十載汝能庸命巽朕位岳曰否徳沗帝位巽入也使入居帝位也或曰巽與遜同曰明明揚側陋師錫帝曰有鰥在下曰虞舜師錫四岳以衆議對也錫予也以衆言對而曰錫重之也薦聖人於帝此天子也安得不重為之辭老而無妻曰鰥舜三十未娶而即曰鰥古者聖人繁育人民三十而娶者期之極也至此而未娶即鰥也書大傳曰父頑母嚚而不見室家之端故謂之鰥帝曰俞予聞如何予聞者已知其人也如何者更詳其實也以舜之𤣥徳年三十而聞於天下以堯之明思天下固無遺照也然聞之而不自舉之葢為天下擇人必盡天下之議聖人見大心平大公無我意象於此可想見也岳曰瞽子父頑母嚚象傲克諧以孝烝烝乂不格姦舜處頑嚚之下非可以諌諍回父母之心非可以言語喻父母於道加之傲狠之弟又豈聲音笑貌可以得其歡心哉克諧以孝烝烝乂是葢真誠之充積和氣之薫烝也不格姦則象亦不至于為惡矣家難而天下易觀諸克諧烝烝之氣象則舜治天下神化之功用於此可見矣帝曰我其試哉女于時觀厥刑于二女釐降二女于媯汭嬪于虞帝曰欽哉孟子曰堯之於舜也使其子九男事之二女女焉百官牛羊倉廩備以養舜于畎畆之中後舉而加諸上位故曰王公之尊賢也舜尚見帝帝館甥于貳室亦饗舜迭為賓主是天子而友匹夫也按荀子莊子皆有堯舜問答之辭胡氏大紀亦取之然疑信相半今不取履祥按史稱黄帝之曽孫嚳嚳之子堯則堯黄帝之𤣥孫也又稱黄帝生昌意昌意生顓頊厯窮蟬敬康句望橋牛以至瞽瞍而生舜則舜黄帝八世孫也堯舜俱出于黄帝則二女之妻不亦亡宗嬻姓亂序無别已乎或曰晉胥臣曰黄帝之子二十五人得姓者十四人為十二姓其同姓者二人而已異姓則異徳異徳則異類異類雖近男女相及以生民也又記曰繋之以姓而弗别雖百世而婚姻不通者周道然也然則古已别姓則婚姻不可以通乎曰非也黄帝氏十四人之得姓猶髙陽髙辛氏之十六族爾胥臣之言為納懐嬴故附會而言非正也禮記之言用周道以正諸侯之失也皆非此之謂也世系之傳史記之失考也昔者歐陽氏固論之矣見六一文集且司馬談遷漢史也其紀漢之初已不知髙祖之世系於父曰太公而猶不知其名母曰劉媪而猶不知其氏而其上紀五帝之世母妻嫡庶子孫名氏一無所遺耳目所及尚如此則二千餘年所傳聞者其詳尚足信乎或曰世本也非談遷之所自言也抑世本又豈果出於三代之時乎以世本為三代之書猶以爾雅為周公之書也縱使果出於三代之季則周衰傅説已不可信故朱子謂世本或出於附會假託不可慿據今以其叙舜之世推之其不可憑也審矣曰然則舜果何出乎考之於書曰虞舜曰嬪于虞是虞者有國之稱也參之國語史伯之言曰成天地之大功者其子孫未嘗不章虞夏商周是也虞幕能聼協風以成樂物生者也夏禹能平水土以處庶類者也商契能和合五敖以保于百姓者也周棄能播植榖疏以衣食人民者也其後皆為王公侯伯夫以虞幕並契稷而言則幕為有功始封之君虞為有國之號而舜所自出以王天下者也考之左氏史趙之言曰自幕至于瞽瞍無違命舜重之以明徳夫自幕以至于瞽瞍則非自黄帝昌意顓頊窮蟬敬康句望橋牛以至瞽瞍也或曰然則昌意窮蟬以下之説固妄矣國語不曰幕能帥顓頊乎左氏不曰陳顓頊之族乎曰幕之出於顓頊左氏國語之説固足徴也然謂顓頊之必出於黄帝史記之説其果足徴乎黄帝氏殁則少昊氏作是為五帝之首國語稱少昊氏之衰九黎亂徳顓頊受之則少昊似一代之通稱後世始衰非少昊帝之世即衰也而史記於黄帝之後不及少昊懸紀顓頊指為黄帝之孫隔遠無序少昊之代何所往而黄帝之孫何其夀也莫難明者譜諜莫易知者朝代史記序朝代尚有遺則其序譜諜豈足信乎夫顓頊未必黄帝之孫則五帝豈必皆黄帝之後伏羲神農黄帝是為三皇皆有功徳于天下果如史記五帝三王皆黄帝之後則伏羲神農子孫何以皆無帝王者商周猶曰世逺也若顓頊髙辛陶唐皆黄帝後則一家伯仲子孫逓相傳授又何必殊徽號易五運後世又何必曰五帝官天下云哉况少昊氏上與伏羲聨曰太皥少皡不必廢少昊為黄帝之青陽顓頊氏下與帝嚳氏對曰髙陽髙辛不必附帝嚳為顓頊之族子也古之王者必有庶子之官葢公卿大夫之子凡天下之俊秀與天子之子遊焉學馬者則十四人為十二姓焉又不必皆為黄帝之子也若曰皆黄帝之子則有姓無姓何其偏同姓異姓何其雜也上古之時有同産而為夫婦者帝髙陽投諸海外之野以為夷狄况一父之子各易其姓而遂使之男女相及是率天下而為夷狄禽獸也豈理也哉書稱帝堯克明俊徳以親九族使堯舜果同出於黄帝如史記之世系則堯之視舜為同髙祖之族為羣從𤣥孫之行正九族之内也舜在九族之内為父母弟所惡屢置於死耕稼陶漁而堯不一顧省豈足謂之親睦九族迨四岳明揚又直妻以二女豈足謂之克明俊徳以天下之大聖人推而納諸天下之大夷狄禽獸則史記世本誣陷聖人之罪不可勝誅矣然則堯舜之不同出於黄帝以書決之書無明文以堯之妻舜決之也或者又曰堯舜之不同出黄帝若前所云固決矣傳稱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何也曰此亦小戴収國語之言而又失之者國語論禘郊祖宗皆以其有功於民而祀之初不論其世也故注者謂虞以上尚徳夏以下親親戴氏祭法易其前後故讀者不覺耳此朱子固嘗言之矣無已則又決之於書乎書稱舜格于文祖即受終于堯之祖也稱禹受命于神宗即舜宗堯之廟也其禘黄帝其郊嚳即宗堯之意耳是以有虞子孫猶郊堯而宗舜以天下相傳則有天下之大統焉有虞氏受堯之天下則宗堯宗堯則禘郊堯之宗祖計堯以前亦或有然者矣况國語固云禘郊祖宗與報為五則禮固有並行而不相悖者近世有為之説者曰祖考來格虞賔在位此有虞祭顓報幕以至瞽瞍之祖考也胡氏大意國語所謂祖顓頊與有虞氏報焉者也禘黄帝郊嚳宗堯書所謂文祖神宗舜受堯之天下故宗堯為宗而祖堯之祖也路史大意大傳所謂帝入唐郊以丹朱為尸者也祖顓頊報幕以至瞽瞍者一家之私親也禘郊宗堯者天下之公議也然韶之為樂正以紹堯而得名則祖考來格者即文祖神宗之謂而虞賓在位者安知非丹朱之在尸位乎况禘郊祖宗報五者各有所尊自不相厭而虞賓之位亦不相妨也故曰以天下相傳則有天下之大統焉至商周以征伐革命始與古異而諸儒之論亦始膠矣
  慎徽五典納于百揆慎徽五典五典克從納于百揆百揆時叙 左傳太史克曰昔髙陽氏有才子八人蒼舒隤敳檮戭大臨厖降庭堅仲容叔達齊聖廣淵明允篤誠天下之民謂之八愷髙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奮仲堪叔獻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忠肅共懿宣慈恵和天下之民謂之八元此十六族也世濟其美不隕其名以至于堯堯不能舉舜臣堯舉八愷使主后土以揆百事莫不時叙地平天成舉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義母慈兄友弟㳟子孝内平外成故虞書數舜之功曰慎徽五典五典克從無違教也納于百揆百揆時叙無廢事也髙陽顓頊也氏謂其朝代才子謂髙陽氏之世其故家遺族也髙辛氏才子之云亦然故縂謂之十六族或者不知遂真以為二帝之子則髙陽八子何其夀而髙辛氏之八子豈果堯之庶弟與賓于四門流凶族殛鯀于羽山放驩兜于崇山莊子釋文謂堯六十年放驩兠于崇山六十四年流共工于幽都六十六年竄三苗于三危按賓于四門舜厯試之時鯀考績弗成之明年也鯀無成功舜臣堯舉黜幽之典於是有羽山之貶驩兠之比周罔上亦亟黜之至於三苗就竄疑未能若是速也所以書叙四罪總於攝位之季太史克以舜賓四門殛鯀放驩兠故併以流四㐫族繫之爾事之前後舊必有考然田罪之行皆堯七十載舜登堯之後非六十年間事也意者六字之訛與今追正其訛繫之七十年以後
  賔于四門四門穆穆左傳太史克曰舜臣堯賔于四門流四㐫族渾敦窮竒檮杌饕餮投諸四裔以禦螭魅螭魅山林異氣所生為人害者古者聖人為民驅其龍蛇惡物而處之平土故四裔無人之境螭魅聚焉故虞書曰賓于四門四門穆穆無㐫人也 程于曰四㐫之才皆可用堯之時聖人在上皆以才任大位而不敗露其不善之心堯非不知其不善也然則聖人亦不得而誅之及帝舉舜于匹夫之中而授之位則是四人者始懐憤怨不平之心而顯其惡故得以因其迹而誅竄之也
  履祥按太史克叙四㐫之辭疑多溢惡蘇氏古史亦謂左氏所謂皆後世流傳之過今故畧之七十有二載舜納于大麓使禹平水土益掌火棄教民播種契為司徒書叙納于大麓為舜厯試之終事今係之厯試之三年兼鯀以七十載殛死至是禹三年之喪畢而舜舉之也大紀命禹益棄皆係之此年今從之或曰此時方舉禹則鯀殛之後禹未舉之前三年之水孰治之與太史克固曰舉八愷使主后土矣但不如舉禹之専掌爾 一云納于大麓葢納于泰山之麓使之主祭也烈風雷雨弗迷百神享之也葢堯時曾有風雷之變使舜禱之泰山而息也按淮南子外紀亦言堯有大風之變今不敢信用且依史記蘇氏之説
  納于大麓烈風雷雨弗迷淮南子曰四嶽舉舜而薦之堯堯妻以 二女以觀其内任以百官以觀其外既入大麓烈風雷雨而不迷 太史公曰堯使舜入山林川澤暴風雷雨舜行不迷 蘇氏曰洪水為患堯使舜入山林相視原隰雷雨大至衆懼失常而舜不迷其度量有絶人者而天地鬼神亦或相之與 孟子曰天下之生乆矣一治一亂當堯之時天下猶未平洪水横流汜濫於天下草木暢荗禽獸繁殖五糓不登禽獸偪人獸蹄鳥跡之道交于中國堯獨憂之舉舜而敷治焉舜使益掌火益烈山澤而焚之禽獸逃匿禹疏九河㵸濟漯決汝漢排徊泗然後中國可得而食也當是時也禹八年於外三過其門而不入后稷教民稼穡樹藝五穀五榖熟而民人育人之有道也飽食煖衣逸居而無教則近於禽獸聖人有憂之使契為司徒教以人倫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幼有叙朋友有信放勲曰勞之來之匡之直之輔之翼之使自得之又從而振徳之履祥按洪水之為患也堯使舜治之舜於是使益掌火禹敷土稷教稼穡矣舜使禹治之禹於是暨益奏鮮食暨稷奏艱食矣二聖人之規模其視鯀之方命圯族者不其相逺乎故觀書者必得聖人之規模焉又按孟子稱天下之生一治一亂則是氣化消息固有定勢矣獨不闗諸人事與曰朱子固曰氣化盛衰人事得失反覆相尋理之常也大抵氣化有盛則必有衰人事處盛則必有失此一治所以一亂也氣衰則必復盛人事失則必復變此一亂所以一治也惟聖人在上則能以道御氣治制亂此所以常盛常治而無衰亂也古今之言堯舜者皆曰極治之時而不知帝堯乃善制亂之主何則帝堯治天下天下雍熈者至是六十餘年氣化可謂極盛天下可謂極治矣盛則必衰惟其人事無致亂之因故散而為子朱之不肖洪水之横流四罪在朝聖人在下是亦一亂矣惟帝堯善於制亂故水之為灾也則敷治子之不肖也則與賢舜禹並興四罪終去所以處亂而迄不害其為治也然則世皆以堯為極治之主愚獨謂堯舜皆善治亂之君後之為君者無徒曰氣數云
  丙辰七十有三載薦舜于天舜受終于文祖
  帝曰格汝舜詢事考言乃言底可績三載汝陟帝位舜讓于徳弗嗣帝曰咨爾舜天之厯數在爾躬不允其讓也允執其中授之以治天下之道也四海困窮天祿永終戒之也子王子曰堯之試舜如此之詳而讓徳弗嗣之下無再命之辭巽位之際亦無丁寧告戒之語何也按論語堯曰篇首二十四字乃二典之脱文也正月上日受終于文祖堯老而舜攝也堯終其事而舜受之也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以王為璣以象天體之運轉以璿珠飾之以象星辰之位次以玉為横筩推其分度時節以窺天而與璣合羲和之法至是益密後世渾天儀象葢其法也朱子曰渾天説曰天之形象似鳥卵地居其中天包地外猶卵之褁黄圎如彈丸故曰渾天其術以為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天居地上見者一百八十二度半藏地下亦然北極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極入地下亦三十六度而嵩髙正當天之中極南五十五度當嵩髙之上又其南十二度為夏至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為春秋分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為冬至之日道南下去地三十一度而已是夏至日北去極六十七度春秋分去極九十一度冬至去極一百一十五度此其大率也其南北極持其兩端其天與日月星宿斜而迴轉此必古有其法遭秦而滅漢武帝時落下閎鮮于妄人始經營量度之宣帝時耿夀昌始鑄銅而為象宋錢樂又鑄銅作渾天儀衡長八尺孔徑一寸璣徑八尺圓周二丈五尺强轉而望之以知日月星辰之所在即璿璣玉衡之遺法也厯代以來其法漸密本朝因之為儀三重其在外者曰六合儀平置黒單環上刻十二辰八千四隅在地之位以凖地面而定四方側立黒雙環背刻去極度數以中分天瘠直跨地平使其半出地上半入地下而結于其子午以為天經斜倚赤單環背刻赤道度數以平分天腹横繞天經亦使半出地上半入地下而結於其卯酉以為天緯三環表裏相結不動其天經之環則南北二極皆為圎軸虛中而内向以挈三辰四遊之環以其上下四方於是可考故曰六合次其内曰三辰儀側立黒雙環亦刻去極度數外貫天經之軸内挈黄赤二道其赤道則為赤單環外依天緯亦刻宿度而結為黒雙環之卯酉其黄道則為黄單環亦刻宿度而又斜倚於赤道之腹以交結于卯酉而半入其内以為春分後之日軌車出其外以為秋分後之日軌又為白單環以承其交使不傾墊下設機輪以水激之使其日夜隨天東西運轉以象天行以其日月星辰於是可考故曰三辰其最在内者曰四遊儀亦為黒雙環如三辰儀之制以貫天經之軸其環之内則兩面當中各施直距外指兩軸而當其要中之内面又為小窽以受玉衡要中之小軸使衡既得隨環東西運轉又可隨處南北低昂以待占𠉀者之仰窺焉以其東西南北無不周徧故曰四游此其法之大畧也儀禮經傳通解厯象篇曰渾天儀唐頁觀中李淳風為之開元中浮屠一行梁令瓚又為之宋太平興國中張思訓創為元祐中蘇頌更造其法尤宻置渾儀於上以仰觀置渾象於下以俯視樞機輪軸隠於中以水激輪則儀象皆動不假人力肆類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徧于羣神朱子曰類禋望皆祭名類謂非常祀而祭告于天其禮依郊祀為之上帝天也禋精意以享之謂宗尊也所尊祭者其祀有六祭法曰埋少牢於㤗昭祭時也相近于坎壇祭寒暑也王宫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宗祭星也雩宗祭水旱也山川名山大川五嶽四瀆之屬望而祭之故曰望羣神謂丘陵墳衍古昔聖賢之類言受終觀象之後祭祀以攝位告也輯五瑞既月乃日覲四岳羣牧班瑞于羣后合五等諸侯朝攝于都各執命圭璧為信以合符于天子盡正月皆至于是日日覲見四岳九牧以察問五等諸侯之政班還其命圭璧如新受命也
  七十有四載巡狩舜以攝位初年輯五等諸侯盡正月皆至其二月乃日日覲四岳羣牧考察諸侯以還其瑞則二月未暇巡狩也故逾嵗而巡狩今附于攝位之明年
  嵗二月東巡狩至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禮記作柴而望祀山川葢古者祭山埋之祭川沈之今於東岳之下祀東岳而及東方山川不能徧埋沈也故柴而望祭取其祭之旁達也舊説柴句謂燔柴以祭天古者祭天必於郊有大事特告則放郊禮而謂之類天子将出類于上帝未聞至岱宗而始祭告也餘三岳皆如岱禮則一嵗巡狩而四祭天不已瀆乎當從禮記以柴望秩于山川為句肆覲東后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贄五玉至䞇舊在修五禮之下朱子謂當在覲東后之下葢東方五等諸侯及公侯之子附庸之君與卿大夫命士贄見之儀等也聖人制為覲享之禮五玉三帛二生一死皆取服食器用而已古時多玉故公侯以玉為贄以共天子之器用賜予古者𤣥衣纁裳黄亦為裳故侯之世子執纁公之孤執𤣥附庸之君執黄以共衣服卿羔大夫雁士雉以共飲食也羔羊舒㕍二物皆可以生得士異於庶人故執雉取其文也而雉不能生得故以死者為贄可以見聖人制禮詳密而簡易也如此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禮如五器卒乃復朱子曰時謂四時月謂月之大小日謂日之甲乙諸侯之國有不齊者則協而正之也同審而一之也律謂十二律黄鐘太簇姑洗蕤賓夷則無射六律為陽大吕夾鐘仲吕林鐘南吕應鐘六吕為陰凡十二管皆徑三分有竒空圍九分而黄鐘之長九寸大吕以下律吕相間以次而短至應鐘而極焉以之制樂而節聲音則長者聲下短者聲髙下者則重濁而舒遲上者則輕清而剽疾以之審度而度長短則九十分黄鐘之長一為一分而十分為寸十寸為尺十尺為丈十丈為引以之審量而量多少則黄鐘之管其容子榖秬黍中者一千二百以為龠而十龠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斗十斗為斛以之平衡而權輕重則黄鐘之龠所容千二百黍其重十二銖兩龠則二十四銖為兩十六両為觔三十觔為鈞四鈞為石此黄鐘所以為萬事根本諸侯之圖其有不一者則審而同之也時月之差由積日而成其法則先粗而後精度量衡受法於律其法則先本而後末故言正日在協時月之後同律在度量衡之先立言之叙葢如此也五禮吉㐫軍賓嘉也修之所以同天下之風俗如同也五器即五禮之器卒乃復者舉祀禮覲諸侯一正朔同制度修五禮如五器數事皆畢則不復東行而遂西向且轉而南行也今按如五器即禮記所謂考制度衣服正之之類是也五月南巡狩至于南嶽如岱禮八月西巡狩至于西嶽如初十有一月朔巡狩至于北嶽如西禮歸格于藝祖用特朱子曰南嶽衡山西嶽華山北嶽恒山二月東五月南八月西十一月北各以其時也格至也言至于其廟而祭告也藝祖疑即文祖或曰文祖藝祖之所自出未有可考特特牲也謂一牛也古者君将出必告于祖禰歸又至其廟而告之孝子不忍死其親出告反面之義也王制曰歸格于祖禰鄭注曰祖下及禰皆一牛程子以為但言藝祖舉尊爾實皆告也但止就祖廟共用一牛不如時祭各設主扵其廟也二説未知孰是今兩存之五載一巡狩羣后四朝敷奏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林氏曰天子巡狩則有協時月以下等事諸侯來朝則有敷奏明試以下等事文中子曰舜一嵗而巡四嶽兵衛少而徴求寡也履祥按季氏心傳辨周禮五嶽謂周都豐鎬則華山乃中嶽崧髙不得為中嶽據爾雅河西嶽河南華河東泰江南衡則崧山乃西嶽而華乃中嶽爾崧髙之為中嶽葢東遷之後也今以此説推之禹貢冀州自有泰嶽今猶謂之霍泰山則堯都冀州葢以泰嶽為中嶽爾雅河西嶽周禮雍州其山鎮曰嶽山即禹貢岍山一名嶽山又名吴嶽今在隴州者是也然則唐虞五嶽當以岍為四嶽㤗嶽為中嶽而東岱南衡北恒爾衡山最逺黄帝以潛霍為山之副然則秦以岍為西嶽漢武徙衡山之神於霍山厯代加封岷山多以西嶽為言葢有自來矣虞書獨東嶽稱岱宗而南西北三嶽不名葢當時巡狩四嶽取肆覲群后東里之宜爾不必拘于嵩華之為嶽也敢因李氏之言以傳其疑
  流共工于幽州流共工于幽州幽州北裔也當是遼東之地七十有六載竄三苗于三危竄三苗于三危西裔也隋書曰黨項羌者葢三苗之後也其種有宕昌白狼皆自稱獮猴種東接臨洮西平西接葉䕶南北數千里三危山名舊云沙州燉煌縣東四十里卑兩山是然三危乃因山以名其地不必拘曰居北山也 吕刑曰若古有訓蚩尤惟始作亂延及于平民罔不寇賊鴟義姦究奪攘矯䖍苗民弗用靈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殺戮無辜爰始淫為劓刖㭬黥越兹麗刑并制罔差有辭民興胥漸泯泯棼棼罔中于信以覆詛盟虐威庶戮方告無辜于上上帝監民罔有馨香徳刑發聞惟腥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報虐以威遏絶苗民無世在下乃命重黎絶地天通罔有降格 楚語曰少皥之衰也九黎亂徳民神雜揉不可方物夫人作享家為巫史無有要質民瀆齊盟無有嚴威禍災荐臻顓頊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火正黎火當作北司地以屬民使復舊常無相侵瀆是謂絶地天通其後三苗復九黎之徳履祥按諸儒言書者稱苗民繼蚩尤之暴而楚語稱三苗復九黎之徳孔安國遂謂蚩尤為九黎之君夫蚩尤炎帝之末諸侯也九黎少昊之末諸侯也其時相去逺矣孔氏合而言之故説者疑辨特詳然皆不得書之意夫吕刑之書為訓刑者也則推所以立刑之由楚語觀射父為絶地天通而言也則推巫鬼之由推立刑之由則本蚩尤之為亂推巫鬼之由則述九黎之為昏上古之世其民淳朴在下無罪在上無刑至蚩尤始為亂延及平民無不冦賊鴟義奸宄奪攘于是聖人矯正而䖍劉之此刑之所為作也刑以制亂非有國者所尚也不得已而後用之爾而有苗遂並刑以為虐民始有不得其生者矣於是罔中于信以覆詛盟而誣祝之事興焉巫祝之事葢九黎之遺習也吕刑楚語所指不同學者多合而言之其失久矣
  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教刑金作贖刑𤯝災肆赦怙終賊刑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朱子曰象如天之垂象示人典常也示人以常刑所謂墨劓剕宫大辟五刑之正也所以待夫元惡大憝殺人傷人穿窬淫邪凡罪之不可宥者也流流遣之使逺去宥寛也所以待夫罪之稍輕雖入于五刑而情可矜法可疑與夫親貴勲勞而不可加以刑者則以此而寛之也鞭木末垂革官府之刑扑夏楚學校之刑皆以待夫罪之輕者也金罰其金也贖贖其罪也所以待夫罪之極輕雖入于鞭扑之刑而情法猶有可議者也此五句者寛猛輕重各有條理法之正也肆縱也𤯝謂過誤災謂不幸若人有如此而入於刑則又不待流宥金贖而直赦之也怙謂有恃終謂再犯若人有如此而入于刑則雖當宥當贖亦不許其宥不聼其贖而必刑之也此二句者或由重而即輕或由輕而即重葢用法之權衡所謂法外意也聖人立法制刑之本末此七言者大畧盡之矣雖有輕重取舍陽舒陰慘之不同然欽哉欽哉惟刑之恤之意則未始不行乎其間也葢其輕重毫㕓之間各有攸當者乃天討不易之定理而欽恤之意行乎其間則可以見聖人好生之本心也流共工於幽州放驩兜於崇山竄三苗於三危殛鯀於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書叙四罪在舜攝位之末葢作書者紀舜象刑之法與其恤刑之意因記二十八年之間所刑者四人而已外是無刑者是則因而係諸典刑之下非攝位季年之事也若果季年之事則崇鯀羽山之殛稽誅于三考之後而追罪于三十年之餘也且是時禹已成功而罪鯀人情之必不然者而謂聖人為之乎
  八十載禹告成功按孟子稱禹八年於外而唐虞之法九載三考大紀載禹成功于八十一載之間葢自七十二載舉禹至是九年矣其後夏史叙禹之功是為禹貢之書今附于此云史記漢史皆稱禹治水十三年葢本作十有三載乃同之文此特兖州貢賦始同爾禹貢夏史之追書故及十有三載之事其實告成則在此年也
  禹貢夏史叙禹平水土之功總以貢名識其成也每州有賦有貢有篚而貢則夏后氏田賦之總名也故以為名禹貢叙水土之事在唐虞之際禹謨叙功謨之事則在有虞之時舊皆名夏書以夏史之所述也夫子定書升禹謨于虞書以著三聖相傳之道冠禹貢於夏書以明大禹有天下之本也禹敷土隨山刋木奠髙山大川敷如敷治之敷有布置周徧之義禹治九州非一手足之為烈亦布置規畫之有道耳隨山刋木禹功之始奠髙山大川禹功之終其始洪水汜濫草木繁興禽獸逼人種藝無地禹於是隨山刋木使益掌火烈山澤而焚之奏庶鮮食且使民居髙種蓻以給粒食又以升髙望逺規畫疏導其後懷襄之患悉定則又定其髙山大川以為每州表鎮望祀之典焉此禹功之終也又古者州域既廣國小而多地無定名凡禹貢所書山川皆因山以名其地非謂専導其山也此讀禹貢之凡例今表見於此云冀州冀為帝都故為九州之首不言所至春秋王者無外之義也九州豫為中帝畿實跨冀豫然自唐虞都冀天下遂指冀為中州如楚詞謂中州為冀州是也聲教自冀四逹則自冀以北所及固廣矣此異日并幽所以分也冀之為州三西皆河水患特甚葢河自崑崙東北流阻陰山一帶則折而南流為冀西河至華陰又折而東流為冀南河至大伾折而北流為冀東河自西河出孟門之上南河壅砥柱之西東河旋淤大陸之野此冀州水患所以為甚也而兖在冀東又為下流之衝故先冀而及兖自禹載壺口治梁岐闢龍門疏砥柱豬大陸而冀之患息播為九河使之北流釃為灉漯使之東殺通于淮泗使之甚則可以南泄於是兖之患平而青徐次第皆平矣冀州之境今之河東燕雲遼西河北西路皆是既載壺口載始事也壺口山名今在慈州志卿縣冀雍之交夾河而南皆山也壺口葢受河之口龍門則河南出之門也治梁及岐梁吕梁山也在今石州離石縣北吕不韋謂吕梁未闢河出孟門之上春秋梁山崩傳謂壅河三日不流水經注謂吕梁之山巖層岫紆澗曲崖深巨石崇竦壁立千仞河流激盪震天動地葢大禹所闢以通河也孟門亦在石州今有孟門闗岐狐岐山也在今汾州界休縣勝水所出統為西山古河逕之險阨治二山以廣河道也舊説雍之梁岐者非九州凡山之言治者或水道之衝有疏闢之功也或表山以該水土也言藝者剪其蓊鬱與民種藝也傳所謂以啟山林也言旅者祭之以為其州之鎮望記所謂民所瞻仰取村出雲為雨者也既修太原至于岳陽修治也記曰禹能修鯀之功蔡氏謂因其舊而修之也太原在今太原府榆次縣鄭漁仲謂乃今平定軍按平定軍亦木以太原府廣陽樂平二縣置爾雅髙平曰原河東視天下最髙率多山險今太原府亦險阻但榆次與平定諸處為髙平爾岳即泰嶽今晋州霍邑縣霍泰山也山南曰陽今晉州岳陽縣也汾水出太原諸山經晉州蔡氏謂此條為治汾水而言然禹經理水土濬畎澮畫井疆物土宜凡事葢並手皆作不獨汾也覃懷底績至于衡漳覃大也懐地名太行為河北⿱兆目 -- 脊其山⿱兆目 -- 脊諸州皆山險至太行山盡頭地始平廣田皆腴美俗謂小江南古所謂覃懐也即今懐州其地亦有懷水入河衡漳即今漳河有兩源其一出今平定軍樂平縣少山者曰清漳其一出潞州長子縣發包山者曰濁漳沈存中謂凡二水合流而有文者皆名漳酈道元以濁漳為衡水以清漳東南流而濁漳横入之也按唐志冀州以衡水名縣而漳水在縣治之南一里洛州舊清漳名縣而其地有衡漳瀆則非二名也漳河本入河自河徙之後漳自至今滄州清池縣入海唐時有請以漳水備四瀆者以其獨達于海也 禹治冀州載壺口治梁岐則冀之西河患息修太原至岳陽則冀之中郊甸治覃懐底績至衡漳則冀之東南水土平至于恒衛島夷則冀之東北皆可知矣此神禹之冀之次第也厥土惟白壤此辨地也白其色也無塊曰壤言其性也顔師古謂柔土曰壤周官大司徒辨十有二壤之名物而知其種以教稼穡樹藝而草人又有糞種之法亦因其色性而各異傳所謂先王物土之宜而制其利者也先王辨地教民不失其宜故五榖熟而民人育厥賦惟上上錯厥田惟中中賦者田所出穀米兵車皆是也禹貢田賦上中下三分而三之中又三之為九等以人功之有多寡也其實則皆什一諸州先田而後賦以賦之出于田也冀州先賦而後田以賦之不専出于田也冀為帝都地大人衆天子所自治鄉遂正軍羡卒必雄于外服粟米黍秸併與漆林雜物並征之亦不别立貢篚總其數之入為九州第一但聖人取民不盡其力又有時錯出于次等河東太行地勢全體皆石土戴其上但壤性柔細故其地為九州第五恒衛既從大陸既作恒水名出恒嶽之北谷合于𣸦而入易衛出真定府靈夀縣古入河今合于滹沱古書謂舜分衛水以北為并州又按滹沱河出恒嶽諸谷而衛水與之合流恐恒衛既從即滹沱為是大陸爾雅在九藪之數今邢州鉅鹿猶有廣河澤唐杜佑李吉父謂今邢趙深三州皆大陸之士按地説大河東北流過洚水千里至大陸為地腹葢古河本穿西山之麓以北流既出怗洚西山勢斷地勢平廣脊上諸水鍾滙于此為藪河水泛溢又盤洄其間是為大陸沈存中謂大陸皆濁泥所堙今為平土矣又按禹貢諸州山澤地水皆叙厥田之上貢篚包匭皆叙田賦之下未惟言入都水道耳冀為帝都不别出貢篚固矣而恒衛大陸復叙於田賦之下何也此非治水施功之例亦言入都水道因以見其成功爾葢冀為帝都而自平陽四達甸服之外東北最逺又限以太行之脊其北境侯采則自恒衛入河其東偏則自大陸入河其東北島夷則自碣石入河也島夷皮服夾右碣石入于河島夷海島之夷冀東北邊之國如遼潼朝鮮之地不附庸于青而徑屬于冀者也其貢皮服爾雅所謂東北方之文皮者夾旁行也右碣石負海之山也碣石有二故有左右之名舊以右為太行山之右非也右碣石在平州石城縣南舊為大河入海之處今河徙海瀹碣石去岸五百里矣其山頂踵皆石頂又有大石如柱世名天橋柱云其左碣石唐通典云在髙麗界中濟河惟兖州濟古文作泲兖州西北界河東南跨泲其時黄河北流泲入河而南溢以東又北東入海爾雅所謂沛河之間為兖州自南定王五年河決而東漢孝文時河決東郡武帝元光中繼決瓠子又決于館陶遂分為屯氏河元帝時大河分流而屯河塞其後又決于平原而下流與漯一王莾末河遂行漯川泲水亦不復南出後世代有河決之患其後遂行泲水故道則兖州之境土無非河患瀹徙之地漢王横言往者天嘗連雨東北風海水溢西南出浸數百里九河之地已為海所漸則兖州之境北已海瀹西又河徙南則泲洑其川澤源委咸非其舊矣今河北東路大名開徳恩博徳濱棣滄永静京東之泲濮京西之滑小海以東距于營平皆故兖之地也九河既道河至大伾折而北流則兖當其東又地平曠無髙山之限而當河勢之衝禹於是播為九河以殺其勢爾雅所謂徒駭大史馬頰覆釡胡蘇簡潔鉤盤鬲津是也言地理者多謂徒駭即滹沱在今滄州之清池馬頰鉤盤在今徳州之平昌胡蘇在今滄州之臨津覆釡在今瀛州之樂夀鬲津在今滄州之無棣簡即今大名之澗溝潔在今滄州之南皮按河自大伾北流過大陸以北方播為九而今於魏瀛徳棣之間便求其故迹逺矣據王横所言大風海溢即今小海碣石古河入海之處在今海中五百餘里則九河之地淪為小海久矣况自河徙之後經流既息枝流尚可尋乎雷夏既澤今濮州雷澤縣西北雷夏陂東西二十里南北十五里計古雷夏必大於今灉沮會同晁氏曰爾雅水自河出為灉泲出為濋沮有楚音二水河泲之别也然則河遷泲洑則灉沮不可復尋矣説者以為濮耀二水古入雷澤一説灉即汳水張明謂禹開陰溝以通河泗許氏謂汳受陰溝至𫎇為灉水東入于泗即汳也汳今作汴沮即今濉水首受榮澤過應天今入南清河古時黄河亦入此路但經稱會同古當合入泲後世導之入淮入泗爾桑土既蠶是降丘宅土兖土宜桑後世所謂桑間亦一證也今水平桑長而蠶事興矣兖土無山洪水則民居髙丘今土平而降丘宅土矣厥土黒墳墳謂土性起發也厥草惟繇厥木惟條九州土田連舉惟兖徐揚三州又入草木一條葢三州皆東方下流之地洪水泛濫草木不生至是始繇荗條長也厥田惟中下厥賦貞作十有三載乃同田第六賦第九貞字本下下字也古篆凡重字者或於上字下添二兖賦下下象從下二或誤作正通為貞又篆文貞字作□與下下相類因以致誤學者不知古文説多不通兖地平下被害特甚水患雖平而水道居多人民鮮少葢十有三年而治田興賦始同他州厥貢漆絲厥篚織文黒鹵之地宜漆桑土宜絲篚者𡚁帛之類以篚盛貢之織文者織絲成文也浮于濟漯達于河此兖入都水道也泲入河而南出故浮泲可以達河史記昌釃二渠引河其一漯也薛氏謂古漯自今開徳府朝城縣受河而東入海故浮漯可以達河西漢末河并行漯川其後河徙而漯亦不復存矣海岱惟青州青州於中國為正東故從東方之色其地東北跨海西南距岱岱即泰山是名岱宗在今襲慶府奉符縣西北三十里其山特起東方為中國水口表鎮連延而生諸山北即原山汶出其西淄出其東東即蒙艾為沂水諸源又東濰山濰水所出西南即泗水所出青州之地即今青齊濟南淄濰登萊密東跨海而髙麗北跨河而遼東但小海所淪則青之北境亦非全壤不獨兖州為然嵎夷既略首書嵎夷諸州無此例也但青州實跨海而有東夷兼堯命羲仲宅嵎夷以𠉀正東之景故特表於前或云即今登州之地畧者經畧之也濰淄其道濰出今宻州莒縣東北濰山至濰州昌邑入海淄出今淄州淄川縣東南原山今入北清河厥土白墳海濱廣斥濱古文作瀕青之土色白而性墳起其海瀕之地則廣大而斥鹵可煮為鹽故齊有魚鹽之利今登州千里長沙是其地也厥田惟上下九州冀田第一青徐即次之後世所謂秦得百二齊得十二亦言其地利之饒非獨形勢也百二十二猶言百倍十倍也厥賦中上田第三賦第四厥貢鹽絺海物惟錯岱畎絲枲鉛松怪石萊夷作牧鹽廣斥所出絺細葛布也海物非一種皆雜貢之岱畎泰山之谷其所出絲枲麻也鉛黒錫松泰山之名材怪石異石也如今萊之温石可為器今青州黒山紅絲石紅黄相參文如林木或如月暈如山𡶶如雲霞如花卉即古怪石也淄川梓桐山石門澗石色若青金紋如銅屑理極細密亦竒石但不如紅絲石之堅凡此諸品皆可為器用今取以為硯萊夷萊山夷俗地宜畜牧亦取其畜以貢今萊州之東是其地厥篚檿絲檿山桑也其絲堅韌宜絃琴瑟故篚以貢之一説通上文謂萊夷貢檿絲葢今萊人猶謂之山繭云浮于汶達于濟汶水出今襲慶府萊蕪縣原山古入泲今入北清河兖州浮泲達河故青州止書達泲則達河可知海岱及淮惟徐州東至海北至岱南 淮今襲慶泗沂淮揚漣水海鄆宿西接單陳蔡頴之地淮沂其乂𫎇羽其藝淮出今唐州桐柏山行千七百里至海州入海徐之水以沂名者非一其出兖州泗水縣尼丘山過魯城南入泗者曽㸃浴沂之沂也今海州沐陽縣有沂河口者周禮沂沐之沂也出沂州新泰縣艾山西南至淮揚下邳入泗者此沂為最大即禹貢之沂也𫎇山在今沂州費縣羽山在今海州昫山縣藝種蓻也淮沂之水既平則𫎇羽之墟皆可種藝矣大野既豬東原底平大野即鉅野澤在今濟州鉅野縣唐鉅野屬鄆州石晉時□于梁山濼鄆今東平府即東原之地大野之水既豬則東原之地底平厥土赤埴墳草木漸包埴細而粘若今陶器之泥考工記傳埴老子埏埴是也漸包古文作蔪包厥田惟上中厥賦中中徐土粘埴而墳起故田視九州為第二當時生聚人工未及故賦第五厥貢惟土五色貢土五色用以立社逸周書曰建太社于國中其壝東青土南赤土西白土北驪土中央亹以黄土将建諸侯則鑿取其方靣之土包以黄土苴以白茅以為侯社羽畎夏翟羽畎羽山之谷夏五色翟雉也左傳注南方曰翟雉古者車服旌旄以雉羽為飾羽山出夏翟山以此得名嶧陽孤桐嶧山在兖州鄒縣名鄒嶧山九域志以為嶧山在淮揚下邳所謂嶧陽者是山南曰陽孤桐者特生之桐也桐性虛特生於山陽則清虛特異貢之以為琴瑟後世難得則取凡桐之舊者為之謂桐不百年則木之生氣不盡木生氣盡而後能與天地陰陽之氣相應也泗濵浮磬泗水之濱浮生之石可以為磬如今硯石之取子石者葢石根不著巖崖而自特生者故謂之浮今下邳猶有石磬山乃其遺跡又宿州亦有靈壁石但浮生者不可得耳淮夷蠙珠暨魚淮出唐州其百餘里内尚淺而多潭有蠙蛛潭今其地凡十四潭而不復生珠矣魚既淮白魚若蠙珠玉磬古今風氣不同葢不常有厥篚𤣥纎縞𤣥黒赤色沈括謂今深紫類皂者是古人以為上衣纎黒經白緯者縞素繪也記有虞氏縞衣而養老又古者祥而縞𧝓而纎浮于淮泗達于河古文尚書作達于菏説文引書亦作菏今俗本誤作河爾泗出兖州泗水縣陪尾山有四源故謂之泗菏澤與泲水相通而泗水上可以通荷下可以入淮徐州浮淮入泗自泗達菏青州書達于泲則達河可知故徐州書達于菏則達菏可知河泲泗淮在古必有相通之道禹所以殺河流使之可以南泄通南北使之可以朝貢灌輸後世河徙而南會于河澤滙于鉅野分為南清河并行于泗以入淮葢亦其故道也淮海惟揚州北至淮東南至海即今淮南江南東西二浙之地福建廣東亦屬焉彭蠡既豬陽鳥攸居彭蠡今鄱陽湖自洪宫亭受江西嶺北江東諸水在江饒南康興國之間至池州湖口入江漢志所謂湖漢九水者即是也禹豬彭蠡廢其旁地為蘆葦以備浸淫故陽鳥居之陽鳥雁也如漢築河隄去河各二十五里以防泛濫其後民頗居作其間故河水漲溢之時動成漂没以此知神禹廢彭蠡之濱以居陽鳥其為民防患之意葢深三江既入震澤底定震澤今太湖三江太湖之下三江入海者一説吴松江七十里分流為三入海中為松江東南為東江北為婁江吴越春秋所謂三江之口是也一説太湖之下元有三江吴松乃其一陳述古在浙西嘗尋故道開其一以泄白水之患葢後世故道多湮雖松江尚有然亦淺故浙西嵗有白水太湖謂之震澤者震動也今湖翻是也在今湖州烏程之北北入常州無錫晉陵東入蘇州吴江縣周回六百五十四里按舊三江之説不一其可據者二一説謂古名漢為北江江為中江則彭蠡之水為南江至揚雖已合為一然以其三水合流謂之三江猶洞庭九水俱滙謂之九江也范蠡所謂吴之與越三江環之民無所移謂俱在大江之南爾今通州福山鎮猶名三江渡是也然三江既以彭蠡為一則上文既出彭蠡不應下文又出三江且經文二既字對舉皆本效之辭彭蠡既豬矣則陽鳥攸居三江既入矣則震澤底定是三江者乃震澤下流之三江也北方之水河為大故凡水名皆以河為總稱南方之水江為大故凡水名皆以江為總稱然則三江之江不必疑為大江之江也今按揚州之境嶺至郴䖍北枝趨敷淺原水皆東流又自建嶺一枝轉而北越介衢為歙嶺亘宣而抵建康其岡脊以西之水皆西流是俱滙為彭蠡其岡脊以東之水南則浙江北則震澤也彭蠡之水不豬則今江西江東諸州之水為揚西偏之患震澤之水不泄則今浙西諸州之水為揚東偏之患揚雖北邊患而於徐已書又雖中貫江而於荆已書朝宗獨大江之南西偏莫大於彭蠡東偏莫大於震澤一患既平則揚之上田皆治矣故特舉二湖以見揚之告成若其南偏率是山險浙亦山溪計不勞施功故餘不書也篠簜既敷厥草惟天厥木惟喬篠箭竹簜濶節竹也爾雅東南之美者有會稽之竹箭焉厥土惟塗泥厥田惟下下厥賦下上上錯揚江湖之區下流之地其土塗泥而其田反居第九古人尚黍稷田雜五種故雖水潦旱乾而各有所収塗泥之土其田獨宜稻不利他種故地為最下厥賦第七又有時雜出於七等之上則人功亦稍修矣自唐以來則江淮之田號為天下最漕餉皆仰給于東南厥貢惟金三品瑶琨篠簜齒革羽毛惟木島夷卉服三品金銀銅也瑶石之美似玉古有瑶爵今瑪瑙水晶夀山石皆可為杯器葢瑶之類崐今崐山石是篠以為矢箭簜以為管儀禮簜在建鼓之間是也齒象齒革犀兕之皮羽翟雉毛旄牛尾古為揚貢今嶺海之間有之凡此皆為器服車甲旌旗樊纓之飾惟木惟與也木豫章之屬為夷海島之夷卉服草服也如今黄草蕉布之類厥篚織貝博物續志曰閩中多木綿植之數千株採其華紡以為布名吉貝南史言林邑等國出吉貝木薛氏云織貝今木綿也或曰織具島夷所貢如今南海諸番皆以木綿為服謂之搭布其細者則名吉貝厥包橘柚錫貢小曰橘大曰柚惟荆揚有之踰淮而北則為枳橘頌所謂受命不遷者也沈存中謂本草柚皮甘今所謂柚其皮極苦而橙皮甘古之柚葢橙云錫貢錫命則貢聖人不常以口腹之味擾民也沿于江海達于淮泗徐州已言淮泗達菏故此但言達于淮泗荆及衡陽惟荆州北抵荆山南跨衡山以南荆山在今襄陽府南漳縣衡山在今衡州之北九十里屬潭州湘潭縣荆州即今荆湖南北路北接京西西侵䕫峽南控廣西江漢朝宗于海蔡氏曰江漢合流于荆去海尚逺水道已安下流無壅奔趨于海猶諸侯之朝宗于王也九江孔殷九江洞庭也孔殷甚得其中也朱子謂國初胡祕直近世晁詹事陳冠之皆以九江為洞庭按江海經亦云洞庭沅澧之水瀟湘之泉是為九江今按禹貢東至于澧過九江則是古者澧先入江而後九江入也澧當在九江數外今考朱子文集及漢史及江陵新志更定九江源委一曰瀟江出道州營道縣九嶷山亦名營水過零陵下與湘江合二曰湘江出静江府興安縣陽海山東北名鏵觜東北至潭州入洞庭三曰蒸江出衡州衡陽縣西會衡山諸源而下合于湘以其水氣特盛故名為蒸舊説不在九江之數朱子文集言九江云湖南有蒸湘之屬而記文亦云蒸湘之會今入于此四曰濵江出武岡軍唐⿰山又名卲陵江亦名益陽江至益陽縣西北入洞庭五曰沅江出沅州西蠻界中至辰州與酉江合據西漢志則沅水出牂柯郡界故且蘭縣山東北流二千五百三十里至益陽入洞庭且蘭今屬播州是與牂柯江隔嶺而分者也六曰漸江出索縣東流與沅合七曰序江出辰州溆浦縣鄜梁山西流與沅合八曰辰江出辰州西南蠻界中東流與酉合九曰酉江出會溪城西山中至辰州東合沅辰北流至鼎州東入洞庭此九江也但郴江亦一州之水其源出嶺至郴城下始勝州又五十里與東今合而始大北入湘江舊皆不在九江之數但不知其與漸序二水孰為大小今不敢更有升降已上九江會為洞庭計禹時九江入江會合未甚廣故未有洞庭之名其後會聚日廣方八百里而洞庭山遂在其中故因山得名云今所謂荆湖南北路自是而分沱潛既道爾雅江出為沱漢出為潛今江陵府松滋縣南枝江縣北江分三十餘所下流復合曰笟籬江公安縣有沱潛港此沱之證也潛出今江陵府潛江縣漢志謂華容有夏水首受江東入沔説者以為潛水華容今監利縣北即潛江縣雲土夢作乂舊雲夢土作乂太宗得古本尚書改焉江北為雲左氏所謂濟江入于雲中沈存中鄭漁仲謂今監利玉沙景陵等處是江南為夢左氏所謂田于江南之夢沈鄭謂今公安石首建寕等處是然二氏之説皆在今江陵府之境但今徳安府有雲夢縣而荆門之長林縣岳州之巴陵縣亦皆有雲夢司馬相如謂雲夢方八百里其所連亘固廣楚之藪澤不一後人既以雲夢兼稱故所在藪澤皆謂雲夢爾又按荆州之地中門卑濕江漢至此支分沮洳故藪澤為廣今枝分為沱潛者既道則其沮洳為雲者皆為平土為夢者皆可作乂矣厥土惟塗泥厥田惟下中厥賦上上荆揚之上皆塗泥性止宜稲故田為第八視楊稍髙爾今世謂江陵為魚稻之鄉其餘類此然而賦入第三以近中土人功修也厥貢羽毛齒革惟金三品杶榦栝柏荆貢畧與楊同羽毛齒革所謂利盡南海也金次于楊而木加焉栝古文作杻爾雅杻一名檍郭璞謂材中車輞榦栝也材中弓弩之榦周官所謂荆之榦是也栝檜也楊止言木荆又備言羣材礪砥砮丹礪砥石可用磨者粗曰礪細曰砥今郢石是也弩者石可以為矢鏃今思播有之周初肅慎氏貢楛矢石砮家語孔子嘗以對陳侯石砮之問蘇氏謂孔子不近取諸荆梁而逺取之肅慎則荆梁之不貢此乆矣丹硃砂也今辰錦所出光明砂及溪洞老鵶井所出尤佳惟箘簵楛三邦底貢厥名箘簵竹也趙宣子所謂箘簵之勁楛其本堅小而直陸璣謂葉如荆而赤莖似蓍三物皆中矢苛鄭邦所貢又為名材三邦之名不傳考工記曰妢胡之笴鄭氏謂胡子之國在楚之旁者唐志零陵貢葛笴葢此類云包匭菁茅菁茅一茅三脊管子謂出江淮之間召陵之師責楚貢包茅不入無以縮酒朱子謂古人醡酒不以絲帛而以編茅王室祭祀之酒則以菁茅取其至潔包者苴之匭者匣之也劉蕡謂辰州盧溪縣包茅山一茅三脊今屬麻陽縣然鄂州山上亦有之祥符束封取諸此厥篚𤣥纁璣組爾雅一染謂之縓再染謂之赬三染謂之纁考工記曰三入為纁一説謂六八為𤣥古人𤣥衣纁裳璣珠生於水類玉組辮絲以貫珠以為冠纓佩以貫玉帶以為紐約是三者皆冕服所需九江納錫大龜尺有二寸以上謂之大龜龜之神在甲故可以卜納錫神之也浮于江沱潛漢逾于洛至于南河荆之諸國或從江或從沱或從潛以入于漢自漢入丹河白水河即踰山路入洛達于南河荆河惟豫州豫於九州為中土南跨海而抵荆山北距南河即今東西南三京穎許汝亳陳曺孟鄭唐隨襄均拱陜虢商鄧諸州之地伊洛瀍澗既入于河世傳禹闢伊闕今河南伊闕縣兩山相對如門闕伊流出其間北至洛陽縣南入洛洛出熊耳山在商州上洛縣今虢州盧氏縣河南永寧縣皆有熊耳山卲康節謂當以上洛者為是瀍水出今河南府河南縣榖城山至偃師縣入洛澗水出河南府澠池縣東北白石山至河南縣入洛洛至鞏入河滎波既豬滎波孔氏以為一水周官職方其川滎雒其浸波溠則二水也泲水入河而南出溢為滎今鄭州滎澤是其處爾雅水自洛出為波而山海經曰婁涿之山波水出其陰北流注于榖二説未知孰是西漢末泲水不復南溢而滎涸漢明帝使王景即滎故瀆東注浚儀名浚儀渠導菏澤被孟豬菏澤在今曺州泲陰縣孟諸在今應天府虞城縣自菏澤至孟諸凡百四十里二水舊相通今菏澤自分南北清河近時大河亦被孟諸併行濉水矣厥土惟壤下土墳墟其上者無塊而柔其下者或膏而起或剛而疎如今轘轅之濘淖汜闗之沙䧟皆所謂下土者厥田惟中上厥賦錯上中田第四賦第二雜出第一唐虞甸服跨河而南故豫之賦與冀相埒計皆上上冀言上上錯豫言錯上中特異文耳厥貢漆枲絺紵厥篚纎纊錫貢磬錯紵以為布纊綿也餘見上磬錯磬玉不可多琢以錯磨成錯鐵鐵為之今鑢是有用則錫命而貢浮于洛達于河華陽黒水惟梁州東北距華山之陽西南抵黒水即今興元成都潼川䕫州四路及松外諸戎東西珂河諸蠻漢永昌唐姚州今大理之地岷嶓既藝岷山江源嶓塚漢源説見下文岷山之下沃野千里與漢中俱號天府之土江漢之源既滌則岷嶓之墟皆種藝矣沱潛既道沱自今永康軍導江縣大江分流入成都及彭蜀諸州至新津縣與大江復合此皆沃野灌注之利也水自漢出為潛然地志巴陵宕渠縣有潛水西南入江今渠州流江縣也又漢中安陽縣有潛谷水出西南北入漢今洋州真符縣也然此潛自指西漢水出秦州清水縣亦名嶓冡山東南流徑西和州南名犀牛江東合于嘉陵江以入江梁州不言江漢以岷噃沱潛源流之治見之蔡𫎇旅平蔡山在今雅州嚴道縣南諸葛武侯征南夢周公於此遂立周公廟因以周公名山𫎇山在今雅州名山縣東謂之䝉頂山雲霧常𫎇其頂上合下開沬水徑其中出為溷涯水沬即大渡河也旅祭也平謂蔡𫎇之墟水土皆平也和夷底績雅州雅道以西地名和川即青衣水也夷人所居今為覊縻州有和良和都之名禹之治梁西則導江東則導漢而青衣大渡諸水又在岷山之南以東故禹於𫎇山致平者為大渡河諸水于蔡山和夷致功者為青衣水諸源也青衣水與大渡河合至今嘉州南岸青衣山下入于岷江青衣蠶叢氏之神也厥土青黎厥田惟下上厥賦下中三錯黎細而疎也梁土色青故生物易性疏故散而不實向聞吏牘謂成都土疏難以築城葢此也田第七賦第八或七或九厥貢璆鐵銀鏤砮磬熊羆狐狸織皮梁州産鐵漢書蜀卓氏程氏皆以治鐵富擬邦君銀白金鏤鋼鐵磬石磬漢於犍為水濱得古磬十六枚葢其土人所琢也熊羆狐狸四獸其皮可以為裘其毳可以織為金𦋺西傾因桓是來浮于潛逾于沔入于渭亂于河西傾雍州山在今洮州臨潭縣西一百八十里洮水出其北入河桓水出其東南今名白水江又一源名墊江出洮及其南疊州岷州宕昌諸處東南合嘉陵江以南入江嘉陵江者出大散闗嘉陵谷西傾諸國雖𨽻雍牧而水道則于梁有桓水之可因梁州通都水道或自潛或自沔潛沔於渭無可通之道乃逾山而後可以入渭經當言入于沔逾于渭如上文逾于洛之例今本誤也葢潛即西漢水沔即褒水自江泝嘉陵江而上至大散闗一至秦州天水則踰闗可以入渭矣沔水出京兆武功褒中南至褒城縣褒城鎮入漢斜水亦出武功而北入渭漢時人上言通漕謂褒絶水至斜間百餘里以車轉從斜下渭經自沔逾渭不言斜者因大以見小也由渭入河絶流而渡曰亂黒水西河惟雍州西南距黒水東北距西河即今永興秦鳯涇原環慶鄜坊麟府熈河等路及唐隴西西涼吐蕃吐谷渾疊宕甘肅𤓰沙等地弱水既西説見導水涇屬渭汭見下文導水涇水出原州百泉縣南流至京兆府髙陵縣入渭屬注也漆沮既從漆出今同州白水縣即漢志西洛水或云出西夏界中厯保安鄜同之境而入渭沮出今坊州昇平縣北子午嶺與漆水合至同州朝邑縣東南入渭灃水攸同澧水出今京兆府鄠縣終南山東北流入渭荆岐既旅終南惇物至于鳥鼠荆北條荆山在今耀州富平縣岐山在今鳯翔府岐山縣旅定其祭秩也終南在今京兆府南自西傾秦隴連亘雍南以至㤗華故謂之終南惇物在武功鳥䑕即渭源説見下文三山不言所治皆即山以名其地自東而西舉其起止中間水土之平可見矣原隰底績至于豬野原隰詩所謂度其原隰者在今邠州豬野在今涼州姑臧縣名休屠澤魏太武伐涼謂姑臧城東西門外湧泉合于城北其大如河其餘溝渠流入澤中其間乃無燥地澤草茂盛按水土如此此禹所以底績也三危既宅三苗丕叙沙州潡煌縣東四十里有卑雨山一名化雨山有三𡶶甚髙人以為三危又宕昌羌即三苗之種其地有疊州山多重疊三危山有三重或在其地戎人凡山有三𡶶者便指以為三危故漢志西指化雨樊綽又指麗水之山但禹貢即山以名地而自唐以來地屬吐蕃難于考定聖人黜惡以逺為罰經理則不以逺為間故于三危之地亦安定之而三苗之在其地者亦知順叙矣厥土惟黄壤厥田惟上上厥賦中下黄土之正色而又細柔故厥田為九州第一後世號闗中為沃野謂之天府葢以此也然就其間較之亦惟涇渭澧漆之區最為沃壤西邊近沙磧北邊山狄故禹于雍州自終南至鳥䑕則自東而西自原隰至豬野三危則自内而外賦出第六生聚葢不同也雍州之地至戰國廣漢富庶甲天下漢衰地力耗自唐漸復然不能及東南至宋朝滋不及然雍冀之非古西以夏北以契丹也楊州厥田下下而賦下上自唐以來雖闗中亦仰東南之粟至宋朝則軍國之需皆東給于東南矣生聚之繁於此為盛古今地力風土其不同葢有由矣厥貢惟球琳琅玕球玉可以為磬琳美玉琅玕青玉雍之西有崑崙之玉其類非一皆球琳也其東有藍田青玉葢琅玕也浮于積石至于龍門西河會于渭汭渭為雍中巨流南則澧北則湮漆沮皆入之至西河為甚徑但自岍隴以西則皆浮于積石河而下至龍門之上其入于西河者至華陰會于渭汭則浮渭而下者至是會于河可知也朱子按渭水集云邢恕奏乞下熈河路造船五百隻于黄河順流載兵下會州以取興州熈河路漕臣李復奏黄河過會州入韋精山石峽險窄自上垂流直下髙數十尺船豈可過至西安州之東大河分六七道散流謂之南山逆流數千里方再合逆淄水淺灘不勝丹此聲若出必為夏人侮笑事遂寢朱子謂浮于積石至于龍門西河則古來河道固可通舟矣而復之言如此何也 履祥按神禹導水渭川必有通道但天地人事毎亦相因自三代之衰河源皆謂戎狄不通朝貢至秦兼并而河源亦在長城之外漢武帝極力開拓僅得河南空無匈奴開朔方始得渠搜之地受休屠之降始得豬野之澤然自積石以下源委未盡得也則故道湮廢其來乆矣如蜀南大渡河自吐蕃界經雅州諸部落至黎州為南邊要害之地建隆三年平蜀以地圖來上太祖皇帝見大渡之南城寨勞逺以玉斧畫河為界曰此外吾不有也此後河流忽中陷五六十丈澎湃如瀑船筏不通名為噎口蠻人不復可以窺伺殆天設險以限戎蠻也又如自荆入蜀素號水險近數十年四川請于荆湖和糴運米入蜀舟人貫習三峽遂為安流以此推之李復所奏河道一則固恐出于吏民之託辭一則故道乆廢岸谷變遷亦恐非復禹跡之舊也織皮崑崙析支渠搜西戎即叙蘇氏謂此錯簡當在厥貢球琳琅玕之下然雍州西界黒水此諸國又在黒水之外故附于後以織皮冠之者此皆皮服之國貢織皮者也崑崙國名崑崙山旁小國也崑崙無定所而莊騷雜書皆云西王母所居為是則在今肅州酒泉郡南山石室玉堂珠璣鏤飾尚在事具晋書張駿傳太守馬岌所言是必古崑崙國也今西北别有崑崙都國去中國甚逺析支國名有析支河唐與吐蕃舊界也當在唐北度金滿縣西漢書西域傳言輪臺以東㨗枝渠犂㨗枝即析支渠犂即渠搜與然漢武帝開朔方又自有渠搜縣為漢北極界今屬夏州西戎班孟堅謂即西域導岍及岐至于荆山逾于河壺口雷首至于泰嶽底柱析城至于王屋太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此以下導山也岍岐荆雍山也岍在今隴州吴山縣一名吴岳葢虞周之世疑以此為西嶽故又有嶽山之名汧水出其西而南入渭芮水出其北而東入涇吱荆説見雍州壺口而下九山冀山也禹于帝都所親治導故冀山為多壺口泰嶽碣石説見冀州雷首在今河中府河東縣雷水出焉山臨大河北去蒲坂三十里底柱在今陜州陜縣三門鎮大河中流有石如柱世言禹鑿底柱為之三門至今為河流之險唐時又嘗鑿之不能殺其勢也然三門又分天門地門人門惟地門不可過耳析城在今澤州陽城縣山𡶶四靣如城王屋在今孟州西北王屋縣泲水出焉太行在今懐州之北連亘數州為河北脊以接恒嶽程子謂太行山千里片石衆山皆石上起峯爾恒山北嶽在今定州之北碣石一在平州之南一在髙麗界中至于碣石入于海一説謂恒碣之間諸水皆入于海亦通 禹貢一篇經緯脈絡舉天下山川分載九州北南以緯之又合為導山導水西東以經之然後源委脉絡可以指諸掌不爾則散而無統矣導岍以下鄭王諸儒分為三條四條條之説導岍而下北條西傾而下中條嶓塜以下南條也列之説導岍而下正陰列西傾而下次陰列嶓塜而下次陽列岷山而下正陽列列之説比條為密然皆不離地脉之説就地脉之説論之則西傾嶓塚岷山三列猶可通導岍而下一列為不可通葢雍之西其山隴自南而北冀之諸山皆又自北而南今北條陰列所紀乃自西而東此其説之不可通者也言地理者謂太行西南跨大河與商虢秦楚諸山相接諸山總在山形之内則北條逾河之説固有此理然此亦大地全體之常形爾大抵禹貢所書多是即山以名其地故導山之説所以治水土也然隨山刋木禹功之始而經叙導山又在導水之前而其導山又必自西而下則聖人之規模次第槩可知矣葢其治水之初利在奠民擊鮮續食固是一時之急者然必自西而下者天下山川相為綱紀必且自西徂東窮源極委廣覧天下之形勢周知川源之險阻而後分畫賦功次第而舉故導山乃所以為導水計也自其大者言之導岍而下為河漆沮泲洚陸也西傾而下為渭源澧也為洛為淮泗也嶓塜而下為漢沔潛三澨也自岷山而下為江沱九江彭蠡也自其細而言之則固多矣如導岍則汧汭可知及岐則杜漆可知至荆則洽洛池瀕可知析城則汾絳可知太行則懐沁淇池國蕩諸水可知恒出則恒衛潞滋易桑乾可知至碣石則大小遼水可知導西傾則西黒北洮南桓可知朱圍鳥䑕至于泰華則西漢嘉陵褒斜灞滻可知熊耳外方則丹白波榖伊潁可知桐柏至于陪尾則汝渦濠泗沂可知導嶓塜至于荆山則漳沮潛夏可知岷山之陽則青衣大渡馬湖涪黔江可知至于衡山則九江諸源至于敷淺原則水之西入洞庭東會彭蠡者又皆不言可知矣凡此諸説禹葢兼舉並行不可以一説斷也西傾朱圉鳥䑕至于泰華熊耳外方桐柏至于陪尾西傾至泰華雍山也西傾説見梁州一名嵹臺山謂之西傾則其西地勢反下而水皆西流入黒水矣自此而東則洮出其北白水江出其南朱圍山在今泰州伏羌縣一名白巖山泰華今華州熊耳外方桐柏豫山也熊耳見下文外方舊説嵩山非也嵩髙世名中嶽安得反謂外方又與江夏内方相為内外哉按今河南府伊陽縣伊闕鎮之西陸渾山據唐志一名方山葢古為外方春秋時秦晉遷陸渾之戎居此因名陸渾云其山固嵩髙之聨𡶶然謂為嵩髙則非爾桐柏見下文陪尾除山也泗出陪尾在今襲慶府泗水縣桃虛西非舊説拘于地脉以陪尾即漢志横尾山在安州安陸縣今屬信陽軍導嶓冢至于荆山内方至于大别嶓冢説見梁州其形如冢荆山説見荆州漳水所出舊南入江近世導之東流入諸湖濼合潛江以通漢内方山漢志竟陵縣章山古文以為内方今荆門軍長林縣也大别山在今漢陽軍漢陽縣其形如鼈西有小别山漢水至此入江謂之沔口云岷山之陽至于衡山過九江至于敷淺原岷山梁州説見下文山南曰陽葢岷山一帶南出為大渡之源又包青衣以東馬湖江黔江諸源東出一枝為衡山其南行而東者為嶺包瀟湘之原而又一枝此向以至敷淺原故禹自衡山過洞庭而至敷淺原也敷古文作傅通典註江州潯陽縣有蒲塘驛前有敷淺原原西有傅陽山朱子親至具處謂廬山當其地而敷陽山乃在廬阜之西南則是敷淺原之陽也葢廬山雖髙而其中原田連亘人民奠居所以有敷淺原之名後世匡俗結廬居之遂名廬阜而其支隴林麓猶存舊名爾導山而云過九江則導山即所以導水可知也導弱水至于合黎餘波入于流沙此以下導水葢總叙水之原委泝源而及流即大以統細也弱水出吐谷渾界窮石山至甘州張液縣合黎山下唐志言自合黎峽口西出即居延澤經云至于合黎餘波入于流沙則居延乃古合黎澤爾水溢則波流沙也雜書言西域使者乘毛車以渡弱淵豈非指此為弱淵與葢弱水散漫無力不能負芥投之則委靡墊溺及底而後止惟皮船可渡其間一渡名娑夷水廣盡一矢用藤為橋極費工力以水沙不可施柱故用藤橋也流沙通典謂在沙州西八十里其沙隨風流行大抵西北之地多是沙磧史書所謂河沙諸國佛書所謂沙界恒河沙是也沙則水滲而下如沙州以西山北之地即連流沙弱水滲其下山南之地即連蒲昌海西域二河潜其中王元章云山東孫氏子自少為兵嘗乘皮船以渡乆之又船行至南語葢軍人不知典籍此非但渡弱水而西又循黒水而南矣又嘗問西域賈人識流沙否曰識之非惟沙流石亦隨之流也導黒水至于三危入于南海漢志黒水出張掖雞山南至燉煌過三危山張掖今甘州燉煌今沙州也按黒水出雍之西而南入于南海為雍梁二州之西界葢出崑崙之南谷也自積石西傾岷山青衣岡脊以西諸水天竺以東諸水皆入之故黒水諸源亦非一唐樊綽云西夷之水南流而入于海海者凡四曰區江曰西珥河曰麗水曰彌渃江其曰麗水者古黒水也三危山峙其上程泰之以為麗水逺小其所謂西珥河却與漢志葉榆澤相貫廣處可二十里又漢滇池即葉榆之地漢武初開滇池其地有黒水祠乃蜀之正西北距宕昌不逺宕昌即三苗之種又與叙于三危者合 履祥按二氏所考諸源非一其實則合而為瀘水沈存中謂夷人謂黒為盧則瀘水即黒水也蠻中固有西珥河亦有東珥河東西二珥皆因諸蠻而得名安知其不指正流為西珥也唐以漢永昌故地置姚州有西濾葢唐既以馬湖江為瀘故遂以姚州之濾為西濾而雲南之地又有瀘南縣諸葛孔明征南中五月渡瀘即此水也但兩漢志以瀘為温字從省誤後人失考爾故東漢志謂黒水祠為温水者即此瀘水也今按西南夷圖西珥河北合龍徳河中合印鴻川南合導江州其印鴻川東過葉榆之水又東合流名西珥河過滇池則黒水池在焉東南與麗水合而區江亦合于麗水者此皆黒水諸源也故黒水經過雲南但名瀘水至交趾又名歸化江廣如江漢合流處東南入海而海道國自名黒水自在大理國東南大理即雲南也唐名南詔至宋名大理云導河積石至于龍門南至于華陰東至于底柱又東至于孟津東過洛汭至于大伾北過洚水至于大陸又北播為九河同為逆河入于海爾雅河出崑崙而説見崙者多誕妄今不盡辨而説其總論積石在今積石畢其下蘭州皋蘭山石門黄河所出西南涵浸轉而東北流洮水北流入之又北而湟水會星海諸水入之其祁連山青海之水出浩亹東流合于湟水皆入焉皆崑崙北谷諸水也又北入北狄界中漸轉而東至唐受降城折而南流為冀西河天抵盤東山硤之間千數百里禹載壺口治梁岐皆為冀河已見冀州故此不書又南至河中府龍門縣之西山開崖濶自髙而下奔放傾瀉聲如萬雷是為龍門南至華州華山之陰渭水入焉水勢撞擊地名潼闗折而東流為冀南河至陜州陜縣底壅壅河中流世傳禹鑿二門以通之又名二門山又東至今孟州孟津河流始緩南北通津謂之孟津東過今河南府覃縣洛水入焉名為洛汭又東至灃州黎陽縣大伾山即今黎陽山也折而北流為冀東河至今冀之信都洚水入焉今名枯洚河是也又北至大陸誤見冀州又北播為九河説見兖州逆河之得名以潮至而水逆流也漢志作迎河謂迎接九河也亦通古河入海之地葢在右碣石自周定王五年河始徙葢自禹以前河決而北故播九釃漯以 東殺之至漢河決而東故并行于漯而泲亦為河所并至宋則河決而南矣葢古河北流既乆濁流舊淤土膏日息則地形反髙故河不復北趨漸次東決至五代晉漢時河遶梁山以東北入海至紹熙甲寅南連大野井行泗水以入于淮於是有南北清河之分北清河即泲水故道南清河并泗水入淮今淮安之西二十里對岸清河口是也今梁山又塞而黄河遂西浸睢陽之境此古今之變也嶓冡導漾東流為漢又東為滄浪之水過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東匯澤為彭蠡東為北江入于海嶓冡説見梁州漢水初出舊名為漾至漢中為漢又一源名沔水故世以漢沔通稱然據書意則沔葢褒水也又東為滄浪之水今均州武當之北四十里名滄浪州三澨即泌河其一源名三家河又一源名三里河西南流至鄧州東南合白河清水河入漢是名三澨也又東南至今漢陽軍大别山而南入江是名沔口自嶓冢至此凡二千四百二十里東滙澤為彭蠡朱子以為多句東為北江入于海鄭漁仲以為羡文意禹治水之時與今不同方江漢未奠今江西諸水壅遏不通滙而為湖雖非江漢所滙而勢實滙之史官追記固易差失而古書多是隠見互見若先叙江而滙澤在江條之内似無甚少惟先叙漢以及彭蠡而後叙江如此互見則首尾横決及為失之中江北江想當時方言如此以識江漢合流之别彭蠡源淺而與江漢並列為北中南此恐亦當時東西之方言爾岷山導江東别為沱又東至于澧過九江至于東陵東迤北會于滙東為中江入于海江出岷山岷山數百峯大西山為最大雪山三𡶶闖其後冬夏如爛銀山一谷名鐵豹嶺者有西嶽廟廟下名羊膞石江水正源也其西南分一源又為大渡河矣江至永康軍導江縣諸源既盛遂分為沱東至眉州彭山縣復合于江江南受青衣大渡馬湖江北受嘉陵江又南受黔江出三峽而後東至于澧不書諸水以梁州蔡𫎇和夷潛沔皆互見而三峽天險北入都通道計不施工故不書東至于澧過九江則禹時澧自入江而九江始入今則澧與九江俱滙為洞庭而併入江矣故説者遂以澧亦在九江之數非也詳見荆州至于東陵今嶽州也陵也東迤北會于滙當作會于漢葢江勢迤北處正受漢口若至彭蠡則東流久矣滙字必因上文而誤也禹于導江之初在荆為多葢荆地卑濕沮洳江漢朝宗則楊自彭蠡而下不復致力矣導沇水東流為濟入于河溢為滎東出于陶丘北又東至于菏又東北會于汶又北東入于海泲出王屋在今孟州王屋縣西北始發源山頂崖下曰沇水既見而伏東出于泲源縣湧為二源東源周圍七百步其深不測西源周圍六百八十五步其深一丈合流至温縣是為泲水至懷州武徳縣入河伏而南出溢為滎澤東出于陶丘北則今曺州濟陰縣又東至于菏説見豫州又東北會于汶在今東平府中都縣又北東入于海今青州北海也泲水性沈勁太行為河北脊其西水皆西流其東水皆東流泲出王屋本太行脊西之山而伏流以東南出及既入河又伏横而南出至王莽末泲入河不復南出而河南無泲瀆滎自受河為浚儀渠然泲則未嘗不復流地中今阿井煮膠為性鎮墜能清濁水吴興陳氏渭今厯下凡登地皆水葢皆泲水過其下也導淮自桐柏東會于泗沂東入于海地理並見前章淮出桐柏初甚湧復潛流三十里然後東馳亦尚淺其深處為十四潭至并汝朝始大東會泗沂説見徐州今水之入淮者不獨沂泗汝潁渦禹時不費治導故不書豫之沮隋唐之汴今之黄河皆入淮矣自桐柏至海凡千七百里導渭自鳥䑕同穴東會于灃又東會于涇又東過漆沮入于河鳥䑕山説見雍州爾雅其鳥為鵌其䑕為鼣穴也三四尺䑕在内鳥在外孔氏書傳共為雌雄張氏地理記不為牝牡又其山一名青雀山渭自鳥䑕至入河一千八百七十里導洛自熊耳東北會于澗瀍又東會于伊又東北入于河説見豫州北方諸水雖大河亦氷惟洛水不氷所以謂之温洛一是天地之中二是其北連山以障北風三則前人謂其中有礜石東漢都洛陽以漢運火徳故去水加佳為雒後世仍從水名九州攸同四隩既宅九山刋旅九川滌源九澤既陂四海㑹同此總結平治之功也九州攸同者言九州之内經理無間也四隩既宅者言九州之外四海之隈亦已安居也刋者去蓊鬰驅猛獸興種藝也旅者定祭秩立表鎮也九川凡九州之川不曰通流而曰滌源者此所謂濬畎澮距川則田里無水潦壅塞之患也陂者九州之澤有陂障無潰決也四海會同凡水皆會同于海各得所歸無復横流也六府孔修庶土交正底慎財賦咸則三壤成賦中邦此總叙貢賦之典也府官府也六府水火金木土榖之府也水土既平故六者之利無不興而六者之官無不舉也庶土交正底慎財賦此土賦也咸則三壤成賦中邦此田賦也庶土謂凡山澤丘陵墳衍原隰之土交皆也謂皆物其土地之所宜以任土事也底定慎謹也謂定庶土之所出謹財賦之所入則任民所宜貢土所有不强其無不盡其有也則等其土田為上中下而各定其什一之賦也中邦中國也古者田之可井者則整齊經理謂之中國其田不可井者則隘塞之地則以戎索故有九州内之夷狄蔡氏曰土賦或及于四夷田賦則止于中國也錫土姓祗台徳先不距朕行水土既平田制既定于是修封建之法各使守之錫土者賞其功勞定其限制也錫姓者表其勲徳輯其分族也封建之來固乆經洪水之患則限制多不明有水土之功則庸勞所宜賞此所以修封建之制也當時堯舜在上封建上非禹所導而實出禹所畫所謂弼成五服者此漳以下是也台朕指禹也如春秋我魯也禹既任天下之事則率屬倡牧儀刑百辟者固其職此所以祗敬我徳以為率先而其所行諸侯自無所違距也周公謂作周孚先是也五百里甸服百里賦納總二百里納銍三百里納秸服四百里粟五百里米此節以下大約言逺近征役朝貢疆理之宜也服事也皆所以供王事也五百里甸服自都城以外四面各廣五百里商周所謂王畿千里者也甸田也千里之内天子所自治是謂天子之田而畿内百姓所供事也賦納總者其賦則禾連槀束之以納也禾以為糧槀以茨屋以餉國馬以為薪芻凡雜用也銍者刈其穗也若今刈粟刈黍者惟刈取其穗也其工省于總矣秸槀也服役事也謂輸将之事也有殻曰粟無殻曰米總納繁重故惟百里之内納之若二百里則去總而納銍四百里逺則簡銍而納粟五百里又逺則去殻而納米近者重而逺者輕重者粗而輕者精賦皆什一力則以逺近為輕重爾古人九數有粟米均輸二法葢本于此然獨三百里之民納槀而不粟視他處為甚輕而有服役之事焉服役獨在三百里者葢酌五百里之中為轉輸粟米之賦也史記謂古之善賈者百里不販樵千里不販糶以其逺而重也然則聖人賦民必不使之四百里而負粟五百里而負米矣故制為田賦自百里而止于二百里焉乃若四百里粟五百里米不言賦納葢不逺納于帝都亦行百里或二百里而使三百里之民轉而輸之于都爾夫三百里之民受逺郊之米粟而為轉輸力若勞而賦則省又以見古者賦役不兩重此帝王之良法而後世之所可行者也五百里侯服百里采二百里男邦三百里諸侯甸服之外四靣各百里為諸侯之服侯維也所以維衛天子也一曰侯后也為民羣后也采朝廷公卿大夫元士食菜之邑也甸服千里固不以封而凡公卿大夫之食邑亦取于侯服則千里之畿天子専之後世不然故天子之地浸弱男邦小國也諸侯大國也内小國則弱有所依外大國則内無所逼而外足以禦蔡氏曰甸服分為五等侯服分為三等外諸侯分為二等五百里綏服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奮武衛侯服之外四靣各五百里為綏服綏安也内則侯甸外則要荒而綏服當其中故取綏安之義内三百里揆文教所以接華夏之教以撫要荒外二百里奮武衛所以禦要荒之變以安華夏優文儉武又有深意然内三百里揆文教則自此以内凡有國者文教可知外二百里奮武衛則自此以外凡有國者武備可知五百里要服三百里夷二百里蔡綏服之外四靣各五百里為要服要如裳之有要也所以綱統四裔也舊説要約也其地逺于畿甸雜于夷狄雖州牧侯伯為之綱紀控制而其文法則畧于中國矣又于其中分三百里為夷二百里為蔡夷者易也取簡易之意蔡者放也如蔡蔡叔之蔡有罪者則蔡放于此焉五百里荒服三百里蠻二百里流要服之外四靣各五百里為荒服此為四逺蠻夷之地田野不井人民不多故謂之荒所以經畧之者又簡于要服矣其中三百里謂之蠻因其俗也二百里謂之流則有罪者流徙于此如流共工於幽州是也蔡流皆放逐罪人之地罪有輕重故地有逺近云 右五服二靣各二千五百里四面相距方五千里雖幅員二萬里而夷蠻又在其中聖人不務廣地如此然此亦大約限制以為朝貢之節可畧之宜耳毎服之中又自分為二三節此周制九服之所由起也東漸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聲教訖于四海漸如流民以仁之漸被如被四表之被此統言聲敖之逺也聲如立之風聲也聲教則上行下效之謂禹迹所至不惟治水而已其身律身度觀民設教本末備舉東漸于海則教化漸淪于海西被于流沙則教化冐覆于流沙至于北雖止于恒碣南雖止于衡陽而南北地長聲教旁達不可為限故南北不言所至總而言之其教化則盡于四海矣聖人為後世計雖立為五服之限而教化所及感慕無外故外薄四海咸建五長以經理之焉禹錫𤣥圭告厥成功此告成也錫如師錫之錫𤣥水色也禹既平水土故以𤣥圭為䞇入覲而告成于帝焉一説禹治水獲𤣥玉之瑞故謂之錫禹不自居以歸之帝而告成功焉
  履祥按禹貢一篇葢夏史之追書也夫既夏史之追書則紀成功之書耳夫既紀成功之書則禹之治水其先後次第規模不盡見於此而於此可以推見爾何者禹貢於九州獨冀州載修治之辭於上餘州則皆曰某山既藝既旅某水既道既從某澤既豬底定是皆記其成功耳其先後次第不盡見於此矣而謂於此可以推見何也曰禹貢一篇分叙九州以經之總叙山川以緯之毎州之下奠山川豬藪澤而後繼之以物土宜定田制又繼之以經賦法通朝貢其總叙於後則列山川叙源委總成功定封建别限制同教化是禹八年之間其先後次第經理規模廣大周密本末備具葢可想也而其先後次第則證諸禹所自言者而尤可見禹曰洪水滔天懐山襄陵予乘四載隨山刋木暨益奏庶鮮食此禹功之始也孟子所謂龍蛇禽獸之害烈山澤而焚之者也此禹貢分叙所以先於利定諸山總叙所以先於導山是也禹曰予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暨稷播奏庶艱食鮮食此禹功之中也孔子所謂盡力乎溝洫者也此禹貢分叙所以定川澤辨厥土等田制總叙所以有導川則壤成賦甸服等事也葢禹之治水不但疏決河患鑿阻濬川而已凡天下平土皆制其井畆疏為溝澮以達于川所謂畎澮者即田間之畎一同之澮也所謂溝洫者即一井之溝一成之洫也則是井田之制自禹定之此禹中間功庸最為周密至於所謂懋遷有無萬邦作乂所謂弼成五服至于五千外薄四海咸建五長則禹功之終也分叙之浮于某水達于某水總叙之六府孔修庶土交正迄于四海皆是也或曰書曰洪水滔天既曰滔天矣則禹之治水若何用功耶曰滔天云者當時方言形容其勢耳愚昔聞之家庭曰洪水㴞天即如後世淫雨大水河決之災但堯末年連嵗有此然彭蠡諸水而指為漢滙此則尤有可疑者也已釋而辨之矣抑葢有天地自然之變者如河徙而南泲涸而洑而冀兖青豫徐之支流水澤皆易其源委甚至九河淪而為小海碣石陷而在海中此尤其變之大者也大抵天地之間山陵土石自有消長顧其消長之數甚長而人之年夀有限則不及見其消長遂以為古今有定形爾山與土石且有消長而况水乎昔沈存中奉使河北邊太行而北山崖之間往往銜螺蚌之殻及石子横亘石壁如帶謂必昔之海濱今東距海已千里以愚觀之此即昔之河濱也所謂自東則至東海千里而遥者也夫以昔之河濱而今在山崖石璧之間即河日邊山日長石日凝葢可知也此皆天地之間今人尚可考見之理其類非一而人鮮不謂迂者朝菌不知晦朔夏蟲不可語氷其斯之謂矣然則禹貢地理古今之不同又安知其非天地之變遷消長若河碣之比耶或曰條列之説如之何曰予嘗疏于前矣王鄭分每章為條毎叚為列可爾若指為山勢之脉絡恐未然也夫天地常形固相為勾連貫通然具條理亦各有脉絡若以脉絡之可見者言之崑崙四垂而為海天下諸山皆起於崑崙而崑崙無定名地之最髙山之所聚江河諸源之所出即崑崙爾崑崙之山綿亘紏繆勾連盤錯其南為岷山而岷山最大其東北為積石諸𡶶其東為西傾朱圉鳥䑕諸𡶶其西北諸山尤為綿亘紛錯河之所以北弱水之所以西黒水之所以南皆是也惟江河渭漢行乎中國自崑崙而東北言之則自積石而北為湟水星海青海以至浩亹皆河源也又匈奴以東為陰山又東南自伐北雲朔分而南趨為北嶽以至太行是為河北之脊壺口雷首泰嶽析城王屋皆其羣𡶶河之折而南汾晉諸水之所以西入河涿易冦漳恒衛之所以東入海也分而東趨者行幽燕之北為五闗之險以至營平而為碣石此北絡也自崑崙以東言之則東為西傾而洮水出其北入河恒水出其南入江又東為朱圉鳥䑕諸隴則為渭之源自渭源以北即夾河源而北以東若岍岐若荆口諸𡶶涇水漆沮諸源也自渭以南即西傾而下諸𡶶亘為終南屹為泰華東北為殽陜東南為熊耳外方嵩髙伊洛之源又南為桐柏淮源以達于淮西諸山此中絡也人自西傾朱圉而南分是為𡶶冡漢源夾漢而趨者北則終南華熊諸隴南則蜀東諸𡶶説者謂蜀東諸山皆嶓冢正謂其岡岫綿亘爾又東則為荆山諸方此中絡之次也自崑崙之東南言之是為岷山江源夾江而東者北支即西傾以南嶓冢以西之脉為桓水西漢水嘉陵江諸源其南支即南趨為𫎇蔡諸山青衣大渡馬湖江諸源又東包涪黔一盤而北為三峽其東出者包絡九江之源中盤中為衡山其再盤而北為廬阜其嶺之東出者又為袁吉章貢旴信諸江之源至分水魚梁嶺三盤而北趨過新安峙天目盡昇潤九再盤之間其水聚為洞庭三盤之間其水聚為彭蠡三盤以東則南為閩浙北為震澤此南絡也惟泰山則特起東方横亘左右以障中原此所以為異與大抵水者山之液故山盤而水之源出焉此所以聚為川流之盛地道以勾連為固故山東而水之流壅焉此所以資於疏闢之功凡此其大約云爾或曰古今天下廣狹一也禹貢五服四距五千里而周制九服自王畿以外每方自為五千里何也或謂尺有長短則周尺不應半禹之尺或謂禹五服之外外薄四海不在其數周則盡外薄所至而經畫之此説為近然亦不應外薄之地與五服之地相半也攷之經文甸服方千里而曰五百里則凡所謂五百里者舉一面計之也若周官則曰規方千里曰王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某服則舉兩靣通計之也是則禹貢所謂五百里甸服者乃千里而周官所謂外方五百里者乃二百五十里也至漢地志又言東西九千餘里南北一萬三千餘里則漢東西視禹貢幾一倍南北視禹貢幾二倍然攷其所載山川又不盡出禹迹之外何也古者聖人制數周密其制方田之數以御田疇廣狹制句股之數以御逺近髙深方田之制行則自井畆徑遂之直積而為道路川澮截然直方無有迂曲故中邦之地雖廣而里數則徑自秦漢開阡陌於是道里始迂逺矣此古今里數多少之不同一也周髀之經曰數之法始出於圎方圎出于方方出于矩矩出于九九故折矩以為句句廣三股修四徑隅五禹之所以治天下者此矩之所由生也是則句股算法自禹制之葢積矩以為方田而句股以測髙下淺深逺近此禹之所以疆理天下而弼成五服者也句股之數密則於山川迂回之處與道理曲折之間以句股之多計弦之直而得逺近之實大率句三股四弦直五以正五斜七取之自秦漢以來誇多務廣固盡外薄之逺其計道理又但以人迹為數不復論句股弦直故漢之九千里大約凖古六千五百里漢三千里凖古一千九百七十一里而尺步長短之異制又不在此數此古今里數多少之不同二也至於禹貢外薄之地在五服之外而後世斥候所到盡在里數之内此其多少之不同又不在言者或者又曰冀在九州為北堯都冀州則自甸服之外北短南長五服之地北無所展而南有所棄則如之何曰隆古都冀政教四達則冀北之野生聚教訓必不如後世之為窮漠所以冀賦為九州第一而水平之後分為幽并其廣可知兼堯都平陽雖曰在冀自平陽以南渡河至陜於今地理三百七十五里正五斜七於古葢二百六十餘里耳則是甸服之地自跨冀豫冀山而豫平緬想當時甸服之地當亦如周室王畿之制葢成周之制雖云規方千里以為王畿然西自邠吱豐鎬為方八百里東則洛陽四達方六百里總為千里爾五服之制其間絶長補短計亦如此何則周都豐鎬西至犬戎約餘千里而犬戎之地自為荒服先王之制賓服者享荒服者王自穆王以犬戎地近責其從賔服之享自是荒服者不至則是五服之制計古亦有因地而為長短者葢諸侯之分時以為朝貢之限制亦有在近而視逺雖逺而視近者大率地有廣狹俗有夷夏未必四靣截然如此正方聖人立為限制之經於中固必有通變之義讀書者不可拘於一説而不知聖人體用之大也
  甲子八十有一載肇十有二州以時考之并用大紀甲子紀例
  肇十有二州封十有二山濬川禹貢九州奠髙山大川此分為十二州故又分表其山及通朝貢水道吴氏曰此節在禹治水之後其次叙不當在四罪之前葢史官泛記舜所行之大事初不計前後之序是也九州之來舊矣而冀為其北自陶唐都冀其聲名文教自冀四達冀之北土所及固廣矣及水土既平人民加聚於是分冀州自衛水以北為并州醫無閭之地為幽州碣石以東接青州之北為營州是為十有二州焉考詩書傳記所紀其後復為九州葢九州為正而幽并營不過分統青冀之故地是以殷之制合并為幽合青為營分梁以入于雍刋州之制合梁為雍合徐為青而并與幽冀復三焉畧見爾雅詳見職方氏所記職方幽州其山鎮曰醫無閭其川河泲并州其山鎮曰恒山其川滹沱嘔夷然則營州其山碣石其川潦水與 吴氏春秋曰堯號禹曰伯禹葢封之為侯伯也官曰司空總掌天下水土賜姓姒氏領統州伯以巡十二部吴越春秋叙禹治水成功而復巡十二部則分十二州在此時可知矣封伯禹於有夏封四岳於有吕國語太子晉曰伯禹念前之非度釐改制量象物天地比類百則儀之于民而度之于羣生共之從孫四岳佐之髙髙下下疏川道滯鍾水豐物封崇九山決汨九川陂障九澤豐殖九藪汨越九原宅居九隩合通四海莫非嘉績充厭帝心賜姓曰姒氏曰有夏謂其能以嘉祉殷富生物也胙四岳國命為侯伯賜姓曰姜氏曰有吕謂其能為禹股肱心膂以養物豐民人也加賜伯益史記秦紀曰帝顓頊之苗裔孫曰女修生子大業大業取少典之子曰文華生大費與禹平水土已成禹曰非予能成亦大費為輔帝曰咨爾費贊禹功其賜爾早游爾後嗣将大出乃妻之姚姓之玉女佐舜調馴鳥獸鳥獸多馴服是為柏翳即伯益也柏亦作伯舜賜姓嬴氏不言封國舊必已有封國也命為侯伯賜姓以榮之耳索隱曰此秦趙之祖一名伯翳尚書謂之益世本漢書謂之伯益是也尋檢史記上下諸文柏翳與伯益是一人不疑而陳杞世家即叙柏翳與伯益為二未知太史公疑而未決耶而亦謬誤也
  履祥按伯益即柏翳也秦聲以入為去故謂益為翳也字有四聲古多轉用如益之為翳契去聲之為禹入聲臯之為咎音髙君牙之為君雅是也此古聲之通用也有同音而異文者如陶之為繇垂之為倕鯀之為鮌虺之為儡紂之為受冏之為⿱是也此古字之通用也太史公見書孟子之言益也則五帝本紀言益見秦紀之為翳也則秦本記從翳葢疑而未决也疑而未决故於陳杞世家之本又言垂益䕫龍不知所封則遂謬矣胡不合二書而思之乎夫秦記不燒太史所據以紀秦者也秦紀所謂佐禹治水豈非書所謂隨山刋木暨益奏庶鮮食者乎所謂馴服鳥獸豈非書所謂益作朕虞若予上下鳥獸者乎其事同其聲同而獨以二書字異乃析一人而二之可謂誤矣唐虞功臣獨四岳不名耳而姜姓則見於書傳甚明也其餘未有無名者夫豈别有柏翳其功如此而反不見於書又豈有馴服鳥獸者孰加於伯益雖朱虎熊羆亦以類見果又柏翳才績如此而書反不及乎夫以柏翳不得為伯益則禹不得為契臯繇不得為臯陶倕不得為垂鮌不得為鯀也如仲儡不得為仲虺紂不得為受⿱不得為冏君雅不得為君牙乎史記本紀世家及總叙之謬如此者多不惟叙益為然也重黎二人而合為一則楚有二祖也四岳為齊世家之祖而總叙齊人伯夷之後則齊又二祖也此其前後必出於談遷二手矣故其乖刺如此而羅氏路史因之真以益翳為二人又以柏翳為皋陶之子則嬴郾李三姓無辨矣且楚人滅六之時秦方盛於西徐延於東趙基於晉使柏翳果皋陶之子臧文仲安得云皋陶不祀乎又以益為髙陽氏之才子隤獃至夏啟時則二百有餘嵗矣夫堯老而舜攝舜耄期而薦禹豈有禹且老而薦二百嵗之益以為身後之計乎其非事實不可以不辨
  封契於商商頌長發之詩曰濬哲維商長發其祥洪水茫茫禹敷下土方集傳曰絶句楚辭天問禹降省下土葢用此語外大國是彊幅𢄙既長有娀方將帝立子生商集傳曰方四方也外大國逺諸侯也有娀契之母家也将大也言商世世有濬哲之君其受命之祥發見也乆矣方禹治水以外大國為中國之境幅員廣大之時有娀氏始大故帝立其女之子而造商室也葢契於時始為舜司徒掌布五教于四方而商之受命實基於此 履祥謂帝立子生商子女也生猶甥也謂帝立有娀氏女所生者為商葢其時帝舜封契于商也史記夲紀曰簡狄有娀氏女為帝嚳次妃三人行浴見𤣥鳥墮其卵簡狄吞之因孕生契契長而佐禹治水有功帝舜乃命契為司徒封於商賜姓子氏 索隱曰契生堯代舜始舉之必非嚳子以其父微故不著名其母有娀氏女與宗婦三人浴于川則非帝嚳次妃明矣老泉蘇氏曰史記載簡狄行浴見燕墮卵取而吞之因生契為商始祖神竒妖濫不亦甚乎使聖人而有異于衆庶也天地必将儲隂陽之和積元氣之英以生又焉用此微禽之卵哉燕墮卵於前取而吞之簡狄其傷心乎史遷之意必以詩有天命鳦鳥降而生商而言之此遷求詩之過也毛公之傳詩也以鳦降為祀郊禖之候及鄭之箋而後有吞踐之事遷之説求於疑詩而鄭之説又出於從遷矣甚矣遷之以不祥誣聖人也
  履祥按史記自謂以頌次契之事然不得頌之意𤣥鳥之頌曰天命𤣥鳥降而生商葢古人以𤣥鳥至之曰祠于髙禖以祈子也簡狄以是日祈焉而孕故詩述其威生之祥史以行浴墮卵之事附之幾於罔矣長發之頌禘祫之詩也推其祖之所自出者不過以禹敷土之時有娀外氏之盛而契始受封有國是開有商一代之基亦未見其為嚳子也豈以太史克有髙辛氏才子之言傳者有殷人禘嚳之説遂繫之嚳與然以頌次之則史傳之言為不可信矣其後十四世而湯有天下祖契始封之君追王𤣥王云封棄於邰稷之受封詩書不載所始但禹之治水暨益暨稷而後賢每以禹稷並稱當是之時禹以成功受封契亦以禹功之成始封益又以佐禹之功加命則稷之封在此時無疑也今附于禹功之後甲子之紀焉
  生民之詩曰厥初生民時維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無子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載震載夙載生載育時維后稷姜嫄炎帝後有邰氏女姜姓名名禋祀者髙禖之祭也禖即先媒葢上古始為婚姻者後世祀之未嫁者祈婚未育者祈子帝武巨人跡也姜嫄見地有巨人之跡履之而敏然歆歆若人道之感焉於是即其攸介攸止之處而震動夙肅震書作娠震肅即孕也由是有娠而生后稷也魯頌亦云上帝是依謂天之神馮依姜嫄之身彌月而生后稷也誕彌厥月先生如達不坼不副無菑無害以赫厥靈上帝不寧不康禋祀居然生子彌月滿十月也達詩傳他未反小羊也羊子易生愚謂達如字亦通先生如達不坼不副無菑無害以赫厥靈詩人異之也異之者神之也上帝不寧不康禋祀居然生子姜嫄疑之也疑之者恥之也恥之故棄之誕置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誕置之平林會伐平林誕置之寒冰鳥覆翼之鳥乃去矣后稷呱矣實覃實訏厥聲載路不夫而育疑而棄之其異如此神而収之誕實匍匐克岐克嶷以就口實蓺之荏菽荏菽斾斾禾役穟穟麻麥幪幪𤓰瓞唪唪蓺種也荏菽大豆也役列也麻子可食皮可績為衣麥麥年也𤓰瓞以為茹也稷自幼已能辨物惟知種植其天性然也誕后稷之穡有相之道茀厥豐草種之黄茂實方實苞實種實褎實發實秀實堅實好實頴實栗即有邰家室后稷之穡凡上章荏菽禾麥𤓰瓞之類但后稷所種歛則各有助其成實之道葢知其性及其漬種之法與地之宜天之時故實有以方苞種褎發秀堅好穎栗之也至下章秬秠穈芑則又自后稷而始知種之爾堯以棄教民稼穡有功生人故封之又以其母感化而育不由有父故使其繼母氏之國胙之土而命之氏也邰又作斄在京兆武功縣元和志曰邰在渭水之南漢渭縣是也縣西二十里有斄城有后稷祠姜嫄祠史記取詩紀稷而不實今止取詩為證不及下文 史記曰初欲棄之因名曰棄之為成人遂好耕農相地之宜宜榖者稼穡為民皆法則之帝堯聞之舉棄為農師天下得其利有功封棄於邰號曰后稷别姓姬氏 路史曰稷字度辰鄭石癸曰姞吉人也后稷之元妃也
  履祥按史記姜嫄帝嚳元妃蘇氏古史因之遂以后稷為帝嚳之子嫄果元妃何嫌于不夫而棄其子稷果嚳元妃之子何為舍嫡不立而别立堯周郊太祖何為祖稷而不祖嚳周祀姜嫄何為舍祖而獨祀妣命禹治水之時堯之年已七十有餘矣而禹猶暨稷嚳之遺嫡何其少堯之嫡兄弟何其賢勞也堯有嫡兄弟不能立又不能舉待舜而後舉之則堯何足以為堯乎鄭康成知史記之説為不通則謂姜嫄當堯之時為髙辛氏世妃葢其世胄之妃也二王之後得用天子之禮故有郊禖弓韣之禮焉其説固足以濟史記之説通矣抑以世胄之妃生子又何嫌疑而棄之哉然則嫄稷母子果何若人耶曰證諸詩而已矣生民之詩謂姜嫄履帝武而敏歆閟宫之詩謂上帝依姜嫄而生稷則固不必舍二詩而他考也朱子曰巨跡之説先儒或頗疑之而張子曰天地之始固未嘗先有人也則人固有化而生者矣葢天地之氣生之也而蘇氏亦曰凡物之異於常物者其取天地之氣常多故其生也特異物固有然者矣神人之生而有以異於人何足怪哉故今以詩為斷不復上附於嚳焉又按易大傳曰神農氏作斵木為耜揉木為耒以教天下則耕稼之利其來久矣書曰播時百榖詩稱誕降嘉種貽我來牟則百穀之備自稷始也趙過曰后稷始畎田則畎壠之法自稷始也晋董史曰辰以成善后稷是相則農時之節自后稷始也大哉后稷之為天下烈矣其慶流子孫光有天下宜哉
  九十載孔子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 孟子曰五十而慕者予於大舜見之矣癸未一百載帝乃殂落
  書曰二十有八載舜攝二十八載也帝乃殂落百姓如喪考妣三載四海遏密八音䰟氣歸天為殂體䰟歸地為落鬼神之義盡矣聖人在上又鬼神之盛故言其崩曰殂落百姓者畿内之民四海則凡天下之民也 孔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惟天為大惟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文章謂其禮樂制度所以經緯乎天下者也 路史曰帝堯之子十其長號監明先死監明之子式封于劉其後有劉累事存漢紀生有文在手曰劉鎦留同富宜氏史漢作散宜氏生未驁佷娟克兄弟為䦧嚚訟嫚淫帝悲之制奕以閑其情使出就丹虞氏國之房夏后封之唐庶子九其後傳鑄冀邭⿰函髙唐上唐唐杜皆其後御龍豕韋魯今在汝范隨士劉見左氏 鄭康成曰堯遊城陽而死葬焉 外紀曰葬穀林 古史曰堯後有劉累者學擾龍於豢龍氏事夏孔甲賜氏曰御龍以更豕韋之後為豕韋氏商之衰徙居於唐周以唐封叔虞後自唐徙杜為唐杜氏宣王誅杜伯其子隰叔適晉為范氏范武子奔秦自秦復歸于晉其處者為劉氏
  履祥按堯老而舜攝二十有八年堯與天下相忘久矣一朝殂落而百姓如考妣之喪孟子曰堯之所以治民舜之所以事君于此亦可見矣
  甲申百有一載
  乙酉百有二載舜避于南河之南孟子曰舜相堯二十有八載非人之所能為也天也堯崩三年之喪畢舜避堯之子于南河之南天下諸侯朝覲者不之堯之子而之舜訟獄者不之堯之子而之舜謳歌者不謳歌堯之子而謳歌舜故曰天也夫然後之中國踐天子位焉而居堯之宫逼堯之子是簒也非天與也 古史論曰舜禹之攝格于祖考郊祀天地朝見諸侯巡狩方嶽行天子之事矣及其終而避之何哉使舜禹避之天下歸之而其子不順将從天下而廢其子歟将奉其子而違天下歟此事之至逆由避致之也至益不度天命而受位於禹避之而天下不從然後不敢為匹夫猶且恥之而謂益為之哉 大紀曰既除喪舜委政於皋陶退避於南河之南論曰堯命舜舜命禹行天下之事舜禹亦既受命行天下之事矣及堯舜既終又避其子何哉人臣至于代天子行天下之政已亢矣况又将去人臣以為天子乎堯舜之䘮甫除舜禹政自己出使丹朱商均去其宫室可則可矣是用九為首非所以明微也故舜禹避之以展天下之情成揖讓之禮其心與計利害者遼乎如天地之不相及也使舜禹而有計利害之心則是以争奪行尚何授受之有若夫益則又異于舜禹矣啟賢能敬承繼之之道益厯事三代年亦老矣奉身而退順天道也讀書者能無以文害辭無以辭害意則孟軻氏之言粲然明白無可疑者 張氏紀年叙曰孟子謂堯舜三年之喪畢舜禹避堯舜之子而天下歸之然後踐天子位此乃見帝王奉天命之大㫖其可闇而弗章故以甲申書服堯之喪乙酉書踐位之實丙戌書元載格于文祖自乙酉至丁巳是踐位三十有二載也則書薦禹于天與尚書命禹之辭合自丁巳至癸酉是薦禹十有七年也與孟子之説合於禹受命之際書法亦然然而書稱舜在位五十載則是史官自堯崩之明年通數之爾 朱子曰舜禹避朱均而天下歸之蘇子慮其避之足以致天下之逆至益避啟而天下歸啟蘇子又譏其避之為不度而無恥於是凡孟子史遷之所傳者皆以為誕妄而不之信今固未暇質其有無然蘇子之所以為説者類皆以世俗不誠之心度聖賢則不可以不之辨也聖賢之心淡然無欲豈有取天下之意哉顧辭讓之發則有根於所性而不能己者茍非所據則雖巵酒豆肉猶知避之况乎秉權據重而天下有歸己之勢則亦安能無所惕然于中而不逺引以避之哉避之而彼不吾釋則不獲已而受之何病於逆避之而幸其舍則固得吾本心之所欲而又何恥焉唯不避而强取之乃為逆偃然當之而彼不吾歸乃可恥耳如蘇子之言則是凡世之為辭讓者皆陰欲取之而陽為遜避是以其言反於事實至於如此而不自知其非也舜禹之事世固不以為疑今不復論至益之事則亦有不能無惑于其説者殊不知若太甲賢而伊尹告歸成王冠而周公還政宣王有志而共和罷此類多矣當行而行當止而止而又何恥焉蘇子葢賢共伯而尚何疑於益哉若曰受人之寄則當遂有之而不可歸歸之則為不度而無恥則是王莽司操司馬懿父子之心而楊堅夫婦所謂騎虎之勢也乃欲以是而言聖賢之事其誤甚矣
  履祥按春秋以上君薨嗣君踰年即位于廟夫即位必踰年者當䘮未君也而年而即位者不可曠年無君也獨唐虞之際三年之䘮畢而始即位何以知其然書稱帝乃殂落三載四海遏密八音矣而後書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則是舜之即位在三載之後也書註舜服堯喪三年畢将即位故復至文祖廟司馬稽古錄亦云然即位於三載之後則聖人之心可見矣南河之避何足疑乎且謂避之非者以勢言也聖人有天下而不與固不以勢之利害入其心者而况五帝之世世質民淳帝堯陶天下於禮遜雍睦之中百有餘載禹岳諸聖賢咸萃朝廷當是時也帝舜從容其間勢亦無不可者夫聖經者事之𠂻也聖心者理之□也論事而折𠂻於聖經以求聖人之心焉是為得之矣


  資治通鑑前編卷一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前編>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三
  宋 金履祥 編
  夏后氏大禹史記作帝禹
  丙子元嵗春正月夏小正曰夏小正夏時之書見大戴禮戴徳作傳與正文合為一篇朱子儀禮别出之春正月啓蟄愚按今二月始驚蟄而漢始以驚蟄為正月中月令孟春蟄蟲始振豈古者陽氣特盛啓蟄獨早與國語謂陽癉憤盈土氣震發則蟄蟲之動固宜然啓者始震之謂非出蟄也鴈北鄉月令鴻雁來傳曰雁以北鄉為居生且長焉雉震呴震振也呴鳴也書曰越有呴雉葢其音云魚陟負冰月令魚上冰是也魚冬則氣在腴故降春則氣在背故升負冰者春冰薄魚既升背若負之也農緯厥耒戴氏曰緯束也愚按古者立春先時命農大夫咸勸農用注田器也初嵗祭耒祭始為耒耜之人也始用暢闗澮本作畼舊注音韔按暢木生也訓達作暢為是戴氏曰暢也者終嵗之用祭也愚按古者先立春王將耕籍則鬱人薦鬯王祼鬯鬯之言暢也祭耒而用鬯也囿有見韭韭陽菜春有之見露也時有俊風戴氏曰俊者大也大風南風也合冰必於南風解冰必於南風生必於南風收必於南風故大之也寒日滌凍塗日滌凍解而為塗泥也田鼠出戴氏曰嗛鼠也按爾雅疏頰能藏食者農率均田率相率也均月令所謂皆修封疆審端徑遂夏后氏一夫受田五十畆均田所以修其疆畔分其遂畆不相侵越同賴利澤也獺祭魚月令同鷹則為鳩月令仲春鷹化為鳩此在正月按月令鷹化在雨水之後漢始以雨水為二月節葢因秦之舊故吕不韋以鷹化係之仲春耳農及雪澤雪澤猶凍解也及傳所謂汲汲也及此凍解便往治田農書曰春土長冒陳根可拔耕者急發是也初服于公田戴氏曰言先服公田而後服其私田也愚謂孟子曰詩云雨我公田遂及我私由此觀之雖周亦助也夏小正曰初服于公田由此觀之雖夏亦助也采芸雜禮圖云芸蒿也葉似邪蒿香美可食鞠則見戴氏曰星名也按天文書不見鞠星是時初昬參中則晨見也危室諸星耳古鞠菊通用葢謂菊始苗故九月曰榮鞠則菊花也初昬參中斗柄縣在下是時初昬則日當在室壁之間與月令不相異也柳梯栁始綻如梯也梅杏杝桃則華戴氏曰杝桃山桃也緹薃戴氏曰薃莎也緹其實也鄭氏曰莎草也愚按爾雅薃侯莎其實緹薃即莎又廣雅莎⿱地毛也鷄桴粥戴氏曰桴嫗伏也粥養也二月往耰黍耰覆種也耰當作種戴氏曰單也讀屬上愚謂二月漸暖耰黍者可單衣也初俊羔助厥母粥戴氏曰粥者養也言大羔能食草木而不食於母也綏多女士闗本作縘戴氏曰綏安也冠子取婦之時也愚按周禮㑹男女即此也女有家士有室所以安之也丁亥萬用入學萬舞也此月令所謂上丁命樂正習舞釋菜也二月不必皆有丁亥豈以是月釋菜卜日以干取丁或以支取亥與祭鮪戴氏曰祭不必記記鮪何也鮪之至有時美物也鮪者魚之先至者也而其至有時謹記其時也按此所謂春獻王鮪者也吕令季春薦鮪榮堇郭璞爾雅注曰堇葵葉似栁子如米汋食之滑者本草唐本注云此菜野生非人所種俗謂之堇菜榮華也采蘩爾雅蘩皤蒿即白蒿也或曰蘩所以生蠶昆小蟲抵蚳蚳螘卵也按爾雅注疏螘子在卵者名蚳然此云昆及小蟲之㣲大抵皆卵粥也來降燕乃睇戴氏曰莫能見其始出也故曰來降睇盼也視可為室者也按此吕令所謂元鳥至也剥鱓大戴禮作⿰曰以為鼓也有鳴倉庚黄鸝也榮芸芸至是華也時有見稊始收愚按爾雅疏稊一名芙荑稗之草以其穢苗故其始生即收割之三月參則伏至此參初昬而西沒也唐開元厯推夏時季春日在昴十一度去參距星十八度故曰三月參則伏攝桑戴氏曰攝而記之急桑也萎楊舊注萎作苑戴氏曰楊則花䍷羊戴氏曰或曰䍷羝也音斛則鳴爾雅曰⿱夭螻注螻蛄也頒冰戴氏曰分冰以授大夫也愚按月令仲春開冰而夏用三月蘇氏曰古者藏冰發冰以節陽氣之盛夫陽氣之在天地譬猶火之著於物也故常有以解之十二月陽氣藴伏錮而未發其盛在下則納冰於地中至於二月四陽作蟄蟲起陽始用事則始啓冰而廟薦之至于四月陽氣畢達隂氣將絶則冰於是大發食肉之禄老病喪浴冰無不及是以冬無愆陽夏無伏隂春無凄風秋無苦雨雷出不震無災霜雹厲疾不降民無夭札也采識戴氏曰識草也愚按識當作蘵爾雅蘵黄蒢注蘵草葉似酸漿花小而白中心黄江東以作葅食妾子始蠶戴氏曰先妾而後子事有漸也言自卑事之始也執養宫事此句連上文言蠶事也祈麥實越有小旱所以祈麥實者恐或有小旱也正月於農事三月於蠶麥言之不厭其詳田鼠化為鴽戴氏曰鴽鷯也拂桐芭戴氏曰或曰言桐芭始生貌拂拂然也按吕令桐始華鳴鳩 夏四月昴則見是時日在畢觜之間故旦昴則先見初昬南門正其時立夏日在井四度昬角中南門右星入角距西五度其左星入角距東六度故曰四月初昬南門正鳴札按爾雅如蟬而小有文者謂之蚻蟬之小者謂之麥蚻戴氏曰蚻者寧縣也鳴而後知之故先鳴而後蚻囿有見杏鳴蜮戴氏曰屈造之屬王萯莠按吕令注當作萯秀王萯即王𤓰本草陶注云即今土𤓰也萯房九反取荼莠荼苦菜也爾雅疏云苦菜葉似苦苣而細㫁之有白汁愚按即今苦蕒也莠當作秀即吕令苦菜秀戴傳莠幽為句越有大旱此上必有缺文執陟攻駒執者離之去母陟者升之君也攻駒者教之服車五月參則見日在井鬼旦則參見浮游有殷蜉蝣也殷衆盛也一名渠畧陸云似甲蟲有角大如指長三四寸甲下有翅能飛夏月隂雨時地中出今人燒炙噉之美如蟬也樊光謂糞中蝎蟲隨隂雨時為之朝生夕死鴂則鳴離騷恐⿰鴂之先鳴兮使夫百草為之不芳葢五月一隂生則鴂鳴乃百草不芳之候也時有養日戴氏曰養長也乃衣𤓰舊注作乃衣衣試新衣也良蜩鳴按爾雅當作蜋蜩五彩具者也匽之興五日翕望乃伏戴氏曰不知其生之時故曰興伏云者不知其死也啓灌藍蓼啓灌者取其汁也藍可以染者五月取以為澱蓼草名取以為麯鳩為鷹唐蜩鳴按爾雅當作螗蜩螗蜩者匽陸璣云螗一名蝘虭字林虭作嘹愚按良蜩者蟬聲清長者也唐蜩則今嘹也初昬大火中心星也今則亢中矣種黍菽糜前二月耰黍當作種黍此種當作耰菽豆也糜赤粱粟今陜西人作𢇲是也煑梅戴氏曰為豆實也愚按書曰若作和羹爾惟鹽梅古者飲食之用鹽梅猶今之必用醋也蓄蘭為沐浴及佩也即今澤蘭俗名厭草香可辟邪亦可為藥頒馬分夫婦之駒一曰分大夫卿之駒也六月初昬斗柄正在上煑桃以為豆實鷹始摯始攫搏也秋七月莠雚葦莠讀為秀貍子肇肆戴氏曰肆遂也始遂也或曰肆殺也按字林貍伏獸葢至此時而始肆也湟潦生苹苹一名蓱大者名頻鄭氏曰水中浮萍江南謂之薸爽死未詳戴氏曰爽猶疏也萍莠萍亦有華者即蘋也漢案户漢天河也起箕尾間分兩道其一道貫箕星之邊案戸者直戸也古者户皆南向則是時初昬天漢直南也寒蟬鳴戴氏曰蝭𧔉也按爾雅疏寒蜩也即蜺也一名寒螿似蟬而小青赤色者也初昬織女正東鄉織女三星時有霖雨夏小正四月越有大旱而霖雨在七月莊子亦有秋水時至之説今則霖雨在四五月吕令溽暑在季夏今則存仲夏葢古今風氣不同而南北風土亦異凡書傳所載於今不同者於此可以類推灌荼荼萑葦之秀也為蔣禇之也萑未秀為菼葦未秀為蘆大戴禮莠作秀斗柄縣在下則旦八月剥𤓰𤣥校戴氏曰𤣥黒也校若緑色然婦人未嫁者衣之剥棗㮚零棗栗熟也丹鳥羞白鳥戴氏曰丹鳥者謂丹良也白鳥者謂蚊蚋也其謂之鳥者重其養也有翼為鳥羞也者不盡食也按吕令止曰羣鳥養羞與此不同缺疑當考辰則伏大火初昬而沒也鹿人從鹿人者古山虞掌獸之官從從禽也謂始從禽也鴽為鼠參中則旦當作參見九月納火古者三月大辰旦見故出火八月辰伏故九月納火遰鴻鴈遰音遞去也主夫出火夫當作火古者季春出火所以焚萊於是民之用火於田野者不禁季秋雖内火然而火之用有不可廢者如昆蟲既蟄而以火田之類於是主火度其用而出之民不得擅其用而不禁也陟𤣥鳥蟄古人重𤣥鳥當其至而祠之故其來也書降其去也書陟皆貴之也蟄者𤣥鳥去則多蟄於島岸間土穴中沈存中筆談嘗載其事熊羆豹貉鼬鼪則穴此周官所謂蟄獸也榮鞠吕令鞠有黄華是也樹麥王始裘雀入于海為蛤蚌屬冬十月豺祭獸吕令在季冬古人豺祭獸然後田獵葢古人於禽獸每有不忍殺之意惟天地肅殺之時豺獸自相食故此時取之以為乾豆賓客之用初昬南門見黒鳥浴戴氏曰鳥也浴者飛乍髙乍下也時有養夜雉入于淮為蜃大蛤也織女正北鄉則旦十有一月王狩冬獵謂之狩陳筋革弓甲器用之備也嗇人不從戴氏曰不從者弗行於時月也隕麋角夏至鹿角解冬至塵角解十有二月鳴弋按當作鳶今雪霽霜風之晨則鳶鳴一説鳴弋猶言鳴弦弋者以生絲繫矢而射謂獵禽也元駒賁戴氏曰元駒螘也賁走於地中也愚按螘方言齊魯之間謂之蚼蟓西南梁益之間謂之𤣥駒納卵蒜戴氏曰卵蒜者本如卵者也納者納之君也愚按納者收藏之虞人入梁隕麋角上文重
  論語曰顔淵問為邦子曰行夏之時朱子曰夏時謂以斗柄初昬建寅之月為歳首也天開於子地闢於丑人生於寅故斗柄建此三辰之月皆可以為歳首而三代迭用之夏以寅為人正商以丑為地正周以子為天正也然時以作事則嵗月自當以人為紀故孔子嘗曰吾得夏時焉而說者以為謂夏小正之屬葢取其時之正與其令之善而於此又以告顔子也縣子問子思曰顔回問為邦夫子曰行夏之時若是殷周異政為非乎子思曰夏數得天堯舜之所同也殷周征伐革命以應乎天因改正朔若云天時之改爾故不相因也夫受禪於人者則襲其統受命於天者則革之以神其事如天道之變然也三統之義夏得其正故夫子云 晉董巴曰昔伏羲始造八卦作三畫以象二十四氣黄帝因之初作調厯厯代十一更年五千凡有七厯顓帝以今之孟春正月為元其時正月朔旦立春五星會於天厯營室也冰凍始泮蟄蟲始發雞始三號天日作時地日作昌人日作樂鳥獸萬物莫不應和故顓帝聖人為厯宗也湯作殷厯弗復以正月朔旦立春為節更以十一月朔旦冬至為元首下至周魯及漢皆從其節據正四時夏為得天以承堯舜從顓帝故也禮記大戴曰虞夏之厯建正於孟春此之謂也 唐大衍厯議曰夏小正雖頗踈簡失傳乃羲和遺迹何承天循大戴之說復用夏時更以正月夜半合朔雨水為上元進乖夏厯退非周正故近代推月令小正者皆不與古合開元厯推夏時立春日在營室之末昬東井二度中古厯以參右肩為距方當南正故小正曰正月初昏斗柄懸在下魁枕參首所以著參中也季春在昴十一度半去參距星十八度故曰三月參則伏立夏日在井四度昏角中南門右星入角距西五度其左星入角距東六度故曰四月初昏南門正昴則見五月節日在輿鬼一度半參去日道最逺以渾儀度之參體始見其肩股猶在濁中房星正中故曰五月參則見初昏大火中八月參中則曙失𫝊也辰伏則參見非中也十月初昏南門見亦失傳也定星方中則南門伏非昏見也
  履祥按孔子曰我欲觀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證也吾得夏時焉學者多傳夏小正云小正者其紀候之書謂之小則固非其大者也豈亦夏時之一端與聖人得之以説夏禮則必有大於此者單子曰夏令曰九月除道十月成梁其時儆曰收而場功偫而畚梮營室之中土功其始火之初見期於司里然則舉一端而推所謂夏時者當必有制度教條之詳不可得而聞矣
  即位㑹諸侯于塗山塗山在今濠州蘇氏曰有禹㑹村稽古録禹即天子位會諸侯于塗山執玉帛者萬國
  履祥按玉帛萬國之説本魯諸君子而雜見於傳記朱子王制篇亦取焉夫塗山今濠壽葢准江之間非中土也禹何以會萬國於此意者東南之諸侯與古者萬國畢朝于都天子巡狩則其方之諸侯各朝于方岳惟東南諸侯西至衡岳北至泰岳道里為遠故禹總為塗山之㑹其後又東南而為會稽之會也塗山萬國之傳或者史傳之侈辭與大紀曰為銘於簨簴曰告寡人以道者擊鼓以義者擊鐘以事者振鐸以憂者擊磬以獄者揮鞀事見鬻子又淮南子加詳於此外紀同
  二嵗臯陶薨史記曰帝禹立而舉臯陶薦之且授政焉而臯陶卒封臯陶之後於英六或在許而后舉益任之政臯陶堯舜已有封此或畢封其支庶路史曰臯陶乃少昊之後四世而庭堅則髙陽氏之子六乃臯陶之後别有舒蓼宣八年始滅初陶漁于雷澤虞帝求㫋以為士師造律執中封于臯為臯陶臯之子封偃為偃姓又有孫恩成恩成其後世為理以命族至紂時理徵為翼𨽻申呉伯弗合以死取契和氏逋難伊虛為李氏其後世為伯陽父管子曰后上掌北方故使為李注李獄官也則李理字通此云理避難為李也薦益於天孟子曰禹薦益於天七年
  履祥按堯薦舜舜薦禹皆其末年禹即位才一年耳何以即薦益也世稱禹年百嵗葢於是年九十有四矣然三聖授受事體不同堯之薦舜攝也舜之薦禹總百官也禹之薦益相之也
  三嵗考功呉越春秋曰禹哀民不得已即天子之位三載考功 禮記曰禹立三年
  百姓以仁遂焉五嵗巡狩吳越春秋曰五嵗政定周行天下東漢書陳蕃傳曰昔禹巡狩蒼梧見市殺人下車而哭之曰萬方有罪在予一人 外紀曰禹見罪人下車問而泣之左右曰罪人不順道君王為何痛之禹曰堯舜之人皆以堯舜之心為心寡人為君百姓各以其心為心是以痛之八嵗巡江南戮防風氏崩于㑹稽國語曰吳伐越墮㑹稽獲骨焉節專車吳子使來聘且問之仲尼曰無以吾命賓發幣於大夫及仲尼仲尼爵之既徹俎而宴客執骨而問曰敢問骨何為大仲尼曰丘聞之昔禹致羣神于會稽之山羣神謂主山川之君防風氏後至禹殺而戮之其骨節專車此為大矣客曰敢問誰守為神仲尼曰山川之靈足以紀綱天下者其守為神社稷之守者為公侯皆屬於王者客曰防風何守也仲尼曰汪芒氏之君也一作注芒守封隅之山者也封隅山在今湖州武康縣為漆姓在虞夏商為汪芒氏於周為長狄今為大人經世以戮防風氏係初年與國語不合 太史公曰禹會諸侯江南計功而崩因葬焉命曰會稽會稽者會計也 越外傳曰禹始也到大越上茅山大㑹計爵有徳封有功更名茅山曰會稽及其王也巡狩大越見耆老約詩書審銓衡平斗斛因病亡死葬㑹稽葦椁桐棺穿壙七尺上無瀉泄下無邸水壇高三尺土階三等延袤一畆又曰越之先君無餘乃禹之世别封於越以守禹冡又見少康紀
  甲申后元歳
  履祥按三代以來嗣君皆踰年而稱元與堯舜禹之間不同故胡氏大紀於甲申書元載今從之或曰是時三年之喪未畢益未有箕山之避啓未膺朝覲訟獄之歸宜未王也何以稱為元年是不然古者稱元無大意義特以其君天下之始計年耳況益之相禹異於禹之相舜禹之相舜異於舜之攝堯其時異其事亦不同孟子之俱以薦言者推堯舜禹之心也其俱以避言者推舜禹益之心也當時事迹固自有不同故胡氏於明年書益歸政就國而不言避是為得之
  二嵗益避於箕山之隂大紀曰伯益歸政就國於箕山之隂也 萬章曰人有言至於禹而徳衰不傳於賢而傳於子有諸孟子曰否不然也天與賢則與賢天與子則與子昔者舜薦禹於天十有七年舜崩三年之喪畢禹避舜之子於陽城天下之民從之若堯崩之後不從堯之子而從舜也禹薦益於天七年禹崩三年之喪畢益避禹之子於箕山之隂朝覲訟獄者不之益而之啓曰吾君之子也謳歌者不謳歌益而謳歌啓曰吾君之子也丹朱之不肖舜之子亦不肖舜之相堯禹之相舜也歴年多施澤於民久啓賢能敬承繼禹之道益之相禹也歴年少施澤於民未久舜禹益相去久逺逺當作近其子之賢不肖皆天也非人之所能為也莫之為而為者天也莫之致而致者命也匹夫而有天下者徳必若舜禹而又有天子薦之者繼世以有天下天之所廢必若桀紂者也孔子曰唐虞禪夏后殷周繼其義一也 越絶書曰夏啓獻犧於益啓者禹之子益與禹臣於舜舜傳之禹薦益而封之百里禹崩啓立曉知王事達於君臣之義益死之後啓嵗善犧牲以祠之經曰夏啓善犧於益此之謂也三嵗大戰于甘皇極經世元年伐有扈今按孔安國謂啓嗣禹位伐有扈之罪唐孔頴達謂禹崩益避箕山之隂天下諸侯歸啓啓遂即天子位史記稱啓立有扈氏不服故伐之葢由唐虞受禪相承啓獨繼父以此不服愚按楚辭天問亦謂啓代益作后而卒然離有扈之𧕏集注如史記之説今故係之伯益歸政之後書甘誓曰大戰于甘乃召六卿古者四方有變專責之方伯方伯不能討然後天子親征之天子之兵有征無戰今啓既親率六軍以出而又書大戰于甘則有扈之怙强稔惡敢與天子抗衡豈特孟子所謂六師移之者書曰大戰葢所以深著有扈不臣之罪按甘在京兆鄠縣有甘水甘亭葢西方諸侯也時夏都安邑在闗河之東而有扈在闗西之地叛以天下大勢論之不為小變矣六卿六鄉之卿也按周禮卿大夫毎鄉卿一人六鄉六卿平居無事則各掌其鄉之政教禁令而屬於大司徒有事出征則各率其鄉之一萬二千五百人而屬於大司馬所謂軍將皆卿者是也意夏制亦如此王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有扈氏威侮五行怠棄三正六事之人謂六鄉之卿六卿曰六事猶三公謂之三事也威侮五行者暴殄天物一説不順五行之理猶所謂狎侮五常也三正舊説天地人之正道天用勦絶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罰左不攻于左汝不恭命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馬之正汝不恭命左右御皆五伍之長在車者也汝六事之人也古者車戰之法五人為伍五伍為兩一車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則三其兩其甲士三人左主射右主擊刺中御馬葢毎兩之長也一鄉一軍則一萬二千五百人葢五百兩也卿一人統之天子六軍則七萬五千人凡三千兩先王之師左右各攻其事而不以詭遇為功非惟師出以正然左死於射右死於刺甲者死車步者死列故能為不敗之師此先王之軍法也左右御不職其事皆曰汝不恭命葢責之卿也天子治軍惟責之卿卿各督其所部然亦至兩之長而止自兩以下則其長自治之此軍制之分數也用命賞于祖弗用命戮于社予則孥戮汝古者天子巡狩以遷廟主行征伐亦然軍行袚社釁鼓是則天子出征必載遷廟之主與社主以行也祖左陽也故賞于祖社右隂也故戮于社戮辱也戮非為殺之凡罪以令衆皆戮也所謂殺而戮之所謂賜死而亡戮辱凡殺而不以令衆不曰戮罪不至殺而令衆亦曰戮孥戮者戮及其妻子所謂其孥男子入于罪𨽻女子入于舂稾是也古人罪人不孥而此曰孥戮葢軍法尚嚴故誓師之詞云爾師之必用賞罰古今所同也至若左右不踰御必以正此則王者之師而已 楚辭天問曰啓代益作后卒然離蠥向啓惟憂而能拘是達集註曰舊説禹以天下禪益天下去益而歸啓是代益作后也於是有扈不服啓遂與之大戰于甘故曰離蠥問啓何以能思惟所憂而能伐扈以達拘執之嫌乎九嵗王崩子太康踐位王孫滿曰昔夏之方有徳也逺方圖物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姦故民入川澤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兩莫能逢之用能協于上下以承天休 墨子曰夏后開命大廉折金山川鑄陶於昆吾作九鼎開即啓也避漢景帝諱作開 贊寧要言曰詳其禹鼎不止圖山川猛鷙之物又毎州民户地理寛狹皆可知也故後語云據九鼎按圖籍注云秦據執得周九鼎自然業次知九州户籍圖書也
  履祥按諸家多謂禹鑄九鼎然於經無所考史亦不言九鼎之始觀方有徳之辭似非指禹當從墨子之説然象物神姦之説滿葢設辭以神之古之鐘鼎猶今之碑碣皆所以載事也九州圖籍之説近是鑄九州山川而併及其所産異物則有之矣為其圖籍所以歴代寶之又按傳稱啓有鈞臺之享而書史不言其年嵗鈞臺在河南陽翟嵎水之東南厯大陵西連山亦曰啓筮亭謂啓享諸神於大陵之上或曰陽翟夏始封之地或曰禹都焉然河南固天下中或者啓即位之後羣后四朝大會同於此與
  癸巳太康元嵗尸位王子卦數元年遇睽十有九嵗畋于洛表羿拒于河五弟御母以從遂都陽夏書曰太康尸位以逸豫滅厥徳黎民咸貳禹之徳在民深矣今一再傳而太康始為逸豫黎民咸貳見所未見也葢自五帝以來聖聖相傳至啓亦賢能敬承太康尸位而即為逸豫生民所未見也故疑而貳焉又自堯舜禹以來數聖人之於民不啻父母於子其在太康猶父母死而不仁之兄暴棄之則父母之思為何如也民心本非易叛恃祖宗徳澤之厚而不知自反者亦可省於此乃盤游無度畋于有洛之表十旬弗反有窮后羿因民弗忍距于河夏都河北太康遊田無度逾河之南又自河而逾洛之外又流連十旬而弗反此羿所因以得志也羿者有窮之君世善射亦以世官為名傳稱后羿自鉏遷于窮石因夏民以代夏政則鉏其始封窮其新國故曰有窮因民弗忍者即傳所謂因夏民距于河者即所謂代夏政葢距太康于河不使反國而羿遂據夏舊都以代夏僭稱帝夷羿也厥弟五人御其母以從徯于洛之汭五子咸怨述大禹之戒以作歌太康在外忘反而羿入都篡國故五子御母避難迹太康所之逾河而南以從之望太康以圖復國故于洛汭而不至洛表徯而不返哀宗國之顛覆痛社稷之危亡親親之愛不能自遏故述大禹之戒而為歌也下文五章是其辭説者以五子各為一章然首尾相應或共為之其一其二者歌節也非指五子也其一曰皇祖有訓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寧予視天下愚夫愚婦一能勝予一人三失怨豈在明不見是圖予臨兆民懍乎若朽索之馭六馬為人上者奈何不敬此章述大禹之戒櫽括以為歌下叶戸予叶與圖叶杜馬叶姥一人三失之下似逸一句章末二語則五子之詞也與皇祖有訓自相叶其二曰訓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牆有一于此未或不亡此章亦大禹之訓五子櫽括其辭而為歌也其三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亂其紀綱乃底滅亡自陶唐以來皆都河北是為冀州之地今一朝失道而三聖相傳之都衆大之區遂乃失之為羿所滅以至于亡也按左氏引此章曰惟彼陶唐帥彼天常有此冀方今失其行亂其紀綱乃滅而亡其四曰明明我祖萬邦之君有典有則貽厥子孫闗石和鈞王府則有荒墜厥緒覆宗絶祀有以叶百二十斤為石大稱也三十斤為鈞小稱也闗通和平聖人所以同度量衡以一天下之制也藏在王府後世則之舉此一端以見典籍規制之備也其五曰嗚呼曷歸予懐之悲萬姓仇予予將疇依鬱陶乎予心顔厚有忸怩弗慎厥徳雖悔可追履祥按五子之歌五章一章言太康之失民也二章言太康之遊田也序所謂盤遊無度也三章哀京都之不保也四章痛故府舊章之淪喪宗廟社稷之不祀也而五章哀恫以終之夫失國固太康也而簒國則羿也五子之歌皆怨太康之辭無忿羿之辭者自反也傳曰禹湯罪己其興也勃焉桀紂罪人其亡也忽焉然則讀五子之歌君子是以知仲康之宜為君而夏之復祀也然太康雖為羿所拒不能濟河而猶立國於外以傳仲康豈亦因五子之歌而自悔者與
  二十有九嵗王崩于陽夏弟仲康立路史曰太康在位十有九嵗失政又十嵗而死
  履祥按自唐虞以來都于冀州而冀自有牡非天子自治則甸服之地跨河南北也羿距太康于河不得復反舊都故五子之歌惟哀冀都之亡痛故府舊章之喪當時自河以南尚無恙也汲郡古文稱太康居斟尋酈道元謂河南有尋地薛氏謂今拱州太康縣漢之陽夏即太康故城而傳亦稱相居帝丘大抵皆兖豫之境大河東南之地耳然則太康為羿所拒不能濟河而更都南夏以傳仲康迄于后相皆在兖豫之境古大河之東南羿據冀方之都因夏民以代夏政稱帝夷羿寒浞代之皆在冀州之境大河之北至浞□相而夏始中㫁後四十餘年少康遂復舊物云
  壬戌仲康元嵗肇位四海命𦙍侯掌六師
  履祥按仲康即五子之一也自太康畋于有洛之表而羿距太康于河仲康及其羣弟避有窮之難奉其母濟河而南徯太康于洛汭太康越在草莽不能返國城于甸服東南而居之至是太康崩而仲康立説者多稱羿廢太康而立仲康失之矣使羿廢太康而立仲康仲康既立使𦙍侯為司馬兵柄有歸矣而不討羿是徳羿也不返太康是紾兄也不然權出於羿是仲康為虛位而𦙍侯為羿黨也若是則𦙍征之書孔子奚取焉且傳稱羿代夏政號帝夷羿豈立仲康而為之臣者其不然也明矣仲康繼立於外命𦙍侯掌六師其規模舉錯固已有大過人者無幾何時而使𦙍侯征羲和羲和遐棄厥司旅拒厥邑葢不共王職而歸于有窮者是以有徂征之師有殱厥渠魁之命然仲康迄不能移羲和之師而加之羿者或者勢未可與假之以年安知其不能討羿以羿之强僣而終仲康之世莫敢誰何者以仲康之賢有𦙍侯之助也仲康雖立國於外然肇位四海諸侯之尊夏固自若獨羲和以不臣受征然則夫子於書取𦙍征焉君子是以知仲康為能自振𦙍侯之為王室倚重矣
  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唐大衍厯日度議曰書曰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劉炫曰房所舍之次也集會也會合也不合則日蝕可知或以房為房星知不然者且日之所在正可推而知之君子謹疑寧當以日在之宿為文近代善厯者推仲康時元月合朔已在房星北矣按古文集與輯義同日月嘉會而隂陽輯睦則陽不疚乎位以常其明隂亦含章示沖以隠其形若變而相傷則不輯矣房者辰之所次星者所次之名其揆一也又春秋傳辰在斗柄天策焞焞降婁之初辰尾之末君子言之不以為繆何獨謹疑於房星哉
  履祥按虞𠠎以季秋日食為仲康元年而唐傅仁均等新厯以為仲康五年癸巳之嵗九月庚戌朔日蝕在房二度夫以厯術求之則魯厯殷厯周厯已自不同憑此却求豈無抵忤故以厯較之經世紀年夏殷之年盈縮者二十有八嵗焉葢厯家之説有嵗差之法久近名殊新厯以五十餘年而差一度虞𠠎以百八十有六年而差一度盈縮之原其大致葢由於此古者天官氏因時以治厯而後世言天者執厯以求天執厯以求天者既有差於將來豈無迷於既往哉今從新厯之説則仲康五年嵗非癸巳從虞𠠎之説則合于經世之年且𠠎之言厯槩有活法焉如論合朔者則朔在會合苟躔次既同何患于頻大日月相離何患于頻小此類可見雖然此猶以厯言厯不若以經㫁厯以經言之則五年之説於經不同而元年之説於經為合何則經書仲康肇位四海𦙍侯命掌六師羲和廢厥職酒荒于厥邑𦙍侯承王命徂征書肇位以冠其首則徂征是其初即位之年而季秋月朔之變是其初年之秋無疑也以經為正固無假於厯以厯而論則元年之説為有合於經今從之繫於元年之下
  𦙍侯承王命征羲和皇極經世係壬戌又據子王子經世卦數仲康元年訟卦用事所以其間有日食之變而又有徂征之師與羿争諸侯也惟仲康肇位四海𦙍侯命掌六師羲和廢厥職酒荒于厥邑𦙍侯承王命徂征𦙍侯𦙍國之侯入為王大司馬也羲和廢厥職者不共王職酒荒于厥邑者與羿同惡也告于衆曰嗟予有衆聖有謨訓明徴定保明徵定保者即謨訓之辭徴如庶徴之徴謂明天之徴以定保安之計也此一語以為綱領克謹天戒以下皆明徴定保之事惟時羲和以下皆明徴之反先王克謹天戒臣人克有常憲百官修輔厥后惟明明毎嵗孟春遒人以木鐸狥于路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諫工猶執藝事以諫豈有為天官而日食不以告王其或不恭邦有常刑此明先王之制下證羲和之罪惟時羲和顛覆厥徳沉亂于酒畔官離次俶擾紀遐棄厥司此正羲和之罪也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嗇夫馳庶人走羲和尸厥官罔聞知昬迷于天象以干先王之誅説見上文古者日有食之伐鼓于社所以攻隂而助陽也其事則樂師掌之樂師瞽者也故瞽奏鼓嗇夫馳者供救日之役庶人走者為救日之態以見日食之變天子恐懼乎上官民奔走于下變之甚也而羲和掌厯象之事乃罔聞知不以聞于上也其無天無君甚矣干先王之誅應上文政典曰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此以下狥師之辭政典者大司馬之法用之於軍旅者也故先時後時者皆殺無赦所以謹期會一師徒明節制也先時者邀功而亂陣不及時者失期而怯敵皆用兵之忌也是以兵法於此必嚴無赦之律焉今予以爾有衆奉將天罰爾衆士同力王室尚弼予欽承天子威命火炎崑岡玉石俱焚天吏逸徳烈于猛火此戒其先時之過殱厥渠魁脅從罔治舊染汚俗咸與惟新嗚呼威克厥愛允濟愛克厥威允罔功此戒其不及時之失其爾衆士懋戒哉威克厥愛如公爾忘私奮不顧身也懋戒以殱魁威克為勉以逸徳愛克為戒也或問羲和之罪不過失職耳何勤徂征之師曰王者之制諸侯三不朝則六師移之畔官離次棄厥司不甚於不朝乎曰沉亂于酒六師移之易爾曷為申明軍律激勵威武若恐弗勝何也曰羲和畔夏即羿者也意必有聚衆拒命之事焉故下文有脅從罔治之戒也曰使果畔夏即羿也曷為奉辭伐罪不名其為賊而止於責其不職也曰先王之制官各有職以事一人不供其職即不臣其君矣而况俶擾天紀為始亂乎曰俶擾天紀之為始亂何也曰自顓帝以來羲氏和氏世其職先王賴之授時頒正以一天下之視聴久矣一旦有羿入間王室天子保遷南夏而羲和首不為用是使正朔不出于天子諸侯不禀正朔於王朝夏氏之失統將自是始而區區保邑拒命又其罪之細者耳故𦙍征之書始述其法以明其亂紀之罪終嚴其威以破其脅衆之勢也兵法莫整於𦙍征曰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也莫仁於𦙍征曰殱厥渠魁脅從罔治也莫勇于𦙍征曰威克厥愛元濟也此武之大經也甲子三嵗羿滅伯封伯封后夔之子也左傳所載伯封之事似失之誣路史禹命伯封叔及昭明作衍厯嵗紀甲寅敬授人時則伯封夏之天官仲康征羲和而夷羿滅伯封是與王室争諸侯耳十有三嵗王崩子相踐位經世曰相繼立依同姓諸侯斟灌斟鄩氏
  乙亥后相元歳征畎夷二歳征黄夷七歳于夷來賓畎夷來賔竹書曰后相即位三年征黄夷七年于夷来賔東漢書曰昔夏后氏太康失國四夷背叛及后相即位乃征畎夷至七年然後来賔八嵗寒浞殺羿晉魏莊子曰昔有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遷於窮石鉏在今澶州衛南縣窮石不知所在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民事而淫于原獸棄武羅伯困熊髠尨圉四子皆羿之臣而用寒浞寒浞伯明氏之䜛子弟也寒國北海平夀縣東有寒亭在今濰州伯明后寒棄之夷羿收之夷氏信而使之以為己相浞行媚于内杜注曰内宫人愚謂羿所以為家衆所殺而浞所以因羿室者其原如此而施賂于外愚弄其民而虞羿于田樹之詐慝以取其國家外内咸服羿猶不悛將歸自田家衆殺而烹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死于窮門殺之于國門愚按羿入據夏仍號有窮故其國門亦謂窮門浞因羿室就其妃妾生澆及豷恃其讒慝詐偽而不徳於民澆論語作奡 周虞人之箴曰芒芒禹迹畫為九州經啓九道民有寢廟獸有茂草各有攸處徳用不擾在帝夷羿冒于原獸亡其國恤而思其麀牡武不可重用不恢于夏家獸臣司原敢告僕夫注曰羿雖有夏家而不能恢大之愚謂虞箴如此是猶惜羿之不能盡取夏也且從其僣而稱之曰帝虞人自以其官獻箴故止為田獵而發可爾讀者不可以詞害意然君子之言不當如是也 逢𫎇學射於羿盡羿之道思天下惟羿為愈己於是殺羿孟子曰是亦羿有罪焉朱子曰夷羿簒賊𫎇乃逆儔其事無足論者孟子特以其取友而言爾 天問曰浞娶純狐眩妻爰謀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此行媚于内殺羿因室之事也射革猶云貫革吞滅揆謀也集注曰言羿之射藝勇力而其衆乃交進而吞謀之乎 離騷曰啓九辯與九歌兮夏康娛以自繼不顧難而圖後兮五子用失乎家衖羿淫游以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固亂流其尠終兮浞又貪夫厥冢集注曰婦謂之家言羿因夏衰亂代之為政娛樂田獵不恤民事信任寒浞使為國相羿畋將歸浞使家衆逢𫎇射而殺之貪取其家以為己妻羿以亂得政身即滅亡故曰亂流鮮終也
  履祥按羿之亡也孟子述其取友之一端左氏述其亂亡之始末而騷之言為盡騷之言曰羿淫遊以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固亂流其尠終兮浞又貪夫厥家夫羿簒夏者逆亂之流理固尠終矣况又有遊田之荒䜛慝之蔽乎然則其前後本末俱足以戒矣
  二十有八嵗寒浞使其子澆弑王于帝丘后緡歸于有仍靡奔有鬲氏經世以靡奔係此年足以正左氏之誤帝丘今開徳府濮陽縣顓帝始居此地是名帝丘后相因之鬲在今徳州平原 魏莊子曰浞因羿室生澆及豷恃其讒慝詐偽而不徳于民使澆用師滅斟灌斟鄩二國夏同姓諸侯后相所依處澆于過處豷于戈 伍員曰昔有過澆殺斟灌以伐斟鄩滅夏后相后緡方娠逃出自竇后緡相妃娠懐身也歸于有仍生少康焉按子王子卦數相即位之年世卦得睽終以弒隕至此世卦得歸妹是以后緡歸有仍少康在外氏者三十餘年 汲郡古文曰相居斟灌漢書集注云今東郡灌是也明帝以封周後改曰衛皇甫謐曰灌衛也愚按帝丘衛地斟灌亦衛地相居帝丘與斟灌相近而依之非居斟灌也
  癸夘少康元嵗相后緡生少康於有仍自此以後皇極經世缺四十年不書而皇王大紀即以少康生之年為元葢少康生則夏統不絶也甲子二十有二歳少康自有仍奔虞伍員曰少康為仍牧正惎澆皆戒之惎毒也戒備也澆使椒求之椒澆臣逃奔有虞為之庖正以除其害虞舜後諸侯也庖正掌膳羞之官賴以得除己害愚按為仍牧正為之庖正皆少康為之以避禍非一國敢以是官之也虞即今應天府虞城縣虞思於是妻之以二姚思有虞君也而邑諸綸綸虞邑今應天虞城縣有綸城有田一成有衆一旅方十里為成五百人為旅能布其徳而非其謀以收夏衆橅其官職愚按夏衆者即帝丘二斟之遺民靡收二國之燼亦其助也官職者夏之士大夫播遷者若遺臣靡之類是也 或曰古今言治者莫盛於唐虞三代然考之三代自禹傳啓已有大戰之變繼而太康失冀相帝弑隕絶四十年而少康始中興季杼之後鮮有可紀商有天下一傳而太甲幾墜沃丁以後比九世亂河患蕩覆轉徙不常西略不知狄人内侵古公避狄高宗中興又幾何世紂遂亂亡以後昭王即有南征之禍穆王尤甚幸没祇宫夷衰厲暴宣王中興而非全治幽王又大亂平王東遷而天下無寧世矣然則語治者必曰三代何也履祥應之曰三代所以盛以其聖王代作其道化禮制有以漸磨人心維持風俗如是其久與後世不同爾不謂其暴君亂主之咸無也夫以漢視三代光武明章視禹啓文武成康可謂碔砆之與美玉光武漢法舊防尚未盡復其紀綱天下之具可謂疎矣然以其起自諸生側席幽人而明帝興學崇教臨雍拜老故其風聲興起二百年間雖庸君繼作宦戚専政而政亂於上俗清於下其民安於耕桑其士大夫厲於名節其故家遺俗閑於禮法其姦雄之人懼於名義東漢猶然况三代之世聖人代作有井田以業民生有封建以定民主有道徳以正民 有禮制以齊民行有詩樂以陶民風有教化以漸民俗制定而不可以卒摇化深而不可以卒變雖復有太康等比不善繼之君然所謂政亂於上俗清於下者當必十百倍於東漢矣故三代之亂猶日之有雲隂雨霾而不害其為畫後世之治猶夜之有月星大燧而不救其為夜此古今之分也壬午四十嵗靡自有鬲氏收二斟之衆滅寒浞立少康王滅澆于過使季杼滅豷于戈復禹之績魏莊子曰靡自有鬲氏收二國之燼以滅浞而立少康少康滅澆于過后杼滅豷于戈有窮由是遂亡靡臯陶之後路史作伯靡杼少康子也浞因羿室不改有窮之號伍員曰使女艾諜澆女艾太康臣諜候也使季杼誘豷遂滅過戈復禹之績祀夏配天不失舊物 論語南宫适問於孔子曰羿善射奡盪舟俱不得其死子何子句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夫子不答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徳哉若人 離騷曰澆身被服强圉兮縱欲而不忍日康娯而自忘兮厥首用夫顛隕集注曰强圉多力也言浞取羿妻而生澆强梁多力縱放其慾不能自忍也康安也自上而下曰顛隕墜也言澆既滅殺夏后相安居無憂日作淫樂忘其過惡卒為相子少康所誅 大紀論曰人殺其父子必欲死人辱其君臣必欲報忍死謀報能以天道為定命不觀敵勢而改圖則庶幾焉苟顧其私内覬大利外畏大難雖有良心日銷月鑠其不忘君父者幾希矣少康靡鬲真人臣子哉志在討賊行吾義而已非圖富貴者也故受困厄而不渝濱死亡而不怠兢兢業業經營四十年然後克殄元凶祀夏配天不失舊物嗚呼此真可謂中興者矣故唐虞世南論厯代中興之主以少康為冠噫前王之所為後王之師也可不鑒哉 廣漢張氏曰邵康節經世以寒浞滅相繫於壬寅是嵗或癸卯少康生而克復舊物乃在癸未凡四十有一年方少康在襁褓而夏之臣靡固有滅浞而立之之心經營許久乃遂其志若靡者可謂忠之盛者矣方寒浞在上澆豷縱横之時少康獨有田一成衆一旅其勢可謂堙㣲而卒用以興其間圖囘謀慮必有大曲折惜不復傳于後猶幸有左氏傳所載耳要之靡與有鬲氏有仍氏皆佐少康以有為者也若使少康之君臣此數十年中不忍而欲速則身且不保而况國乎惟其潛也若深淵之靚故其發也如春陽之振動惟其時者也方夷來賓竹書紀年曰少康即位方夷來賓 東漢書曰夏后氏太康失徳夷人始畔自少康已後世服王化遂賓於王門獻其樂舞六十有一嵗王崩子季杼踐位少子無余封於越吳越春秋曰禹以下六世而得帝少康少康恐禹墓之絶祀乃封其庶子於越號曰無余隨陵陸而耕種逐禽鹿而給食不設宫室之飾從民所居居於秦餘春秋祠禹墓於會稽
  甲辰后杼元歳五嵗征東海伐王壽竹書紀年曰夏伯杼子東征獲九尾狐路史同十有七嵗王崩子槐踐位國語曰杼能帥禹者也夏后氏報焉韋昭注曰能興夏道履祥按自古人主非天資絶異或親歴艱難而能成中興之功者鮮矣少康生長艱危備嘗險阻卒成再造之功信為中興之主后杼之生遭家未競與其先王共歴艱險方其用師于戈計其年齡弱冠而已英毅之氣葢可想見及其即位又能帥禹而行卒為夏家有徳之宗夫以禹之明徳懋功典則備具使得中主循而守之可以坐享安靖况以英毅之資帥循其道禹何逺之有惜乎  年世堙逺書史失傳後之學者不得盡聞行事之詳為可憾矣
  辛酉后槐元嵗三嵗東九夷來御甲子四嵗二十有六嵗王崩子芒踐位
  丁亥后芒元嵗以𤣥圭賔于河路史註曰見紀年乃東狩于海十有八嵗王崩子泄踐位
  乙巳后泄元嵗命東夷命西羌竹書紀年曰后泄命畎夷白夷赤夷𤣥夷風夷陽夷后泄在位十六嵗而竹書命六夷在二十一嵗未詳 路史曰六夷來御於是始加爵命 東漢書西羌傳曰太康失國四夷背叛及相即位乃征畎夷七年然後來賔至于泄始加爵命由是服從桀之亂畎夷入居邠岐之間十有六嵗王崩子不降踐位
  辛酉后不降元嵗甲子四嵗六嵗伐九苑五十有九嵗王崩弟扃立
  甲申后扃元嵗戊子五嵗二十有一嵗王崩子厪踐位
  辛巳后厪元嵗二十有一嵗土崩不降之子孔甲立
  壬寅后孔甲元嵗三嵗陶氏古今録曰夏孔甲八年九月嵗次甲辰采牛首山鐵以鑄劒據經世紀年甲辰孔甲即位之三嵗也今陶𢎞景曰八年豈考於古銘字書難辨誤以為八年與 蔡史曰昔有飂叔安飂古國也叔安其君名有裔子曰董父𤣥孫之後為裔實甚好龍能求其耆欲以飲食之龍多歸之乃擾畜龍以服事帝舜帝賜之姓曰董氏曰豢龍封諸鬷川鬷夷氏其後也故帝舜氏世有畜龍及有夏孔甲擾于有帝帝賜之乘龍河漢各二各有雌雄孔甲不能食而未獲豢龍氏有陶唐氏既衰其後有劉累學擾龍于豢龍氏以事孔甲能飲食之今滑州有豢龍氏井即劉累畜龍之所夏后嘉之賜氏曰御龍以更豕韋之後龍一雌死潛醢以食夏后夏后饗之既而使求之懼丙遷于魯縣范氏其後也杜元凱曰今魯陽也按汝州魯山縣有豢龍城魏獻子曰今何故無之對曰夫物物有其官官修其方方法術朝夕思之一日失職則死及之失官不食官宿其業其物乃至水官修則龍至若泯棄之物乃坻伏鬱湮不育故有五行之官是謂五官實列受氏姓封為上公祀為貴神社稷五祀是尊是奉木正曰勾芒火正曰祝融金正曰蓐收水正曰𤣥𠖇土正曰后土龍水物也水官棄矣故龍不生得甲子二十有三嵗戊辰二十有七嵗商主癸生子履帝王世紀曰主癸之妃扶都見白氣貫月意感而生湯三十有一嵗王崩子臯踐位衛彪徯曰孔甲亂夏四世而隕韋昭曰亂禹法也孔甲至桀四世而亡 大紀曰王好事鬼神肆行淫亂作破斧之歌是為東音諸侯化之夏政始衰
  履祥按傳稱夏后孔甲擾于有帝古今所傳亦謂孔甲有盤盂之戒而國語世紀謂為淫亂之君異乎所聞矣或曰孔甲人名非夏后孔甲
  祝氏經世解曰孔甲當星之甲一十二世之終自當有災况其卦為兑但夏之文獻不足無以證之
  癸酉后臯元歳十有一歳王崩子發即位蹇叔曰崤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臯之墓也
  甲申后發元嵗諸夷賔於王門竹書紀年曰后發即位元年諸夷賓於王門諸夷入舞十有九嵗王崩子癸踐位是為桀
  癸夘后癸元嵗甲子二十有二嵗公劉遷于豳大紀附少康甲子之紀今附于此年甲子紀之内路史曰稷生斄蠒一作台蠒即邰字斄蠒生淑均淑均為田祖公劉之去后稷已十餘世矣史記曰舜封后稷於邰别姓姬氏后稷之興在陶唐虞夏之際皆有令徳 國語曰昔我先王世后稷以服
  事虞夏及夏之衰也棄稷弗務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竄于戎翟之間程泰之曰慶州夷南三里有不窋城不敢怠業時序其徳纂修其緒修其訓典朝夕恪勤守以惇篤奉以忠信奕世載徳不忝前人 索隠曰譙周按國語云世后稷以服事虞夏言世稷官是失其世數也若以不窋親棄之子至文王千餘嵗惟十五代實不合事情按史記契至湯四百餘年而十四世稷至文王千餘年而十五世自夏歴商凡四十三世而稷至文王止十五世焉歐陽氏容齋洪氏路史羅氏已辨其非今不悉録 史記曰不窋卒子鞠立鞠卒子公劉立路史同又曰鞠生有文在手曰鞠大雅曰篤公劉匪居匪康迺埸迺疆迺積迺倉迺裹餱糧于橐于囊思輯用光弓矢斯張干戈戚揚爰方啓行集傳曰舊説召康公以成王將莅政當戒以民事故詠公劉之事以告之曰厚哉公劉之於民也其在西戎不敢寧居治其田疇實其倉廩既富且强於是裹其餱糧思以輯和其民人而光顯其國家然後以其弓矢斧鉞之備爰始啓行而遷都於豳焉葢亦不出其封内也篤公劉于胥斯原既庶既繁既順迺宣而無永嘆陟則在巘復降在原何以舟之維玉及瑶鞸琫容刀集傳曰言公劉至豳欲相土以居而帶此劍佩以上下於山原也東萊吕氏曰以如是之佩服而親如是之勞苦斯其所以為厚於民也與篤公劉逝彼百泉瞻彼溥原迺陟南岡乃覯于京京師之野于時處處于時廬旅于時言言于時語語集傳曰京髙丘也師衆也董氏曰所謂京師者葢起于此其後世因以所都為京師也此章言營度邑居也自下則往百泉而望廣原自上則陟南岡而觀于京於是為之居室於是廬其賓旅於是言其所言於是語其所語無不於斯焉篤公劉于京斯依蹌蹌濟濟俾筵俾几既登乃依乃造其曹執豕于牢酌之用匏食之飲之君之宗之集傳曰此章言宫室既成而落之既以飲食勞其羣臣而又為之君為之宗焉吕氏曰既饗燕而定經制以整屬其民上則皆統於君下則各統於宗葢古者建國立宗其事相須楚執戎蠻子而致邑立宗以誘其遺民即其事也篤公劉既溥既長既景迺岡相其隂陽觀其流泉其軍三單度其隰原徹田為糧度其夕陽豳居允荒集傳曰徹通也一井之田九百畆八家皆私百畆同養公田耕則通力而作收則計畆而分也周之徹法自此始其後周公葢因而修之耳此言辨土宜以授所徙之民定其軍賦與其税法又度山西之田以廣之而豳人之居於此益大矣篤公劉于豳斯館涉渭為亂取厲取鍛止基迺理爰衆爰有夾其皇澗遡其過澗止旅迺宻芮鞫之即集傳曰此章又總叙其始終言其始來未定居涉渭取材而成宫室既止基於此矣乃疆理其田野則日益繁庶富足其居有夾澗者有遡澗者其止居之衆日以益宻乃復即芮鞠而居之而豳地日以廣矣 漢書婁敬傳曰周之先自后稷堯封之邰積徳累善十餘世公劉避桀居豳 程泰之雍録曰公劉自慶州徙都于邠邠州新平縣即其地也匈奴傳曰夏道衰公劉失其稷官變于西戎邑于豳顔師古曰今豳州是也開元十三年槩改古文以為今文又特詔書豳為邠豳詩曰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發二之日栗烈無衣無褐何以卒嵗火大火心星也堯典仲夏火中月令則季夏昬心中季冬曉心中故周家有火中寒暑乃退之説謂季夏火昬中暑極而退季冬火曉中寒極而退也豳公之時上距堯未逺嵗差未多故七月之昬則亦見火之西下矣一之日謂斗建子一陽之月也不數月而言日以見此月之日一陽始生即開來嵗發生之始矣集𫝊曰周之先公已用此紀候故周有天下遂以為一代之正朔也三之日于耜四之日舉趾同我婦子饁彼南畆田畯至喜集傳曰此章前節言衣之始後節言身之始二章至五章終前節之意六章至八章終後節之意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載陽有鳴倉庚女執懿筐遵彼㣲行爰求柔桑春日遲遲采蘩祁祁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集傳曰是時公子猶娶於國中而貴家大族連姻公室者亦無不力于蠶桑之務故其許嫁之女預以將及公子同歸而逺其父母為悲也其風俗之厚而上下之情交相忠愛如此七月流火八月萑葦蠶月條桑取彼斧斨以伐逺揚猗彼女桑七月鳴鵙八月載績載𤣥載黄我朱孔陽為公子裳八月於萑葦既成之時即收蓄為來嵗治蠶曲薄之具也集傳曰勞於其事而不自愛以奉其上葢至誠惻怛之意上以是施下以是報之也四月莠葽五月鳴蜩八月其穫十月隕蘀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載纘武功言私其豵獻豜于公爾雅豕一嵗為豵三嵗為豜私其小者而獻其大者亦愛上之心也五月斯螽動股六月莎雞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牀下穹窒熏鼠塞向墐户嗟我婦子曰為改嵗入此室處吕氏曰十月而曰改嵗三正之通于民俗尚矣周特舉而迭用之耳集傳曰此見老者之愛也六月食鬱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棗十月穫稻為此春酒以介眉夀七月食𤓰八月㫁壺九月菽苴採荼薪樗食我農夫集傳曰自此至卒章皆言農圃飲食祭祀燕樂以終首章後節之意而此章果酒嘉蔬以供老疾奉賓祭𤓰匏苴荼以為常食少長之義豐儉之節也九月築場圃十月納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麥嗟我農夫我稼既同上入執宫功晝爾于茅宵爾索綯亟其乘屋其始播百穀吕氏曰此章終始農事以極憂勤艱難之意二之日鑿冰沖沖三之日納于凌隂四之日其蚤獻羔祭韭九月肅霜十月滌場朋酒斯饗曰殺羔羊躋彼公堂稱彼兕觥萬夀無疆張子曰此章見民忠愛其君之意既勤趨其藏冰之役又相戒速畢場功殺羊以獻于公舉酒而祝其夀也 王氏曰仰觀星日霜露之變俯察昆蟲草木之化以知天時以授民事女服事乎内男服事乎外上以誠愛下下以忠利上父父子子夫夫婦婦養老而慈幼食力而助弱其祭祀也時其燕饗也節此七月之義也 史記曰公劉雖在戎狄之間復修后稷之業務耕種行地宜自漆沮渡渭取材用行者有資居者有畜積民賴其慶百姓懐之多徙而保歸焉周道之興自此故詩人歌樂思其徳
  履祥按公劉之遷豳也史謂周道之興自此則國語所謂十五王而文始主之者自公劉數之爾不然則以有徳之宗數之猶殷言賢聖之君六七漢言七制之主也大紀以世表計之係之少康甲子之紀而附以篤公劉之雅今以漢書計之係之夏桀甲子之紀而併附七月之詩焉讀篤公劉之雅可想見公劉度地建國和輯人民之規焉讀七月之詩可想見豳民因天力本孝慈忠愛之俗焉漢儒舊序以篤公劉為召康公之所獻以豳七月為周公之所陳意者豳之遺詩與召公獻之以備燕享之樂使成王知立國勤勞之故周公陳之以為矇工之誦使成王知故國衣食之原故篤公劉列於雅而豳七月自為風葢自三聖相授其禮樂聲教之盛漸被四海后稷於此有邰家室子孫皆有令徳其後雖當夏道衰㣲一再轉徙而修其訓典奕世載徳加以公劉之賢生聚再繁邦家再盛故國人敘其建立之規道其風土歌謡之美吹之管籥和以土鼓周人世守之以為其先公之樂至有天下而亦專官掌之周官籥章之職掌土鼓豳籥是也土鼓葦籥皆堯之遺音也而豳籥則公劉之遺音也豳籥所歌之詩則豳詩豳雅豳頌也豳詩七月之詩也豳頌雖不知其的為何詩而篤公劉之篇豈非豳雅之詩與或者顧謂公劉之時夏道將墜國介戎狄之間計無文物篤公劉七月之詩葢出周召之筆追述先公之事爾是獨不思夏當三聖之後義理素明言語素雅其文章為最盛但載籍失傳耳其存者與其雜見傳記者可想見也雖當衰㣲之後然流風未泯商道將興篤公劉之詩下視商頌諸作同一蹈厲七月之詩上視五子之歌夏小正之屬與夏令時儆之辭皆同一文軌也豈至周召之時而後始有如此之文哉且周詩固有追述先公之事者然皆明著其為後人之辭生民之詩述后稷之事也而終之曰以迄于今綿之詩述古公之事也而係之以文王之事此皆後人之作也若篤公劉之詩極道岡阜佩服物用里居之詳七月之詩上至天文氣候下至草木昆蟲其聲音名物圖畫所不能及安有去之七百嵗而言情狀物如此之詳若身親見之者又其末無一語為追述之意吾是以知其決為豳之舊詩也况史氏已明言詩人歌樂思其徳乎雖然七月為豳之舊詩固也何以不居二南之前而居變風之末與曰詩皆采之當世而前世之詩存者不可泯也故豳七月附于十五國風之後猶商那附于三頌之末也七月既非周公之自作何以係周公諸詩曰豳周公之采邑也周公食邑於豳岐之間以其為周之舊邑故曰周公然周既為一代有天下之號則周公之詩不可謂之周而謂之豳焉猶晉而謂之唐衛而謂之邶鄘也豳詩既周公之所陳故凡周公所作與為周公而作者皆附之然則公劉為雅七月獨不可為雅與曰風雅固各有體矣噫自載籍之不傳後世槩以先公之事為朴野不文之俗胡不即近世而觀之乎兩漢文物之久而白狼之詩譯於朝李唐詞章樂府之行而凉州之遍甘伊之聲列于樂况豳俗居雍土之中岐梁之虛而公劉接聞文教流傳之後又當變戎為華之初為諸夏方新之邦乎故篤公劉七月之詩端為豳公當時之詩無疑也今列二詩於夏紀之季且述其大意如此於以考見夏商之世而周家之文固有自來矣
  三十有三嵗伐𫎇山有施氏進妺喜史蘇曰昔夏桀伐有施有施人以妺喜女焉韋昭曰有施喜姓之國妺其女也妺喜有寵於是乎與伊尹比而亡夏韋昭曰比比功也伊尹欲亡夏妹喜為之作禍其功同也愚謂比者同比之比事雖不同同於亡夏也 大紀曰自孔甲之後王室政徳日衰諸侯或不朝桀能申鐵鉤索負恃其力不務徳而武傷百姓有趙梁者教為無道勸以貪狼伐𫎇山有施氏有施氏進女妺喜桀嬖之所言皆聴為之為瓊室象廊瑶臺玉牀行淫縱樂政事怠廢為肉山脯林酒池可以運舟一鼓而牛飲者三千人以為戲劇三十有五嵗商主癸薨子履嗣于湯諡成號太乙姓子氏商頌長發之詩曰𤣥王桓撥受小國是達受大國是達率履不越遂視既發相土烈烈海外有截𤣥王契也𤣥者深㣲之稱王者追尊之號受小國受大國與下文受小球大球辭意同葢古者諸侯有邦交之好相朝之禮契之為國其四鄰小大之國無不交朝聘之禮而契之受之徳意通達也率履不越其行事守禮度也遂視既發其觀瞻之者皆感發也至相土則又功烈盛大至於海外諸侯亦一切慕之帝命不違至于湯齊湯降不遲聖敬日躋昭假遲遲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圍集傳曰商之先祖既有明徳天命未嘗去之以至于湯湯之生也應期而降適當其時其聖敬又日躋升以至昭格于天久而不息惟上帝是敬故上帝命之使為法於九州也受小球大球為下國綴旒何天之休不競不絿不剛不柔敷政優優百禄是遒集傳曰小球大球或曰小國大國所贄之玉也鄭氏曰小球鎭圭尺有二寸大球大圭三尺也皆天子之所執也下國諸侯也綴猶結也旒旂之垂者也言為天子而為諸侯所係屬如旂之縿為旒所綴著也受小共大共為下國駿厖何天之龍敷奏其勇不震不動不戁不竦百禄是總集傳曰小共大共駿厖之義未詳或曰小國大國所共之貢也鄭氏曰共執也猶小球大球也蘇氏曰共珙通合珙之玉也駿大厖厚董氏曰齊詩作駿駹謂馬也龍寵也敷奏其勇大進其武也 愚謂小球大球謂小國大國之贄玉小共大共謂小國大國之供貢也武王載斾有虔秉鉞如火烈烈則莫我敢曷漢書作遏苞有三蘖莫遂莫達九有有截韋顧既伐昆吾夏桀集傳曰武王湯也䖍敬也言恭行天罰也苞本也蘖旁生萌蘖也本則夏桀蘖則韋也顧也昆吾也皆桀之黨也鄭氏曰韋彭姓顧昆吾己姓言湯既受命載斾秉鉞以征不義桀與三蘖皆莫能遂其惡而天下截然歸商矣初伐韋次伐顧次伐昆吾乃伐夏桀當是用師之序如此昔在中葉有震且業允也天子降于卿士實維阿衡實左右商王集傳曰昔在豈謂湯之前世中衰時與允也天子指湯也降言天賜之也卿士伊尹也言至于湯得伊尹而有天下也阿衡伊尹官號也 愚按書曰肇我邦有夏小大戰戰罔不懼于非辜詩曰昔在中葉有震且業則是自湯而上葢嘗中㣲矣而湯由七十里起又為桀所囚卒能伐桀而代之則非勢之强也以徳而已 朱子曰序以此為大禘之詩葢祭其祖之所出而以其祖配也蘇氏曰大禘之祭所及者逺故其詩歴言商之先君又及其卿士伊尹葢謂與其禘者也商書兹予大享于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是禮也豈其起于商之世與今按大禘不及羣廟之主此宜為祫禘之詩然經無明文不可考矣 殷本紀曰契興於唐虞大禹之際功業著于百姓百姓以平契卒子昭明立昭明卒子相土立相土卒子昌若立昌若卒子曹圉立曹圉卒子㝠立㝠卒子振立振卒子㣲立㣲卒子報丁立報丁卒子報乙立報乙卒子報丙立報丙卒子主壬立主壬卒子主癸立主癸卒子太乙立是為成湯湯始居亳書序曰自契至于成湯八遷孔氏曰十四世凡八從國都愚按八遷惟昭明居砥石相土居商丘見於傳餘無所考砥石今陜州砥柱商丘今應天府宋城湯始居亳從先王居孔氏曰契父帝嚳都亳湯自商丘遷焉愚按嚳之説非也唐虞以上無王稱且契非嚳子借使嚳子不宜謂嚳先王也先王者必指𤣥王此商人追稱之辭也故大紀曰從先君居以正書序及注之失亳今應天府之穀熟葢南亳也作帝告釐沃孔氏曰告來居沃土二篇皆亡戊寅三十有六嵗商湯元商湯征葛據經世張氏紀年然史記載征葛在聘伊尹之前葛今應天府寧陵縣孟子曰惟仁者為能以大事小是故湯事葛朱子曰仁人之心寛洪惻恒而無較計大小强弱之私故小國雖或不恭而吾所以字之之心自不能已 愚謂以是觀之則它日湯之征葛葢不得已也又曰湯居亳與葛為鄰穀熟去寧陵八十里葛伯放而不祀湯使人問之曰何為不祀曰無以供犧牲也湯使遺之牛羊葛伯食之又不以祀湯又使人問之曰何為不祀曰無以供粢盛也湯使亳衆往為之耕老弱饋食愚按遺之牛羊使為之耕皆以大事小之事也葛伯率其民要其有酒食黍稻者奪之不授者殺之有童子以黍肉餉殺而奪之書曰葛伯仇餉此之謂也大紀曰葛伯率其民要其有酒肉者奪之畏君命不敢校也有一童子校曰而不能耕吾為汝耕又奪吾食不亦甚乎葛伯殺之為其殺是童子而征之四海之内皆曰非富天下也為匹夫匹婦復讎也朱子曰言湯之心非以天下為富而欲得之也湯始征自葛載十一征而無敵於天下東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為後我民之望之若大旱之望雨也歸市者弗止芸者不變誅其君弔其民如時雨降民大悦書曰徯我后后來其無罰
  履祥按書序前乎湯誓有帝告釐沃之書有湯征汝鳩汝方之書今皆亡矣史記載湯征之辭而不類葢非湯征之舊也孟子引亳衆往耕之事疑出此書而五就湯桀之事意者於鳩方之書得之也其詳不可得而聞矣
  三十有七嵗商湯進伊尹萬章問曰人有言伊尹以割烹要湯有諸集註曰要求也按史記伊尹欲行道以致君而無由乃為有莘氏之媵臣負鼎俎以滋味説湯致於王道葢戰國時有為此説者 愚按有革氏之女為湯妃莘亦作㜪國名也孟子曰否不然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而樂堯舜之道焉非其義也非其道也禄之以天下弗顧也繫馬千駟弗視也非其義也非其道也一介不以與人一介不以取諸人樂堯舜之道葢考迹以觀其用察言以求其心有所得而欣慕愛樂之也湯使人以幣聘之囂囂然曰我何以湯之聘幣為哉我豈若處畎畆之中由是以樂堯舜之道哉湯三使往聘之既而幡然改曰與我處畎畆之中由是以樂堯舜之道吾豈若使是君為堯舜之君哉吾豈若使是民為堯舜之民哉吾豈若於吾身親見之哉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覺後知使先覺覺後覺也予天民之先覺者也予將以斯道覺斯民也非予覺之而誰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婦有不被堯舜之澤者若已推而内之溝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故就湯而説之以伐夏救民説湯以伐夏救民在去亳適夏復歸于亳之後非應聘之初即有是説也吾未聞枉已而正人者也况辱己以正天下者乎聖人之行不同也或逺或近或去或不去歸潔其身而已矣吾聞其以堯舜之道要湯未聞以割烹也伊訓曰天誅造攻自牧宫朕載自亳皇甫謐曰伊尹力牧之後吕氏春秋曰居伊水路史曰堯之後也又曰伊炎帝上世所國今洛之伊陽縣伊川堯之母家伊侯國按堯生於伊故為伊祁氏伊尹恐其後雜書伊尹生於空桑葢地名諸説多妄 孟子曰伊尹曰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進亂亦進曰天之生斯民也使先知覺後知使先覺覺後覺也予天民之先覺者也予將以此道覺此民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婦有不與被堯舜之澤者如已推而内之溝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也伊尹聖之任者也又曰五就湯五就桀者伊尹也 龜山楊氏曰伊尹之就湯以三聘之勤也其就桀也湯進之也湯豈有伐桀之意哉其進伊尹以事之也欲其悔過遷善而已伊尹既就湯則以湯之心為心矣及其終也人歸之天命之不得已而伐之耳若湯初求伊尹即有伐桀之心而伊尹遂相之以伐桀是以取天下為心也以取天下為心豈聖人之心哉 大紀曰成湯薦伊尹于桀為陳素王及九主之事桀不聴與羣臣沉湎于酒伊尹進諫若曰君王以酒色之㣲壅天命而不理失人心而不圖反是為善善則祥集習是為不善不善則殃來君王宜留意焉伊尹自亳凡五適夏告以堯舜之道桀終不聴 按史記伊尹從湯言素王九主之事而劉向别録載九主名稱甚竒索隠著其義曰法君謂用法嚴急之君曰勞君謂勤勞天下曰等君謂定等威均禄賞曰授君謂不能自理政歸其臣日專君謂專己獨㫁不任賢臣曰破君謂輕敵致寇國滅君死曰寄君謂人困于下主驕于上離析可待曰固君謂完城郭利甲兵而不修德曰三嵗社君謂年在襁褓而主社稷也 胡氏大紀張氏紀年書聘用伊尹之事俱在丁丑湯即諸侯位之年履祥按湯誥曰請罪有夏聿求元聖與之戮力則湯之用伊尹去伐夏無㡬年矣書序稱湯始居亳次書征葛又次書伊尹去就之事則湯之聘尹宜在既征葛之後今附之湯進伊尹之年於以見湯之聘尹非以為己又以見尹從湯之初五就湯桀不間治亂往來其間以圖救世至桀終不可而去之商相湯而伐之則孟子所謂聖之任者其氣象可見矣
  四十嵗伊尹復歸于亳書序曰伊尹去亳適夏既醜有夏復歸于亳入自北門乃遇汝鳩汝方 新序曰桀作瑶臺罷民力殫民財為酒池糟隄縱靡靡之樂一鼓而牛飲者三千人羣臣相持歌曰江水沛沛兮舟檝敗兮我王廢兮趣歸薄兮薄亦大兮又曰樂兮樂兮四牡蹻兮六轡沃兮去不善而從善何不樂兮伊尹知天命之至舉觴而告桀曰君王不聴臣之言亡無日矣桀拍然而作啞然而笑曰子何妖言吾有天下如天之有日也日有亡乎日亡吾亦亡矣於是接履而趨遂適湯湯立為相故伊尹去夏入殷殷王而夏亡大傳與此大同小異然羣臣去夏歸亳宜有惻怛不得已之意不應歌而去之其辭如此然則此章殆未可信也 古史論曰書稱伊尹去亳適夏既醜有夏復歸于亳葢伊尹耕于莘野既以處士從湯矣及其適夏非其私行也湯必與知之其君臣之心以為伐桀以濟斯世不若使伊尹事桀以止其亂雖使夏不亡商不興無憾也及其不可復輔於是捨而歸爾其後文王事紂亦身為之三公至將囚而殺之然後棄之而西葢湯之於桀文王之於紂其不欲遽取之者如此此其所以為湯文王而後世之所不及也四十有二嵗囚商湯于夏臺已而釋之大紀曰昔先王之田也開三面而驅之順驅不逐逆驅則殺所以愛天物不惟務獲而已也是時田者張網四面合圍以殄天物於是成湯出田命去網三面曰欲左者左欲右者右惟不用命者乃入吾網復古制也漢南諸侯聞之曰湯仁及禽獸而况於人乎賈誼新書及史記所載與此小異而事理不通今從大紀皆歸心焉一書歸者四十國桀疾其大得諸侯和也召之囚於重泉夏臺已而釋之史記載諸侯歸在夏臺之後其後湯伐桀遂放焉桀謂人曰吾悔不殺湯於夏臺使至此五十有一嵗太史令終古出奔商淮南子曰夏之將亡太史令終古先奔於商三年而桀乃亡 大紀曰桀鑿池為夜宫男女雜處三旬不朝太史終古執其圖法泣諫不聴終古出奔商甲午五十有二嵗大紀日桀窮其宗族恥其舊勲輕其賢良棄義聴䜛卿士干辛凌鑠諸侯左師曹觸龍䜛嫉才智諸侯危其位大夫隠其道舉事戾于天發令逆于時瞿山地裂及泉發徒鑿之通於河諫者曰洩天氣發地藏天子失道後必有敗殺之耆老或諌又殺之闗龍逢進諫曰人君謙恭敬信節用愛人故天下安而社稷宗廟固今君用財若無窮殺人若不勝民惟恐君之後亡矣人心已去天命不祐盍少悛乎不聴龍逢立而不去桀殺龍逢大㑹諸侯于有仍氏有緡氏見王汰侈弗善也引師先歸帥諸侯攻克之愈自矜肆國人大崩諸侯韋氏顧氏昆吾氏黨桀之惡恣行亂政桀之世犬羣嘷兩日鬬枉矢流衆星殞五星錯行雨血夏霜水冰地震伊洛竭泰山崩


  資治通鑑前編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前編>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四
  宋 金履祥 編
  商王成湯
  乙未十有八祀大紀論曰古史不載湯改元獨劉道原載之非其實也夫人君即位之一年謂之元年一定而不可易也成湯之元立于桀之三十五載矣其所以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以有九有之師爰革夏正本是而為之者也又可改乎元者義之所存非若一二之為數也後世以元為數而不知其義如漢武之初年曰建元元年既曰元年則元已建矣又曰建元豈不贅乎後又因事别建年號失其義也甚矣倘使人君知此義而體之則元原於一豈至如是紛紛乎王伐桀放之于南巢湯誓曰蔡氏曰夏桀暴虐湯徃征之亳衆憚於征役故湯諭以弔伐之意王曰格爾衆庶悉聴朕言非台小子敢行稱亂有夏多罪天命殛之蔡氏日以人事言之則臣伐君可謂亂矣以天命言之則所謂天吏非稱亂也今爾有衆汝曰我后不恤我衆舍我穡事而割正夏予惟聞汝衆言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蔡氏曰亳邑之民安于湯之徳政故不言夏氏之虐湯則畏上帝不敢不徃正其罪也今汝其曰夏罪其如台夏王率遏衆力率割夏邑有衆率怠弗協曰時曰曷喪予及汝皆亡夏徳若兹今朕必徃蔡氏曰湯又言夏王重役以窮民力嚴刑以殘民生民皆怠于奉上不和於國疾視其君指日而曰是日何時而亡吾寕與之俱苦桀之虐而欲其亡之甚也桀之惡徳如此今我所以必徃也爾尚輔予一人致天之罰予其大賚汝爾無不信朕不食言爾不從誓言予則孥戮汝罔有攸赦蔡氏曰禹之征苗曰爾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勲至啓則曰用命賞于祖不用命戮于社予則孥戮汝此又益以朕不食言罔有攸赦亦可以觀世變矣
  履祥按讀湯誓者有三疑焉疑王曰以為追書也疑亳衆之怨后不恤也疑大賚孥戮之為己薄也夫湯武之稱王説者多矣有謂文王受命稱王至武王稱王凡十有一年者疑湯亦然有謂民無二王桀紂未絶則未可王者湯誓秦誓之稱王盖追書也至於蘇氏則曰商周之王不王不係於桀紂之存亡也 愚謂受命稱王之久其說失之僭而桀紂未絶未王之說則又失之拘至蘇氏之説不拘矣然通而無制也夫湯武興師之時是即受命之日張子所謂此事間不容髪一日之間天命未絶則為君臣天命既絶則為獨夫者其在此時乎夫天命已屬師徒既興則桀紂即獨夫矣豈獨南巢之後牧野之餘而天命始絶哉且湯武既已興師矣而猶自稱曰諸侯以令於衆則是以諸侯而伐天子名實俱不可也然則稱王誓衆理固然也而必謂史臣追書不幾于嫌聖人而文之哉然則弔伐之師義也而亳衆有不恤之怨何也曰自亳衆而觀則如在春風如在慈母不知有天下之暴亂也自夏衆而觀則如水已溺如火將焚不可無聖人之拯救也故在此之怨雖曰我后不恤舍我穡事而在彼之怨則又曰徯我后奚為後我觀成湯辨曉之辭首之曰汝曰我后不恤我衆舍我穡事而割正夏予畏上帝不敢不正盖亳衆知己事之小而不知天意之大在聖人則不可不順天也繼之曰今汝其曰夏罪其如台夏王率遏衆力率割夏邑有衆率怠弗協曰予及汝皆亡夏徳若兹今朕必徃盖亳衆知商邑之安而不知夏民之危在聖人則不可不救民也常情敝於茍且聖人廹於天命此其所以不同而已至若重賞而慮其不信嚴刑而至於孥戮則以亳衆久安喜逸惡動夫用久安惡動之民非重賞以誘之嚴刑以驅之它事且不可况以之戰而濟其弔伐之義哉然此亦誓師之令不得不云爾凡執禁以齊衆不赦過此軍律也而遽引罪人不孥以病之皆未可與語聖人之意也
  仲虺作誥
  仲虺之誥曰成湯放桀于南巢惟有慙徳曰予恐來世以台為口實仲虺臣名大戴作仲傀史記作中𤳹荀子作中蘬奚仲之後為湯左相趙臺卿曰即業朱也誥告也周禮誥用之會同此告湯而亦曰誥唐孔氏謂仲虺必對衆而言非特釋湯之慙而且以曉其臣民衆庶也南巢今無為軍地桀奔于此因以處之故曰放焉放伐之事終不若傳授之美而又湯始為之故自以為有可愧之徳恐後世無君者指此為實以藉口也觀湯誥之書成湯憂以天下至此又憂後世聖人之心量如此陳氏曰堯舜以天下遜後世好名之士猶有不知而慕之者湯武征伐而得天下後世嗜利之人安得不以為口實哉此湯之所為恐也仲虺乃作誥曰嗚呼惟天生民有欲無主乃亂惟天生聰明時乂有夏昬徳民墜塗炭天乃錫王勇智表正萬邦纘禹舊服兹率厥典奉若天命此明上天立君之理也天生聰明以乂生民而桀以徳昬墜民塗炭則不君矣故天生成湯以君之天乃錫王勇智者盖氣化聚而生聖人聚清明之氣而使之智以無所不知聚剛厚之氣而使之勇以無所不能為也禹傳禪而湯征伐乃云纘禹舊服者禪繼征伐前後聖人俱一公天下之心桀墜禹之緒而湯承之又率其所以紀綱天下之典是則湯之興所以繼禹也所以承上天君天下之責也林氏曰齊宣王問孟子曰湯放桀武王伐紂有諸孟子曰賊仁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弑君也夫立之君者懼民之殘賊而無以主之為之主而自殘賊焉則君之實喪矣非一夫而何孟子之言則仲虺之意也夏王有罪矯誣上天以布命于下帝用不臧式商受命用爽厥師上言民塗炭湯受纘服之命作之君也此言桀誣天命湯受爽師之命作之師也武王所謂作之君作之師是也矯誣上天布命于下盖假天以神其說以令於衆也大學所謂桀紂所令反其所好而民弗從者是也用爽厥師師衆也謂俾湯開明衆人之心也吴氏曰用爽厥師與下文簡賢附勢意不相貫疑有脱誤簡賢附勢實繁有徒肇我邦于有夏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秕小大戰戰罔不懼于非辜矧予之徳言足聴聞足滿也上文二節自理言之則湯固為所當為此章自勢言之則湯亦不得不為朱子嘗謂文武之勢當時亦住不得觀湯此時亦正如此惟王不邇聲色不殖貨利徳懋懋官功懋懋賞用人惟已改過不吝克寛克仁彰信兆民自此以下二節因上文以述徳言足聴聞之實也湯於一身無所私而惟與天下為公如此有如此心人孰不信也乃葛伯仇餉初征自葛東征西夷怨南征北狄怨曰奚獨後予攸徂之民室家相慶曰徯予后后來其蘇民之戴商厥惟舊哉此亦承上文而言征伐一動而四靣人心俱望王師之來則弔伐之事决不容己而鳴條之師至此終必為之也已上五節上明天命君師之理中明夏商疑忌之勢下明人心歸慕之極則湯不可不為亦不容不為矣此皆所以釋湯之慙也佑賢輔徳顯忠遂良兼弱攻昧取亂侮亡推亡固存邦乃其昌此言命徳討罪之責撥亂反正之規夏之末造簡賢附勢者既繁則公道晦蝕是非不明久矣命徳討罪實在於湯鳴條之戰自不可已然又非可止於鳴條之戰而遽已也此章以上皆釋湯之辭此下皆勉湯之辭徳日新萬邦惟懐志自滿九族乃離夫仲虺方釋湯之慙而又勉其日新何也罪己責躬不可無亦不可長留在心為悔悔則不進矣然而又慮其自滿何也人之常情有所慙者固多自阻而謂無所慙者又多自滿防其自阻也故釋其慙而勉之防其已釋而自滿也故又戒之忠愛之深則周防之宻湯固未必有是而仲虺之論亦不容踈也王懋昭大徳建中于民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垂裕後昆此承徳日新之意而言也懋昭即日新之推也中者無過不及之正理舉天下事物莫不各有自然之中民心所本具而不能自明故聖人建之以為凖焉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即建中之綱目也立之義以制天下之事使萬物各得其時中至善之宜而無過不及立之禮以制天下之心使人心各循于規矩凖繩之内而不偏不倚經制既立人心風俗已正雖傳之於後世固綽然有餘裕也豈有來世口實之憂哉予聞曰能自得師者王謂人莫已若者亡好問則裕自用則小此承志自滿之意而言也嗚呼慎厥終惟其始殖有禮覆昬暴欽崇天道永保天命此總一篇之意以終之謹終惟始者謂勿失其不邇不殖改過寛仁之徳徳言來蘇之舊殖有禮覆昬暴謂益廣其顯遂兼攻凡撥亂反正之規欽崇天道即日新昭徳之謂而以永保天命終篇首之意然則湯之得天下也固天命人心理勢不可不為之宜其為天子也亦有得失興亡不可不謹之慮此篇之意最為深宻讀者詳之
  王歸自夏誕告萬方
  湯誥曰王歸自克夏至于亳誕告萬方王曰嗟爾萬方有衆明聴予一人誥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綏厥猷惟后以形體謂之天以主宰謂之帝衷中也如六藝折衷于夫子之衷綏定也猷道也古文作繇盖天以一理化生斯人舉凡人倫庶物莫不各有自然之中無過不及者付在人心故謂之降衷自其受于人心則謂之性自其達於事物之間莫不由之則謂之道劉子所謂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是以有動作禮義之則是也以降衷而言則固同此不偏不易之性以氣禀而言則不能無清濁淳駁之殊故必有任撫定之責以各使之安行於是者此所以為之君也周子所謂聖人定之以仁義中正而主靜立人極焉盖綏猷之謂也蔡氏曰夫天生民有欲以情言也上帝降衷于下民以性言也仲虺即情以言人之欲成湯原性以明人之善聖賢之論互相發明然其意則皆言君道之係於天下者如此之重也夏王滅徳作威以敷虐于爾萬方百姓爾萬方百姓罹其凶害弗忍荼毒並告無辜于上下神祗天道福善禍淫降災于夏以彰厥罪猶稱夏王從其始也此聖人忠厚之意也此叙夏桀不克綏猷殘民之性非天所命為天所棄也肆台小子將天命明威不敢赦敢用𤣥牡敢昭告于上天神后請罪有夏聿求元聖與之戮力以與爾有衆請命此自叙其受命之事元聖伊尹也湯類上帝興師而學者以稱王誓衆為諱湯以元聖稱伊尹學者不以伊尹為聖人夫不以成湯為王者避桀故爾不以伊尹為聖者避湯故爾此學者之病也程子有言聖人自至公何避嫌之有上天孚佑下民罪人黜伏天命弗僭賁若草木兆民允殖孚允皆信實之意謂上天之意信在於佑民故使罪人黜伏桀奔南巢也盖上天為民之心無有僣差且以一草木之微上天且生長之此其心固昭然可見矣則夫兆民之衆天盖信欲生殖之而不欲遏絶之也明矣盖湯指天心之易見者以示人也俾予一人輯寕爾邦家兹朕未知獲戾于上下慄慄危懼若將隕于深淵此承上文而言天意信在于民故黜夏而命我此其責亦重矣故惟恐其不足以當之也凡我造邦無從匪彞無即慆淫各守爾典以承天休皆所以綏猷也爾有善朕弗敢蔽罪當朕躬弗敢自赦惟簡在上帝之心其爾萬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無以爾萬方簡如大□簡車馬之簡萬方有罪盖教之不豫養之不遂處之失宜皆不克綏猷也故曰在予一人朱子謂此意是湯見得此章尤見聖人正大光明之心公誠忠恕之道也嗚呼尚克時忱乃亦有終忱信實也吴氏曰此兼人已而言 子王子曰自虞書危微精一數語之外惟湯誥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綏厥猷惟后數語足以亞之性之為言實昉乎此克綏厥猷惟后為一篇之綱領夏王滅徳作威以下即綏猷之反與衆請命輯寕邦家即任綏猷之責兹朕未知獲戾而下歛然戒謹恐懼之意凡我造邦無從匪彛無即慆淫各守爾典是乃所以綏猷而萬方有罪在予一人即自任以不克綏猷之咎是其為書辭忱義宻當為誥書第一與武城大不同也書序曰伊尹相湯伐桀升自陑遂與桀戰于鳴條之野作湯誓蔡氏曰以伊尹為首稱者得之咸有一徳亦曰惟尹躬暨湯咸有一徳陑在河曲之陽鳴條在安邑之西升自陑義未詳漢孔氏遂以為出其不意亦序意有以啓其陋與夏師敗績湯遂從之遂伐三朡俘厥寳玊誼伯仲伯作典寳三朡國名今定陶其地也蔡氏曰俘厥寳玉恐非聖人所急典寳詳見逸周書然不可信湯歸自夏至于大坰大坰即滎澤在衛州界仲虺作誥湯既黜夏命復歸于亳作湯誥咎單作明居孔氏曰咎單臣名主土地之官作居民法焉馬氏曰咎單湯司空明居民之法也 愚按二説皆因名生義俱不可考路史曰咎單臯陶之後咎讀作臯 大紀曰三月歸于亳踐天子位定都焉國號曰商 愚按商之為號久矣非至此而特建也其圖書曰歸藏坤乾震巽坎離艮兌今世有傳歸藏者言占筮吉凶之兆雖韻語而非古韻大率依説卦而記之及書傳所載筮語有薛氏叙述所以先坤之意以為立天之道先隂而後陽立地之道先柔而後剛立人之道先順而後義故歸藏先坤而後乾地道者元一之所藏妻道則父子君臣生焉坤道至順常静而生曰無為者乃有為之母其説如此其書淺近若鄭漁仲則真以為古歸藏矣歸藏即今納甲歸魂等法古必有書以斗杓建丑冬十二月為嵗首是謂地統以日中為朔改嵗曰祀建大白乗大輅白馬黒首大事歛用日中戎事乗翰戎車曰寅車牲用白牡封夏后氏之後於杞行甲寅厯
  履祥按建丑雖曰地統然月建順天而右行日月不及天而左會惟建丑之月月建在丑日月會于丑故天文以丑為星紀盖自是為始以經緯十二次也所以商正因之
  三月王至東郊論諸侯功罪立禹後與聖賢古有功者之後封孤竹等國各有差左氏傳曰商湯有景亳之命帝王世紀曰禹之時執玉帛者萬國及夏之衰有窮之亂孔甲以後至桀行暴諸侯相兼逮湯受命其能存者三千餘國 史記曰還亳作湯誥惟三月王至於東郊告諸侯羣后母不有功於民勤力廼事予乃大罰殛女母予怨曰古禹臯陶久勞于外其有功乎民民乃有安四瀆已修萬民乃有居后稷降播農殖百穀三公咸有功于民故后有立徐廣曰立一作土索隱曰謂禹臯陶有功于人建立其後 昔蚩尤與其大夫作亂百姓帝乃弗予有狀先王言不可不以曰不道母之在國女母我怨以令諸侯索隱曰又誡諸侯汝為不道我則無令汝之在國 又曰湯封夏之後至周封于杞也索隱曰孤竹君殷湯三月丙寅所封地理志在遼西令支應劭曰姓墨胎氏一作墨台路史曰公劉爵世諸侯湯周之先其上冠公者始此必至商而爵為公也 史記曰伯翳生子二人次曰若木實費氏其𤣥孫曰費昌當夏桀之時去夏歸商為湯御以敗桀於鳴條故嬴姓多顯遂為諸侯 左氏曰奚仲為夏車正封於薛至仲虺為湯左相 王制曰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於天子附於諸侯曰附庸天子三公之田視公侯卿視伯大夫視子男元士視附庸制農田百畝百畝之分上農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其次食七人其次食六人下農夫食五人庶人在官者其禄以是為差也諸侯之下士視上農夫禄足以代其耕也中士倍下士上士倍中士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禄君十卿祿次國之卿三大夫禄君十卿禄小國之卿倍大夫禄君十卿禄次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其有中士下士者數各居其上之三分凡四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州建百里之國三十七十里之國六十五十里之國百有二十凡二百一十國名山大澤不以封其餘以為附庸間田八州州二百一十國天子之縣内方百里之國九七十里之國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凡九十三國名山大澤不以朌其餘以禄士以為閒田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國天子之元士諸侯之附庸不與天子百里之内以共官千里之内以為御千里之外設方伯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十國以為連連有帥三十國以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八州八伯五十六正百六十八帥三百三十六長八伯各以其屬屬於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為左右曰二伯千里之内曰甸千里之外曰采曰流天子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大國三卿皆命於天子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次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一卿命於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小國二卿皆命於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天子使其大夫為三監監於方伯之國國三人天子之縣内諸侯禄也外諸侯嗣也制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則賜也不過九命次國之君不過七命小國之君不過五命大國之卿不過三命下卿再命小國之卿與下大夫一命諸侯之於天子也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天子五年一廵狩天子無事與諸侯相見曰朝考禮正刑一徳以尊于天子天子賜諸侯樂則以柷將之賜伯子男樂則以鼗將之諸侯賜弓矢然後征賜鈇鉞然後殺賜圭瓉然後為鬯未賜圭瓚則資鬯于天子天子命之教然後為學小學在公宫南之左大學在郊天子曰辟雍諸侯曰頖宫王制與周禮不同舊說是殷禮故大紀盡入商湯之紀今附於此以見成湯紀綱天下之大規大旱十有九祀大旱二十祀大旱夏桀死于亭山荀子曰桀死于亭山淮南子曰放之歴山注云歴陽之山路史曰放桀南巢三年死于亭山其子淳維妻其衆妾遁於北野隨畜轉徙號葷育建周曰玁狁漢書匈奴傳曰其先伯禹之苗裔二十有一祀大旱發莊山之金鑄幣賑民管子曰天以時為權地以財為權人以力為權君以令為權失天之權則人地之權亡湯七年旱禹五年水民之無𥼷賣子者湯以莊山之金鑄幣而贖民之無𥼷賣子者禹以歴山之金鑄幣而贖民之無𥼷賣子者故天權失人地之權皆失也 大紀曰伊尹言於王發莊山之金鑄幣通有無於四方以賑救之民是以不困二十有二祀大旱二十有三祀大旱二十有四祀大旱禱于桑林以六事自責雨荀子曰湯旱而禱曰政不節與使民疾與何以不雨至斯極也宫室崇與女謁盛與何以不雨至斯極也包苴行與䜛夫興與何以不雨至斯極也說苑所載與此大同小異又東漢書注引帝王紀有剪髪㫁𤓰已為犧牲之說外紀取之 淮南子曰湯旱
  以身禱於桑山之林註曰桑山能興雲致雨 大紀曰禱於桑林之社天油然作雲沛然作雨嵗則大熟天下讙洽遂作桑林之樂名曰大濩作諸器用之銘以為警戒史失之其盤銘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春秋傳疏曰湯樂大濩其曰桑林先儒無說唯書傳言大旱禱於桑林之社而雨或遂以桑林名樂也皇甫謐云殷樂一名桑林以桑林為大□别名無文可慿未能察也 愚按莊子云桑林之舞則桑林亦舞名也 公孫洪曰湯之旱則桀之餘烈也 鼂錯曰聖王在上而民不凍饑者非能耕而食之纎而衣之也為開其資財之道也故堯禹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而國亡捐瘠者以畜積多而備先具也 禮記曰厲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農能殖百榖夏之衰也周棄繼之故祀以為稷蔡墨曰周棄亦為稷自商以來祀之記疏曰夏末湯遭大旱七年欲變置社稷故廢農祀棄春秋疏曰書序云湯既勝夏欲遷其社不可作夏社湯於帝王年代猶近功之多少傳習可知故得量其優劣改易祀典意欲遷社而無及句龍棄功乃過於柱故廢柱以棄為稷也三十祀王崩嫡孫太甲踐位孟子曰湯崩太丁未立當有而卒二字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太甲顛覆湯之典刑 程子曰古人謂嵗為年湯崩之時外丙二嵗仲壬四嵗惟太甲差長故立之也按外丙仲壬疑太丁之子 大紀曰成湯娶有莘氏生太丁為嫡子蚤卒有子曰太甲為世嫡孫以伊尹為太保湯崩夀百嵗伊尹奉太甲即位塟成湯於亳北皇覽曰湯冡在濟隂亳縣北東郭去縣三里冢四方方各十步高七尺上平 大紀論曰太史公記湯崩太子蚤死外丙立三年仲壬立四年相繼而崩然後伊尹立太甲非其實也何以知非其實二帝官天下定於與賢三王家天下定於立嫡立嫡者敬宗也敬宗者尊祖也尊祖者所以親親也兄死弟及非所以為敬宗尊祖且本支亂而爭奪起矣豈親親之道哉且成湯伊尹以元聖之徳戮力創業乃舍嫡孫而立諸子亂倫壊制開後嗣爭奪之端乎公儀仲子舍孫而立子言偃問曰禮歟孔子曰否立孫夫孔子殷人也宜知其先王之故矣而不以立弟為是此以素理知其非者一也夫賢君必能遵先王之道不賢者反之以殷世考之自三宗及祖乙祖甲皆立子其立弟者盤庚耳必有所不得已也豈有諸聖賢之君皆不遵先王之制而沃丁小甲諸中才之君反能耶此以人情知其非者二也商自沃丁始立弟太史公陽甲之紀曰自仲丁以來廢嫡而更立諸弟子諸弟子或争相代立比九世亂以其世考之自沃丁至陽甲立弟者九世則仲丁之名誤也沃丁既以廢嫡立諸弟子生亂為罪則成湯未嘗立外丙仲壬明矣不然是成湯首為亂制又可罪沃丁乎此以事實知其非者三也唐李淳風通於小數猶能逆知帝王世數以邵康節極數知來其作皇極經世史亦無外丙仲壬名世此以厯數知其非者四也經所傳者義也史所載者事也事有可疑則棄事而取義可也義有可疑則假事以證義可也若取事而無義則雖無經史可也
  戊申太甲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嗣於先王奉嗣王祗見厥祖百官總已以聽冡宰伊尹乃明言烈祖之德以訓于王書曰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今文尚書曰惟太甲元年十有二月乙丑朔伊尹祀于先王誕資有牧乃明胡文定曰前乎周者以丑為正其書始即位曰元祀十有二月曰三祀十有二月朔則月不改也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見厥祖祠于先王殷禮盖當喪即位冡宰攝祭告也先王謂𤣥王以下祗見厥祖奠于殯宫告即位也喪三年之内事死如事生故曰祗見厥祖舊説謂先王即成湯則書辭為重復而喪奠亦不應言祠也侯甸羣后咸在孔氏曰在位次也百官總已以聴冢宰孔氏曰古者君薨百官總已以聴於冢宰三年伊尹乃明言烈祖之成徳以訓于王曰嗚呼古有夏先后方懋厥徳罔有天災山川鬼神亦莫不寧暨鳥獸魚鼈咸若此言夏后氏之盛于其子孫弗率皇天降災假手于我有命造攻自鳴條朕哉自亳此言夏桀之所以亡也造攻自鳴條者伐桀於鳴條之野朕哉自亳者哉始也始行天子之政于亳邑也惟我商王布昭聖武代虐以寛兆民允懐此言成湯所以承天造攻哉自亳之事也今王嗣厥徳罔不在初立愛惟親立敬惟長始于家邦終于四海此言太甲嗣位之初所以接續成湯之徳正在此時也天子當喪雖未親政然愛親敬長此即所以立徳之本自家而國而推之天下者也孟子曰親親仁也敬長義也無他達之天下也唐孔氏曰先愛其親推之以及踈先敬其長推之以及逺即孝經所云愛敬盡於事親徳教加於百姓刑於四海是也嗚呼先王肇修人紀從諫弗咈先民時若居上克明為下克忠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以至于有萬邦兹惟艱哉此繼上章因言成湯之徳所以至于有天下者亦先自親親長長諸事始所謂肇修人紀也人紀即人倫謂之綱則舉其倫之大謂之紀則又盡其事之細從諫弗咈先民時若則順古今之善居上克明為下克忠則盡上下之道與人不求備則容衆檢身若不及則日新凡此亦皆愛敬之推積徳累行以至于有萬邦此豈易事也哉敷求哲人俾輔于爾後嗣制官刑儆于有位曰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時謂巫風敢有殉于貨色恒于遊田時謂淫風敢有侮聖言逆忠直逺耆徳比頑童時謂亂風惟兹三風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喪邦君有一于身國必亡臣下不匡其刑墨具訓于𫎇士上文言創業之事此又言垂統之道以警太甲也太甲上繼先王之徳必戒一己之病其病安在先王所戒詳矣昔先王求哲人以輔後嗣而又制官刑以警有位然其為戒則亦言言藥石人主尤不可忽也故因舉以戒太甲焉官刑之儆隔句韻語末句箴體此成湯所作以箴有國家者常使人誦之也殉隨死之謂殉謂其以身發財忘生縱慾也比頑童與逺耆徳相反謂媟近頑冥少年之人國語史伯常譏幽王近頑童窮困注謂童昬窮陋之人也卿士有家邦君有國有一于此足以致喪亡而况于天子乎其責尤重而迹尤危矣具訓于𫎇士盖古人有國家者常使瞽誦詩工誦箴諫𫎇即矇也謂使𫎇士誦之以為戒也或云自其為童𫎇之初固己訓之以此盖養正於初也此伊尹所即之以告幼君也此已防其縱慾之漸矣嗚呼嗣王祗厥身念哉聖謨洋洋嘉言孔彰此承上文官刑之戒使之敬身而念之也聖人謨訓固多廣大深妙之理若此官刑之訓則其嘉言甚明白易知易行王所當念初非高逺難行之説也凡此皆誘掖幼主之辭防其顛覆之行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爾惟徳罔小萬邦惟慶爾惟不徳罔大墜厥宗上文嘗言皇天假手代夏之事矣太甲嗣湯正當天命方新之際伊尹深恐其有所倚恃也故言惟上帝不常作善則凡福祥皆應之作不善則凡殃禍皆應之天命不可恃也恐太甲以湯徳至大小善無益而弗為也故又曰爾惟徳罔小萬邦惟慶恐太甲以十愆之戒為小節無傷而弗去也故又曰爾惟不徳罔大墜厥宗亦所以申愛親敬長終四海十愆有一必喪亡之説也大抵徳雖小而意所趨者善故其效積至於萬邦惟慶不徳雖小而意之所趨者惡其效終至於墜厥宗伊尹誘掖太甲之意可謂卑而引之然亦理固爾也 書序曰成湯既殁太甲元年伊尹作伊訓肆命徂后王徂桐宫居憂書太甲篇曰惟嗣王不惠于阿衡惠順也謂不順伊尹之言也阿即保也衡平也商尊伊尹為保衡猶周尊太公為尚父也伊尹作書曰先王顧諟天之明命以承上下神祗社稷宗廟罔不祗肅天監厥徳用集大命撫綏萬方惟尹躬克左右厥辟宅師肆嗣王丕承基緒惟尹躬先見于西邑夏自君有終相亦惟終其後嗣王罔克有終相亦罔終嗣王戒哉祗爾厥辟辟不辟忝厥祖顧孔氏曰常目在之朱子取之明命天之所以予我者即所謂明徳也顧諟明命謂常管顧吾心之天理勿使為人欲所昬也西邑夏夏都安邑商居商丘視夏為西也自君有終漢孔氏以來皆作自周有終子王子謂周當作君 按古文君作商與周相似故誤之也清霞經説亦作君太甲之心為人欲所昬不能求其放心不復知所當敬故伊尹以先王顧諟明命之心法告之先王常存省此天理烱然在中對越天地鬼神遂為天所命尹於其時亦得以左右厥辟安定師衆之民則是成湯中心無為以守至正安民之事皆尹親之又恐太甲以天下之事恃有伊尹不復省也故又言夏之先君克終其責則其相亦得以終其責其後嗣王罔克有終則相亦不得終其責盖天下之本在君雖有賢相若其本既撥則相亦末如之何矣此所以警太甲也王惟庸罔念聞伊尹乃言曰先王昧爽丕顯坐以待旦旁求俊彦啓廸後人無越厥命以自覆慎乃儉徳惟懐永圖若虞機張徃省括于度則釋欽厥止率乃祖攸行惟朕以懌萬世有辭昧晦爽明謂夜而初明之時丕顯者此心之清明發達不可遏也此即先王顧諟之功也日出曰旦坐以待旦須明行之也前篇曰敷求哲人俾輔于爾後嗣此曰旁求俊彦啓廸後人成湯所求之賢孰有大于伊尹所以託孤者亦孰有加於伊尹此言若伊尹自指者盖嗣王不惠阿衡惟庸罔念此必其不知以伊尹言為重也故尹言此且繼之曰無越厥命以自覆則不可失先王託孤之命以自顛覆也太甲之失必在驕侈故戒之曰謹乃儉徳必茍目前故曰惟懐永圖其為事也必輕發故又曰若虞機張徃省括于度則釋虞虞人掌射獵者也機弩牙也張漢書所謂蹶張徃將發矢也括于度沈存中曰項海州人穿地得一弩機其望山甚長望山之側為小矩如尺之有分寸原其意以目注鏃端以望山之度擬之凖其高下正用筭家句股法以度高深書徃省括于度疑此乃度也欽厥止謂凡未接物之時此心須存敬畏此即顧諟丕顯之法若其行事則一循乃祖之迹勿妄為以顛覆之也然亦惟欽則能率乃祖攸行爾王未克變伊尹曰兹乃不義習與性成予弗狎于弗順營于桐宫宻邇先王其訓無俾世迷王徂桐宫居憂克終允徳伊尹所言事事藥石王未克變盖人欲熾而不能自克也兹乃不義習與性成太甲顛覆非必禀賦之不善也其為不義習而熟之則若性自然矣此不可不慮也狎習見也不順言太甲所為不順義理也伊尹嘗見夏桀之為弗順矣今又見太甲所為不順覆亡之事豈可常見哉古者天子居憂則在梁闇太甲之為不善以其深居宫中有與之習者又其貴為天子心必有所恃而驕也故伊尹營桐宫以處之桐盖湯塟地使之居憂於此所以訓之母俾世迷勿使之終身迷也焄蒿悽愴以起其思悲哀哭泣以感其念服衰疏食以阻其驕墟墓之間未施哀於民而民哀之太甲此時驕奢淫佚之氣剥落殆盡此伊尹不言之敎一大鑪冶太甲所以克終允徳也與伊尹之訓深切著明而不順不聴又不變則其說亦窮矣只得以桐宫為訓至於用此亦火臣之不幸也二祀王在桐宫三祀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王歸于亳太甲篇曰惟三祀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歸于亳作書曰民非后罔克胥匡以生后非民罔以辟四方皇天眷佑有商俾嗣王克終厥徳實萬世無疆之休伊尹奉迎太甲之辭本謂民不可無君耳而封舉君民相須之義盖言言警戒也已上皆伊尹慶懌之辭王拜手稽首曰予小子不明于徳自底不類欲敗度縱敗禮以速戾于厥躬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逭既徃背師保之訓弗克于厥初尚賴匡救之徳圖惟厥終不明于徳謂不知有此心之天理此正與顧諟丕顯相反也底致也類肖也度者心之則禮者事之制欲者情之流縱者事之放也速戾謂自招放廢也孽災也太甲自述其受病之原惟不知有此天理是以自致其身於不肖而惟欲縱之狥以敗禮度自速放廢昔成湯以義制事以禮制心乗裕後昆所以為後人者俱有禮度惟太甲縱欲是以敗之觀此一節則太甲顛覆之由放廢之事怨艾之實求誨之真克終之美俱在言意之間矣伊尹拜手稽首曰修厥身允徳協于下惟明后先王子惠困窮民服厥命罔有不悦並其有邦厥鄰乃曰徯我后后来無罰王懋乃徳視乃烈祖無時豫怠奉先思孝接下思恭視逺惟明聴徳惟聰朕承王之休無斁太甲一節顛覆今雖自悔豈能遽孚於天下亦惟反求諸身自修而已自修之實茍至則實徳自協于民心昔先王一意愛民視之如子此其實意故民悦服于下而鄰國之民亦戴之知其來則必有安無危此其允徳之協于下也太甲既自知受病之源自戒既徃之失但懋乃徳視乃厥祖勿一時怠豫可矣不必他求也改前日之顚覆則奉先思孝一為祖徳之循戒前日之驕悖則接下思恭一為賢徳之順視不蔽於媟近則明無不見聴不蔽于邪佞則聰無不聞盖所見逺大所聴徳言則聰明日開也此四言者尤羣言之要也伊尹申誥于王曰嗚呼惟天無親克敬惟親氏罔常懐懐于有仁鬼神無常享享于克誠三者皆無常而皆不能外乎徳敬與誠分言者誠則真實之意而敬則加謹畏所以事天也天位艱哉徳惟治否徳亂與治同道罔不興與亂同事罔不亡終始慎厥與惟明明后天位艱哉承上文無常者而言也徳即敬仁誠之謂徳惟治也而與之同道者無不興否徳亂也而與之同事者罔不亡治言道順理而行者也亂言事則悖道之為也然道無終窮安保其不與之異事機無極又安保其不與之同故必終始常慎其所與同者則惟明明之君能之一有不明則照察不及即有與治道異與亂事同而不自知者矣此所以君心常欲其明而不可有一息之昬也先王惟時懋敬厥徳克配上帝今王嗣有令緒尚監兹哉先王惟時懋敬厥徳此指明明之的亦惟時時懋敬其徳而已其極至於克配上帝則天之親之民懐神享不在言矣今王嗣令緒監兹則勉其與治同道之實也若升髙必自下若陟遐必自邇無輕民事惟難無安厥位惟危慎終于始伊尹言成湯盛徳配天之盛又恐太甲或憚其高而難及或忽于近而躐等故又言若升高必自下若陟遐必自邇先於民事切近而加之意知天位之艱難而謹其身然欲謹於終必自始而謹之此皆為之有本行之有漸者也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汝志必求諸非道此又勉以聴言之道也亦自下自邇之事逆心之言不可以其戾于已而不聴也必求諸道合于道則忠言也遜志之言不可以其順己而輕信也必求諸非道非道則䛕言也盖天下之言不一逆心之言雖未必皆道也但忠言多逆必先以道求之遜志之言亦未必皆非道也但諛言多甘必先以非道求之若逆心而先以為悖遜志而即以為善則逆忠聴佞多自是始矣嗚呼弗慮胡獲弗為胡成一人元良萬邦以貞先王之道固不可遽進其進之必自下自邇然亦不可不勇進盖不思則何以得不為則何以成弗慮胡獲致知之事也弗為胡成力行之事也元良大善也徳如先王則大善矣則人元良萬邦之所以正也君罔以辯言亂舊政臣罔以寵利居成功邦其永孚于休此又戒其與治同道之反亦因聴言而及之伊尹與成湯創造王業紀綱法度所以經理庶政者周矣使中材之主守之不害為至治但恐為辯言所惑輕有變動則政壊矣此伊尹所深憂也然尹為是言以勉其君也而及為臣之事何也意者功成身退伊尹其將歸乎抑人臣之奉君一有寵利之心則患失之念熾曲狗茍從以為固位之謀者或無所不至矣故尹之言亦萬世君臣之大戒也 書序曰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諸桐三年復歸于亳思庸伊尹作太甲三篇 孟子曰伊尹相湯以王于天下湯崩太丁未立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太甲顛覆湯之典刑伊尹放之於桐三年太甲悔過自怨自艾於桐處仁遷義三年以聴伊尹之訓已也復歸于亳艾音乂説文芟草也盖斬絶自新之意公孫丑曰伊尹曰予不狎于不順放太甲於桐民大悦太甲賢乂反之民大悦賢者之為人臣也其君不賢則固可放與孟子曰有伊尹之志則可無伊尹之志則簒也朱子曰伊尹之志公天下以為心而無一毫人欲之私也伊尹既復政將告歸乃陳戒于王皇王大紀繫之七祀甲寅經世以返政即附庚戌之嵗經文伊尹既復政厥辟接前篇奉嗣王歸亳申誥于王其辭事相接而書言今嗣王新服厥命皆為復亳初年之辭無疑也今係諸此 唐孔氏曰太甲既復歸伊尹即應還政其告歸陳戒未知在何年也下云今嗣王新服厥命則是初始即政盖太甲居亳之後即告老也君奭云在太甲時則有若保衡左氏云伊尹放太甲而相之則伊尹又相太甲盖伊尹此時將欲告歸太甲又留之為相如成王之留周公不得歸也沃丁序云沃丁塟伊尹于亳則伊尹卒在沃丁之世昔湯為諸侯之時已得伊尹比至沃丁時始卒伊尹夀年百嵗比告歸之時已應七十左右矣咸有一徳篇曰伊尹既復政厥辟將告歸乃陳戒于徳曰嗚呼天難諶命靡常常厥徳保厥位厥徳靡常九有以亡太甲既以克終厥徳但能有常而不變則進修功效自是生矣故伊尹告歸有一徳之誥焉諶信也言商受命方新而難信盖其眷命靡常也常厥徳常即一也常厥徳則能保厥位而不常者必亡此則天理之必可信者也夏王弗克庸徳慢神虐民皇天弗保監于萬方啓廸有命眷求一徳俾作神主朱子曰庸常皆一也此章言桀以不一而亡惟尹躬暨湯咸有一徳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以有九有之師爰革夏正非天私我有商惟天佑于一徳非商求于下民惟民歸于一徳一者有常不變之謂即誠敬之意也湯以元聖稱伊尹而尹於此乃曰惟尹躬暨湯咸有一徳則尹徳所到可知且湯於伊尹學焉而後臣之此先己後湯盖其真實工夫所自得之妙直以告太甲不避其辭之直也孟子言伊尹不有天下相湯以王于天下尹湯同徳而受天命聖賢於此以徳言不以位言也伊尹聖之任氣象又可見矣此章言商以一徳而興徳惟一動罔不吉徳二三動罔不凶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災祥在徳上文言桀之所以亡商之所以興此總結之以警太甲也今嗣王新服厥命惟新厥徳終始惟一時乃日新新者振作精明之謂然必終始惟一接續不已則其徳日新伊尹嘗言顧諟天之明命昧爽丕顯而此又言終始惟一時乃日新聖人心境工夫於此可見矣任官惟賢材左右惟其人臣為上為徳為下為民其難其慎惟和惟一篇首言尹湯咸有一徳上文既勉太甲以君之一徳故此又論臣之當有一徳也官百官也左右輔相也賢有徳材有能其人則通聖賢而為言也大扺任用庶官惟當擇其賢才左右輔相又惟當得其人而任之盖輔相之職此聖賢之職任不止於賢且材也四為字皆從去聲大抵為臣之任其為上也為輔其徳耳而非為君身之嗜好從欲也其為下也為利其民耳而非為一身之利禄妻孥也此臣之一徳也其難其慎謂君臣相遇之難則當謹審所任也惟和惟一謂君臣協和為貴則當咸有一徳也徳無常師主善惟師善無常主協于克一此論人君修徳擇善至一徳而中也徳指行而言善指理而言一指心而言師法也善是也常定也協如國語司民協孤終司徒協旅之協盖參會考比之意古今之徳皆可師也而制行不同不可拘一定之師惟在於擇其善而已天下之理雖善也而随時取中則又不可拘一定之主所以參會考比之者又在於此心之克一而已盖古今徳行或柔或剛或正直或清或和或無為或勤勞在我不可拘一定之法必擇其善者從之所謂審其是也然善無定主均一事也或施之彼時則為是而施之此時則為否均一節也或用之此事則為非而用之彼事則為是者此古語所謂移是聖門所謂時中所以參比會同之者非純誠有定之心其孰能精擇而無差也哉 廣漢張氏曰書自危㣲精一數語外惟此四言但舜大聖人言語渾淪伊尹之言較露鋒鋩耳朱子曰舜之語如春生伊尹之言如秋殺俾萬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克綏先王之禄永底烝民之生此由一徳而推言其政化之效以申常徳保位之語嗚呼七世之廟可以觀徳萬夫之長可以觀政后非民罔使民非后罔事毋自廣以狹人匹夫匹婦不獲自盡民主罔與成厥功此又發明餘意警戒以終之七世之廟可以觀徳即前可以知後萬夫之長可以觀政即小可以知大君民理本相須人主不可有自大而狹小他人之心一有是心則人有不得自輸其情者矣夫人一有不得自輸其情則上不盡下下不親上而事不行矣人主誰與成其功哉伊尹素志視一夫不獲則曰時予之辜故今所以告君者又若此
  履祥按咸有一徳之篇以論學言之前儒謂自危㣲精一四語之後惟主善協一四語足以繼之然此四語者即惟精惟一允執厥中二語耳而功夫加詳焉夫舜授禹精一執中之旨即繼之后衆守邦四海困窮之語伊尹告太甲一徳之旨即終之匹夫匹婦不獲自盡之戒今之君子語理者或遺事論心者或外天下國家毋乃與聖人之言有間與噫其弊也久矣又以成書之體觀之惟臯陶謨之外惟一徳之書最為明整首論天命之靡定以徳之常不常為存亡之分常即一也以桀之亡證之不常其徳者也以商之興證之咸有一徳者也一興一亡既明則又以一與二三所以致興亡于天者總之遂勉太甲以一徳之工夫焉既勉君之一徳又求臣之一徳而以惟和惟一總之協于克一則一徳所以能擇天下之善而時天下之中焉者俾萬姓以下則一徳之效以終常徳保位之語然一徳無終始之間亦不可有小大之間故嗚呼以下又推其餘意警戒以終之終始相生枝葉相對其為書未有明整於此者伊尹以元聖之臣遇成湯之君君相俱聖其相與議論經綸之密不傳於書太甲不明賴師保之訓伊尹於是始有書焉自伊訓太甲三篇皆已精切明白矣而終之一徳之書如此太甲所進於此亦可窺矣此皆萬世之幸後之君臣宜熟讀而精思之
  甲子十有七祀三十有三祀王崩廟號太宗子沃丁踐位辛巳
  沃丁元祀八祀伊尹薨塟于亳咎單訓伊尹事書序曰沃丁既塟伊尹于亳咎單遂訓伊尹事作沃丁薛氏曰湯冢去亳三里夷丘西北有伊尹墳去亳十里 孔氏曰伊尹既致仕老終以三公禮葬 世紀曰沃丁八年伊尹卒卒年百有餘嵗大霧三日沃丁葬之以天子之禮祀以太牢親臨喪以報大徳 孔穎逹曰伊尹本三公晋文請隧襄王不許沃丁不當以天子禮葬伊尹也孔言三公禮葬未必有文要情事當然也愚按成王賢王也世猶傳其命魯以天子禮樂祀周公沃丁雖賢世紀所言未必無此雖為非禮然唐孔氏以晋文請隧為比人與事俱擬非倫矣 子王子曰成湯播告于衆以元聖穪伊尹 愚考其大用誠聖人也有大徳量有大見識故能數用權而畧無沮禦扞格之患五就桀而桀不忌五就湯而湯不疑知桀之終不悛也創此大義主此大謀相成湯而放伐之天下不驚如探諸囊取物之易也湯學于伊尹尹之相湯格言至論宜不少矣而不傳於後至湯崩相太甲始有五篇之書典謨之後四百餘年再有此精㣲之論方伊訓與上篇之訓王未克變營桐之役此君臣之再變也惟其實徳光輝力量厚重朝廷服之而不敢議天下信之而不敢疑嗣王亦竟以是率徳為商令主伊尹之用權不可學也非聖人而能之乎古今善用權者莫如伊尹善論權者莫如孟子孟子曰有伊尹之志則可孟子亦不敢以此自任也况餘人哉二十有九祀王崩立弟太庚
  庚戌太庚元祀
  履祥按兄死弟及自太庚始謂為殷禮非也伊尹曰七世之廟可以觀徳父子相傳為一世若兄弟則昭穆紊矣沃丁及見伊尹之典刑死而傳弟當必有故而典籍無所考後世循襲諸弟子或争立遂唘亂源是以聖人立法不立異以為髙
  甲子十有五祀二十有五祀王崩子小甲踐位
  乙亥小甲元祀十有七祀王崩弟雍已立
  壬辰雍已元祀三祀}}史記曰殷道衰諸侯或不朝 大紀曰王尸君位不能綱紀庶政號令不行諸侯或不朝十有二祀王崩弟太戊立唐孔氏曰大戊小甲之弟太庚之子
  甲辰中宗大戊元祀亳有祥用伊陟臣扈格于上帝巫咸乂王家大修成湯之政書序曰伊陟相大戊亳有祥桑穀生于朝伊陟贊于坐咸作咸乂四篇太戊贊于伊陟作伊陟原命 孔氏曰贊告也 愚謂如益贊于禹之贊言佐其所未及也 君奭曰在太戊時則有若伊陟臣扈格于上帝巫咸乂王家 伊陟者伊尹之子雜書言伊尹有二子巫咸臣姓名言天者謂殷宣夜之法巫咸為之大紀取巫咸占繫之太戊紀以實之 按書稱巫咸乂王家不在格帝之列後漢天文志言湯有巫咸不言太戊楚詞又有巫咸豈名氏偶同或此巫氏彼巫官與故大紀所書今不敢取 史記曰帝太戊立伊陟為相亳有祥桑穀共生於朝一暮大拱帝太戊懼問伊陟伊陟曰臣聞妖不勝徳帝之政其有闕與帝其修徳太戊從之而祥桑枯死殷復興諸侯歸之三祀諸侯畢朝家語曰商王太戊側身修行恩先王之政明養民之道三年之後逺方慕義重譯至者十有六國 世紀曰桑榖共生于朝太戊問於伊陟伊陟曰臣聞妖不勝徳帝之政事有闕帝修徳太戊退而占之曰桑榖野木不合生于朝意者朝亡乎太戊懼修先王之政明養老之禮三年而逺方重譯而至者七十六國甲子二十有一祀史記曰柏翳生子二久一曰大亷實烏俗氏其𤣥孫曰孟戲中衍帝太戊卜之使御吉遂致使御而妻之自太戊以下中衍之後遂世有功以佐殷國新序曰大業之後其趙氏乎夫自中行衍皆嬴姓也中行衍降佐太戊皆有明徳七十有五祀王崩廟號中宗子仲丁踐位書無逸曰昔在殷王中宗嚴恭寅畏天命自度治民祇懼不敢荒寧肆中宗之享國七十有五年
  己未仲丁元祀祝氏經世解曰運卦節嵗卦明夷故戊午而中宗崩己未仲丁立明夷臨仲丁遷于嚻甲子六祀遷于嚻經世係之初立之年但太戊方崩仲丁未必遽遷也今以例附甲子之紀祝氏世常嵗升䝉 書序曰仲丁遷于嚻作仲丁嚻史記作隞今河南敖倉在孟州河隂藍夷作冦東漢書曰至仲丁藍夷作冦自是或服或叛三百餘年十有三祀王崩國内亂弟外壬立
  壬申外壬元祀十有五祀王崩國復亂弟河亶甲立
  丁亥河亶甲元祀徙居相書序曰河亶甲居相作河亶甲大紀曰王之世遷都于相九祀王崩子祖乙踐位史記曰河亶甲時殷復衰
  丙申祖乙元祀圮于耿徙居邢巫賢為相書序曰祖乙圮于耿作祖乙 經世曰祖乙踐位圮于耿徙居邢巫賢為相 大紀曰王之世遷都于耿為水所圮王懼以巫咸之子賢為相諸侯賔服天下太和 祝氏經世解曰祖乙之禍却不在卦乃後天之後二十四運之窮葢七百二十年之將終生祖乙之末也十有九祀王崩子祖辛踐位周書曰在祖乙時則有若巫賢史記曰祖乙立殷復興巫賢任職祖乙崩子祖辛立
  乙卯祖辛元祀甲子十祀十有六祀王崩弟沃甲立
  辛未沃甲元祀二十有五祀王崩國亂祖辛之子祖丁立
  丙申祖丁元祀甲子二十有九祀三十有二祀王崩國亂沃甲之子南庚立
  戊辰南庚元祀二十有五祀王崩國亂祖丁之子陽甲立
  癸巳陽甲元祀太史公曰帝陽甲之時殷衰自仲丁以來廢嫡而更立諸弟子諸弟子或争相代立比九世亂於是諸侯莫朝胡氏曰仲丁字誤當作沃丁說見前 經世曰陽甲立諸侯不朝七祀王崩弟盤庚立
  庚子盤庚元祀遷於殷改號曰殷經世曰盤庚立復歸於亳改號曰殷盤庚上篇曰盤庚遷於殷民不適有居殷在河南偃師所謂亳殷盖西亳也遷于殷則宗廟朝市皆已攻造但民未肯徃有其居耳率籲衆慼出矢言曰我王來既爰宅于兹重我民無盡劉不能胥匡以生卜稽曰其如台先王有服恪謹天命兹猶不常寧不常厥邑于今五邦今不承于古罔知天之㫁命矧曰其克從先王之烈若顛木之有由蘖天其永我命于兹新邑紹復先王之大業底綏四方此盤庚喻民之大㫖也籲呼也衆慼民之以遷為憂者也五邦亳嚻相耿邢也史記經世皆謂盤庚自五遷者盖信書序之誤也由古文作甹木生條也蘖芽也新邑殷也大意謂自我先王祖乙圯耿既來遷于兹舊邑矣重念我民又懼蕩析之患不可使之盡墊溺以死又其土俗不美不能胥與以正而生此所以必遷之意而卜以稽之所言亦如我意則天意可知矣昔先王凡有事為無不謹承天命猶不能長安於一邦不常其意者至今凡五遷矣今不承前日先王之事去患即安則罔知上天之㫁絶我命矣况能從先王之大功烈乎若我商家猶有生意則天其永我命于兹殷新邑於以紹復先王之大業而底綏四方乎盖殷與亳皆在河南為天下中而京師者四方之本故云然盤庚斆于民由乃在位以常舊服正法度曰無或敢伏小人之攸箴上文喻民之辭明矣然所籲衆感盖不欲遷者皆在位者訹之其有苦于蕩析而言遷者則又在位者蔽之故盤庚於此謂教民必由乃在位正其源也曰無或敢伏小人之攸箴防其蔽也常舊之服盖先王遷都故事正其法度者今曰遷都規模也王命衆悉至于庭王若曰格汝衆予告汝訓汝猷黜乃心無傲從康衆羣臣也汝猷黜乃心者此藥羣臣心術之病無傲者警羣臣氣習之悍從康者則謂其不遷之情也此二語一書之綱領盖自沃丁來比九世亂其羣臣故家習為驕蹇不恭王事又利頻河之北沃饒自豐此二語盖正其本爾古我先王亦惟圖任舊人共政王播告之修不匿厥指王用丕欽罔有逸言民用丕變蔡氏曰盤庚言先王亦惟謀仕舊人共政王播告之修則奉承于内而能不隱匿其指意故王用大敬之宣化于外又無過言故民用大變此所謂舊人盖世族舊家之人非謂老成人也阻遷都者皆世臣舊家之人下文人惟求舊一章可見今汝聒聒起信險膚予弗知乃所訟非予自荒兹徳惟汝含徳不惕予一人予若觀火予亦拙謀作乃逸蔡氏曰今爾在内則伏小人之攸箴在外則不和吉言于百姓聒聒多言以罔衆聴凡起信于民者皆險陂膚淺之説我不曉汝所言果何謂也非我輕易遷徙自荒廢此徳惟汝不宣布徳意不畏懼於我耳我視汝情明若觀火我亦拙謀不能制命而成汝過失也若網在綱有條而不紊若農服田力穡乃亦有秋綱舉則目張以喻下從上申前傲上之戒力穡則有獲喻勞遷永逸申前從康之戒汝克黜乃心施實徳于民至于婚友丕乃敢大言汝有積徳申前黜乃心之戒不仁者以其所不愛及其所愛當時在位之臣其婚姻僚友皆富家巨室也古膏腴之地擅貨實之饒享安居觀游之樂在位之臣顧婚友之利而忘蕩析之民以故唱為異議而不之遷焉抑不思大水時至都邑淪流人民溧沒而爾之婚姻僚友其將焉徃故必黜爾重遷之心而以計安斯民為心都邑既定百姓安居則爾之婚姻僚友亦得以同其樂矣其可牽于私愛而第為目前計哉乃不畏戎毒于逺邇惰農自安不昬作勞不服田畝越其罔有黍稷戎大也昬强也當作敃蔡氏曰汝不畏沈溺大害於逺近而憚勞不遷如怠隋之農不强力為勞苦之事不事田農安有黍稷之可望乎此章再以農喻申言從康之害汝不和吉言于百姓惟汝自生毒乃敗禍姦宄以自災于厥身乃既先惡于民乃奉其恫汝悔身何及相時憸民猶胥顧于箴言其發有逸口矧予制乃短長之命汝曷弗告朕而胥動以浮言恐沈于衆若火之燎于原不可嚮邇其猶可撲滅則惟汝衆自作弗靖非予有咎蔡氏曰奉承恫痛憸民小民也逸口過言也逸口尚可畏况我制爾生殺之命可不畏乎恐謂恐動之以禍患沈謂沈陷之于罪惡不可嚮邇其猶可撲滅者言其勢焰雖盛而殄滅之不難也靖安咎過也則惟爾衆自為不安非我有過也此章反覆申言傲上之禍遲任有言曰人惟求舊噐非求舊惟新蔡氏曰遲任古之賢人人舊則習噐舊則敝當常使舊人用新噐也 按盤庚所引其意在人惟求舊一句而所謂求舊者非謂老人但謂求人于世臣舊家云爾古我先王暨乃祖乃父胥及逸勤予敢動用非罰世選爾勞予不掩爾善兹予大享于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作福作災予亦不敢動用非徳蔡氏曰世非一世也勞勞于王家也掩蔽也言先王及乃祖乃父相與同其勞逸我豈敢動用非罰以加汝乎世簡爾勞不蔽爾善兹我大享于先王爾祖亦以功而配食於廟作福作災皆簡在先王與爾祖父之心我亦豈敢動用非徳以加汝乎 愚按非罰非所當罰徳恩也非徳非所當恩賞者也盤庚于世家舊臣固不敢動用非罰矣但其善者則用之而不掩其不善者乃先王之所必罰則亦不敢動用非徳恩非所當恩也人主用捨體神聖之災福如何爾至篇末皆此意也予告汝于難若射之有志汝無侮老成人無弱孤有幼各長于厥居勉出乃力聴予一人之作猷蔡氏曰難言謀遷徙之難也盖遷都固非易事而又當時臣民傲上從康不肯遷徙然我志决遷若射者之必於中有不容但已者弱小之也意當時老成孤幼皆有言當遷者故戒其老成者不可侮孤幼者不可少之也爾臣各謀長逺其居勉出汝力以聴我一人遷徙之謀也無有逺邇用罪伐厥死用徳彰厥善邦之臧惟汝衆邦之不臧惟予一人有佚罰此承上文之意謂不論逺近親踈用罪則伐之至於死非可輕用也用徳則彰其善而已非可以不善而倖恩也故邦之臧則惟汝衆之善邦之不臧則我一人之失罰盖可罰而不罰也然則我亦將有不可不罰者矣故下文有罰及爾身弗可悔之戒凡爾衆其惟致告自今致于後日各恭爾事齊乃位度乃口罰及爾身弗可悔致告者使各相告戒也自今以徃各敬汝事整齊汝位法度汝言不然罰及汝身不可悔也總篇内傲康險膚浮言之戒中篇曰盤庚作惟涉河以民遷乃話民之弗率誕告用亶其有衆咸造勿䙝在王庭王庭行次之庭猶今云行宫周禮梐枑再重車宫轅門商制又簡質於此咸造勿䙝氣象可想盤庚乃登進厥民曰明聴朕言無荒失朕命嗚呼古我前后罔不惟民之承保后胥慼鮮以不浮于天時保衛也胥慼相與憂其所憂也浮先也此節言君民相體一篇大意殷降大虐先王不懐厥攸作視民利用遷汝曷弗念我古后之聞言上天降監于殷代有河决之患先王不敢懐居其所以遷者無非體民所利此爾民所聞也何不思之承汝俾汝惟喜康共非汝有咎比于罰予若籲懐兹新邑亦惟汝故以丕從厥志今予將試以汝遷安定厥邦承順也俾使之遷也康共康寕之樂上下同之也籲口所告懐心所思也謂今日非以遷汝為罰所以區區惟新邑是圖者亦惟爾民之故去危就安將以大適爾之志耳此節言君之體民汝不憂朕心之攸困乃咸大不宣乃心欽念以忱動予一人爾惟自鞠自苦若乘舟汝弗濟臭厥載爾忱不屬惟胥以沈不其或稽自怒曷瘳汝不謀長以思乃災汝誕勸憂今其有今罔後汝何生在上困謂思慮之勞也既不知體君心之勞又不直以所疑告於上祗自取窮苦何由自解今已遷徙半塗若次且不行如乗舟弗濟自敗腐其所載之物矣故遷徙之忱不續又復淪胥以敗耳有今謂但為一時之計罔後謂不為後日之謂何以續生理于地上乎此章言民不體君祗以自誤今予命汝一無起穢以自臭恐人倚乃身迂乃心予迓續乃命于天予豈汝威用奉畜汝衆予念我先神后之勞爾先予丕克羞爾用懐爾然一専意于遷無有二志無復動于浮言以自斃也遷徙之時人心渙散姦宄之人易以投隙因汝遷徙之勞迂汝以不遷之見則生理滅矣故我之勉爾所以迓續乃命于天也進爾告之惟懐念爾故如此 按此節言我之體民亦體先王之意失于政陳于兹髙后丕乃崇降罪疾曰曷虐朕民陳久也謂不遷也崇厚也此節言君不體民之罪汝萬民乃不生生暨予一人猷同心先后丕降與汝罪疾曰曷不暨朕幼孫有比故有爽徳自上其罰汝汝罔能廸爽亂也廸猶啓告也此節言民不體君之罪古我先后既勞乃祖乃父汝共作我畜民汝有戕則在乃心我先后綏乃祖乃父乃祖乃父乃㫁棄汝不救乃死戕害也汝有害政之念則在爾心耳而先后祖父已得而罰之所謂思慮一啓鬼神已知者也此節言君民相體之義以申明民不體君之罪兹予有亂政同位具乃貝玊乃祖乃父丕乃告我高后曰作丕刑于朕孫廸高后丕乃崇降弗祥商俗尚鬼故盤庚因其所畏以警之然福善禍淫理盖如此此節言臣不體君體民之罪 按漢石經弗祥作不祥盖古文尚書凡弗不皆作並不字本平聲今讀入聲亦當音弗耳嗚呼今予告汝不易永敬大恤無胥絶逺汝分猷念以相從各設中于乃心古文尚書猷念作繇古字猷攸通用猷念所念耳分石經作比設中石經作翕中于義為長此節勉其體君乃有不吉不廸顛越不恭暫遇姦宄我乃劓殄滅之無遺育無俾易種于兹新邑遷徙之際服食噐用子女臣妾皆寓道路不善不道之人易為姦宄盗竊之行此不可不防故痛警之按左氏引此文大同小異稱盤庚之誥然則今書篇目逸之誥二字爾徃哉生生今予將試以汝遷永建乃家 下篇曰盤庚既遷奠厥攸居乃正厥位綏爰有衆曰毋戲怠懋建大命今予其敷心腹腎腸歴告爾百姓于朕志朱子謂書傳所云百姓多謂庶民非謂百官族姓也此篇凡二章前章告民後章告臣罔罪爾衆爾無共怒協比讒言予一人古我先王將多于前功適于山用降我凶徳嘉績于朕邦此章謂亳殷之地髙爽依山古我先王將恢大前人之烈是以建都于亳用降我凶徳猶傳所謂有汾澮以流其惡國語所謂沃土民不才瘠土民好義之意盖消斯民沈溺重墜之疾而絶後世驕奢淫侈之風也今我民用蕩析離居罔有定極爾謂朕曷震動萬民以遷肆上帝將復我高祖之徳亂越我家朕及篤敬㳟承民命用永地于新邑謂今日之遷亦天意將復我祖徳以治我王家而我及奉承之耳肆予冲人非廢厥謀弔由靈各非敢違卜用宏兹賁蔡氏曰沖童弔至由靈善也宏賁皆大也言我非廢爾衆謀乃至用爾衆謀之善者指當時臣民有審利害以為當遷者言也爾衆亦非敢固違我卜亦惟欲宏大此大業爾盖盤庚於既遷之後申彼此之情釋疑懼之意明吾前日之用謀畧彼既徃之傲惰委曲忠厚之意藹然於言辭之表大業以興大事以定成湯之澤於是而益永盤庚其賢矣哉 愚按此章以上喻民嗚呼邦伯師長百執事之人尚皆隱哉殷制五官之長曰伯是職方所以謂之邦伯此章以下喻臣予其懋簡相爾念敬我衆朕不肩好貨敢恭生生鞠人謀人之保居叙欽今我既羞告爾于朕志若否罔有弗欽無總于貨寳生生自庸式敷民徳永肩一心蔡氏曰相導也我懋勉簡擇導汝以念敬我之民衆也肩任敢勇也鞠養也我不任好賄之人惟勇于敬民以其生生為念使鞠人謀人之保居者吾則叙而用之欽而禮之也羞進也若者如我之意即敢恭生生之謂否者非我之意即不肩好貨之謂二者爾當深念無有不敬我所言也無母同總聚也庸民功也此則直戒其所不可為勉其所當為也式敬也敬布為民之徳永任一心欲其久而不替也盤庚篇終戒勉之意一節嚴于一節而終以無窮期之 鄭康成曰祖乙居耿以後奢侈踰禮土地廹近山川常圮焉至陽甲立盤庚為之臣乃謀徙居湯舊都民居耿久奢淫成俗故不樂徙王肅曰自祖乙五世至盤庚元兄陽甲宫室奢侈下民邑居墊隘水泉瀉鹵不可以行政化故徙都于殷 世紀曰耿在河北廹近山川自祖辛以来民皆奢侈故盤庚遷于殷 唐孔氏曰三者之說皆言奢侈鄭氏既言君奢又言民奢王肅専謂君奢皇甫謐専言民奢言君奢者以天子宫室奢侈侵奪下民言民奢者以豪民室宇過度逼廹貧乏皆為細民弱者無所容居欲遷都改制以寛之富民戀舊故違上意不欲遷也 按孔傳之意盖以地勢洿下又久居水災水泉瀉鹵不可行化故欲遷都不必為奢侈也此以君名名篇必是為君時事而鄭氏以為上篇是盤庚為臣時事何得輒謬也 愚按鄭氏博極古書當必有据意者陽甲之世盤庚相之嘗議遷矣而陽甲卒不果故盤庚立遂决遷焉至謂上篇作于陽甲之世則誤爾 蘇氏曰民不悦而猶為之先王未之有也祖乙圮于耿盤庚不得不遷然使先王處之則動民而民不懼勞民而民不怨盤庚徳之衰也其所以信于民者未至故紛紛如此然民怨誹逆命而盤庚終不怒引咎自責益開衆言反復告諭以口舌代斧鉞忠厚之至此殷之所以不亡而復興也後之君子厲民以用者皆以盤庚藉口予不可以不論 大紀論曰自祖乙都耿之後三世有兄弟爭奪之禍宗族羣下各有黨與蕩析離居罔有定極盤庚欲正名而誅罰之則傷親親召變亂聴其所為而縱之則不可以為國故必遷於亳理之以舊制參之以新民消散黨與使定于一也自是而後子弟更立十世無復爭奪之禍矣賢者所為盡善盡美如此哉後世人君欲有所為者既不能行其所無事則必更張舊制奬抜新進沮格羣言□責貴近以厲其餘矣方事未成則戒慎及事已成則安肆矣方遷之初道路阻長工力勞費有能以財濟國事者則必旌顯之矣此天下所以敗也盤庚三篇有六善焉以常舊服正法度一也圖任舊人二也無或敢伏小人之攸箴三也以人情事理反覆訓諭開導民心使之通曉無纖毫恃尊髙馮威勢之意四也奠厥攸居始以無戲怠為戒五也叙欽有徳有謀之人而不肩好貨六也一舉而六善立弭禍亂之根此孔子所以取之訓後世也先儒謂商人尚神愚初嘗疑之及觀湯誥盤庚之文然後知聖人以神道設教非如末世及夷教之妄誕也行妄誕而能成事者未之有也 子王子曰上氣有厚薄風俗有盛衰冀之為都天下之形勢也山河險固沃壤廹隘民淳俗儉足以自固後世人民文物漸至繁阜風氣曰耗遂自北而南勢使之然也夫契始封于商八遷而後都亳湯以七十里而有天下此興王本根之地後世子孫不可輕去者也是時濱河之地近古帝都地壤土豐民稠物饒人之所共趨亳在中土之東南去河為逺湯始大而未盛子孫無逺慮徃徃輕徙曰嚻曰相曰耿曰邢皆際河之境常人之心知利而不知患雖數有水禍時圮時壊而不悔者正以厚利奪其避患之心也盤庚賢君也不忍民之沈陷淪沒治亳殷而歸于先王創業之都非為己利也為民避患也故其言告戒諄勤而無一毫怒民之意然民何敢逆君命而憚遷哉皆世家大室嗜利忘患動以浮言蠱惑百姓恐懼盤庚故盤庚知之喻百姓之言少而辯論反覆於世家舊臣者為詳其喻民曰爾謂朕曷震動萬民以遷今我民用蕩析離居罔有定極汝萬民乃不生生予迓續乃命于天予豈汝威用奉畜汝衆藹然温厚之意淪浹心髓民之浮言烏得不息民之胥怨烏得不消民之生生烏得不裕自是高宗祖甲相繼百年殷邦嘉靖其後武乙復遷河北國内衰弊至紂竟以奢淫而亡是以知盤庚之逺慮絶識豈不賢乎甲子二十有五祀二十有八祀王崩弟小辛立
  戊辰小辛元祀史記曰小辛立殷復衰百姓思盤庚作盤庚三篇如此則盤庚之書亦追記也未詳是否二十有一祀王崩弟小乙立
  己丑小乙元祀甲寅二十有六祀豳亶父遷于岐改號曰周按遷岐之事據西漢書婁敬傳則古公遷岐下距伐商百有餘年當在□辛之世據東漢書西𦍑傳序則古公遷岐又當武乙之時然皆年數促數該事不伸婁敬一時之言計不察察東漢書據竹書竹書載載太丁厯年良乆與經世厯不同皆不可考惟大紀係之小乙之年葢以甲紀也下逮克商凡二百年 按詩稱爰及姜女聿來胥字則其時古公太姜之年尚少未有太伯王季也至稱其治岐之後云帝省其山斯抜斯兊然後作邦作對則始生太伯王季爾古公年夀甚髙故號古公而王季文王皆且百年尚論其世則大紀之年近是今從之世本曰公劉詳見夏紀慶節史記曰慶節居豳皇僕差弗偽榆史記作毁隃公非辟方史記缺辟方皇甫氏謂公非字辟方者非髙圉國語曰高圉能率稷者也周人報之侯牟史記缺皇甫氏云高圉字者非亞圉左傳注高圉亞圉受殷錫命雲都史記缺皇甫氏以為亞圉字者非漢書表云亞圉弟索隱曰上云辟方侯牟亦皆二人之名太公組紺史記作公叔祖類世表作祖類皇甫氏云公祖一名組紺諸盩史記缺路史號太公亶父號古公武王追王太王
  履祥按世本自不窋鞠公劉至季厯己十七世史記拘於十五王文始平之之數遂謂后稷之子為不窋曽孫為公劉前既缺代又自公非已後缺四世不書皇甫氏不得其說遂以四世為字而組紺又自有四名獨索隱覺其非而不明辨路史已明辨而不㫁十五王之說今按公劉之世云周道之興自此而詩京師之名亦始此國語十五王之說自公劉數至文王爾然又安知非祖功宗徳之云周世世修徳者聖賢之君十五作而至文王乎
  孟子曰昔者太王居邠狄人侵之事之以皮幣不得免焉事之以犬馬不得免焉事之以珠玉不得免焉乃屬其耆老而告之曰狄人之所欲者吾土地也吾聞之也君子不以其所以養人者害人二三子何患乎無君我將去之去邠踰梁山邑于岐山之下居焉邠人曰仁人也不可失也從之者如歸市莊子與此文大同小異至史記呉越春秋所記文滋不及矣 又曰昔者太王居邠狄人侵之去之岐山之下居焉非擇而取之不得已也茍為善後世子孫必有王者矣君子創業垂統為可繼也若夫成功則天也
  大雅綿之詩曰緜緜𤓰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古公亶父陶復陶穴未有家室集傳曰民周人也古公號也亶父名也或曰字也後乃追稱太王焉陶窑竈復重窑穴土室也豳地近西戎而土寒故其俗如此此亦周公戒成王之詩𤓰之先小後大以比周人始生於漆沮之上而古公之時居於窑竈土室之中其國甚小至文王時而後大也古公亶父來朝走馬率西水滸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來胥宇集傳曰走馬避狄難也岐下岐山之下也姜女太王妃也周原膴膴菫荼如飴爰始爰謀爰契我龜曰止曰時築室于兹集傳曰周地名在岐山之南膴膴肥美貌菫烏頭荼苦菜飴餳也契所以然火而灼龜者也或曰以刀刻龜甲欲鑚之處言周原土地之美雖物之苦者亦甘於是太王始與邠人之從己者謀居之又契龜而卜之既得吉兆乃告其民曰可以止於是而築室矣或曰時謂土功之時也廼慰廼止廼左廼右廼疆廼理廼宣廼畝自西徂東周爰執事集傳曰慰安止居也左右東西列之也疆謂畫其大界理謂别其條理宣布㪚而居或曰導其溝洫也畝治其田疇也自西徂東自西水滸而徂東也周徧也言靡事不為也乃召司空乃召司徒俾立室家其繩則直縮板以載作廟翼翼集傳曰司空掌營國邑司徒掌徒役之事繩所以為直凡營度位處皆先以繩正之縮束也載上下相承也言以索束板投土築訖則升下而上以相承載也翼翼嚴正也捄之陾陾度之薨薨築之登登削屢馮馮百堵皆興鼛鼓弗勝集傳曰捄盛土于噐也陾陾衆也度投土于版也薨薨衆聲也登登相應聲削屢墻成而削治重複也馮馮墻堅聲五版為堵興起也此言治居室也鼛鼓長一丈二尺以鼓役事弗勝者言其樂事勸功鼓弗能止也廼立臯門臯門有伉廼立應門應門將將廼立冢土戎醜攸行集傳曰王之郭門曰臯門正門曰應門太王之時未有制度特作二門其名如此及周有天下遂尊以為天子之門冢土大社也亦太王所立而後因以為天子之制焉戎醜大衆也起大事動大衆必有事乎社而後出謂之宜皇矣之詩曰皇矣上帝臨下有赫監觀四方求民之莫維此二國其政不獲維彼四國爰究爰度上帝耆之憎其式廓乃眷西顧此維與宅集傳曰式廓猶言規模也此謂岐周之地也此詩叙太王太伯王季之徳以及文王伐密伐崇之事也此其首章先言天之臨下甚明但求民之安定而已彼夏商之政既不得矣故求于四方之國茍上帝之所欲致者則増大其疆境之規模於是乃眷然顧視西土以此岐周之地與太王為居宅也作之屏之其菑其翳修之平之其灌其栵啓之辟之其檉其椐攘之剔之其檿其柘帝遷明徳串夷載路天立厥配受命既固集𫝊曰明徳謂明徳之君即太王也串夷載路未詳或曰串夷即昆夷載路謂滿路而去所謂混夷駾矣者也配賢妃也謂太姜此章言太王遷於岐周之事盖岐周之地本皆山林險阻無人之境而近于昆夷太王居之人物漸盛然後漸次開闢如此乃上帝遷此明徳之君使居其地而昆夷逺遁天又為之立賢妃以助之是以受命堅固而卒成王業也帝省其山柞棫斯拔松柏斯兌帝作邦作對自太伯王季維此王季因心則友則友其兄則篤其慶載錫之光受禄無喪奄有四方集傳曰對猶當也作對言擇其可當此國者以君之也太伯太王之長子王季太王之少子也兄謂太伯也言帝省其山而木抜道通則知民之歸之者益衆矣於是既作之邦又與之賢君以嗣其業盖自其初生太伯王季之時而已定矣於是太伯見王季生文王又知天命之有在故適吳而不反太王殁而國傳于王季及文王而周道大興也然以太伯而避王季則王季疑于不友故又特言王季之友其兄者乃因其心之自然而無待于勉强既受太伯之讓則益修其徳以厚周家之慶而與兄以讓徳之光猶曰彰其知人之明不為徒讓耳其徳如是故能受天祿而不失至于文武而奄有四方也 史記曰古公亶父復修后稷公劉之業積徳行義國人皆戴之及它旁國聞古公仁亦多歸之吴越春秋曰古公去邠處岐周居三月成城郭一年成邑二年成都而民五倍其初 韋昭曰太姜太王之妃王季之母姜女也有逢伯陵之後也 雍録曰邠在岐西北二百五十餘里自邠而南一百三十里為奉天縣有梁山即所謂踰梁山也渭水在梁山之南循水西上可以達岐詩所謂率西水滸至于岐下也太王都岐在今鳳翔府西五十里是為岐周岐水之南今有周原南五十里又有周城此周公采邑二十有八祀王崩子武丁踐位




  資治通鑑前編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五
  宋 金履祥 編
  殷高宗武丁丁巳元祀王宅憂甘盤為相子張問曰書云高宗諒隂三年不言何謂也孔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總已以聽於冡宰三年 經世曰高宗踐位甘盤為相
  履祥按高宗自謂舊學于甘盤周公亦曰在高宗時則有若甘盤然則高宗新政蓋甘盤為相也經世之言是矣高宗宅憂三年不言百官聽於冢宰以有甘盤為冡宰也書稱高宗舊勞于外史謂其自為太子時能知人民所好惡修聳其聽逹于神明蓋學于甘盤舊矣盤亦以高宗之賢足以自為政故其免喪之後復政告老避權高蹈而高宗猶不言卒得傅說而相之云
  三祀免喪弗言羣臣咸諌王得傅說以為相總百官資學于說說命上篇曰王宅憂亮隂亮隂當作梁闇天子居喪之次地古者諸侯大夫士遭喪居倚廬倚者謂於中門之外東牆下倚木為廬大夫士不障諸侯加圍障然則天子則又加梁楣故謂之梁闇與三祀既免喪其惟弗言羣臣咸諫于王曰嗚呼知之曰明哲明哲實作則天子惟君萬邦百官承式王言惟命不言臣下罔攸禀令免喪而猶弗言羣臣以為過于禮故諫之其謂之明哲者以高宗天資之不凡也知之固曰明哲然知之固貴于行之也故曰實作則天子君天下百官所承式命令之行乃作則之事也王庸作書以誥曰以台正于四方台恐徳弗類茲故弗言恭黙思道夢帝賚予良弼其代予言高宗天資明哲然自以講貫未竟恐未合乎聖賢相傳之的所以不輕于作命恭黙思道此高宗始初為學工夫恭者敬身以處黙者不言而思思道者思想此道為若何也然惟其恭黙思道所以心無異念純乎誠敬故夣帝賚于良弼此所謂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動乎四體者也乃審厥象俾以形旁求于天下說築傅巖之野惟肖高宗之夣蓋有日矣徧視羣臣黙加求訪而未得故因羣臣之請而言之乃審厥象以物色訪之也虞虢之間地名傅險澗水壊道常役胥靡刑人築之說貧代其築形與所夣者類説名也不知其姓葢以地為氏云爰立作相王置諸左右蔡氏曰史記高宗得說與之語果聖人乃舉以為相置諸左右葢以冡宰兼師保也荀卿曰學莫便乎近其人置諸左右者近其人也以學也史臣將記高宗命說之辭先叙事始如此 愚按君心者天下之本而相特其助後世人主忽不知此既得賢相自謂逸於任人則悉以事任委之而自處于逸謂得人君用相之體不知心身不修事理未徹一旦失輔則亂又自此始齊威公任管仲一則仲父二則仲父唐明皇用姚宋奏事不省可謂任之専矣管仲死姚宋去則終于亂無他不以身心為急也管仲姚宋亦昧所本難以語此高宗得傅說為賢相未及朝政庶事而先置諸左右命以納誨反覆委諭拳于沃心之說此啇之所以中興為高宗之知所本也命之曰朝夕納誨以輔台徳若金用汝作礪若濟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嵗大旱用汝作霖雨啓乃心沃朕心若藥弗瞑眩厥疾弗瘳若跣弗視地厥足用傷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俾率先王廸我高后以康兆民嗚呼欽予時命其惟有終此命說之辭也三節託物之喻皆有深意孔子曰思而不學則殆又曰吾嘗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不如學也高宗恭黙之思思之工夫固至然磨礪相濟資養之無助則心孤而無益若金用汝作礪葢思而有所未通自以為鈍而資其礪也若濟大川用汝作舟楫葢思而未能遽至自以為險而資其濟也若嵗大旱用汝作霖兩葢思雖有得然心枯而無資養之妙故自以為竭而頼其化也此高宗用工之辭非泛喻也故總以啓乃心沃朕心言之沃者灌溉滋長之妙也若藥弗瞑眩厥疾弗瘳謂言不直則己之宿疾不除若跣弗視地厥足用傷謂知不明則行有所不遂也此皆用工之辭非尋常語惟暨以下則期其成功以終之說復于王曰惟木從繩則正后從諌則聖后克聖臣不命其承疇敢不祇若王之休高宗命説之辭皆曽用功之語言之痛切而說之復王其辭反若緩而不切者此必有見于高宗之病矣高宗雖舊學終見未徹視羣臣又非甘盤之比雖有言高宗亦未敢深伏也故常反求諸已而思之其病在於求諸獨而畧於人説知君心之病如此而已之言可以朝暮入不必遽數之也故且以從諌箴高宗以聖期高宗此病既除言則必行其資必可以聖其他皆不遺餘力矣中篇曰中篇傅說承總屬之命故陳立政之要下篇傳說承資學之命故陳為學之方惟說命總百官命之以總百官此相職也相之職固在于統百官此表而出之者古者人君命相固有常職然權之輕重又視其人之等差此云作相而復曰總百官任之專也所謂皆聽命於冢宰也乃進于王曰嗚呼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設都樹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不惟逸豫惟以亂民惟天聰明惟聖時憲惟臣欽若惟民從乂此篇多以惟起語古人厯舉之辭也建邦則立后王君公設都則有大夫師長非富貴安榮其身皆所以治民耳此天道也然君臣上下雖皆有治民之責而其源則在君君則臣民之標表也君雖為臣民之標表而其源則又在天天又君之法式也聰明者天理之公也聽是非察善惡用捨賞罰一惟是理之公而私意不與存焉此人主所以憲天之聰明也下文所叙皆憲天聰明之事惟口起羞惟甲胄起戎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王惟戒兹允兹克明乃罔不休言輕則起羞辱之應阻兵之機萌則生戎狄之心衣裳命服所以褒善不可輕畀也於在笥之時則審之輕加於人雖禠之亦已䙝矣干戈所以討亂不可輕動也於在躬之時則謹之已命將出師雖反之亦已黷矣此四者皆政令刑賞之大者故王能戒此則允茲克明矣然於甲胄干戈重言者高宗天資英毅傅說葢慮其輕於用兵也其後鬼方荆楚之師王威赫然雖曰勢所不得已而易象猶譏其憊說葢先見之矣惟治亂在庶官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惡徳惟其賢此皆聰明憲天之事上文既言承以大夫師長雖其本原在君心之標表而擇官亦不可不謹蔡氏曰王制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官則六卿百執事爵則公卿大夫士也賢能所以治私昵惡徳所以亂吳氏曰惡徳凶徳也人君當用吉士凶徳之人雖有過人之才爵亦不可及慮善以動動惟厥時善者理之是也時則時措之宜也慮事當乎是而後可動動必合其時而後中節慮善猶擇乎中庸時猶時中也中無定體隨時而在事雖善而動不以時猶非中也伊尹曰善無常主協于克一傅說曰慮善以動動惟厥時言異而功同知道者當黙會于此有其善喪厥善矜其能喪厥功惟事事乃有其備有備無患此承慮善而言也事會無窮隨時取中得其善而自滿則善不繼矣舉事之善固貴惟時然事無先時之備則或時至而動不及矣無啓寵納侮無恥過作非啓寵亦一不善之動也過未善也遷其未善以從善斯得矣恥過而遂非則惡矣故兼戒之惟厥攸居政事惟醇居處也止於善之謂也政事而各處其當則或事醇美矣黷于祭祀時謂弗欽禮煩則亂事神則難此亦未盡善之事高宗于祭祀或有過厚之失不知祇所以為䙝非盡善中節事也此終上文之意以盡高宗之疵王曰㫖哉說乃言惟服乃不良于言予罔聞于行㫖哉嘆其言之有味也說之言自他人觀之若散而無統惟高宗善思故知其味也服行也謂惟其言是行也蘇氏曰說之言譬如藥石雖散而不一然一言一藥皆足以治天下之公患所謂古之立言者說拜稽首曰非知之艱行之惟艱王忱不艱允協于先王成徳惟說不言有厥咎說又贊其行也謂凡得于言非難行于身者為難今王信而欲行之則不難矣信能行之則必允協于先王成徳矣惟說不言有厥咎則又將告之也廣漢張氏謂高宗知之之工已至故說以知之非艱行之惟艱告之若君非高宗則說必先以致知告之矣 前儒疑說命中篇羣言無統必有錯簡意諸語凡十三惟相連成文而王惟戒茲四語乃結語耳以今觀之語凡二章自明王奉若天道至惟其賢為一章章凡三節以憲天聰明為要自慮善以動至事神則難為一章而大㫖以慮善惟時為要夫憲天聰明王道之公也慮善惟時時中之學也二者真要㫖微言而厯舉庶事以為目耳傅說之言真有㫖哉下篇曰王曰來汝說台小子舊學于甘盤既乃遯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暨厥終罔顯蘇氏謂遯于荒野以下謂甘盤也朱子初嘗取其説蔡氏據國語謂宅河徂亳商高宗自謂也然據君奭則甘盤嘗為相葢甘盤舊臣相武丁于初年其後復政引退再求之入宅于河三求之自河徂亳老于采邑也此言為學之始與廢學之因朱子曰不知甘盤何人所學何事書史不傳惜哉爾惟訓于朕志若作酒醴爾惟麴蘖若作和羮爾惟鹽梅爾交修予罔予棄予惟克邁乃訓此高宗資學于傅說也范氏曰作酒者麴多則苦蘖多則甘麴蘖得中然後成酒作羹者鹽過則鹹梅過則酸鹽梅得中然後成羹愚謂斆學之道貴擇乎中微過不及則學術自是偏矣非聖賢之學也交修亦兩使適中之謂也然麴苦蘖甘所以成酒而酒之味則超麴蘖之上鹽醎梅酸所以作羮而羮之味則超鹽梅之表此又為學自得之妙非知學者不能知之說曰王林氏句人求多聞時惟建事學于古訓乃有獲事不師古以克永世匪說攸聞求多聞時惟建事此學于往行也學古訓乃有獲 此學于前言也所謂考迹以觀其用察言以求其心也總之曰事不師古以不學前言往行則不能長世也惟學遜志務時敏厥修乃來允懐于茲道積于厥躬惟斆學半念終始典于學厥徳修罔覺此論為學之道也學記作敬遜務時敏其說尤僃朱子曰遜志者遜順其志猶云低心下意入事理之中細思之也既遜其志又須時敏若高氣不伏者忽不加思悠悠度時者或作或輟則其修不來矣故遜志務時敏為學之道惟此二端厥修之業所以來也允懐于兹二者則道乃積于厥躬矣積者來之多也然王者之學位居人上亦必教人自學者學也而教人者亦學也其初學之者半也既學而推以教人發明日熟温故知新是教之功亦半也念終始典于學始之自學終之教人無非為學自始至終常常于此忽不自知其徳之修矣古來論學自傅說始工夫極為精密履祥按斆學半之云自學記即以為教學相長此朱子之說所由本而子王子以為此章方言為學未及教人也覆祥竊謂高宗恭黙思道其舊學必有懸虚過高之病巨川大旱之喻險竭可知所謂思而不學則殆者與故交修之喻欲求適中而傳說導之卒就平實不過前言往行遜志時敏以求之講明精宻義理充滿至于道積厥躬可謂盛矣然舊學之功亦不可謂無助昔朱子嘗謂高宗舊學甘盤不知甘盤何如人其所學何學履祥謂高宗恭黙思道之功葢得諸甘盤之所教但于稽古講明格至之學尚欠故未圓成耳此所謂斆學之半也是以傅說于其學問充積之後又欲其接續舊學之思所謂念終始典于學念則思也思學之功交修並進思而學則所思者益實學而思則所學者益妙厥徳之修至于罔覺葢忽不自知其入於聖人之域矣子王子曰遜志則有細宻之功時敏則無間斷之患其來其積皆自細宻無間斷中得之大凡工夫細宻者則有勞擾沈滯之病而進不能敏勇往奮厲者則有粗率遺弃之失而志不能遜遜志時敏二端交修之良方也監于王成憲其永無愆先王成憲前聖所以經緯天下事物者也上文之學浩其理也此履其事也學至于監成憲能與之合則無愆矣孟子所謂先聖後聖得志行乎中國若合符節則皆至此地位者也惟說式克欽承旁招俊乂列于庶位蔡氏曰進賢雖大臣事然高宗之徳未至則雖欲進賢有不可得者王曰嗚呼說四海之内咸仰朕徳時乃風股肱惟人良臣惟聖仰望也四海皆仰朕徳不可無以應之傅說布其風教然必輔吾徳以至于聖則始可以厭滿人心之望矣昔先正保衡作我先王乃曰予弗克俾厥后惟堯舜其心愧恥若撻于市一夫不獲則曰時予之辜佑我烈祖格于皇天爾尚明保予罔俾阿衡專美有商保衡伊尹官稱也上言良臣惟聖故取保衡堯舜其君之志以勉之上言四海時乃風故引一夫不獲之慊以勉之惟后非賢不乂惟賢非后不食其爾克紹乃辟于先王永綏民說拜稽首曰敢對揚天子之休命君臣相遇最難此高宗所以相期之大傅說亦不容不自任矣克紹乃辟于先王終良臣惟聖之意永綏民終時乃風之意甲子八祀三十有二祀伐鬼方按皇極經世國高宗三十二祀戊子三十三祀己丑嵗卦皆既濟也又運卦為需世卦為旅二卦卦卦又為既濟則其年既濟之聚也既濟之三曰高宗伐鬼方未濟之四曰震用伐鬼方既濟下卦離之三動則為震以三十六宫言之既濟之三反則為未濟之四故又以震言之今附此年易既濟九三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象曰三年克之憊也傳曰九三當既濟之時以剛居剛用剛之至也既濟而用剛如是乃高宗伐鬼方之事高宗商之高宗也天下之事既濟而逺伐暴亂也威武可及而以救民為心乃王者之事也唯聖賢之君則可若騁威武忿不服貪土地則殘民肆欲也故戒不可用小人小人為之則以貪忿私意也非貪忿則莫肯為也三年克之見其勞憊之甚聖人因九三當既濟而用剛發此義以示人為法為戒言憊以見事之至難在高宗為之則可無高宗之心則貪忿以殃民也未濟九四貞吉悔亡震用伐鬼方三年有賞于大國傳曰九四陽剛居大臣之位上有虚中明順之王又已出于險未濟已過中矣有可濟之道也濟天下之艱難非剛健之才不能也九雖陽而居四故戒以正固則吉而悔亡不正則不能濟有悔者也震動之極也古之人用力之甚者伐鬼方也故以為義力動而逺伐至于三年然後成功而行大國之賞必如是乃能濟也濟天下之道當正固如是 愚按殷自中微戎狄為患當是時古公亦方為獯鬻所逼其勢可知故高宗鬼方之伐至于三年其勢又可知也非高宗修徳行政天下咸驩用兵於既濟之後則不能三年勝此勞非傅說柔而能剛正固不變則不能三年終此役故既濟九三既濟而用剛高宗出師以之未濟九四以能濟之才居大臣之位正堅不撓傅說以之殷武篇曰撻彼殷武奮伐荆楚罙入其阻裒荆之旅有截其所湯孫之緒集傳曰殷武殷王之武也湯孫謂高宗舊說以為祀高宗之樂葢自盤庚没而殷道衰荆楚叛之高宗撻然用武以伐其國入其險阻以致其衆盡平其地使截然齊一皆高宗之功也易曰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葢謂此與維女荆楚居國南鄉昔有成湯自彼氐𦍑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曰商是常集傳曰蘇氏曰既克之則告之曰爾雖逺亦居吾國之南耳昔成湯之式雖氏羗之逺猶莫敢不來朝曰此商之常禮也况汝荆楚曷敢不至哉天命多辟設都于禹之績嵗事來辟勿予禍適稼穡匪解集傳曰多辟諸侯也來辟來王也言天命諸侯各建都邑于禹所治之地而皆以嵗事來至于商以祁王之不譴曰我之稼穡不敢解也言荆楚既平而諸侯畏服也天命降監下民有嚴不僭不濫不敢怠遑命于下國封建厥福集傳曰僣賞之差也濫刑之過也言天命降監不在乎他皆在民之視聽則下民亦有嚴矣惟賞不僣刑不濫而不敢怠遑則天命之以天下而大建其福此高宗所以受命而中興也商邑翼翼四方之極赫赫厥聲濯濯厥靈壽考且寧以保我後生集傳曰商邑王都也翼翼整勅貌極表也赫赫濯濯光明也言高宗中興之盛如此我後生謂後嗣子孫也陟彼景山松柏丸丸是斷是遷方斵是䖍松桷有梃旅楹有閑寢成孔安集傳曰景山名商所都也安所以安高宗之神也此葢特為百世不遷之廟不在三昭三穆之數既成而祭之之詩也然此章與閟宮之卒章文意畧同未詳何謂
  履祥按殷武頌高宗也高宗之徳烈衆矣而獨首叙其伐荆楚之功則當時戎狄之患莫有大于荆楚而高宗之㓛亦莫大于伐荆楚者故朱子疑此即易所謂伐鬼方者焉豈以三苗復九黎之徳家為巫祝民神雜揉是以荆楚舊多淫祠故謂之鬼方與商周中葉荆楚每為中國大患葢自豫南偏即踰重山而至鄧號為山南而又渡漢水控引雲夢江沱是為重險荆楚在其間為九州内之夷狄一出憑陵則北撼中州東矙陳蔡此所以易為中國患也商都河南北周遷洛陽視荆楚為國南鄉而負固若此其為大患宜矣然自文王興于岐周而其風化行于江漢秦人恃力亦足以制楚葢自雍南出即山水皆東南趨其下荆楚亦猶建瓴水爾然則荆可以擣豫矙揚徐而雍梁又足以制荆設險雖守國之末務而亦不可不知也
  五十有九祀王崩廟號高宗子祖庚踐位無逸篇曰其在高宗時舊勞于外爰暨小人作其即位乃或亮隂三年不言其惟不言言乃雍不敢荒寧嘉靖殷邦至于小大無時或怨肆高宗之享國五十有九年 禮記曰書曰高宗諒闇三年不言善之也王者莫不行此禮何以獨善之也曰高宗者武丁武丁者殷之賢王也繼世即位而慈良于喪當此之時殷衰而復興禮廢而復起故善之善之故載之書中而高之故謂之高宗三年之喪君不言書云高宗諒闇三年不言此之謂也然而曰言不文者謂臣下也商頌𤣥鳥篇曰天命𤣥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湯正域彼四方集傳曰𤣥鳥鳦也春分𤣥鳥降有娀氏女簡狄祈于郊禖而生契其後世遂為有商氏以有天下武湯以其有武徳號之也方命厥后奄有九有商之先後受命不殆在武丁孫子集傳曰方命厥后四方諸侯無不受命也九有九州也武丁高宗也言商之先后受天命不危殆故令武丁孫子猶頼其福武丁孫子武王靡不勝龍旂十乘大糦是承集傳曰武王湯號而其後世亦以自稱也龍旂諸侯交龍之旂也言武丁孫子今襲湯號者其武無所不勝於是諸侯無不奉黍稷以來助祭也邦畿千里維民所止肇域彼四海集傳曰言王畿之内民之所止不過千里而其封域則極乎四海之廣也四海來假來假祁祁景員維河殷受命咸宜百禄是何集傳曰假與格同或曰景山名商所都也見殷武卒章春秋傳亦曰商湯有景亳之命是也員與下篇幅𢄙同義言景山四周皆大河也何任也春秋傳作荷
  履祥按𤣥鳥之詩葢大祫始祔高宗之詩也
  丙辰祖庚元祀三祀祀高宗據大紀係𤣥鳥殷武之詩於三祀以為祀高宗今據史記附髙宗肜日書曰髙宗肜日越有雊雉盖髙宗之廟肜祭之日有雊雉之異序言湯廟者非是祖已曰惟先格王正厥事乃訓于王曰惟天監下民典厥義降年有永有不永非天夭民民中絶命王之祀必有祈年請命之事如漢武帝五畤祀之類祖已言永年之道不在禱祠在於所行義與不義而已禱祠非永年之道也言民而不言君者不敢斥也民有不若徳不聽罪天既孚命正厥徳乃曰其如台嗚呼王司教民罔非天𦙍典祀無豐于昵言祖宗莫非天之嗣王祀其可獨豐于昵廟乎史記曰帝祖庚立祖已嘉武丁之祥雉為徳立其廟為高宗遂作高宗肜曰及訓
  履祥按書序稱高宗祭成湯有飛雉升鼎耳而雊祖已訓諸王作高宗肜日高宗之訓是謂二書祖已為高宗作也按史記則祖已述高宗之事為祖庚作也高宗名臣世多稱甘盤傅說而無曰祖已云者又凡書之訓告其君多繋其所言之臣如曰仲虺之誥曰伊訓無繋之君者而此二書皆訓體乃繋之君既非義倒矣又凡書之本序多稱其君之名或曰王未有以廟號稱者而此曰高宗肜日則似果若遣書之云者史記之言當是也然三王之祭其于繹也夏曰腹胙商曰肜周天子諸侯曰繹以祭之明日大夫曰賔尸以祭之日蓋繹祭之餘也繹之于廟門之外西室主事以士行君不親也夫君既不親矣而曰高宗目君且以廟號稱之又曰典祀無豐于昵然則詳味其辭又安知非祖庚之時繹于高宗之廟而有雊雉之異乎則二書祖已以訓祖庚明矣太史公博極古書係之祖庚之紀當必有據子長後交孔安國則又為安國所誤故重取而無擇云
  七祀王崩弟祖甲立
  癸亥祖甲元祀甲子二祀庚寅二十有八祀周亶父之子季厯生子昌大明之詩曰摰仲氏任自彼殷商來嫁于周曰嬪于京乃及王季維徳之行大任有身生此文王集傳曰摯國名仲中女也任摯國姓也殷商商之諸侯也嬪婦也京周京也將言文王之聖而追本其所來者如此蓋曰自其父母而已然矣維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徳不回以受方國集傳曰小心翼翼敬也方國四方來附之國也 晉胥臣曰昔者大任娠文王不變少𣸈于豕牢韋昭曰豕牢厠也少溲便也而得文王不加疾焉文王在母不憂在傅弗勤處師弗煩事王不怒敬友二虢而惠慈二蔡刑于大姒比于諸弟詩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於是乎用四方之賢良 史記本紀曰古公有長子曰太伯次曰虞仲太姜生少子季厯季厯娶太任皆賢婦人生昌有聖瑞古公曰我世當有興者其在昌乎長子太伯虞仲知古公欲立季厯以傳昌乃二人亡如荆蠻文身斷髪以讓季厯古公卒季厯立世家曰吳太伯弟仲雍皆周太王之子而王季厯之兄也季厯賢而有聖子昌太王欲立季厯以及昌於是太伯仲雍二人乃犇荆蠻文身斷髪示不可用以避季厯季厯果立是為王季而昌為文王太伯之犇荆蠻自號勾吳荆蠻義之從而歸之千餘家立為吳太伯太伯卒無子愚按太伯之賢不下于王季文王但以太伯無子而季厯有聖子故太王之意欲改卜耳 論語子曰泰伯其可謂至徳也已矣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集註曰至徳謂徳之至極無以復加者也無得而稱其遜隱㣲無迹可見也以泰伯之徳當商周之際固足以朝諸侯有天下乃棄不取而又泯其迹焉則其徳之至極為何如哉或問曰讓之為徳既美矣至于三則其譲誠矣以天下譲則其所讓大矣而又能隱晦其迹使民無得而稱焉則其讓也非有為名之累矣此其徳所以為至極而不可以有加也履祥按詩稱至于太王實始剪商不過謂周家代商之業自太王始基之爾而傳遂謂太王因有剪商之志太伯不從是以不嗣不惟謬觀詩意其失太王本意甚矣且當其時商受未作商未衰也太王安得輙有異志况前日猶能棄國于狄人侵邠之時而今日乃欲取天下於商家未亂之日太王之心决不若是其悖也太伯採藥荆蠻人心歸之遂啓吳國夫一亡公子而足以有國况因周邦之舊而為之他日商周之際豈不足以有天下哉故曰以天下遜也儀禮三遜謂之終遜然則三遜謂終以天下遜也路史謂太伯遜以與王季王季以與文王文王以與武王而終有天下故曰三以天下遜葢一遜王季二遜文王三遜武王也其說亦通今存之
  三十有三祀王崩子廩辛踐位無逸曰其在祖甲不義惟王舊為小人作其即伯爰知小人之依能保惠于庻民不敢侮鰥寡肆祖甲甲之享國三十有三年 鄭康成曰高宗欲廢祖庚立祖甲祖甲以為不義逃于民間故云不義惟王舊為小人高宗以祖甲為賢欲廢祖庚而立之祖甲不以為義而逃去其後祖庚崩而國人卒立之也 蔡氏曰按漢孔氏以祖甲為太甲葢以國語稱帝甲亂之七世而殞孔氏見此等記載意謂帝甲必非周公所稱者又以不義惟王與太甲兹乃不義文似遂以此稱祖甲者為太甲然詳此章舊為小人作其即位與上章爰暨小人作其即位文勢正類所謂小人者皆指微賤而言非謂憸小之人也作其即位亦不見太甲復政思庸之意 按邵子經世書高宗五十九年祖庚七年祖甲三十三年世次厯年皆與書合亦不以太甲為祖甲况殷世二十有九以甲名者五帝以大以小以沃以陽以祖别之不應二人俱稱祖甲國語傳訛承謬旁記曲説不足盡信要以周公之言為正又下文周公言自殷王中宗及高宗及祖甲及我周文王及云者因其先後次第而枚舉之辭也則祖甲之為祖甲而非太甲明矣
  丙申廩辛元祀六祀王崩弟庚丁立
  壬寅庚丁元祀二十有一祀王崩子武乙踐位
  癸亥武乙元祀甲子二祀遷都河北經世附即位之年大紀係甲子河北朝歌今衛州朝歌縣四祀王崩子太丁踐位史記曰帝武乙無道為偶人謂之天神與之博令人為行天神不勝乃僇辱之為革囊盛血仰而射之命曰射天武乙獵于河渭之間暴雷武乙震死
  丁卯太丁元祀二祀周公季厯伐燕京之戎三祀王崩子帝乙踐位
  庚午帝乙元祀周公季厯伐余無之戎克之命為牧師周公季厯伐始呼之戎周公季厯伐翳徒之戎王賜之圭瓚秬鬯為侯伯東漢書曰季厯伐西落鬼戎太丁之時季厯復伐燕京之戎戎人大敗周師後二年周人克余無之戎於是命為牧師自是而後更伐始呼翳徒之戎皆克之 大紀曰太丁元祀命周季厯為牧師伐始呼之戎又伐翳徒之戎獲其三大夫王嘉其功賜之圭瓚秬鬯為候伯孔叢子曰子思曰吾聞諸子夏殷王帝乙之時王季以功九命作伯受圭瓚秬鬯之賜故文王因之得専征伐外紀同
  履祥按世紀竹書載太丁之世王季伐諸戎具有年數然其所載太丁年紀與經世厯不同古書固有以事計年者則大紀太丁元祀命季厯為牧師正當帝乙之元祀而所謂命為侯伯者據孔叢子亦帝乙命之爾
  七祀周公季厯薨大紀曰壽百嵗子昌嗣晉胥臣曰文王之即位也詢於八虞賈唐曰周八士皆在虞官伯逹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隨季騧也愚按八士南宮氏而下文又曰南宮當考而咨于二虢度于閎天而謀于南宮韋昭曰南宮适也諏于蔡原而訪于辛尹韋昭曰蔡蔡公原原公辛辛甲尹尹佚皆周太史重之以周召畢榮億寧百神而柔和萬民故詩曰惠于宗公神罔時恫 史記曰公季卒子昌立是為西伯曰文王遵后稷公劉之業則古公公季之法篤仁敬老慈少禮下賢者日中不暇食以待士士以此多歸之伯夷叔齊在孤竹聞西伯善養老盍往歸之太顛閎夭散宜生鬻子辛甲大夫之徒皆往歸之 鬻子名熊事見鬻子書劉向别録曰辛甲殷臣事紂七十五諌而不聽去至周周召與語賢之告于文王親迎之以為公卿封於長子 孟子曰文王之治岐也耕者九一仕者世禄闗市譏而不征澤梁無禁罪人不孥老而無妻曰鰥老而無夫曰寡老而無子曰獨幼而無父曰孤此四者天下之窮民而無告者文王廢政施仁必先斯四者壬辰二十有三祀周西伯生子發禮記曰文王之為世子朝於王季日三雞初鳴而衣服至於寢門外問内豎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豎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莫又至亦如之其有不安節則内豎以告文王色憂行不能正履王季復膳然後亦復初食上必在視寒暖之節周禮食劑視春時羮劑視夏時醬劑視秋時飲劑視冬時寒暖之節此類是也食下問所膳命膳宰曰末有原應曰諾然後退武王帥而行之不敢有加焉大紀曰昌為世子娶於有莘氏曰太姒太姒不妬忌而西伯有内行此徳政之所以流布而風化之所以太興太姒生十子長曰伯邑考早卒次曰發性慈和有聖徳西伯以為世子世子帥西伯事季厯之道而行之不敢有加焉西伯有疾世子不說冠帶而養西伯一飯世子亦一飯西伯再飯世子亦再飯次曰旦旦師於虢叔仁聖多材藝西伯任以政事唐虞而下夏后殷商千餘年中明天子賢后妃盡道於宮壼化行乎天下為世歌美者有矣逮孔子刪詩於周衰而文王之時有詩在焉所謂周南之風是也 朱子曰至成王時周公相之制作禮樂乃采文王之世風化所及民俗之詩被之管絃以為房中之樂推之以及於鄉黨邦國所以著明先王風俗之盛使天下後世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者皆得以取法焉葢其得之國中者雜以南國之詩而謂之周南言自天子之國而被于詩侯不但國中而已也其得之南國者則直謂之召南言自方伯之國被于南方也文王生有聖徳又得聖女姒氏為之配宮中之人於其始至見其幽閒貞靜之徳作關雎后妃既成絺綌而賦其事葢其已貴而能勤已富而能儉已長而敬不弛於師傅已嫁而孝不哀於父母作葛覃文王當朝㑹征伐之時或羑里拘幽之日后妃思念之作卷耳后妃逮下而無嫉妬之心衆妾樂其徳而稱頌之作樛木后妃不妬忌而子孫衆多衆妾歌之作螽斯此五詩者皆后妃之徳關雎舉其全體而言也葛覃卷耳言其志行之在己樛木螽斯美其徳惠之及人其詞雖主於后妃然其實則皆所以著明文王身修齊家之效也至於桃夭兎罝芣苢則家齊而國治之效漢廣汝濆則以南國之詩附焉而見天下已有可平之漸矣若麟之趾則又王者之瑞有非人力所致而自至者故序者以為關雎之應也夫其至此后妃之徳固不可為無所助矣然妻道無成則亦豈得而専之哉今言詩者或乃専美后妃而不本於文王其亦誤矣
  右周南國風諸詩朱子序説云爾一洗衛宏詩序之訛陋矣履祥按墨子書曰文王舉閎夭太顛于罝罔之中授之政西土服此事于兎罝之詩辭意最為脗合計此詩必為此事而作也肅肅敬也赳赳約也與糾同為諧聲夫罝兎而體貎有肅敬之容武夫而步武所約束之度此閎夭太顛之所以為賢而文王所以取之也白季之取冀缺郭泰之取茅容皆以是觀之况文王之取人乎閎夭太顛為文王奔走疏附禦侮之友後為武王將威劉敵之人信哉其公侯之干城好仇腹心者與
  二十有四祀命西伯昌距昆夷備玁狁逸周書曰文王五祀西距昆夷備玁狁謀武以昭威懐 衛氏詩序曰文王之時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難以天子之命命將帥遣戍役以守衛中國 但采薇出車諸詩集傳以為時世不可考今不敢從衛序三十有七祀王崩子辛立是為紂吕氏春秋曰紂之母生微子又生仲衍其時尚為妾已而為妻生紂 史記曰帝乙長子曰微子啓啓母賤不得嗣少子辛辛母正后立為嗣外紀曰乙妾生微子仲衍為后而生紂乙及后以啓賢欲立為太子太史據法爭曰有妻之子不可立妾之子故紂為後 大紀論曰堯舜與賢三王與嫡二帝三王同道惟所遇之時不同也堯舜之時中夏方開闢制度草創自非以聖繼聖則不能成功以貽萬世使丹朱足為中材之君猶不與也故商均無大過亦不得為天子而大禹以有天下及其末年制度已成雖中材之君輔之以賢者亦可以守矣聖人不世出賢徳無以大相過則定于與嫡所以一民心重天下也雖然大君人命所係興亡之本聖人有權焉未嘗執一也是以太甲雖嫡又有成湯之命而幾不免于廢武王雖弟上承文王之命而終不釋為君帝乙亦賢君也泥于立嫡而不知紂之足以亡天下也亦不慎不知變之過孔子作春秋鍳觀前代賢可與則以天下為公嫡可與則以天下為家此萬世無𡚁之法也使帝乙而知此道商之卜世猶未可知矣
  丁未紂辛元祀史記曰紂資辨㨗疾聞見甚敏材力過人手格猛獸知足以距諌言足以飾非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聲以為皆出已之下大紀曰性汰侈好酒色始為象箸箕子歎曰今為象箸必為玉杯玉杯象箸必將食熊蹯豹胎它又將稱是王求足欲天下殆哉六祀西伯初禴于畢竹書紀年曰紂六祀周文王初禴于畢 禮記曰文王之祭也事死如事生思死者如不欲生忌日必哀稱諱如見親如欲色然祭之日樂與哀半饗之必樂已至必哀八祀伐有蘇獲妲己嬖之國語曰有男戎必有女戎殷辛伐有蘇有蘇氏以妲己女焉妲己有寵於是乎與膠鬲比而亡殷韋昭曰膠鬲殷賢臣自殷適周佐武王以亡殷也 史記曰好酒淫樂嬖于婦人愛妲己妲己之言是從於是使師㳙作新淫聲北里之舞靡靡之樂厚賦税以實鹿䑓之錢新序曰鹿臺其大三里高千尺瓚曰在今朝歌城中而盈鉅橋之粟許氏曰鉅鹿水之大橋也益收狗馬竒物充仞宮室益廣沙丘苑臺多取野獸蜚鳥置其中慢于鬼神大聚樂戲于沙丘以酒為池縣肉為林使男女倮相逐其間為長夜之飲百姓怨望而諸侯有畔者乃重刑辟有炮烙之法 大紀曰廣沙丘之苑多為臺榭有璜臺瑶宮瓊室玉門建大宮連屬百里中設九市為百有二十日為長夜之飲設肉林酒池糟丘百姓嗟怨諸侯背叛妲己曰此罰輕誅薄威不立耳乃作炮烙之刑列女傳曰膏銅柱下加之炭令有罪者行焉輙堕炭中妲己笑十有一祀醢九侯脯鄂侯囚西伯於羑里史記曰以西伯昌九侯鄂侯為三公九侯有女入之紂女不熹滛紂怒殺之而醢九侯鄂侯爭之强辨之疾并脯鄂侯西伯聞之竊歎崇侯虎知之以告紂紂囚西伯羑里地里志曰河内蕩隂有羑里城又曰崇侯虎讚西伯於殷紂曰西伯積善累徳諸侯皆嚮之將不利于帝紂乃囚西伯於羑里 韓退之拘幽操曰目揜揜兮其凝其盲耳肅肅兮聽不聞聲朝不日出兮夜不見月與星有知無知兮為死為生嗚呼臣罪當誅兮天王聖明 伊川程子曰退之琴操有曰臣罪當誅兮天王聖明道文王意中事前後之人道不到此徐仲車曰退之琴操可謂知文王之心矣凱風七子之母猶不能安其室而云母氏聖善我無令人重自責也 朱子曰雜說云紂殺九侯醢鄂侯西伯聞之竊歎崇侯虎譖之曰西伯欲叛紂怒囚之羑里西伯歎曰父有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君有不明臣不可以不忠豈有君而可叛乎於是諸侯聞之以西伯能敬上而恤下也遂相率而歸之此言為得其平云十有二祀西伯演易於羑里易大傳曰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逺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徳以類萬物之情 又曰易有大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業朱子曰大傳言河出圖聖人則之又言包犧卦所取如此則易非獨以河圖而作也蓋盈天地之間莫非大極隂陽之妙聖人於此仰觀俯察逺求近取固有以超然而黙契于心矣雖其見于摹畫者若有先後而出于人為然其已定之形已成之執則固已具于渾然之中而不容毫髪思慮作為於其間也程子所謂加一倍法者可謂一言蔽之卲子所謂畫前有易者可見其真不妄矣 履祥按大傳包犧氏始作八卦而太史公本紀謂西伯囚羑里蓋益易之八卦為六十四卦其意謂伏羲止有八卦也學者多從其說至先圖出始知包犧已重為六十四卦矣然大傳固明言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交在其中矣又八卦定吉凶八卦者天地隂陽自然方位有吉凶也重為六十四卦而後定吉凶耳說卦八卦相錯之云亦然况周官明言三易其别皆六十有四不知史遷云何而為此說也又曰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朱子曰邵子曰此伏羲八卦方位乾南坤北離東坎西兑居東南震居東北巽居西南艮居西北於是八卦相交而成六十四卦所謂先天之學也起震而厯離兊以至於乾數已生之卦也自巽而厯坎艮以至於坤推未生之卦也易之生卦則以乾兊離震巽坎艮坤為次故皆逆數也 卲子曰乾以分之坤以翕之震以長之巽以消之長則分分則消消則翕乾坤定位也震巽一交也兊離坎艮再交也故震陽少而隂尚多也巽隂少而陽尚多也兊離陽浸多也坎艮隂浸多也又曰乾坤定上下之位坎離列左右之門天地之所闔闢日月之所出入春夏秋冬晦朔弦望晝夜短行度盈縮莫不由乎此也又曰乾坤縱而六子横易之本也 履祥按子王舊説謂先天圓圖自震至乾謂之數往而左方則乾一兑二離三震四自前而後以下轉謂之順自巽至坤謂之知來而右方則巽五坎六艮七坤八自後而前以下轉謂之逆然總一圖以序造化之運則自震四之復厯離兊之交以至乾一之乾而姤生自巽五之姤厯坎艮之交以至坤八之坤而復生則其運皆當如右方之逆數耳此說雖與邵子朱子不同而按圖差易見今從之大傳曰易之興也其於中古乎作易者其有憂患乎朱子曰夏商之末易道中微文王拘於羑里而繋彖辭易道復興又曰易之興也其當殷之末世周之盛徳邪當文王與紂之事邪是故其辭危危者使平易者使傾其道甚大百物不廢懼以終始其要旡咎此之謂易之道也此言文王𫎇難于羑里而作易其為人心慮者如此又曰帝出乎震齊乎巽相見乎離致役乎坤說言乎兊戰乎乾勞乎坎成言乎艮傳曰萬物出乎震震東方也齊乎巽巽東南也齊也者言萬物之潔齊也離也者明也萬物皆相見南方之卦也聖人南靣而聽天下嚮明而治葢取諸此也坤也者萬物皆致養焉故曰致役乎坤兊正秋也萬物之所說也故曰說言乎兊戰乎乾乾西北之卦也言隂陽相薄也坎者水也正北方之卦也勞卦也萬物之所歸也故曰勞乎坎艮東北之卦也萬物之所成終而所成始也故曰成言乎艮愚按此說經者之辭朱子謂多未詳者 卲子曰此卦位文王所定所謂後天之學也 又曰至哉文王之作易也其得天地之用乎乾坤交而為泰坎離交而為既濟也乾生於子坤生於午坎終於寅離終於申以應天之時也置乾於西北退坤於西南長子用事而長女代母坎離得位而兊艮為耦以應地之方也王者之法其盡於此矣朱子曰此言文王改易伏羲卦圖之意也葢自乾南坤北而交則乾北坤南而為泰矣自離東坎西而交則離西坎東而為既濟矣乾坤之交者自其所已成而反其所由生也故再變則乾退乎西北坤退乎西南也坎離之變者東自上而西西自下而東也故乾坤既退則離得乾位而坎得坤位也震用事者發生於東方巽代母者長養於東南也 卲子曰易者一隂一陽之謂也震兊始交者也故當朝夕之位坎離交之極者也故當子午之位巽艮不交而隂陽猶雜也故當用中之偏乾坤純隂純陽也故當不用之位也又曰兊離巽得陽之多者也艮坎震得隂之多者也是以為天地用也乾極陽坤極隂是以不用也又曰坤統三女於西南乾統三男於東北又曰震兊横而六卦縱易之用也朱子曰嘗考此圖而更為之說曰震東兊西者陽主進故以長為先而位乎左隂主退故以少為貴而位乎右也坎北者進之中也離南者退之中也男北而女南者互藏其宅也四者皆當四方之正位而為用事之卦然震兊始而坎離終震兊輕而坎離重也乾西北坤西南者父母既老而退居不用之地也然母親而父尊故坤猶半用而乾全不用也艮東北巽東南者少男進之後而長女退之先故亦皆不用也然男未就傅而女將有行故巽稍向用而艮全未用也四者皆居四隅不正之位然居東者未用而居西者不復用也故下文厯舉六子而不數乾坤至其水火雷風山澤之相偶則又用伏羲卦云易上篇曰乾元亨利貞坤元亨利牝馬之貞君子有攸往先迷後得主利西南得朋東北喪朋安貞吉屯元亨利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𫎇亨匪我求童𫎇童𫎇求我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利貞需有孚光亨貞吉利涉大川訟有孚室惕中吉終凶利見大人不利渉大川師貞丈人吉旡咎比吉原筮元永貞旡咎不寜方來後夫凶小畜亨宻雲不雨自我西郊履虎尾不咥人亨泰小往大來吉亨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大往小來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貞大有元亨謙亨君子有終豫利建侯行師隨元亨利貞旡咎蠱元亨利渉大川先甲三日後甲三日臨元亨利貞至于八月有凶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噬嗑亨利用獄賁亨小利有攸往剝不利有攸往復亨出入無疾朋來旡咎反復其道七日來復利有攸徃旡妄元亨利貞其匪正有𤯝不利有攸往大畜利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頤貞吉觀頤自求口實大過橈棟利有攸往亨習坎有孚維心亨行有尚離利貞亨畜牝牛吉易下篇曰咸亨利貞取女吉恒亨旡咎利貞利有攸往遯亨小利貞大壯利貞晉康侯用錫馬蕃庶晝日三接明夷利艱貞家人利女貞睽小事吉蹇利西南不利東北利見大人貞吉解利西南旡所往其來復吉有攸徃夙吉損有孚元吉旡咎可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益利有攸往利渉大川夬揚于王庭孚號有厲告自邑不利即戎利有攸往姤女壯勿用取女萃亨王假有廟利見大人亨利貞用大牲吉利有攸徃升元亨用見大人勿恤南征吉困亨貞大人吉旡咎有言不信井改邑不改井旡喪旡得往來井井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凶革已日乃孚元亨利貞悔亡鼎元吉亨震來虩虩笑言啞啞震驚百里不喪匕鬯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旡咎漸女歸吉利貞歸妹征凶无攸利豐亨王假之勿憂宜日中旅小亨旅貞吉巽小亨利有攸往利見大人兊亨利貞渙亨王假有廟利渉大川利貞節亨苦節不可貞中孚豚魚吉利涉大川利貞小過亨利貞可小事不可大事飛鳥遺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既濟亨小利貞初吉終亂未濟亨小狐汔濟濡其尾旡攸利此皆文王所繋之辭所謂彖辭也
  履祥按伏羲之畫卦也蓋有圖而無書有占而無文也至文王而後有書有文爾大傳曰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又曰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此謂先天圖也乾一兊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中斷横圖左右回環是謂圓圖八畾横圖是為方圖法象自然之數人力不可加毫末於此矣其位乾南陽也坤北隂也離東大明生于東也坎西月生於西日入於西也震東北隂盛于北而一陽生也巽西南陽盛於南而一隂生也西北多山陵艮居之東南多川澤兊居之此地理自然之形也自震四一陽之復為冬至厯離三兊二之交為卯中則由一陽二陽三陽五陽至六陽為乾一之乾而姤生自巽五一隂之姤為夏至厯坎六艮七之交為酉中則由一隂二隂三隂四隂五隂至六隂為坤八之坤而復生此天運循環之序也方圖乾始于西北坤盡於東南自西北至東南則乾一兊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皆生卦之交也自西南至東北則否泰損咸恒益既濟未濟皆三陽三隂之交也圓者象天大而天地古今元㑹運世小而嵗月日時皆不離乎是方者象地而凡天地神鬼事物消長氣數推移皆不出乎是矣伏羲之時未有文字此六十四卦者即六十四大字也字書不過象形㑹意指事轉注而六十四卦僃之是六十四字者天地人事時義物理之常變悉管乎是矣而又加縱差互對待相為意義卲子所謂圖雖無文吾終日言未嘗離乎是葢天地萬物之理盡在其中者是也至其占辭傳夏厯商又有連山歸藏之屬而世不傳學者多謂卲氏互體既濟掛一諸圖即連山之遺法也後世納甲歸魂之法即歸藏之遺法也然其辭不復可考或有吉凶而無敎戒與文王𫎇難羑里樂天憂世以已及物慮天下後世無以處於吉凶悔吝之塗也於是乎演而為易其演易也意若曰伏羲之圖葢法象自然一定之體而未盡著其用伏羲之卦雖互成文自然之㫖而未各錯諸辭民用弗彰大道易隱於是移先天之體為後天入用之位翻六十四卦變易之象而繋吉凶利否之辭焉其位則探河圖生成之位為後天入用之位以先天方圓乾居西北西北亥位也室壁天門也亥者子之父子者亥之子乾居父位動為天一以生水則坎子居北水生木則天三之震居東木生火則地二之離居南火生土坤者土之體也則間火金之間而居西南土生金則地四兊金居西至於金又生水焉土本居中分王四方故河圖天五地十居中而四隅空後天則太極虚中而四隅實葢土分王四方也土既分王則乾坤艮巽皆土位也乾者土之牡為父居西北坤者土之體也火金本相克坤在其間則相生此坤之所以西南也艮山土之積巽木土之官也故居二隅焉水雖生木然木之生必合水土之氣故艮輔坎水以生木艮者木也又其性止也止而後能動說卦所謂終萬物始萬物也故艮居東北震者木之生巽者木之氣也木不能以自生火必有所入而后木氣發而為火焉故巽居東南天地之造莫大於生成木生物之氣也金成物之氣也震木也巽亦木也震居天三之木發生萬物巽木居東南以承之則生意益全而物生皆齊矣兊金也乾亦金也兊居地四之金肅成萬物乾居西北以牧之則成物無遺而物成反本矣此後天自然之用也天道運平四時胎育萬物之用盡在其中矣若夫乾坤父母居不用之位而六子代用事則卲子固言之矣然乾坤固天地也易於乾坤譬諸言仁者有専言者焉有偏言者焉専言者乾坤則包六子而該六十四卦偏言則八卦配八方而乾坤六子均為入用之位耳凡圖意所該有言葢淺至于卦則兩兩翻對以見對待消長上下升降之變其體則雜卦言之而卲子三十六宫之名所從出也其序則本主於翻對而序卦以次序言之雖非精義亦其一意也而凡易圖加疊對竝之義亦發例於此矣其辭則或取之二體或取之二象或取之二中或取之主爻或取之變卦或取之成卦之義丁寧告戒以前民用聖人之憂患後世於是為至或曰卦體竒耦竒七而耦八彖辭者卦體七八之常也象辭者每爻九六之變也文王之辭彖而不象則是揲著求卦者將常得七八而不遇九六乎或遇九六而無其占則文王之為民立占者葢未備也曰是誠未備也所以周公繼之附以爻辭以盡九六之變而占辭始備爾然方六十四卦始有彖辭筮者而遇九六則亦兼占變卦之彖而已且以一卦為例言之乾之初變則為姤雖未有勿用之辭而姤之勿用可占也乾之二變則為同人雖無在田之象而同人于野之意可知也乾之三變則為履雖未有乾乾惕厲之戒而履之履虎不咥可卜也至于四變而小畜則不雨之辭不待躍淵而可喻五變而大有則元亨之時不待飛龍而可想六變而夬則物極當決又不待亢之為言而可知矣雖然終未盡乎事物之變也故周公因之遂著九六之辭焉凡言九六者皆謂每爻之變也然又安知文王之時不已有象辭而周公特修補之耶故河洛第九篇曰周文増通八八之節轉序三百八十四爻而楊雄亦有文王附以六爻之説參同契亦謂文王帝之宗結體演爻辭也道之晦明葢關世運伏羲先天孔子說卦以後儒者無傳焉而方外之士傳之如魏伯陽關子明槩可見矣至于文明之世則希夷先生陳圖南始出以示人三傳而至卲子始大發明於當世易道至此亦大備矣卲子象數程子義理朱子兼之而主筮占卲子觀象推數而知法象自然之妙故曰畫前元有易程子玩辭求意以為理無形也易假象以顕義爾故曰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體用一原顯微無間朱子深究二家之説上泝四聖之心謂易為卜筮而作卦本象數而畫理因卦爻而著故曰理定既實事來尚虚用應始有體該本無嗚呼易道是謂大備是以朱子贊之曰邵傳羲畫程演周經象陳數列言盡理得彌億萬年永著常式又曰惟斯未啓以俟後人葢語占也今撮其大要者于篇以俟學者共攷焉
  十有三祀釋西伯西伯獻洛西之地請除炮烙之刑遂賜西伯弓矢鈇鉞使専征伐大紀曰周之臣子日夜憂懼謀救其君父者無所不至竭國中珍寳良馬使閎夭太顛來獻諸侯憂懼入見請昌葢是時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難紂乃召昌釋之因獻洛西之地請除炮烙之刑紂大喜許之賜之弓矢鈇鉞使専征伐為西方諸侯伯 按諸家之説不一亦多淺陋惟大紀所載於事勢為當今從之 大紀論曰君子小人之不可相處如水火也况文王大聖受辛下愚乎惟文王致紂敬信得專征伐紂雖名為天子其實與天下諸侯及萬民均入化育之中矣此文王受命之實也先儒不識天道乃以改元稱王為受命陋之甚也文王得征代之柄九年而薨故秦誓曰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肅將天威惟九年大統未集既曰大統未集則安有改元稱王之事先儒不本經文推原義理而妄生此論是以文王為曹操司馬懿之流矣吁操與懿尚不改元稱帝而謂文王為之甚哉 史記曰紂賜西伯弓矢鈇鉞使得征伐為西伯而用費中為政費中善諛好利殷人弗親紂又用惡來惡善毀讒諸侯以此益疏西伯歸修徳行善諸候多叛紂歸西伯西伯滋大 傳曰文王率殷之叛國以事紂十有四祀虞芮質成于周前傳曰虞芮之君相與爭田乆而不平乃相與朝周入其境則耕者譲畔行者譲路入其邑男女異路班白不提挈入其朝士譲為大夫大夫譲為卿二國之君感而相謂曰我等小人不可以履君子之庭乃相譲以其所爭田為間田而退天下聞而歸之者四十餘國蘇氏曰虞在陜之平陸苪在同之馮翊平陸有間原焉則虞苪之所譲也十有五祀西伯伐犬戎史記曰虞芮之人俱譲而去諸侯聞之曰西伯葢受命之君明年伐犬戎西伯得呂尚孟子曰伯夷避紂居北海之濵聞文王作興曰盍歸乎來吾聞西伯善養老者太公避紂居東海之濵聞文王作興曰盍歸乎來吾聞西伯善養老者天下有善養老則仁人以為已歸矣五畝之宅樹牆下以桑匹婦蠶之則老者足以衣帛矣五母雞二母彘無失其時老者足以無失肉矣百畆之田匹夫耕之八口之家足以無饑矣所謂西伯善養老者制其田里教之樹畜導其妻子使養其老五十非帛不暖七十非肉不飽不暖不飽謂之凍餒文王之民無凍餒之老者此之謂也史記曰太公望呂尚者其先祖嘗為四岳佐禹平水土虞夏之際封於呂姓姜氏尚其苗裔也西伯將出獵
  卜之曰所獲非龍非彲非虎非羆所獲霸王之輔於是周西伯獵果遇太公於渭之陽與語大說曰自吾先君太公曰當有聖人適周周以興子真是耶吾太公望子乆矣故號之曰太公望載與俱歸立為師 說苑曰太公望年七十而相周九十而封齊東方朔又謂七十二乃設用於文武葢歸周二年而為相也按諸書稱太公說者不一兵法首載尢淺而史記又謂文王囚羑里散宜生閎夭招呂尚今以孟子之言與說苑之年為正十有六祀西伯伐宻須遂都於郢皇矣之詩曰帝謂文王無然畔援無然歆羡誕先登于岸宻人不恭敢距大邦侵阮徂共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徂旅以篤周祜以對于天下集傳曰帝謂文王設為天命文王之詞如下所言也無然猶言不可如此也畔援言舍此而取彼也歆羡言肆情以狥物也岸道之極至處也宻宻須氏也姞姓之國在今寧州阮國名在今涇州共阮國之地名今涇州之共池是也人心有所畔援有所歆羡則溺於人欲之流而不能以自濟文王無是二者故獨能先知先覺以造道之極至盖天實命之而非人力之所及也是以宻人不恭敢違其命而擅興師旅以侵阮而往至于共則赫怒整兵而往遏其衆以厚周家之福而答天下之心葢亦因可怒而怒之初未嘗有所畔援歆羡也此文王征伐之始也依其在京侵自阮疆陟我高岡無失我陵我陵我阿無飲我泉我泉我池度其鮮原居岐之陽在渭之將萬邦之方下民之王集傳曰京周京也言文王安然在周之京而所整之兵既遏宻人遂從阮疆而出以侵宻所陟之岡即為我岡而人無敢陳兵丁陵飲水于泉以拒我也於是相其高原而都焉所謂郢邑也其地於漢為扶風安陵今京兆府成陽縣
  履祥按逸周書有宅程之事其史記解又有畢程之號孟子所謂畢郢郢即程古文通或字誤也
  十有七祀西伯伐耆史記殷本紀作飢徐廣曰一作阮書大傳曰一年斷虞芮之質二年伐于三年伐宻須四年伐犬戎五年伐耆六年伐崇史記則明年伐犬戎明年伐宻須明年敗耆國明年伐邘明年伐崇今從史記但史記係祖邑告紂之辭于伐耆之下則是非甲子十有八祀西伯伐邘徐廣曰邘城在野王縣西北大傳作于十有九祀西伯伐崇作豐邑徙都之皇矣之詩曰帝謂文王予懐明徳不大聲以色不長夏以革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帝謂文王詢爾仇方同爾兄弟以爾鉤援與爾臨衝以伐崇墉集傳曰崇國名在今京兆府鄠縣史記崇侯虎譖西伯於紂紂囚西伯于羑里西伯之臣閎夭之徒求美女竒物善馬以獻紂紂乃赦西伯賜之弓矢鈇鉞得専征伐曰譖西伯者崇侯虎也西伯歸二年伐崇侯虎而作豐邑言上帝眷念文王而言其徳之深微不暴著其形迹又能不作聰明以循天理故又命之以伐崇也呂氏曰此言文王徳不形而功無迹與天同體而已雖興兵以伐崇莫非順帝之則而非我也臨衝閑閑崇墉言言執訊連連攸馘安安是類是禡是致是附四方以無侮臨衝茀茀崇墉仡仡是伐是肆是絶是忽四方以無拂集傳曰言文王伐崇之初緩攻徐戰告祀羣神以致附來者而四方無不畏服及終不服則縱兵以滅之而四方無不順從也夫始攻之緩戰之徐也非力不足也非示之弱也將以致附而全之及其終不下而肆之也則天誅不可以留而罪人不可以不得故也此所謂文王之師也 左氏曰文王聞崇徳亂而伐之軍三旬而不降退修教而復伐之因壘而降 大紀曰崇侯蔑侮父兄不敬長老聽獄不哀制禄不均百姓力盡不得衣食西伯伐之進軍其城下崇侯固三旬猶不降順西伯勒兵攻滅之文王有聲之詩曰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豐文王烝哉集傳曰作邑徙都也豐即崇國之地今在鄠縣杜陵西南築城伊淢作豐伊匹匪棘其欲遹追來孝王后烝哉集傳曰王后亦指文王言也言王營豐邑之城因舊溝為限而築之其作邑居亦稱其城而不侈大皆非急成已之所欲也特追先人之志而來致其孝耳王公伊濯維豐之垣四方攸同王后維翰王后烝哉集傳曰公功也王之功所以著明者以其能築此豐之坦故爾四方於是來歸而以文王為楨幹也
  履祥按逸周書稱周王宅程三年遭天之大荒此文王所以都豐也與
  西伯立靈臺禮疏曰周本記云文王立靈臺於時年十六也 周易乾鑿度曰昌二十九年伐崇侯作靈臺詩靈臺之篇曰經始靈臺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經始勿亟庶民子來王在靈囿麀鹿濯濯白鳥翯翯王在靈沼於牣魚躍虡業維樅賁鼓維鏞於論鼔鐘於樂辟廱於論鼓鐘於樂辟廱鼉鼓逢逢矇瞍奏公文王之為臺所以侯日景占星象望雲物故謂之靈臺易乾鑿度推紀之葢為是也辟廱有二說一則莊子諸書謂文王作辟廱之樂一則諸儒多稱文王立學之名後遂為天子之學據詩意當是樂名然古人立學多以樂教豈以其教辟廱之樂故以辟廱名所教之學立學名瞽宗大司樂掌成均之法皆此義也靈臺之時文王未稱王也而庶民以王稱之盖文王之什諸篇皆周公制作時追述發明先王之徳多從追王之辭也 雍録曰文王都豐在鄠縣豐水出終南山豐谷自鄠縣東行至咸陽而向北以入于渭豐水之西有豐官長安志曰其宮在今鄠縣靈臺靈沼靈囿皆屬其地唐魏王泰括地志曰辟廱靈沼今悉無復處惟靈臺孤立高二丈周回一百二十歩二十祀西伯昌薨子發嗣是為武王大紀曰西伯寢疾病謂世子曰見善勿怠時至勿疑去非勿處此三者道之所以止也世子再拜受教西伯薨塟于畢 孟子曰舜生於諸馮遷於負夏卒於鳴條東夷之人也文王生於岐周卒於畢郢西夷之人也地之相去也千有餘里世之相後也千有餘嵗得志行乎中國若合符節先聖後聖其揆一也 中庸曰詩云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葢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於乎不顯文王之徳之純葢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 程子曰文王之徳似堯舜丁卯二十有一祀周西伯發元年歐陽氏曰書之秦誓稱十有一年說者因以謂自文王受命九年及武王居喪二年并數之爾遂以西伯聽虞苪之訟謂之受命以為元年此妄說也古者人君即位必稱元年常事爾不以為重也後世曲學之士說春秋始以改元為重事然則果常事與固不足道也果重事與西伯即位已改元矣中間不宜改元而又改元至武王即位宜改元反不改元乃上胃先君之元年并其居喪稱十一年及其滅商而得天下其事大於聽訟逺矣又不改元由是言之謂西伯以受命之年為元年者妄說也後之學者知西伯生不稱王而中間不再改元則詩書所載文武之事粲然明白而不誣矣或曰然則武王畢喪伐紂而泰誓曷稱十一年對曰畢喪伐紂出於諸家之小說而泰誓六經無明文也昔者孔子當衰周之際患衆說紛紜以惑亂當世於是退而修六經以為後世法及孔子既沒去聖稍逺而衆說復興與六經相亂自漢以來莫能辨正今有卓然之士一取信乎六經則泰誓者武王之事也十有一年者武王即位之十有一年爾夫復何疑哉司馬遷作周本紀雖曰武王即位九年祭於文王之墓然後治兵於盟津至作伯夷列傳則又載父死不塟之說皆不可為信是以吾無取焉取信于書可矣大紀意同二十有七祀西伯發生元子誦大紀曰周西伯納吕望之女邑姜姜賢立未嘗倚坐未嘗倨怒未嘗厲是年生子誦 自史記世家稱呂望窮困年老世遂有太公八十歸周之說然觀其以邑姜妻武王則八十之說殆或不然三十有一祀西伯東觀兵史記曰九年武王上祭于畢東觀兵于盟津是時諸侯皆叛殷歸周不期而㑹盟津者八百皆曰紂可伐矣武王曰天命未也乃還師大紀曰先是亳有雀生鸇史占之曰以小生大威振名昌紂愈益輕肆棄耆舊貴戚大臣商容微子微仲箕子比干膠鬲之徒不用而用蜚亷惡來蜚亷者孟戲中衍之裔孫惡來其子也俱以材力進善諛好䜛有梅伯者性忠直數諫爭紂怒而殺之葅醢其身有雷開者性阿佞進諛言紂賜之金玉而封之嘗以夏田或諫曰非時也君踐一日之苗而民失終嵗之食其可乎殺之園囿汙池沛澤多而虎豹犀象生焉夷羊在牧蜚鴻滿野山鳴河竭天兩肉兩石兩日見龜生毛兎有角女子化為大夫宮中夜聞哭聲而不見其人黎侯近于王畿不恭王命紂方日夜極意聲色不知治也西伯發戡黎殷人大震西伯戡黎篇曰西伯既戡黎祖伊恐奔告于王蔡氏曰書中無戡黎之事史氏特摽此篇首以見祖伊告王之因祖伊祖已之後也自其邑奔走告紂也曰天子天既訖我殷命格人元龜罔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後人惟王淫戲用自絶格人猶言至人謂諸賢也故天棄我不有康食不虞天性不迪率典王既淫戯自絶于天故天之所以棄我商者以不安養其民以不虞度義理以不循典章也今我民罔弗欲喪曰天曷不降威大命不摯今王其如台大命所謂天命者摯至也史記云大命胡不至言民苦紂之虐無不欲殷之亡曰天何不降威乎受大命者何不至乎葢殷民已望周師弔伐之來矣今王其如台言紂不復可君我也上章言天棄殷此章言民棄殷王曰嗚呼我生不有命在天紂為天人所棄聞諌不悔猶自謂有生之初受命於天非人所能絶也泰誓所云謂已有天命是也祖伊反曰嗚呼乃罪多參在上乃能責命于天參列也祖伊不更進言歸而私議之葢見紂不復可諫矣殷之即喪指乃功不無戮于爾邦蔡氏曰功事也言殷即喪亡矣指女所為之事其能免戮于商邦乎愚讀是篇而知周徳之至也祖伊以西伯戡黎不利于殷故奔告于紂意必及西伯戡黎不利于殷之語而人以告后出以語人未嘗有一毫及周者是知周家初無利天下之心其戡黎也義之所當伐也使紂遷善改過則周終守臣節矣祖伊殷之賢臣也知周之興必不利于殷又知殷之亡初無與于周故因戡黎以告紂反復乎天命民情之可畏而畧無及周者文武公天下之心於是可見 子王子曰祖已之後又有祖伊所謂故家遺族猶有存者此先王涵養之澤也湯征葛西伯戡黎皆剝牀及膚之勢不待智者而後知當時周家王業已成商紂徒以一日名位之尚留忠臣義士猶冀其一念之或悛戒警恐懼未嘗敢廢此秉彛之至情也事廹言峻幸值其未怒惟以利口禦之而未至于殺若比干之諌或值其怒與或其言有甚於此與天命之絶未絶正繋于比干之殺未殺也若祖伊者凜乎其幸免也
  履祥按商自武乙以來復都河北在今衛州之朝歌而黎今潞州之黎城自潞至衛計今地里三百餘里耳則黎者葢商畿内諸侯之國也西伯戡黎武王也自史遷以文王伐耆為戡黎受之以祖伊之告於是傳注皆以為文王失之矣孔子稱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是為至徳而傳稱文王率殷之叛國以事紂則戡黎之役文王豈遽稱兵天子之畿乎然則文王固嘗伐邘伐崇伐宻須矣而奚獨難於伐黎葢諸侯賜弓矢然後征賜斧鉞然後殺自文王獻洛西之地紂賜弓矢斧鉞使専征伐則西諸侯之失道者文王得専討之若崇若宻須率西諸侯也自關河以東諸侯非文王之所得討况畿内之諸侯乎三分天下有其二特江漢以南風化所感皆歸之耳文王固未嘗有南國之師也而豈有畿甸之師乎前儒謂孔子稱文王為至徳獨以其不伐紂耳至如戡黎之事亦已為之誠如是也則觀兵王疆文王已有無商之心矣特畏後世之議而於紂未敢加兵是後世曹孟徳之術也烏在其為至徳昔者紂殺九侯而醢鄂侯文王聞之竊嘆遂執而囚之而况於稱兵王畿之内祖伊之告如是其急也以紂之悍而於此反遲遲十有餘年不一忌周乎故胡五峯呂成公陳少南薛季龍諸儒皆以為武王然則戡黎葢武王也昔者商紂為黎之蒐則黎紂濟惡之國也武王觀政于商則戡黎之師或者所以警紂耳而終莫之悛所以有孟津之師與觀祖伊之言曰天既訖我殷命殷之即喪則是時殷已阽危亡無日矣故吳氏遂以為戡黎之師在伐紂之時葢以其辭氣觀之居可知也其非文王也明矣然則文王西伯也武王而謂之西伯何也戡黎列于商書以商視周盖西伯耳殷之制分天下以為左右曰二伯子夏謂殷王帝乙時王季九命作伯受圭瓚秬鬯之賜果爾則周之為西伯舊矣非特文王為西伯也文王因之受専征之命耳武王之未伐商也襲爵猶故也故傳記武王伐紂之事曰西伯軍至洧水紂使膠鬲侯周師而問曰西伯將焉之曰將伐紂然則武王之為西伯見於史傳者有自來矣
  戊寅三十有二祀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諌而死書微子篇曰微子若曰父師少師微子紂庶兄師箕子紂諸父一曰親戚也少師比干也微子名啓箕子名胥餘微箕采邑之名也此微子憂悶謀於二子若曰者史述其意而追記其辭也殷其弗或亂正四方我祖底遂陳于上我用沈酗于酒用亂敗厥徳于下或者忽爾之辭弗或者不復可望其忽爾也底致遂成陳列沈溺也使酒行凶曰酗謂先王成功陳列于上而紂乃以沈酗之故亂敗厥徳于下不言紂而言我者臣以君為體猶春秋書魯我也紂之不善衆矣而指其本則沈酗為之而敗亂不可救殷罔不小大好草竊姦宄卿士師師非度凡有辜罪乃罔恒獲小民方興相為敵讐今殷其淪喪若渉大水其無津涯殷遂喪越至于今此言殷之亂也自紂以沈酗敗徳而其臣民相習為亂如此凡有辜罪乃罔恒獲以紂自為逋逃主也淪喪之形不復可濟㡬年有殷遂乃一旦喪亡于今日憂驚傷感之意也曰父師少師我其發出狂吾家耄遜于荒今爾無指告予顛隮若之何其其音箕曰者微子更端慮謀之辭也我指紂吾子自指也言紂為狂悖不可諌誨吾家如迷耄之人無能致力不忍坐視將逃遜于荒野而二子無指告救亂之䇿一旦國家顛隮又將若之何此微子欲處不可救欲逃恐遂亡屈子所謂心煩意亂不知所從之辭也其意深可悲矣狂史記作往所以誤有歸周之說父師若曰王子天毒降災荒殷邦方興沈酗于酒乃罔畏畏咈其耉長舊有位人此箕子答辭也自紂為不道災譴頻仍天毒降災荒于殷邦而紂復不知驚懼乃沈酗愈甚不知畏所當畏且咈逆耉長舊人之言此答㣲子沈酗敗徳之語今殷民乃攘竊神祗之犧牷牲用以容將食無災祭天地曰犧祭宗廟曰牷一說色純曰犧體備曰牷牛羊豕曰牲天地宗廟之牲民得而竊之有司相隱將而食之無罪焉紀綱可知矣此答小大草竊等語降監殷民用乂讐歛召敵讐不怠罪合于一多瘠罔詔蔡氏曰讐歛若仇敵掊歛之也不怠力行而不息也詔告也下視殷民凡上所用以治之者無非讐歛之事夫上以讐而歛下則下必以敵而讐上下之敵讐實上之讐歛以召之而紂方且召敵讐不怠君臣上下同惡相濟合而為一故民多飢殍而無所告也此答微子小民方興相為敵讐之語商今其有災我興受其敗商其淪喪我罔為臣僕此箕子自處之辭也二其字疑辭也謂商今日其止於災變耶我當起之而任其責葢欲諫欲有為也商今日其遂至于淪䘮耶我無適異國為臣之理是箕子比干皆欲死諌與國存亡無可去之義詔王子出廸我舊云刻子王子弗出我乃顛隮此為微子謀所以答遜于荒野之問也刻害也箕子舊以微子長且賢勸帝乙立之帝乙不從卒立紂故紂每有忌微子之心是以箕子告微子當以出行為道我舊所云反足以害子若王子弗出則紂忌微子長且賢微子已不可諫又疑箕子之黨微子箕子雖諫亦必見疑勢必俱傷兩敗國家隨以亡矣其實紂決不可諫箕子比干忠誠惻怛猶疑其諌之不入者必犯其所疑也去所疑或可以諫而免顛隮之禍矣此答顛隮之間也自靖人自獻于先王我不顧行遯自靖謂各行其地之所當而即其心之所安也孔子所謂三仁者是也人各行其義理所安有以自通于先王而無媿于神明足矣王子有可去之義葢不可使紂有殺兄之惡而元子在外萬一有維保宗社之計若我則無復可去之義故曰我不顧行遯是將以死諫也詳此辭意則箕子比干同以死諫比干見殺箕子偶不殺而囚耳說者謂箕子有言而比干獨無言者去就之義難明而死節之義易見也殊不知箕子豈有去意而比干之無答者亦以箕子意同不復有異辭耳 論語曰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集注曰微子見紂無道去之以存宗祀箕子比干皆諫紂殺比干囚箕子以為奴箕子因佯狂而受辱三人之行不同而同出于至誠惻怛之意故不咈子愛之理而有以全其心之徳也楊氏曰此三人者各得其本心故同謂之仁 史記曰微子數諫紂不聽度紂終不可諫欲死之及去未能自决乃問於太師少師遂亡箕子者紂親戚也紂為淫佚箕子諌不聽人或曰可以去矣箕子曰為人臣諫不聽而去是彰君之惡而自說于民吾不忍為也乃被髪佯狂而為奴遂隱而鼔琴以自悲傳之曰箕子操王子比干者亦紂之親戚也曰君有過而不以死爭則百姓何辜乃直言諫紂紂怒曰吾聞聖人之心有七竅信有諸乎乃遂殺比干刳視其心大紀曰比干極諫陳先王艱難天命不易國家將亡之明徴請王洗心易行伏于象魏之門紂大怒曰比干自以為聖人吾聞聖人之心有七竅遂剖而視之 史記又曰微子去比干强諫紂怒剖比干觀其心箕子懼乃佯狂為奴 又曰武王東觀兵于盟津諸侯不期而㑹者八百皆曰紂可伐矣武王曰女未知天命未可也乃還師歸居二年聞紂昬亂暴虐滋甚殺王子比干囚箕子于是徧告諸侯曰殷有重罪不可不畢伐遂東伐紂晉書傳異曰紂之無道天下離心八百諸侯不謀而至武王猶曰殷有人焉廻師止斾三仁誅放然後奮戈牧野愚按微子箕子比干諸賢尚在猶足維繋人心迨微子奔比干殺箕子囚民望既絶無復可異矣故伐之履祥讀西伯戡黎微子之書而知商之所以亡周之所以王也夫祖伊之辭在於警紂而初不及於咎周微子箕子諸公在于歎紂之必亡而未嘗忌周之必興葢祖伊箕子王子比干與武王周公皆大聖賢其於商周之際皆可謂仁之至義之盡其有以知紂之必亡商之信不可以不伐審矣諸子豈舍理而論勢武王豈以一毫私意利欲行乎其間哉然觀微子之所自處與箕子之所以處微子者不過遯出而已而孔氏遂有知紂必亡而奔周之說何微子叛棄君親而求為後之速也此必不然矣而傳又有武王克商微子靣縳衘璧衰絰輿櫬之說是尤傳之訛也夫武王伐紂非討微子也使微子而未遯則靣縳銜璧亦非其事也且如孔氏之說則微子乆已奔周矣如左氏之說則微子靣縳請降矣武王豈不聞微子之賢縱其時周家三分天下有其二業已伐商無復拘廢昬立明之節然賔王家備三恪何不即以處微子而顧首以處武庚也武王不亦失人而微子不亦見却可羞之甚乎故子王子謂靣縳衘璧必武庚也後世失其傳也武王為生民請命其於紂放廢之而已矣必不果加兵其頸也既而入商則紂已自焚矣武庚為紂嫡冢父死子繼則國家乃其責故靣縛衘璧衰絰輿櫬造軍門以聽罪焉武王悼紂之自焚故憐武庚之無罪是以釋其縳焚其櫬使奉有殷之祀亦不絶紂也若微子則遯于荒野一時武王釋箕子之囚封比干之墓百爾恩禮舉行悉徧而未及微子以微子遯野未之獲也迨武庚再叛卒于就戮始求微子以代殷後而微子於此義始不可辭爾前日奔周之說母乃躁謬已乎至于箕子比干俱以死諌偶比干逢紂之怒而殺之箕子偶不見殺而囚之為奴耳囚而為奴如漢法髠鉗為城旦舂論為鬼薪是也而說者又謂箕子之不死以道未及傳也夫道在可死而曰吾將生以傳道則異日楊雄之美新擬易可以自附于箕子之列矣且箕子豈知它日之必訪已而顧不死以待之哉此皆二千餘載間誣罔聖賢之論故予不可以不辯
  商亡古史論曰商之有天下者三十世而周之世三十有七商之既衰而復興者五王而周之既衰而復興者宣王一人而已葢商之多賢君宜若其世之過于周周之賢君不如商之多而其乆於商者乃數百載其故何也周公之治天下務以文章繁縟之禮和柔循擾剛强之民故其道本于尊尊而親親貴老而慈幼使民之父子相愛兄弟相恱以無犯上難制之氣行其至柔之道以揉天下之戾心而去其剛毅果敢之志故其享天下至乆而諸侯内侵京師不振卒于廢為至弱之國何者優柔和易可以為乆而不可以為强也若夫商人之所以為天下者不可復見矣嘗試求之詩書詩之寛緩而和柔書之委曲而繁重者皆周也而商人之詩駿發而嚴厲其書簡潔而明肅以為商人之風俗葢在乎此矣夫惟天下有剛强不屈之俗也故其後世有以自振于衰微然至其敗也一散而不可復止葢物之强者易以折而柔忍者可以乆存柔忍者可以乆存而常困于不勝强者易以折而其末也可以有所立此商之所以不長而周之所以不振也嗚呼聖人之為天下亦有所就而已不能使之無弊也使之能乆而不能强能以自振而不能及逺此二者又存乎後世之賢與不賢矣




  資治通鑑前編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前編>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六
  宋 金履祥 編
  周武王
  己夘十有三年一月癸巳于征伐商告于皇天后王所過名山大川序稱十一年書稱十三年程子謂必有一誤而伏生大傳史記大初厯邵子皇極經世皆係之十一年大衍厯謂伐商之嵗在武王十年則一與三字皆誤朱子謂泰誓稱十有三年大會于孟津決範又云惟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葢釋其囚而訪之不應十一年克商居二年始訪之也則十三年為是廣漢張氏從之而經世紀年乃未及改每以為憾今從朱子孫之十三年云朱子又曰一月以孔注推當是辛夘朔二日壬辰三日癸巳武王編曰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于征伐商告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曽孫周王發将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無道暴殄天物害虐烝民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予小子既獲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亂畧華夏蠻貊罔不率俾惟爾有神尚克相予以濟兆民無作神羞逸周書曰周公正三統之義作周月惟一月既南至昬昂畢見日短極基踐長微陽動于黄泉隂降慘于萬物是月斗極建子始昬北指陽氣虧草木不萌蕩日月俱起于牽牛之初右囬而行月周天起一次而與日合宿日行月一次而周天厯舎于十有二辰終則復始是謂日月權輿周正嵗道數起于時一而成于十次一為首其義則然凡四時成嵗有春夏秋冬各有孟仲季以十有二月中氣以著時應春三月中氣雨水春分榖雨夏三月中氣小滿夏至大暑秋三月中氣處暑秋分霜降冬三月中氣小雪冬至大雪閏無中氣斗指兩辰之間萬物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天地之正四時之極不易之道夏數得天百王所同其在商湯用師于夏際民之災順天革命改正朔度服殊號一文一質示不相沿以建丑為正易民之眡若天時大變亦一代之事亦越我周王致伐于商改正異械以垂三統至於敬授民時巡狩烝享猶是夏焉是謂周月以紀于政也朱子曰周月解雖出近世偽作然其所論亦會集經傳之文無悖理者今存之大㑹于孟津泰誓上篇曰惟十有三年春大㑹于孟津王曰嗟我友邦家君越我御事庶士明聴誓王曰者多謂史官追稱武王正名討伐則稱王舉兵亦謂合義不必拘迨稱之說也詳見湯誓惟天地萬物父母為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此章明為君之道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災下民沈湎冐色敢行暴虐罪人以族官人以世惟宫室臺榭陂池侈服以殘害于爾萬物焚炙忠良刳剔孕婦外紀云紂剖比干妻以視其胎未知何據此章明紂失為君之道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肅将天威大勲未集肆予小子發以爾友邦冢君觀政于商以爾猶云與爾也此章明紂為天所怒首命文王伐之文王未忍卒伐至武王又未忍遽伐惟受罔有悛心乃夷居弗事上帝神祗遺厥先宗廟弗祀犧牲粢盛既于凶盜乃曰吾有民有命罔懲其侮此章明周未忍遽伐以觀其侮而紂愈恣慢卒不改也或問紂若能遷善改過則武王何以處之朱子曰武王自别從那一邊做事横渠云商之中世已棄西方之地不顧所以戎狄復進大王遷岐然岐下亦本荒涼之地大王自立家基如此爾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有罪無罪予曷敢有越厥志此章承上言紂失為君之道故天命我以君師之責則夫當伐與否不敢違天以用其心所以卒伐也同力度徳同徳度義受有臣億萬惟億萬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商罪貫盈天命誅之予弗順天厥罪惟鈞同力度徳二句葢古者軍志之詞武王引之謂受黨雖多其實離心伐之固不必忌其衆況其罪既衆天命我誅之乎若不卒伐則我有違天之罪矣此又承上文有罪無罪敢越厥志之意予小子夙夜祗懼受命文考類于上帝宜于衆土以爾有衆底天之罰上文言弗承天誅紂則罪惟鈞此所以夙夜敬懼而昭告神祗率衆致討也冡土社也古公遷岐乃立冡土意古者社主崇土為之若木則因其所自生後世以石為之則又非古義矣王制曰天子将出類于上帝又天子祭天地諸侯不得與也此云類于上帝則是出師之時即以天子之禮行矣而儒者猶謂稱王為追書是嫌聖人之事而文之也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爾尚弼予一人永清四海時哉弗可失此誓師之語以終承天為君之責戊午次于河朔羣后以師畢㑹王乃徇師而誓㤗誓中篇曰惟戊午王次于河朔羣后以師畢㑹王乃徇師而誓次止徇循而定之也戊午是一月二十八日曰嗚呼西土有衆咸聽朕言蔡氏曰周都豐鎬其地在西從武王渡河者皆西方諸𠉀故曰西土有衆我聞吉人為善惟日不足凶人為不善亦惟日不足惟日不足者常若不足也吉人為善而自足則善心怠而入于惡矣惡人為不善而亦自足則惡心消而可以為善矣惟其惟日不足所以善惡終不可移也葢古語武王引之以言商紂力行無度之意今商王受力行無度播棄犁老犁當作䵩昵比罪人滛酗肆虐臣下化之朋家作仇脅權相滅無辜籲天穢徳彰聞無度猶云不法也力行無度此所謂為不善而日不足也其下所叙皆力行無度之事而被其虐者皆籲告于天吕氏曰為善至極其至治馨香為惡至極則穢徳彰聞惟天惠民惟辟奉天夏桀弗克若夭流毒下國夭乃佑命成湯降黜夏命因民籲天遂述天惠民君奉天之理惠愛也夏桀弗克若天是不能順天惠民之意遂流毒下國故湯放桀言此以證之惟受罪浮于桀剥喪元良賊虐諫輔謂已有天命謂敬不足行謂祭無益謂暴無傷厥監惟不遠在彼夏王浮過之也䘮去聲古者去國為䘮元良微子也謂剥之使去其國也諫輔比干也此重述受之惡益以見末日不足之意然前述其證驗此指其病源四謂字其病源所謂自暴者也罪既浮于桀則桀之取亡是其監矣天其以予乂民朕夢協朕卜襲于休祥戎商必克受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徳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徳雖有周親不如仁人襲㑹也言休祥之多也治亂曰亂一曰亂本作亂古治字也十人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榮公太顛閎夭㪚冝生南宫适孔子曰有婦人焉九人而已謂邑姜治内也周至也二句計亦古語夢卜休祥占天意有必克之理十臣同徳占人事有必勝之理夫以紂罪之多武王伐之理所必勝而武王反覆計較彼已多寡以誓其師何也紂衆如林是亦勍敵師徒不無懼衆之心故武王反覆曉之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百姓有過在予一人今朕必往過責也漢書所謂責過是也蔡氏曰武王言天之視聽皆自乎民今民皆有責于我謂我不正商罪以民心察天意則我之伐商㫁在必往我武惟揚侵于之疆取彼凶殘我伐用張于湯有光揚舉侵入也謂已渡河入于紂之疆也賊義者謂之殘凶殘指紂及其黨也于湯有光謂弔民伐罪止商之亂亦湯之心乃所以為湯之光也武王伐其子孫而謂于湯有光前後聖人公天下為心于此可見朂哉夫子罔或無畏寜執非敵百姓懔懔若崩厥角嗚呼乃一徳一心立定厥功惟克永世夫子指將士也前言必克之理又恐將士以忽心視之故曰罔或無畏寜執非敵謂寜特我非彼敵之心所謂先為不可勝以持敵之可勝也百姓懔懔若崩厥角謂百姓皆已迎王師也孟子引此謂王曰無畏寜爾也非敵百姓也若崩厥角稽首百姓既已如此即當一徳一心立定成功以保斯世于悠久也己未王巡六師明誓衆士泰誓下篇曰時厥明王乃大巡六師明誓衆士六師武王之兵也此武王自誓其衆士也王曰嗚呼我西土君子天有顯道厥類惟彰上天有至明之理其類應之甚分明葢善惡率以類從好善則所為皆善之一類好惡則所謂皆惡之一類君子小人各以其類相從違而禍福亦各以類應之故下文明紂之不善即天下之惡皆一切為之遂為天人所棄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惰弗敬自絶於天結怨于民紂于君臣父子夫婦長㓜朋友典常所在皆受狎而暴蔑之所以凡事皆荒廢怠惰而不敬故其所為皆惡之一類所以自絶于天結怨于民也下文詳之斮朝渉之脛剖賢人之心作威殺戮毒痡四海崇信姦回放黜師保屏棄典刑囚奴正士郊社不修宗廟不享作奇技滛巧以恱婦人此皆狎侮五常之實上帝弗順祝降時䘮爾其孜孜奉予一人恭行天罰祝㫁也已上皆叙其自絶于天之事古人有言曰撫我則后虐我則讐獨夫受洪惟作威乃汝世讐樹徳務滋除惡務本肆予小子誕以爾衆士殄殱乃讐此章承上結怨于民之語滋者長飬滋助之意務滋則徳不孤務本則刑不濫三句亦古語爾衆士有尚廸果毅以登乃辟功多有厚賞不廸有顯戮廸踏也殺廸為果果敢為毅登成也乃辟自謂也紂之惡固毒痡四海然自其忌惡文王則所以施于周人者獨虐此篇専誓周師故曰殄殱乃讐其怨深曰登乃辟其分尊曰有顯戮其辭嚴與上中二誓不同嗚呼惟我文考若日月之照臨光于四方顯于西土惟我有周誕受多方上文已述紂惡之彰此又以文王為善一類其彰著應效如此以形之予克受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一篇之内舉紂與文王善惡之類相形如此則周之必勝紂之必亡亦必以類應矣然聖人之心不恃其必然之勢而常有臨事而懼之意故不獨上文誓師明直賞戮此亦自責惟恐無良致敗以墮文考之遺徳也
  履祥按漢初伏生之書無泰誓惟孔壁古文有之然孔傳終漢世未立學官其時有張覇偽書㤗誓三篇行于世其書有白魚入舟火流王屋之事仲書史遷嘗所信用至東漢王馬諸儒始覺其非東晉初古文尚書出而偽書始廢近世吴氏復疑泰誓三篇辭迫而傲不及湯誓其書晚出或非盡當時之本文愚按湯武之事均為應天順人而事勢不同湯當創業之初武承已盛之業湯舉事于天下望商之際而武王舉事于諸侯從周之餘鳴條之戰惟亳邑之衆而孟津之㑹合諸侯之師事勢不同繁簡冝異至若紂浮于桀周文于商其為古今之變固不待論然泰誓三篇雖或出于當時之潤色要皆武王之意今觀其意上篇誓諸侯以下中篇誓諸侯之師下篇則誓周邦之衆士也上篇發明以君道為主首尾一意中篇首尾不同大意以天命為主下篇以善惡之類為主又□説天人之應其書明整決非後世所能附會武王之心光明正大豈必復效後世回互之語哉讀者如此當有見矣
  二月癸亥陳于商郊甲子紂帥其旅㑹于牧野朱子曰若前月小盡即庚申朔大盡即辛酉朔庚申朔即癸亥是四日辛酉朔即三日甲子或五日或四日漢志云既死覇越五日甲子即是六日或七日日辰不相應牧誓曰時甲子昩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王左杖黄鉞右秉白旄以麾曰逖矣西土之人收地名在朝歌南即今衛州治之南也王曰嗟我友邦冢君御事司徒司馬司空亞旅師氏千夫長百夫長及庸蜀羌髳㣲盧彭濮人稱爾戈比爾干立爾矛予其誓此臨戰之誓也先友邦諸侯次御事司徒司馬司空此周之三卿時未備六卿也司徒主民掌率徒庻以從征役司馬主兵治軍旅之事戒司空主土治壘壁以營軍亞次旅衆也亞者卿之貳大夫是也旅卿之屬士是也師氏以兵守王門王舉則徒者也千夫長統千人之師也百夫長一卒之正也庸濮在江漢之南左傳所謂庸與百濮伐楚者是也羗西羗蜀髳㣲皆蜀邑之國盧亦江漢之間左傳所謂盧戒彭今彭州或云庸巧今上庸未詳孰是蔡氏曰八國近周西都素所服役乃受約束以戰者盖上文所言友邦冢君則泛指諸侯而誓者也戈㦸干楯矛長㦸也干楯所以杆敵言比則並立而宻布也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索蕭索也此古語引之以言紂嬖妲己以致亂亡之因今商王受惟婦言是用昬棄厥肆祀弗答昬棄厥遺王父母弟不廸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長是信是使是以為大夫卿士俾暴虐于百姓以姦宄于商邑婦妲己也肆祀大祀也答報也史記作昬棄其家國遺其王父母弟語意尤備遺王父母弟言王父母所遺諸孫葢從弟也不廸以不道遇之也列女傳曰紂好酒滛樂不離妲己妲己所譽者貴之所憎者誅之今予發惟恭行天之罰今日之事不愆于六歩七步乃止齊焉夫子勗哉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齊焉勗哉夫子惟恭行天罰固不在于邀功亦不在于多殺愆過也不愆六步七步而止齊焉戒其輕進也伐擊刺也不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而止齊焉戒其多殺也夫子勉哉反覆言之以致丁寧之意尚桓桓如虎如貔如熊如羆于商郊弗迓克奔以役西土勗哉夫子桓桓威武貎欲其如四獸之猛以戰于商郊也克奔能來降者勿迎擊之以勞役西土之士也戒殺降也爾所勿勗其于爾躬有戮總兹三勗哉以勿勗于斯三者則爾躬有戮以誓戒之也蔡氏曰此篇嚴肅而温厚與湯誓誥相表裏真聖人之言也泰誓武成一篇之中似非盡出一人之口豈獨此篇為全書乎履祥按泰誓上篇誓諸侯而下中篇誓諸侯之師下篇自誓周邦之衆士貴賤等威之辨也牧野之時將戰之時也故自諸侯三卿大夫師卒之長夷狄之酋豪而咸誓戒之然而尊卑内外之序則亦截然其不可亂此之謂禮義之師也荀卿氏為桓文之節制不足以敵湯武之仁義然而湯武之仁義則有以該桓文之節制吾于牧野之事見乏矣又上篇誓諸侯中篇誓諸侯之師故其誓止于永清四海時不可失立定其功以克永世而已下篇自誓其衆士故登乃辟殄乃讐則為周人言之不廸有顯戮皆自勅其士臣之辭也非所以施于不期而㑹之諸侯也至于牧野則商郊也歸市者耕耘者𤣥黄者簟食壺漿者必將與聞之故言紂之惡而止言其積于家與施之商邑者第將戰之時一人不謹易以敗之故上下均于誓而爾所不勉其于爾躬有戮則臨戰之法不可以貴賤異罸也
  紂前徒倒戈攻于後以北紂反登鹿臺自燔死王入商乃反商政武成篇曰既戊午師逾孟津癸亥陳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昩爽受率其旅若林㑹于牧野罔有敵于我師前徒倒戈攻于後以北血流漂杵漂杵之説孟子不信按史本作鹵説者謂楯其意謂軍中有楯耳無杵也要之鹵是地發濕當是血流而地鹵濕耳作杵聲誤解作楯者尤非也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舊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閭散鹿臺之財發鉅橋之粟大賚于四海而萬姓悦服史記曰紂聞武王來亦發兵七十萬人距武王武王使師尚父與百夫致師以大卒馳紂師紂師雖衆皆無戰之心欲武王亟入紂師皆倒兵以戰以開武王武王馳之紂兵皆崩畔紂紂走反入登于鹿臺之上𫎇衣其珠玉自燔于火而死逸周書曰王紂王天智玉琰玉㻱身厚以自焚天智玉五在火不銷武王持大白旗以麾諸侯諸侯畢拜武王武王乃揖諸侯諸侯畢從武王至商國商國百姓咸待于郊武王使羣臣告商百姓曰上天降休商人皆再拜稽首遂入至紂死所殺妲己史記有至紂所武王自紂之三朱子謂未必如此今削之已乃出復軍其明日除道修社及商紂宫及期百夫荷罕旗以先驅蔡邕曰前驅有九斿雲罕武王弟叔振鐸奉陳常車周公旦把大龯畢公把小鉞以夾武王散冝生太顛閎夭皆執劍以衛武王既入立于社南大卒之左右畢從毛叔鄭奉明水衛康叔封布兹徐廣曰兹者席藉之名諸侯病曰角兹逸周書作傳禮註謂相禮也召公奭贊彩師尚父牽牲尹使筴祝曰殷之末孫季紂於廢先王明徳侮蔑神祇不祀昬暴商邑百姓其章顯聞於天肆予小子再拜稽首膺受大命草殷受天明命武王再拜稽首乃出已上逸周書大同小異 世紀曰商容與殷民觀周師之入見畢公至殷氏曰是吾新君也容曰非也視其為人嚴乎將有急色君子臨事而懼見太公至民曰是吾新君也容曰非也見其為人虎踞而鷹趾當敵将衆威怒自倍見利即前不顧其後故君子臨衆果于進退見周公至民曰是吾新君也容曰非也視其為人忻忻休休志在除賊是非天子則周之相國也故聖人臨知之見武王至民曰是吾新君也容曰然聖人為海内討惡見惡不惡見善不喜顔色相副是以知之 鶡冠子曰商容拘 孔氏曰商容賢人紂所貶退處于私室書大𫝊曰武王與紂戰于牧之野紂之卒輻分紂之車瓦裂紂之甲魚鱗下賀乎武王紂死武王皇皇若天下之未定召太公而問曰入殷奈何說苑曰将奈其士衆何太公曰臣聞之也愛人者兼其屋上之烏不愛人者及其咠餘咠一作胥鄭氏曰咠餘里落之壁說苑作餘胥又二句咸劉厥敵靡使有餘何如武王曰不可召公趨而進曰臣聞之也有罪者殺無罪者活咸劉厥敵毋使有餘烈說苑無此二句何如武王曰不可周公趨而進曰臣聞之也各安其宅各田其田毋故毋私惟仁之親何如武王曠乎若天下之已定說苑作武王曰大乎天下矣大紀曰王問羣臣曰政将何施尚父曰殷民習于凶惡者冝戮以振徳威召公曰有罪者誅之無罪者安之以示好惡周公曰冝使各安其居昭之以徳化之以道王曰善哉親殷人如周視殷民如子遂入殷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閭發鉅橋之粟散鹿臺之財歸頃宫之女史記曰命召公釋箕子之囚命畢公釋百姓之囚表商容之閭命南宫适散鹿臺之財發鉅撟之粟以振貧弱萌𨽻命南宫伯逹史佚展九鼎寳玉命閎夭封比干之墓逸周書同而民知方曰王之於仁人也死者封其墓况於生者乎王之於賢人也亡者表其閭況於在者乎王之於財也聚者散之況於復籍乎王之於色也在者歸其父母況於復徴乎朱子曰文王之事紂惟知以臣事君而已不見其他兹其所以為至徳也若謂三分天下紂尚有其一未忍輕去臣位以商之先王徳澤未亡厯數未終紂惡未甚聖人若之何取之則是文王之事紂非其本心葢有不得已耳若是則安得謂之至徳哉至於武王之伐紂觀政于商亦豈有取之之心而紂罔有悛心武王灼見天命人心之歸已也不得不順而應之故曰予弗順天厥罪惟鈞以此觀之足見武王之伐紂順乎天而應乎人無可疑矣此處有不容毫髮之差天理人欲王道覇術之所以分其端特在於此又曰文武無伐紂之心而天與之人歸之其勢必誅紂而後已故有肅將天威大勲未集之語但紂罪未盈天命未絶故文王獨得以三分之二而服事紂若使文王未崩十二三年紂罪不悛天命已絶則盟津之事文王亦豈得而辭哉以此見文王之心未嘗不同皆無私意視天與人而已伊川先生謂無觀兵之事非深見文王之心不能及此非為存名教而發也若有心于存名教而于事實有所改易則夫子之録泰誓武成其不存名教甚矣近世有存名教之說大為害事将聖人心迹都做兩截看了殊不知聖人所行便是名教若所行如此而所教如彼則非所以為聖人矣封紂子武庚為殷侯使管叔蔡叔霍叔監殷史記曰封商紂子禄父殷之餘民武王為殷初定未集乃使其弟管叔鮮蔡叔度相禄父治殷逸周書曰惟十有三祀王在管管叔蔡叔自作殷之監又曰武王既勝殷庶方不服者分師俘之侯來命伐靡集于陳辛巳至告以馘俘甲申百弇以虎賁誓命伐衛告以馘俘辛亥薦殷俘正殷鼎庚子陳本命伐磨百韋命伐宣方新荒命伐蜀乙巳陳本新荒蜀磨至告擒霍侯艾侯俘佚小臣四十有六百韋至告以擒宣方 履祥按逸周書武王之封諸弟葢以次受封也先管叔蔡叔使監殷其後殷畿内諸侯不服者分師俘之甲申百弇俘衛而後以衛封康叔乙巳擒霍侯而後以霍封叔處故逸周書史記皆先言管蔡監殷也然則孟子以管叔監殷為周公之過夫以康叔之賢而不使監殷則武王周公不其過乎曰凡封于殷⿰者皆監殷者也其後管蔡霍三人叛故止曰三監叛耳其實康叔亦監也故史記曰康叔爵命之時未至成人後扞禄父之亂漢書亦曰周公善康叔不從管蔡之亂然則武王周公不幸而有管蔡之過亦幸而有康叔之賢也宜以康誥之書附于監殷之下閏月李校書說是嵗閏二月三月諸弟以次受封封康叔于殷東康誥大學或問曰孔氏小序以康誥為成王周公之書而子以武王言之何也曰此五十胡氏之說也葢嘗因而考之其曰朕弟寡兄者皆為武王之自言乃得自理之實而其他證亦多小序之言不及深信於此可見 蔡氏曰康叔於成王為叔父成王不應以弟稱之說者謂周公以成王命誥故曰弟然既謂之王若曰則謂成王之言周公何遽自以弟稱之也且康誥酒誥梓材三篇言文王者非一而畧無一語以及武王何耶說者又謂寡兄勗為稱武王尤為非義寡兄云者自謙之辭寡徳之稱茍語他又猶之可也武王康叔之兄家又相語周公安得以武王為寡兄而吾其弟乎或又為康叔在武王時尚幼故不得封然康叔武王同母弟武王分封之時年已九十安有九十之兄同母弟尚幼不可封乎且康叔文王之子叔虞成王之弟周公東征叔虞已封子唐豈有康叔得封反在叔虞之後必無是理也又按汲冢周書克殷篇言王即位于社南羣臣畢從毛叔鄭奉明水衛叔封傳禮召公奭贊采師尚父牽牲史記亦言衛康叔封布兹與汲書大同小異康叔在武王時非幼小亦明矣特序書者不知康康誥首四十八字為洛誥脫簡遂因誤為成王之書是知書序果非孔子所作也康誥酒誥梓材篇次當在金滕之前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蔡氏曰王武王也孟長也言為諸侯之長也封康叔名惟乃丕顯考文王克明徳慎罰蔡氏曰明徳慎罰一篇之綱領不敢侮鰥寡庸庸祗祗威威顯民用肇造我區夏越我一二邦以修我西土惟時怙冒聞于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誕受厥命越厥邦厥民惟時敘乃寡兄勗肆汝小子封在兹東土蔡氏曰鰥寡人所易忽也於人易忽者而不忽焉以見聖人無所不敬畏也即堯不虐無告之意論文王之徳而首發此非聖人不能也庸用也用其所當用敬其所當敬威其所當威言文王用能敬賢討罪一於理而已無與焉故徳著於民用始造我區夏及我一二及邦漸以修治至罄西土之人怙之如父冒之如天明徳昭升聞于上帝帝用休美乃大命文王殪滅大殷大受其命萬邦萬民各得其理莫不時敘汝寡徳之兄亦勉力不怠故爾小子封得以在此東土也吴氏曰殪戎殷武王之事也此稱文王者武王不敢以為己功也 按東王云者武王克商分紂都朝歌以東而封康叔其西北為武庚管蔡之地漢書言周公善康叔不從管蔡之亂葢地相比近也然此曰在兹東土酒誥曰肇國在西土又曰我西土匪徂則此時武王似未來自商以前也葢武王克商留處三月而後反封康叔葢此時與王曰嗚呼封汝念哉今民將在祇遹乃文考紹聞衣徳言往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汝丕逺惟商耉成人宅心知訓别求聞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𢎞于天若徳裕乃身不廢在王命此誥康叔以明徳也𢎞于天荀子引此作𢎞覆于天意義為明言今治民惟在敬述文王耳康叔親文王子聞徳言為多必紹其所聞不以久而忘之必依其所言佩服于身而行之然往治殷民又當審求其國之政必廣求其殷先哲王之法用保治其民又大逺惟商之先政諸老之言以安吾心而知訓民之道然則又求聞古先哲王之道以康保其民義理無窮而康叔本之家學參之國俗之舊且又逺求之古先則所以保乂其民者可謂𢎞于天矣徳之在我者葢貫渾全動有餘用是為能不廢王命保人知訓康保更五成文皆謂治化耳王曰嗚呼小子封恫瘝乃身敬哉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見小人難保往盡乃心無康好逸豫乃其又民封為侯國非富貴其身俗頑責重是葢勞苦爾身也可不敬重而自逸于其國哉矣畏棐忱朱子謂棐即匪猶云天難諶耳上而天意可畏非可信下而民情大可見惟小民難保汝往之國當盡乃心不可康安而好為逸豫則乃所以又民也凡此皆恫瘝乃身之意我聞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此按小人難保之意我聞古語也怨豈在明不見是圖怨不在大也與其寡怨不若無怨怨亦不在小也特在于能惠人所不惠能勉人所不勉耳能惠勉人之所不及惠勉者則小大之怨俱無矣已汝惟小子乃服惟𢎞王應保殷民亦惟助王宅天命作新民此接天畏棐忱之意也已猶云無他也汝之事惟在廣上徳意和保殷民乃所以助王安保天命而作新斯民也蔡氏曰此言明徳之終也大學言明徳亦舉新民終之王曰嗚呼封敬明乃罰人有小罪非𤯝乃惟終自作不典式爾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殺乃有大罪非終乃惟𤯝災適爾既道極厥辜時乃不可殺此下慎罰也終猶云怙終不典式猶云不法也過自己生為青罪自外至為災人有小罪非出過誤乃自怙終自作不法之事如此雖其罪小乃不可不殺比律之情重法輕即舜典所謂怙終賊刑是也人有大罪本非怙終乃惟過誤或為人所誤偶然如此既言極其罪以示之是乃不可殺此律之情輕法重即舜典所謂𤯝災肆赦是也一云既道極厥辜謂自言盡輸其情諸葛孔明所謂伏罪輸情者雖重必釋亦通王曰嗚呼封有敘時乃大明服惟民其勅懋和若有疾惟民其畢棄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非汝封刑人殺人無或刑人殺人非汝封又曰劓刵人無或劓刵人有敘為政固有次序謂先求諸已而後能及人也大明智定以服人則民相戒勉於和所謂大畏民志也以惡疾之心惡惡則民畢棄其咎所謂令反其好財民弗從也以愛子之心愛民則民自皆從其康乂所謂心誠求之也三者言政化皆先于己求之朱子曰非汝封刑人殺人則無或敢有刑殺人者葢言用刑之權止在康叔不可不謹耳又曰二字當在非汝封三字之上王曰外事汝陳時臬司師兹殷罰有倫又曰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時丕蔽要囚臬說文凖的也要獄詞之要也外事者獄之未成在有司而未逹于康叔者陳氏所謂有司之事也要囚獄之已成而逹于康叔者此則康叔之事也有司之事非康叔所能盡親則陳列其凖約且使有司師殷罰之有倫者凖的猶今法家所謂條殷罰猶今法家所謂例也康叔之事在康叔不可輕決則服膺念之或五六日一旬甚或一時而後㫁之不敢率易也蔽㫁也 吕氏曰外事衛國事也史記言康叔為周司㓂司㓂王朝之官職任内事故以衛國對言為外事蔡氏曰篇中言往敷求往盡乃心篇終曰往哉封皆人其之國之辭未見其留王朝之意但詳此篇康叔葢深于法者異時成王或舉以仕司㓂之職而此則未必然也愚按康叔為司㓂載在左氏葢在成王時若武王時則蘇公忿生為司㓂耳王曰汝陳時臬事罰蔽殷彛用其義刑義殺勿庸以次汝封乃汝盡遜曰時敘惟曰未有遜事已汝惟小子未其有若汝封之心朕心朕徳惟乃知凡民自得罪㓂攘姦宂殺越人于貨暋不畏死罔弗憝次就也承也遜也暋强憝惡也此承上章汝陳列其凖的與其事其罰又蔽以殷之彞法刑殺皆盡于義勿次就汝封之意則汝可謂盡順于義可以謂之得其次序矣然口以為皆順義則喜心生而滿易之心乗之又必常自謂未有順義之事可也抑汝雖為卜子而未有若汝之用心者朕心朕徳惟汝知之刑殺之事豈吾之本心哉赤惟凡民自作其罪為㓂攘姦宂殺又而奪之之貨暋然强悍不畏刑殺古人心罔不惡之是以未免有刑殺之用耳一意凡民自得罪以下自為一章王曰封元惡大憝矧惟不孝不友子弗祇服厥父事大傷厥考心于父不能字厥子乃疾厥子于弟弗念天顯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惟弔兹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與我民彞大泯亂曰乃其速由文王作罰刑兹無赦承上章罔弗憨之文謂惡有大于此其可惡又有大于此者若不孝不友之類是也葢子而不敬服父事乃傷其父之心故父不能字厥子而疾惡其子弟而弗念天明乃弗克恭厥兄故兄亦不念父母鞠養之矜之意而大不友愛其弟至于如此而我為政之人不從而罪之則天所與我民彛大泯滅亂亡之矣逺用文王所作罰刑加之此不可赦也不率大戛矧惟外庶子訓人惟厥正人越小臣諸節乃别播敷造民大譽弗念弗庸瘝厥君時乃引惡惟朕憝已汝乃其速由兹義率殺戞說文云㦸也虞書戞擊葢擊伐之意此承上文謂不孝不友固大惡然其不率之罪又有大可伐者惟外庶子乃訓人之官正人乃庶官之長及小臣諸節有符節者乃别布條教違道干譽弗念其君弗用其法反病其君上此乃引民而為惡者葢背公行私為臣不忠之甚此乃朕所深惡汝其速由兹義以為之率審量而誅殺之一說爾雅戞禮也註謂常禮也不率大戞作不率常禮亦通 蔡氏曰按上言民不孝不友則速由文王作罰刑兹無赦此言外庶子正人小臣背上立私則速由兹義率殺其曰刑曰殺若用法峻急者葢殷之臣民化紂之惡父子兄弟之無其親君臣上下之無其義非䋲之以法示之以威殷人孰知不孝不義之不可干哉周禮所謂刑亂國用童典者是也然曰速由文王曰速由兹義則其刑其罰亦仁厚而已矣亦惟君惟長不能厥家人越厥小臣外正惟威惟虐大放王命乃非徳用乂承上文以責備康叔也臣者民之表故責民之不孝友其大又在責臣之不忠君者臣之表臣之不忠為為君長者又不可不自盡其道也能者相安相使之義小臣即小臣諸節外正即庶子訓人惟厥正人也惟君惟長而不能于其家人以至于不能其小臣外正乃惟威□之尚大廢王命此非以徳為政之義也汝亦罔不克敬典乃由裕民惟文王之敬忌乃裕民曰我惟有及則予一人以懌此承上文勉康叔之言蔡氏曰汝罔不能敬守國之常法由是而求裕民之道惟文王之敬忌敬則有所不忽忌則有所不敢期裕其民曰我惟有及于文王則予一人以悅懌矣此言謹罰之終也穆王訓刑亦曰敬忌云王曰封爽惟民迪吉康我時其惟殷先哲王徳用康乂民作求矧今民罔迪不適不迪則罔在厥邦蔡氏曰此下欲其以徳用罰也求等也如世徳作求之求言明思夫民當開導之以吉康我亦時其惟殷先哲王之徳用以安治其民為等匹于商先王也迪即迪吉康之迪况今民無導之而不從者茍不有以導之則為無政于國矣迪言徳而政言刑也前既嚴于民又嚴于臣又嚴于康叔此則武王之自嚴畏也王曰封予惟不可不監告汝徳之說于罰之行今惟民不静未戾厥心迪屢未同爽惟天其罰殛我我其不怨惟厥罪無在大亦無在多矧曰其尚顯聞于天此總徳罰之說承上文復以自責也按蔡氏曰戾止也民不安静其心未有所止迪之者雖屢而未能使之同歸于治明思天其殛罰我我何敢怨乎惟民之罪不在大亦不在多茍為有罪即在朕躬况曰其尚顯聞于天乎又按武王克商乃反商政留三月而後皆所以撫導其民而民之習未能盡化故有迪屢未同之歎王曰嗚呼封敬哉無作怨勿用非謀非彛蔽時忱丕則敏徳用康乃心顧乃徳逺乃猷裕乃以民寧不汝瑕殄蔡氏曰此欲其不用罰而用徳也歎息言汝敬哉毋作可怨之事勿用非善之謀非常之法惟斷以是誠大法吉人之敏徳用以安汝之心省汝之徳逺汝之謀寛裕不迫以待民之自安若是則不汝瑕疪而棄絶矣愚謂敏徳者謂其進徳之速康乃心顧乃徳則存養省察所以固是徳也人心本有是徳一有覺焉其進固敏然存養省察之功不繼則將復失之不足以為有徳矣王曰嗚呼肆汝小子封惟命不于常汝念哉無我殄享明乃服命髙乃聽用康乂民肆起語辭惟命不于常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汝其念哉毋我殄絶所享之國也明汝侯國之服命髙其聽勿卑忽我言用安治爾民也王若曰往哉封勿替敬典聽朕告汝乃以殷民世享勿廢可敬之常法聽服我所告命乃能以殷民而世享其國也世享對殄享為言古者封建諸侯賢則世享不賢則殄享後世之論封建者謂其子孫有賢不肖而乃以一人之私病一國不知聖人制法正不欲以一人為一國病也𢎞王子民以一人之制而病一國者則其未流之𡚁聖人在上葢不爾也 酒誥蔡氏曰商受酗酒天下化之妹土商之都邑其染惡尤甚武王以其地封康叔故作書告教之云王若曰明大命于妺邦妹詩作沬皆紂故都之地或云即𨚍也豈沬乃衛地通稱或武王始封康叔于沬邦至成王始併與朝歌而為衛與不可考矣此以下令康叔詰殷民之辭也乃穆考文王肇國在西土厥告毖庶邦庶士越少正御事朝夕曰祀兹酒惟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天降威我民用大亂䘮徳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邦用䘮亦罔非酒惟辜此述文王所以戒公侯卿大夫士之大命使康叔以誥妹士也以謚稱曰文考以世次曰穆考文王為西伯故得誥庶邦及其庶事少正御事毖戒謹也此篇凢言戒酒皆曰毖此必當時方言也朝夕戒勅之曰惟祭祀則於此用酒天之令民作酒其始為太祭祀設耳至于天之所以降威人之所以大亂䘮徳者無非以酗酒之行及小大邦所以喪亡亦無非酗酒之為罪耳文王誥教小子有正有事無彛酒越庶國飲惟祀徳將無醉惟曰我民廸小子惟王物愛厥心臧聰聽祖考之彛訓越小大徳小子惟一此述文王所以教戒小子之大命小子即凡公卿卿大夫之子所謂國子貴游子弟者是也我民迪小子又凡民之子弟也國之子弟生長貴家血氣未定易洒于酒故文王每誥教之有正者謂各有正長之官如諸子司業之類是也有事謂各有子弟之事如温清視膳洒掃應對之類是也有正有事不可常于酒凡諸國家其飲酒惟于祭祀之時然亦必以徳將之不可至醉也國之子弟文王得以誥教之至于凡民子弟則又使其民各導迪之惟土物之愛服勤田畆心不外用則自然皆善而不為惡然為小子者亦須明聽祖考之常訓凡小徳大徳皆一視之不以徳大而不為不以德小而忽之如謹酒之事不可以為小也妹土嗣爾股肱純其藝黍稷奔走事厥考厥長肇牽車牛逺服賈用孝養厥父母厥父母慶自洗腆致用酒此武王教妹土之民之大命也妹土謂妹土之民也嗣爾猶言繼此以後也謂爾民繼此以往其手足但當純一種藝以趨事其父兄或服乗逺賈以孝養其父母嵗時喜慶然後致其潔厚以用酒可也此文王教民惟土物愛之意庶士有正越庶伯君子其爾典聽朕教爾大克羞耉惟君爾乃飲食醉飽丕惟曰爾克永觀省作稽中徳爾尚克羞饋祀爾乃自介用逸兹乃允惟王正事之臣兹亦惟天若元徳永不忘在王家此教妹土之臣之大命也羞耉惟君惟猶與也猶羽毛惟木之惟謂羞老與羞于君也也古者君燕其臣宰夫為主羞膳媵爵執媵爵凡羞于君者皆士也永觀省常自顧諟省察也凡所作為必稽中徳勿使有所過羞則心行無愧可以交于神明故克饈饋祀也介介福也逸燕樂也謂凢爾士君子惟養老與侍燕則可飲食醉飽惟祭祀事事畢則可以受釐介福燕樂飲酒此所以信足為王正事之臣此亦足以感動上天順爾大徳使永保厥位施及子孫不忘在王家矣王曰封我西土棐徂邦君御事小子尚克用文王教不腆于酒故我至于今克受殷之命棐匪通徂往也逺也上章述文王西土之教以教妹土故此又總言而明證之謂我西土非已往逺事也其邦君御事小子今尚克用文王之教不厚于酒故我今日克受殷家之天命此言文正毖酒之效其大如此王曰封我聞惟曰在昔殷先哲王廸畏天顯小民經徳秉哲自成湯咸至于帝乙成王畏相惟御事厥棐有恭不敢自暇自逸矧曰其敢崇飲此述商之先君所以不飲之美也殷先哲王湯也廸畏凡見子行事者皆畏敬也畏天之明命畏小民之難保經其徳而不變所以處已也秉其哲而不惑所以用人也湯之垂裕如此故自湯而下至于帝乙雖厯久逺而皆能成其為君之道畏敬輔相之臣與凡御事之臣惟與也厥棐有恭謂匪外為是恭敬之貎其處心實不敢自暇自逸况敢崇飲于酒乎此章皆言商先王為君之事下章始言為臣之事而舊說以御事以下為言臣之事者非也越在外服侯甸男衛邦伯越在内服百僚庻尹惟亞惟服宗工越百姓里居罔敢湎于酒不惟不敢亦不暇惟助成王徳顯越尹人祗辟此述商先王諸臣之不飲也外服者在外治事之臣内服者在内治事之人侯服甸服男服衛服諸侯也邦伯其國之長官也百僚百官僚采也庻尹庻官之長卿士也惟亞猶云亞旅長官之副也服宗工凡長君之屬事從其長者也百姓里居故家巨室也皆罔敢沈湎于酒不惟不敢也亦且不暇不敢者有所畏而不敢不暇者有所勉而不暇也惟上以助其王徳之明下以尹正其人各敬君事而已我聞亦惟曰在今後嗣王酣身厥命罔顯于民祗保越怨不易誕惟厥縱滛泆于非彛用燕喪威儀民罔不⿱傷心惟荒腆于酒不惟自息乃逸厥心疾狠不克畏死辜在商邑越殷國滅無罹弗惟徳馨香祀登聞于天誕惟民怨庻羣自酒腥聞在上故天降喪于殷罔愛于殷惟逸天非虐惟民自速辜此述商受以荒腆而亡也其辭猶曰我聞殷惟以敬畏而興我聞殷亦惟以荒腆而亡云爾受沈酣其身命令不著于民其所祗保者惟作怨之事不肯悛改大惟縱滛泆于非彛泰誓所謂竒技淫巧也用宴飲而䘮其威儀史記謂受為酒池肉林使男子倮而相逐也比民所以無不痛傷其心悼國之將亡也而受方荒怠益厚于酒不思自息其縱逸其心疾狠雖殺身而不畏也辜萃商邑雖滅國而不憂也弗事上帝無馨香之徳以格天大惟民怨與羣酗腥穢之徳以聞于上帝故天逄䘮于殷無有眷愛之意者亦惟受縱逸故也大豈虐殷惟殷人酗酒自速其辜爾曰民者猶曰人也王曰封予不惟若兹多誥古人有言曰人無於水監當於民監今惟殷墜厥命我其不大監撫于時此接上章兩節而言也謂予所以厯述商先王與後王之事者非但如此多言而已惟深欲以為監戒也古人有言以水為監見形容以人為監見吉凶今惟殷所以墜厥命者我其可不大以為監戒而撫治今民乎此所以告康叔治衛而深以酒戒妹土之官民也予惟曰汝劼毖殷獻臣侯甸男衛矧太史友内史友越獻臣百宗工矧惟爾事服休服采矧惟若疇圻父薄違農父若保宏父定辟矧汝剛制于酒劼用力也毖與誥毖語意同獻賢也侯甸男衛殷畿内外諸侯也康叔孟侯實為之長所當劼毖之也太史内史殷之史官博知故實法制之臣也矧惟爾事以下則康叔諸臣也疇類也圻父司馬掌政薄違所以計不順命者也農夫司徒掌夫家徒役若保則順安萬民者也宏父司空掌事定辟則定治地之法者也此諸侯之三卿也一日定辟司寇定刑辟之事或者司空兼之與康叔孟侯治殷固必用力誥毖殷之遺臣與其諸侯况太史内史文獻在焉康叔與之友及其賢臣百尊官又可不毖誥之乎殷臣猶然况事爾之臣服休服采者又可不毖誥之乎諸臣猶然况三卿為爾之副貳又可不毖誥之乎三卿猶然况爾為國君不可剛制于酒乎武王述殷先王之美兼叙君臣其述後王沉酣之習不及諸臣以今諸臣尚在正望康叔告教之故前章既専教妹土之臣此章又厯述其羣臣諸侯而使康叔劼毖之也紂之滛酗當時諸侯羣臣習以成風故康叔治殷武王専以酒為誥然謂之獻臣則似賢矣而亦在誥毖之數何也習俗移人賢人以下槩或不免如兩晉清談雖諸名勝皆然蓋燕飲之習皆士大夫之所易流者可不戒哉故併康叔君臣而戒之管蔡惟不能謹故反為武庚所醉卒䧟于惡云厥或誥曰羣飲汝勿佚盡執拘以歸于周予其殺此防殷民之亂也古者羣飲惟蜡惟卿飲射則聚衆而飲皆有司治之無故而忽羣飲非奸宄即叛亂可知蘓氏曰予其殺者未必殺也猶今法曰當斬者皆定其獄以待命不必死也然必立法者欲人畏而不敢犯也羣飲葢亦當時之法有羣聚飲酒謀為大姦者其詳不可得而聞矣如今之法有曰夜聚曉散者皆死罪葢聚而為妖逆者也使後世不知其詳而特聞其禁凡民夜相過者輙殺之可乎又惟殷之迪諸臣惟工乃湎于酒勿庸殺之姑惟教之有斯明享乃不用我教辭惟我一人弗恤弗蠲乃事時同于殺殷紂導迪為惡之諸臣百工乃湎于酒此士大夫不美之習未必遽能為亂是以不殺而教能知有此意則我其明享之謂監㧞之也乃不用我教辭惟我一人亦弗恤之矣而其為事又弗蠲潔則與羣飲之人同誅殺之罪矣弗蠲謂凡因酒而為汙穢之行者王曰封汝典聽朕毖勿辯乃司民湎于酒辯治也乃司即上文諸臣百工也不治諸臣之湎酒則民將皆湎于酒矣
  履祥按書序稱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餘民封康叔作康誥酒誥梓材自王安石始疑梓材之書至五𡶶胡氏始正書叙之誤以三書係之武王之紀朱子是之而其他證騐亦多但康誥曰小子封酒誥惟曰封則康叔之年如長矣康誥曰在兹東土則武王未來自商也酒誥曰明大命于妹邦則武王在周之辭也然則二誥雖均為武王封康叔之書前後則非一時矣康叔始封于衛書無明文而酒誥則曰妹邦豈衛妹古或通稱兼以沬水得名與或先妹邦而後加衛亦未可知也詩傳稱武王克商分紂都以東曰衛西曰鄘北曰𨚍紂都朝歌今在衛州衛縣之西二十二里謂之殷墟武王封康叔于衛但不知何時兼鄘𨚍而有之夫兼鄘𨚍而有之必成王既伐管蔡黜殷之後序所謂以殷餘民封康叔者也但謂康誥以下為成王書則不可爾至于梓材前後不同諸儒固嘗論之今已别加考訂附于作洛大誥治之後焉
  四月王來自商諸侯受命于周武成曰厥四月哉生明王來自商至于豐乃偃武修文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既生魄朱子曰既生魄十六日也或壬寅或癸夘或甲辰乙巳經文在庚戍後漢志在丁未前葢經文誤也按華陽令華州桃林今陝府靈寳縣西至潼闗皆桃林塞庶邦冡君暨百工受命于周受命謂聽任使也於是率以祀 樂記曰武王克殷反商注反當為及未及下車而封黄帝之後于蘓封帝堯之後于祝封帝舜之後于陳下車而封夏后氏之後于杞 殷之後于宋封王子比干之墓釋箕子之囚使之行商容而復其位庶民弛政庶士倍禄濟河而西馬散之華山之陽而弗復乘牛散之桃林之野而弗復服車甲衅而藏之府庫而弗復用倒載干戈包之以虎皮將帥之士使為諸侯名之曰建櫜然後天下知武王之不復用兵也散軍而郊射左射貍首右射騶虞而貫革之射息也裨冕搢笏而虎賁之士説劍也祀乎明堂而民知孝朝覲然後諸侯知所以臣耕籍然後諸侯知所以敬五者天下之大教也食三老五更于夫學天子袒而割牲執爵而餽執爵而酳冕而總干所以教諸侯之弟也若此則周道四達禮樂交通則夫武之遲久不亦宜乎 大紀曰大建公侯于天下封黄帝之後于祝唐帝之後于薊虞帝之後胡公媯滿于陳以胡公之父虞闋父嘗為周陶正王頼其利器用也妻之以元女大姬分之以肅慎氏之楛矢以備三恪復封夏后氏之後東婁公之祀封紂子武庚于殷用其禮樂作賔于王家皆為上公是為二王之後得神農之後封之于焦封尚父于齊都營丘爽鳩氏之墟封周公于魯都曲阜少昊大庭之墟封召公于燕庶叔髙于畢古史謂畢公葢文王子傳所謂畢原豐郇文之昭也史記稱公為周同姓蓋不考之過皆留相周封叔鮮於管叔度於蔡叔處於霍以監殷是為三監以殷餘民封康叔于朝歌國號衛封叔振鐸于曹叔武于郕季載于邥封庶弟叔繡于滕叔鄭于毛又封諸叔于郜于雍于䢴于郇于豊虢仲虢叔為文王卿士勲在王室藏于盟府仲封于西虢實故夏墟叔封於東虢都制初泰伯仲雍奔荆楚採藥于衡山之下荆人義之從者日衆東至海上得千餘家遂為國自號句吴泰伯薨無子仲雍嗣為吴君天子使求其後得周章仲雍曽孫也世君吴矣因封之曰吴伯復封章弟于故夏墟是為虞仲泰伯虞仲太王之昭則仲雍本稱虞仲此周章之弟為虞始封之君故亦曰虞仲封少昊之裔兹輿于莒封祝融安期之裔挾于邾封四岳姜姓文叔于許封仲虺弟雍滑之後于薛兄弟之君十有五人同姓者四十餘人班宗彛作分器 古史曰春秋之際其君子猶習于周之故其言太王之昭有太伯虞仲王季之穆有虢仲虢叔文王之昭有管蔡郕霍魯衛毛𥅆郜雍曹滕畢原鄷郇武王之穆有邘晉應韓周公之𦙍有凡蔣邢茅胙祭惟管叔以罪大無後太伯之後為吴叔度之後為蔡叔旦之後為魯叔封之後為衛叔振鐸之後為曹叔虞之後為晉今皆有世家虞仲五世為周章周章之弟亦曰虞仲武王封之夏虚其後為晉獻公所滅虢仲虢叔為文王卿士虢仲為西虢晉獻公所滅虢叔為東虢鄭所滅郕魯莊公八年降齊為附庸魯文公十二年郕伯奔魯霍為晉獻公所滅毛公事成王為三公在周有毛伯衛毛伯過毛得滕常與諸侯會朝後春秋七世齊所滅畢公髙事成王為三公其後畢髙入晉為魏原在周有原荘公原襄公原伯絞公子原尋原伯魯原夀過韓宣王之世為諸侯伯詩人為作韓奕凡在周事厲王者作版之詩事幽王者作瞻卬召旻之詩邢常為狄所伐齊桓公師諸侯城夷儀而遷之後為衛文公所滅祭在周有祭公謀父事穆王最賢惟聃季載為周司空郇侯為諸侯伯與郜雍鄷邘應蔣茅胙其後皆不見丁未祀于周廟追王太王王季文王因定諡法武成篇曰丁未祀于周廟邦甸侯衛駿奔走執豆籩朱子曰丁未或十九日或二十日或二十一日二十二日 禮大傳曰牧之野武王之大事也既事而退柴于上帝祈于社設奠于牧室遂率天下諸侯執豆籩駿奔走追王太王亶父王季厯文王昌不以卑臨尊也 周書謚法解曰周公啟制文王之謚義以垂于後作謚法謂因始制文王之謚而制謚法也謚法維周公旦太公望開嗣王業建功于牧之野終將𦵏乃制謚謂人之終將𦵏則謚之也遂序謚法謚者行之迹也號者功之表也車服者位之章也是以大行受大名細行受小名行出于己名生于人一人無名曰神稱善賦簡曰聖賦一作副敬賔原禮曰聖徳象天地曰帝静民則法曰皇仁義所徃曰王立志及衆曰公執應八古曰侯一徳不解曰簡平易不疵曰簡經緯天地曰文道徳博聞曰文勤學好問曰文慈惠愛民曰文愍民惠禮曰文錫民爵位曰文剛强直理曰武威强叡徳曰武克定禍亂曰武刑民克服曰武大志多窮曰武大志行兵多所窮極敬事供上曰恭尊賢敬讓曰恭既過能改曰恭執事堅固曰恭愛人長悌曰恭執禮敬賔曰恭芘親之闕曰恭尊徳讓善曰恭淵源通流曰恭照臨四方曰明譛訴不行曰明威儀悉備曰欽大慮慈仁曰定安民大慮曰定安民法古曰定純行不爽曰定諫諍不威曰徳辟地有徳曰襄甲胄有勞曰襄有伐而還曰釐質淵受諫曰釐慈恵愛親曰釐博文多能曰獻聰明叡哲曰獻温柔聖善曰懿五宗安之曰孝協時肇享曰孝秉徳不回曰孝大慮行節曰孝執心克莊曰齊資輔供就曰齊有所輔而共成也温良好樂曰康安樂撫民曰康令民安樂曰康安民立政曰成布徳執義曰穆中情見貌曰穆敏以敬順曰傾明徳有勞曰昭容儀恭美曰昭聖聞周達曰昭保民耆艾曰胡彌年壽考曰胡强毅果敢曰剛追補前過曰剛柔徳考衆曰靜供已鮮言曰靜寛樂令終曰靜治而無□曰平執事有制曰平布綱治紀曰平由義而濟曰景布義行剛曰景耆意大慮曰景注耆強也愚按耆如者定爾功之耆謂意所期指猶云景慕也清白守節曰貞大慮克就曰貞不隱無私曰貞强以剛果曰威猛以强果曰威强毅信正曰威辟土遠服口恒克敬勤民曰桓辟上兼國日桓道徳純一曰思大省兆民曰思大親民而不殺外内思索曰思追悔前過曰思柔質慈民曰惠愛民好與曰惠柔質受諫曰惠能思辯衆曰元行義説民曰元始建國都曰元主義行徳曰元兵甲亟作曰莊叡圉克服曰莊死于原野曰莊屢行征伐曰莊武而不遂曰莊克殺秉政曰夷安心好靜曰夷執義掦善曰懐慈仁短折曰懹短未六十折未三十夙夜警戒曰敬夙夜恭事曰敬象方益平曰敬善合法典曰敬述義不克曰丁迷而不悌曰丁有功安民曰烈秉徳遵業曰烈剛克為伐曰翼思慮深逺曰翼剛徳克就曰肅執心決斷曰肅受民好治曰戴典禮不⿰曰戴注⿰過也按説文從寒省作㥶即愆字也死而志成曰靈亂而不損曰靈極知鬼事曰靈不勤成名曰靈死見鬼能曰靈好祭鬼神曰靈短折不成曰殤未家短折曰殤不顯尸國曰隠隠括不成曰隠中年早天曰悼肆行勞祀曰悼恐懼從處曰悼不思忘受曰刺愎狠遂過曰刺外内縱亂曰荒好樂怠政曰荒在國逢難曰愍使民悲傷曰愍在國遭憂曰愍早孤短折曰哀恭仁短折曰哀早孤捐位曰幽壅遏不通曰幽動祭亂常曰幽易神之班克威惠禮曰魏克烕㨗行曰魏去禮遼衆曰煬好内怠政曰焬甄心動懼曰頎容儀恭美曰勝成徳剛武曰□聖善周聞曰宣冶民克盡曰使克盡無恩惠也行見中外曰慤言表裏如一也勝敵壯志曰勇昭功寜民曰商狀占述今曰譽心能制義曰度好和不爭曰安分内貞復曰白不生其國曰聲生于外家殺戮無辜曰厲官人實應曰知㐫年無穀曰糠不務稼穡名實不爽曰質不悔前過曰戾温良好樂曰良怙威肆行曰醜勤政無私曰類好變動民曰躁慈和徧服曰順滿志多窮曰惑危身奉上曰忠思慮深逺曰□恐當作悍註自任多近于専息攷交外曰推疏逺繼位曰紹彰義掩過日堅肇敏行成曰直内外賓服曰正華言無寔曰夸教誨不倦曰長愛民在刑曰克嗇於賜與曰愛逸天虐民曰抗好廉自克曰節擇善而從曰比好更改舊曰易名與實爽曰謬思過不爽曰厚貞心大度曰匡隠哀之方景武之方也施為文也除亂武也辟地為□視遠為桓剛克為發柔克為懿履正為莊有過為僖施而不成曰宣惠無内徳曰獻治而無𤯝為平亂而不損為靈内義而濟為景失志無轉一作失忘無傳則以其明餘皆象也和會也勤勞也遵循也爽傷也肇始也又治也康安也怙恃也享祀也胡大也服敗也康順也就會也⿰過也錫與也糠虚也叡聖也惠愛也綏安也堅長也耆強也考成也周至也懐思也式法也敏疾也㨗克也載事也彌乆也 太紀曰祀于太廟始定祀先之禮諱名立謚賤不誄貴幼不誄長唯天子稱天以誄之諸侯不得相誄追王古公亶父曰大王季厯曰王季文考曰文王庚戌柴望大告武成武成曰越三日庚戌朱子曰或二十二日或二十三曰或二十四日二十五日柴望大告武成朱子曰先儒以王若曰宜繫受命于周之下葢不知生魄之日諸侯百工雖來請命而武王以未祭祖宗未告天地未敢發命故且命以助祭乃以丁未庚戌祀于郊廟大吉武功之成而後始誥諸侯上下之交人神之序固如此也又曰漢志引武成篇曰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若翌日癸巳武王乃朝步自周于征伐紂粤若来三月既死魄粤五日甲子咸劉商王紂維四月既旁生魄粤六日庚戌武王燎于周廟今按伏生今文尚書無武成獨孔氏古古尚書乃有此篇今顔注劉歆所引兩節見其與古文不同遂皆以為今文尚書不知何所考也諸家推厯以為此年二月有閏四月丁未為十九日庚戌為二十二日然二日皆在生魄之後則古文為倒而此志所引者為順但其言燎于周廟似無理耳况古文此篇文皆錯謬安知既生魄庻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十四字非本在示天下弗服之下丁未祀于周廟之上而王若曰以下乃大告武成之文耶 又曰以孔注漢志參考大抵多同但漢志二月既死魄越五日甲子為差速而四月既生鼻與丁未庚戌先後小不同耳葢以上文一月壬辰旁死魄推之則二月之死鼻後五日且當為辛酉或壬辰而未得為甲子此漢志之誤也又以一月壬辰二月甲子并閏推之則漢志言四月既生魄越六日庚戌當為二十二日而經以生魄居丁未庚戌之後則恐經文倒也厯法雖無四月俱小之理然亦不過先後一二日耳不應所差如此之多也宗廟内事日用丁巳漢志乃無丁未而以庚戌燎于周廟則為剛日非所當用而燎又非宗廟之禮且以翌日辛亥祀于天位而越五日乙卯又祀馘于周廟則六日之間三舉大祭禮數而煩近于不敬抑亦經文所無有不知劉歆何所据也顔注以為今文尚書則伏生今文二十八篇中本無此篇顔氏之云又未知何所据也王若曰嗚呼羣后惟先王建邦啟土先王后稷也商有天下尊契為𤣥王周有天下尊稷為先王公劉克篤前烈至于大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誕膺天命以撫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徳惟九年大統未集泰誓牧誓諸書但稱文考至是曰文考文王葢始追王也大邦畏其力猶荀子所謂桓文之節制不足以敵湯武之仁義葢大邦以强力自負然畏大王道徳之强不敢肆也大王自為西伯専征威徳益著九年而崩大統未集者謂未成商而取天下也予小子其承厥志恭天成命肆予東征綏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𤣥黄昭我周王天休震動用附我大邑周底商之罪武成錯簡自劉原父王介甫程子朱子皆嘗改定今從朱子正本但用附我大邑周之下劉氏謂當有闕文朱子謂當有遜避警戒之辭若湯誓之云愚昔從子王子參訂以底商之罪係于此粗為可讀但此告諸侯之辭以王若曰起文則史官追述其語未必皆當時全語也故不如湯誥之密葢湯誓誓亳衆而未及諸侯故湯誥誕告之辭加密泰誓牧誓既屢誓諸侯故武成告命之辭或不待加詳也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賢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喪祭惇信明義崇徳報功垂拱而天下治此與諸侯更定儀等及命之之辭朱子謂史臣之辭云大戴禮踐阼篇曰武王踐阼三日既王之後名士大夫而問焉曰惡有藏之約行之行萬世可以為子孫恒者乎諸大夫對曰未得聞也然後召師尚父而問焉曰黄帝顓頊之道存乎意亦忽不可得見與師尚父曰在丹書王欲聞之則齊矣三日王端冕師尚父亦端冕奉書而入負屏而立王下堂南面而立師尚父曰先王之道不北面王行西折而南東面而立師尚父西面道書之言曰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㓕義勝欲者從欲勝義者凶凡事不强則枉朱子曰强者以力自矯之謂若狥其所偏不自矯揉則終于枉而已弗敬則不正枉者㓕廢敬者萬世藏之約行之行可以為子孫恒者此言之謂也王聞書之言惕若恐懼退而為戒書于席之四端為銘焉于機為銘焉于鑑為銘焉于盥盤為銘焉于楹為銘焉于杖為銘焉于帶為銘焉于履屨為銘焉于觴豆為銘焉于户為銘焉于牖為銘焉于劍為銘焉于弓為銘焉于矛為銘焉席前左端之銘曰安樂必敬前右端之銘曰無行可悔後左端之銘曰一反一側亦不可以忘後右端之銘曰所監不逺視爾所代機之銘曰皇皇惟敬口生㖃口戕口鑑之銘曰見爾前慮爾後盥盤之銘曰與其溺于人也寧溺于淵溺于淵猶可游也溺于人不可救也楹之銘曰毋曰胡殘其禍將然毋曰胡害其禍將大毋曰胡傷其禍將長杖之銘曰惡乎危于忿疐惡乎失道于嗜慾惡乎相忘于富貴帶之銘曰火滅修容慎戒必恭恭則夀履屨之銘曰慎之勞勞則富觴豆之銘曰食自杖食自杖戒之憍居妖反憍則逃户之銘曰夫名難得而易失無懃弗志而曰我知之乎無懃弗及而曰我杖之乎擾阻以泥之若風將至必先摇摇雖有聖人不能為謀也牖之銘曰隨天之時以地之財敬祀皇天敬以先時劍之銘曰帶之以為服動必行徳行徳則興倍徳則崩弓之銘曰屈仲之義廢興之行無忘自過予之銘曰造矛造矛少間弗忍終身之羞予一人所聞以戒後世子孫王訪于箕子書洪範篇曰惟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蔡氏曰商曰祀周曰年此曰祀者因箕于之辭也箕子嘗言商其淪喪我罔為臣僕史記亦載箕于陳洪範之後武王封于朝鮮而不臣訪就而問之箕商舊封邑之名子爵也愚按書十有三祀則知箕子之不臣于武王書訪于箕子則知武王之不臣箕子王乃言曰嗚呼箕子惟天隂隲下民相協厥居我不知其彛倫攸叙隲升也猶云生長也協合也彛常倫理所謂秉彛人倫也武王之意葢謂天冥然生長下民所以使之相安而不亂者此必以彛常條理次第而我不知其詳為此疑以發箕子之言然義理無窮武王之聖已能知之其間節目之詳則亦必講明而後盡也箕子乃言曰我聞在昔鯀陻洪水汨陳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範九疇彛倫攸斁鯀則殛死禹乃嗣興天乃錫禹洪範九疇彛倫攸叙此言洛書所為出之意也鯀禹相繼治水洛書必待禹而後出者葢天不愛道地不愛寳必得其人然後畀鯀陻洪水逆水之性所以五行皆汩亂其常此帝之所以不畀鯀而彛倫之所以不明也禹則不然故帝乃錫之書出于洛而禹得之遂推其類以為洪範九疇彛倫之所以叙也蔡氏曰治水功成洛龜呈瑞如簫韶奏而鳯儀春秋作而麟至此亦其理也初一説見虞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農用八政次四曰協用五紀次五曰建用皇極次六曰人用三徳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庻徵次九曰嚮用五福威用六極此神禹所則洪範之經也洛書之數以五居中其餘八位異數而縱横凑合對則兩其五參則三其五而五數無不在焉故以皇極居五以樞紐乎九疇以五行居一以胎育乎衆有所以皇極不言數葢數之體也五行不言用葢用之大也蔡氏曰敬誠身也農厚生也協合天也建立道也人治民也明辨惑也念省騐也嚮勸而威懲也子王子曰洛書縱横皆五故九疇每疇五亦在焉五行五事五紀庻徴五福皆五也八政雖八而以三官統五政司空統食貨司徒統祀寳司寇統師是亦五也三徳雖三而剛柔之用各二是亦五也稽疑雖七而卜兆則五從逆則亦五六極雖六然與五福相反短折壽之反貧冨之反疾病康寧之反惡弱好徳之反㓙折考終之反是亦五也愚按二極同文而異義皇極者凖極之極六極者窮極之極今醫書亦有六極之證謂氣血筋骨皮肉皆竭也義同此或疑六極之極當作殛一五行漢石經無一字餘傳首句並不言疇數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朱子曰下去聲上上聲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潤下作鹹炎上作苦曲直作酸從革作辛稼穡作甘此下九疇之日葢大禹本經其發明者葢禹之意而箕于傳文也朱子曰吴氏謂洪範乃五行之書其下諸疇各以序類相配此洪範之傳也後皆倣此水曰潤下以下言五行之性潤下作鹹以下言五行之味五行者造化之用其功用甚廣此獨言其性與味者以切于民飲食器用言也水之性氣潤而勢下火之性氣炎而勢上木之性有曲而有直金之性體從而用革上無不生此獨言稼穡者重民用也不言曰而言爰葢于此獨重也種曰稼以生言歛曰稼以成言五者亦各有隂陽之分二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視四曰聽五曰思此五事之目其序全體五行其功後配庻徵皇極之所以為極者専本于是朱子曰在天為五行在人為五事五事以思為主葢不可見而行乎四者之間也然操存之漸必自其可見者而為之貌曰恭言曰從視曰明聽曰聰思曰睿此五事之則也大禹敬用之言盡之而箕子又各發明其則從順也恭作肅從作乂明作哲聰作謀睿作聖此推五則之功也貌而能恭則氣象嚴整襲頑起惰故肅言而能從則令行人順故乂視明則知見必徹故能哲聴聰則多聞善斷故能謀至于思能通微則聖人周子曰睿通微也能通微則無不通矣三八政一曰食二曰貨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冦七曰賔八曰師食者民之所本以生貨者氏之所資以用故食居上貨次之食貨所以養生祭祀所以送死所謂養生䘮死無憾王道之始也司空掌上所以定其居司徒掌教所以正其徳司冦掌禁所以治其邪賓所以交際待諸侯懐逺人師所以除殘賊也刑者聖人之不得已故司冦居三官之後兵者聖人之大不得已故師居八政之末四五紀一曰歲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厯數歲四時也月晦朔也日躔度也星有經有緯隨天者經星五緯者緯星辰日月所㑹十二次也厯數者推步占候之法所以紀歲月日星辰也八政者周禮之綱五紀者羲和之職曰王省惟歲卿士惟月師尹惟日歲月日時無易百穀用成又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日月歲時既易百穀用不成又用昬不明俊民用微家用不寧庻民惟星星有好風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月之從星則以風雨東坡蘇氏石林葉氏無垢張氏容齋洪氏皆曰此五紀之傳今從之葢歲月日星辰之度具于厯數箕子于此特以其切于君臣政事者言之以明調贊之本曰者箕子之辭也省察視也王言省卿士師尹不言者□上文也一歲該十二月王當視歲功之運以總攬羣綱一月該三十日卿士當視一月之運以各率其屬至于官師庻尹人當視一日之運而朝夕靡懈修舉衆務葢天之歲月日時無易則百榖用成治象清明賢俊俱出民俗平康易其序則反是犀臣貞任之修廢其效如之成功統歸于上故無易者先言歲月廢墜多起于微故既易者先言日月葢自一日之差則累累皆差也星指經星庻民之象則如星之衆而星之所尚有不同有好風者箕星是也有好雨者畢星是也漢志言軫星亦好雨星占言東井好風雨日月之行冬夏各有常度月之從星入箕則多風離畢則多雨宿軫則雨宿井則風雨矣日行黄道而月有先行每月周天則又以日為紀日有常度其從星者惟月耳按占書凡太隂所行各有變異此但舉風雨者為例爾蔡氏曰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中道者黄道也北至東井去極近南至牽牛去極逺東至角西至婁去極中是也九行者黑道二出黄道北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二出黄道東并黄道為九行也日極南至于牽牛則為冬至極北至于東井則為夏至南北中東至角西至婁則為春秋分月立春春分從青道立秋秋分從白道立冬冬至從黒道立夏夏至從赤道所謂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也月行東北入于箕則多風月行西南入于畢則多雨所謂月之從星則以風雨也民不言省者庻民之休咎係乎上人之得失故但以月之從星以見所以從民之欲者何如爾夫民生之衆寒者欲衣飢者欲食鰥寡孤獨者之欲得其所此王政之所先而卿士師尹近民者之責也然星雖有好風好雨之異而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之常以月之常行而從星之異好以卿士師尹之常職而從民之異欲則其從民者非所以狥民矣言日月而不言歲者有冬有夏所以成歲功也言月而不言日者從星惟月為可見耳五皇極皇建其有極朱子謂皇者君也極者至極之義標準之名也如所謂北極星極民極之謂也建立也其有極指人之所有之標凖也謂人君下布五行上協五紀端五事于上而躬行言動皆可以為民之標凖修八政于下而法度政事皆有以為民之標凖此所謂建其有極也無偏無陂遵王之義無有作好遵王之道無有作惡遵王之路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無反無側王道正直㑹其有極歸其有極傅氏子駿以為此章乃古書韻語與箕子前後書文不同子王子是之即以繼皇建其有極之下以為皇極經文上文所謂歛時五福者乃五福傳文下文曰皇極敷言者乃箕子此章傳文今從之偏不中陂不平作惡作好私意之増加也黨不公反倍常側欹傾也蕩蕩廣大也平平易直也正直公平正直也偏陂好惡已私之生于心也偏黨已私之見于事也反側已私之變于久也王義王道王路即皇極之所以為教者互文以諷詠耳蕩蕩平平正直即皇極之所以為體者亦互文以形容耳此言人君㑹建其有極于上使人皆有所標凖以為遵行之的故人皆不敢狥己之私而從上之化亦不必私意妄為而皆可安行于道化之中遵義遵道遵路所謂㑹其有極㑹如朝㑹之㑹蕩蕩平平正直所謂歸其有極歸如安歸之歸此章詠歎滛液雖指民之叶極而言然皇極四方八面公平正大之體於此可見矣信哉其為古今相傳之語為皇極之經也朱子曰自無偏無陂以下乃是反覆贊歎正説皇極體段曰皇極之敷言是彛是訓于帝其訓凡厥庻民極之數言是訓是行以近天子之光曰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曰者箕子傳辭也皇極之敷言蔡氏謂即上文敷衍之言也言人主于皇極之敷言以為為常行以早為訓教則人主之訓即次之訓也斯民以此敷言以是訓而是行則亦可以近天子道徳之光華矣謂其賢徳可以進用于君然其心悟其行同亦如親而炙之也曰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于是民始知天子之所以恩育乎我君長乎我者其徳大矣六三徳一曰正直三曰剛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彊弗友剛克爕友柔克沈濳剛克髙明柔克正公平而不偏尚也直如直道而行之直無所矯拂克治之也反順也世俗平康則正直而已不必偏有所尚强弗反氣習之剛强也則以剛治之爕友氣習之柔弱也則以柔治之此制之也深沈潛退氣禀之柔也則以剛治之使之有立髙尚明爽氣禀之剛也則以柔治之使之不過此化之也正直之用一而剛柔之用四聖人撫世酬物因時制冝大用如此七稽疑擇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曰雨曰霽曰𫎇曰驛曰克曰貞曰悔灼龜曰卜揲蓍曰筮蓍龜無心吉凶自以類應然而善推占之則存乎人故必擇其人立為卜人筮人乃可命之卜筮而後龜兆蓍卦可推也雨水兆霽火兆䝉木兆葢冒上而出惠驛古文作圛金兆謂圓圍絡繹也克土兆葢勾連相加也或云𫎇土兆驛木克金五者皆龜兆古自有占法而今不傳爾貞悔則筮筮卦也卦之不變者以内卦為貞外卦為悔傳所謂蠱之貞風也其悔山也卦之變動也以本卦為貞之卦為悔傳所謂貞屯悔豫是也葢貞之義正也悔之義改也又説文悔當作每凡七卜五占用二衍忒立時人作卜筮三人占則從二人之言卜五雨霽𫎇驛克也占用二頁悔也衍推也忒差也兆有定體卦有定辭自其有變動之差而天下之至變生焉故善卜筮者推衍其差忒而已必立如是善衍忒之人以作卜筮之人凡三人推占則從二人之言葢以衆則公也汝則有大疑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庻人謀及卜筮盡人謀而後卜筮以決之汝則從龜從筮從卿士從庻民從是之謂大同身其康彊子孫其逢吉汝則從龜從筮從卿士逆庻民逆吉皆從則龜筮在卿士庻民之先重神也龜筮無心之物故其吉凶與天地神明同體卿士從龜從筮從汝則逆庻民逆吉庻民從龜從筮從汝則逆卿士逆吉三從二逆者皆吉然或汝或卿士或庻民各以其一在龜筮之上其要亦以人謀為主汝則從龜從筮逆卿士逆庻民逆作内吉作外凶内外猶記言内事外事内謂祭祀之事外如征伐之事是也二從三違吉凶如此龜筮共違于人用静吉用作凶人謀能料其事之可否若氣數推移之變有出于意料之表者此則非人謀所能逆之惟龜筮知之耳故龜筮共違雖人謀皆從而未可為也然箕子以龜先筮又言龜從筮逆而無曰筮從龜逆者龜尤古人所重故禮記大事卜小事筮傳謂筮短龜長亦一意也葢龜兆一成所應久逺筮則應在一時而時日惟遷又須更筮故曰筮短龜長然龜則僣信皆若易之垂訓則惟忠信之事應否則有戒不為小小人謀也故自夫子以来専以易垂訓而龜書終廢云八庻徵曰雨曰暘曰燠曰寒曰風雨於五行水也暘火也燠木寒金四氣皆因風寒而成亦猶四行皆由土而載故風屬土曰時五者来備各以其叙庻草蕃廡一極備凶一極無凶曰傳文也時是也是五者来備無缺也各以其叙無舛也庻草猶言百種蕃廡豊茂也一極備氣過多也一極無氣過少也如雨多則澇雨少則旱是極備與無皆凶也餘徵皆然曰休徵曰肅時雨若曰乂時暘若曰哲時燠若曰謀時寒若曰聖時風若休徵謂嘉徳之證騐也肅乂哲謀聖五事之徳也箕子以五事庻徵相感應以見九疇之對義舉一隅言之餘疇皆然時若即所謂五者来備各以其叙也貌恭而肅則敬徳潤身人心凝聚故致時雨之順言從而乂則號令順理人心開明故致時暘之順視明而哲則陽明内主故時燠順之聽聰而謀則閉藏黙運好謀能斷故時寒順之至于思睿作聖則妙萬物而無迹時風順之此箕子各以其徳之氣象所似以明類應曰咎徵曰狂恒雨若曰僭恒暘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𫎇恒風若咎徵者惡徳之證騐也狂縱僭差也豫大傳作荼注謂緩也急嚴急也䝉昧也大傳作雺注謂冒也急恒寒若猶所謂秦亡無燠年葢嚴廹則常寒應之也所謂恒若者即所謂一極備之凶也此言恒若以見極備之凶而不明極無之凶何也葢一極備則一極無可知如常雨則無晹常燠則無寒也凡此通上文大約以類配至漢儒則門分户祈指某事致某應其説始拘又增增入常隂一條于五事無所配殊不知常隂已在常寒常雨常風之内矣非箕子之言未備也九五福一曰夀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徳五曰考終命人壽而後能享諸福故夀為首富有廪祿康寜無疾患攸好徳者樂其道也考終命者順受其正也古者上下有辨人非廪禄無自富者故五福不言貴言冨則貴可知矣攸好徳者自修之事而以此為福何也大抵人生而惡弱昏愚者多矣今其氣禀清明知徳義之美而樂之豈非天下之至福也哉使此心昬然所好非徳雖富壽安逸祗以荒亡戕賊而已且飽煖逸居而無教則近于禽獸人何足為福哉故好徳居壽富康寜之後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庻民惟時厥庻民于汝極錫汝保極子王子曰此五福之傳文也五福之下曰歛時五福猶庶證之下曰時五者来備也或疑此章言汝極惟皇作極之語故舊以為皇極之傳今以受之五福之下則章内何以有皇極之説也愚按八疇皆與皇極相闗非獨五福一疇也箕子於此舉一隅而發之耳且言為君者體天治民當以天之所以福民者福之使之仁夀安富知所向方然後可以望其協極使其救死不瞻奚暇治禮義所謂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則時人斯其辜者也此猶大學平天下之傳言興起感發之化而又以絜矩為言是也又况章内曰攸好徳曰既富方穀曰錫福則為五福之傳無疑其間文義朱子皇極辨詳之凡厥庻民無有滛朋人無有比徳惟皇作極凡厥庻民有猷有為有守汝則念之不協于極不罹于咎皇則受之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徳汝則錫之福時人斯其惟皇之極此節言人之知所好徳而不溺于非徳必人君立之標凖然民之能好徳者與未有徳而不為惡者與革面欲為好徳者皆當念之受之錫之以福也無虐煢獨而畏髙明此節謂民有不幸而煢獨哀弱者有幸而榮富者人主又當扶之抑之人之有能有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此節言人之才徳當榮富者進而福之亦國之福也凡厥正人既富方榖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時人斯其辜榖善也此節言人之趨正亦必先有以養之故錫福于民者當以富為先不然人無所養下流則易為善或難矣于其無好徳汝雖錫之福其作汝用咎此節又言非好徳之人而錫之福終為國家之害而已按五福雖以好徳居四而傳則以好徳為重葢五福本係于天命而人之所可勉者為好徳而已錫福雖係于人主而人主所可錫者亦惟富而已六極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憂四曰貧五曰惡六曰弱凶折者横死短折者夭死疾者身不康憂者心不寧貧者家不足惡者剛惡弱者柔惡蔡氏曰五福六極在君則由于極之建不建在人民則由于訓之行不行感應之理微矣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無有作福作威玉食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國人用側頗辟民用僭忒此五福六極之總傳也五福六極人君體之以威福其民作福作威所謂嚮用五福威用六極也玉食者下之所以奉上此又人主萬乗之福也臣而僭之則大夫必害于而家諸侯必凶于而國有位者固側頗辟而不安其分小民者亦僭忒而踰越其常則轉而趨于六極矣甚言威福之不可下移而人臣之不可上僭以發明一義 朱子皇極辨曰洛書九數而五居中洪範九疇而皇極居五故自孔氏傳訓皇極為大中而諸儒皆祖其説余獨嘗以經之文義語脉求之而有以知其必不然也葢皇者君之稱也極者至極之義標凖之名常在物之中央而四外望之以取正焉者也故以極為在中之凖的則可而便訓極為中則不可若北辰之為天極脊棟之為屋極其義皆然而禮所謂民極詩所謂四方之極者於皇極之義為尤近顧今之説者既誤于此而并失于彼是以其説展轉迷繆而終不能以自明也即如舊説姑亦無問其它但即經文而讀皇為大讀極惟中則夫所謂為大作中大則受之為何等語乎今以余説推之則人君以𦕈然之身履至尊之位四方輻凑面内而環觀之自東而望者不過此而西也自南而望者不過此而北也此天下之至中也既居天下之至中則必有天下之絶徳而後可以立至極之標凖故必順五行敬五事以修其身厚八政協五紀以齊其政然後至極之標凖卓然有以立乎天下之至中使夫面内而環觀者莫不於是而取則焉語其仁則極天下之仁而天下之為仁者莫能加也語其孝則極天下之孝而天下之為孝者莫能尚也是則所謂皇極者也由是而權之以三徳審之以卜筮騐其休咎于天考其禍福于人如挈裘領豈有一毛之不順哉此洛書之數所以雖始于一終于九而必以五居其中洪範之疇所以雖本于五行究于福極而必以皇極為之主也原於天之所以錫禹雖其茫昧幽眇有不可得而知者然箕子之所以言之而告武王者則已備矣顧其辭之宏深奥雅若有未易言者然嘗試虚心平氣而再三反覆焉則亦垣然明白而無一字之可疑但先儒未嘗深求其意而不察乎人君所以修身立道之本是以誤訓皇極為大中人見其詞多為含洪寛大之言因復誤詔中為含糊茍且不分善惡之意殊不知極雖居中而非有取乎中之義且中之為義又以其無過不及至精至當而無有毫釐之差亦非如其所指之云也乃以誤認之中為誤訓之極不謹乎至嚴至密之體而務為至寛至廣之量其𡚁將使人君不知修身以立政而墮于漢元帝之優游唐代宗之姑息卒至于是非顛倒賢否賈亂而禍敗隨之尚何歛福錫民之可望哉嗚呼孔氏則誠誤矣然迹其本心亦曰姑以隨文解義為口耳佔畢之計而已不知其禍之至此也而自漢以来迄今千有餘年學士大夫不為不衆更厯世變不為不多幸而遺經尚存本文可考其出于人心者又不可得而昧也乃無一人覺其非是而一言以正之者使其患害流于萬世是則豈獨孔氏之罪哉予于是竊有感焉作皇極辨 書序曰武王勝殷殺受以箕子歸作洪範 書洪範大傳曰武王勝殷繼公子禄父釋箕子囚箕子不忍周之釋走之朝鮮鄭氏曰誅我君而釋已嫌苟免也武王聞之因以朝鮮封之 世家曰武王既克殷訪問箕子乃封箕子于朝鮮而不臣也班固曰𤣥莬樂浪本箕子所封昔殷道衰箕子去之朝鮮教其民以禮義田蠶織作為民設禁八條相殺以當時償殺相傷以縠償相盗者男沒入為其家奴女為婢欲自贖者入五十萬雖免為民俗猶羞之嫁娶無所讐是以其民終不相盜無門户之閉婦人貞信不淫辟其田民欲食以籩豆都邑頗放效吏往往以杯器食郡初取吏于遼東吏見民無閉藏及賈人往者夜則為盜俗稍益薄今于犯禁寢多至六十餘條可貴哉仁賢之化也 後漢書曰昔箕子違衰殷之運避地朝鮮始其國俗未有聞也及施八條之約使人知禁遂乃邑無滛盜門不夜扄回頑薄之俗就寛畧之法行數百千年故東夷通以柔謹為風異乎三方率皆土著憙飲酒歌舞或冠弁衣錦器用爼豆所謂中國失禮求之四夷者也其後通接商賣從而澆異若箕子之省簡文條而用信義其得聖賢作法之原矣 蘇氏曰箕子之不臣周也而曷為為武王陳洪範也天以是道畀之禹傳至于我不可使自我而絶以武王而不傳則天下無可傳者矣故為箕子者傳道則可仕則不可是年伯夷叔齊去周死于首陽古史日武王伐紂伯夷叔齊乃相與扣馬陳君臣以諫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義人也扶而去之蘇氏曰史記周本紀武王即位九年上蔡于畢為文王木主載之車中東觀兵孟津十一年遂伐誅紂伯夷傳記伯夷諫武王之言曰父死未𦵏爰及干戈可謂孝乎進退皆不可據故一取尚書為信武王已平殷亂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齊恥之隠于首陽義不食周粟採薇而食之卒以餓死 愚按夷齊之事吕氏春秋史記所載多有不同今據古史為正又史記載采薇之歌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虞夏忽然沒兮我安適歸矣吁嗟徂兮命之衰矣辭怨而氣弱絶與孔孟所言夷齊氣氣不同外紀取之古史亦不取焉古史考曰夷齊采薇野有婦人曰子義不食周粟此亦周之草木也於是餓死十有四年西旅獻獒書曰惟克商遂通道于九夷八蠻西旅底貢厥獒太保乃作旅獒用訓于王克商之後威德逺暢蠻夷来貢也東方曰夷南方曰蠻職方云四夷八蠻爾雅言九夷六蠻此言夷蠻者四夷之通稱言八九者謂其非一而已西旅西夷之國獒犬也爾雅犬髙四尺曰獒説文曰使犬也犬知人心可使者召公以獒非常貢上易啟人主異好下非所以示諸侯常禮故作書以告然召公在武王時未為太保或者史臣之追穪與五峯胡氏以此篇係成王之紀曰嗚呼明王慎徳四夷咸賓無有逺邇畢獻方物惟服食器用王乃昭徳之致于異姓之邦無替厥服分寳玉于伯叔之國時庸展親人不易物惟徳其物謹徳乃一書之要㫖方物方土所生之物也服食器用無異物之貢也徳之致即謹徳所感貢方物者也如分陳以肅慎氏之矢寳玉如分魯以夏后氏之璜然魯有封父之繁弱晉有密須之鼓鞏關之甲故分伯叔非無方物也而以寳玉為重所以示親親分異姓未必無寳玉也而以方物為重所以示服逺互文見義各舉所重而言耳人不易物惟德其物言諸侯不敢忽易上所賜皆以德視物也夫器物之微上以徳感亦以徳示而下以徳視之若契之為物上下皆非可以為徳矣徳盛不狎侮狎侮君子罔以盡人心狎侮小人罔以盡其力不役耳目百度惟貞玩人喪徳玩物喪志志以道寧言以道接此述謹徳之事以戒王也狎玩䙝也侮靳忽也君子小人以位言也徳至于盛必無玩狎之失然于此或有不戒則玩狎士大夫是不以禮使臣也故君子必逺引而無輸忠之意狎侮小人是不以義使民也故小民必難保而替服役之心此患人喪徳之病也不役于耳目之好則百為之間皆合于禮度而無不正矣此玩物喪志之反也夫人主之志不當以玩物而喪其志當以道而寜其志心茍玩物則役于耳目之欲而易以失吾心之所守故謂喪志也志以道寧則明乎理義之正而足以辨天下之是非故又云言以道接所謂知言也此章極言不玩物之本而又要其效如此不作無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貴異物賤用物民乃足犬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竒獸不育于國不寳逺物則逺人格所寳惟賢則邇人安無益凡遊玩之類異物非其土性不可長養所以珍禽竒獸不必育于中國葢言此非惟啟人之玩妨人之實又且違物之性也不寳逺物于己不貪于人不擾故逺人来格貢契雖其自至然意向之微非所以觀示逺人矣上文因玩物而推明玩人之失所以防其源也此章因寳物之戒而又歸重于寳賢之意所以易其好也太保格心之言可謂周密矣嗚呼夙夜罔或不勤不矜細行終累大徳為山九仞功虧一簣矜矜持也八尺曰仞簣盛土之器也召公終謹徳之意言益深切細行一簣雖指受契而言然凡謹徳者自當凛然于此矣允廸兹生民保厥居惟乃世王廸行也言此以終上文功成民足之意蔡氏曰人主一身實萬化之原茍于理有毫髮之不盡即遺生民無窮之害而非創業垂統可繼之道矣以武王之聖召公所以警戒之者如此後之人君可不深思而加念之哉王有疾金縢篇曰既克商二年王有疾弗豫克商之明年也二公曰我其為王穆卜周公曰未可以戚我先生穆敬也蔡氏謂古者卜大事公卿百執事皆在誠一和同以聽故名穆卜下文亦有勿穆卜之文戚憂煩之意周公言此以郤二公之卜公乃自以為功為三壇同墠為壇於南方北面周公立焉植璧秉珪乃告大王王季文王史乃册祝曰惟爾元孫某遘厲虐疾若爾三王是有丕子之責于天以旦代某之身予仁若考能多材多藝能事鬼神乃元孫不若旦多材多藝不能事鬼神乃命于帝庭敷佑四方用能定爾子孫于下地四方之民罔不祗畏嗚呼無墜天之降寳命我先王亦永有依歸今我即命于元龜爾之許我我其以璧與珪歸俟爾命爾不許我我乃屏璧與珪自以為功獨以為己事也故不于宗廟郊社而為壇築土曰壇除土曰墠三壇大王王季文王之位也又為壇于三壇之南面北向則周公所立之位璧以禮神植于神位珪則周公所秉者史卜史也某武王之名也責朱子謂如責其侍子之責如爾三王為天責其元于来侍則請以旦代某之身葢我能承順祖考之意能多材多藝趨奔役使以事鬼神故也乃元孫則不能趨奔役使而其大徳可以敷佑天下故帝命以君天下用能定爾子孫黎民于下地而四方畏之今日毋使遽爾以墜上天昔日所降之重命我先王亦永有依歸矣屏璧與珪謂不復得事神也葢武王喪則周家必墜雖欲事神不可得曰爾曰我曰許不許廹切之意言不暇文也乃卜三龜一習吉啟籥見書乃并是吉公曰體王其罔害予小子新命于三王惟永終是圖兹攸俟能念予一人古者卜筮必立三人以參考吉凶三龜者三人所卜之龜也習重也三人所告龜兆皆以為吉也啟籥者啟金縢之匱也周家卜筮之書皆藏于金縢之匱卜史掌之以金緘縢重其器也周公啟籥以觀卜兆之書亦人云吉體謂兆象也禮所謂君占體是也以兆體言之王其無害而予小子則新受命于三王惟永終是圖謂代死也今日所俟惟三王念我王一人而已公歸乃納册於金縢之匱中王翼日乃瘳公歸謂占畢而返歸其室也於是史乃納册于金縢之匱周禮占人凡卜筮既事則繫幣以比其命歲終則計其占之中否鄭康成謂卜筮史必書其命龜之事及兆于册繫其禮神之幣而合藏焉是則金縢之匱周家藏卜書之常器而終事納册亦周家占人之常職世俗謂周公始為此匱又納册其中以為異日自騐之地可謂陋矣十有九年十有二月王崩逸周書曰乃歲十二月王崩鎬子誦踐位周公冡宰正百工管子曰昔者大王賢王季賢文王賢武王賢武王伐殷克之七年而崩周公旦輔成王而治天下 竹書紀年曰武王年五十四
  履祥按文王世子篇稱文王謂武王曰我百爾九十吾與爾三焉文王九十七乃終武王九十三而終前軰多疑焉夫年之長短命也雖聖人豈能以與其子哉且如其言則文王十五而生武王前此以生伯邑考矣武王八十一而生成王後此人生唐叔虞焉人情事理所必不然也按文王世子乃合古書數篇為一篇其篇目尚在每章之首與其終曰文王世子曰教世子曰周公踐阼曰庻子官曰天子視學曰世子之記而此章于上下文無所繫此必俗傳之附㑹耳今依竹書紀年之年以明載記之訛雜云















  資治通鑑前編卷六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前編>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七
  宋 金履祥 編
  丙戌周成王元年周公相踐阼而治記文王世子篇周公踐阼章曰成王幼不能蒞阼周公相踐阼而治抗世子法于伯禽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道也成王有過則撻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凡學世子及學士必時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皆于東序小學正學于大胥贊之籥師學戈籥師丞贊之胥鼔南春誦夏弦大師詔之瞽宗秋學禮執禮者詔之冬讀書典書者詔之禮在瞽宗書在上庠凡祭與養老乞言合語之禮皆小學正詔之于東序大樂正學舞于戚語説命乞言皆大樂正授數大司成論説在東序凡侍坐于大司成者逺近問三席可以問終則負牆列事未盡不問凡學春官釋奠于先師秋冬亦如之凡始立學者必釋奠于先聖先師及行事必以幣始立學者既興器用幣然後釋菜不舞不授器乃退儐于東序一獻無介語可也教世子凡三王教世子必以禮樂樂所以修内也禮所以修外也禮樂交錯于中發形于外是故其成也懌恭敬而温文立太傅少傅以養之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也太傅審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少傅奉世子以觀太傅之徳行而審喻之太傅在前少傅在後入則有保出則有師是以教喻而徳成也師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諸徳者也保也者慎其身以輔翼之而歸諸道者也記曰虞夏商周有師保有凝丞設四輔及三公不必備唯其人語使能也君子曰徳徳成而教尊教尊而官正官正而國治君之謂也仲尼曰昔者周公攝政踐阼而治抗世子法于伯禽所以善成王也聞之曰為人臣者殺其身有益于君則為之況于其身以善其君乎周公優為之是故知為人子然後可以為人父知為人臣然後可以為人君知事人然後能使人成王幼不能蒞阼以為世子則無為也是故抗世子法于伯禽使不與成王居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義也君之于世子也親則父也尊則君也有父之親有君之尊然後兼天下而有之是故養世子不可不慎也行一物而三善皆得者唯世子而已其齒于學之謂也故世子齒于學國人觀之曰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父在則禮然然而衆知父子之道矣其二曰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君在則禮然然而衆著于君臣之義矣其三曰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長長也然而衆知長幼之節矣故父在斯為子君在斯謂之臣居子與臣之節所以尊君親親也故學之焉父子焉學之為君臣焉學之為長幼焉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得而國治語曰樂正司業父師司成一有元良萬國以貞世子之謂也右周公踐阼 明堂之位曰篤仁而好學多聞而道慎天子疑則問應而不窮者謂之道道者導天子之道者也常立于前是周公也誠立而敢斷輔善而相義者謂之輔輔者輔天子之意者也常立于左是太公也潔亷而切直匡過而諫邪者謂之拂拂者拂天子之過者也常立于右是召公也愽聞强記捷給而善對者謂之承承者承天子之遺忘者也常立于後是史佚也故成王中立聴政而四聖維之是以慮無失記而舉無過事賈傳新書 傳職篇曰天子不諭于先聖人之徳不知君國書民之道不見禮義之正不察應事之理不博古之典傳不僴于威儀之數詩書禮樂無經天子學業之不法凡此之屬太師之任也古者齊太公職之天子不姻于親戚不惠于黎庶無禮于大臣不中于刑獄無經于百官不哀于喪不敬于祭不直于戎事不信于諸侯不誠于賞罰不厚于徳不彊于行賜予侈于左右近臣𠫤授于疏逺卑賤不能懲忿窒慾大行大禮大義大道不從太師之教凡此之屬太傅之任也古者魯周公職之天子處位不端受業不敬教誨諷誦詩書禮樂之不經不法不古言語不序音聲不中律將學趨讓進退即席不以禮登降揖讓無容視瞻俯仰周旋無節妄咳唾數顧趨行得色不比順隠琴肆瑟凡此之屬太保之任也古者燕召公職之天子燕業及其學左右之習詭其師答逺方諸侯遇貴大人不知大雅之辭答左右近臣不知已諾之適僴問小誦之不博不習凡此之屬少師之任也古者史佚職之天子居處出入不以禮衣服冠帶不以制御器在側不以度襍綵從美不以章徳小行小禮小義小道凡此之屬少傅之任也天子居處燕私安所易樂而湛夜漏屏人而數飲酒而醉食肉而飽飽而强食飢而飢暑而暍寒而懦寢而莫宥坐而莫恃行而莫先莫後帝自為開户自取玩好自執器皿亟顧還面皿器御之不舉不臧折毀喪傷凡此之屬少保之任也干戚戈羽之舞管籥琴瑟之㑹號呼謌謠聲音不中律燕樂雅頌逆樂之序凡此之屬詔工之任也不知日月之時節不知先王之諱與國之大忌不知風雨雷電之情凡此之屬太師之任也呉氏曰書所謂位冡宰正百工與詩所謂攝政皆在成王諒隂之時非以幼沖而攝而其攝也不過位冡宰之位而已亦非如荀卿所謂攝天子位之事也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方其畢時周公固未嘗攝亦非有七年而後還政之事也百官總已以聴冡宰未知其所從始如殷之髙宗已然不特周公行之此皆論周公者所當先知也
  履祥按傳稱世子之記則古者教世子其文字禮節必自有一書世所誦習而行之者也成王幼沖既為天子又復當喪凡教世子禮樂之事皆所不可失故抗世子法于伯禽使習視之然古者大功猶誦況幼沖之年不可以廢學意讀書誦習亦必使成王親之故周公作為文王大明綿以下諸雅述先王之德七月諸詩極道衣食勤勞之事而召公亦有公劉卷阿諸詩之作皆所以便誦習于後免喪因被之管弦
  周公誥君奭
  君奭篇曰周公若曰君奭弗弔天降喪于殷殷既墜厥命我有周既受我不敢知曰厥基永孚于休若天棐忱我亦不敢知曰其終出於不祥嗚呼君已曰時我我亦不敢寜于上帝命弗永逺念天威越我民罔尤違惟人在我後嗣子孫大弗克恭上下遏佚前人光在家不知若曰者述周公之意云爾也君尊之奭召公名古人質相與語亦名之弗弔猶云不幸也棐匪通弗永逺念以下至在家不知數語通為一句謂不幸天降喪于殷亦殷自墜其命我有周既受之矣我不知周之基業其永孚于天休耶若天不可信我亦不知其終出于不祥耶後來吉凶俱不可必君奭已嘗曰時其責在我而已蓋謂不可必者在天而可必者在我也君之意如此故我不敢以天命之至為安而不長念墜命之威于天人不尤不違之際與人及後嗣弗克敬天敬民絶失前人之光烈而云我已退老于家不復與知也天命不易天難諶乃其墜命弗克經厯嗣前人恭明徳在今予小子旦非克有正迪惟前人光施于我沖子此豕上文以解不敢知天之意與時我之説天命固不易受已受天命亦固難信然其所以墜天命者則以不能經久繼續前人恭明之徳爾故我小子旦雖不能有所正然所開導者惟以前人徳之光大施于沖子而已以用功言之曰恭明徳以成功言之則曰前人光又曰天不可信我道惟寜王徳延天不庸釋于文王受命若曰又曰皆史官記其諄複之意天不可信即上文之意寜王武王也言天命雖不可深恃然在我之道惟以武王之徳接續而廷長之則天自不容釋文王所受之命矣公曰君奭我聞在昔成湯既受命時則有若伊尹格于皇天在太甲時則有若保衡在太戊時則有若伊陟臣扈格于上帝巫咸乂王家在祖乙時則有若巫賢在武丁時則有若甘盤保衡即伊尹伊陟其子也臣扈與湯時逸書臣扈同名豈書序之誤與當以經言為主巫賢者舊云巫咸之子皇天以全體而言上帝以主宰而言凡書所指非有輕重此章對言之則賢聖感格大小之分因可見爾周公一時厯數諸賢特以發明創業嗣守之初皆必有世徳受託之臣以釋召公之疑而留之至于武丁之相不言傅説而獨言甘盤者蓋甘盤初年之師保傅説乃後進之賢相此章當成王初年勉留召公之辭故厯舉世徳託孤之相是以及甘盤而不及傅説爾説者不考其時所以不得其所言之意也率惟兹有陳保乂有殷故殷禮陟配天多厯年所率凡也陳如我取其陳之陳舊也陟升配天者天子祭其祖以配天之禮也所猶今方言許也此承上文言凡此皆有舊臣輔世託孤保治有殷之業故殷之宗祀如此之久也天惟純佑命則商實百姓王人罔不秉徳明恤小臣屏侯甸矧咸奔走惟兹惟徳稱用乂厥辟故一人有事于四方若卜筮罔不是孚百姓世家大族也王人王朝之人對下文屏侯甸而言也惟兹即上文惟兹指六臣也有事謂征伐㑹同號令之事此章承上文言商家有此舊臣為之輔相以永其天命故天純一佑命于上而商家内有百姓王人無非執徳之人皆能明察其屬各得其職外有藩屏侯甸亦皆奔走效命于下惟兹舊臣惟徳是舉是以若此所以能致其君于治故一人凡有號令征伐㑹同之事于四方若龜筮卜筮而人心無不感孚也公曰君奭天壽平格保乂有殷有殷嗣天滅威今汝永念則有固命厥亂明我新造邦此豖上章之殷監以勉召公平公正也格感通也天之所壽多厯年所者以殷有公正感通之道能保乂有殷也其後設受嗣位天即降滅亡之威命之不可恃如此今汝君奭能為永久之計則天亦有堅定之命其在于保治昭明我新造之周邦乎永念即平格之意亂明即保乂之意公曰君奭在昔上帝割申勸寜王之徳其集大命于厥躬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亦惟有若虢叔有若閎夭有若散宜生有若泰顛有若南宫括又曰無能往來兹迪彞教文王蔑徳降于國人亦惟純佑秉徳迪知天威乃惟時昭文王迪見冒聞于上帝惟時受有殷命哉武王惟兹四人尚迪有禄後暨武王誕将天威咸劉厥敵惟兹四人昭武王惟冒丕單稱徳此承上章商六臣之事因舉文王五臣厯相武王以勉召公也割申勸傳記引此或作厥亂勸或作周申勸周字似害必害字也害何也如時日害喪之害寜王武王也虢叔王季子文王弟其後封于東虢閎夭散宜生泰顛南宫括所謂文王四友也周公謂前日上帝曷為而申勸武王之徳集大命于其身蓋惟文王能修和諸夏亦惟有虢叔等五人者助之向無五人為之往來宣導彜教則文王豈能自使治化下違國人亦惟五人純一佑助秉持其徳實知天理之可畏乃惟昭明文王以廸𨗳其徳見冒于民升聞于天惟時文王已受有殷命至武王時虢叔死矣四臣者尚在禄位後暨武王共伐商受又昭武王之徳以冒于天下而天下盡頌武王之徳是則武王之興亦頼文王之徳與世徳之臣也按太公厯相文王武王世徳之臣莫重焉此官四臣而不言太公蓋其時太公尚在聖賢之意録死勉生相期于無窮其不生誦太公之功意蓋如此今在予小子旦若游大川予往暨汝奭其濟小子同未在位誕無我責収罔朂不及耉造徳不降我則鳴鳥不聞矧曰其有能格誕無我責謂召公専委其責于周公而欲去也然史傳之意多言召公不説周公之攝政辭意亦或如此収義未詳或有缺文大意是収斂不為之意耇老成也造往也鳴鳥鳯也國語所謂周之興鳯凰鳴于岐山蓋鳴鳯在郊王者之瑞世之盛也此豖上文武王之興尚頼文王世輔之臣况在今日成王幼沖在我與汝皆武王之臣受命託孤屬此艱難之運若游大川予當勇往及汝同濟成王幼沖雖已即位與未即位同爾君奭不可大為我之貴若収身而退不勉其所不及老成之臣又皆引去則徳不降于國人今日鳴鳯在郊之盛将不復聞矣況能格于皇天若昔日之盛乎公曰嗚呼君肆其監于兹我受命無疆惟休亦大惟艱告君乃猷裕我不以後人迷兹指上文而言商六臣文武之事我周受命固有無疆之休然保守之亦大艱難故我之告君乃謀為垂裕之計不使後人迷亂以墜天命爾公曰前人敷乃心乃悉命汝作汝民極曰汝明朂偶王在亶乘兹大命惟文王徳丕承無疆之恤作汝明極謂大臣之職為民標凖故當時凡言為大臣者皆曰以為民極偶配也乘載也周召同受武王顧託之命故周公舉武王之言以勉召公謂前人布其腹心盡以命汝使為大臣以定其民其言曰汝明徳勉力以配輔嗣王盡其誠心載此天命思文王之徳以丕承其無疆之憂責武王之言如此而可以辭其責乎公曰君告汝朕允保奭其汝克敬以予監于殷喪大否肆念我天威予不允惟若兹誥允信也保召公官名我之所信者保奭耳以汝克敬予監于殷之所以喪亡大否者與念我周之天命亦復有可畏者而君奭意乃不然我之所信者君奭我之所不信者至若此費辭説也允不允對言予惟曰襄我二人汝有合哉言曰在時二人天休滋至惟時二人弗戡其汝克敬徳明我俊民在讓後人于丕時襄成也戡堪通勝也予惟曰輔成王業者我與君奭二人耳汝亦固同此意言曰在是二人矣而謂天休滋益至惟是二人懼弗能戡蓋人臣總政以盈滿為懼也然此則在于益敬其徳明舉賢俊以擬其後他日推遜後人于丕大之時可也今日則未可遜其責也嗚呼篤棐時二人我式克至于今日休我咸成文王功于不怠丕冒海隅出日罔不率俾篤如克篤前烈之篤海隅出日指東方也周都西土去東為逺故以海隅出日言之謂篤厚前人之業者匪我二人乎我國家固能至于如今日之休矣我與君奭當共承文王之功不自止息大冒于海隅出日之地無不率服咸順使令可也然則周公之意固以東方為憂矣公曰君予不惠若兹多誥予惟用閔于天越民惠順也予不順君奭之意故若兹多誥蓋予憂天命之不終及斯民之無依耳此聖賢真切之語也公曰嗚呼君惟乃知民德亦罔不能厥初惟其終祗若兹往敬用治民德猶言民情謂君亦知民之情矣人情無不能其初惟終之為難所謂小民難保者也祗若兹往敬用治勉其就職之語 史記曰其在成王時召公為三公自陝以西召公主之自陝以東周公主之成王既幼周公攝政當國召公疑之作君奭于是召公乃説大紀論曰周公不見知于成王所以敢居外者恃召公為保耳不然周公其可離成王左右乎故君奭之作
  在元年而不在亂定之後也
  履祥按君奭之書子王子謂當在成王初年今考書中言意率已可見其事辭之明證有七書之稱武王為寜王者惟大誥君奭為然大誥既初年之書或其時議諡未定或尚存初諡或兼稱二諡其後始定一諡為武王耳故其後諸書止稱武王而君奭獨稱寜王是君奭與大誥均為初年之書其證一也高宗之相莫著于傅説而此書獨舉甘盤蓋初政之相也成湯之伊尹佐湯取天下而太甲初年政出伊尹若伊陟臣扈巫咸巫賢甘盤諸賢皆以世徳舊臣總聴嗣王之初政遂保有商厯年之盛蓋周公引以為周召之比故言不及于傅説其證二也至曰沖子曰小子同未在位曰亂明我新造邦曰在遜後人于丕時曰亦罔不能厥初此皆初年之證故今從胡氏係於元年之下
  夏六月𦵏武王于畢逸周書曰乃嵗十二月崩鎬肂于岐周注乃謂乃後之嵗也周公立相天子周公召公内弭父兄外撫諸侯元年夏六月𦵏武王于畢匡瓚曰汲郡古文曰畢西于豐三十里王冠家語曰武王崩成王年十有三而嗣立周公居冢宰攝政以治天下明年夏六月既𦵏冠成王而朝于祖以見諸侯周公命祝雍作頌曰祝王達而未幼未當作勿程子曰未者非必之辭祝雍辭曰使王近于民逺于年𠾂于時𠾂愛也不奪民時也惠于財親賢而任能其頌曰令月吉日王始加元服去王幼志服衮職欽若昊天六合是式率爾祖考永永無極孟懿子曰天子未冠即位長亦冠也孔子曰古者王世子雖幼其即位則尊為人君人君治成人之事者何冠之有
  命周公子伯禽代就封于魯史記世家曰周公攝政當國管叔及其羣弟流言于國曰周公將不利于王周公卒相成王而使其子伯禽代就封于魯 皇甫謐曰伯禽以成王元年封 履祥按始是武王崩成王幼周公相踐阼抗世子法于伯禽以教成王至是王冠且長使伯禽代就封于魯而留周公卒相成王三叔遂為流言凡史遷所記恐未盡當時光後之實
  魯頌曰王曰叔父建爾元子俾侯于魯大啓爾宇為周室輔乃命魯公俾侯于東錫之山川土田附庸土者謂城邑場國牧地菜地之類田者諸侯一同之田孟子所謂周公封于魯為方百里者也山川附庸與凡土地周禮所謂封疆方五百里禮記所謂魯境七百里者是也 春秋公羊氏傳曰封魯公以為周公也周公拜乎前魯公拜乎後曰生以養周公死以為周公主然則周公之魯乎曰不之魯也封魯公以為周公主然則周公曷為不之魯欲天下之一乎周也書大傳曰伯禽封于魯周公曰於乎吾與汝族倫吾文王之為子也武王之為弟也今王之為叔父也吾于天下豈卑賤也豈乏士也所執質而見者十二委質而相見者三十其未執質之士百我欲盡智得情者千人而吾僅得三人焉以正吾身以定天下是以敬其見者則隠者出矣謹諸乃以魯而驕人可哉尸禄之士猶可驕也正身之士去貴而為賤去富而為貧面目黎黒而不失其所是以文不滅而章不敗也慎諸女乃以魯國而驕豈可哉
  管叔及蔡叔霍叔流言周公居東金滕後序曰武王既喪管叔及其羣弟乃流言于國曰公將不利于孺子管叔名鮮武王弟周公兄羣弟蔡叔度霍叔處也流言流布其言也孺子成王也金縢但言管叔及羣弟流言而大誥多方皆言武庚圖復則流言非武庚之事或是以此誘間三叔則有之其後三叔欲叛始挾武庚以為援而武庚始得逞其圖復之謀爾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辟讀為避鄭氏詩傳言周公以管叔流言避居東都是也我之弗辟言我不避則于義有所不盡無以告先王于地下也履祥按古文尚書辟字作⿰凡羣辟刑辟之辟皆作侵唯此作⿰此孔璧書本是避字也辟諧聲从辵从并皆避之義 越絶書曰周公以盛徳武王封周公使傅相成王成王少周公臣事之當是之時賞賜不加于無功刑罰不加于無罪天下家給人足禾麥茂美使人以時説之以禮上順天地澤及夷狄於是管叔蔡叔不知周公而讒之成王周公乃辭位出廵狩于邉鄭康成曰周公遭流言之難避之而居東都注凡三出 朱子曰弗辟之説宜從鄭氏向董叔仲辨此一時答之謂從註説後而思之不然是時三叔方流言于國周公處兄弟骨肉之間豈應以語言之故遽興師以誅之聖人氣象大不如此且成王方疑周公周公固不應不請而自誅之若請之于王王亦未必見從則當時事勢亦未必然雖曰聖人之心公平正大區區嫌疑自不必避但舜避堯之子於南河之南禹避舜之子於陽城自合如此若居堯之宫逼堯之子即為簒矣或又謂成王疑周公故周公居東不幸成王終不悟不知周公何以處之愚謂周公亦惟盡其忠誠而已按朱子集有金縢説其時與事皆與此不同此乃朱子晚年與蔡沈之書當為朱子定論
  履祥按周公之避所以必告二公而後行者以成王尚幼朝廷之事不可以無所屬也所以周公居外而朝廷不亂成王雖疑而外不敢誚者以有二公在焉爾微二公則周家之禍必有出于意料之外者周公亦不應避小嫌而忘大計矣甚矣朝廷不可以無人而大臣不可以獨還也
  二年周公居東金縢後序曰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蔡氏曰居東居國之東也鄭氏謂避居東都未知何據孔氏以居東為東征非也方流言之起成王未知罪人為誰二年之後王始知流言之罪在管蔡也斯得者遲之之辭也 愚按此當接上文為一章 朱子曰管蔡流言成王疑之朱知罪人之為誰也及周公居東二年成王悟乃知罪在管蔡也若曰所謂罪人者今得之矣或問居東二年非東征乎曰成王方疑周公豈得即東征乎二年猶待罪也此章須以廣大無我之心觀之若有一毫私吝自惜避嫌疑之心即與聖人所為天地懸隔矣胡氏家録有言成王疑周公故周公居東茍成王而終不悟也則如之何白成王不悟則王室必危天下必亂周公能盡其忠誠而已聖人與天合一奚容心哉 伐柯之詩曰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娶妻如何匪媒不得集傳曰周公居東之時東人言此以比平日欲見周公之難柯斧柄也伐柯伐柯其則不逺我覯之子籩豆有踐集傳曰東人言此以比今日得見周公之易深喜之之辭也踐行列之貌舊説謂諷成王當使人通周公之意 狼䟦之詩曰狼䟦其胡載疐其尾公孫音遜碩膚赤舃几几䟦躐也胡頷下懸肉也載則也疐給也公周公也碩膚大美也赤舄冕服之舄也几几安重貎公孫碩膚言周公避位而出也狼䟦其胡則疐其尾矣人情遭變則進退不能惟周公處之不失其從容雅重之度狼疐其尾載䟦其胡公孫碩膚德音不瑕徳音令聞也瑕疵也 程子曰周公之處已也夔夔然存恭畏之心其存誠也蕩蕩然無顧慮之意所以不失其聖而徳音不瑕也 范氏曰神龍或潛或飛能大能小其變化不測然得而蓄之若犬羊然有欲故也唯其可以蓄之是以亦得醢而食之凡有欲之類莫不可制焉唯聖人無欲故天地萬物不能易也富貴貧賤死生如寒暑晝夜相代乎前吾豈有二其心乎哉亦順受之而已矣周公逺則四國流言近則王不知而赤舄几几徳音不瑕其以此夫 朱子曰周公雖遭疑謗然所以處之不失其常故詩人美之言狼䟦其胡則疐其尾矣公遭流言之變而其安肆自得乃如此蓋其道隆徳盛而安土樂天有不足言者所以遭大變而不失其常也夫公之被毀以管蔡之流言也而詩人以為此非四國之所為乃公自遜其大美而不居耳蓋不使䜛邪之口得以加乎公之忠聖此可見其愛公之深敬公之至而其立言亦有法矣 書大傳曰武王殺紂而繼公子禄父使管叔蔡叔霍叔監禄父武王死成王幼周公盛養成王注盛長也使召公奭為傅周公身聴天下之政管叔蔡叔疑周公流言于國曰公將不利于王奄君薄姑謂禄父曰武王既死矣今王尚幼周公見疑矣此百世一時也請舉事然後祿父及三監叛矣 朱子曰武庚當時意必日夕説誘三叔以為周公弟也而居中専政管叔兄也而在外監殷故管叔遂生不肖之心以至如此
  三年周公為詩以貽王周公居東二年罪人斯得于後公乃為詩以貽王則此詩作于二年之後也
  金縢後序曰于後公乃為詩以貽王名之曰鴟鴞王亦未敢誚公
  鴟鴞之詩曰鴟鴞鴟鴞既取我子無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閔斯集傳曰鴟鴞惡鳥攫鳥子而食者也室鳥巢也周公託為鳥之愛巢者呼鴟鴞而謂之曰爾既取我之子矣無更毁我之室也以我情愛之心篤厚之意粥養此子誠可憐閔今爾取之其毒甚矣既又毁我室乎以比武庚既敗管蔡不可更毁我王室也迨天之未隂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户今女下民或敢侮予集傳曰為鳥言我及天未隂雨之時徃取桑根以纒綿巢之隙穴使之堅固以備隂雨之患則此下土之民誰敢有侮予者亦以比已深愛王室而預防其患難也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集傳曰拮据手口共作之貎捋取也荼萑苕可藉巢蓄積租聚瘏病也亦為鳥言作巢之始所以拮据以捋荼蓄粗至于勞苦而病者以巢之未成以比前日所以勤勞如此者以王室之新造未集也予羽譙譙予尾翛翛予室翹翹風雨所漂搖予維音嘵嘵集傳曰亦為鳥官羽殺尾敝以其成室而未定風雨又從而漂搖之則我之哀鳴安得而不急哉
  履祥按七月之詩豳之舊詩也周公陳之以備工誦使成王知先公之舊衣食之原序謂遭變時所陳也夫成王方有疑于周公周公方避位居東而顧為是諄諄㡬于强聒者嗟乎此周公忠愛之誠也夫豈以居東而遂忘其君也哉然亦惟居東故可以忠告爾向使居中秉國則成王益深不利之疑雖吐赤心其孰能信之聖人所處其脱然無累之心與其拳拳不已之心並行不悖於此俱可見矣于後公乃為詩以貽王名之曰鴟鴞則鴟鴞其最後作也成王之疑亦將釋矣鴟鴞之詩其情危其辭急蓋有以憂武庚之必反王室之必搖也夫昔也武庚以周公利權間三叔而今也奄君又以周公見疑嗾武庚則躑躅之變勢所必至故周公汲汲為成王言之為鳥言以自喻或以喻先王也曰鴟鴞鴟鴞既取我子謂其已誘管蔡也毋毁我室謂其勿更搖毁王室也恩斯勤斯鬻子之閔斯傷管蔡也二章言先王創業之備固也今此下民孰敢侮予微管蔡之内叛武庚之外連則固未易侮也三章言先王之勤勞也四章言王室之孤危外患之必至其辭不得不急也既而成王悟周公歸而管蔡武庚卒于叛蓋其參謀造祸非一日矣管蔡之惑滋甚至是而復畏罪則挾武庚以叛武庚之謀既深至是而復乘機則挾管蔡以叛也或曰向使成王未悟周公未歸而管蔡武庚之反已熾則如之何曰周公亦深任其責力請誅之而已不誅則王室必危天下必亂周公亦盡其忠誠而已他豈暇顧哉
  秋大雷風王迎周公于東出郊雨反風金縢後序曰秋大熟未穫天大雷電以風禾盡偃大木盡㧞邦人大恐王與大夫盡弁以啓金滕之書乃得周公所自以為功代武王之説古者兵凶之事則弁服遇災将卜故遂與大夫盡弁金縢之匱周室藏龜卜占書之器啓之将卜因得卜史疇昔所納周公之冊所書周公命龜之事始知周公自任代武王死之説焉二公及王乃問諸史與百執事對曰信噫公命我勿敢言周公所禱二公蓋知其禱武王之疾而未必知其代死之説也而卜史又受公之命勿言聖人盡己之心固不欲瞭然户曉非成王卜風雷以啓匱此事辛不聞于世矣以此知聖人之事其不聞于天下後世者此類蓋多也王執書以泣曰其勿穆卜昔公勤勞王家惟予沖人弗及知今天動威以彰周公之德惟朕小子其新逆我國家禮亦宜之王感周公之忠誠執此金縢之書以泣謂今風雷之變不必更卜蓋天以是變儆予以彰周公之德爾子是迎周公以歸 蔡氏曰按鄭氏詩傳成王既得金縢之書親迎周公鄭氏學出于伏生此篇乃伏生所傳則新逆當作親迎今本誤王出郊天乃雨反風禾則盡起出郊者成王自往迎周公即上文親迎也又按九罭詩意成王蓋使人以衮衣歸周公則此俟于郊而以使者先之爾二公命邦人凡大木所偃盡起而築之嵗則大熟大木所偃謂偃朴壇壝次舎及民居之類 越絶書曰周公出廵狩于邉一年天暴風兩日夜不休樹木盡偃成王大恐大發金縢之匱察周公之冊知周公乃有盛德王乃夜迎周公流涕而行周公反國天應之福五穀皆生樹木皆起天下皆實此周公之盛德也 書稱周公居東二年而越絶書稱周公廵邉一年蓋書兼首尾故稱二年而越絶以朞年論故但一年然以時考之一字或誤九罭之詩曰九罭之魚鱒魴我覯之子衮衣繡裳集傳曰九罭九囊之網也鱒魴皆魚之美者我東人自我也之子指周公也衮衣裳九章五繪于衣四繡于裳衣上有龍以龍首卷然故謂之衮周公居東之時東人喜得見之而言九罭之網則有鱒魴之魚我觀之子則見衮衣繡裳之服鴻飛遵渚公歸無所於女信處集傳曰女東人自相女也再宿曰信東人聞成王将迎周公又自相謂而言鴻飛則遵渚矣公歸豈無所乎今将於女信處而已鴻飛遵陸公歸不復於女信宿集傳曰不復言将留相王室而不復來東也是以有衮衣兮無以我公歸兮無使我心悲兮集傳曰承上二章而言又願其且留于此無遽迎公以歸歸則将不復來而使我心悲也東山之詩曰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我東曰歸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獨宿亦在車下集傳曰東山所征之地慆慆言久也士事也行陳也枚如箸銜之有繣結項中以止語蠋桑蟲似蠶烝發語聲敦獨處不移之貎成王既得鴟鴞之詩又感風雷之變悟而迎周公於是周公東征已三年矣既歸因作此詩以勞歸士蓋為之述其意而言曰我之東征既久而歸塗又有遇雨之勞因追言其在東而言歸之時心已西嚮而悲於是制其平居之服而以為自今可以勿為行陳銜枚之事矣及其在塗則又覩物起興而自嘆曰彼蜎蜎者蠋則在後桑野矣此敦然而獨宿者則亦在此車下矣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果臝之實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蠨蛸在户町畽鹿場熠燿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懐也集傳曰果臝括樓也伊威鼠婦也蠨蛸小蜘蛛也町畽舍旁隙地也熠燿明不定貎宵行蟲名章首四句言其往來之勞在外之久故每章重言見其感念之深遂言以東征而室廬荒廢至于如此亦可畏矣然豈可畏而不歸哉亦可懹思而已此則述其歸未至而思家之情也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鸛鳴于垤婦嘆于室灑掃穹窒我征聿至有敦𤓰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見于今三年集傳曰將隂雨則穴處者先知故蟻出垤而鸛就食之遂鳴于其上也行者之妻亦思其夫之勞苦而嘆息于家于是灑掃穹窒以待其歸而其夫之行忽已至矣因見苦𤓰繫于栗薪之上而曰自我之不見此亦已三年矣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倉庚于飛熠燿其羽之子于歸皇駁其馬親結其䄜九十其儀其新孔嘉其舊如之何集傳曰倉庚飛婚姻時也熠燿鮮明也縭婦人之緯毋施衿結帨是也九其儀十其儀言其儀之多也賦時物以起興而言東征之歸士未有室家者及時而婚姻既甚美矣其舊有室家者相見而喜當何如耶管叔及蔡叔霍叔與武庚叛奄淮夷徐戎皆叛鄭康成曰成王得金縢之書親迎周公周公歸攝政三監及淮夷叛周公乃東伐之 陳賈問曰周公使管叔監殷管叔以殷叛周公知其将叛而使之與孟子曰不知也然則聖人且有過與曰周公弟也管叔兄也周公之過不亦宜乎且古之君子過則改之今之君子過則順之古之君子其過也如日月之食民皆見之及其更也民皆仰之今之君子豈徒順之又從為之辭 或曰周公之處管叔不如舜之處象何也游氏曰象之惡已著而其志不過富貴而已故舜得以是而全之若管叔之惡則未著而其志其才皆非象比也周公詎忍逆探其兄之惡而棄之耶周公愛兄宜無不盡者管叔之事聖人之不幸也舜誠信而喜象周公誠信而任管叔此天理人倫之至其用心一也
  作大誥東征
  書大誥篇曰王若曰猷大誥爾多邦越爾御事弗弔天降割于我家不少延洪惟我幼沖人嗣無疆大厯服弗造哲迪民康矧曰其有能格知天命周書發語多曰猷猶今方言曰説道也弗弔舊音的至也猶云不幸也朱子讀如字恤也言不為天所恤二説辭意則同大厯服謂天之厯數地之九服也此章言武王崩成王以幼沖嗣位流言展轉而事變如此未能上測天意如何以起下文求濟卜筮之意已予惟小子若涉淵水予惟往求朕攸濟敷賁敷前人受命敷廣賁大也下敷字疑衍此章承上文謂未能格知天命然以事理言之如涉淵之勢無可止之理必求所濟故必廣大前人受命之業可也兹不忘大功予不敢閉于天降威用寜王遺我大寶龜紹天明即命曰有大艱於西土西土人亦不静越兹蠢殷小腆誕敢紀其叙天降威知我國有疵民不康曰予復反鄙我周邦今蠢今翼日民獻有十夫予翼以于敉寜武圖功我有大事休朕卜并吉閉有所避而不出之意寜王謂武王也周初制諡将葬而諡此云寜王或舉初諡或尚存二諡也紹猶介紹也小腆猶云蕞爾國指武庚也謂今兹不敢忘武王之大功故天雖降威不敢避而不為於是用寜王所遺寶龜以介紹天之明命即命猶云即命于元龜也即命曰者命龜之辭也西土即謂周邦也西土人謂管蔡也其命龜之辭曰今日有艱于我西土周邦雖本為西土之人者亦且自不静為兹蠢動而殷之小腆敢經紀殷之衰叙屬我不天主少國疑三叔流言自啓變亂彼知我之有此瑕疵民之不康若此乃曰予将復殷之祚鄙周之邦今兹蠢動之翼日民賢有十夫者來為予助以敉寜大難以武圖功我将有大事于東為之必休此命龜之辭也既而卜之果吉此章决上文未能格知天命之意肆予告我友邦君越尹氏庶士御事曰予得吉卜予惟以爾庶邦于伐殷逋播臣此以吉卜告邦君御事往伐武庚也逋播者逋亡播遷之臣謂武庚及其羣臣也爾庶邦君越庶士御事罔不反曰艱大民不靜亦惟在王宫邦君室越予小子考翼不可征王害不違卜此舉邦君御事不欲東征之言也謂事勢艱難重大蓋三監商奄淮夷俱叛事勢相挺亦已熾甚民不静亦惟在王宫邦君室意謂且當閉闗自守也越予小子考翼不可征謂及我小子諸父老敬事之人亦不允吾東征下文所謂舊人是也害曷也謂王何不違卜也肆予沖人永思艱曰嗚呼允蠢鰥寡哀哉予造天役遺大投艱于朕身越予沖人不卬自恤義爾邦君越爾多士尹氏御事綏予曰無毖于恤不可不成乃寜考圖功造為卬我綏安慰也謂我幼沖之人亦永思其勢之艱大為之永歎謂爾不欲往其奈四國蠢動鰥寡之民可哀也哉凡予所為蓋天使之天遺此重大投此艱難于朕躬予以幼沖之人不我能自恤所感義者爾邦君羣臣能安慰我曰無以艱毖為憂不可不成武王圖功之事爾詎可反以艱大阻我哉凡言寜王寜人圖功皆謂伐殷之事自此章以前皆叙述之語此章以下始為責勉邦君羣臣之語已予惟小子不敢替上帝命天休于寜王興我小邦周寜王惟卜用克綏受兹命今天其相民矧亦惟卜用嗚呼天明畏弼我丕丕基此以下决辭也卜之而吉是天命黜殷也其敢替乎且天命武王之時武王既惟卜是用今日天意其相民況卜之而吉亦惟卜是用乎因嘆息而言今日事變之來雖天之明威可畏其實相我以大其業爾上章答艱大之語此章答違卜之語王曰爾惟舊人爾丕克逺省爾知寜王若勤哉天閟毖我成功所予不敢不極卒寜王圖事肆予大化誘我友邦君天棐忱辭其考我民予曷其不于前寜人圖功攸終天亦惟用勤毖我民若有疾予曷敢不于前寜人攸受休畢自此章以下重釋艱大之語舊人蔡氏謂即上文所謂考翼者又邦君御事之中亦多有逺事武王克商者武王創業之初亦以艱難勤勞而成之則今日時勢之閟塞艱重乃我成功之所是予于寧王之圖功不敢不卒伐也我友邦君不知天意故我大化誘之夫天意難測非諄諄有可信之辭惟考之民心可見耳民心所欲予曷其不于寜王之圖功而成其終乎天亦惟用此事變以煩重吾民使于四國之害有如疾病必欲去之予曷其不于寜王受命之休而畢其事乎蓋知前日之艱難則不憚今日之重難知民心之所欲與民心之所惡則知天意之所在此所以决于東征也王曰若昔朕其逝朕言艱日思若考作室既底法厥子乃弗肯堂矧肯搆厥父菑厥子乃弗肯播矧肯穫厥考翼其肯曰予有後弗棄基肆予曷敢不越卬敉寜王大命此釋艱大之語謂東征之役昔者朕即欲往然亦疑其艱大未可輕動于是日日思之武王撥亂反正如作室者父定其規畫治田者父去其蕪穢矣今日乃不卒其圖功正如子不肯築其堂基況能造成其室乎子不肯繼其播種況能収刈其實乎其父老成敬重之人見其子若此其肯謂予有後人不墜基業乎只此東征一事不能述事則于武王之業何以成其業而收其實然則予何敢不于我之身而安定寜王所受之大命也若兄考乃有友伐厥子民養其勸弗救上文所喻賁之吾身此節所喻責之邦君御事兄考喻武王友猶敵已者喻四國子喻百姓民養蘇氏謂厮養喻邦君御事謂今日之事正始為父兄者有敵已之人伐其子而為之厮養臣僕者其可勸其攻伐而不救乎夫邦君御事不過憚難耳非有勸之之心也而云爾者蓋不救則㡬于勸矣王曰嗚呼肆哉爾庶邦君越爾御事爽邦由哲亦惟十人迪知上帝命越天棐忱爾時罔敢易法矧今天降戾于周邦惟大艱人誕鄰胥伐于厥室爾亦不知天命不易予永念曰天惟喪殷若穡夫予曷敢不終朕畝天亦惟休于前寜人肆哉作其氣也爽開明也十人蔡氏謂亂臣十人非民獻十夫也周家明國之時皆由哲人蓋其時亂臣十人能真知天命于難諶之中蓋于人所不可必者而知其决可必也爾邦君御事于其時從上所制不可易也況今天之降戾于周惟此三監武庚首作大難近相攻于我室其他固無事也而爾乃不知天命之不變易也予永念之天之喪殷如農夫之去草予曷敢不芟夷其本根終治田之事乎是天亦惟欲全美我寜王也此章重解艱大之疑予曷其極卜敢弗于從率寜人有指疆土矧今卜并吉肆朕誕以爾東征天命不僭卜陳惟若兹此章又釋其違卜之意謂予何為終于卜用而不汝從蓋率偱前王指定之疆土賁固當為況卜而又吉乎故朕大以爾東征往則必克天命决不差僭卜之所陳蓋已如此矣陳謂卜所陳之兆辭也書費誓篇曰公曰嗟人無譁聴命徂兹淮夷徐戎並興此大誥書序所謂淮夷叛者也伯禽築費以守而征徐以離其勢于費誓衆故以費誓名篇徂往也謂将征淮夷而徐戎乃並興起也善𢿰乃甲胄敿乃干無敢弗弔備乃弓矢鍛乃戈矛礪乃鋒刅無敢不善甲胄干盾所以自衛弓矢所以禦逺戈矛以接戰鋒刅以撃刺吕氏曰戎狄之于中國每以觀釁而動伯禽免于師傅而撫封于魯淮夷徐戎固妄意其未更事所以並起而乘其新造之隙也伯禽應之者乃甚整暇而有序先冶戎備次之以除道路又次之以嚴部伍又次之以立期㑹先後之序皆不可紊自𢿰甲冑至礪鋒刅皆治戎備之事也而于一事之中又自有序馬甲所以衛身胄所以衛首干盾所以扞蔽皆自衛者也長兵則用弓矢短兵則用戈矛鋒刅亦所以擊刺皆攻人者也治戎備之際先自衛而後攻人所謂一事之中又自有叙今惟淫舎牿牛馬杜乃檴敜乃穽無敢傷牿牿之傷汝則有常刑此車馬放牧之防也吕氏曰戎備既脩則師可以出矣此所以繼之以除道路之事也滛大也牿閑牧也師既出牛馬所舍之閑牧大布于郊野郊野之民皆當修治其地窒塞其获穽一或不謹而傷閑牧之牛馬則有常刑舉此一條以例之凡川梁藪澤險阻屏翳有害于師屯者除治之功蓋無所不施矣馬牛其風臣妾逋逃勿敢越逐祗復之我商賚汝乃越逐不復汝則有常刑無敢㓂攘踰垣牆竊馬牛誘臣妾汝則有常刑風謂牝牡相從而奔逸也傳所謂風馬牛是也臣妾軍中之奴婢也古者兵法戎車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馬四匹牛三頭餘子二十五人餘子即臣妾是也吕氏曰師既出則部伍不可以不嚴自此皆嚴部伍之事也馬牛其風臣妾逋逃宜鎮之以靜故戒其本部按堵不動無敢越逐若縱之越逐則奔者未及逐者先亂軍律不可復整矣先嚴之以越逐之刑此出師鎮定變亂之法也又戒其他部見牛馬臣妾奔逸而至者無敢保藏敬而歸之隨其多寡商度行賞人誘于抵復之賞而憚于不復之刑則流散者将不召而自集此出師招集散亡之法也本部不敢離局他部不敢匿姦部伍條逹繩引碁布何變亂之足憂哉至于師旅所經又申以㓂攘竊誘之法不惟欲田野不擾自古喪師者每因剽掠失部伍為敵所乘故不得不戒也 按後世軍法剽掠之罪斬而此則曰常刑蓋古者皆顧籍之兵輕刑禁之即肅後世烏合之衆非重刑禁之不齊甲戌我惟征徐戎峙乃糗糧無敢不逮汝則有大刑魯人三郊三遂峙乃楨榦甲戌我惟築無敢不供汝則有無餘刑非殺魯人三郊三遂峙乃芻茭無敢不多汝則有大刑先征徐戎所以伐淮夷之交同日築費所以遏淮夷之衝皆所以制淮夷也吕氏曰戎備既治道路既除部伍既嚴行師之道備而兵可用矣故于此而立期㑹馬甲戌用兵之期也徐戎淮夷並興今所征獨徐戎蓋量其敵之堅瑕緩急而攻之也聲勢相倚徐戎敗則淮夷将不攻而自潰矣軍事以期㑹之本芻糧為命失期而服大刑宜也魯人三郊三遂國外曰郊郊外曰遂郊之兵其正也在天子則六卿之軍也遂之兵其副也在天子則六遂之軍也兩㓂並至其勢甚重故悉起正副之兵以應之攻以甲戌築以甲戌攻築同日者彼方禦我之攻勢不得擾我之築也無餘刑非殺者所以刑之者無餘但非殺耳降死一等之刑也糗糧芻茭之不給加以死刑楨榦之不供加以降死一等之刑何也糗糧人食也芻茭馬食也人馬不可一日無食楨榦雖版築之所須視二者則猶稍緩也然則古人之于殺非甚不得已肯輕用之哉 又曰禹之家學見于甘誓周公之家學見于費誓啟初嗣位而驟當有扈之變伯禽初就封而驟當徐夷之變一旦誓師左右攻伐之節戈矛戎馬之利病曲折纎悉若老于行陣者孰謂其長于深宮而豢于膏梁之養耶是以知大禹周公之家學蓋本末具舉而無所遺也 世家曰伯禽即位之後有管蔡等反也淮夷徐戎亦並興反於是伯禽帥師伐之子盻遂平徐戎定魯又曰康叔之年幼周公在三公之位而伯禽據國于魯蓋爵命之時未至成人康叔後扞禄父之難伯禽殄淮夷之亂 本紀曰周公相成王使伯禽代就封于魯管蔡武庚等果率淮夷而反周公乃奉成王命興師東伐作大誥遂誅管叔殺武庚放蔡叔寜淮夷東土三年而後定履祥按武王周公伐殷誅紂而立武庚使管叔蔡叔霍叔監殷管叔以殷叛雖孟子亦認為周公之過而蘇氏又盛稱武王之疎以成敗之迹言之過則誠過而疎則誠疎矣而聖人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于此畧可見然以處事之理言之固亦未為疎也君臣之際天下之大戒昔者成湯伐桀則放之武王克殷而紂死矣武王為天下除殘而已固不必加兵于其身也聖人惡惡止其身而已固不必誅絶其子孫也于是立武庚以存其祀以常情論之誅其父而立其子安知武庚之不復反乎慮其反而不立與立之而不能保其不反是不得以存之也于是分殷之故都使管叔蔡叔霍叔為之監以監之夫天子使其大夫為三監監于方伯之國國三人亦殷禮也況所使為監者又吾之懿親介弟也武庚何得為亂于其國假使管叔非至不肖何至挾武庚以叛哉聖人于此亦仁之至義之盡矣不幸武王則既喪成王則尚幼而天下之政則周公攝之是豈其得已也彼管叔者國家之謂何又因以為利彼固以為周之天下或者周公可以取之已為之兄而不得與也此管叔不肖之心也而況武庚實嗾之於是唱為流言以撼周公既而成王悟周公歸而遂挾武庚以叛彼武庚者□周室之内難亦固以為商之天下或者已可以復取之三叔之愚可因使也此武庚至愚之心也而況三叔實藉之於是始為浮言以誘三叔既而三叔與之連遂挾三監淮奄以叛夫三叔武庚之叛同于叛而不同于情武庚之叛意在于復商三叔之叛意在于得周也至于奄之叛亦不過于助商而淮夷之叛則外乘應商之聲内撼周公之子其意又在于得魯三叔非武庚不足以動衆武庚非三叔不足以間周公淮夷非乘此聲勢又不能以得魯此所以相挺而起同歸于亂周也抑當是時亂周之禍亦烈矣武庚挾殷畿之頑民而三監又各挾其國之衆東至于奄南及于淮夷徐戎自秦漢之勢言之所謂山東大抵皆反者也其他封國雖多然新造之邦不足以禦之故邦君禦事有艱大之説其艱難之勢誠大也有民不靜亦惟在王宮邦君室之説是欲閉闗自守也大誥一書朱子謂其多不可曉以今觀之當時邦君舊人固嘗與于武王弔伐之事者非不知殷之當黜也特以事勢之艱大故欲違卜自守爾是以大誥一篇不及其它惟釋其艱大之疑與其違卜之説自肆予沖人以下釋其艱大也予惟小子以下釋其違卜也爾惟舊人以下釋其艱大也予曷極卜以下釋其違卜也若夫事理則固不在言矣抑大誥之書曰殷小腆曰殷逋播臣于三監則畧而不詳何也蓋不忍言也不忍言則親親也其卒誅之何也曰親親尊尊並行不悖周道然也故于家曰親親焉于國曰君臣焉象之欲殺舜止于亂家故舜得以全之管叔之欲殺周公至于亂國故成王得以誅之周公不得以全之也傳曰管蔡為戮周公右王書序曰成王伐管叔蔡叔則管蔡之誅是成王之意使管叔而可以無誅則天下後世之為王懿親者皆可以亂天下而無死也可以亂天下而無死則天下之亂相尋于後世矣而可乎故黜殷天下之公義誅管蔡亦天下之公義也夫茍天下之公義聖人不得而私亦不得而避也吁是亦成王周公之不幸也
  殺武庚封微子啓于宋為殷後
  書㣲子之命王若曰猷殷王元子惟稽古崇德象賢綂承先王脩其禮物作賓于王家與國咸休永世無窮㣲子帝乙之庶長故曰元子崇德謂先聖王之有德者尊崇之不泯其祀也象賢謂先聖王之子孫能象肖其賢者則命之奉承其祀也禮者典禮物者文物如輅車為善而色尚白之類脩其禮物不使廢壞以備一王之法使後世有所參考也賓以客禮遇之傳所謂宋于周為客是也几此蓋古制而周室稽之以處㣲子皆聖人公天下之心也嗚呼乃祖成湯克齊聖廣淵皇天眷佑誕受厥命撫民以寛除其邪虐功加于時徳垂後裔齊一也與齊其思慮之不齊者同意齊則無不敬聖則無不通廣大無不包淵深不可窮後裔捐微子此章即篇首崇德之意爾惟踐脩厥猷舊有令聞恪慎克孝肅恭神人予嘉乃德曰篤不忘上帝時歆下民祗協庸建爾于上公尹兹東夏上述成湯下嘉微子中間畧不言紂亡武庚滅之事蓋微子所不忍聞故周家不忍言也爾指微子謂能踐行脩舉成湯之道所叙微子恪謹之德可想見微子之賢然非有撥亂之才不能捄商王之勢向使帝乙捨受而立微子則豈非守文之賢主也哉周之所嘉其惜之之意見于言表東夏謂宋于商畿為東然以周室視之皆東土耳此章即篇首象賢之意欽哉往敷乃訓慎乃服命率由典常以蕃王室𢎞乃烈祖律乃有民永綏厥位毗予一人世世享德萬邦作式俾我有周無斁嗚呼往哉惟休無替朕命此以下勉戒之服謂上公九旒九章之服命謂上公九命凡車旗獻享之節也宋王者之後得用天子禮樂于先王之廟然宋公之命服則不可不謹也微子之賢不待戒然周室傷武庚之亂為後世慮亦所以全宋也故勉之戒之加詳焉世世享德萬邦作式傳所謂諸侯宋魯于是乎觀禮蓋禮守先代爵為上公亦諸侯之倡也無斁不厭也 書序曰成王既黜殷命殺武庚命微子啓代殷復 左氏曰宋先代之後也天子有事膰焉有喪拜焉 路史曰弔其民誅其君而乃立其子獨不以其将不利而廢之此周之至德也至于周公謾使管蔡監商監之云者所以制止其沈湎淫奔之俗而納之道爾土地人民猶我之有固非利其國而欲之如宇文之于蕭氏也及武庚之作難三監淮奄並起應之當此之時周之事亦洶矣周公于是濯征龕伐至久而後克之兹宜深監武庚之事而乃更立商王之元子夫以㣲子之賢吾君之子而商人父師之顧乃使之代商後而邦之宋宋為故毫商之舊都民之被其澤者固未忘也使微子少異其忘則全商之地亦非周矣成王周公亦且晏然命之不少為疑卒以安堵非聖人之盛德能如是乎于以是知立國惟在于賢而不在于疑之多秦漢而下不原仁義而徒汲汲以防虞天下豈不大可慙哉致辟管叔于商囚蔡叔于郭隣降霍叔于庶人書曰乃致辟管叔子商囚蔡叔于郭隣以車七乘降霍叔于庶人三年不齒蔡氏曰致辟者誅戮之也囚云者制其出入而猶從以七乘之車降霍叔于庶人三年不齒三年之後方齒録以復其國也 逸周書曰王子禄父北奔管叔霍叔縊乃囚蔡叔于郭隣凡所征熊盈族十有七國俘殷獻民遷于九里俾康叔宇于殷俾中旄父宇于東云霍叔縊必傳聞之誤康叔宇于殷蓋以殷都益封康叔而徙居之也 書序曰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餘民封康叔康叔受封在武王之世故漢書言康叔後扞禄父之難又云周公善康叔不從管蔡之亂至是伐管蔡以其民益封康叔書序蓋誤以此事加之康誥之上爾履祥按書稱羣叔流言傳稱管蔡啓商而管叔獨誅死蔡叔猶有車七乗霍叔三年而復之縱管叔首惡然同罪異罰輕重死生亦殊不等矣逸周書稱管叔縊而書亦但云致辟是必因其縊而劫戮之蓋書其罪而尸之也而蔡霍俱不死此所謂施生戮死者與懿親之間本所不忍因其死而戮之以正王法因其生而施之以全私恩也
  四年周公作立政大紀係四年今從之
  立政篇曰周公若曰拜手稽首告嗣天子王矣用咸戒于王曰王左右常伯常任凖人綴衣虎賁此篇周公戒成王以任用賢人之道國史記之故稱若曰常伯牧民之長伯常任任事之大臣凖人掌法之卿士即下所謂三宅三事綴衣掌服器者虎賁氏掌禁衛者獨舉五人者子王子曰周公當時率之以進告者所以用咸戒于王也周公曰嗚呼休兹知恤鮮哉古之人迪惟有夏乃有室大競籲俊尊上帝迪知忱恂于九德之行乃敢告教厥后曰拜手稽首后矣曰宅乃事宅乃牧宅乃凖兹惟后矣謀面用丕訓德則乃宅人休兹猶虞書曰都欲言其事而美之又言知恤者鮮以重人君之聴而勉戒之也俊即三俊可為三宅者迪知躬蹈而真知之也九徳本皋陶所陳知人之目而有夏君臣世守以為取人法也三宅亦夏諸大臣之總名商周亦世守之職名雖各不同而掌事掌民掌法其職事則猶故也故篇中厯述三代用人皆以三宅言之謀面圖謀親閲之也言美哉用人之道知恤者少古之人蹈此者亦惟有夏氏其所以國家强盛者蓋能籲求三俊之賢以尊事上帝也而其籲俊必有大臣真知夫信行九徳之賢而后敢薦于后而此時之為后者又圖謀面察之真為大順于徳之賢而後宅之也兹乃三宅無義民桀德惟乃弗作往任是惟暴德罔後上文言有夏用人之盛此言夏桀用人之失謂至于此乃三宅皆無義之民蓋桀惟惡德弗行往時先三任用之道是惟暴德之用此桀所以表亡無後也亦越成湯陟丕釐上帝之耿命乃用三有宅克即宅曰三有俊克即俊嚴惟丕式克用三宅三俊其在商邑用恊于厥邑其在四方用丕式見德越粤通亦越者繼上文而言也耿光也即猶云當也三宅以職言三俊以德言謂其才可以儲三宅之用者蓋亦三宅之副也曰諭也嚴宻也丕式法制之大也亦粤成湯所以升為天子能丕釐上帝之明命夫天之明命示此意而已而湯能丕以推其大規釐以理其條理其用三有宅者則能各當其職其論三有俊者則能各當其才嚴惟丕式即丕釐之用言湯之治天下既事制曲防以定天下之大法矣而又能用三宅三俊以行之故近者用恊而四方雖逺亦莫不于丕式之中而見聖人之德意焉嗚呼其在受德暋惟羞刑暴德之人同于厥邦乃惟庶習逸德之人同于厥政帝欽罰之乃伻我有夏式商受命奄甸萬姓嗚呼嘆而言之蓋事接于見聞而言之易感也暋昏也羞刑進任刑威者也庶習備諸醜行者也言紂之于三宅使羞刑暴德之人宅牧宅凖使庶習逸德之人立政宅事然刑暴之人足以行威虐于國故以同邦言庶習之人足以娱心目于内故其同政言其親疎之意如此上帝所以敬致其罰使我周有此革夏而法商華夏受命之事以奄甸天下之民奄甸蓋井牧其地什伍其民也亦越文王武王克知三有宅心灼見三有俊心以敬事上帝立民長伯立政任人凖夫牧作三事虎賁綴衣趣馬小尹左右攜僕百司庶府大都小伯藝人表臣百司太史尹伯庶常吉士司徒司馬司空亞旅夷㣲盧烝三亳阪尹長伯謂凡在上臨民者任人即常任趣馬閑廐之官小尹内臣之尹左右攜僕凡執器侍衛之僕百司若司裘内司服之類庶府若内府天府之屬大都小伯即大小都伯㡬内都邑之長也藝人凡卜祝巫醫執技以事上者表臣百司表外也對衷之稱上文百司為在内百司此表臣百司則在外百司太史史官尹伯有司之長如大胥大師典司之類則司樂其長曲人角人羽人則虞衡其長凡此衆庶常職皆吉德之士司徒司馬司空與其亞此皆諸侯之官其卿之命于天子者或天子使監于侯國者夷㣲盧蒸此四夷之國烝衆也此王官之監于四夷者三亳䝉為北亳穀熟為南亳偃師為西亳阪險也古者形險之地不以封三官守之三亳商之舊都其地平險故周置監焉言文武克知三宅之心而任之不疑灼見三俊之心而知其可用故上以敬事天下以之長民其立政也常任凖人牧夫作三宅之事于上内而禁衛僕御百司庶府外而都鄙藝人百司太史尹伯皆得吉士以為之而其吉士又分布于諸侯夷狄之國與要地設險之官蓋文武所知者三宅三俊而人以類聚各舉所知各選其屬布列内外莫不得其人也此章連舉文武時事其官未必皆文武之官其人則皆文武所儲之人吕氏曰凡所謂官吏莫不在内外百司之中至于特見其名者則皆有意焉虎賁綴衣趣馬小尹左右攜僕以扈衛親近而見庶府以兄賤人所易忽而見藝人以恐其作滛巧以蕩上心而見太史以奉諱惡書是非而見尹伯以小大體統而見若大都小伯則分諸郊畿不預有司之數者大都言都不言伯小伯言伯不言都蓋互見之也自諸侯三卿以降惟列官名而無它語蓋承上庶常吉士之文以内見外也文王惟克厥宅心乃克立兹常事司牧人以克俊有德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獄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是訓用違庶獄庶慎文王罔敢知于兹上文總言文武知人官使之詳此又獨推文王而言之蓋恐成王聞其目而不知其綱聞其效而不知其本言文王惟先能盡其宅心之學故能立兹常事司牧之人皆俊才而有德者大抵君心患其識見之偏嗜好之蔽故不能知人而人才亦患其有才而無德以将之惟文王能宅其心故能識用夫俊有德之人常事司牧不言凖人亦互見也此節論任人之本庶言號令也庶獄獄訟也庶慎法禁也謂之庶固非其大者若大號令大獄訟大法禁則非大臣所敢専亦非文王所敢諉至其衆庶瑣碎之事則惟有司惟牧夫是從是否文王不以身兼之或于庶言猶有所預蓋號令雖小教化所闗若庶獄庶謹文王則罔敢預知于此矣此節言任人之體也亦越武王率惟敉功不敢替厥義德率惟謀從容德以並受此丕丕基此申述武王之事凡用人之原與得人之多皆文王事武王率而行之耳蔡氏曰義德者有撥亂反正之才容德者有休休樂善之量皆成德之人也武王率循文王之功則不敢替其所用義德之人率循文王之謀則不敢違其所用容德之人以武王能與文王並而受此丕丕之基也嗚呼孺子王矣繼自今我其立政立事凖人牧夫我其克灼知厥若丕乃俾亂相我受民和我庶獄庶慎時則勿有間之自一話一言我則末惟成德之彦以乂我受民此章以下勉成王也我指成王也灼知猶云克知灼見也亂治也一話一言即上章庶言也末終也盡也言孺子已終喪即政繼此以往王其于立政必于宅事宅凖宅牧之任能明知其才徳如何丕乃使之為治左右我所受之民均調我庶獄庶謹之事勿以己意或小臣間之至于庶言亦盡惟成德之賢専之以乂我受民言知之明任之専也嗚呼予旦已受人之徽言咸告孺子王矣繼自今文子文孫其勿誤于庶獄庶慎惟正是乂之前所言商夏文武之事皆至美之言我所傳受于人者已咸告孺子王矣又言成王為今日守文之王乃文王之文孫武王之文子其勿誤于庶獄庶謹之事惟正人是治之誤者謂以已兼知之事煩力獨易于致誤也蔡氏曰正猶康誥所謂正人指當職者而言自古商人亦越我周文王立政立事牧夫凖人則克宅之克由繹之兹乃俾乂國則罔有立政用憸人不訓于德是罔顯在厥世繼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用勱相我國家此總上文言自古之人與商湯及我周文王之立政其于事牧凖三者則克宅之克宅者謂當其職而専其任也然亦惟能紬繹審察其徳而後使之任其治耳自古為國罔有于立政而乃用憸利小人者蓋憸利之人沾沾便捷以才陵德則國家政事日入于鑿卒以昏斁繼自今成王其勿用憸人其惟吉士則用之以勉助我國家今文子文孫孺子王矣其勿誤于庶獄惟有司之牧夫此承上文申言之以致其丁寜之意于三庶獨言庶獄于三宅又獨言牧夫蓋刑者民之司命尤所當重有司之牧夫固足以互見三宅然獨表牧夫之名則是尤以親民之任為重也夫三宅在朝廷則為三事在外則牧夫于民為近而事與法亦其所兼有焉如今朝廷之事分六部在外郡縣雖専為牧民而六曺(“由”換為“田”,上有點)之事蓋亦兼有也其克詰爾戎兵以陟禹之迹方行天下至于海表罔有不服以覲文王之耿光以揚武王之大烈詰謂儆申簡閲紀律也陟猶陟方陟遐之陟猶所謂巡侯甸也禹迹中國之境禹之五服舊迹也方四方也表四表之地言德威所及無不服覲見也使天下見之耿光明德大烈功業也文光武烈各舉其盛者稱之也時方東征淮奄未平故篇終言此然此與上文通為一章告孺子王言刑及兵故吕氏曰兵者刑之大周公詰兵之訓繼勿誤庶獄之後犴獄之間尚恐一刑之誤況六師萬衆之命其敢不審而誤舉乎惟勿誤庶獄之心而奉克詰戎兵之戒必非得已不已而輕用其民命者也嗚呼繼自今後王立政其惟克用常人周公丁寜之意併後王而戒之使成王行之後王傅之以為家法也常人常徳之人即上文之吉士也常人憸人二者相反凡憸利便捷者憸人也凡持重守正者常人也憸人常以生事為功常人常以生物為意常人如四時有序萬物生成而奠知為之者憸人如盛夏驟涼隆冬乍燠一時若快人意而民人疾疫生物夭扎之患自是滋矣此用人者所當辨也周公若曰太史司㓂蘇公式敬爾由獄以長我王國兹式有慎以列用中罰此周公告君因言謹獄之事又于君前即蘇公謹獄之事命太史併書之以為司獄者之法蘇國名公名忿生為武王司㓂能敬謹所用之獄此所以培植忠厚之脉以長我王國使後為司獄者能取法于此而有謹焉則能條列輕重用其中罰而無過差之患矣
  履祥按立政之書前儒以其誤次諸篇之後謂是周公告君之絶筆非也此亦初年之書也故其官名與今周禮未盡合蓋時猶舊制也至稱詰爾戎兵蓋其時東征未盡奠也故胡氏大紀係立政于四年之下是為得之按古者詰兵蓋有國之常政軍伍藏于井甸陳法講于蒐獮廵邉四征寓于廵狩㑹同但恐守文之主或自廢弛焉爾故成王康王之初元老大臣俱有詰戎兵張六師之告是皆有國之所當講而其所謂詰者儆軍實閲器械嚴紀律而已以是陟禹迹征弗庭必非黷武勞民之師非若後世守文之世以兵為諱日就廢弛一旦警急則荒亂無措一有好大喜功之心則又誅求征發于常調之外也又況當時淮奄未寜平時武備猶不當弛況在此時乎至謂陟禹之迹又有深意古者聖人疆理中國華夷異宜各有界限故禹迹之舊中國世守之一有玷缺則中國之禍終有不可度者後世有以燕雲之地棄之夷狄者華夷同壤曽不㡬時子孫親受其禍而卒貽中國無窮之害如此而後知周公之言非為土地其意蓋逺然其曰至於海表得毋啓廣伐之漸耶曰此言其威德聲教之餘效也海表猶云海隅出日要亦指淮奄而為言爾然則後世大臣固有以置燕雲而成守文之治者亦有以復燕雲而致不測之禍者又何也曰是皆非周公也非周公則為君子而不能為為小人而又妄為矣世有周公之臣則吾不憂中國之患矣
  王東伐淮夷遂踐奄書序曰成王東伐淮夷遂踐奄作成王政五年遷奄君于蒲姑書序曰成王既踐奄将遷其君于蒲姑周公告召公作将蒲姑成王周公東征召公必居守故周公告召公謀之 孟子曰伐奄三年討其君
  王來自奄大降四國民命遷之洛邑
  多士篇曰昔朕來自奄予大降爾四國民命我乃明致天罰移爾遐逖比事臣我宗多遜蔡氏曰降猶今法降等云者言昔我來自奄之時汝四國之民罪皆應死我大降爾命不忍誅戮乃止明致天罰移爾逺居于洛以親比臣我宗周有多遜之美其罰蓋亦甚輕其恩固已甚厚今乃猶有所怨望乎
  五月丁亥至于宗周誥四國多方
  多方篇曰惟五月丁亥王來自奄至于宗周成王東伐淮夷遂踐奄而歸故云來自奄宗周豐也西周之初凡言宗周者謂豐鎬也東遷之後則洛亦謂之宗周所謂即宫于宗周是也蓋廟朝所在即謂之宗周爾周公曰王若曰猷告爾四國多方惟爾殷侯尹民我惟大降爾命爾罔不知洪惟圖天之命弗永寅念于祀書王若曰而冠以周公曰是周公代王言也成王幼周公秉政自大誥以後凡誥命之辭皆周公代言爾而于多方獨書周公曰古書無費辭發例而已四國者三監武庚國内臣民也多方者若淮奄徐戎新服之國與凡武庚之亂東北諸侯顧望兩端或與于亂者告四國而因以及多方亦以厭天下之心爾殷侯武庚也尹民謂其仍有國君民也我惟大降爾命謂貸其死也惟爾武庚仍有民社蓋我有周貸其死命乃罔然不知覬覦非望圖天之命弗永逺敬念宗祀以自取覆絶之禍此言所以殺武庚之故一説謂是諭武庚故臣為殷侯尹民者惟帝降格于夏有夏誕厥逸不肯慼言于民乃大淫昏不克終日勸于帝之迪乃爾攸聞厥圖帝之命不克開于民之麗乃大降罰崇亂有夏因甲于内亂不克靈承于旅罔丕惟進之恭洪舒于民亦惟有夏之民叨懫日欽劓割夏邑天惟時求民主乃大降顯休命於成湯刑殄有夏誕大迪蹈麗依也民之麗謂民所依以為生者如云小人之依是也崇積甲始靈善舒寛叨貪懫忿暴也此章述有夏天命所以亡而證之謂昔者帝嘗降格于夏矣而夏桀大為肆逸且不肯加憂慼之言于民則其不憂愛于民可知矣不能一日之間勉為天理之是蹈則無日不誕逸可知矣此皆爾之所聞欲其因桀以知紂也又言桀亦豈不欲圖天之命而不知得民為得天之本其圖天之命而不能開生民衣食之原乃大降其禍罰以積亂于其民始則妺喜女謁之盛以亂其内而桀又不克善順其衆于外不進用恭德之人以大寛其民而崇長叨貪懫暴之人以戕害其民天為斯民之無主而求能主之者於是大降明命于成湯以刑滅有夏焉惟天不畀純乃惟以爾多方之義民不克永于多享惟夏之恭多士大不克明保享于民乃胥惟虐于民至于百為大不克開此篇告多方兼告殷多士故言夏桀之罪而夏之多士亦不為無罪謂天不畀夏其禍所以如此大者固是夏桀有多方之義民而不能以之享有天命然亦惟有夏所敬用之多士大不克明其長保斯民之道而相與播虐于民至于百爾所為亦皆不克開于民之所依者然則夏桀之失民非惟桀之罪其臣亦有罪焉又因引以責殷多士也乃惟成湯克以爾多方簡代夏作民主慎厥麗乃勸厥民刑用勸以至于帝乙罔不明德慎罰亦克用勸要囚殄戮多罪亦克用勸開釋無辜亦克用勸今至于爾辟弗克以爾多方享天之命嗚呼此言商之所以享有天命者乃惟成湯克為爾多方所簡以代夏而作民之主惟謹修其民之所麗以勸勉其民蓋謂務農重本修府和事之類是也而厥民法之亦皆用勸其貽厥子孫至于帝乙罔不明德謹罰明德則民化于善謹罰則民不為不善所謂克用勸也多罪者人心之所同惡戮當其罪則人勸無辜者人之所同愍赦當其眚則人勸一章之中勸之一字屢言之于以見商之先王之于民其鼓舞不倦如此今至于爾辟弗克以爾多方享天之命嗚呼蓋深嘆紂之自取亡也夫以商先王如此紂繼世以有此多方而不能以之享天之命忽然而亡此重可嘆也故嗚呼以終之其所感者深矣舊説以嗚呼冠下章王若曰之上意淺而不詞今不取王若曰誥告爾多方非天庸釋有夏非天庸釋有殷乃惟爾辟以爾多方大淫圖天之命屑有辭乃惟有夏圖厥政不集于享天降時喪有邦間之乃惟爾商後王逸厥逸圖厥政不蠲烝天惟降時喪此承上章言非天用意捨有夏之命亦非天用意捨有商之命乃惟爾辟若紂若武庚不知其故但以爾多方大為淫佚而欲圖天之命屑屑然以為辭初不知惟有夏之圖治不集其所以享國之道而集其所以亡者故天降此喪亡使有邦者得以間其命惟爾商後王又安于縱逸而所以圖治音不潔不進故天又降此喪亡然則非天用意捨之皆其自取喪亡耳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天惟五年須暇之子孫誕作民主罔可念聴聖者通明之稱狂者昏縱之謂克念罔念聖狂之㡬於此乎分此二句謂古語周公引之五祀者天道一大夑謂天之降喪亦非遽絶商也爾辟既有圖天之辭人若能念亦孰不可變而之善故天亦遲之以須待其或變或其子孫可作民主而皆無可念聴者念聴蓋應屑有辭之意五年者天道一變之節聖人與天為一或前此欲伐商而又遲之後又封植武庚不為不久而皆不可復望也蔡氏曰五年必有所指子王子曰此篇多有錯簡五祀謂武王克商之後封值武庚者又五年武王崩而武庚卒為不善天終絶之天惟求爾多方大動以威開厥顧天惟爾多方罔堪顧之承上文言商既罔可念聴天于是求民主于多方動之以變異開其能顧諟天命者而爾多方又無有上堪眷顧者焉大動以威開厥顧天如周飢克殷而年豐蓋商末此事甚多而多方無有能上當天意者惟我周王靈承于旅克堪用德惟典神天天惟式教我用休簡畀殷命尹爾多方承上章言商既罔可念聴多方又罔堪顧之惟我周王靈承于旅謂善順衆心是克開于民之麗也克堪用德所謂徳輶如毛民鮮克舉之惟周王克堪用之也是誠可為神天之祭主故天啓誘之以休嘉之道而簡㧞畀付以代殷之命用尹正爾多方焉吕氏曰所謂式教我用休者如之何而教之也文武既得乎天天理日新左右逢原其思也若或起之其行也若或翼之是乃天之所以教而用以昌大休明者也非諄諄然而教之也今我曷敢多誥我惟大降爾四國民命爾曷不忱裕之于爾多方爾曷不夾介乂我周王享天之命今爾尚宅爾宅畋爾田爾曷不惠王熈天之命此以下獨責四國士民也今我曷敢多誥我惟大降爾四國民命其間上下必有缺文此章以下大意是責其與于武庚之亂謂昔伐殷之役殷之士衆不戮一人爾曷不信我周家而各安于多方乎爾曷不夾輔介助從乂我周王以享爾之天命乎世代變遷而田里如故爾曷不順我周王益以廣爾之天命乎爾乃迪屢不靜爾心未愛爾乃不大宅天命爾乃屑播天命爾乃自作不典圖忱于正此章責其從武庚于叛爾乃屢蹈不靜自取亡滅是爾心未知所以自愛也爾乃大不安天命爾乃輕棄天命爾乃自作不典而欲人之信之以為正也凡爾所為既不自愛又唱為予復之説是又欲詿誤他人也我惟時其教告之我惟時其戰要囚之至于再至于三乃有不用我降爾命我乃其大罰殛之非我有周秉德不康寜乃惟爾自速辜此一節即多士篇所謂昔朕來自奄予惟大降爾四國民命我乃明致天罰移爾遐逖者謂我惟時其教告之矣蓋東征之時必有文告之辭也我惟時其戰要囚之矣謂東征之時嘗戰勝而俘囚之然不殺也至再至三乃又不用我所以降爾命者謂不感恩順德也我乃明致天罰移爾遐逖遷之于洛猶放殛也非我有周所以執徳音不使爾民康寜乃惟爾自速其辜耳此即多士篇所謂予惟時其遷居西爾非我一人奉德不康寜時惟天命是也王曰嗚呼猷告爾有方多士暨殷多士今爾奔走臣我監五祀越惟有胥伯大小多正爾罔不克臬自作不和爾惟和哉爾室不睦爾惟和哉爾邑克明爾惟克勤乃事爾尚不忌于凶德亦則以穆穆在乃位克閲于乃邑謀介爾乃自時洛邑尚永力畋爾田天惟畀矜爾我有周惟其大介賚爾迪簡在王庭尚爾事有服在大僚此以下告遷洛之多士也上章即多士篇所謂明致天罰移爾遐逖此章即所謂比事臣我宗多遜是也有方多士者三國之遺臣殷多士者武庚之遺臣也奔走臣我監五祀者監即三監謂其從三監以叛於今五年也一説五祀屬下句謂今五年所置胥伯小大多正也胥伯小大多正謂大胥小胥教職也黨正縣正治職也皆今日周家所置教之之官也此即召誥所謂比介于我有周御事也臬的也邑如四井為邑之邑謂所治之部也夫謂之多士則皆在官之人輯其分族将其醜類以遷于洛邑者意者比閭井邑丘甸之類皆殷士為之大胥小胥之教黨正縣正之長則置王官焉忌古文作□即諅字為人言所欺也爾多士不可受欺于凶德介助也周公既述所以致罰遷殷之意于是喻四國殷士所以臣我多遜之風謂今爾自奔走從我三監而亂以來今已五年三監既誅粤置胥伯小大多政以掌毅治爾當以為表的自身而家而在官邑皆當以和順為主至于官邑之事明整是為爾之克勤其職然爾不可為頑民凶悍所欺誑而從之亦但以和敬在職而簡問乃邑之善者謀以自助則善習日勝而惡習日消矣爾乃自時洛邑尚永力畋田安土樂天則天意将畀矜爾而我有周其大助賚乎爾矣啓㧞于王庭之上崇爾職事服采于大僚之問言将大用之所以勉之也自此章以至篇終五峰胡氏謂與多士互有錯簡而子王子㫁自此章以下皆為多士之文如此則章首五祀之説乃是自七年營洛之時逆數黜殷之後再為置監故云臣我監五祀也但上文方述遷洛之由不應全無勞來慰勉之語或自此數節不無一二錯簡今存所疑以俟知者王曰嗚呼多士爾不克勸忱我命爾亦則惟不克享凡民惟曰不享爾乃惟逸惟頗大逺王命則惟爾多方探天之威我則致天之罰離逖爾土此章多士多方首尾必有一誤古文方作⿺與士字相近尤易誤也蔡氏謂多方字當作多士愚謂皆當作多方蓋此章又喻不遷之國也篇首既誥四國多方上章止責四國多士故此章又重告多方不克享凡民惟曰不享與洛誥百辟享之云同文當是告多方者謂爾多方不能相勸信我教命則是爾多方不能享上矣是爾乃謂縱逸為頗僻大違逺王命則是爾多方自取天威我則将致天之罰各離逺爾土矣謂亦将遷之也若云殷多士則已離逖遷洛不應於此再言之王曰我不惟多誥我惟祗告爾命上文今我曷敢多誥我惟大降爾命謂不殺而教之也此章謂教之以生生之道也又曰時惟爾初不克敬于和則無我怨又警戒以終之謂今日為爾維新之時若又不能敬于和復為乖亂則我将别有誅戮乃爾自取無所歸怨也子王子謂多士多方之終俱有王曰與又曰之文而多士王曰之下無語必脱簡在此當共為多士篇之終 蘇氏曰大誥康誥酒誥梓材召誥洛誥多士多方八篇雖所誥不一然大畧以殷人不心服周而作也予讀泰誓武成嘗怪周取殷之易及讀此八篇又怪周安殷之難也多方所誥不止殷人乃及四方之士是紛紛焉不心服者非獨殷人也予乃今知湯已下七王之德深矣方紂之虐人如在膏火中歸周如流不暇念先王之德及天下粗定人自膏火中出即念殷先七王如父母雖以武王周公之聖相繼撫之而莫能禁也夫以西漢道徳比之殷猶碔砆之與美玉然王莽公孫述隗囂之流終不能使人忘漢光武成功若建瓴然使周無周公則亦殆矣此周公所以畏而不去也 子王子曰商自太甲以後數經衰亂已四興王業武乙再都河北而國尤衰𡚁者四五十年至紂乃決其壞而慼其亡者又三十年周家仁聲仁聞日盛日隆商王之惡德虐政日累日積當是時三分天下周有其二非周取之也皆棄商而歸周也紂之都百姓服田力穡者亦未嘗不悦服而安業其頑嚚喧豗而易揺者特游手之民平時酗酒暴横草竊姦宄逋逃匿隠未嘗伏辜不習勤勞不樂安靜呼噪風塵之警以逞其虎狼之心加以紂之寵任非人豪家巨室不事繩檢者怨周之不用招誘無頼為之爪牙不過借復商之名以鼓倡羣兇殘害百姓若以戰國秦漢處之不過坑之而已周家積累有素不忍輕殺非力不足以制之必欲使之革心從化此其為變移之難者乃所以為忠厚之至蘇氏謂人心不服周而難安者未之思也
  履祥按多方叙稱王來自奄誥爾多方而多士書曰昔朕來自奄則多方在多士之前明也而自孔安國以來失之胡氏大紀獨叙多方于前多士于後云然則古者事之前後必已具于編年之史而書則每篇自為首尾固未必諸篇相為次序也諸篇若此多矣然又安知書之前後安國伏生不無所差互與是皆未可知也多方多士之書皆化商之書也多士以告殷民而多方則不止于殷民也多方周官之書皆歸周之書也多方以治外而周官以治内也流言之變倡于三叔而亂成于武庚武庚固易叛者淮奄徐戎何為而亦叛或者人心之如殷民者尚多也成王周公東征厯㡬年而後定踐奄而歸遷殷四國之民至于宗周諸侯畢㑹計淮奄徐戎多方新服之國變置之君咸與在列故告殷民而及多方所以厭人心也多士之書則在洛之民安定告戒之而已矣自踐奄來歸誥多方于是天下既定制禮作樂以文太平始頒周官之法定一代之制此周官之書所由作也傳所謂六年制禮作樂者也周官之叙曰四征弗庭六服承徳四征弗庭謂黜殷致辟伐淮踐奄也六服承德謂作多方定庶國蒐岐陽盟諸侯也自是太平四十餘年刑措不用嗚呼盛哉
  蒐于岐陽左氏曰成有岐陽之蒐 杜氏曰成王歸自奄大蒐于岐山之陽 外傳曰昔成王盟諸侯于岐陽楚為荆蠻置𦭘蕝設望表與鮮牟守燎故不與盟
  六年董正治官制禮作樂大傳曰六年制禮作樂
  書周官篇曰惟周王撫萬邦巡侯甸四征弗庭綏厥兆民六服羣辟罔不承德歸于宗周董正治官此篇當在多方之後蓋歸自奄以來也大傳所謂六年制禮作樂也成王東伐三年于外至是外患平而太平之典舉矣四征弗庭蓋黜商伐淮踐奄也當時兵威所及不止一國故曰四征言其四方征討弗庭謂不來庭之國也一云庭平也直也征弗庭所以安全中國故曰綏厥兆民也六服羣辟罔不承德謂多方誥庶邦岐陽盟諸侯也六服中國諸侯在九州之内者若合九州之外言之則為九服矣宗周即多方所謂至于宗周謂豐鎬也董督也正齊也治官凡治事之官也傳曰自非聖人外寜必有内憂後世外患既平鮮有不漸至衰亂惟聖人不然當天下無事之後則整理維持之功愈密此所以為聖人與王曰若昔大猷制治於未亂保邦於未危自此以下王曰凡二此以述置官立制之意後章則訓戒勉勅之辭若昔大猷謂順古者大道之訓而制治保邦于未危亂之時二句蓋古語然所以制治保邦者則在于建官定制得人以為之故下文詳焉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庶政惟和萬國咸寜夏商官倍亦克用乂明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上述古語此曰字蓋成王自言也建官其來久矣雖唐虞亦稽之上古損孟制宜而建為百職内則百揆以揆度百事四岳以察按四方外則州牧者一州之長各總其州國侯伯者大國之侯各率其属國内外相承體統不紊故庶政和而萬物安夏商之時世變事繁觀其㑹通制其繁簡官數加倍而亦克用乂然此特制數耳大抵官得其人則治非其人庸則廢事邪則亂故明王立政不惟其官之多惟得其人而已傳曰有虞氏之官百夏二百商三百周三百有六十今予小子祗勤于德夙夜不逮仰惟前代時若訓迪厥官逮及也夙夜常如不逮此聖賢不已之心敬德者求賢任官之本故成王先于己求之立太師太傳太保兹惟三公論道經邦夑理隂陽官不必備惟其人自此以下頒周公官制之大綱按文王世子則三公之職其來已久至此立定官制又以為首故曰立道者事理當行之路論則講明以究其極此所以𨗳君心也經則宻比經理之謂夑和理治也隂陽天地之所以造化論道所以經邦經邦所以燮理隂陽蔡氏曰非能經綸天下之大經贊天地之化育者不足以任此賁故官不必備惟其人也少師少傅少保曰三狐貳公𢎞化寅亮天地弼予一人蔡氏曰孤持也三少雖三公之貳而非其屬故曰孤化即經邦之運用隂陽以功用言天地以形體言三公純乎師故不曰弼而三孤則曰弼此公孤之分冢宰掌邦治統百官均四海司徒掌邦教敷五典擾兆民宗伯掌邦禮治神人和上下司馬掌邦政統六師平邦國司㓂掌邦禁詰姦慝刑暴亂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時地利六卿分職各率其屬以倡九牧阜成兆民此周公制禮先定六官之長然後各率其屬而六典之制次第以舉古者命官各因其事凡治事之長謂之宰故家相曰宰天子之相謂之冢宰冢長也大也猶云冢子也冢宰天官凡國之政事法制皆屬焉故曰掌邦治内統百官外均四海百官異職總攝之使歸于一故曰統四海異宜調劑之使得其平謂之均司専主也惟冢宰無不統自此而下則有専主矣徒人衆也司徒則主凡夫家之徒衆也故曰地官治衆莫大乎教故司徒掌邦教敷五典者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人道之常司徒則布人道當行之則擾者勞而熟之之謂凡夫家徒役頒事任民保愛教糾征役考比皆擾之謂也宗伯不言司蓋所掌者禮禮莫大于祭祭莫切于宗廟于宗廟不敢言司又禮王者所重而春官四時之長故曰伯所以尊宗廟而崇禮也宗伯治天神地祗人鬼之禮神祗皆曰神上下者尊卑貴賤等儀之禮和者使之不僣不逼各安其分也所謂有序則和也司馬夏官主兵政兵以車馬為重而莫急于馬故政官曰司馬六師即六軍也天子六軍司馬掌之自人臣之職言之故不曰大軍而曰六師師衆也即謂六軍之衆也平謂使强不得陵弱衆不得暴寡而邦國各得其平也邦國之事皆政也而獨兵事謂之邦政政者正也征伐所以正人之不正者也故王政莫大于此司㓂主㓂賊之官也秋官刑官也不曰刑而曰邦禁禁止也所以止人之為惡也從木從示謂書刑于木以示之所以止人之為惡也至于刑則加之人矣聖人立刑蓋禁于未然至于刑之則不得已而然也吕氏曰姦慝難知故曰詰推鞠窮詰而求其情也暴亂易見直刑之而已司空冬官主空土之官凡土之曠田之未授者皆司空主之故分畫空土以待四民之受禄受田受肆受塵者時地利亦任空土而興其利也凡土之未授者皆司空主之既授則司徒掌之矣故或者謂地官之屬疑是司空之屬者此也司空六十之屬周禮缺漢儒以考工記補之特四民之一事耳六卿分職各率其屬周公既定六官之制其他屬官所掌之事則六卿詳定焉朝廷天下之本故以倡九牧阜成兆民也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巡考制度於四岳諸侯各朝于方岳大明黜陟五服侯甸男采衛篇首言六服者連要服而言也周禮職方有九服衛服之外有蠻夷鎮藩行人所掌六服則蠻夷藩鎮統為要服聖人詳内畧外不治夷狄職方極王化所至雖有九服而行人所掌□朝㑹之莭止及六服周官之初又但止于五服焉王者安全中國不務逺畧于此可見然行人所掌侯服嵗一見至要服六嵗一見則六年而六服朝覲始徧此云五服一朝者謂六年之内五服朝覲俱徧也周官立大綱特舉其畧耳其詳則周禮續定焉不言要服蓋此外有朝㑹不及者聖人不責之也又六年則十二年而王乃時廵則五服朝覲凡兩徧然此舉其粗耳周禮三嵗徧覜五嵗徧省七嵗象胥諭言語協辭命九嵗外史考書名十有一嵗同度量修法則十有二嵗王廵狩殷國此王者所以一道同風治天下之大經也王曰嗚呼凡我有官君子欽乃攸司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以公滅私民其允懷此以下皆訓戒之辭上章言法此章法外意也無此章雖有法不行焉此節言政令能謹則令出而必行能公則令出而民服學古入官議事以制政乃不迷其爾典常作之師無以利口亂厥官蓄疑敗謀怠忽荒政不學牆面莅事惟煩此節以學問為重蓋古人即學皆事學優則仕仕優則學所以日用常有餘裕蔡氏曰學古學前代之法也制裁度也典常當代之法也周家典常皆文武周公之所講畫至精至備凡蒞官者謹師之而已不可喋喋利口更改而紛亂之也積疑不决必敗其謀怠忽荒畧必荒其政人而不學其猶正牆面而立必無所見而舉措煩擾也 蘇氏曰鄭子産鑄刑書叔向譏之曰昔先王議事以制不為刑辟其言蓋取諸此先王人法並任而任人為多故律設大法而已其輕重之詳則付之人臨事而議以制其出入故刑簡而政清自唐以前治罪科條止于今律令而已人之所犯日變無窮而律令有限以有限治無窮不聞有所缺豈非人法兼行吏猶得臨事而議乎今律令之外科條數萬而不足于用有司請立新法日益不已嗚呼任法之𡚁一至此哉戒爾卿士功崇惟志業廣惟勤惟克果㫁乃罔後艱此節言功業之本志不立則茍且而功不崇行不勤則作輟而業不廣不果㫁則失機㑹而後反艱難矣位不期驕禄不期侈恭儉惟德無載爾偽作德心逸日休作偽心勞日拙居寵思危罔不惟畏弗畏入畏此節教士大夫以守爵位之道也位以行道非期于為驕禄以養亷非期于為侈故貴于恭儉以為德恭則自不驕儉則自不侈矣然恭儉必實得于中而無行其偽也偽而為之無不敗者蓋作德則表裏如一不事强矯故心逸而日休休焉作偽則揜匿覆䕶欲蓋彌彰故心勞而日見其拙爾居寵榮之時思危辱之禍則無不謹畏而不敢驕侈凡不知謹畏則驕侈妄行禍至無日而反入于可畏之境矣此教之以制行設心之法至真至切之方如此推賢讓能庶官乃和不和政厖舉能其官惟爾之能稱匪其人惟爾不任治非可以一人為亦非可以一時止故在于推賢舉能焉推賢遜能謂其一時更相推遜也舉能稱人則謂其遞相引類也和則政事如出于一舉能其官則事功亦猶出于已爾王曰嗚呼三事暨大夫敬爾有官亂爾有政以佑乃辟永康兆民萬邦惟無斁三事謂公孤蔡氏謂三事即立政三事公孤位尊德重不待戒勅愚謂當時諸公雖不待戒勅然王者立法非為一人一時也故于定制之初誥命之終而通告之履祥按周官一篇周公定制之大綱也其禮制紀綱與其時士大夫風俗可想見矣然是篇周禮之經也周禮其猶周官之傳與周公制禮先定公孤與六官之長使分職而率其屬自是衆職之纎悉皆當時六卿分制之而周公總定之也顧周官周禮其間有不合者則其後因時栽定詳畧之間不無損益而大畧無甚異矣先儒曰周禮之書亦立制度焉耳承襲之舊權宜之法要亦不盡出于周禮也周禮之篇端皆曰惟王建國辨方正位則書成于營洛之後也然成王未遂居洛況盡用六典之制乎或又曰周禮者首尾未成之書也惜哉





  資治通鑑前編卷七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前編>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八
  宋 金履祥 編
  周成王七年二月乙未王朝步自周至于豐命太保先周公相宅召誥篇曰惟二月既朢林氏曰漢志日周公攝政七年二月乙亥朔庚寅望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則至于豐惟太保先周公相宅傳曰于已朢後六日乙未成王自鎬京至豐以遷都事告文王廟太保三公官名召公也 淮南子曰武王克殷欲築宫于五行之山許氏曰今太行山也周公曰不可夫五行之山周塞險阻之地也使我德能覆之則天下納其貢職者迴也使我有暴亂之行則天下之伐我難矣 左氏曰武王克商遷九鼎于雒邑 史記曰武王徴九牧之君登豳之阜以望商邑武王至于周自夜不寐周公旦即王所曰曷為不寐王曰告女維天不饗殷自發未生於今六十年麋鹿在牧蜚鳴滿野天不享殷乃今有成今我未定太保何暇寐日夜勞來定我西土我維顯服及徳万明自洛汭延于伊汭居易毋固其有夏之居我南望三塗北望獄鄙顧瞻有河粤詹洛伊毋逺天室營周居于洛邑而後去按文多不解亦出逸周書 又曰成王使召公復營洛邑如武王之意周公復卜申視卒營築曰此天下之中四方入貢道里均宅書又曰使有徳易以興無徳易以亡 周官大司徒篇曰以土圭之法測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謂之地中天地之所合也四時之所交也風雨之所㑹也隂陽之所和也然則百物阜安乃建王國焉制其畿方千里而封樹之
  鄭司農曰土圭之長尺有五寸以夏至之日立八尺之表其景適與土圭等謂之地中今穎川陽城地為然鄭康成曰凡日景于地千里而差一寸地與星辰遊升降于三萬里之中景尺有五寸者南載日下萬五千里是以半之得地之中也履祥按二鄭之説本周髀之法詳見周髀算經然天有歲差故古今日景亦自㣲差尺有五寸之景周在洛陽漢在陽城唐在浚儀宋在岳臺
  三月戊申太保至于洛卜宅召誥曰越若來三月惟丙干朏朱子曰朏明也月三日明生之名林氏曰漢志曰是年三月甲辰朔三月丙午與上既望同意劉諫議曰越與粤同若發語聲也來三月猶明月也越三日戊申太保朝至于洛卜宅厥既得卜則經營傳曰三日五日也葉氏曰周官太卜國大遷大師則貞龜傳曰經營規度其城郭郊廟朝市之位處王氏曰經其南北而四營之也越三日庚戍大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越五日甲寅位成傳曰洛汭洛水之北䟽曰庚戌三月七日甲寅三月十一日也庶殷言本是殷民也葉氏曰攻位者闢荆棘平髙下以定所經營之位也乙夘周公至于洛丁巳用牲于郊戊午社于新邑召誥曰若翼日乙卯周公朝至于洛則逹觀于新邑營傳曰翼明也䟽曰十二日也蘇氏曰徧觀所營也朱子曰按後篇是日𠕂卜越三日丁巳周牲于郊牛二傳曰告立郊位于天以后稷配故牛二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傳曰告立社稷之位用太牢也社稷共牢䟽曰十五日也禮成廟則釁之此其釁之禮與廟有土木之功故郊社先成而釁之朱子曰此聞當有告卜語
  甲子周公朝用書命庶殷侯甸男邦伯
  召誥曰越七日甲子周公乃朝用書命庶殷侯甸男邦伯即多士之書也葢以王命為書誥命庶殷故下文召公又曰誥庶殷越自乃御事謂周公以王命告庶殷又當自治也侯甸男邦伯亦當有書其叙亦出康誥之首其書今梓材多士篇曰惟三月周公初于新邑洛用告商王士惟三月七年之三月也于徃也於是周公以三月乙夘至新邑越十日甲子以書命庶殷所謂初于新邑洛也而舊説以為明年之書失之矣周公營洛至成王烝于新邑命周公留後于洛矣奚為明年而曰初于又何為周公營洛與初政于洛二年之間皆以三月然則為明年之書者孔氏之失也亦書序誤之也遷洛之意凡二一為土中二為化商召誥之叙以王都為重故不及化商之詳止曰以書命庶殷而多士自為一書云王若曰爾殷遺多士弗弔旻天大降喪于殷我有周佑命將天明威致王罰勅殷命終于帝肆爾多士非我小國敢弋殷命惟天不卑允罔固亂弼我我其敢求位惟帝不卑惟我下民秉為惟天明畏王若曰者周公以王命誥也爾殷遺多士稱之也弗弔不幸之辭也旻天以其仁覆閔下者言之天之喪殷閔民也弗弔大降喪于殷哀商之亡也周實亡商而奚哀之亡商非問之得已也伐商之誓曰予弗順天厥罪惟鈞聖人全體天徳者天欲亡商而周存之是悖徳也商周之際天實為之聖人固不得不為也謂不幸旻天降喪于殷我有周受眷佑之命奉將天之明威致王者之罰勅殷命而使之終于帝自天言之曰明威自人言之曰王罰所從言者異而大公至正之理則一弋者紩矢射禽之謂以小國言之非有勝殷之勢非敢言之非有翦商之心也天以體言帝以心言允罔固亂者謂其無保安之治下民秉為者良心秉彛之理其所以流行發用者也天之理栽者培之傾者覆之卑其治而不卑其不治者天之心善善惡惡即民之心也民之所亡亡之天之于商也天之所亡亡之周之于商也而一毫之私意不與存焉我聞曰上帝引逸有夏不適逸則惟帝降格嚮于時夏弗克庸帝大淫泆有辭惟時罔念聞厥惟廢元命降致罰乃命爾先祖成湯革夏俊民甸四方自成湯至于帝乙罔不明徳恤祀亦惟天丕建保乂有殷殷王亦罔敢失常罔不配天其澤成湯之于夏武王之于殷也其順天應人一也而商士未釋然于此然則成湯之伐夏非也順其已知而聞之也易為力强其未喻而告之也難為言於是以爾成湯之事告之然商之亡也商民思商夏之亡也未聞夏人之思夏何也夏自太康失邦帝相遇簒則夏之衰乆矣而商賢聖之君六七作加之管蔡之啓商武庚之稱亂宜民之未服也苦紂之虐而歸周因武庚之亂而思商大抵商民之風聲氣習如此迹其攻位以營洛奔走以就遷非有悍然不服之態也而周公奚為而屢告之聖賢之化貴于表裏之交孚几共有一人一念之未釋然者常人以為緩而聖人以為急上帝引逸者天生民而立君以安之也故凡天之所以引長人之國者以其能安天下也而有夏不之安則惟帝降格嚮于時夏葢出灾異以警示之也夫天之于君也徳則降格而否徳亦降格何也周内史過之言曰國之將興明神降之監其徳也將亡神乂降之觀其惡也善惡之積皆足以感動天地治亂之際其諸天心之尤可見者與弗克庸帝大淫泆有辭辭者祝史昭告之辭也桀為淫泆而善其辭説矯舉以祭宜帝之罔念聞也仲虺之誥所謂矯誣上天以布命于下帝用不臧式商受命是也是廢元命降致罰乃命爾先祖成湯革夏而湯以俊民定四方自成湯至于帝乙其間聖賢分量雖有不同大抵皆明其明徳憂恤宗祀此則其一代之大畧也夫以殷之多先哲王歴年之乆亦惟天實佑之在殷王亦罔敢失天之意故施諸天下者周流公溥無不配天其澤也在今後嗣王誕罔顯于天矧曰其有聽念于先王勤家誕淫厥泆罔顧于天顯民祗惟時上帝不保降若兹大喪惟天不卑不明厥徳凡四方小大邦喪罔非有辭于罰今後嗣王謂紂也天下大姦元惡未有不由人欲之長而天理之蔽者惟紂之誤罔顯于天况能聽念于先王之勤勞有家者乎夫不念祖宗之艱難創造者未有不以位為樂也是以誕淫厥泆罔顧于天理之顯與民之所當敬者夫桀之淫泆猶有辭焉以自釋于天紂為淫泆雖天威之臨民嵒之險弗之顧也故曰桀之弗克庸帝自棄也紂之罔顧自暴也桀紂之惡甚矣皆其自棄自暴為之至于國亡而身為戮可不懼哉商之君其明徳者天丕建保乂之其不明于徳者天不卑焉自古小邦大邦未有無罪而亡國亦未有無辭而亡人之國商罪貫盈我有周奉辭罰罪而已豈無其故而遂亡商也哉王若曰爾殷多士今惟我周王丕靈承帝事有命曰割殷告勅于帝惟我事不貳適惟爾王家我適予其曰惟爾洪無度我不爾動自乃邑予亦念天即于殷大戾肆不正前言天之喪殷於是言周之順天以喪殷而及于今口之遷殷也今惟我周王大善順上天之事奉割殷之命失天之命周以有事于商也豈諄諄然命之乎知化則善述其事窮神則善繼其志周之靈承葢得于不言之表者矣告勅于帝武成篇所謂告于皇天后土曰有大正于商是也惟我不敢貳于天惟爾殷家亦當順乎我予其曰猶云豈意謂爾殷民大惟無度從武庚以亂非我震動爾多士以遷也禍亂之萌自爾商邑于亦念天之就殷邦以降大戾于殷者紂死於是武庚死於是何不正如是生乎其地而為良者鮮矣是所以有洛邑之遷也王曰猷告爾多士予惟時其遷居西爾非我一人奉徳不康寜時惟天命無違朕不敢有後無我怨惟爾知惟殷先人有冊有典殷革夏命今爾其日夏廸簡在王庭有服在百僚予一人惟聽用徳肆予敢爾于天邑商予惟率肆矜爾非予罪時惟天命朝歌至洛濟河而西故曰遷居西爾非我一人奉行其徳而若是喜動惡静不康寜也時惟天命不可違故朕不敢以後之爾其不可惟我之怨惟爾亦知殷先人典冊之所傳革夏之事矣何獨至于周而疑之殷之典冊不多見意者革夏之初湯于夏上皆廸簡在王庭而有服于百僚故殷民以是責周也夫以夏士之質直知天固所宜用而豈殷民之反覆好亂乎故律之曰予惟聴用徳□徳則用之而奚問商周然即其言則其怨周者在身之貴賤非必在商之存亡也使周而富貴之吾知殷民無遺恨矣而周家不爾也夫富貴其人求其服已是利而得商非公也以此示民得無有忘君父而求富貴者乎㡬于勸矣謂商天邑以昔王之都也聖人于名言之際猶若此其忠厚慈祥可想矣肆予有罪時惟天命葢命徳討罪顧天意何如爾夫周之化商也而未嘗不言天人而至于知天則安義命而樂循禮商民知此不以㑯稱矣王曰多士昔朕來自奄予大降爾四國民命我乃明致天罰移爾遐逖比事臣我宗多遜昔朕來自奄此多方所謂王來自奄者其時伐淮踐奄各服其罪時爾四國之民罪皆在死而王皆降減爾民之死命所以明致天罰者不過移爾于洛以離逖爾士使親比臣事于我宗周習為多遜夫移爾遐逖罰之也比事臣我宗多遜化之也遷殷民于洛固所以化之也而小人懐土實難爾居是亦有罪比于罰者與商民固自以為不幸而豈知其為甚幸也哉王曰告爾殷多士今予惟不爾殺予惟時命有申今朕作大邑于兹洛予惟四方罔攸賓亦惟爾多士攸服奔走臣我多遜爾乃尚有爾土爾乃尚寜幹止爾克敬天惟卑矜爾爾不克敬爾不啻不有爾土予亦致天之罰于爾躬今爾惟時宅爾邑繼爾居爾厥有幹有年于兹洛爾小子乃興從爾遷王曰又曰時予乃或言爾攸居今予惟不爾殺惟之為辭明示以恩意也予惟時命有申於是反覆而告之如此篇之書也今朕作大邑于兹洛予惟四方罔攸賓亦惟爾多士攸服奔走臣我多遜洛邑之營固以四方無賔禮之地亦以使爾多士奔走臣我而習為多遜也葢一舉而二業在焉爾乃尚有爾土爾乃尚寜幹止期之以安居樂業也今爾惟時宅爾邑繼爾居期之以永建乃家也克敬則循禮而行褒賞加焉天之𢌿務乎爾也不克敬則業廢家亡而身為戮是天之罰之也爾邑者井田之制四井為邑或曰受田于郊受洛也其子弟親戚猶有在殷者使爾有幹有年生理遂于兹洛則爾小子亦興起亦從爾遷矣葢寛其懐土念舊之思然亦理勢之必至也王曰又曰之間以多方例求之□有□矣然多士之末其辭婉而多方之終其辭嚴所以言之時異矣若其諄勤及覆之意則同 召誥篇曰厥既命殷庶庶殷丕作 命侯甸男邦伯書曰梓材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東國洛四方民大和㑹侯甸男邦采衛百工播民和見士于周周公咸勤乃洪大誥治曰孔氏傳作王曰封按伏生今文當作周公曰而無封□以厥庶民曁厥臣逹大家以厥臣逹王惟邦君汝若桓越曰我有師師司徒司馬司空尹旅曰予罔厲殺人亦厥先先敬勞肆徂厥敬勞肆徃姦宄殺人歴人宥肆亦見疑作為厥君事戕敗人宥王啓監厥亂為民曰無胥戕無胥虐至于敬疑作矜寡至于属婦合由以容王其效邦君越御事厥命曷以引養引恬自古王若兹監罔攸辟惟曰若稽田既勤敷菑惟其陳脩為厥疆畎若作室家既勤垣墉惟其塗墍茨若作梓材既勤樸斷惟其塗丹雘今王惟曰先王既勤用明徳懐為夾庶邦享作兄弟方來亦既用明徳後式典集庶邦丕享皇天既付中國民越厥疆土于先王肆王惟徳用和懌先後迷民用懌先王受命已若兹監惟曰欲至于萬年惟王子子孫孫永保民
  履祥按梓材之書本出伏生今文而伏生大傳以為公命伯禽之書及孔安國以所聞伏生之書考定乃以為成王命康叔之書故王介甫呉才老朱子蔡仲黙皆疑之以其辭氣非王之自言其辭事非命康叔之事也然呉材老斷自王其效邦君以下非康叔之誥似洛誥之文朱子是之蔡氏斷自今王以下非康叔之誥乃人臣告君之語亦朱子意也愚嘗考之梓材一篇首尾可疑呉氏朱子以為洛誥之文以集庻邦丕享和懌先後迷民皆宅洛之議也夫宅洛之事其緦序見于召誥曰三月惟丙午朏云云甲子周公庶邦丕享和懌先後迷民皆宅洛之議也夫宅洛之事其總序見于召誥曰三月惟丙午朏云云甲子周公乃朝用書命庶殷侯甸男邦伯厥既命殷庶庶殷丕作其命庶殷之書即多士之書叙所謂惟三月周公初于新邑洛用誥商王士者其命侯甸男邦伯亦必有書矣其書安在曰梓材之書是也其叙即康誥之叙所謂惟三月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東國洛四方民大和㑹侯甸男邦采衛百工播民和見士于周周公咸勤乃洪大誥治者也蘇氏所謂洛誥之序也朱子亦嘗以為然夫蘇氏既以康誥之序為洛誥之序呉氏又以梓材之文似洛誥之文而朱子皆然之則是前儒之意俱以為宅洛之書矣今以康誥之序冠梓材之首合為一書豈不昭然明白也哉然則篇首王曰封之語何也曰此非梓材之本文也何以知之以伏生之傳知之也夫梓材之書為周公道王徳意以告諸侯之書故伏生誤以為周公命伯禽之書大傳所説喬梓之事固非梓材之本意然既以為周公命伯禽之書則篇首當有周公曰之語無王曰封之語矣總王曰之辭容或有之若封之一字决所必無矣此則安國以後誤之也葢是書也本在多士之列而今文古文躐于召誥之前繼于康誥酒誥之後故其叙誤冠于康誥之首而其文誤衍于酒誥之尾是序也蘇氏知其不可冠于康誥則不得不歸之洛誥但洛誥乃告卜徃復成王徃來周公留後之文非咸勤誥治之事而梓材之書其前章皆周公咸勤之意其後章則乃洪大誥治之辭其間辭意亦無不脗合焉者左氏曰成王合諸侯城成周以為東都崇文徳焉是作洛之際築城攻位為宫室畫郊里必合諸侯各率其卿士大家將其徒衆以受役焉所謂四方民大和㑹侯甸男邦采衛百工播民和見士于周也周公咸勤則勞求撫恤之也大家如殷民六族殷氏七俗懐姓九宗之類皆將其醜類從于諸侯以聽役于厥庶民暨厥臣逹大家以厥臣逹王惟邦君汝若恒也古者動大衆興大役則司徒率徒衆司空畫土疆司馬以君法治之君行師從師師者一師之長也即三卿也卿行旅從尹旅者一旅之長即三卿之副也周公喻邦君又欲邦君告其卿大夫曰予罔暴厲殺人葢不欲其以軍法從事也然亦必邦君先能敬以勞來其民則自此以徃三卿尹旅皆能敬以勞來其民故曰越曰我有師師司徒司馬司空尹旅曰予罔厲殺人亦厥君先敬勞肆徂厥敬勞也古者徒役起于夫家丘甸而罪𨽻之人又服役于其下故凡徃日姦宄殺人者自有本罪而其所連歴之人古法所謂胥靡今法所謂干連知情藏匿者與為公家之事而並縁傷人者皆入于罪𨽻今既與此大役服勞王事皆與赦除同于良民故曰肆徃姦宄殺人厯人宥肆亦見厥君事戕敗人宥也凡此優恤赦宥之事皆侯甸邦君之所當承流則又述王啓侯監之言在于為民不在于虐厲故曰王啓監厥亂為民曰無胥戕無胥虐也古者興役動衆孤寡之人無所與不幸而在焉必加優恤之若晉師之歸老疾句踐反耆老之子是也古者徒役之中亦有臣妾如女子入于舂稾之類葢供樵釁之役於此亦必優恤之故曰至于敬寡至于屬婦合由以容也則又繼述王教邦君之命皆為恬養之仁而不在他故曰王其效邦君越御事厥命曷以引養引恬也自此以上皆為咸勤之事而又以自古王若兹監罔攸辟結之宅洛之事上承武王定鼎之意而繼志述事以文太平故即作洛之時田里居室器用之事為喻自此以下既字為多故曰惟曰若稽田既勤敷菑惟其陳修為厥疆畎若作室家既勤垣墉惟其塗塈茨若作梓材旣勤樸斵惟其塗丹雘者此遷洛之議而又述今王惟曰以繼之夫營洛之事一為四方朝貢道里之均故曰先王既勤用明徳懐為夾庻邦享作兄弟方來亦既用明徳后式典事一為四方朝貢道里之均故曰先王既勤用明徳懐為夾庶邦享作兄弟方來亦既用明徳后式典集庶邦丕享一為殷民密邇王室之化故曰皇天既付中國民越厥疆土于先王肆王惟徳用和懌先後迷民用懌先王受命而又終之曰已若兹監惟曰欲至于萬年惟王子子孫孫永保民則又述王之徳意使諸侯皆知之不惟作洛之際敬勞其民而所以為國家乆長之計者亦無出于保民者此又召誥之意凡此已上所謂洪大誥治也周家營洛之事總叙于召誥而又各自為書各自有叙其役備召公之誥者則名召誥命庶殷者則名多士侯甸男邦伯者則名梓材君臣徃復之辭成王往來之事周公留洛之冊者則總曰洛誥意者周書當有兩大洛前大誥爾多邦一大誥也此乃洪大誥治又一大誥也前既名大誥故此周公道王之徳意者不復名大誥而以篇内梓材之語名之爾今以後大誥之叙逸在康誥後大誥之文名為梓材者合為一篇以既前哲之意而俟後之君子庶㡬復見古書之舊云
  太保作誥
  召誥篇曰太保乃以庶邦家君出取幣乃復入錫周公曰拜手稽首旅王若公朱子曰傳以為王與公俱至洛下見王無事故諸候公卿並覲于王以下篇告卜事覲之恐不然也又云公至洛皆書其日以謹之不應詳臣畧君如此陳氏以為旅陳也成王在鎬而諸候在洛以幣陳于王以及周公者周公攝王事故也葉氏曰禮諸侯朝于廟事畢出復束帛如璧入享謂之幣既致于王復奉束帛以請覿大夫之私相見也亦謂之幣君臣不同時今旅王及非常禮也吕氏曰洛邑事畢周公将歸宗周召公因陳戒於王乃取諸侯䞇見幣物以與周公且言其拜手稽首所以陳王及及諸侯召公將陳戒于王故亦因公以逹故曰旅王若公此亦事從其長不敢專逹之意也誥告庶殷越自乃御事蔡氏曰欲誥告殷民其根本乃自爾御事不敢指言成王謂之御事猶今稱人為執事也朱子曰王時在鎬豈亦如告卜既吉而後遣使奉幣具此辭以告之與嗚呼皇天上帝改厥元子兹大國殷之命惟王受命無疆惟休亦無疆惟恤嗚呼曷其奈何弗敬朱子曰元子者天之元子陳子曰元子不可改而天改之大國未易亡而天亡之天命之無常如此今王受天命誠無疆之福然亦無疆之憂也此數句者一篇之大㫖也天既遐終大邦殷之命兹殷多先哲王在天越厥後王後民兹服厥命厥終智藏瘝在夫知保抱攜持厥婦子以哀籲天徂厥亡出執嗚呼天亦哀于四方民其眷命用懋王其疾敬徳朱子曰遐逺也遐終者去而不反之辭瘝病也籲呼也天既絶殷命矣此殷之初多先哲王謂湯至武丁賢聖之君六七作也雖死而其精神在天故能保佑及其後王後民使之服其命而不替其後至紂之時賢聖之人退藏病民之人在位其民困于虐政痛而呼天徃而逃亡出見拘執天哀下民故眷命于能勉敬者以代殷位而周家受之故王不可不𢇻敬徳恐無以承天眷命又將如紂也朱子發云人之死各返其根體魄隂也故降而在下魂氣陽也故升而在上則無不之矣衆人物欲蔽之故魄散而氣不能升惟聖人清明在躬志氣如神故其死也精神在天與天為一葉氏曰智蔵瘝在言至紂如愚其智則蔵而獨病民之心存也籲和也言祈和于天也此與舊說不同履祥按此章監殷之休與其恤天哀民而則藏而獨病民之心存也籲和也言祈和于天也此與舊説不同履祥按此章監殷之休與其恤天哀民而眷周其命方懋不可不敬以保之相古先民有夏天廸從子保面稽天若今時既墜厥命今相有殷天廸格保面稽天若今時既墜厥命朱子曰此一節間有不可曉處舊説有夏敬徳故天道降格以保之面向也稽考也若順也向天所順而考其意也皆未知是否然亦不害大意言既監于殷又當逺觀有夏歴代興廢存亡之迹不過敬徳順天則天保佑之後王不敬故墜其民也覆祥謂此章監二代之休與其恤面稽天若謂其天眷方隆之時天意若可靣質而今皆墜命天眷之難保如此今沖子嗣則無遺耉曰其稽我古人之徳矧曰其有能稽謀自天朱子曰已陳夏商敬徳墜命所由又戒王也王氏曰勿棄老成而考古人之徳則善矣况曰能考謀自天則又善也陳氏曰老誠人多識前言徃行故考古人之徳必資老成稽謀自天言觀天命所去就則知敬徳之不可緩矣履祥謂惟老成之人能稽古已不可遺况其能稽天意乎嗚呼有王雖小元子哉其丕能諴于小民今休王不敢後用顧畏于民碞蘇氏曰王雖㓜國之元子也其大能以諴感民矣當及今休其徳不敢後者疾敬其徳不敢遲也用顧畏于民碞者碞險也民猶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物無險于民者矣或曰元子謂天之元子也履祥按此二節勉王敬徳之事敬老敬民其實也王來紹上帝自服于土中朱子曰言王今來居洛邑繼天為治服事也土中洛邑為天下中也林氏以此句王來為王亦至洛邑之騐恐未必然但王命來此定邑耳履祥謂此亦勉王來宅洛之辭旦曰其作大邑其自時配皇天毖祀于上下其自時中又王厥有成命治民今休朱子曰稱周公言當作大邑而自此以祀上帝以及慎祀上下神祗又自此居中以為治則是王受天成命以治民矣葢召公述周公宅洛之意履祥謂召公因周公以逹王言于周公曷名之葢君前臣名將逹于王雖公亦名之此言今日之休王先服殷御事比介于我有周御事節性惟曰其邁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林氏曰周王遷殷頑民于洛葢與洛之舊民雜居其善惡之習不同倘非有以和一之不能相安以處故必有以服殷御使之親比介助于周之御事然後可葢周御事習于教令無事于服之故以服殷御事為先也然服殷御事在節其性而已葢人性無不善殷人恃化紂之惡是以不義之習遂與性成而忘﨤爾上之人有以節之使之日日進于善則與周人亦何異哉然欲節民之性又在王之所化故王又當敬為其所不可不敬之徳以率之非政刑所及也或曰服亦事也猶任也任殷人為御事使之佐我周之御事葢欲其共事相習以成善且使上下通情易以行化然後有以節其性而日進于善王則惟作所不可不敬徳以率之而已履祥按化商乃今日之恤不可不敬徳我不可不監于有夏亦不可不監于有殷我不敢知曰有夏服天命惟有歴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徳乃早墜厥命我不敢知曰有殷受天命惟有歴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徳乃早墜厥命今王嗣受厥命我亦惟兹二國命嗣若功王氏曰言夏殷所受天命歴年亦惟以此二國長短之命告于王而繼其功葢欲王之敬徳也履祥按此謂繼二代而受命當繼二代所以有休美之功者不可踵其所以亡也王乃初服嗚呼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貽哲命今天其命哲命吉凶命歴年朱子曰王之初服不可不慎其習猶子之初生不可不慎其所教葢習于上則智習于下則愚矣故今天命正在初服之時敬徳則哲則吉則永年不敬則愚則凶則短祚也知今我初服宅新邑肆惟王其疾敬徳王其徳之用祈天永命朱子曰天無一物之不體已知我初服宅洛矣王其可不疾敬徳哉所以祈天永命者只在徳而已矣履祥按此二節應前章謂天之命其休否不可知我所知者王初服新邑惟疾敬其徳以徳保天而已其惟王勿以小民淫用非彛亦敢殄戮用乂民若有功其惟王位在徳元小民乃惟刑用于天下越王顯蘇氏曰商俗靡靡其過用非常也乆矣召公戒王勿以小民過用非常之故亦敢于法外殄戮以治葢民之有過罪實在我及其有功則王亦有徳何也王之位民徳之先倡也如此則法行于天下而王亦顯矣或曰下文有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以字如以某師之以此戒王勿用此小民淫用非彛而復以殄戮治之也言當正身率下不務刑罰其下乃與蘇説同葉氏曰刑儀刑也上下勤恤其曰我受天命丕若有夏歴年式勿替有殷歴年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蘇氏曰君臣一心以勤恤民庶㡬王受命歴年如夏殷且以民心為天命也陳氏曰小民之心歸則受天永命矣林氏曰王其能敬徳于上而小民儀刑于下則天永命之矣所謂用小民以受天旅王若公所以欲其上下勤恤拜手稽首曰予小臣敢以王之讎民百君子越友民保受王威命明徳王末有成命王亦顯蘇氏曰庶殷雖已丕作然召公憂其間尚有反側自疑者故因其太和會而協同之讎民殷之頑民與三監叛者友民周民也有君子者殷周之賢士大夫也自今以徃殷人周人與百君子皆同保受王之威徳王當終受天之成命以顯于後世林氏曰讐民百君子猶頑民而謂之多士也我非敢勤惟叅奉幣用供王能祈天永命蘇氏曰我非敢以此為勤勞也奉幣以賛王祈天永命而已王氏曰奉幣以供王毖祀上下而祈永命按此末章旅王之辭洛誥篇曰洛誥篇内非一時之言周公拜手稽首曰朕復子明辟王如弗敢及天基命定命予乃𦙍保大相東土其基作民明辟此以下周公授使者獻圓卜之辭也復反命也又者有復于王者如願有復也之復葢告也後儒遂謂周公攝王至此復辟為王莾纂漢張本可謂謬矣基命定命謂定都配天所以基天命于始而定天命于後也王如勿敢及謂王謙退而不敢預此而始予繼太保相宅于東土之洛自此建立基址以為君臨天下之地也予惟乙夘朝至于洛師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澗水東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東亦惟洛食伻來以圖及獻卜卜瀍水卜澗東瀍西舊云卜王城卜下都下都者以處殷民也按召公以戊申之朝至洛卜宅則王城為已卜厥既得卜則經營則卜之為已吉後七日而周公至又已逹觀于新邑營矣遷都至重質神明至肅已營而卜澗瀍定洛而卜河朔召公卜之周公又改卜之聖人不爾為也召公戊甲之所卜卜王城也周公乙夘之所卜卜下都也先卜河朔以殷民懐土邊焉者便也且自黎入河入河入洛其地亦不為逺既而三者皆不吉而惟洛之食食者卜龜之時史先定墨而灼之正食其墨也召公卜王城于洛吉矣周公卜下都而亦惟洛之吉則是洛邑之地利于君亦利于民真王者之都與圖者召公攻位之圖卜者周公食洛之兆或曰作洛之事周公主之召公不敢専逹几周公所獻圖及卜即召公之卜而周公逹之王拜手稽首曰公不敢不敬天之休來相宅其作周匹休公既定伻來來視予卜休恒吉我二人共貞公其以予萬億年敬天之休拜手稽首誨言此王授使者復公之辭也拜手稽首尊周公也吕氏曰宅土中而作大邑天之休命也周公之來相宅乃敬天之休命非出于己私也曰敬天之休足矣而曰不敢不敬葢見天命之當然而不敢不然也見之明而後畏之篤周公之於天命也知之深然後言之力成王之于周公也知周公則知天矣敬天之休相宅所以為周配答上天之休也休常之吉成王期于周公共當之于周公不敢臣也故曰我二人然其以成王亨歴年敬天之休則公也以猶春秋師能左右之曰以周公親則叔父職則大臣流言之變可以去矣而東征來歸之後可以閑矣而作洛周公非固好為之畏天命也畏天命故不敢不為也周公曰王肇稱殷禮祀于新邑咸秩無文此下乃周公率百工迎成王于周以居洛而告之也觀予齊百工伻從王于周與惟以在周工往新邑之辭可見王氏曰殷盛也如五年再殷祭之殷周公既制禮作樂而成王于新邑舉盛禮以祀凡典籍所無而於義當祀者咸次秩而祀之也朱子曰自此以下漸不可曉葢不知是何時所言予齊百工伻從王于周予惟曰庶有事今王即命曰記功宗以功作元祀惟命曰汝受命篤弼丕視功載乃汝其悉自教工孺子其朋孺子其朋其往此百工即作洛詩見王之百工也周公整齊百官使從于周公欲成王躬率百官往洛邑也周公教羣臣事君之道惟曰庶盡其所有之職事耳不當自以為有功也然在王則當即命之曰記功宗以功作元祀葢以元祀之時以其有功者告于神明所謂銘于太常藏在盟府者也惟與也又命之曰汝受君命益當加厚于輔贊之臣而視此記功之籍不可自隳前功也葢于羣臣使其以有功見知為善而又戒其恃功勉其保功此成王之所以悉自教工也朋友之也謂友羣臣也其往謂往洛邑也後漢書引此作慎其往無若火始燄燄厥攸灼叙弗其絶厥若彛及撫事如予燄小明也此戒其以明徳自用也火燄燄自是彰灼次第不可撲逼人君以小明自用機熟而日熾則不可救矣故王之順若彛常及其撫治政事皆當如予不可聰明亂舊苛察生事也惟以在周工往新邑伻嚮即有僚明作有功惇大成裕汝永有辭周公欲王以所從于周之百工率之以往新邑使嚮往即就其僚采之事浚明奮揚以成其功而惇厚圖大以裕其俗則成王其永有辭于後世矣葢建都之始治體夙俗于是闗係勵精者乏寛大之體而寛大者少搌勵之功二者兼之于振勵奮發之中有優柔寛大之意此一代治體之所以為全美而成王之所以永有辭于世也王若曰公明保予沖子公稱丕顯徳以予小子揚文武烈奉答天命和恒四方民居師惇宗將禮稱秩元祀咸秩無文惟公徳明光于上下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迓衡不迷文武勤教予冲子夙夜毖祀此成王答周公祀于新邑及教工撫事明作有功等語舊本類附于後章之下今附于此王意謂公明保于沖子舉大明之徳以我對掦文武之功奉徳天下之命和久四方之民而居宅洛師加厚宗功之大禮以稱秩元祀咸秩無文至于教工撫事明作有功等事則惟公徳之明光著于上下勤施于四方而旁達之人皆作興和敬以迎治平皆曉然知文武之所勤教耳豈予沖子所能及哉于但夙夜齋戒毖謹奉祀而已自餘非我所能及也公曰已汝惟沖子惟終汝其敬識不辟享亦識其有不享享多儀儀不及物惟曰不享惟不役志于享凡民惟曰不享惟事其爽侮乃惟孺子頒朕不暇聽朕教汝子棐民彛汝乃是不蘉乃時惟不永哉篤叙乃正父罔不若予不敢廢乃命汝往敬哉兹予其明農哉彼裕我民無逺用戾此周公答成王沖子毖祀之説而又教成王以統御諸侯教養其民之道也舊本在汝永有辭之下今附于此葢成王于是年既長矣而以沖子退託自居故周公告之曰已者欲其勿為退託也汝為冲子亦既長矣當思終之之責夫有天下宅土中朝諸侯必知諸侯之誠偽而後後黜陟各當其知之者無宅術亦曰敬而已矣享獻也凡諸侯朝貢于天子謂之享有者或有之辭也其或有不享非不供職貢之謂也諸𠉀貢享之禮視其秩固有定數但其時拜跪升降揖遜俯仰其儀為多使其于儀不及其物是謂不享葢其輕傲存于中則情容見于外惟諸侯不用心于享上故國人化之亦将曰不必享于天子矣舉國不知有天子則其施之政事必有爽亂王度而侮蔑禮法者此識察諸侯之要也天下之事無窮聖人之心不已周公固有施行未及者而平日所以告成王樂輔民□之道固亦甚悉也故於此又勉成王以頒我所不暇者聽我所教輔民彛者於此二者而不勉則非所以為長國計也乃正父武王也周公平曰惟篤厚繼承武王之事在成王亦能如此則天下不敢廢乃命矣王往洛邑其敬之哉我其退休田里惟明農事王其徃彼洛邑寛裕我民則無逺而皆至矣葢京師天下之本寛裕之政行焉則四方歸之不待言者呂氏曰武王殁周公如武王天下所以不廢周公之命周公去成王如周公天下所以不廢成王之命也王曰公功棐廸篤罔不若時此答周公之辭與明農之請謂公之功已至然所以輔導予者願益如厚罔不如今日未可去也朱子曰此下疑有缺文
  王至新邑十有二年烝于文武命周公其後王歸宗周
  洛誥曰王曰公予小子其退即辟于周命公後四方廸亂未定于宗禮亦未克敉公功廸將其後監我士師工誕保文武受民亂為四輔洛誥自此以下疑皆成王在洛之言上下必有缺文廸亂謂向進于治也宗禮即為周公所制六典禮制猶未定也敉公功謂久安于公之成效而不變也廸將向導而大之二後字皆謂王歸周留公于後以治洛也朱子謂與唐留後之後同義王命周公謂予小子其自洛退即居于周而命公在後以治洛葢洛邑天下中四方方向導于治而周公所制之禮尚未底定則人心亦豈能久安于公之已效而不變乎公其開導而将大之其在後監我多士與師衆與百工誕保文武受民治為四方之輔朱子曰四輔猶四隣也王曰公定予往已公功肅將祗歡公無困哉我惟無敵其康事公勿替刑四方其世享朱子曰此王與公訣而歸之言也公定居洛予徃居周葢公之功人心方肅而迎之祗而説之公無困我而求去使我不勝其任也然我亦惟無怠其所以康人之事公但勿替其所以儀刑百辟者則四方其世享公之功矣呂氏曰前漢書多引公無困我當是周公拜手稽首曰王命予来承保乃文祖受命民越乃光烈考武王𢎞朕恭孺子来相宅其大惇典殷獻民亂為四方新辟作周恭先曰其自時中又萬邦咸休惟王有成績予旦以多子越御事篤前人成烈答其師作周孚先考朕昭子刑乃單文祖徳此周公許成王留之亂也謂王命予來此洛邑承保文祖及乃光烈考武王受命之民且益大我以恭敬其事此答上章誕保文武受命民之語也孺子來視宅洛之新䂓增重周官之制加厚殷獻臣之賢其治為四方之新辟為國家敬徳之始王葢定都之初觀望一新故謂之新辟而始遷之君亦後世之所倡始故謂之恭先曰其自是宅中出治萬邦咸休則為王之成績葢成王雖歸周然洛邑為東都則朝覲會同政令皆出于此王但不常居耳故周公以自時中又望之若予以此多子衆卿大夫及凡治事之臣増原前人之成烈以答天下之衆望為周家誠臣之首成我明辟儀刑天下之道益殫盡文祖之徳使無未盡之事此答勿替刑等語也伻来毖殷乃命寧予以秬鬯二卣曰明禋拜手稽首休享予不敢宿則禋于文王武王惠篤叙無有遘自疾萬年厭于乃徳殷乃引考王伻殷乃承叙萬年其永觀朕予懐徳此又述成王命留之禮而周公以告于文武也葢成王既面留周公又使人以留公之意告殷民而以秬鬯二卣錫公安定于洛邑蘇氏謂黒黍為酒合以欎鬯所以祼也宗廟之禮莫重于祼王使人來告諭庻殷且以秬鬯綏寜周公曰明禋曰休享者何也事周公如事神明也古者有大賓客以享禮禮之酒清人渴而不飲肉乾人饑而不食也故享有禮薦豈非敬之至者則其禮如祭也與然周公則不敢當此禮故不敢宿宿肅也則以此二卣禋于文武而為成王祈福其辭若曰惠徼篤厚繼叙之福使王無有疾厲使子孫萬年厭飽乃文武之徳殷民亦長有化成之效王其使殷民承順治叙雖萬年之逺其永觀化懐徳此亦祈治洛化商之福歸之成王也戊辰王在新邑烝祭歲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王命作冊逸祝冊惟告周公其後王賓殽禋咸格王入大室祼王命周公作册逸誥在十有二月戊辰十二月日也王至洛或久戊辰祭告爾烝者毎歳冬常祭也牲用騂周尚赤也此為周公留後于洛故不用太牢常禮而各以特牲逸史逸也成王時大典冊皆史逸為之而祝册所告惟告王歸周而周公在後治洛餘無他辭賓迎也謂迎牲也禋精意以享也咸格諸侯羣臣皆助祭也大室者清廟中央之室祼欎鬯以降神也王命周公後者命之于廟也作冊逸告上冊祝冊也此冊册命也逸誥史逸讀冊以告公也惟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舊説惟七年者即作洛之年係午于篇終也
  履祥按洛誥召誥相為始終然惟洛誥之紀散無倫次有周公在洛使告圖卜徃復之辭有周公歸周迎王徃洛對答之辭有成王在洛留周公于後而歸周之辭有周公謂王留洛而相勉叙述之辭然辭從其辭事從其事各以類附而無往來先後之序葢其日月先後已具在係年之史故此篇事辭各以類附不嫌于亂雜也然是篇當亦多有缺文錯簡此必伏生口授之訛而安國于錯亂磨滅者又多以伏生之書為定亦或于此失之
  清廟之頌曰於穆清廟肅雝顯相濟濟多士秉文之徳對越在天駿奔走在廟不顯不承無射於人斯集傳曰言於穆哉此清静之廟其助祭之公侯皆敬且和而其執事之人又不執行文王之徳既對越其在天之神而乂駿奔走其在廟之主如此則是文王之徳豈不顯乎豈不承乎信乎其無有厭斁于人也 朱子曰書稱王在新邑丞祭歲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實周公攝政之七年而此其升歌之辭也書大傳
  曰周公升歌清廟茍在廟中嘗見文者愀然如復見文王焉樂紀曰清廟之瑟朱弦而既越壹唱而三嘆有遺音者矣
  履祥按不顯不承説者曰豈不顯乎豈不承乎於義不通不字當讀丕字凡詩美辭而加不者皆丕字也如古祝詞曰不顯大神葢謂丕顯大神古字通用或傳寫悞也是又當為讀詩者言之
  逸周書作雒解曰周公敬念于後曰予畏周室克延俾中天下宗及將致政乃作大邑成周于土中城方千七白二十丈郛七十里南繫于洛水北因于刻山以為天下凑制郊甸方六百里國西土為方千里西土岐周通為圻内分以百縣縣有四郡郡有鄙大縣立城方王城三之一小縣五城方王城九之一郡鄙不過百里以便野事農居鄙得以庶士居國家得以諸公大夫居治也鄙以衆土治國家以大夫得當作治凡工質市臣僕州里俾無交為不相雜交也乃説丘兆于南郊以祀上帝配后我日月星辰先王皆與食諸侯受命于周乃建大社于國中其疆東青土南赤土西白土北驪土中央黄土色將建諸侯鑿取其一方面之土苞以黄土苴以白茅以為土封故曰受削土于周室苞覆苴褁土封封之為社也乃立五宫太廟宗宫考宫路寝明堂感有四阿反坫重元據注元字下合有重廓二字重常復格渫税移旅盈惷常畫宫廟四下曰阿反玷外向室也重元累棟也重廓累屋也常累係也復格三襦也藻税畫梁上之柱也丞屋日移旅别也惷謂藻井之餙也言皆畵列柱為之也内階𤣥陛堤塘山□以黒石為階塘中庭道堤謂為高之也廧謂畵山雲應門庫臺𤣥閒門者皆有臺于庫門見之從可知矣又以黒石為門限
  八年周公分正東都
  命蔡仲邦之蔡
  蔡仲之命篇曰惟周公位冡宰正百工羣叔流言乃致辟管叔于商囚蔡叔于郭鄰以車七乗降霍叔于庶人三年不齒蔡仲克庸祗徳周公以為卿士叔卒乃命諸王邦之蔡蔡氏曰周公位冡宰正百工武王弱時也郭鄰孔氏曰中國之外地名蘇氏曰郭號也周禮六遂五家為鄰管霍國名武王萌成王㓜周公居冢宰百官總已以聴者告今之通道也當是時三叔以主少國疑乗商人之不靖謂可惑以非義遂相與流言猖亂以搖之是豈周公一身之利害乃欲顛覆社稷塗炭生靈天討所加非周公所得已也故致辟管叔于商致辟云者誅戮之也囚蔡叔于郭鄰以車七乗囚云者制其出入而猶從以七乗之車也降霍叔于庶人三年不齒三年之後方齒録以復其國也三叔刑罰之輕重囚其罪之大小而已仲叔之子克常敬徳周公以為卿士叔卒乃命之成王而封之蔡也周公留□成王食邑于圻内圻内諸侯孟仲二卿故周公用仲為卿非魯之卿也蔡左傳在淮汝之間仲不别封而命邦之蔡者所以不絶叔于蔡也封仲以他國則絶叔于蔡矣吕氏曰象欲殺舜舜在側㣲其害止于一身故舜得遂其友愛之心周公之位則係于天下國家惟欲遂友愛于三叔不可得也舜于周公易此皆然史臣先書惟周公位冡宰正百工而繼以羣叔流言所以結正三叔之罪也後言蔡仲克庸祗徳周公以為卿士叔卒即命之王以為諸侯矣以見周公蹙然于三叔之刑幸仲克庸祗徳則亟擢用分封之也
  王若曰小子胡惟爾率徳改行克慎厥猷肆予命爾侯于東土徃即乃封敬哉胡名仲字言仲循文祖之徳改蔡叔之行能謹其所行之道故侯爾于東土仲徃之國益當敬之吕氏曰命書之辭雖稱成王實周公之意爾尚葢前人之愆惟忠惟孝爾乃邁迹自身克勤無怠以垂憲乃後率乃祖文王之彝訓無若爾考之違王命此又因其孝徳改行而如勉之葢前愆孝也順王命忠也常言孝則可以移忠為蔡仲言忠則可以移孝違王命葢自流言之後成王既知周公之徳必有戒諭之命而管蔡卒挾武庚以叛也皇天無親惟徳是輔民心無常惟惠之懐為善不同同歸于治為惡不同同歸于亂爾其戒哉上文言其改行而已此又推廣之言天人之向背靡常而善惡之事㡬亦衆几不善之事皆足以為亂非但不為蔡叔之為亦非但如今日之所為而止也慎厥初惟厥終終以不困不惟厥終終以困窮上言治亂此言差失亦惟言過迹垂憲之意懋乃攸績睦乃四鄰以蕃王室以和兄弟康濟小民蔡氏曰五者諸侯職之所當盡也率自中無作聰明亂舊章詳乃視聽罔以側言改厥度則予一人汝嘉中則無過不及本聰明者衆勤必中自不亂舊非聰明而强聰明明者必者妄作為知此其所以亂舊章厥度即舊章作聰明者以私意亂之以側言者聽人言戒之人言之側非視聽詳審不可而詳視聽者亦性無作聰明者能之王曰嗚呼小子胡爾徃哉無荒棄朕命火紀曰八年蔡仲之國過洛見周公周公曰不如吾者勿與處累我也與我齊者勿與處無益我也惟賢于已者可與處也
  履祥讀蔡仲之命與常棣之詩未嘗不悲周公之意也嗟夫周公亦幸有蔡仲耳然命人子以改于其父之惡不言足矣而曰改行曰葢愆甚而又曰毋若爾考之違王命也夫幸之深故憂之切憂之切故言之詳周公問管蔡之夫道固不容𠕂有懿親之變也是以丁寜言之如棠棣之詩目死喪急難甚而至于閫閱之事辭愈詳事愈下而感歎愈深其志切其情哀葢處兄弟之變其情辭若此觀者葢當思其言外之意云
  九年封弟叔虞于唐國語曰董因謂公子重耳曰歲在大梁將集天行元年始受實沈之星也實沈之虗晉人是居所以興也今若當之無不濟矣君之行也歲在大火大火閼伯之星也是謂大辰辰以成善后稷是相唐叔以封且以辰出而以參人皆晉詳也而天之大紀也
  履祥按舊説成王三年封唐叔大紀從之而唐厯志遂言成主三年歲在丙午星在大火唐叔始封今按諸厯各有短長年數不同武王十三年克商之歲歲在鶉火則十六年歲在大火至成王九年歲復在大火太初厯間以周公攝位之年則成王九年乃為三年歲在甲午星在大火此國語所謂歲在大火是謂大辰唐叔以封也厯志以甲午為丙午字誤或厯不同爾今係之成王九年
  子産曰當武王邑姜方震大叔夢帝謂已余命而子曰虞将與之唐屬諸參而蕃育其子孫及生有文在其手曰虞遂以命之及成王滅唐封太叔焉故參為晉星實沈參神也 史記曰唐有亂周公誅滅唐遂封叔虞 傳曰成王滅唐遷之于杜 史記曰成王與叔虞戲削桐葉為珪以與叔虞曰以此封若史佚因請擇日立叔虞成王曰吾與之戲耳史佚曰天子無戲言言則史書之禮成之樂歌之於是遂封叔虞于唐故曰唐叔虞字子干按平王錫晉文候之命稱先王明事厥辟云云又曰昭乃顯祖則叔虞之賢可知翦桐之封非實録殆不可信 秦穆公曰吾聞唐叔之封也箕子曰其後必大 衛祝鮀曰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謂成王滅武庚定四國之亂也選建明徳以藩屛周故周公相王室以尹天下于周為睦分魯公以大路大旂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殷氏六族條氏徐氏蕭氏索氏長勺氏尾勺氏使帥其宗氏輯其分族将其類醜以法則周公用即命于周是使之職事于魯以昭周公之明徳分之士田陪孰祝宗卜史備物典䇿官司𢑱噐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而封于少皥之虚分康叔以大路少帛□茷㫋旌大吕殷氏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錡氏樊氏饑氏終葵氏封畛土畧自武父以南及□田之北竟取于有圖之上以共王職取于相土之東都以會王之東蒐𣆀季授土陶叔授民命以康誥而討于殷虚皆啓以商政疆以周索分唐叔以大路密須之鼓闕鞏姑洗懐姓九宗職官五正命以唐誥而封于夏虚啟以夏政疆以戎索三者皆叔也而有令徳故昭之以分物管蔡啓商惎間王室王於是乎殺管仲而囚蔡叔以車七乗徒七十人其子蔡仲改行帥徳周公舉之以為已卿士見諸王而命之以蔡其命書云王曰胡無若爾考之違王命也武王之母第八又周公為太宰康叔為司冦𣆀季為司空五叔無官曹文之昭也晉武之穆也曹為伯甸非尚年也按祝駝言王之封建舉武王成王時事不復論前後其分殷氏諸侯族則或東征以後之事不可考矣
  十有一年周公在豐作無逸大紀附此年
  書無逸篇曰周公曰嗚呼君子所其無逸先知稼穯之艱難乃逸則知小人之依人主者小民之主而所處則安逸之地易縱于逸無逸者謂其勿縱於酒色躭樂與遊觀田獵之娱也君子所以無逸者必其先知稼穡之艱難故處安逸之地則知小人之依所以能體恤小民不自縱逸故能取小人之無怨亦足以介吾身之夀康人主而不先知稼穡之艱難則處安逸之地不知小人之依不知小人之依則但知縱一身之欲夫不知小人之依則必致民怨但知縱一身之欲則享年不永此一篇大意篇首舉其端篇内詳之相小人厥父母勤勞稼穯厥子乃不知稼穯之艱難乃逸乃諺既誕否則侮厥父母曰昔之人無聞知諺俗語也誕虚誇也皆謂其習為游談誇誕也視彼小人其父母勤勞稼穡其子尚有不能知者乃逸之時其為不善無所不至况人主處尊安之地來此周公所以為後嗣王懼而首援此以為戒也周公曰嗚呼我聞曰昔在殷王中宗嚴恭寅畏天命自度治民祗懼不敢荒寜肆中宗之享國七十有五年無逸本一篇之書周公曰者史臣所加中宗太戊也嚴莊重也寅明肅也嚴㳟敏之齊于外也寅畏敬之存于中也天命天所付子之理也自度以天理為己尺度不敢踰越也此言商中宗之無逸也中宗惟無不敬故自能知小人之依所以治民敬畏而不敢逹凡荒縱怠弛之事皆無之此所凝固持養能躋上夀享國七十有五年則其年夀葢不知矣其在高宗時舊勞于外爰暨小人作其即位乃或諒隂三年不言其惟不言言乃雍不敢荒寜嘉靖殷邦至于小大無時或怨肆髙宗之享國五十有九年髙宗武丁也舊勞于外小乙欲武丁習知民事使之處于民間及暨小人謂於是乃與小人處不知小人之依也諒隂説見説命雍和也所謂言乃讙也嘉謂其教化風俗之矣靖謂其安寜當享之效也至于小大葢不獨小民無怨凡羣臣在位者皆無怨也此言髙宗之無逸也髙宗惟舊在民聞政能知小人之依所以即位之初謹于出令言而小民皆讙在位之間不敢荒寜嘉以美化其民靖以保安其民非惟小人無怨而羣臣上下皆然此髙宗所 以無逸也于民既無怨而于身遂康壽也其在祖甲不義惟王舊為小人作其即位爰知小人之依能保惠于庻民不敢侮鰥寡肆祖甲亦享國三十有三年祖甲事說見祖甲絶此言祖甲之無逸惟其舊逃民間身為小民之事所以為天子之自能知小人之依而保之惠之尤不敢忽忘窮困之民此祖甲之無逸而享國亦永也祥見前絶自時厥後立王生則逸生則逸不知稼穯之艱難不聞小人之勞惟耽樂之從自時厥後亦罔或克夀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三四年此言後王之逸也厥後謂中宗而後高宗而後與祖甲而後也生則逸謂其生長于安逸之中也惟其生則逸所以不知稼穯之艱難惟其不知稼穯之艱難所以不知小人之依惟其不知小人之依所以為躭樂之從惟其荒于躭樂所以傷生伐性罔或克夀夫不知小人之依而惟躭樂之從此亂亡之所必至亦以享年之促而僅免耳或疑年夀之脩短命也周公以是為逸之由不已□乎要之人主所處與常人異子女之奉聲色之娱酒醴之甘驅騁田獵之好嗜慾玩好向求不□一有縱逸之心則必溺于此皆伐性之斧斤傷生之蟊賊也其能克壽者鮮矣然其間世主亦有縱欲而能壽者又何也是亦□壽之偶龎者爾然而禍亂隨之如辛是也其患有甚于不壽者矣 吕氏曰周公既論無逸之理復舉無逸之君以告成王也嚴恭寅畏蓋中宗無逸之實嚴則敬重恭則降下寅則肅莊畏則兢業合而言之則敬而已矣惟敬故壽也主静則悠遠博厚自强則堅實精明操存則血氣循𮜿而不亂收歛則精神内守而不浮凡此皆敬之力而壽之理也高宗之嘉靖不徒與民休息之謂葢禮樂教化蔚然安居于樂業之中也高宗享國五十有九年于小大無時或怨之後葢民氣太和導迎善氣是亦壽考之理也祖甲保養為愛廢民雖鰥寡之微亦不敢侮故享國之久亦操敬之力也厥後立王生則逸是無逸之反也躭樂之極伐性喪生無所不至故自時厥後亦罔或克夀又厯數悉陳其年謂躭樂愈甚則享年愈促也大抵守身之本自天子至于庻人惟先知自愛不失其身然後萬事自此次第而舉起其敬而𭣣其肆者莫大于是此則周公忠愛拳拳之意商去周未遠故周公以成王耳目所接者言之其論逸王則從其後者㮣言之非謂三君之後其君皆逸以意逆志可也周公曰嗚呼厥亦惟我周太王王季克自抑畏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徽柔懿恭懐保小民惠鮮鰥寡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萬民文王不敢盤于遊田以庻邦惟正之供文王受命惟中身厥享國五十年此言我周無逸之家法而文王為詳葢成王所聞見為尤近也抑畏謙畏嚴敬也抑畏則無逸不在言也卑服謂自卑下以服勤其事也即就也康功謂安民之事田功即教民稼穯之事如孟子所述制其田里教之樹畜耕者九一闗梁無征之類是也徽柔則平易近民而非姑息之柔懿恭則即之温良而非外貎也恭懐保小民其心常在于保養小民而小民之中有鰥寡無告者文王發政施仁尤先于此惠鮮利澤之也其生意葢郁然矣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安暇而食蓋聽政之勤所以和理萬民之事也即康功田功則知稼穯之艱難不足言懐保小民則知小人之依不足言葢上文所引三宗皆守成之賢主而文王則創業之聖君所以不同也不敢盤于遊田葢省耕省歛非不遊也不敢盤于遊恐流連以廢事耳教民講武乾豆賓客非不田獵也不敢盤于田恐暴殄或擾民耳以如師能左右之曰以葢文王為西伯則西諸侯咸聴命焉文王率之以正能使庶邦以正應之所謂正已而物正觀之二南之化可見矣受命謂為方伯其時已中年又享國五十年葢文王壽九十七歲也此其無逸之所致也周公曰嗚呼繼自今嗣王則其無滛于觀于逸于遊于田以萬民惟正之供無皇曰今日躭樂乃非民攸訓非天攸若時人丕則有愆無若殷王受之迷亂酗于酒徳哉此勉成王之無逸也夫觀以廣視逸以安身遊以省農田以講武皆人君所以能無但不可淫于此淫則為縱逸之私欲且病民矣故周公不戒之使無而但戒其淫茍不絶之使無不惟廢禮且使人君苦于拘則未必不樂于肆矣以萬民惟正之供葢人主正身以率之則能使萬民以正應之無皇曰皇大也猶云自寛也人君之縱逸未必便沈溺也其始不過自寛曰且今日躭樂而已明日不復爾也然即此一説不足以訓民亦非所以順天葢此心有一日之逸則道理有一日之間斷也况于此隙一開日復一日此必将大有過愆矣雖□之不善安保其不至是哉故終戒之曰無若殷王受之沈迷昏亂又酗于酒徳紂亡國之主也以是為成王戒葢深警之也雖然為紂非凡以一日之躭樂為無傷者紂之徙也終亦必紂而已矣周公曰嗚呼我聞曰古之人猶胥訓告胥保惠胥教誨民無或胥譸張為幻此厥不聽人乃訓之乃變亂先王之正刑至于小大民否則厥心違怨否則厥口詛祝此章言所以致小人之怨也保惠猶云保者保其身體以歸諸道者也訓告教誨義同而復出猶云師導之教訓傳傳之徳義者與鑄張以俗語誇誑之也猶上文乃諺既誕也此篇大意勉人生知小人之依而後章復戒其致小人之怨所以致怨必有其由葢古之人其為人已可以表于世而猶資賢人君子相訓告之相保養之相教誨之故無敢有以俗語誇說誑惑之者茍人主于此師保之言不聼則必有導之為非者矣彼先王之正法皆體悉小人之依而為之者邪人既導人主以變亂之則小大之民皆失所依民否則怨于心又否則詛于口矣周公曰嗚呼自殷王中宗及髙宗及祖甲及我周文王兹四人廸哲厥或告之曰小人怨汝詈汝則皇自敬徳厥愆曰朕之愆允若時不啻不敢含怒此厥不聽人乃或譸張為幻曰小人怨汝詈汝則信之則若時不永念厥辟不寛綽厥心亂罰無罪殺無辜怨有同是叢于厥身廸哲蹈行明哲之徳也此四君者既深知小人之依必不致小人之怨設或有告之曰小人怨詈則反躬自省大自敬徳所謂無則加勉也厥愆曰朕之愆允若時所謂有則改之也不止于不敢含怒而已其責已而不尤人如此夫含怒怒之微也而猶曰不敢又曰不止于不敢而已其至厚至誠可想也人主于此四君之事不知聼人乃或譸張以誑之曰小人怨汝詈汝則信之則以為必若是不永念其為君之道則不知自責不寛裕其心則惟務責人亂罰無罪殺無辜于是小人遂同怨之怨遂叢于其身矣夫壅民之口甚于防川使其果有怨詈猶當自反况聽譸張之幻不審有無而肆刑殺此怨之所必聚而禍亂之所必生也夫始以一人邪人之譸張而終以聚天下之怨甚矣䜛邪之為害人主不可不深戒也周公曰嗚呼嗣王其監于兹承上文警戒以終之胡氏曰以無逸繫于周公將没者考于君奭立政洛誥諸篇周公于成王皆有沖孺㓜小之稱而無逸獨無
  故知其為最後也
  履祥按無逸之書七發端皆曰嗚呼其警戒之意葢切真周公垂歿丁寜之書也一嗚呼言人主必先知稼穯之艱難故處安逸之地知小人之依而無逸然稼穯艱難小人子弟猶有不知者何况人主此所當戒也二嗚呼援商守成三君皆先知小人稼穯之艱難故其治民無逸身亦期壽商後王不知小人稼穯之艱難故惟躭樂之從亦罔克夀三嗚呼叙有周無逸之家法文王尤為憂勤四嗚呼勉成王繼無逸之徳防躭樂之源五嗚呼戒所以致小人之怨六嗚呼言小人之怨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自責所以弭怨責人祗以重怨七嗚呼總丁寜以終之稼穯之艱難周公常備陳于七月之詩而此又首述于無逸之書是二篇者人主當相對為圖左右觀者也
  周公薨於豐塟周文公于畢書序曰周公在豐將歿欲塟成周公薨成王塟于畢世家曰周公在豐病將歿曰必塟我成周公以明吾以不敢離王周公既卒成王亦讓塟周公于畢從文王
  以明不敢臣周公也 大傳曰三年之後周公老于豐心不敢遠成王而欲事文武之廟然後周公疾曰吾死必塟于周示天下臣于成王成王曰周公生欲事宗廟死欲聚骨于畢畢者文王之墓地故周公成王不塟于周而塟之于畢示天下不敢臣也所以明有功尊有徳故忠厚之道
  成在成王周公之間故魯郊成王所以禮周公也 蔡氏曰此言周公在豐漢孔氏謂致政歸老之時下文君陳之序乃曰周公既歿命君陳分正東郊成周方末命君陳時成周葢周公治之公歿故命君陳然則公葢未嘗去洛也而此又以為在豐將歿則其致政歸老果在河時耶愚按周公治洛或此時偶以朝觀在豐耳 古史曰周公之子封者八人伯禽在魯其弟嗣周公食采于周世輔王室邢凡蔣胙茅祭或在畿内或在畿外禮記曰成王以周公有勲勞于天下命魯公世世祀□公以天子之禮樂是以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于太廟牲用白牡尊用犧象山纍欎尊用黄目灌用玉瓚大圭薦用玉豆雕篡爵周玊琖仍雕加以璧散璧角爼用梡嶡升歌清廟下管象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皮弁素積禓而舞大夏 朱子曰趙伯循曰禘王者之大祭也王者既立始祖之廟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祀之于始祖之廟而以始祖配之也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賜魯重祭故得禘于周公之廟以文王為所出之帝而周公配之然非禮矣 程子曰周公之功固大矣皆臣子之分所當為魯安得獨用天子禮樂哉成王之賜伯禽之受皆非也其因襲之𡚁皆用之羣公之廟遂使季氏僣八佾三家僣雍徹故孔子譏之
  命君陳分正東郊成周
  君陳篇曰王若曰君陳惟爾令徳孝恭惟孝友于兄弟克施有政命汝尹兹東郊敬哉克施有政論語作施于有政君陳令徳孝恭惟其孝則在内能友愛于兄弟在外能施于有政葢本立則善推之也成王營洛邑為東都此云東郊葢主鎬京而言陳氏謂主東都王城而言則下都商民所居謂之東郊尹正也昔周公師保萬民民懐其徳往慎乃司兹率厥常懋昭周公之訓惟民其乂師教之保安之周公以徳教安其民民方思之君陳治洛但率循其治勉明其訓則其民自治不必别有作為也我聞曰至治馨香感于神明黍稷非馨明徳惟馨爾尚式時周公之猷訓惟日孜孜無敢逸豫凡人未見聖若不克見若既見聖亦不克由聖爾其戒哉至治馨香四語吕氏謂周公精㣲之訓葢成王聞諸周公者也治道之極和氣發逹感通神明謂之馨香非黍稷薦祭而謂之馨香也葢清明之徳則自然精華發逹無非和氣也明徳言其本至治言其效式時猷訓惟日孜孜無敢逸豫與由聖之戒皆勉君陳以明徳之事也君陳逮事周公今徳昭聞但患其間斷則為人欲所昏又患其玩于見忽于行則明徳不續矣葢常人之情雖莫不有好徳景行之心而少有克已蹈道之力以周公聖人不問今古孰不願見而不可得然當時親見周公者亦不少而少有能學為周公者葢恃有聖人玩于習見而省察克治之功不能自加此其所當戒也爾惟風下民惟草圖厥政莫或不艱有廢有興出入自爾師虞庻言同則繹此以下告之以至治之事也爾惟風下民惟草風行草偃不疾而速此即至治馨香之謂故心謹所以感之者是以圖厥政不可不艱難謹重也故于政事廢興之際出則與國人入則與僚友其虞度之師衆之言同矣則又思繹之葢在我之徳既明則不蔽于私而又有以度之此政之所以善也爾有嘉謀嘉猷則入告爾后于内爾乃順之于外曰斯謀斯猷惟我后之徳嗚呼臣人咸若時惟良顯哉葛氏曰成王始失斯言矣欲其臣善則稱君善則稱君人臣之細行也然君即有此心至于有過則将使誰執哉禹聞善言則拜湯改過不吝端不為此言矣嗚呼此其所以為成王與 愚謂此成王因師虞之訓而述君陳之素行也君陳前日必嘗為親近之臣獻納之任其為人如此故成王嘉之然人臣如此固為良徳而人主不可示此意向也下文子曰辟爾惟勿辟子曰宥爾惟勿宥其諸以此章之意勉君陳之所未及與王曰君陳爾惟𢎞周公丕訓無依勢作威無倚法以削寛而有制從容以和𢎞周公之訓以訓民不可執周公之法以責民葢立法特以禁民而用之則又必有寛制從容于法之外者君陳未必依𫝑倚法而成王言此蓋勢者我之所乗而法者我之所執一以喜怒之私如之即易為威虐故上之人常欲妄勢而論法常主于與民則庶無此過寛而有制則寛意常行于法之中又非廢法以為寛也從容以和則其忘勢近民亦非勉强勉强則不能和矣蔡氏曰此篇言周公訓者三曰懋昭曰式時至此則曰𢎞周公丕訓欲其益張而大之也吕氏曰繼前人之政者茍止以特循因襲為心其所成必降前人□等惟奮然開拓期以光大前業然後僅能不替葢造始之與繼成其力大不同也殷民在辟予曰辟爾惟勿辟予曰宥爾惟勿宥惟厥中上文述君陳善則稱君故此又勉君陳以執法揆理勿循其君之意也中者審其輕重隨其時措之宜無過不及也有弗若于爾政弗化于汝訓辟以止辟乃辟狃于姦宄敗常亂俗三細不宥此終上文辟宥之意刑不泛加凡懲一而可以止百者則刑之闗係者大而所犯者細小懲而大誡不可宥也爾無忿疾于頑無求備于一夫必有忍其乃有濟有容徳乃大簡厥修亦簡其或不修進厥良以率其或不良承上文用刑之意而又以寛和終之君陳之治東郊不惟殷民凡殷士之在官者與凡庶正之官皆屬焉無忿疾于頑指民也無求傋于一夫指官也頑者所未化求傋者所未能事必有所忍則能有所成就量必有所用則徳乃廣大修謂識業修舉良謂行義温純于職業則兼簡其修廢使人觀功于行誼則進其賢者以率化之則人勵行也惟民生厚因物有遷違上所命從厥攸好爾克敬典在徳時乃罔不變允升于大猷惟予一人膺受多福其爾之休終有辭於永世斯民之生理無不具可謂厚矣但誘于習俗為物所遷耳然其心不從土之命而從上之好今欲教之以復其所本厚則不惟在于政教聲色之末而實在吾攸好如何敬典者厚典庸禮深信篤好之意在德者躬何心得之真攸好如此則民心觀感時乃罔不變化其氣習物欲之蔽而允躋于大道之中矣章首明徳惟□之意葢如此 書序曰周公既沒命君陳分正東郊成周 吕氏曰君陳之命周公則既沒矣成王真徳實造之學當于是篇求之周公之没也龎臣碩輔尚多立于朝而分正東郊成王獨以屬之君陳是獨何哉斯時也東郊治法所宜盡循周公之典使付之舊臣則諸老固非作聰明亂舊章者然平日與周公比肩同功慮其兢兢循守者或未專固㣲有自用之意於其間則于治體已有間矣不若畀之後進端懿之人則一意奉承不敢毫髪增損成王㣲指葢在此也至于成終之任開闔變化非四世元老莫能之故康王必付之畢公焉成康之于治體其觀時義者精矣
  三十有七年四月甲子王命太保奭芮伯彤伯畢公衛侯毛公保元子釗乙丑王崩癸酉元子釗受命朝諸侯于應門之内
  書曰惟四月哉生魄王不懌甲子王乃洮頮水相被冕服憑玉几蔡氏曰王發大命臨羣臣必齋戒沐浴令疾病危殆故但洮盥頮面扶相者被衮冕慿玉几以發命乃同召太保奭芮伯彤伯畢公衛侯毛公師氏虎臣百尹御事六卿百執之長各書其人太保畢公毛公皆三公周禮三公無職葢六卿進兼或三公下兼六卿蔡氏曰平時則召六卿使率其屬此則將發顧命故自六卿至御事同以王命召也吕氏曰召公以太保領冢宰固無可疑畢公與召公一體而班在四者葢司馬兵權非元老重臣未易付也王曰嗚呼疾大漸惟幾病日臻既彌留恐不獲誓言嗣兹予審訓命汝此下成王之顧命也漸進幾危疾甚曰病彌亦甚留連也嗣者立元子嗣位之事審重詳也成王其時年四十九古人多壽固未及言太子嗣位之事或嘗言之而至此又詳審言焉重其事也昔君文王武王宣重光奠麗陳教則肆肄不違用克逹殷集大命蔡氏曰言文武宣布重明之徳定民所依麗陳列教條則民習服習而不違尺下化之用能逹于殷邦而集大命于周也在後之侗敬迓天威嗣守文武大訓無敢昏逾侗愚也成王自謂也今天降疾殆弗興弗悟爾尚明時朕言用敬保元子釗𢎞濟于艱難柔逺能邇安勸小大庶邦釗康王名元子者正其統也成王在位雖四十年天下太平然先王終而嗣君立乃一時難難之運昔者成王幼沖親罹其禍四國相延而起王室幾危故成王之終以𢎞濟艱難柔逺能邇安勸小大庶邦為記然合逺近大小又以見君徳所施公平周溥不可有所偏滯也思夫人自亂于威儀爾無以釗冒貢于非幾亂治也有威而可畏謂之威有儀而可象謂之儀舉一身之則而言也劉子所謂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以定命也此言葢有自來周家士大夫葢相傳以為立身之本也成王謂思夫人之所以為人者自治于威儀耳此固元子釗所當自治然左右大小之臣俱有保傳輔翼之責不可茍投其君以為非之幾也大當時諸臣固非引其君于非者然或幾㣲之事狥之而不謹自㣲而大將自是滋矣此人主之所甚畏而輔君者不可不謹也 吕氏曰甲子之命去崩才一日耳猶盥洗而致潔冠服以致嚴顧託之言洲奥精明葢臨衆之敬不以困憊廢而素定之理雖垂没猶炯然也惟善治氣者為能厯疾病而不惰惟善養心者為能臨死生而不昏此豈一朝一夕之積哉又曰斯言也葢成王平日至親至切之學至此始發其秘也周公精㣲之傳成王得之將終方以示羣臣孔子精㣲之傳曽子得之將終方以示孟敬子皆近在于威儀容貎顔色辭氣之際然則周孔豈惟同道其用功之次第品目亦莫不同也兹既受命還出綴衣于庭越翼日乙丑王崩蔡氏曰綴衣怪帳也羣臣既受命王還内徹去幄帳于庭喪大紀云疾病君徹懸東首于北墉下是也於其明日王崩太保命仲桓南宫毛俾爰齊侯吕伋以二干戈虎賁百人逆子釗南門之外延入翼室恤宅宗太保以冢宰攝政出命南宫毛當是括之後齊侯吕汲太公子入為虎賁氏爰於也逆迎也南門路寢之門也延引也引入路寢之旁翼室為憂居宗主翼室即東夾室也天子居喪之次日梁闇此諸侯倚廬而加楣梁此初喪未為梁闇故以東夾室為宅宗之地此下文東夾所以不陳設也吕氏曰發命者冢宰傳命者兩朝臣承命者勲戚顯諸侯體統尊嚴樞機周密防㣲慮患之意深矣入自端門萬姓咸都與天下共之也延入翼室為憂居之宗示天下不可一日無統也唐穆敬文武以降間寺執國命易主于宫掖而外庭猶不聞然後知周家之制曲盡偹豫雖一條一節不可廢也丁夘命作冊度命即太保命之也作冊以傳顧命古者冊書自有常度此重顧命故其冊之度又異于常太保定其制焉送死事固大而顧命亦大故于崩之再明日即命作冊度其他喪事自有常職此不復書越七曰癸酉伯相命士須材天子七日而殯癸酉即殯之明日也既殯始傳顧命殯前以送死為重也伯相即太保也太保以西伯為相故為伯相士者凡幕人掌次司几筵朝士諸職皆士也材物也凡朝廷所須器物如下文禮器几席車路戈鉞之類是也自此以下皆癸酉之事舊説須材為供喪者與上下文不相入狄設黼扆綴衣狄下士祭統謂樂史之賤者喪大紀狄人設階葢供設張之事者即寡人司几之類也黼扆天子之屏黼以白黒為文畫如斧形古畫文之圖而相紏者謂之罍以象雷也文之方而四鋭腰兩旁曲内首尾曲外者謂之黼以象斧也即今銀様畫也扆以繒為之設黼扆幄帳如成王存之日也牖間南嚮敷重蔑席黼純華玉几此平日見羣臣覲諸侯之坐古者前為堂後為室室中以東嚮為尊户在東南牖在其南户牖之外為堂以南向為尊其位在户外之西牖外之南故爾雅户牖之間謂之扆謂設扆之處也此所謂牖間南向之坐也天子之席三重蔑孔鄭諸儒皆謂桃枝竹席黼純以黒白文繒為縁也華玉黄玉也仍几因生時所設黄玉飾几也西序東嚮敷重底席綴純文貝仍几此朝夕聽事之坐也爾雅東西牆謂之序葢古者宫室之内以墉墻為隔猶今以壁隔也東西牆猶言東西壁壁之外即夾室故又曰東西廂謂之序自堂言之則東西壁為序自夾室言之則墻乃夾室之牆也夾之前謂之廂故夾室亦通可謂之廂矣賈氏注禮曰序以西為正堂序東有夾室葢士惟東房西室乃以室户房間為中房前東壁為序序東有夾惟天子諸侯則有東西房有東西夾郭氏曰序者序别内外也然左右進以至户牖間者必先由序故謂之序猶云次第經由處也底者蒲席也綴雜彩文貝車渠也東序西嚮敷重豐席畫純雕玉仍几此養老饗羣臣之坐也豐筦席也畫繪五彩雕刻鏤也西夾南嚮敷重筍席𤣥紛純漆仍几越玉五重此親屬私燕之坐也天子之屋四霤為四阿四个而有東西夾大夫士惟止有東夾然亦不敢為阿也今此書不言東夾獨無陳設惟言西夾而又南向與當扆同又越玉五重葢東夾也即初喪宅宗之翼室而西夾者則新陟王西階之殯宫也卿大夫無西夾則賔西階之上士殯于客位惟天子有西夾其殯畢塗屋故于西夾為之所以西夾既設几席又加玉五重而别不陳寶漢天子殮以玉札謂之玉棺所以不腐周天子殯而五重設玉意可見矣東夾之外未為梁闇西夾設位未畢塗屋以將傳顧命未備喪禮也筍席吕氏曰謂緝竹籜以為席也紛雜也漆黑漆親親不尚飾故此坐之設如此陳寳赤刀大訓𢎞璧琬琰在西序大玉夷玉天球河圖在東序𦙍之舞衣大貝鼖鼓在西房兑之戈和之弓垂之竹矢在東房朝廷尊敬不設寳玉于東西序夾室則設之寳者先王之寳器赤刀博物志昆吾鍊綱赤刀切玉如泥者大訓即典謨帝王之書河圖即伏羲所穫龍馬負圖也𦙍兑和垂或地名或人名其物皆精堅乆逺世所傳寳者蔡氏曰器物之陳非徒以為國容觀美意者成王平日之所觀閲□澤在焉陳之以象其生存也楊氏中庸傳曰宗器于祭陳之示能守也于顧命傳之示能傳也大輅左賔階面綴輅在阼階面先輅在左塾之前次輅在右塾之前蔡氏曰大輅玉輅也綴輅金輅也先輅木輅也次輅象輅革輅也玉乗玉輅綴之者金輅也最逺者本輅故木輅謂之先輅則革輅象輅為次輅矣賔西階阼東階面南向也塾門側堂也五輅陳列亦象成王之生存也周禮典輅云若有大祭祀則出輅大喪大賔客亦如之是大喪出輅為常禮也又按所陳寳玉器物皆以西為上者成王殯在西夾故也二人雀弁執恵立于畢門之内四人綦弁執戈上刃夾兩階戺一人冕執劉立于東堂一人冕執鉞立于西堂一人冕執戣立于東垂一人冕執瞿立于西垂一人冕執鋭立于側階弁士服凡執器者皆士也雀弁赤色韋弁也綦弁鹿胎皮為之恵三隅矛形如蚩也畢門即路寢門也上刃外向也兩階戺賔阼兩階之隅也堂廉曰所正義曰堂亷者堂基南畔廉稜也廉即隅角也堂為兩階則兩階接堂皆有隅角故毎階以二人夾之然堂廉既主于南畔則兩階之間每廉二人夾立也冕大夫冠也制如弁但加藻耳劉鉞皆斧屬東堂西堂即東西夾之前堂也夾之前有廂則曰東廂西廂不為廂則曰堂東堂西也戣瞿皆矛屬東垂西垂路寢東西之階上也垂下階之處一云垂堂兩邉也鋭按古文作鋭説文同讀若允側階者比階也東房半以北為北堂其堂西直室墉東直房户而為北階以下葢通官闈之路也故惟一人守之自門而階則立衛者皆士至堂則立衛者皆大夫吕氏曰古者執戈㦸以宿衛王宫皆士大夫之職無事而奉燕私則從容養徳有膏澤之潤有事而司禦侮則堅明守義而無腹心之虞下及秦漢陛楯執㦸尚餘一二此制既廢人主接士大夫者僅有視朝數刻而周廬陛楯或環以推理嚚悍之徒有志于復古者當深繹也王麻冕黼裳由賔階隮卿士邦君麻冕蟻裳入即位隮升也由西階未敢為主也蟻𤣥色卿士邦君皆同服亦廟中之禮即就也位者平日侍朝之班次也吕氏曰麻冕黼裳王祭服也卿士邦君祭服之裳纁今蟻裳者葢無事于奠祝不欲純用吉服有位于班列不可純用凶服吉凶之間示禮之變也太保太史太宗皆麻冕彤裳太保承介圭上宗奉同瑁由阼階隮太史秉書由賔階隮彤纁也祭服也介圭王之大圭長尺有二寸同爵名𤦛方四寸邪刻之以冐諸侯之圭壁齊瑞信也蔡氏曰太保宗伯以先王之命奉符寶以傳嗣王有主道焉故升自阼階太史秉書書即冊也以成王之殯在西階之上故亦由賔階升御王册命曰皇后慿玉几道揚末命命汝嗣訓臨君周邦率循大卞爕和天下用答揚文武之光訓御奉持也此即丁夘所作冊也吕氏以此即為冊命之辭蔡氏以成王顧命已書之冊此則太史口陳之辭也皇后大君也末命臨終之命也大卞字書無正訓孔氏訓法按卞本從升與升同是恭拱之義則當訓為禮或云大弁即謂天子之冕謂服天子之服以朝也惟有此命故康王冕服見諸侯行顧命也此數辭固櫽括成王之命而約言之命汝嗣訓則嗣守文武大訓之謂也率循天下則自亂于威儀之謂也燮和天下則柔逺能邇安勸小大庶邦之謂也然成王之命葢為命羣臣相康王之辭亦必别有勅康王之語若此冊所云者史書前後互見故不屢書耳若本無其語而虚為此冊則是後世遺詔儷語不情之言非古人所為也王再拜興答曰𦕈𦕈予末小子其能而亂四方以敬忌天威𦕈小而如也顧命有敬保天威之語故此亦有敬忌天威之説乃受同瑁王三宿三祭三咤上宗曰饗受同以祭受瑁以為主宿肅也祭祭酒也咤嘆也王受上宗同瑁則受太保命圭可知王搢大圭以同爵祭告受命也祭訖以同授太保三咤嘆也親没而始受顧命雖不敢死其親用祭服祭禮而不哭然三咤之情則不可遏也上宗曰饗傳神命以饗告也猶嘏以饗告也太保受同降盥以異同秉璋以酢授宗人同拜王答拜同白虎通作銅葢同必銅爵之名太保受同則王三祭以同受太保可知降反同于篚又盥洗更用他同秉璋以酢酢祭也祭禮君執圭瓚裸尸太宗執璋瓚亞裸故此報祭亦秉璋也以同授宗人而拜王答拜者明為後也古者始䘮雖卑者亦拜之此雜用喪禮又加代尸拜也宗人小宗伯之屬也大宗以供王小宗以供太保太保受同祭嚌宅受宗人同拜王答拜在喪祭告王不飲福故太保攝飲福所以受同祭而飲福嚌者至齒而已方在喪疚雖歆神之賜而不能甘也宅亦當作咤太保降収太保下堂有司徹諸侯出廟門俟吕氏曰廟門路寢門成王在殯故名廟也俟見康王于門外下篇康王亦出外朝告諸侯葢在廟門内則子道也出廟門則君道也新天子之尊屈于門内而伸于門下父子君臣之義著矣王出在應門之内太保率西方諸侯入應門左畢公率東方諸侯入應門右皆布乗黄朱賔稱奉圭兼幣曰一二臣衛敢執壤奠皆再拜稽首王義嗣徳答拜太保暨芮伯咸進相揖王出畢門則立應門之内葢外朝也周制分天下以為左右曰二伯陜以東則周公主之陜以西召公主之周公没畢公繼之故此二公各率其方之諸侯入門而左而右亦各從其方布陳也乗駟馬也黄色朱鬛陳之以為庭實賔諸侯也稱舉也圭守圭幣籍幣以薦圭也曰一二者明非一日臣衛者謂諸侯蕃衛王國者也壤奠以為土地所出為奠䞇也皆再拜稽首于地以致敬義審宜也王審冝以在喪而嗣先徳朝諸侯冝答拜也王答拜故太保苪伯咸進贊相王揖呉氏曰穆公使人弔公子重耳重耳稽顙而不拜穆公曰仁夫公子稽顙而不拜則未為後也葢為後者拜不拜以未為後也弔者含者遂者升堂致命王孤拜稽顙成為後者也康王之見諸侯若以為不當拜而不拜則疑未為後也且純乎吉也答拜既正其為後且知其以喪見也皆再拜稽首曰敢敬告天子皇天改大邦殷之命惟周文武誕受姜若克恤西土惟新陟王畢恊賞罰戡定厥功用敷遺後人休今王敬之哉張皇六師無壤我髙祖寡命上文再拜稽首贊見也王答之二相進賛揖矣故諸侯又再拜稽首答君也亦進戒也姜若蘇氏謂姜里之厄于此能順則天下之理無不順矣蔡氏疑即下文厥若謂其所當順從者皆非也按字書姜進善也即今誘字説文姜或作誘姜若葢天誘其𠂻之意言皇天以大邦之命而改命周亦以文武大能承受其誘𠂻助順之理而憂勤西土之民耳此其受命之原亦非有甚髙難行之説也惟新升遐之王又能盡恊文武賞罰之公而戡黜武庚伐淮踐奄以定文武之功以能施及後人有此休福今王其敬之哉張皇六師無廢壤我文武艱難寡特之基命六師即謂天子六軍之制猶言萬乗也張者勉之反六軍王國之常制張則不弛其備皇則不輕其事猶云張舉天子之事耳然武備乃承平易弛之事故諸公又特言之與蔡氏曰召公此言乃導王以尚威武者然守成之世多溺宴安而無立志茍不告爾戎兵奮揚武烈則廢弛怠惰而凌遲之漸見矣成康之時病正在是故周公于立政亦懇懇言之後世墜先王之業忘祖父之讐上下茍安甚至口不言兵亦異于召公之見矣可勝嘆哉王若曰庶邦侯甸男衛惟予一人釗報誥昔君文武丕平富不務咎底至齊信用昭明于天下則亦有熊羆之士不二心之臣保乂王家用端命于上帝皇天用訓厥道付畀四方乃命建侯樹屏在我後之人今予一二伯父尚胥暨顧綏爾先公之臣服于先王雖爾身在外乃心罔不在王室用奉恤厥若無遺厥子羞康王在喪故稱名諸侯言文武及新陟王而康王惟言文武葢未忍言成王之遺事又方述求助之意而諸公皆文武勲舊又武王所封以屏王室者故惟述文武以感之而不及成王也丕平冨者制其田里薄其税歛去其貪暴使人人各得其養也不務咎者刑罰雖不可廢然不以是為務而取足于是也底至者發己自盡必欲至其極齊信者隨事所處無不盡其實也誠之所積固自不可掩所以用昭明于天下然所以戮力則造王室者又皆勇鋭之士忠實之臣之助用事文武能正受其命于上天而上天亦順文武之道付之以天下文武又命封建侯國立為藩屏其意正在于衛輔我後人今予一二伯父指同姓大諸侯也天子謂同姓諸侯曰伯父叔父異姓諸侯曰伯舅叔舅此惟言伯父葢指太保以及其餘不屢數也尚胥既顧綏爾先公之臣服于先王欲顯諸侯胥及天下之諸侯觀守爾先公之所以臣服于先王之道雖身守國于外而乃心當常在王室用奉我一人以憂其所當奉行之事其無遺我孤子之羞也羣公既皆聽命相揖趨出王釋冕反喪服前相揖葢以王答拜而贊揖也此相揖葢太保諸公相率揖而退也王釋冕反喪服此處喪禮之變冕服不冝乆也 蘇氏曰成王崩未𦵏君臣皆冕服禮與曰非禮也謂之變禮可乎曰不可禮變于不得已嫂非溺終不援也三年既成服釋之而即吉無事而可者曰成王顧命不可以不傳既傳不可以喪服受也曰何為其不可也孔子曰將冠子未及期日而有齊衰大功之喪則因喪服而冠冠吉禮也猶可以喪服行之受顧命見諸侯獨不可以喪服乎太保使太史奉冊授王于次諸侯入哭于路寢而見王于次王喪服受教戒哭踴答拜聖人復起不易斯言矣春秋傳曰鄭子皮如晉喪平公將以幣行子産曰喪焉用幣子皮固請以行既𦵏諸侯之大夫欲因見新君叔向辭之曰大夫之事畢矣而又命孤孤斬焉在衰經之中其以加服見則喪禮未畢其以喪服見是重受弔也大夫將若之何皆無辭以退今康王既以嘉服見諸侯而又受乗黄玉帛之幣使周公在必不為此然則孔子何取此書也曰至矣其父子君臣之間教戒深切著明足以為後世法孔子何為不取哉然其失禮則不可以不辨 吕氏曰堯舜禹湯文武無顧命而成王獨有顧命始終受授之際國有常典矣成王之初經三監之變王室幾揺故于此正其終始特詳焉顧命成王所以正其終康王之誥康王所以正其始舜除堯之喪格廟而咨岳牧成王除武王之喪朝廟而訪羣臣皆百代之正禮然成湯方没伊尹遽偕羣后侯甸訓太甲焉禮固有時而變矣説者不疑太甲受伊尹羣后之訓于居憂之時乃疑康王受召畢諸侯之戒于宅恤之日甚者或以晉辭諸侯為證然則隆周之元老反不若衰晉之陪臣耶朱子曰天子諸侯之禮與士庶人不同故孟子有吾未之學之語葢為此類耳如此伊尹元祀祀十二月朔亦新喪也伊尹亦嗣于先王奉嗣王祗見厥柤固不可用凶服矣漢唐新主即位皆行冊禮君臣亦皆吉服追述先帝之命以告嗣君葢易世傳授國之大事當嚴其禮而王侯以國為家雖先君之喪循以為己私服也五代以來此禮不講則始終之際殊草草矣
  癸亥康王元年
  甲子二年
  十有二年六月壬申命畢公保釐東郊
  書畢命篇曰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胐越三日壬申王朝步自宗周至于豐以成周之衆命畢公保釐東郊朏月三日生明壬申六月五日也宗周鎬京豐文王之都在鎬京之西二十五里成周在鎬京之東八百里商民所居在王城之東二十五里王朝步自宗周至于豐命之于文王之廟也保者安全之釐者疏理之吕氏曰保釐二字一篇之體要也王若曰書序謂康王命作冊則此以下康王之意而命内史修飾之也嗚呼父師惟文王武王敷大徳于天下用克受殷命惟周公左右先王綏定厥家毖殷頑民遷于洛邑密邇王室式化厥訓既厯三紀世變風移四方無虞予一人以寧此叙述其原委也惟文武能以大徳受命惟周公能左右綏定毖謹也周公固無事不謹而化商一事尤所謹□故遷之洛邑親近王化商民亦敬化于周公之訓故自周公之没今三十六年世已變而風俗亦漸移天下之内安平無事予一人賴是以寜皆周公風化之力也周公没今三十七年言三紀者舉全數也道有升降政由俗革不臧厥臧民罔攸勸此論治道旌别之宜也升降猶記言道隆道汚葢道有所當升有所當降初篇執一之用故為政者當視時俗而為之更張不可膠于一定也當周公之時商民反覆未定故公遷之教之寛之警之至君陳之時不善者尚多故猶務含容皆以漸治之至畢公之時世變風移老死少長熏習滋變不善者亦希矣然而猶有未善者在正所當分别之也葢不善其善則民無所勸慕矣是則分别者乃所以使之皆為善也惟公懋徳克勤小民弼亮四世正色率下罔不祇師言嘉績多于先王予小垂拱仰成此述畢公之賢必能體道之用也吕氏曰畢公天下之元老康王不稱其成穗而稱其懋徳不稱其聰大體而稱其勤小體葢以成徳自居則止矣於小物焉則亦間斷矣惟勉於徳者貫稚耄而不息敬于事者一小大而無間康王於師傳可謂觀之詳察之審而善于形容矣又言畢公輔導四世風采凝峻表儀朝著小大之臣罔不祇服父師之訓徳容之重衆望之孚養之者葢非一日之積矣蔡氏曰休嘉之績多於在先王之時故我小子垂衣拱手以仰其成而已將付畢公以保釐之寄故叙其徳業之盛知畢公之必能終此事也王曰嗚呼父師今予祇命公以周公之事往哉鎮東都化商民此周公之事故敢以命公吕氏曰言之敬而待之尊禮貌而重之旌别淑慝表厥宅里彰善殫惡樹之風聲弗率訓典殊厥井疆俾克畏慕此東郊之政也所以釐之也旌别淑慝東郊之政由俗革者莫大于其旌淑也則表其宅里以彰為善者之間而使惡者病不能焉葢立善者之風流聲聞使聞者興起此先王所以為風俗無窮之計也其别慝也則弗率訓典者殊其井疆若記所謂不變移之郊不變移之遂葢使之畏疎斥之醜而慕為善之美卒亦同歸于善而已中畫郊圻慎固封守以康四海此承上文因以推廣東郊之政所以保之也葢因表里殊非之政亦以申畫郊圻因申畫郊圻之制可以謹固封守因謹固封守可以用康四海夫郊甸之畫舊矣然井田之制厯嵗乆則溝澮易堙分畫疎則經界易失故必因時而申畫之又先王井田之制澮溝縱横溝封有截亦寓封守設險之意也故申畫郊圻所以謹固封守也京師畿甸諸夏根本王畿安則天下安矣故謹封守所以康四海也政貴有恒辭尚體要不惟好異商俗靡靡利口惟賢餘風未殄公其念哉我聞曰世禄之家鮮克由禮以蕩陵徳實悖天道敝化奢麗萬世同流兹殷庶士席寵惟舊怙侈滅義服美于人驕淫矜侉將由惡終雖收放心閑之惟艱資冨能訓惟以永年惟徳惟義時乃大訓不由古訓于何其訓此章又明化商之要不徒别殊之文必化訓之也大抵商民不善之餘習有二利口也驕淫也利口則化之以政令之静重驕淫則化之以徳義之成法政事貴平常而戒詭異辭令務大體而尚簡要吕氏曰凡深懲作聰明趨浮末之異好凡論治體者皆然在化商言之尤為對病之藥葢其俗靡靡利口惟賢正當以澤厚敦朴鎮之畢公所當深念也又曰古人論世族之病必舉而歸之驕侈此商民受病之原也世祿之家不可㮣謂之無禮法也逸樂豢養之所移其能由禮者鮮矣既不由禮則心無所制肆其驕蕩陵蔑有徳悖棄天道甚矣夫衰𡚁之化未有不侈麗者此古今同一流耳此古人之論也而兹殷庶士席寵惟舊率多世族怙侈滅義則以蕩陵徳也服美于人則蔽化奢麗也流而不反驕淫矜誇百邪並見殆將以惡終矣賴洛邑之遷式化厥訓極其將亡而更生之教育之乆雖已收其放心所以閑之使乆而不渝則甚難此畢公所當講也資冨而能訓所以使之永年商民席寵又承三紀富庶涵養之餘資之冨矣訓典之而閑其邪葢不可緩也然所以訓之者豈外立其教以訓之哉徳者心之理義者事之冝人所同有訓莫大于是然善無證則不信而徳義非可以空言也當稽古以為之説不由古以為訓于何以為訓乎王曰嗚呼父師邦之安危惟兹殷士不剛不柔厥徳允修是時太平無事獨殷民未盡化耳而康王猶以為安危所係不恃其治于㣲如此剛則激亂柔則容姦此化商之所以為難惟不剛不柔時措適中此所以為徳之允修也惟周公克慎厥始惟君陳克和厥中惟公克成厥終三后恊心同底于道道洽政治澤潤生民四夷左衽罔不咸賴予小子永膺多福前後之時不同由革之政亦異而云恊心同底于道者葢此心所處俱至于所當然之則也京師首善之地而周畢三公又皆以東伯鎮東都故推其餘效至四夷左衽罔不咸賴也蔡氏曰殊厥井疆非治之成便商民皆善然後可謂之成愚按自畢公以後周公無復有事于東郊而人心風俗與周始終矣畢公真能踐成終之命哉公其惟時成周建無窮之基亦有無窮之聞子孫訓其成式惟乂總上文立風聲革舊俗申畫謹固而成其終皆所以為成周無窮之基也吕氏曰畢公四世元老豈區區立後世名者而勲徳之隆亦豈少此康王所以望之者葢相期以無窮乃尊之至也嗚呼罔曰弗克惟既厥心罔曰民寡惟慎厥事欽若先王成烈以休于前政畢公重徳而有弗克之戒又有民寡之戒三代君臣相與警戒固無事不存未嘗以盛廢也惟畢公克勒小物之心則或以商民之難化為殫惟畢公多嘉之積則或以商民之蕞爾而忽毋憚其難當盡心毋忽其少惟謹事休于前政謂成終也周公君陳其道固盡而商民猶未盡化是尚有餘責也成終則無復餘責矣此之謂休于前政非求勝于前之謂也
  履祥按殷自中葉以來士大夫世家巨室殖貨謾令風俗浸不美盤庚一嘗正之厯髙宗諸賢君風俗固嘗正矣至紂又以淫酗驕奮倡之一時風靡而又為天下逋逃生聚諸亡命是崇是長凡億兆之心如林之旅計皆是放蕩無亷耻一旦周師至則倒戈迎降之不暇爾武王入殷固已慮之曰若殷之士衆何太公亦以有誅斥之意矣獨周公不然而兼包并容之然商民意得氣備終不若在紂之曰故其後從武庚以叛於是分遷畿甸而處之而誘之亦殊勞矣昔子王子謂迹商民之所為自秦漢言之坑戮誅夷之而已矣而乃待之如此此所以為周公之徳而所以為周家之忠厚也然觀于多士多方君陳畢命諸書大扺殷民之為頑自其染紂之惡於是有滛放之習自其從武庚之叛於是又有思商之心以滛放之習而行思商之心奚為其不亂也周公之時洛邑雖遷而思商未釋也君陳以後思商之念釋而化紂之習末除也思商之心未釋故多士開諭之辭詳化紂之惡未除故君陳畢命簡别之政肅周公成康不惟其思商而化之不以其忘商而置之分正之命拳拳于生厚之遷保釐之冊汲汲于餘風之殄噫是時為風俗人心計耳前儒謂東遷之後衛之俗淫鄭之俗誹魏之俗□齊之俗詐獨東周之民忠厚之風歴數百年而不𡚁及其亡也九鼎寶噐皆入于秦而周民遂東亡先王之化所以入人者深矣
  十有六年魯公禽父薨于酋嗣是為考公 徐廣曰皇甫謐曰伯禽以成王元年封四十六年康王十六年卒按世家伯禽無年而徐廣注如此若以四十六年為正則伯禽之卒當在康王九年若卒于康王十六年則當云五十三年未詳孰是楚子謂右尹子革曰昔我先王熊繹注楚始封君與吕伋齊大公之子丁公王孫牟衛康叔之子燮父晉康叔之子禽父並事康王四國皆有分我獨有無對曰昔我先王熊繹辟在荆山篳路藍縷以處草莾䟦涉山林以事天子惟是桃弧棘矢以共禦王事齊王舅也晉及魯衛王母弟也楚是以無分而彼皆有
  二十年魯考公薨弟熈立是為煬(「旦」改為「𠀇」)
  二十有一年魯侯築茅闕門史記曰伯禽卒子考公酋立四年卒立弟熈是為煬公焬少築茅闕門世本曰煬公徙魯
  二十有六年王崩子瑕踐位史記曰成康之際天下安寜刑錯四十年不用 大紀曰康王敬恭神人四夷賓服海内晏然百姓興于禮義□□空虚刑措不用四十餘年有唐虞氏之風焉楊雄曰康后之世頌聲作于上 按漢諸家言詩者多謂康后晏朝闗雎興刺其説與今傳不合而楊雄又以闗雎為康王時美詩今皆不取
  魯煬公薨子宰嗣是為幽公














  資治通鑑前編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九
  宋 金履祥 編
  己丑周昭王元年二年子滿生周内史過曰昔昭王娶于房曰房后實有爽徳協于丹朱丹朱馮身以儀之生穆王焉 按此説左氏不載别見國語事頗誣怪以儀禮黄氏傳取之今附其畧十有四年魯侯弟㵒弑其君幽公而自立是為魏公世家曰幽公十四年弟㵒殺幽公而自立是為魏公 世本作微公
  履祥按弑君爭國之禍自是始而昭王不能討失政甚矣史稱昭王之時王道微缺朱子亦謂周綱陵夷自昭王始有以也夫
  庚戌二十有年釋氏生周書記異曰周昭王二十有二年釋氏生甲子三十有六年五十有一年王崩于漢子滿踐位史記曰昭王之時王道微缺昭王南巡狩不返卒于江上其卒不赴告諱之也立昭王于滿是為穆王 外紀曰昭王南巡狩反濟漢漢濱之人以膠膠船王至中流膠液船解王及祭公溺焉大紀曰王在位久不能强于政治風化梢衰有光五色貫紫微井水溢是歲王征荆蠻軍旋涉漢梁敗王及祭公隕于漢王右辛餘靡振王北濟反振祭公王因是發疾崩 朱子曰涇舟膠楚澤周綱已陵夷庚辰穆王元年三年命君雅為大司徒伯冏為大僕正大紀係之三年若史記則冏命是其初即位之年書君雅篇曰王若曰嗚呼君牙惟乃祖乃父世篤忠良服勞王家厥有成績紀于大常古文尚書作君雅周禮司勲曰凡有功者銘書于王之大常司常云日月為常惟予小子嗣守文武成康遺緒亦惟先王之臣克左右亂四方心之憂危若蹈虎尾涉于春冰蹈虎尾恐啗涉春冰恐陷穆王初即政憂危求助之切如此今命爾予翼作股肱心膂纘乃舊服無忝祖考膂吕通脊也穆王資世職之臣處心腹之寄舊服即謂篤忠服勞之事吕氏曰穆王方自憂危懼不克承故亦勉君牙無 忝祖考各欲保其世業語益親切臣主葢一體也𢎞敷五典式和民則爾身克正罔敢弗正民心罔中惟爾之中蔡氏曰𢎞敷者大而布之也式和者敬而和之也則有物有則之則君臣之義父子之仁夫婦之别長㓜之序朋友之信是也典以設教言故曰𢎞敷則以民彛言故曰式和此司徒之教也然教之本則在君牙之身正也中也民則之體而人所同然也正以身言欲其所處無邪行也中以心言欲其所存無邪思也愚謂五典之教司徒之常職然上之人無躬行心得之實則民不從其令而従其意矣此所以責于兩身之正爾心之中也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咨厥惟艱哉思其艱以圖其易民乃寜祁大也夏而暑雨小民有暴身霑體之勞冬而大寒小民有裂面龜手之勞故怨谷葢自傷其衣食之艱難也思小民之為艱難而為圖其易則小民乃安矣夫艱者飢寒之艱易者衣食之易古者司徒之職雖云掌教然土地人民之數制其田里教之樹畜辨其土宜以相民宅而知其利害以阜人民蕃鳥獸毓草木凡養民之利無一不掌葢教養並行未嘗有無養而教者也故穆王念小民之艱而以圖易為君牙告者皆其職也嗚呼丕顯哉文王謨丕承哉武王烈佑啟我後人咸以正無缺爾惟敬明乃訓用奉若于先王對揚文武之光命追配于前人丕大也謨訓功烈文顯于前武承于後曰謨曰烈各指其盛言之文武以謨啟以烈佑我後人者無一事不出于正文武之道可謂大備但人亡政息爾惟敬明乃訓奉若文武之道荅揚其光命則足以追配爾祖父所以事先王者矣然則思艱圖易不必他圖有文武之道與前人之法在王若曰君牙乃惟由先正舊典時式民之治亂在兹率乃祖考之攸行昭乃辟之有乂先正即乃祖万父也君牙由祖父舊典而法之民之治亂在此而已法之則治否則亂惟循祖父之攸行則足以昭其君于有又謂法之即治也蔡氏曰按此篇専以君牙祖父為言然則君牙之祖父嘗任司徒之職而其賢可知矣昔載籍之無傳也陳氏曰成康之時苪伯為司徒君牙豈其後耶冏命篇曰冏古文作臩史記同王若曰伯冏惟予弗克于徳嗣先人宅丕后怵惕惟厲中夜以興思免厥愆思免厥愆此穆王知自克之難欲寡其過篇中此意為多昔在文武聰明齊聖小大之臣咸懐忠良其侍御僕從罔匪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欽發號施令罔有不臧下民祇若萬邦咸休惟予一人無良實賴左右前後有位之士匡其不及繩愆糾繆格其非心俾克紹先烈承上文欲免厥愆因言文武之聖猶有資于小大之臣故穆王自謂無良不可不頼前後左右有位之士以免已于愆而昭文武之烈今予命汝作大正正于羣僕侍御之臣懋乃后徳交修不逮慎簡乃僚無以巧言令色便辟側媚其惟吉士此承上文以文武之聖亦有賴于僕従之承弼此所以命伯冏為太傼之正以正羣傼侍御上俢主徳下簡近僚逺小人用君子以弼后徳而逺于愆也僕臣正厥后克正僕臣䛕厥后自聖后徳惟臣不徳惟臣此承上文以明得失之機穆王葢深知僕御之邪正乃君徳所係甚重非輕僕臣䛕則后自聖則愎諫妄作而天下之亂自是生矣吕氏曰陪僕𥊍御之臣後世視為賤品而不擇曽不知人主朝夕與居氣體移養常必由之潛消黙奪于㝠㝠之中而明爭顯諌于昭昭之際抑末矣又曰僕臣䛕厥后自聖自古小人之敗君徳為昏為虐為侈為縱曷其有極至于自聖猶若淺之為害穆王獨以是蔽之者葢小人之蠱其君必使之虛美熏心傲然自聖則謂人莫已若而欲予言莫之違然後法家拂士日逺而快意肆情之事亦莫或齟齬其間自聖之證既見而百疾從之昏虐縱侈皆其枝葉不足論也爾無眤于憸人充耳目之官迪上以非先王之典非人其吉惟貨其吉若時瘝厥官惟爾大弗克祇厥辟惟予汝辜此皆其導君子愆者或以淫巧進或以賄進此近習小人進身之徑伯冏所當戒此二者吕氏曰自盤庚總于貨寳之戒至此篇乃復見之成湯文武之隆未聞數數以貨飭其臣也噫其商周之衰乎王曰嗚呼欽哉永弼乃后于彛憲此終篇首免愆之意而欲躋之于文武之道 史記曰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矣王道衰徽穆王閔文武之道缺乃命伯臩申戒大僕國之政作臩命復寜 吕氏曰穆王之書存者三篇君牙冏命初年之書也吕刑末年之書也百年耄荒度作刑以詰四方固有明文君牙之篇曰惟予小子嗣守文武成康遺緒冏命之篇曰惟予弗克于徳嗣先人宅丕后則皆初嗣厯服之言也與吕刑所謂仲叔季弟㓜子童孫其辭氣新陳稚耄大有逕庭先後之次葢無可疑者穆王中雖放逸不克保其始之祇畏然暮年哀敬初心復還謂之全徳則駁猶不失為周之令王也 又曰穆王之命望于伯冏者深且長矣此心不繼造父為御周逰天下將必有車轍馬迹導其侈者果出于僕御之間抑不知伯冏猶在職乎否也穆王豫知所戒憂思深長猶不免躬自蹈之人心操舍之無常可懼哉履祥按君牙之書穆王初年方新之書也冏命之書穆王中年自克之書也穆王初年承昭王南征不復之後憂危恐陷故資世家喬木之臣處股肱心膂之寄以行文武之政自稱曰予小子曰嗣守遺緒皆初年語也至其中年境順心移雖其所為未必皆如列子及穆天子傳所載然楚右尹子革之言曰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將必有車轍馬迹焉祭公謀父作祈招之詩以止王心王是以獲没于祇宫則穆王亦不能無逰逸之過特能聞善言而自克耳冏命之篇曰思免厥愆曰子一人無良曰匡其不及曰繩愆糾繆格其非心則皆欲寡其過之辭又周禮大僕之官下大夫耳或曰大正正于羣僕侍御之臣此太御也太御亦中大夫耳何至特作命書申戒明切若便辟若側媚若䛕若迪上非典此葢穆王深悔造夫八駿之御知導君于侈者皆僕御之微故重其選而戒其𡚁哀痛真切然則冏命之書真中年自悔之書也其在祈招之後乎若夫史記所言冏命作于初年如此諄切而中年周遊自放乃如此躬言之而躬自蹈之尚安取冏命之書乎然則是篇當受之祈招之後史失其言姑以類附于君牙而述其所見如此以待後之君子有考焉
  十有三年王西征紀年曰穆王十三年西征于青鳥之所憇山海經曰三危之山青鳥居之十有七年王西征征徐戎紀年曰穆王十七年西征見西王母賓于昭宫 列子曰周穆王時西極之國有化人來入水火貫金石反山川移城邑千變萬化不可窮極既已變物之形又且易人之慮非實能變物之形能使人目眩心忘耳浮屠善幻多技葢西域人自有此術穆王敬之若神居亡㡬何謁王同遊化人之宫王以為清都紫微鈞天廣樂帝之所居自以居數十年不思其國也化人復謁王同遊所及之處仰不見日月俯不見河海光影所照王目眩不能得視音響所来王耳亂不能得聴百骸六藏悸而不凝意迷精喪請化人求還化人移之王若殞虛焉既悟所坐猶嚮者之處侍御猶嚮者之人視其前則酒未清肴未昲扶貴反王問所從來左右曰王黙存耳由此穆王自失者三月而復更問化人化人曰吾與王神游也形奚動哉且曩之所居奚異王之宫曩之所游奚異王之圃王間帽疑蹔亡變化之極徐疾之間可盡摸哉化人之術使人心迷賈耳觀穆王所感與化之所言固自所見但穆王欲心内昏所主不存遂為所迷爾此肆心周游之病根也 王大恱不恤國事不樂臣妾肆意逺遊命駕八駿之乗右服□古華字騮而左緑耳右驂赤驥而左白𣚘古義字主車則造父為御离⿱音㤗丙字林⿱作西為右次車之乘右服渠黄而左踰輪左驂盗驪而右山子栢夭主車參伯為御奔戎為右馳驅千里至于巨蒐氏之國巨蒐即禹貢渠搜巨蒐氏乃獻白鵠之血以飲王具牛馬之湩以洗王之足湩竹用反及二乘之人已飲而行遂宿於崑崙之阿赤水之陽别日升崑崙之邱以觀黄帝之宫而封之以治後世遂賓于西王母觴于瑶池之上西王母為王謡曰白雲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逺山川間之將子無死尚能復來王和之曰予歸東土和合諸夏萬民均平吾顧見汝比及三年將復而歸其辭哀焉乃觀日之所入行萬里王乃嘆曰於乎子一人不盈于徳而諧于樂後世其追數吾過乎乃還以歸已上與穆天子傳畧同列子多寓言而穆天子傳又多附㑹難信今以末有自悔之辭姑存之以備考論史記曰蜚亷有子曰季勝季勝生孟増幸于周成王是為宅臯狼臯狼生衡父衡父生造父造父以善御幸
  于周繆王得驥温驪驊騮騄耳之駟西巡狩樂而忘歸徐偃王作亂造父為御長驅歸周以救亂繆王以趙城封造父造父族由此為趙氏 昌黎韓氏曰周繆王無道意不在天下好方士説得八龍騎之西遊同王母宴于瑶池之上歌謳忘歸四方諸侯之爭辨者無所質正咸賓祭于徐贄玉帛死生之物于徐之庭者三十六國得朱弓赤矢之瑞穆王聞之恐遂稱受命命造父御長驅而歸與楚連謀伐徐徐不忍鬬其民走彭城武原山百姓隨而従之萬有餘家徐偃王事見史記後漢書博物志元和姓纂今止取昌黎所叙為稍詳宻朱子曰不有祈招詩徐方御宸極
  履祥按穆王巡遊之事經史不載獨左氏有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將必有車轍馬迹之説史記秦紀亦言其畧惟列子過有形容而雜書頗有附㑹若穆天子傳之類是也漢武帝巡狩神仙之事史遷所叙亦備矣後世猶有謗書之説謂或過其實也而漢武遺事所載又過之果有如遺事所載史記豈反隠而不書乎是知此書妤事者文其誕無疑也然則穆天子傳亦此類耳周制死而諡而傳為穆王之名曰穆滿則其他謬附從可知矣今考左氏所載右尹所言曰欲肆其心曰將必有轍迹焉欲與將皆欲然之辭而卒能聴祈招之詩以自克則穆王雖不無巡狩之過而未必皆如雜書所言也然則穆王雖不得為周之賢王亦不失為世之英主諸老謂論穆王者當以尚書為正此説得之
  三十有五年征犬戎大紀係此年 周語曰穆王將伐犬戎注曰犬戎西戎之别名在荒服祭公謀父諫曰不可祭畿内之國周公之後為王卿士謀父字也先王耀徳不可觀兵夫兵戢而自動動則威觀則玩玩則無震是故周文公之頌曰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時夏允王保之先王之子民也懋正其徳而厚其性阜其財業而利其器用明利害之鄉以文修之使務利而避害懐徳而畏威故能保世以滋大昔我先世后稷以服事虞夏及夏之衰也棄稷弗務謂太康廢稷之官不復務農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竄于戎翟之間堯封棄于邵至不窋失官去夏而遷于邠邠西接戎北近翟不敢怠業時序其徳纂修其緒修其訓典朝夕恪勤守以敦篤奉以忠信奕世載徳不忝前人至于武王昭前之光明而加之以慈和事神保民莫不欣喜商王帝辛大惡于民辛紂名 庶民弗忍欣戴武王以致戎于商牧是武王非務武也勤恤民隠而除其害也夫先王之制邦内甸服夏曰周曰畿此云甸服者古今通稱也故周襄王亦曰規方十里以為甸服邦外侯服衛兵服自侯服至衛服皆賓服于王者夷蠻要服戎翟荒服甸服者祭侯服者祀賓服者享要服者貢荒服者王祭祀享貢王皆朝貢之名王則世一見者是所謂終王也日祭在甸服者供貢無時或時日拱之月祀時享歲貢終王先王之訓也有不祭則修意有不祀則修言有不亨則修文有不貢則修名有不王則修徳序成而不至則修刑于是乎有刑不祭伐不祀征不享讓不貢告不王于是乎有刑罰之辟有攻伐之兵有征討之備有威讓之令有文告之辭布令陳辭而又不至則増修于徳無勤民于逺是以近無不聴逺無不服今自大畢伯仕之終也大畢伯仕犬戎之二君大戎氏以其職來王天子曰予必以不享征之且觀之兵大戎于俗為荒服而于鎬京為近荒服者王今穆王以地近責其享其無乃廢先王之訓而王㡬頓乎吾聞夫犬戎樹惇能帥舊徳而守終純固其有以禦我王不聴遂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以歸自是荒服者不至甲子四十有五年五十年作吕刑以詰四方吕刑篇曰惟吕命吕國名書傳當作甫刑葢吕國其後為甫猶邾之為鄒也惟吕命與惟説命同文葢穆王命吕侯為大司㓂重修刑法更為五罰之制謂之吕刑至是頒之天下而申之誥命焉史記亦曰甫侯言于王作修刑辟葢周制五刑凡二千五百未有五刑之贖而此増至三千又為五罰皆吕侯所參定也王享國百年耄荒度作刑以詰四方穆王年五十即位至是百歲八十九十曰耄今百歲謂之耋荒葢老而荒亂之謂穆王在位日久亦嘗肆遊觀之或雖有善政而㢮張不常晩年不無荒廢故審度作刑以詰四方之為姦慝暴亂者王曰若古有訓蚩尤惟始作亂延及于平民罔不㓂賊鴟義姦究奪攘矯䖍蚩尤炎帝之末榆剛之世霸諸侯者自洪荒以來風俗渾扑而蚩尤始為暴亂之事民俗因以敗壊奪人之㓂賊人之賊鴟張為義亂外之姦亂民之究攘奪之風于是皆有之矯者正也䖍者劉也此上下或有缺文謂聖人始制為刑以矯正䖍劉之葢黄帝既制兵以殺蚩尤又制刑以矯正䖍劉其遺類也漢書武帝紀矯䖍吏因執以侵暴撟音矯文意與下文同苖民弗用靈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殺戮無辜爰始淫為劓刵㭬黥越兹麗刑并制罔差有辭民興胥漸泯泯棼棼罔中于信以覆詛盟虐威庶戮方告無辜于上上帝監民罔有馨香徳刑發聞惟腥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報虐以威遏絶苖民無世在下苖民堯時諸侯因上聖人有矯䖍之刑于是作五虐之刑以殺戮無辜又淫為劓刵㭬黥几麗于刑制者更不差等其獄辭之曲直而例加之于是民更相漸于昏亂之習無復忠信互相詛盟矣詛者背相祝盟者面質神此皆刑政不平曲直不明之故也凡苖民虐威所加衆庶被戮之人所在告無辜于上上帝降監下民罔有馨香之徳但有淫虐發聞之腥穢堯舜于哀矜矜衆庶被戮之非辜既是五刑報苖民君臣之虐以示其威用遏絶苖民使之不得繼世于下國言竄于三危也皇帝謂堯竄苖之事葢堯老舜攝之時 墨子曰昔者聖王制為五刑以治天下逮至有苖之制五刑以亂天下則此豈刑不善哉用制之不善也是以先王之書以刑之道曰苖民否用諌折則刑唯作五殺之刑曰法此言善用刑者以治民不善用刑者以為五殺乃命重黎絶地天通罔有降格重黎即羲和也吕氏曰治世公道昭明為善得福為惡得禍民曉然知其所由不求之茫昧之間三苖昏虐民之得罪者莫知其端無所控訴相與聴于神祭非其鬼天地神人之典雜揉凟亂此妖誕之所以興人心之所以不正也聖人當務之急莫先于正人心首命重黎修明祀典髙卑上下各有分限絶地天之通嚴幽明之分妖誕之説悉皆屏息 楚語曰少皥氏之衰也九黎亂徳神明雜揉夫人作享宋為巫史無有要質烝享無度民神同位民獨齊盟無有嚴威顓頊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命北正黎司地以屬民使復舊常無相侵凟是謂絶地天通其後三苖復九黎之徳堯復育重黎之後不忘舊者使復典之 愚謂自蚩尤為亂而民有㓂攘姦宄之習聖人是以有矯䖍之刑自三苗以刑為虐而民有巫祝詛盟之習聖人是以有重黎之命前後聖人其為民心計可謂至矣大指已見虞書之紀羣后之逮在下明明棐常鰥寡無葢正人心固重黎之職然非二臣所能獨為亦為羣后及在下有司各昭明正化有此非常之明雖鰥寡之情無不上逹葢巫祝之興始于政化不明下情不得以上逹故耳皇帝清問下民鰥寡有辭于苖徳威惟畏徳明惟明乃命三后恤功于民伯夷降典析民惟刑禹平水土主名山稷降播種農殖嘉榖三后成功惟殷于民士制百姓于刑之中以教祇徳穆穆在上明明在下灼于四方罔不惟徳之勤故乃明于刑之中率乂于民棐彛承上文而言清問下民而民皆言有苖之暴虐與其風聲氣習之為害于是以徳為威而人心知所畏以徳明民而人心之所向先命三后以為教養之其此徳明惟明之事也而復命士師以刑法之防此徳威惟畏之事也聖人制刑之本如此伯夷降下典禮以示天下天神地祇人鬼既各有正禮然出禮則入刑降典所以折其民之八刑者而囘入于禮也禹平水土以安民生為山川立主祭之典以正民心葢既絶地天通于是修山川之正祝又各使有土之君主之不至于凟稷降播種之法使農殖嘉榖葢前此民猶雜食草木之實自稷教民稼穡而民始皆殖嘉榖矣三后成功民俗殷盛而後命臯陶為士師制百姓以刑法之中不偏于輕以惠姦不過于重以虐民立為中典亦所以使民祇敬為徳而已葢其君臣之間和敬示徳于上而精明承徳于下躬行心徳其表裏政令皆可為民之法灼于四方人心觀感罔不為徳之勉而後明刑法之中治其民之非彛者而已葢教養如此而猶或有非彛者然後刑之也又按虞書命臯陶之辭曰蠻夷猾夏而禹亦曰何遷乎有苖觀此篇所述則三苖之威燄氣習其始為天下之害可知葢自上古之世風氣醇朴蚩尤始為亂而民始有為惡之習聖人始制刑以矯之其後有苖既為五虐之刑以殘其民其民又為詛盟之習以凟其神于是暴虐妖誕二者威熖氣習得入中夏聖人始命重黎以止妖誕繼命羣后以通下情又命伯夷以降典禮命伯禹以安民生正祀典命后稷以豐民財而復命臯陶定為至中不偏之刑自是後世之言刑者自臯陶始傳所謂臯陶之刑也葢以其為不偏不易之法也又按此篇始述有苖之刑以為暴虐之戒繼述聖人之刑以為後世之潗葢聖人所以制刑者教養之具無一不至然後立刑以制之而刑法之中亦無非教此葢聖人發明立刑之本末而後世遂謂臯陶不與三后之列為聖人吝于刑官失其指矣典獄非訖于威惟訖于富敬忌罔有擇言在身惟克天徳自作元命配享在下訖絶惟與忌畏也謂當時為典獄之官者非但絶于威勢之請託與絶于貨賄之賂遺而已且能以敬自將以理自畏其身無可擇之言上體天徳所以能自作元命而上對于天享祀無窮于下葢獄者民之司命天之所託生弑予奪上與天對又臯陶明刑之功享有國土宗祀不絶而當時為典獄者亦必祀于理官葢古者有道徳者死則以為樂祖祭于瞽宗法家亦然至後漢時繫獄者猶祭臯陶此其證也或曰此章穆王葢以勉其典獄之臣絶私懋徳上配臯陶爾亦通王曰嗟四方司政典獄非爾惟作天牧令爾何監何監非時伯夷播刑之廸其今爾何懲惟是苖民匪察于獄之麗罔擇吉人觀于五刑之中惟時庶威奪貨斷制五刑以亂無辜上帝不蠲降咎于苖苖民無辭于罰乃絶厥世此章總上章以唐虞之典刑為監以苖民之用刑為懲四方司政典獄孔氏謂即諸侯也此章詞語自相問答以發其意謂為司政典獄者豈非爾諸侯為天牧民者乎此欲諸侯以刑獄以重責也令爾何所觀法豈非伯夷所布典刑之道乎此謂典禮為刑之道葢憲章無二出禮則入刑也其今爾何所懲戒豈非苖民所受忘刑之罰乎葢苖民不察獄辭之所麗何刑又不擇吉人以審刑法之中正一為畏勢之狥奪于貨殖之貪又以私意斷制五刑亂及無辜之人故上帝不蠲貨其罪苖民亦不得以自逭其罰遂至于絶世此用刑不當之禍所當懲也王曰嗚呼念之哉伯父伯兄仲叔季弟㓜子童孫皆聴朕言庶有格命今爾罔不由慰日勤爾罔或戒不勤天齊于民俾我一日非終惟終在人爾尚敬逆天命以奉我一人雖畏勿畏雖休勿休惟敬五刑以成三徳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其寜惟永此下告諸侯也格如來格之格庶㡬其能入吾教民之内也日勤孔氏作曰後儒見下文一日非終之説又讀為日葢言日則勤在其中矣言勤不必言日也聴察審訊以求其情莫煩于獄一或不勤則職有不盡而民有不得其死者矣此章専告貴戚之臣憂其或怠故専以動為主爾所以無不自慰者曰勤而已葢其情得其事集而職其盡也爾罔或徒知戒而不勤葢既任其職孰不知重其事然憚于勞而不勤則刑罰不中雖戒之或無及也蔡氏謂戒亦善心也而用刑豈可以或戒也哉此謂刑罰已施雖悔無及也葢天以刑整齊其民既俾我君臣為之一日之間不能終其事與能終其事此其責在人矣爾尚敬謹以上順天命承我一人雖獄事情辭之煩可畏也勿以為畏惟勤而已雖得情聴㫁之餘可休也勿以為休亦惟勤而已能謹審五刑之用則刑故無小所以成其剛徳罪疑惟輕所以成其柔徳刑罰得中所以成其正直之徳則君慶于上民賴于下家國安寜之福久而不替矣此皆勤恤之效也王曰吁來有邦有土告爾祥刑在今爾安百姓何擇非刑何敬非刑何度非及刑者不祥之器謂之祥刑者則以其為弼教之良法而用刑者又以慈祥之心行之也及者連及也何所當擇豈非司獄之人乎何所謹豈非用刑之際乎何所當審豈非連及之人乎當及而及所以證獄不當及而及則連逮無辜矣兩造具備師聴五辭簡孚正于五刑五刑不簡正于五罰五罰不服正于五過五過之疵惟官惟反惟内惟貨惟來其罪惟均其審克之周禮以兩造聴民訟両造謂兩爭者皆至也具備者詞證皆在也師衆也謂羣有司也五辭麗于五刑之獄辭也簡者核其實孚者無所疑也正猶漢書所謂當也五罰即五贖也獄辭核實無疑者則當于五刑于五刑而不應其實者五刑之疑者也故又當于五過以宥之然五過之法公也其為之病者則私也私者或以權勢或以報私或以婚姻女謁或以貨賄交通或以求干請托為是五者而廢法以出人之罪則治獄者與之同罪矣其審克之總結上文審者盡其心克者盡其力也五刑之疑有赦五罰之疑有赦其審克之簡孚有衆惟貎有稽無簡不聴具嚴天威此承上文五刑不簡正于五罰此五刑之疑有赦也五罰不服正于五過此五罰之疑有赦也其審克之重言以丁寜之也簡孚有衆即師聴五辭之謂也惟貎有稽此簡孚之術也小司㓂所謂色聴氣聴耳聴目聴者也至于不經衆人之簡核則上之人不可以聴㫁所以求詳致嚴如此者葢獄乃天討所係天威甚近而可畏其可有一毫不盡其心乎墨辟疑赦其罰百鍰閲實其罪劓辟疑赦其罰惟倍閲實其罪剕辟疑赦其罰倍差閲實其罪宫辟疑赦其罰六百鍰閲實其罪大辟疑赦其罰千鍰閲實其罪墨罰之屬千劓罰之屬千剕罰之屬五百宫罰之屬三百大辟之罰其罰二百此五罰之數也罰以黄鐡即今銅也六兩曰鍰一説每鍰六兩三分兩之二則一鍰半斤也倍一百曰二百倍二百而又差為五百辟疑赦之則從罰罰亦閲實其罪當于罰則罰之下文罰懲非死人極于病即此意也按舜典五刑有流而無贖正義謂古者五刑有降而無贖鞭作官刑扑作教刑又小于此則金作贖刑若金罰直耳穆王始制為五刑之贖葢以贖代流也其弊使富而虐貧富者可贖貧者難免雖穆王申有司獄貨之戒其實開國家貨獄之塗葢其弊必至于此然贖因于疑而穆王于贖之中又閲實其罪猶恐誤罰罰或不實其罪則正于五過矣其慈祥之意可見且罰有不茍則刑必不茍矣又按周禮五辟之屬皆五百而此墨劓之屬各千宫減于舊二百大辟减于舊三百輕刑雖増而重刑則減矣然則穆王非獨制為贖刑之法又制為輕刑之法矣五刑之屬三千上下比罪無僣亂辭勿用不行惟察惟法其審克之上刑適輕下服下刑適重上服此言用五刑之宜也以情辭之上下比附其罪不可差亂其獄辭而妄為升降又不可引用久不行之法葢古今更定不同舊有是條久已不用民不知而犯之既犯而復引用焉是䧟民也察者審于心法者當其刑又云其審克之以致丁寜之意罪在上刑而情適輕則服下刑此減等也罪在下刑而情適重則服上刑此加罪也此又用刑之權宜也輕重諸罰有權刑罰世輕世重惟齊非齊有倫有要此又論五罰之權而總言刑罰謂非獨五刑有上服下服至于輕重其五罰之用則亦有權焉葢亦權其情而為之輕重也然刑與罰又有視世變而為輕重者如周禮刑新國用輕典刑平國用中典刑亂國用重典是也大抵情法時世參差不齊權所以齊之則各有條理各有典要焉此用權合輕之謂也罰懲非死人極于病此承上文論罰而言也穆王恐有司以論贖為輕而不加審故又云五刑所贖其懲人者雖非五刑軀命所闗然民重出贖亦甚病矣非佞折獄惟良折獄罔非在中察辭于差非從惟從哀敬折獄明啟刑書胥占咸庶中正其刑其罰其審克之獄成而孚輸而孚其刑上備有并兩刑此申明折獄之方所以審刑罰之宜者佞辦給也不可以辦給之辭折獄惟當以慈良之心折獄從猶今律言承也察辭于差此古今聴獄之要訣也凡辭之非實者終必有差故察獄辭者必于其差而察之則囚之不承者承矣然既得其惟則當以哀矜之心敬謹之意折之明啟刑書與羣有司共占視之則庶㡬得其中正矣其當入于刑者其當降而罰者其詳審而盡心力焉獄之成既得其實然後可輸其實于上而上其斷獄之書有又當備述其情辭有兩述之人各有所犯則并兩刑 而上之不可以輕重勝負而有所偏也王曰嗚呼敬之哉官伯族姓朕言多懼朕敬于刑有徳惟刑今天相民作配在下明清于單辭民之亂罔不中聴獄之兩辭無或私家于獄之兩辭獄貨非寳惟府辜功報以庶尤永畏惟罰惟天不中惟人在命天罰不極庶民罔有令政在于天下承上文折獄之説又總告之也官獄官伯諸侯族同姓姓異姓也單辭無證之偏辭也兩辭兩造之辭也家如不家于喪之家謂私財也府藏也辜功罪狀也猶釋氏云罪業也穆王享國之乆老于世故晚復哀矜故其言多懼欲人之所重而聴之也朕敬于刑謹之至也惟有徳者則可以用刑葢天相佑下民立典獄之官以治之為民司命上與天配單辭者無證之辭人所難决者也惟有徳者其心明且清則能得單辭之實兩辭者兩證之辭雖人所易决而一有偏狥之心則偏矣惟有徳者其心中而不偏則能聴兩辭之獄然兩辭之易偏者亦或賄賂蔽之故戒之無或私取貨于獄之兩辭因獄取貨此貨非寳適以藏諸罪狀耳報應之理衆罪悉則一時之得有永久可畏之罰是非天偏治鬻獄之人亦惟人自致其禍罰之命使天罰不至則獄吏皆得以行其私庶民無復被令政之澤于天下矣此申戒之警之也王曰嗚呼嗣孫令往何監非徳于民之中尚明聽之哉哲人惟刑無疆之辭屬于五極咸中有慶受王嘉師監于兹祥刑此總上文詔後世也嗣孫凡官百族姓嗣世于孫也屬如屬有疆埸之事之屬適也謂適或有時而用之也五極五刑也五刑者刑之極者也嘉師良民之衆也言繼世子孫自今以往何所監視豈非以徳為民所取中乎此為要語不可不明聴之大抵賢哲用刑自有無窮之譽雖適有時而用極法然既合中正之理則亦有餘慶矣葢世人每言寛刑有隂徳之報而不知雖用大刑而合于中正亦有餘慶之報也故穆王明此以勉之受王良民之衆其監此慈祥之刑夫民本皆良民或因物有遷雖不免設刑以防之然無非慈祥之意則亦無非良善之法不可以忿疾之心行之也 吕氏曰世衰則情偽繁人老則經厯熟穆王之時文武成康之澤浸微奸宄日勝其作書于既耄閲世故而察物情者亦熟矣故古今犴獄言之畧盡用刑者所宜盡心焉又曰是書哀矜明練固夫子存以示後世微微見其意者亦不可不察也
  履祥按吕刑之書穆王晚年之書也自昭王南征不復周綱陵夷穆王在位日久中更荒廢雖能自克然風俗日降情偽日繁迨至晩年命吕侯為大司㓂重修刑法史謂甫侯言于王而修之也故曰吕刑至是作為誥命頒之天下太抵増墨劓之條以盡天下之惡而減宫刑大辟之條以逭犯死之衆既制五罰以贖五刑之疑又置五過以寛五罰之疑刑繁而輕此皆衰世之意也傳曰夏之衰也作禹刑商之衰也作湯刑今吕刑之作可以知世變矣然穆王老于世故備知獄事曲折之詳其哀矜惻怛之意敬審忠厚之風尚可法焉
  子王子曰吕刑之書律書也法吏之辭也徒能精察乎曲獄之姦而不識聖人制刑之本意首以五刑創于有苖而聖人用是報之遂為常法則是聖人之制刑反師有苖之為虐也斯言也豈不大害于義哉予固知其為法吏之辭也舜之刑未嘗不輕而輕者本于罪之可疑穆王之刑亦未嘗不輕而輕者失于罪之不可宥舜之所以必刑者期于無刑穆王之所以必贖者𨗳其起辟且大辟之刑而可贖則凡有千鍰之貲者無所往而不可殺人矣焉得而不啓後世之亂哉但其盡折獄之情偽曲折而哀矜惻怛之意猶有三代之遺風焉聖人以其世之變法之變存之于書亦以其能精察乎典獄之姦尚可以為後世聽訟用刑之戒非以其贖刑之可取也
  五十有五年王崩于祗宫子繄扈踐位楚右尹子革曰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將皆必有車轍馬跡焉祭公謀父作祈招之詩以止王心王以是獲没于祇宫其詩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徳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刑民之力而無醉飽之心杜氏曰祈父周司馬招其名盖指司馬以諷王也陸氏曰招常遥反左氏作形家語作刑 朱子謂當作刑招當如徵招角招之招詩歌之名也 逸周書曰穆王思保位為難恐貽世羞欲自警寤作史記史記維正月王在成周昧爽召三公左史戎夫曰今朕寤遂事驚予乃取遂事之要戒俾戎夫言之朔望以聞信不行義不立則哲士陵君政楚而生亂皮氏以亡古諸侯也愚謂後漢之亡其證亦然謟諛曰近方正日遠則邪人專國政禁而生亂華氏以亡好貨財珍怪則邪人因財而進邪人因財而進則賢良日蔽而遠賞罰無無位隨財而行夏后以亡嚴兵而不仁者其臣懾而臣懾而不敢忠不敢忠則民不親其吏刑始于親遠者寒心殷商以亡樂專于君者權專于臣權専于臣則刑專于民君娛于樂臣爭于權民盡于刑有虞氏以亡商均之後也奉孤以專命者謀主必畏其威而疑其前事謀主謂孤長大也前事謂專命者挾徳而責数日疏位均而爭平林以亡挾其見奉之徳而責其前専命之事此與成王周公反矣位均勢敵也大臣有錮職譁誅者危昔者質沙三卿朝而無禮君怒而乆拘之譁而弗加諸卿謀變質沙以亡錮職專權也外内相間下撓其民民無所附三苖以亡弱小在强大之問存亡將由之則無天命矣不知命者死無天命命在强壯者也不知命則足以亡也有夏之方興也扈氏弱而不恭身死國亡嬖子両重者亡昔義渠氏有両子異母皆重君病大臣分黨而爭義渠以亡功大不賞者危昔平州之功大而不賞諂臣曰賞貴功日怒而生變平州之君以走出召遠不親者危昔有林氏召離戎之君而朝之至而不禮留而弗親離戎迯而去之林氏誅之天下叛林氏昔者曲集之君伐智而專事强力而下賤其臣賢良皆㐲愉州氏伐之君孤而無使曲集以亡昔者有巢氏有亂臣而責任之以國假之以權擅國而主㫁君已而奪之臣怒而生變有巢以亡斧小不勝柯者亡昔有鄶之君嗇儉减爵損禄羣臣卑讓上下不臨後君少弱禁罰不行重氏伐之□君以亡久空重位者危昔有共工自賢自以無臣久空大官下官交亂民無所附唐氏伐之共工以亡犯難爭攘疑者死昔有林氏上衡氏爭權爭為犯難不果為疑林氏再戰弗勝上衡氏偽義弗剋俱身死國亡知能均而不親並重事君者危昔有南氏有二臣貴寵力鈞勢敵兢進爭權下爭朋黨君弗禁南氏以分昔有果氏好以新易故故者疾怨新故不和内爭朋黨隂事外權有果氏以亡爵重禄輕比已不成據注疑作取民自成者亡昔有畢程氏損祿増爵羣臣貌匱比而戻民畢程氏以亡有位無禄取民自成民不堪予求比而罪之好變故易常者亡昔陽氏之君自伐而好變事無故業官無定位民運于下運亂移也陽氏以亡業刑而者危昔榖平之君愎類無親破國弗剋業刑用國愎狠也纇戾也國勝破以刑為業也外國相援榖平以亡武不止者亡昔阪泉氏用兵無已誅戰不休并兼無親文無所立智士寒心徙居至于獨鹿諸侯叛之阪泉以亡狠而無親者亡昔者縣宗之君狠而無聼不紬忠言執事不從宗職者發疑大事羣臣觧體國無力功縣宗以亡昔者𤣥都賢鬼道廢人事天謀臣不用龜䇿是從神巫用國哲士在外𤣥都以亡文武不行者亡昔西夏性仁非兵城郭不修武士無位恵而好賞屈而無以賞唐氏伐之城郭不守武士不用西夏以亡羙女破國昔者續陽强力四征重丘遺之羙女續陽之君悦之熒惑不治大臣爭權遠近不相聼國分為二宮室破國昔者有洛氏宫室無常池囿廣大工功日進以後更前民不得休農失其時饑饉無食成湯伐之有洛以亡此篇諸本不一今以蜀本刋定以存遺事附本紀之後
  乙亥共王元年三年國語曰共王遊于涇上宻康公從有三女奔之其母曰必致之于王夫獸三為羣人三為衆女三為粲王田不取羣公行下衆王御不參一族夫粲羙之物也衆以羙物歸女而何徳以堪之王猶不堪况爾小醜乎小醜備物終必亡康公不獻一年王㓕宻十有二年王崩子囏踐位
  于亥懿王元年徙都槐里大紀曰自王為政王室始衰徙都槐里二十有五年王崩共王之弟辟方立史記曰懿王之時王室始衰詩人作刺按詩之時世多不可考其時王風未作變小雅多有刺詩而莫知其時世衛氏詩序皆以為刺幽王太史公多見古書殆必有考胡氏大紀以齊良公之立當在懿王之世而以詩序刺哀公之詩𨽻之然不可考矣
  壬子孝王元年甲子十有三年封非子為附庸邑之秦用大紀例以甲子為紀今附此年此周太史儋所謂始周與秦合者也史儋又曰合而别後五百嵗復合按别者謂周束遷復合者謂秦併周也 史記曰惡來革者蜚亷子也有子曰女防女防生旁臯旁臯生太儿大儿生大駱大駱生非子以造父之寵皆䝉趙城為氏非子居犬北好馬善養息之犬北人言之周孝王孝王召使王焉于汧渭之間馬大蕃息孝王欲以為大駱適嗣申侯之女為大駱妻生子成為適申侯乃言孝王曰昔我先驪山之女為戎胥軒妻生中潏中懋𤣥孫也在西戎保西垂生蜚亷蜚亷生惡來以親故歸周保西垂西垂以其故和睦今我復與大駱妻生適子成申駱重昏西戎皆服所以為王王其國之于是孝王曰昔伯翳為舜主畜畜多息故有土賜姓嬴今其後世亦為朕息馬朕其分土為附庸邑之秦使復續嬴氏祀號曰秦嬴亦不廢申侯之女子為駱適者以和西戎十有五年王崩諸侯復立懿王太子爕大紀曰孝王之世大鬯江漢氷牛馬死
  丁卯夷王元年始下堂而見諸侯大紀附元年
  禮記曰覲禮天子不下堂而見諸侯下堂而見諸侯天子之失禮也自夷王以下 經世曰國自此衰按史記懿王崩共王弟辟立立是為孝王孝王崩諸侯復立懿王大子爕是為夷王然則夷王未未必立而立于諸侯之手故為是加禮于下堂而見之又其時王室浸衰自是永為例矣八年楚子熊渠伐庸掦粤至于鄂大紀係此年 楚世家曰周文王之時祝融之孫季連苖裔曰鬻熊事文王今書有鬻熊子載其事疑偽書其子熊麗生熊狂狂生熊釋熊釋當周成王時舉文武勤勞之後嗣而封熊繹于楚變封以子男之田姓芋氏居丹陽徐廣曰在南郡枝江楚子熊繹與魯公伯禽衛康叔子牟晉侯爕齊太公子吕伋俱事成王左傳俱服事康王熊繹生熊艾艾生熊𪐵𪐵生熊勝勝以弟掦為後熊掦生熊渠渠生子三人當周夷王之時王室微諸侯或不朝相伐熊渠甚得江漢間民和乃興兵伐庸掦粤至于鄂熊渠曰我蠻夷也不與中國之號謚乃立其長子康為句亶王張晏曰今江陵中子紅為鄂王九州記曰今武昌少子執疵為越章王皆在江上楚蠻之地十有六年王崩子胡踐位左氏曰至于夷王王愆于厥躬諸侯莫不並走其望以祈王身 史記齊世家曰太公卒子丁公伋立丁公卒子乙公得立乙公卒子癸公兹母立癸公卒子哀公不辰立哀公時紀侯讚之周周烹哀公而立其弟静是為胡公胡公徙都蒲姑
  癸未厲王元年楚世家曰厲王暴虐熊渠畏其伐楚亦去其王終前夷王八年楚事十有二年衛貞伯薨子嗣是為頃侯 世家曰衛康叔辛子康伯立即左傳所稱王孫牟父是也康伯卒子考伯立考伯卒子嗣伯立嗣伯卒子庭伯立庭伯卒子靖伯立靖伯卒子貞伯立貞伯卒子頃侯立頃侯厚賂周夷王夷王命衛為侯按史記曰頃侯始有年以年表考之當係此年非夷王之世古史曰按書康叔稱衛侯者又曰孟侯葢以侯為方伯故其子孫六世稱伯猶詩曰召公為召伯而非伯爵也至頃侯盖不復為方伯故但以爵稱非以賂故得侯也十有四年曹考伯薨子喜嗣是為夷伯世家曰曹叔振繹卒子太伯脾立太伯卒子仲君平立仲君平卒子宫伯侯立宮伯侯卒子孝伯雲立孝伯卒子夷伯喜公十有五年燕惠侯立世家曰燕自召公已下九世至惠侯蔡厲侯薨子嗣是為武侯 世家曰蔡仲卒子蔡伯荒立蔡伯卒子宫侯立宫侯卒子厲侯立厲侯卒子武侯立十有九年齊公子山弑其君胡公而自立是為獻公 世家曰哀公之同母少弟山怨胡公乃與其黨率營丘人襲攻殺胡公而自立是為獻公按史記獻公立在夷王之時以年表考之當係此年二十年齊侯徙治臨菑世家曰獻公元年盡逐胡公子因徙治臨菑宋厲公薨子舉嗣是為僖公 史記凡僖宇皆作釐 世家曰㣲子卒立其弟衍是為㣲仲禮記曰㣲子舍其孫腯而立衍㣲仲卒子宋稽立宋公卒子丁公申立丁公卒子湣公其立湣公卒弟焬公熙立湣公子鮒祀弑焬公而自立是為厲公厲公卒子釐公舉立晉厲侯薨子宜臼嗣是為靖侯世家曰唐叔子燮是為晉侯正義日唐叔之子燮父徙居晋水傍改日晉侯晉侯子寕族是為武侯武侯之
  子服人是為成侯成侯子福是為厲侯厲侯之子宜臼是為靖侯二十有一年秦嬴卒子秦侯嗣二十有四年陳慎公薨子寕嗣是為幽公世家曰胡公卒子申公犀侯立申公卒弟相公臯羊立相公卒立申公子突是為孝公孝公卒子慎公圉戎立慎公卒子幽公寕立衛頃侯薨子嗣是為僖侯二十有八年齊獻公薨子壽嗣是為武公三十年以榮公為卿用事國語曰厲王説榮夷公芮良夫曰王室其將卑乎夫榮公好專利而不知大難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載也而或專之其害多矣天地百物皆將取焉胡可專也所怒甚多而不避大難以是教王王能久乎夫王人者將𨗳利而布之上下者也使神人百物無不得其極猶日怵惕懼怨之來也故頌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爾極大雅曰陳錫載周是不布利而懼難乎故能載周以至于今今王學專利其可乎匹夫專利猶為之盗王而行之其歸鮮矣榮公若何周必敗既而榮公為卿士諸侯不享史記曰厲王即位三十年好利近榮夷公芮良夫諌不聽卒以榮公為卿士用事 墨子曰厲王染于厲公長父榮夷終三十有一年秦侯卒子公伯嗣楚熊延卒子熊勇嗣世家曰熊渠長子母康早死熊渠卒中子熊摯紅立其弟熊延弑而代立三十有三年殺言者國語曰厲王虐大紀有曰時荆楚㓂于南玁狁冦于北淮夷冦于東命虢公征之不克徴斂數起虐用其民民不堪命聚議而興謗召公告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衛巫使監謗者以告則殺之史記又曰其謗鮮矣諸侯不朝三十四年王益嚴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謗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鄣之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為川决之使𨗳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聼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獻詩瞽獻典史獻書師箴𥉡賦矇誦百工諌庻人傳語近臣盡規親戚補察瞽史教誨耆艾修之而後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民之有口也猶之有山川也財用于是乎出猶其有原隰衍沃也衣食于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敗于是乎興行善而備取所以阜財用衣食者也夫民慮之于心而宣之于口成而行之胡可壅也若壅其口其與能幾何王弗聼于是國人莫敢出言三年乃流王于彘三十有四年秦公伯卒子仲嗣三十六年西戎反滅犬丘大駱之族史記曰秦仲立三年周厲王無道諸侯或叛之西戎反王室滅犬丘大駱之族三十有七年國人叛襲王王出居于彘召公周公行政是為共和太子靖匿于召公之家本紀曰國莫敢出言三年乃相與畔襲厲王王出奔于彘厲王太子靖匿召公之家國人聞之乃圍之召公曰昔吾驟諫王王不從以及此難也今殺王太子王其以我為讐而懟怒乎夫事君者險而不懟怨而不怒况事王乎乃以其子代王太子國語大同小異太子竟得脱召公周公二相行政號曰共和 按莊子竹書紀年及稽古録皆作共伯和莊子司馬注其事尤詳云共伯名和修其行好賢人諸侯皆以為賢周厲公之難天子曠絶諸侯皆請以為天子共伯不聼即于王位十四年大旱屋焚卜于太陽兆曰厲王為崇召公乃立宣王共伯復歸于宗逍遥得意共山之首共北山在河南内共縣西魯連子云共伯後歸于國得意共山之首紀年云共伯和即于王位孟康注古今人表謂入為三公 按此事經傳皆不言及今從史記庚申三十有八年共和行政史記自是事始有年稽古録稱共和九年晉靖侯薨子司徒嗣是為僖侯四十有一年蔡武侯薨子嗣是為夷侯楚熊勇卒弟熊嚴立甲子四十有二年王在彘四十有四年曹夷伯薨弟彊立是為幽伯四十有七年陳幽公薨子孝嗣是為僖公四十有八年宋僖公薨子覸立是為惠公五十有一年王死于彘周召二伯立太子靖左氏曰至于厲王王心厲虐萬民弗忍居王于彘諸侯釋位以間王政宣王有志而後效官 本紀曰宣王即位二相輔之修政法文武成康之遺風諸侯復宗周
  履祥按周自夷王王政不綱厲王初立諸侯畏之荆楚自去王號三十年間天下無他故其後好利用榮夷公又以監謗而殺言者雖芮良夫召穆公交有陳諌又皆有大雅之刺以感王心而皆不聽卒以流亡身死于彘彘在河汾之間詩所謂汾王是也嗜好用舍之間可不謹諸頼諸大臣彌縫其間王室不墜卒立宣王相之粲然復興葢其時周室尚可振也至幽王再禍而宗周為虚訖不復振悲夫
  楚熊嚴卒子熊霜嗣
  甲戍宣王元年以秦仲為大夫誅西戎以尹吉甫為將北伐玁狁至于太原秦紀曰周宣王即位徐廣曰秦仲之十八年乃以秦仲為大夫小雅六月之詩曰六月棲棲戎車既飭四牡騤騤載是常服玁狁孔熾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國集傳曰六月建未之月也棲棲猶皇皇不安之貌騤騤强貌常服戎事之常服以韎韋為年又以為衣而素裳白舃也玁狁即北狄也司馬法冬夏不興師今六月出師者以玁狁甚熾其事危急不得已而王命于是出征以正王國也比物四驪閑之維則維此六月既成我服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集傳曰比物齊其力也凡大事毛馬而頒之軍事物馬而頒之毛馬齊其色物馬齊其力也三十里一舍也師行日三十里既比其物而曰四驪則其色又齊可以見馬之有餘矣閑習之而皆中法則又可以見教之有素矣于是此月之中既成我服即日引道不徐不疾盡舍而止又見其應變之速從事之敏而不失其常度王命于此而出征欲其有以敵王所愾而佐天子耳四牡修廣其大有顒薄伐玁狁以奏膚公有嚴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國集傳曰顒大貌奏薦膚大公功嚴威翼敬也共與供同言將帥皆嚴敬以共武事也玁狁匪茹整居焦穫侵鎬及方至于涇陽織文鳥章白斾央央元戎十乗以先啟行集傳曰茹度整齊也焦穫鎬方皆地名焦未詳所在穫郭璞以為瓠中則今在耀州三原縣也鎬劉向以為千里之鎬則非鎬京之鎬矣亦未詳所在方疑即朔方涇陽涇水之北在豊鎬之西北言其深人為㓂織幟字同鳥章鳥凖之章白斾繼旐者也央央鮮明貌戎戎車軍之前鋒啟開行道猶言發程也言玁狁不自度深入為㓂如此是以建此旌旗選鋒鋭進聲其罪而致討焉直而壯律而臧有所不戰戰必勝矣戎車既安如輊如軒四牡既佶既佶且閑薄伐玁狁至于太原文武吉甫萬邦為憲集傳曰輊車之覆而前軒車之却而後凡車從後視之如輊從前視之如軒然後適調也佶壯健貌大原地名亦曰大鹵今在大原府陽曲縣至于大原言逐出之而已不窮追也先王治戎狄之法如此吉甫尹吉甫此時大將也非文無以附衆非武無以威狄能文能武則萬邦以之為法也吉甫燕喜既多受祉來歸自鎬我行永久飲御諸友炰鼈膾鯉侯誰在矣張仲孝友集傳曰御進侯維也張仲吉甫之友也此言㫖甫燕飲喜樂多受福祉葢以其歸自鎬而行永久也是以飲酒進饌于朋友而孝友之張仲在焉言其所與燕者之賢所以賢吉甫而善是燕也 朱子曰成康既没周室寖滖八世而厲王胡暴虐周人逐之出居于彘玁狁内浸廹近京邑王崩子宣王靖即位命尹吉甫帥師伐之有功而歸詩人作歌以叙其事
  燕惠侯薨子莊嗣是為僖侯二年以方叔為將南征荆蠻
  采芑之詩曰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菑畝方叔涖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方叔率止乗其四騏四騏翼翼路車有奭簟茀魚服鉤膺鞗革集傳曰芑即今苦蕒菜軍行采之人馬皆可食田一嵗曰菑二嵗曰新田三嵗曰畬方叔宣王卿士受命為將者其車三千法當用三十萬衆葢兵車一乗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又二十五人將重車在後凡百人也此極其盛而言未必實有此數也師衆干扞試肄習也言衆且練也率總率之也翼翼順序貌奭赤貌簞茀以方文竹簞為車蔽也魚獸名似猪東海有之其皮可為弓鞬矢服鉤膺馬婁頷有鉤而在膺有樊有纓樊馬大帶纓鞅也鞗蠻也革轡首也馬轡所把之外有餘而垂者也宣之時蠻荆背叛王命方叔南征軍行采芑而食故賦其事以起興曰薄言采芑則于彼新田于此菑畝矣方叔涖止則其車三千師干之試矣而遂言其車馬之羙似見軍容之盛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鄉方叔涖止其車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約軧錯衡八鸞瑲瑲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瑲葱珩集傳曰中郷民居其田尤治約東軧轂也以皮纒束兵車之轂而朱之也錯文也鈴在鑣曰鸞馬口兩旁各一四馬故八也瑲瑲聲也命服天子所命之服朱芾黄朱之芾皇猶煌煌瑲玉聲葱蒼色如葱珩珮首横玉禮三命赤芾葱珩鴥彼飛隼其飛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方叔率止鉦人伐鼓陳師鞠旅顯允方叔伐鼓淵淵振旅闐闐集傳曰鴥疾飛貌隼鷂屬急疾之鳥鉦鐃也鐲也伐擊也鉦以静之鼓以動之鉦鼓各有人而言鉦人伐鼓互文也鞠告也二千五百人為師五百人為旅此言將戰陳其師旅而誓告之陳師告旅亦互文淵淵鼓聲平和不暴怒也謂戰時進士衆也振止旅衆也言戰罷而止其衆以入也闐闐亦鼓聲或曰盛貌程子曰振旅亦以鼓行金止言隼飛戾天而亦集于所止以興師旅之盛而進退有節如下文所云蠢爾蠻荆大邦為讐方叔元老克壯其猶方叔率止執訊獲醜戎車嘽嘽嘽嘽焞焞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玁狁蠻荆來威集傳曰蠢動而無知之貌蠻荆荆州之蠻大邦猶言中國元大猶謀也言方叔雖老而謀則壯也嘽嘽衆也焞焞盛也霆疾雷也方叔葢嘗與于北伐之功者是以蠻荆聞其名而皆來畏服也
  命召虎征淮夷
  大雅江漢之詩曰江漢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遊淮夷來求既出我車既設我旟匪安匪舒淮夷來輔集傳曰宣王命召穆公平淮南之夷詩人羙之浮浮水盛貌㴞㴞順流貌淮夷夷在淮上者鋪陳也陳師以伐之此章總叙其事言行者莫敢安徐而曰吾之來也惟淮夷是求是伐耳江漢湯湯武夫洸洸經營四方告成于王四方既平王國庶定時靡有爭王心載寜集傳曰洸洸武貌庶幸也此章言既伐而成功江漢之滸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徹我彊土匪疚匪棘王國來極于彊于理至于南海集傳曰虎召穆公命也辟與闢同徹并其田也疚病也棘急也極中之表也居中而為四方所取正也言江漢既平王又命召公闢四方之侵地而治其彊界非病之非急之但使其來取正于王國而已于是遂彊理之盡南海而止也王命召虎來旬來宣文武受命召公維翰無曰予小子召公是似肇敏戎公用錫爾祉集傳曰句徧宣布也自江漢之滸言之故曰來召公召康公奭也翰榦也予小子王自稱肇開戎女公功也又言王命召虎來此江漢之滸徧治其事以布王命而曰昔文武受命惟召公為楨榦今女無曰以予小子之故也伹自為嗣女召公之事耳能開敏女功則我當錫女以祉福如下章所云也釐爾圭瓚秬鬯一卣告于文人錫山土田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萬年集傳曰釐賜卣尊也文人先祖之有文徳者謂文王也周岐周也召祖穆公之祖康公也此叙王錫召公䇿命之詞言錫爾圭瓚秬鬯者使之以祀其先祖又告于文人而錫之山川土田以廣其封邑葢古者爵人必于祖廟示不敢専也又使往受命于岐周從其祖康公受命于文王之所以寵異之而召公拜稽首以受王命之䇿書也人臣受恩無可以報謝但言使君壽考而已虎拜稽首對揚王休作召公考天子萬壽眀眀天子令聞不已矢其文徳洽此四國集傳曰穆公既受賜遂答稱天子之羙命作康公之廟器而勒王䇿命之詞以考其成且祝天子以萬壽也既又羙其君之令聞而進之以不已勸其君以文徳而不欲其極意于武功古人愛君之心于此可見矣
  王伐淮徐
  大雅常武之詩曰赫赫眀眀王命卿士南仲大祖大師皇父整我六師以修我戎既敬既戒惠此南國集傳曰宣王自將以伐淮北之夷詩人羙之卿士即皇父之官南仲周大將大祖始祖也大師皇父之兼官我宣王自我戎兵器也王命卿士之謂南仲為大祖兼六師而字皇父者整治其從行之大軍修其戎事以除淮夷之亂而恵此南方之國必言南仲大祖稱其世功以羙大之王謂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陳行戒我師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處三事就緒集傳曰尹氏吉甫也盖為内史掌䇿命卿大夫也程伯休父周大夫三事未詳或曰三農之事言王召尹氏䇿命程伯休父為司馬使之左右陳其行列循淮浦而省徐州之土盖伐淮北徐州之夷也上章既命皇父而此章又命程伯休父盖王親命太師以二公治其軍事而使内史命司馬以六卿副之耳赫赫業業以嚴天子王舒保作匪紹匪遊徐方繹騷震驚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驚集傳曰赫赫顯也業業大也嚴威也天子自將其威可畏王舒保作未詳其義或曰舒徐保安作行也言王師舒徐而安行也紹糾合也遊遨遊繹連絡騷擾動也夷厲以來周室衰弱至是而天子自將以征不庭其師始出不疾不遲而徐方之人皆已震動如雷霆作于其上不遑安矣王奮厥武如震如怒進厥虎臣闞如虓虎鋪敦淮濆仍執醜虜截彼淮浦王師之所集傳曰進鼓而進之也闞奮怒之貌虓虎之自怒也鋪布也布其師旅也敦厚也厚集其陳也仍就也老子曰攘臂而仍之截截然不可犯之貌王旅嘽嘽如飛如翰如江如漢如山之苞如川之流綿綿翼翼不測不克濯征徐國集傳曰嘽嘽衆盛貌翰羽苞本也如飛如翰疾也如江如漢衆也如山不可動也如川不可禦也綿綿不可絶也翼翼不可亂也不測不可知也不克不可勝也濯大也王猶允塞徐方既來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來庭徐方不回王曰還歸集傳曰猶道庭朝回違還歸班師而歸也前篇召公帥師以出歸告成功故備載其褒賞之詞此篇王實親行故于卒章反復其詞以歸功于天子言王道甚大而遠方懐之非獨兵威然也序所謂因以為戒者是也魯真公薨弟敖立是為武公 世家曰魏公㵒卒子厲公擢立厲公卒弟獻公具立獻公卒子真公濞立
  曹公子蘇弑其君幽伯而自立是為戴伯三年齊武公薨子無忌是為厲公五年晉僖侯薨子籍嗣是為獻侯六年大旱大紀連年書旱
  大雅雲漢之詩曰倬彼雲漢昭回于天王曰於乎何辜今之人天降䘮亂饑饉薦臻靡神不舉靡愛斯牲圭壁既卒寜莫我聽集傳曰舊説以為宣王承厲王之烈内有撥亂之志遇烖而懼側身修行欲銷去之天下喜于王化復行百姓見憂故仍叔作此詩以美之雲漢天河也昭光回轉也言其光隨天而轉也薦臻通重也靡神不舉所謂國有凶荒則索鬼神而祭之也圭壁禮神之玉卒盡也寜猶何也言雲漢者夜晴則天河明故述王仰訴于天之詞如此旱既大甚蘊隆蟲蟲不殄禋祀自郊徂宫上下奠瘞靡神不宗后稷不克上帝不臨耗斁下土寜丁我躬集傳曰蘊蓄隆盛蟲蟲熱氣也郊祀天也宫宗廟也上祭天下祭地奠其禮瘞其物宗尊也克勝也言后稷欲救此旱災而不能勝也稷以親言帝以尊言丁當也何以當我之身而有是災也或曰與其耗斁下土寜使災害當我身也亦通旱既大甚則不可推兢兢業業如霆如雷周餘黎民靡有孑遺昊天上帝則不我遺胡不相畏先祖于摧集傳曰推去也兢兢恐也業業危也如霆如雷畏之盛也孑無右臂貌言大亂之后周之餘民無復有半身之遺者而上天又降旱災使我亦不見遺也擢滅也言先祖之祀將自此而滅也旱既大甚則不可沮赫赫炎炎云我無所大命近止靡瞻靡顧羣公先正則不我助父母先祖胡寜忍子集傳曰沮止也無所無所容也大命近止死將至也瞻仰顧望也羣公先正月令所謂雩祀百辟卿士之有益于民者以折穀實者也于羣公先正但言其不見助至父母先祖則以恩望之矣所謂垂涕泣而道之也旱既大甚滌滌山川旱䟦為虐如惔如焚我心憚暑憂心如熏羣公先正則不我聞昊天上帝寜俾我遯集傳曰滌滌言山無木川無水如滌而除之也遯逃也言天又不肯使我得逃遯而去也旱既大甚黽勉畏去胡寜瘨我以旱憯不知其故祈年孔夙方社不莫昊天上帝則不我虞敬恭眀神宜無悔怒集傳曰黽勉畏去出無所之也瘨病憯曾也祈年孟春祈榖于上帝孟冬祈來年于天宗是也方祭四方也杜祭土神也虞度也言天曾不度我之心如我之敬事眀神宜可以無恨怒也旱既大甚㪚無友紀鞫哉庶正疚哉冢宰趣馬師氏膳夫左右靡人不周無不能止瞻卬昊天云如何里集傳曰友紀猶言綱紀或曰友疑作有庶正衆官之長冡宰又衆長之長也趣馬長馬之官師氏掌以兵守王門者膳夫掌食之官嵗凶年穀不登則趣馬不秣師氏弛其兵馳道不除祭事不縣膳夫徹膳左右布而不修大夫不食梁王飲酒不樂周救也無不能止言諸臣無有一人不周敕百姓者無有自言不能而遂止不為也里憂也與漢書無俚之俚同聊賴之意瞻卬昊天有嘒其星大夫君子昭假無贏大命近止無棄爾成何求為我以戾庶正瞻卬昊天曷惠其寜集傳曰久旱而仰天以望雨則有嘒然之眀星未有雨徴也然羣臣竭其精誠而助王以昭假于天者已無餘矣雖今死亡將近然不可以棄其前功當益求所以昭假者而修之固非求為我之一身而已乃所以定衆正也于是語終又仰天而訴之曰果何時而惠我以安寜乎張子曰不敢斥言雨者畏懼之甚且不敢必云耳秦仲伐西戎死之王命其子莊伐戎破之秦紀曰西戎殺秦仲秦仲立二十三年死于戎有子五人其長者曰莊公周宣王乃召莊公昆弟五人與兵七千使伐西戎破之于是復子秦仲後及其先大駱地犬丘并有之為西垂大夫莊公居其故西犬丘秦國風無衣之詩曰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集傳曰袍檷戈長六尺六寸矛長二丈王于興師以天子之命而興師也秦人相謂曰豈以子之無衣而與子同袍乎葢以王于興師則將修我戈矛而與子同仇也秦人之俗大抵尚氣槩先勇力忘生輕死故見于詩如此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㦸與子偕作集傳曰澤裏衣也以其親膚近于垢澤故謂之澤㦸車㦸也長丈六尺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楚熊霜卒弟熊徇立世家曰楚熊霜元年周宣王初立卒三弟争立仲雪死叔堪亡避難于濮而少弟季徇立是為熊徇十有二年魯侯來朝以其子括與戲見王王以戲為魯太子魯武公薨戲立是為懿王王不籍千畝史記曰十二年魯武公來朝宣王不修籍于千畝 國語曰魯武公以括與戲見王王立戲史記曰武公九年與長子括少子戲西朝周宣王宣王爱戲欲立戲為太子樊仲山甫諫曰不可立也不順必犯犯犯王命必誅故出令不可不順也令之不行政之不立行而不順民將棄上夫下事上少事長所以為順也今天子立諸侯而建其少事教逆也若魯從之而諸𠉀效之王命將有所壅若不從而誅之是自誅王命也是事也誅亦失不誅亦失天子其圖之王卒立之 又曰宣王不籍千畝虢文公諫曰不可夫民之大事在農上帝之粢盛于是乎出民之蕃庶于是乎生事之共給于是乎在和恊輯睦于是乎興財用蕃殖于是乎始敦龎純固于是乎成是故稷為大官古者太史順時𤫽土陽癉丁佐反墳盈土氣震發農祥晨正日月底于天廟韋昭曰農祥房星也立春之日晨中于午農事之侯故曰農祥天廟營室也孟春日㑹于營室土乃脉發先 時九日大史告稷曰今至于初吉陽氣俱烝土膏其動弗震弗渝脉其滿𤯝榖乃不殖稷以告王曰史帥陽官以命我司事曰距今九日土其俱動王其祗祓監農不易王乃使司徒咸戒公卿百吏庶民司空除壇于籍命農大夫咸戒農用先時五日瞽告有恊風至王即齊宫百官御事各即其齊三日王乃淳濯饗醴及期鬰人薦鬯犧人薦醴王祼鬯饗醴乃行百吏庶民畢從及籍后稷監之膳夫農正陳籍禮大史賛王王敬從之王耕一發鉢伐二音班三之庻人終于千畝其后稷省功大史監之司徒省民大師監之畢宰夫陳饗膳宰監之膳夫贊王王歆大牢班嘗之庻人終食是日也瞽帥音官以省風土廪于籍東南鍾而藏之而時布之于農稷則徧誡百姓紀農協功曰隂陽分布震雷出滯土不備墾辟在司冦乃命其旅曰徇農師一之農正再之后稷三之司空四之司徒五之大保六之大師七之大史八之宗伯九之王則大徇耨獲亦如之民用莫不震動恰恭于農修其彊畔日服其鏄不觧于時財用不乏民用和同是時也王事惟農是務無有求利于其官以干農功三時務農而一時講武故征則有威守則有財若是則能媚于神而和子民矣則享祀時至而布施優裕也今天子欲修先王之緒而棄其大功匱神之祀而因民之財將何以求福用民王弗聼齊胡公子弑厲公齊人誅之而立厲公之子是為文公誅弑君者七十人世家曰厲公暴虐故胡公子復入齊齊人欲立之乃與攻殺厲公胡公子亦戰死齊人乃立厲公子赤為君是為文公而誅殺厲公者七十人十有五年衛釐侯薨少子和嗣是為武公世家曰釐侯卒太子共伯餘立共伯弟和有寵于釐侯多予之賂和以其賂賂士改共伯于墓上共伯入釐侯羡自殺衛人因葬之釐侯旁諡曰共伯而立和為衛侯是為武公武公修康叔之政百姓和集 稽古録曰衛僖侯薨太子共伯早死立其弟和 詩序曰栢舟共姜自誓也衛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義父母欲奪而嫁之誓而弗許故作是詩以絶之詩曰汎彼柏舟在彼中河⿱彼兩髦實維我儀之死矢靡他毋也天只不諒人只集傳曰⿱髪垂貌両髦剪髪夾匃子事父母之飾親死然後去之葢指共伯也我共姜自我也儀匹也言柏舟則在彼中河両髦則實我之匹雖至于死誓無他心母之于我覆肓之恩如天罔極而何其不諒我之心乎不及父者疑獨母在或非父意耳汎彼柏舟在彼河側⿱彼両髦實維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諒人只 古史曰武公賢者衛人謂之睿聖武公奪適之事未可遽以誣之且詩序言共伯蚤死初無簒奪之文故史遷所載疑而不録 子王子曰武公少年奪⿺辶商之罪晚年進修之功功罪自不相掩然武公少時必有俊邁之姿鍾愛于其父好施養士士以是置共伯于死以成武公之立則或有之為法受惡武公不能無罪其從共姜堅自誓之操武公亦有修革之學復康叔之政輸定難之忠晚年所至稱為睿聖是真有不可及者君子尚論固難以老少相掩也十有六年晉獻侯薨子費生嗣徙都于絳是為穆侯 史記曰穆字或作繆十有八年蔡夷侯薨子所事嗣是為僖侯二十有一年魯懿公兄括之子伯御弑其君懿公而自立二十有二年王后姜氏諌王外紀係此年 烈女傳曰周宣姜后賢而有徳事非禮不言行非禮不動宣王嘗早卧而晏起后夫人不出于房姜后既出乃脱簪珥待罪于永巷使其傳母通言于王曰妾不才妾之滛心見矣至使君王失禮而晏朝以見君王之樂色而忘徳也夫茍樂色必好奢好奢必窮樂窮樂者亂之所興也原亂之興從婢子起婢子生亂當服其辜敢請婢子之罪唯君王之命王曰寡人不徳實自生過過從寡人起非夫人之罪也遂復姜后而勤于政事早朝晏退繼文武之迹興周室之業卒成中興之名為周世宗封弟友于鄭鄭本西周畿内采邑其後東徙國于鄶虢之間為鄭又其遺民南保漢中者為南鄭 史記世家曰鄭桓公友者周厲王少子而宣王庶弟也年表云母弟宣王立二十二年友初封于鄭二十有三年晉侯伐條生太子仇二十有四年齊文公薨子説嗣是為成公二十有六年晉師戰于千畝生子成師左氏曰晉穆侯之夫人姜氏以條之役生太子命之曰仇其弟以千畝之戰生命之曰成師師服曰異哉君之名子也夫名以制義義以出禮禮以體政政以正民是以政成而民聼易則生亂嘉耦曰妃怒耦曰仇古之命也今君命大子曰仇弟曰成師始兆亂矣兄其替乎愚按師服初意葢防奪嫡之漸耳仇即文侯異日受平王秬鬯圭贊之命兄固未遽替也其後曲沃之封在昭侯之世師服之言防㣲慮漸始切事實而曲沃終至奪宗故後人服其先見併記其初命名之言云二十有七年宋惠公薨子嗣是為哀公二十有八年宋哀公薨子嗣是為戴公楚熊徇卒子熊咢嗣三十有二年春王伐齊誅伯御立懿公之弟稱是為孝公國語曰三十二年春宣王伐齊立孝公諸侯從是而不睦 又曰宣王欲徳國子之能𨗳訓諸侯者賈逵注
  國子諸侯之嗣子韋昭曰國子謂同姓諸姬也𨗳謂諸侯謂為州伯樊穆仲曰魯侯孝穆仲仲山父之謚王曰何以知之對曰肅恭明神而敬事耉老賦事行刑必問于遺訓而咨于故實不千所問不犯所咨王曰然則能訓治其民矣乃命魯孝公于夷宮祖夷王廟也 世家曰宣王伐魯殺伯御問魯公子能𨗳訓諸侯者以為魯後樊穆仲曰魯懿公弟稱云云語同國語宣王曰然能訓治其民矣乃立稱于夷宫二出大同小異世家似得之陳僖公薨子靈嗣是為武公曹戴伯薨子兕嗣是為惠伯三十有三年齊成公薨子贖嗣是為莊公三十有七年燕僖侯薨子嗣是為頃侯楚熊咢卒子熊儀嗣是為若敖三十有九年伐姜戎王師敗績于千畝國語與不籍千畝同事非也不籍千畝天子之籍田也此千畝地名也四十年料民于太原國語曰宣王既䘮南國之師注謂即姜戎唐固曰南陽也乃料民於太原大原即今原州仲山甫諫曰民不可料也夫古者不料民而知其少多司民恊孤終恊考比也孤㓜也終死也司商恊民姓今五音姓氏是也古者置官别生分類官謂之司商者沈括曰商者人聲也故以律協民姓者名焉司徒協旅協民衆為司旅司寇協奸考比罪𨽻刑死之類牧協職物色之數工協革牛馬羊之皮革易協入知粟數廪協出知口數是則少多死生出入往來者皆可知也于是又審之以事事即下文籍田蒐狩簡知其数王治農于藉摉于農隙耨穫亦于籍獮于既蒸狩于畢時是皆習民數者也又何料焉不為其少而大料之是示少而惡事也臨政示少諸侯避之治民惡事無以賦令且無故而料民天之所惡也害于政而妨于後嗣王卒料之及幽王乃滅四十有三年殺杜伯周春秋曰宣王殺杜伯而不辜後三年宣王會諸侯田于囿曰中杜伯起于道左衣朱衣朱冠操朱弓朱矢射王中心折脊而死此説似怪見國語注大紀取之 𫝊注曰杜伯為宣王大夫宣王殺之其子隰叔奔晉晉穆侯薨弟殤叔自立太子仇出奔四十有六年王崩太子湼踐位稽古録曰宣王能慎微接下用賢使能羣臣無不自盡以奉其上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復文武之竟土周室中興焉
  履祥按周自厲王亂政日久紀綱板蕩宣王初年有志撥亂董生謂其周道粲然復興然攷之諸書似不克終者如廢魯適不籍千畝䘮師南國料民太原殺杜伯而非其罪大畧可見其後幽王繼之不踰十年而君弑國亡卒以東遷夫撥亂世反之正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興廢補弊况宣王末政止于如此哉𫝊謂
  夷厲宣幽而貪天禍不為無謂矣
  庚申幽王元年晉太子仇襲殺殤叔而立是為文侯陳武公薨子説嗣是為夷公三年始嬖褒姒涇渭洛竭岐山崩按國語以為幽王三年獨史記拘于國亡不過十年之説係之二年今據國語為正 本紀曰初褒人有罪請人女子于王以贖罪是為褒姒幽王三年入後宫見而愛之生子伯服 國語曰幽王三年西周三川皆震伯陽父曰唐固曰伯陽父周柱下史老子也周將亡矣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若過其序民亂之也陽伏而不能出陰迫而不能烝于是有地震今山川實震是陽失其所而鎮陰也韋氏曰鎮為隂所鎮笮也陽失而在隂源必塞源塞國必亡夫水土演而民用足也土無所演民乏財用不亡何待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周徳若二代之季矣其川源又塞塞必竭夫國必依山川山崩川竭亡之徴也川竭山必崩若國亡不過十年數之紀也夫天之所棄不過其紀是嵗也三川竭岐山崩十一年幽王乃滅周乃東遷四年陳夷公薨弟爕立是為平公秦莊卒子嗣是為襄公 秦紀曰莊公之子世父曰戎殺我大父我非殺成王則不敢入邑遂將擊戎讓其弟襄公襄公為太子莊公卒襄公立甲子五年廢申后及太子宜臼以褒姒為后伯服為太子史蘓曰周幽王伐有褒褒人以褒姒女焉褒姒有寵生伯服于是乎與虢石甫比逐太子宜臼而立服太子出奔申申人繒人召西伐以伐周周于是乎亡小雅白華之詩曰白華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遠俾我獨兮集傳曰幽王娶申后又得褒姒而黜申后作此詩白華野菅也已漚為菅之子斥幽王俾使也我申后自我言白華為管則白茅為束二物至微猶必相須為用何之子之遠而俾我獨耶英英白雲露彼菅茅天歩艱難之子不猶集傳曰英英輕眀貌白雲水土輕清之氣當夜而上騰者露即其㪚而下降者也歩行也天歩猶言時運猶圖也或云猶如也言雲之澤物無微不被今時運艱難而之子不圖不如白雲之露菅茅也滮池北流浸彼稻田嘯歌傷懷念彼碩人集傳曰滮流貌北流豊鎬之間水多北流碩人尊大之稱亦謂幽王也言小水微流尚能浸灌王之尊大而反不能通其寵澤所以使我嘯歌傷懐而念之也樵彼桑薪卬烘于煁維彼碩人實勞我心集傳曰桑薪薪之善者也卬我烘燎也煁無釡之竈可燎而不可烹餁者也桑薪宜以烹餁而但為燎燭以比嫡后之尊而反見卑賤也鼓鐘于宫聲聞于外念子懆懆視我邁邁集傳曰懆懆憂貌邁邁不顧也鼓鐘于宫則聲聞于外矣念子懆懆而反視我邁邁河哉有鶖在梁有鶴在林維彼碩人實勞我心集傳曰鶖秃鶖梁魚梁蘇氏曰鶖鶴皆以魚為食然鶴之于鶖清濁則有問矣今鶖在梁而鶴在林鶖則飽而鶴而饑矣幽王進褒姒而黜申后譬之養䉆而棄鶴也鴛鴦在梁戢其左翼之子無良二三其徳集傳曰戢其左翼言不失其常也二三其徳則鴛鴦之不如矣有扁斯石履之卑兮之子之逺俾我疷兮集傳曰扁卑貌疷病也有扁然而卑之石則履之者亦卑矣如妾之賤則寵之者亦賤矣是以之子之逺俾我疷也小弁之詩曰弁彼譽斯歸飛提提民莫不榖我獨于罹何辜于夭我罪伊何心之憂矣云如之何集傳曰幽王太子宜臼被廢而作此詩弁飛拊翼貌鸒雅烏小而多羣江東呼為鵯烏斯語詞提提羣飛安閒貌言弁彼鸒斯則歸飛提提矣民莫不善而我獨于憂則鸒斯之不如也何辜于天我罪伊何者怨而慕也舜號泣于旻天曰父母之不我愛于我何哉葢如此矣心之憂矣云如之何則知其無可奈何而安之之詞也踧踧周道鞫為茂草我心憂傷惄焉如擣假寐永嘆維憂用老心之憂矣疢如疾首集傳曰踧踧平易也周道大道也鞫窮惄思擣春也不脱衣冠而寐曰假寐疢猶疾也踧踧周道則將鞫為茂草矣我心憂傷則惄焉如擣矣精神憒眊至于假寐之中而不忘永嘆憂之之深是以未老而老也疢如疾首則又憂之甚矣維桑與梓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不屬于毛不離于裏天之生我我辰安在集傳曰桑梓五畝之宅樹之墻下以為子孫給蠶食具器用者也瞻者尊而仰之依者親而倚之屬連也毛膚體之餘氣末屬也離麗也裏心腹也辰猶時也言桑梓父母所植尚且必加恭敬况父母至尊至親宜莫不瞻依也然父母之不我愛豈我不屬于父母之毛乎豈我不離于父母之裏乎無所歸咎則推之于天曰豈我生時不善哉何不祥之是也菀彼栁斯鳴蜩嘒嘒有漼者淵萑葦渒渒譬彼舟流不知所届心之憂矣不遑假寐集傳曰菀茂盛貌蜩蟬也漼深貌渒渒衆也菀彼柳斯則鳴蜩嘒嘒矣有漼者淵則萑葦渒渒矣今我獨見棄逐如舟之流于木中不知其何所至乎是以憂之之深昔猶假寐而今不暇也鹿斯之奔維足伎伎雉之朝雊尚求其雌譬彼壞木疾用無枝心之憂矣寜莫之知集傳曰伎伎舒貌宜疾而舒留其羣也雊雉鳴壊傷病鹿斯之奔則足伎伎然雉之朝雊亦知求其匹配今我獨見棄逐如傷病之木憔悴而無枝是以憂之而人莫之知也相彼投兎尚或先之行有死人尚或墐之君子秉心維其忍之心之憂之涕既隕之集傳曰投奔行道墐埋也相彼被逐而投人之兎尚或有哀其窮而先脱之者道有死人尚或有哀其暴露而埋藏之者葢皆有不忍之心焉今王信讒棄逐其子曽視投兎死人之不如則其秉心亦忍矣是以心憂而涕隕也君子信讒如或醻之君子不惠不舒究之伐木掎矣析薪杝矣舍彼有罪予之他矣集傳曰醻報掎倚也以物倚其巔也杝隨其理也他加也言王惟讒是聽如受醻爵得即飲之曽不加惠愛舒緩而究察之夫茍舒緩而究察之則讒者之情得矣伐木者尚倚其巔析薪者尚随其理皆不妄挫折之今乃舍彼有罪之讃人而加我以非其罪曾伐木折薪之不若也莫高匪山莫浚匪泉君子無易由言耳屬于垣無逝我梁無發我笱我躬不閲遑恤我後集傳曰山極高矣而或失其巔泉極深矣而或入其底故君子不可易于其言恐耳屬于垣者有所觀望左右而生讒譛也王于是卒以襃姒為后伯服為太子故吿之曰毋逝我梁毋發我笱我躬不閲遑恤我後也 高子曰小弁小人之詩也孟子曰何以言之曰怨曰固哉高叟之為詩也有人此越人闗弓而射之則已談笑而道之無他疏之也其兄闗弓而射之則已垂涕泣而道之無他戚之也小弁之怨親親也親親仁也固矣夫高叟之為詩也曰凱風何以不怨曰凱風親之過小者也小弁親之過大者也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疏也親之過小而怨是不可磯也愈疏不孝也不可磯亦不孝也孔子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
  六年十月辛卯朔日有食之
  小雅十月之交篇曰十月之交朔月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醜彼月而㣲此日而㣲今此下民亦孔之哀集傳曰十月以夏正言之建亥之月也交日月交會謂晦朔之間也厯法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左旋于地一晝一夜則其行一周而又過一度日月皆右行于天一晝一夜則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故日一嵗而一周天月二十九日有竒而一周天又逐及于日而與之㑹一嵗凡十二會方會則月光都盡而為晦已會則月光復蘓而為朔朔後晦前各十五日日月相對則月光正滿而為朢晦朔而日月之合東西同度南北同道則月揜日而日為之食⿱而日月之對同度同道則月亢日而月為之食是皆有常度矣然王者修徳行政用賢去姦能使陽盛足以勝陰陰衰不能侵陽則日月之行雖或當食而月常避日故其遲速高下必有參差而不正相合不正相對者所以當食而不食也若國無政不用善使臣子背君父妾婦乘其夫小人陵君子夷狄侵中國則隂盛陽㣲當食必食雖曰行有常度而實為非常之變矣蘓氏曰曰食天變之大者也然正陽之月古尤忌之夏之四月為純陽故謂之正月十月純陰疑其無陽故謂之陽月純陽而食陽弱之甚也純陰而食陰壯之甚也㣲虧也彼月則宜有時而虧矣此日不宜虧而今亦虧是亂亡之兆也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國無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則維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集傳曰行道也凡日月之食皆有常度矣而以為不用其行者月不避日失其道也然其所以然者則以四國無政不用善人故也如此則日月之食皆非常矣而以月食為常日食為不臧者陰亢陽而不勝猶可言也陰勝陽而揜之言也故春秋曰食必書而月食則無紀焉亦以此爾爗爗震電不寧不令百川沸騰山冡崒崩高岸為谷深谷為陵哀今之人胡㦧莫懲集傳曰爗爗電光貌寕安徐也令善沸出騰乘也山頂曰冢崒崔蒐也高岸崩陷故為谷深谷填塞故為陵㦧曽也言非但日食而已十月而雷電山崩水溢亦灾異之甚者是宜恐懼修省改紀其政而幽王曽莫之懲也董子曰國家將有失道之敗而天乃先出災異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此見天心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也皇父卿士番維司徒家伯冢宰仲允膳夫棸子内史蹶維趣馬楀維師氏𧰟妻煽方處集傳曰皇父家伯仲允皆字也番棸蹶楀皆氏也卿士六卿之外更為都官以總六官之事也或曰卿士葢卿之土周禮大宰之屬有上中下士公羊所謂宰士左氏所謂周公以蔡仲為已卿士是也葢以宰屬而兼總六官位卑而權重也司徒掌邦教冢宰掌邦治皆卿也膳夫上士掌王之飲食膳羞者也内史中大夫掌爵禄廢置殺生予奪之法者也趣馬中士掌王馬之政者也師氏亦中大夫掌司朝得失之事者也羙色曰𧰟𧰟妻即褒姒也煽熾也方處方居其所未變徙也言所以致變異者由小人用事于外而嬖妾蠱惑王心于内以為之主故也抑此皇父豈曰不時胡為我作不即我謀徹我牆屋田卒汙萊曰予不戕禮則然矣集傳曰抑發語詞時農隙之時作動即就卒盡也汙停水萊草穢戕害也言皇父不自以為不時欲動我以徙而不與我謀乃遽徹我牆屋使我田不獲治卑者汙而高者萊又曰非我戕汝乃下供上役之常禮耳皇父孔聖作都于向擇三有事亶侯多藏不憗遺一老俾守我王擇有車馬以居徂向集傳曰孔甚聖通眀都大邑也周禮畿内大都方百里小都方五十里皆天子公卿所封向地名在東都畿内今孟州河陽縣是也三有事三卿也亶言侯維藏蓄也憗者心不欲而自强之詞有車馬者亦富民也徂往也言皇父自以為聖而作都則不求賢而但取富人以為卿又不自强留一人以衛天子但有車馬者則悉與俱往不忠于上而但知貪利以自私也黽勉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辜讒口囂囂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職競由人集傳曰囂衆多貌孽災害噂聚沓重複職主競力也言黽勉從皇父之役未嘗敢告勞也猶且無罪而遭讒然下民之孽非天之所為也噂噂沓沓多言以相説而背則相憎專力為此者皆由讒口之人耳悠悠我里亦恐之痗四方有羡我獨居憂民莫不逸我獨不敢作天命不徹我不敢傚我友自逸集傳曰悠悠憂也里居痗病羡餘逸樂徹均也當是之時天下病矣而獨憂我里之甚病且以為四方皆有餘而我獨憂衆人皆得逸豫而我獨勞者以皇父病之而被禍尤甚故也然此乃天命之不均吾豈敢不安于所遇而必效我友之自逸哉 虞𠠎曰小雅十月之交日有食之在周幽王六年八年以鄭伯友為司徒鄭語曰桓公為司徒甚得周衆與東土之人問于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懼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對曰王室將卑戎翟必昌不可偪也偪迫也當成周者南有荆蠻申吕應鄧陳蔡隨唐北有衛燕翟鮮虞潞洛泉徐蒲西有虞虢晉隗霍楊魏芮東有齊魯曹宋滕薛鄒莒是非王之支子母弟甥舅也則皆蠻荆戎翟之人也非親則頑不可入也其濟洛河穎之間乎是其子男之國虢鄶為大虢叔恃勢鄶仲恃險是皆有驕侈怠慢之心而加之以貪冐君若以周難之故寄孥與賄焉不敢不許周亂而弊是騷而貪必將背君君若以成周之衆奉辭伐罪無不克矣若克二邑鄢蔽補丹依㽥厯莘君之土也若前莘後河右洛左濟莘莘國也主芣騩而食溱洧芣騩山名修典刑以守之唯是可以少固公曰南方不可乎對曰夫荆子熊嚴生子四人伯霜中雪叔熊季紃叔逃難于濮而蠻季紃是立薳氏將起之禍又不克是天啟之心也又甚聰眀和恊葢其先王臣聞之天之所啟十世不替夫其子孫必光啟土不可偪也且重黎之後也夫黎為高辛氏火正以淳燿惇大天明地徳光昭四海故命之曰祝融其功大矣夫成天地之大功者其子孫未嘗不章虞夏商周是也虞幕能聼協風以成樂物生者也幕舜之先所謂自幕至于瞽叟無違命者也韋説非夏禹能單平水土以品處庻類者也商契能和合五敎以保于百姓者也周棄能播殖百榖疏以衣食民人者也其後皆為王公侯伯祝融亦能昭顯天地之光明以生柔嘉材者也其後八姓于周未有侯伯佐制物于前代者昆吾為夏伯矣大彭豕韋為商伯矣當周末有己姓昆吾蘇顧温董董姓□夷豢龍則夏㓕之矣彭姓彭祖豕韋諸稽則商滅之矣禿姓舟人則周滅之矣妘姓鄔鄶路偪陽曹姓鄒莒皆為采衛或在王室或在夷翟莫之數也而又無令聞必不興矣斟姓無後融之興者其在芋姓乎芋如夔越不足命也蠻芋蠻矣惟荆實有昭徳若周衰其必興矣姜嬴荆芋實與諸姬代相芋也姜伯夷之後也嬴伯翳之後也伯夷能禮于神以佐堯者也伯翳能議百物以佐舜者也其後皆不失祀而未有興者周衰其将至矣公曰謝西之九州何如謝宣王之鄭申伯之國今在南陽二千五百家為州對曰其民沓貪而忍不可因也惟謝郏之間其冡君侈驕其民怠沓其君而未及周徳若更君而周訓之是易取也且可長用也公曰周其弊乎對曰殆于必弊者大誓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今王棄高眀昭顯而好讒慝暗昧惡角犀豊盈而近頑童窮固去和而取同夫和實生物同則不繼以它平它謂之和故能豊長而物生之若以同禆同盡乃棄矣故先王以土與金木水火雜以成百物是以和五味以調口剛四支以衛體和六律以聰耳正七體以役心平八索以成人建九紀以立純徳七體七竅也八索八體應八封九紀九臟也合十數以訓百體出千品具萬方計億事材兆物収經入行姟極故王者居九畡之田収經入以食兆民周訓而能用之龢樂如一夫如是龢之至也于是乎先王聘后于異姓求財于有方擇臣取諌工而講以多物務和同也聲一無聽物一無文味一無果物一不講講校也王將棄是類而與剸同天奪之明無弊得乎夫虢石父讒諂巧從之人也而立以為卿士與剸同也葉聘后而立内妾好窮固也固陋也侏儒戚施實御在側近頑童也周法不昭而婦言是行用䜛慝也不建立卿士而妖試幸措行暗昧也是物也不可以久且宣王之時有童謡曰檿弧箕服實亡周國于是宣王聞之有夫婦鬻是噐者王使執而戮之府之小妾生女而非王子也懼而棄之此人也収以奔褒此下有褒神化為二龍藏漦于櫝三代傳之厲王發之化為𤣥黿入于王府童妾遭之遂生褒姒之説怪誕不取褒姁有獄而以為入于王王逐置之而嬖是女也使至于為后而生伯服天之生此久矣其為毒也大矣將俟淫徳而加之焉毒之酋腊者其殺也滋速申繒西戎方强王室方騒將以縱欲不亦難乎王欲殺太子以成伯服必求之申申人弗畀必伐之若伐申而繒與西戎會以伐周周不守矣繒與西戎方將徳申申吕方强其隩愛太子亦不可知也王師若在其救之亦必然矣王心怒矣虢公從矣凡周存亡不三稔矣君若欲避其難速規所矣時至而求用恐無及也公曰若周衰諸姬其孰興對曰臣聞之武實昭文之功文之祚盡武其嗣乎武王之子應韓不在其在晉乎距險而隣于小若加之以徳可以大啟公曰姜嬴其孰興對曰夫國大而在徳者近興秦仲齊侯姜嬴之雋也且大其將興乎公説及東寄孥與賄虢鄶受之十邑皆有竒地幽王八年而桓公為司徒九年而王室始騒十一年而斃及平王末而秦晉齊楚代興秦景襄于是乎取周土晉文侯于是乎定天子齊莊僖于是乎小伯楚汾冒于是乎始啟濮
  履祥按史伯之言該矣周之士大夫大率多賢能守職自幽厲聽用小心雖有賢士大夫在于其職而無救于亡甚矣君心所係大也史伯之言紀録者亦或有所附會其論和同謂幽王不能用衆而外専于虢石父内専于襃姒也其勸鄭伯寄孥于鄶虢葢隂為取國之計而史謂鄫虢叛鄭鄭武公伐滅之夫寄孥賄以誘之伺隙而取之是術也而史不悟何哉于是南北之形勢在鄭而鄭在春秋亦無世無晉楚之爭矣
  十有一年申侯與犬戎入㓂戎弑王于驪山之下鄭伯友死之晉衛秦皆以兵來救平戎與鄭子掘突共立故太子宜臼史記曰褒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萬方致之不笑幽王為熢燧大鼔有㓂至則舉熢火諸侯悉至至而無㓂褒姒乃大笑幽王説之為數舉熢火其後不信諸侯盖亦不至幽王以虢石父為卿用事國人皆怨石父為人佞巧善䛕好利王用之又廢申后去太子也申侯怒與繒西夷犬戎攻幽王幽王舉熢火兵莫至遂殺幽王驪山下膚褒姒盡取周賂而去于是諸侯乃即申侯而共立故太子宜臼是為平王以奉周祀鄭氏家曰犬戎殺幽王于驪山下并殺桓公鄭人共立其子掘突是為武公 衛世家曰衛武公四干二年
  犬戎殺周幽王武公將兵佐周平戎甚有功平王命武公為公 秦紀曰周幽王用褒姒廢太子數欺諸侯諸侯叛之西戎犬戎與申侯伐周殺幽王而秦襄公將兵救周戰甚力有功
  覆祥按史遷不考之于書故晋文侯仇之功不紀
  劉道原曰汲冢紀年幽王死申侯立平王于申虢公立王子余二王並立余為晉文侯所殺是為攜王與舊史不同
  辛未平王元年王東遷雒邑始命秦列為諸侯取岐豐之地命衛侯和為公錫命晉侯鄭伯東取鄶虢十邑國之左氏曰我周之東遷晉鄭焉依大紀謂鄭武公収其父㪚兵東迎平王于申 史記年表曰平王元年東徙雒邑 本紀曰平王立東遷于雒邑辟戎冦平王之時周室衰㣲諸侯强并弱齊楚秦晉始大政由方伯 秦紀曰周辟大戎難東徙雒邑襄公以兵送周平王平王封襄公為諸侯賜之岐以西之地曰戎無道侵奪我岐豊之地秦能攻逐即有其地與誓封爵之襄公公于是始國與諸侯通使聘享之禮 經世曰平王錫晉文秦襄命秦分岐西晉分河内 書文侯之命篇曰王若曰父義和丕顯文武克慎眀徳昭升于上敷聞在下惟時上帝集厥命于文王徳指行而言眀指知而言一説謹徳指行而言明徳指知而言吕氏曰文武之精蘊平王何足以知之其言乃若知本原者葢生長保傳之間老師宿儒之傅尚無差也平王徒舉其語而不能察耳降是則異端並作言帝王者始支矣蔡氏曰同姓故稱父文侯名仇義和其字不名尊之也愚按晉侯初名仇師服以為異今曰義和或其後改之也父猶尚父之謂葢尊之也亦惟先正克左右昭事厥辟越小大謀猷㒺不率從肆先祖懷在位先正修文武之臣小大謀猷猶云文武之道大者小者肆遂懐安也言文武以大徳受命亦惟先正之臣又能左右之昭事之凡小大謀烈皆遵守而不失遂使成康以下先王得安厥位嗚呼閔予小子嗣造天丕愆殄資澤于下民侵戎我國家純即我御事㒺或耆壽俊在厥服予則㒺克曰惟祖惟父其伊恤朕躬嗚呼有績予一人永綏在位造作愆譴殄絶純大伊誰也平王自言即位之初自造天之大譴言父死國敗由已致之惟資澤竭于下民故戎得以侵伐我國家之大此戎禍之由也適我執事之人無有耆壽俊傑之在職者而予又無克亂之才惟曰誰侯之在我祖父列者其誰恤我乎嗚呼使有能致績于予一人者則可以安吾位矣章内兩嗚呼大亂之餘不覺嘆傷之意也父義和汝克昭乃顯祖汝肇刑文武用㑹紹乃辟追孝于前文人汝多修扞我于艱若汝予嘉乃祖唐叔也肇始刑法也謂文侯能昭光唐叔之功文武之道已墜而自文侯始能刑法之用㑹合諸侯立已以紹周之統使追孝于前文人汝多能修補扞衛我于艱危之交若汝文候予所深嘉葢平王望諸侯而不至故深有感于文侯也當時秦鄭衛皆來救而此獨歸于晉曰用㑹紹乃辟必文侯首倡大義㑹合之也王曰父義和其歸視爾師寜爾邦用賚爾秬鬯一卣彤弓一彤矢百盧弓一盧矢百馬四匹父往哉柔遠能邇惠康小民無荒寜簡恤爾都用成爾顯徳秬黒黍鬯香草用黒黍為酒釀以香草卣中尊諸侯受錫命當告于祖廟故錫之弓矢乘馬皆所以賞之簡謂閱士恤謂愛民 大紀曰賜以河内附庸晉于是始大 蘓氏曰予讀文侯篇知東周之不復興也宗周傾覆禍敗極矣平王宜若衛文公越句踐然今其書乃施施焉與平康之世無異春秋傳曰厲王之禍諸侯釋位以間王政宣王有志而後效官讀文侯之命知平王之無知也 吕氏曰風氣之推移治道之開塞必于其㑹而觀之此篇作于東遷之初由此而上則為成康為文武由此而下則為春秋為戰國乃消長升降之交㑹也故法語舊典尚有一二未泯而陵遲頽隋之意亦已見于辭命之間矣平王東遷之初大仇未報王畧未復正君臣坐薪嘗瞻之時奔亡之餘僅得茍安乃君臣釋然自以為足曰父義和其歸視爾師寜爾邦兵已罷矣日用賚爾秬鬯一卣彤盧弓一矢百馬四匹功已報矣日父往哉柔遠能邇惠康小民無荒寜敎之以平世之政軍旅不復講矣曰簡恤爾都用成爾顯徳勉之以本邦之治王室無復事矣嗚呼周之君臣如此周其終于東乎
  履祥按東遷之君臣皆非有中興之才志平王頽隋前儒固論之矣當是時定難立君惟秦晉鄭衛四國耳秦襄公與西戎世為不共戴天之讐其勢亦不兩立其與戎力戰固亦為已不獨為王室也平王以岐豊之地予之使之自取當時犬戎盤據岐豊之郊平王不得不以許秦秦亦不得不取之然西戎方熾父子力戰二十一年而始得之固不暇東畧矣觀其爐于郊祀則無王之心固可見也周室都洛則晉居河北表裏山河是為屏輔文侯固忠賢然其前有殤叔之難其後有曲沃之封晉文始替實自是始平王所于文侯者亦固不以興復期之則其委任可知矣平王申出鄭武公娶于申武公當桓公敗亡之時収合餘衆已不能全又歆為南鄭而武公以婚姻之故迎王于申立之東取虢鄶以為己國此其志願已足矣獨衛武公之賢足以有為然觀平王成申之志則其依鄭之心可推也想其柄任在于鄭武所以終平王之世鄭伯父子世于其職衛武雖賢其柄任未必在是况周自中葉以後其公卿之士大率可以守常而短于制變當是時厲幽再世失民而犬戎之禍又熾類非諸公所能獨辦自四國之外又未有至者或謂平王當時何不奉辭伐命以討不至之國則王威可以振是不然當時周室之大患在犬戎而不在諸侯而召戎之大罪又在申侯而不在諸侯也制戎固不暇矣平王懐申侯全已之功又依鄭武申好之國捨申不伐則何以伐其餘諸侯而令之哉東遷君臣事勢如此此所以不復中興也
  秦祠上帝于西畤畤者峙上為高也 史記曰秦用駵駒黄牛羝羊各三祠上帝西畤年表曰立西畤祠白帝 太史公曰余讀至犬戎敗幽王周東徙洛邑秦襄公始封為諸侯作西畤用事上帝僭端見矣禮曰天子祭天地諸侯祭其域内名山大川今秦雜戎翟之俗先暴戾後仁義位在藩臣而臚于郊祀君子懼焉二年魯孝公薨子弗湟嗣是為惠公四年燕頃侯薨子嗣是為哀侯五年秦襄公伐戎至岐薨子嗣是為文公 太宗時秦襄公冢壞得銅鼎狀方而四足銘曰大王遷洛岐鄷錫公秦之幽宫鼎藏于中宋戴公薨子司空嗣是為武公 詩序曰自㣲子至于戴公其間禮樂廢懐有正考甫者得商頌十二篇于周之大師以𨚗為首六年燕哀侯薨子鄭侯嗣七年楚若敖卒子熊坎嗣嗣是為霄敖九年蔡僖侯薨子興嗣是為共侯秦東徙汧渭之㑹史記曰秦襄公十二年伐戎至岐卒生文公文公元年居西垂宫三年文公以兵七百人東獵四年至汧渭之㑹曰昔周邑我先秦贏于此後卒獲為諸侯乃卜居之占曰吉即營邑之十有一年蔡共侯薨子嗣是為戴侯曹惠伯薨子石甫嗣其弟武弑之而自立是為穆公十有三年衛武公薨子揚嗣是為莊公 楚左史倚相曰昔衛武公年數九十有五矣猶箴儆于國曰自卿以下至于師長士茍在朝者無謂我老耄而舍我必恭恪于朝朝夕以交戒我聞一二之言必誦志而納之以訓道我在輿有旅賁之規位宁有官師之典倚几有誦訓之諌居寢有𥊍御之箴臨事有瞽史之道宴居有師工之誦史不失書矇不失誦以訓御之于是乎作懿戒以自儆也及其没也謂之叡聖武公懿即今大雅抑詩也韋昭曰懿讀為抑侯包曰衛武公行年九十有五猶使人日誦是詩而不離于側董氏曰序説為刺厲王者誤矣楚霄敖卒子熊嗣是為蚡冒十有四年曹穆公薨子終生嗣是為桓公十有五年秦作鄜畤史記曰秦文公薨黄蛇自天下屬地其口止于鄜衍文公問史敦敦曰此上帝之徴君其祠之于是作鄜畤用三牲郊祭白帝焉十有六年陳平公薨子圉嗣是為文公十有八年秦初有史以紀事秦紀曰秦文公十三年初有史以紀事民多化者 陳氏曰秦自秦仲至文公而後始有史僻遠晚興者也至于史法亦不盡循周制晉竹書曲沃莊伯十一年十一月則用夏正為嵗首小注云莊伯之十一年十一月隠公之元年正月也見左傳後序而秦譜至宣公初志閠月又改厯矣二十有一年秦伯大敗戎師収岐西之地自岐以東歸于王本紀曰秦文公十六年以兵伐戎戎敗走于是文公収周餘民有之地至岐岐以東獻之周蔡戴侯薨子考父嗣是為宣侯二十有三年宋武公薨子力嗣是為宣公二十有五年晉文侯薨子伯嗣是為昭侯秦初有三族之罪二十有六年晉侯封其叔父成師于曲沃左氏曰晉始亂故封桓叔于曲沃靖侯之孫樂賓傳之師服曰吾聞國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故天子建國諸侯立家卿置倒室注衆子也得立此官大夫有貳宗士有𨽻子弟今晉甸侯也而建國本既弱矣其能久乎 詩掦之水篇曰掦之水白石鑿鑿素衣朱襮從子于沃既見君子云何不樂揚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繡從子于鵠既見君子云何其憂揚之水白石𥻘𥻘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集傳曰晉昭侯封桓叔于曲沃其後沃盛强而晉微弱國人將叛而歸之 椒聊篇曰椒聊之實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碩大無朋椒聊且遠條且椒聊之實蕃衍盈匊彼其之子碩大且篤椒聊且遠條且陳與可曰椒指晉昭也彼其之子指曲汱也聊㣲畧之語也謂椒之微小其蕃衍不過盈升而已而彼其之子則碩大無朋椒之聊小乎其能逺條乎以比晉昭之微弱而曲沃之碩大如此晉其能久遠乎序義失之陳文公薨子鮑嗣是為桓公二十有七年鄭武公薨子寤生嗣是為莊公二十有八年鄭伯封其弟叚于京左氏曰初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叔叚莊公寤生驚姜氏故名寤生惡之愛叚欲立之亟請于武公弗許及莊公即位為之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也蔓草猶不可除况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莊公初意本美然不能處之祭仲只論利害不明義理莊公因此乃有養成其惡之意三十年衛公子州吁阻兵左氏曰衛莊公娶于齊曰莊姜羙而無子衛人所為賦碩人也戴媯生桓公莊姜以為己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寵而好兵公弗禁莊姜惡之石碏諌曰臣聞愛子敎之以義方弗納于邪驕奢滛泆所自邪也四者之來寵禄過也為父者本非欲納其子于邪為寵過而驕此子之所由邪也將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猶未也階之為禍夫寵而不驕驕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鮮矣眕重也且夫賤妨貴少陵長遠間親新間舊小加大淫破義所謂六逆也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所謂六順也去順效逆所以速禍也君人君將禍是務去而速之毋乃不可乎弗聽其子厚與州吁遊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楚蚡冒卒弟熊通弑太子而自立是為武王 世家曰蚡冐十七年卒弟熊通弑蚡冒子而代立是為楚武王其僣王在春秋之世語見世家三十有二年晉大臣潘父弑其君昭侯納曲沃成師不克國人立昭侯之子平是為孝侯誅潘父世家曰昭侯元年成師封曲沃號為桓叔是時年五十八矣好徳晉國之衆皆附焉君子曰晉之亂其在曲沃矣末大于本而得民心不亂何待七年晉大臣潘父弑其君昭侯而迎曲沃桓叔桓叔欲入晉晉人發兵攻之桓叔敗還歸曲沃晉人共立昭侯子平為君是為孝侯誅潘父子平經世大紀皆作弟世家稽古録作子為是三十有六年衛莊公薨子完嗣是為桓公三十有八年衛州吁出奔世家曰桓公二年弟州吁驕奢桓公絀之州吁出奔四十年齊莊公薨子禄甫嗣是為僖公晉曲沃成師卒子鱓代是為曲沃莊伯四十有二年宋宣公薨舍其子與夷而立弟和是為武公 大紀附正考父三命事燕鄭侯薨子嗣是為穆侯四十有四年鄭叔叚命西鄙北鄙貳于己左氏曰大叔命西鄙北鄙貳于己公子吕曰國不堪貳君將若之何欲與大叔臣請事之弗與則請除之無生民心公曰無庸將自及四十有七年晉曲沃鱓入翼弑其君孝侯國人逐之立其君之子郄是為鄂侯四十有八年魯初請郊廟之禮孔子曰我觀周道幽厲傷之吾舍魯何適矣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 外紀曰初魯惠公使宰讓請郊廟之禮于天子王使史角往魯公止之其後在魯 路史曰劉原父謂使魯郊者在周而必非成王葢平王以下固亦未之悉爾始魯惠公使宰讓請郊廟之禮于天子天子使角往止之其後在魯于是有墨翟之學魯之用郊正亦始于此矣夫恵公之止之則是周不與之矣不與而魯用郊自用之也昔者荆人請大號周人不許荆人稱之然而魯之郊禘可知矣恵公之請由平王世也陳氏曰諸侯之有郊禘東遷之僭禮也史曰秦襄始列于諸侯作西畤祠白帝僭端見矣位在藩臣而臚于
  郊祀君子懼焉則平王以前未有也魯之郊禘惠公請之也惠公雖請之而魯郊猶未率為常也僖公始作頌以郊為夸焉記禮者以為魯禮皆成王賜之以康周公按衛祝鮀之言曰周公相王室以尹天下于周為睦分魯公以大路大旂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殷氏六族以昭周公之徳予之土田陪敦祝宗卜史備物典冊官司彞器則成王命魯不過如此隐公考仲子之宫問羽數于衆仲周公閲來聘饗有昌歇白黒形鹽周公以為備物辭不敢受衛寗武子來聘宴之賦湛露及彤弓武子不答賦曰諸侯朝正于王于是賦湛露諸侯敬王所愾而獻其功于是乎賜之彤弓假如記禮之言得用郊禘兼四代服器則祝鮀不應不及况魯行天子之禮久矣隐公何以始問羽數閲何以辭備物之享寗武子何以致譏于湛露彤弓于以見魯僭未久上自天子之宰至于兄弟之國之卿茍有識者皆疑怪遜謝而魯人並無一語及于成王之賜以自觧故郊禘之説當從劉恕倘自史角之事之外别有傳記與眀堂位合則外紀豈獨遺佚乎魯惠公薨國人立其子息姑是為隐公 左氏曰恵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繼室以聲子生隐公宋武公生仲子有文在其手曰為魯夫人故仲子歸于魯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隐公立而奉之陳氏曰古者諸侯不再娶再娶亦妾也隐桓之母俱不得為夫人子王子曰甚矣左氏之好誣也嬰兒之生其手安得有四字之文隐公將遜國焉而遇殺無後其後魯之君大夫皆桓子孫世為是説以證仲子之正桓之嫡而文其弑君之罪耳左氏不辨其誣而録之妾矣 公羊氏曰隐長乂賢諸大夫扳隐而立之隐于是焉而辭立則未知桓之將必得立也且如桓立則恐諸大夫之不能相㓜君也故凡隐之立為桓立也穀梁氏曰孝子掦父之羙不掦父之惡先君之欲與桓非正也邪也雖然既勝其邪心以與隐矣已探先君之邪志而遂以與桓則是成父之惡也兄弟天倫也為子受之父為臣受之君已廢天倫而忘君父以行小恵由小道也若隐者可謂輕千乘之國蹈道則未也履祥按古者諸侯一娶九女一嫡以其娣姪從他國亦以娣姪□焉所以備内官防夭折繁子孫也故諸侯不再娶有嫡立嫡無嫡立庶庶均立賢賢均立長惠公元妃孟子卒繼室以聲子生隐公則隐公固當立者仲子之歸宋武公以夫人嫁之魯惠公以夫人逆之夫王亦以夫人賵之非正矣于公議則非正然隐公則不敢以為正也惟有遜國而已矣隐公不敢自以為正攝位君國將以予桓蒐裘之營未畢而卒□弑為□罹禍此世道之大變也此春秋所為託始也









  資治通鑑前編卷九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前編>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十
  宋 金履祥 編
  己未周平王四十有九年魯隠公元春秋始此此後編年紀事自有春秋左氏經傳今特舉其事繫王室與闗于天下之故者而后書東遷之後諸侯放恣春秋例書卒唯魯書薨葢削諸侯也今不敢違例並皆書某公卒 子王子曰書亡然後春秋作履祥謂書終于文侯之命平王之初也春秋始于仲子之賵平王之末也則平主之世蓋得失盛衰升降之會也鄭伯克段于鄢寘其母姜氏手城潁左氏曰大叔又収貳以為己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籽得衆公曰不義不暱厚將崩大叔完聚將襲鄭夫人將啟之公聞其期曰可矣命子封率車二百乗以伐京段人于鄢公伐諸鄢大叔出奔共遂寘姜氏于城潁而誓之曰不及黄泉無相見也既而悔之
  履祥按莊公曰制嚴邑也它邑唯命請京使居之曰姜氏欲之焉辟害莊公其初未有它意也然不為置良師傳是以段之惡日肆而祭仲子封軰交以為言故莊公之私亦日長日子姑待之曰將自及曰可矣莊公于此始有熟其罪而取之之意矣甚矣天理之易㣲而私意之易長也
  王使宰咺錫魯惠公仲子之賵春秋曰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恵公仲子之賵 胡氏曰魯孝公之末幽王已為大戎所斃惠公初年周既東矣春秋不作于孝公惠公者東遷之始流風遺俗猶有存者至其晩年乃以天王之尊下賵諸侯之妾于是三綱淪九法斁人望絶矣夫婦人倫之本朝廷風化之原平王子母親遭褒姒之難廢黜播遷而宗國顛覆亦可省矣又不是懲而賵人寵妾是㧞本塞源自滅之也春秋于此蓋有不得已焉爾矣託始于隠公不亦深切著明也哉王朝公卿書官大夫書字上士中士書名下士書人咺位六親之長而名之天王紀法之宗冢宰紀法之守而承命以賵諸侯之妾是壞法亂紀自王朝始也故特貶而名之以見宰之非宰矣 左氏曰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綏且子氏未薨故名天子七月而𦵏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騟月外姻至贈死不及尸弔生不及哀豫凶事非禮也 陳氏曰綏且子氏未薨以下疑後人増益之雜記有大夫士訃于他國之君之禮則不但同位外姻也且文九年秦人歸 風之禭傳曰禮也諸侯相弔賀雖不當事茍有禮焉書也以無忘舊好則賵不及尸弔不及哀非禮也與文公傳自相違今不取
  履祥按左氏傳于隠公之篇多誤于莊公之篇多缺此考春秋者所當知也隠傳之誤如仲子之謂子氏之薨尹氏之卒是也左氏既誤以隠妻子氏之薨為仲子故此以仲子為未薨而王賵之其曰不及裹尸謂曰惠公之綏曰豫凶事謂賵仲子之豫也文之四年十有一月成風薨五年王使榮叔歸舍且賵九年秦又來歸僖公成夙之禭以此例之則歸賵當是惠公仲子俱殁之後其殁在春秋之前左氏葢誤解矣惠公妻其妾嫡其庶王法所當正也平王不惟不之正而反成之且魯之于朝聘未數數然也平王將以懷魯而行此不正之禮其後隠弑桓簒桓之子孫又自相攘奪者終春秋之世焉平王在位五十年晚節舉措如此不足以懐魯而相以敗王法成魯禍王室其有不衰乎然則王之正之將如何曰隠公上不敢違其父下不敢廢其弟而自以為攝天子于是錫命焉則是受天子之命為諸侯也隠定而桓之謀逆弭矣此所以正王法而懐諸侯也隠于王室多曠禮雖諸侯放恣積習之弊或者亦有感于斯乎莊篇之缺當别言之于後
  鄭伯以王師虢師伐衛南鄙祭伯如魯春秋曰祭伯來左氏曰非王命也 榖梁氏曰寰内諸侯非有天子之命不得出會諸侯不正其外交故弗與朝也有至尊者不貳之也 胡氏曰人臣義無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境杜朋黨之原為後世貳于君者之戒也此義不明然後有藉外權如繆留之語韓宣惠者交私議論如莊助之結淮南者倚强藩為援以脅朝廷如唐盧擕之子髙駢崔𦙍之于宣武昭緯之于邠岐者矣五十年鄭伯始見其母于大隧左氏曰潁考叔為穎谷封人有獻于公公賜之食食舍肉公問之對曰小人有母未嘗君之羮請以遺之公曰爾有母遺繄我獨無考叔曰敢問何謂也公語之故且告之悔對曰君何患焉若闕地及泉隧而相見其誰曰不然公從之遂為母子如初 吕氏曰物之逆其天者其終必還出于自然而莫知其所以然者天也茍以人力勝之及力既窮未有不復其初者子之于父母天也雖天下之大惡其天未嘗不存也莊公怒其弟而上及其母囚之城潁絶滅天理居之不疑觀其黄泉之盟終其身而無可移之理矣居無㡬何而遽悔是悔果安從而生哉一朝之忿若可以勝天忿心稍衰愛親之念油然而不能已考叔特迎其端而發之耳愛其母者莊公考叔同一心也其啜羮舍肉皆天理之發見故不下席之間囘滔天之惡是豈聲音笑貌能為哉惜夫考叔得其體而不得其用乃曲為之説俾莊公闕地及泉䧟于文過飾非之地莊公天理方開而考叔遽以人欲蔽之可勝嘆哉故開周公之天理者考叔也蔽莊公之天理者亦考叔也向若莊公幸而遇孔孟擴其天理而大之豈止為鄭之莊公哉子王子曰鄭伯意雖悔而畏及泉之誓考叔意雖美而為闕地之迂古人重盟誓其流乃若此之悖且愚乎
  鄭人伐衛左氏曰鄭共叔之亂公孫滑出奔衛叔段之子衛人為之伐鄭取廩廷鄭人以王師虢師伐衛南鄙隠元鄭人伐衛討公孫滑之亂也五十有一年二月己巳日有食之王崩孫林踐位胡氏曰春秋厯十有二王桓襄匡簡景志崩志𦵏者赴告及魯往會之也平惠定靈志崩不志𦵏者赴告雖及魯不會也莊僖頃崩𦵏皆不志者王室不告魯亦不往也諸侯為天王服漸衰禮當以所聞先後奔喪今平王崩周人來計而隠公不往是無君也其罪應誅不書而自見矣尹氏卒公羊氏曰尹氏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稱氏何貶曷為貶世卿非禮也外大夫不卒此何以卒天王崩諸侯之主也
  履祥按尹氏卒左氏作君氏謂聲子也為公故曰君氏非也古語氏猶今云家也君指公也國君之母卒而云公家卒則不詞甚矣故當從二傳然是時魯亦有尹氏隠公之獲于鄭也囚諸尹氏賂尹氏而禱于其主鍾巫遂與尹氏歸而立其王則魯亦固有尹氏也春秋所書尹氏在周在魯不可知惟以為君氏則不可爾
  鄭祭足帥師入㓂左氏曰鄭武公為平王卿士王貳于國鄭伯怒王王曰無之故周鄭交質王子狐為質于鄭鄭公子忽質于周王崩周人將 畀虢公政四月鄭祭足帥師取溫之麥秋又取成周之禾周鄭交惡 吕氏曰周天子也鄭諸侯也左氏序平王莊公之事並稱周氏無尊卑之辯不責鄭之叛周而責周之欺鄭左氏之罪大矣然周亦不能無罪焉鄭伯為周卿士君之于臣賢則用不賢則去復何所隠哉平王欲退鄭伯而不敢退欲進虢公而不敢進固已失天子之體甚至與鄭交質勢均體敵周鄭等諸侯耳嵗推月移豈知周之為君哉一旦用兵而不忌非諸侯之叛天子也是諸侯之攻諸侯也惟周以列國自處故鄭以列國待之左氏亦以列國待之無王之罪左氏固不得辭周亦分受其責可也武氏子求賻于魯春秋曰武氏子來求賻傳曰不言使以王未𦵏也
  履祥謂平王于魯猶歸惠公仲子之賵隠公于周不賻天王之䘮于報施之禮且猶不可况君臣之際乎武氏子之求在周為屑然魯之不臣甚矣
  宋穆公卒立宣公之子與夷是為殤公 左氏曰宋穆公疾召大司馬孔父而屬殤公焉曰先君舍與夷而立寡人寡人弗敢忘若以大夫之靈得保首領以没先君若聞與夷其將何辭以對請子奉之以主社稷寡人雖死亦無悔焉對曰羣臣願奉馮也公曰不可先君以寡人為賢使主社稷若棄徳不讓是廢先君之舉也豈曰能賢光昭先君之令徳可不務乎吾子其無廢先君之功使公子馮出居于鄭宋穆公卒殤公即位 公羊氏曰君子大居正宋之禍宣公為之也齊侯鄭伯盟于石門陳氏曰特相盟而不書必關于天下之故而後書齊鄭合天下始多故矣天下之無王鄭為之也天下之無伯齊為之也是故書齊鄭盟于石門以志諸侯之合書齊鄭盟于醎以志諸侯之㪚是春秋之始終也履祥按春秋之初齊僖公小伯鄭内叛王而外挾之以合諸侯二國葢相為用也齊自盟石門成三國會中丘伐宋又與鄭入郕入許會陳鄭以以成宋亂與衛胥命與鄭謀紀與鄭衛伐盟向又與之戰魯與之盟惡曹與宋衛燕伐魯國語稱為小伯鄭自平王之末即以王師伐衛討公孫滑之亂桓公立四年而始朝六年以齊人朝王七年以王命伐宋以王命告諸侯取三師入郕討違王命九年成宋亂皆與齊僖相出入王奪其政而繻葛之矢中天子之肩矣故齊鄭之始盟春秋憂之
  壬戌桓王元年衛州吁弑其君桓公而自立宋陳蔡衛伐鄭左氏曰衛州吁弑桓公而立宋殤公之即位也公子馮出奔鄭鄭人欲納之及衛州吁立將修先君之怨于鄭而求寵于諸侯以和其民使告于宋曰君若伐鄭以除君害君為主敝邑以賦與陳蔡從則衛國之願也宋人許之于是陳蔡方睦于衛故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
  履祥按春秋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是役也衛為之而春秋以宋為首宋穆公舍其子馮使出居于鄭以立殤公而殤公從衛伐鄭欲以除馮故春秋誅心以宋為首惡也州吁弑君之賊其于此役不足為誅矣
  魯翬帥師㑹宋陳蔡衛伐鄭春秋曰翬帥師會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 左氏曰諸侯復伐鄭宋公使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會之公弗許固請而行故書曰翬帥師疾之也諸侯之師敗鄭徒兵取其禾而還
  履祥按魯隠公唯不以君自處故諸大夫専擅非公命而為之者有矣如費伯城郎公子豫盟邾鄭作南門皆諸臣専之是以帥師雖大事翬或固請而行或不俟命而先行也諸臣猶不可以翬凶逆之性則其欲除桓而卒弑隠宜肆然不以為難也
  衛人殺州吁于濮衛人立晉是為宣公 左氏曰州吁未能和其民厚問定君于石子石子曰王覲為可曰何以得覲曰陳君方有寵于王陳衛方睦若朝陳使請必可得也厚從州吁如陳石碏使告于陳曰衛國褊小老夫耄矣無能為也此二人者實弑寡君敢即圖之陳人執之而請涖于衛衛人使右宰醜涖殺州吁于濮石碏使之宰獳羊肩即殺石厚于陳衛人逆公子晉于邢宣公即位
  曲沃以鄭邢之師攻晉侯于翼王使尹氏武氏助翼翼侯奔隨隨晉也
  履祥按晉文侯于平王有修扞之功其後嗣為曲沃所弱王室不能救已非矣桓王反使尹武氏助曲沃于君臣恩義邪正一切反之東遷以來諸侯放恣而周之舉措如此何以服諸侯之心乎
  曲沃叛王命虢公伐曲沃立翼侯子光于翼是為哀公邾人鄭人伐宋宋人伐鄭左氏曰宋人取邾田邾人告于鄭曰請君釋憾于宋敝邑為道鄭人以王師㑹之伐宋入其郛以報東門之役
  履祥按鄭以公孫滑之故用師于宋宋又以公子馬之故用師于鄭宋已為州吁所誘今鄭又為邾人所嗾宋志在于去馮故為人所誘邾心在于報怨故嗾人春秋前以宋主兵此以邾主兵皆誅心也然其時鄭伯猶未朝王也而左氏謂以王師㑹之或誤也鄭以王師伐宋則隠九年之事爾左氏隠篇之多誤此亦一事也
  甲子三年晉翼侯自隨入于鄂左氏曰翼九宗五正頃父之子嘉父逆晉侯于隨納諸鄂晉人謂之鄂侯前年桓王立此侯之子于翼故不復入翼而居鄂
  鄭輸平于魯魯侯齊侯盟于艾陳氏曰春秋之初宋魯衛陳蔡一黨也齊鄭一黨也于是鄭始平魯鄭方交惡于王而亟平齊魯將以合諸侯焉爾宋人取長葛京師饑左氏曰京師來告饑公為之請糴于宋衛齊鄭禮也鄭伯入朝左氏曰鄭伯如周始朝桓王也王不禮焉周桓公言于王曰我周之東遷晉鄭焉依然鄭以勸来者猶懼不蔇况不禮焉鄭不來矣
  履祥按周之東遷晉鄭焉依而王奪鄭伯政又嘗助曲沃伐翼此所以失諸侯也鄭伯不朝固有罪今其來朝與其進可也然鄭伯實利政權又挾天子令諸侯之意周桓公之説未盡當時之事情也
  四年王使凡伯聘于魯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左氏曰初戎朝于周發幣于公卿凡伯弗賔冬王使凡伯來聘還戎伐之于楚丘以歸 胡氏曰楚丘衛地春秋書于楚丘罪衛不救王臣之恵也以歸罪凡伯失節不能死于位也周子秩官敵國賔至闗尹以告侯人為導司徒具徒司冦結姦佃人積薪火師監燎其貴國之賔至則以班加一等益䖍至于王吏則皆官正涖事今凡伯承王命以為過賔于衛而戎得伐之以歸是蔑先王之官而無君父也為狄所滅則有由矣陳及鄭平晉曲沃莊伯卒子稱代是為武公秦文公卒孫嗣是為寧公五年鄭伯歸祊田于魯公羊氏曰鄭湯沐之邑也天子有事于泰山諸侯皆從泰山之下諸侯皆有湯沐之邑焉 左氏曰鄭伯請釋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許田蔡宣侯卒子封人嗣是為桓侯王命虢公忌父為卿士鄭伯争政之由桓王
  伐鄭之故宋公齊侯衛侯盟于瓦屋左氏曰齊人卒平宋衛于鄭㑹于温盟于瓦屋以釋東門之役 穀梁氏曰諸侯之參盟于是始 陳氏曰有參盟而後有主盟者矣鄭有志于叛王而合諸侯于是輸平于魯齊亦為艾之盟以平魯為瓦屋之盟以平宋衛所謂成三國也宋諸侯之交盛矣鄭伯以齊人來朝六年王使南季聘于魯胡氏曰隠公即位九年于此而史策不書遣使如周是未嘗聘也亦不書公如京師是未嘗朝也貶爵削地可也刑則不舉遣使聘焉其斯以為不正乎春秋書公如京師者一朝于王所者二卿大夫如京師者五舉魯一國則天下諸侯怠慢不臣可知矣書天王來聘者七錫命者三賵𦵏者四則門于他邦及齊書秦楚諸大國又可知矣王之不王如此征伐安得不自諸侯出乎諸侯之不臣如此政事安得不自大夫出乎君臣上下之分易矣陪臣執國命夷狄制諸夏矣其原皆自天王失威福之柄也春秋于此葢有不得已焉爾矣鄭伯為左卿士以王命伐宋以王命告于魯魯侯齊侯㑹于防左氏曰宋公不王鄭伯為王左卿士以王命討之伐宋鄭人以王命來告伐宋公㑹齊侯于防謀伐宋也
  履祥按自鄭公孫滋奔宋宋公子馮居鄭宋鄭交兵非一日矣鄭伯自交惡以來意本不王四年强入朝亦為王所不禮矣然其意在于挾天子以令諸侯故不禮而不退虢公分政而不退將以濟其私也于是以王命伐宋又以王命㑹齊魯之師以伐宋而不以王討之甚矣鄭伯之私也
  秦自汧渭之間徙居平陽史記曰文公五十年卒𦵏西山竫公子立是為寧公寜公二年徙居平陽伐蕩社三年滅之經世作徙居郿七年鄭伯齊侯魯侯會于中丘魯翬帥師㑹濟鄭伐宋魯侯敗宋師于菅取郜取防左氏曰春正月公㑹齊侯鄭伯于中丘盟于鄭為師期夏五月羽父先會齊侯鄭伯伐宋六月公㑹齊侯鄭伯于老桃公敗宋師于菅鄭師入郜歸于我鄭師入防歸于我
  履祥按二國伐宋取郜取防何以獨歸諸魯魯之于鄭本仇也于宋本好也魯以行人失詞而不救宋鄭于是始輸平令又會魯以伐宋故以二邑歸魯葢欲監其利鄭而絶宋也鄭魯苟以王命伐宋則削其地以為王士可也鄭安得以予魯魯亦安得受之于鄭噫諸侯之行其私亦甚矣
  宋人衛人入鄭宋人蔡人衛人伐戴鄭伯伐取之左氏曰蔡人衛郕人不會王會鄭師入郊猶在郊宋人衛人入人鄭蔡人從之伐戴鄭伯圍戴克之取三師焉宋衛既入鄭而以伐戴召蔡人蔡人怒故不和而敗齊人鄭人入郕八年鄭伯魯侯㑹于時來齊侯鄭伯魯侯入許左氏曰夏公會鄭伯于郲謀伐許也秋公會齊侯鄭伯伐許傳於許瑕叔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鄭師畢登遂入許許莊公奔衛齊侯以許讓公公曰君為許不共故從君討之許既伏其罪矣雖君有命寡人弗敢與聞乃與鄭人鄭伯使許大夫百里奉許叔以居許東偏曰天禍許國鬼神實不逞于許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億其敢以許自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恊而使餬其口于四方其况能乆有許乎君子其奉許叔以撫柔此民也吾將使獲也佐吾子若寡人得没于地天其以禮悔禍于許無寧茲許公復奉其社稷唯我鄭國之有請謁焉如舊婚媾其能降以相從也無滋他族實偪處此以與我鄭國争此土也吾子孫其覆亡之不暇而況能禋祀許乎寡人之使吾之處此不唯許國之為亦聊以固吾圍也乃使公孫獲處許西偏曰凡而器用財賄無寘于許我死乃亟去之桓之十五年許叔入于許
  履祥按齊侯以讓魯而隠公曰君謂許不共故從君討之則入許者齊之志也鄭伯先登遂入許則入許者鄭之功也讓魯而魯不敢受固也與鄭以醻其功宜矣而鄭亦不有焉何也鄭以齊魯之師伐宋故齊亦以魯鄭氏許齊之志魯與有力而鄭自有之終必以此致隙安保齊之不終于争故曰況敢以許自為功又曰其能久有許乎然則何不以歸之齊歸齊則恐其終逼己也故曰無滋他族實逼處此以與我鄭國争此土也傳者謂其度徳量力無累後人或者謂得而弗有此豈其本心哉内防其患而外利其名爾
  王取鄔劉蒍邗之田于鄭與鄭人溫原絺樊隰郕欑茅向盟州陘隤懐之田左氏曰君子是以知桓王之失鄭也恕而行之徳之則也禮之經也已弗能有而以與人人之不至不亦冝乎
  履祥按鄭之伐宋取三師又入郕為王命討也至是論功加邑可也而取其四邑之田與之以不能有之土何哉此可見鄭假王命以報怨非王意也桓王知其久假多郛是以有四邑之取知其長子用兵是以授之専據之邑桓王處此可謂以詐御詐者矣
  魯公子軌弑其君隠公而自立是為桓公 左氏曰羽父請殺桓公將以求大宰公曰為其少故也吾將授之矣使營菟裘吾將老焉羽父懼反譖公于桓公而請弑之公之為公子也與鄭人戰于狐壤止焉鄭人囚諸尹氏賂尹氏而禱于其主鍾巫遂與尹氏歸而立其主十一月公祭鍾巫齊于社圃館于寪氏羽父使賊弑公于寪氏立桓公而討寪氏有死者 公羊氏曰何以不書葬隠之也何隠爾弑也弑則何以不書𦵏春秋君弑賊不討不書𦵏以為無臣子也子沈子曰君弑臣不討則非臣也子不復仇非子也𦵏生者之事也春秋君弑賊不討不書𦵏以為不繫乎臣子也公薨何以不地不忍言也隠何以無正月隠將讓乎桓故不有其正月也九年魯桓公元魯侯鄭伯㑹于垂卒易祊田盟于越左氏曰公即位修好于鄭鄭人復祀周公卒易祊田公許之鄭伯以璧假許田為周公祊故也公及鄭伯盟于越結祊成也盟曰渝盟無享國
  履祥按鄭以祊田易許田其請久矣故嘗先歸祊隠公受之已入祊矣而許田則未與也隠公豈以朝宿之邑重于予鄭耶或者廣狹肥磽之非鈞也桓弑隠而立立即修好于鄭而鄭要之以許為垂之㑹且加璧焉于是卒與許田矣葢鄭以貪易許而桓以餒賂鄭也
  燕穆侯卒子嗣是為宣侯十年宋督弑其君殤公及其大夫孔父立公子馮是為莊公 左氏曰宋穆公卒召大司馬孔父而屬殤公焉宋殤公立十年十一戰民不堪命孔父嘉為司馬督為大宰故因民之不堪命先宣言曰司馬則然已殺孔父而弑殤公召莊公于鄭而立之以親鄭以郜大鼎賂魯齊陳鄭皆有賂故遂相宋公魯取郜大鼎于宋納于大廟臧哀伯諌曰君人者將昭徳塞違以臨照百官猶懼或失之故昭令徳以示子孫是以清廟茅屋大路越席大羹不致粢食不鑿昭其儉也兖冕黻珽帶裳幅舄衡紞紘綖昭其度也藻率鞞鞛鞶厲游纓昭其數也火龍黼黻昭其文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鸞和鈴昭其聲也三辰旂旗昭其明也夫徳儉而有度登降有數文物以紀之聲明以發之以臨照百官百官于是乎戒懼而不敢易紀律今滅徳立違而寘其賂器于大廟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誅焉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徳寵賂章也郜鼎在廟章孰甚焉武王克商遷九鼎于雒邑義士猶或非之而况將昭違亂之賂器于大廟其若之何公不聽周内史聞之曰臧孫逹其有後于魯乎君違不忘諫之以徳 公羊氏曰督將弑殤公孔父生而存則殤公不可得弑也故于是先攻孔父之家孔父正色而立于朝則人莫敢過而致難于君者孔父可謂義形于色矣
  履祥按宋殤公立十年十一戰大抵皆與鄭戰耳其獨與鄭為仇者以馮之在鄭也宋宣公舍與夷而立穆公穆公又舍馮而立與夷意非不善也為殤公者迹穆公之轍雖復以國與馮可也而亟尋師于鄭唯恐馮之尚存卒以此斃其民而華督得借是弑之殤公葢有以自取矣孔父無死節之義其不免于失諫之譏乎但左氏書孔父見殺之由起于内故非矣當従二傳為正
  魯侯齊侯陳侯鄭伯㑹于稷以成宋亂蔡侯鄭伯㑹于鄧左氏曰始懼楚也 公羊氏曰鄧與㑹爾 胡氏曰楚自西周已為中國之患宣王葢嘗命將南征矣及周東遷僭號稱王慿陵江漢此三國者地與之鄰是以懼也其後卒滅鄧虜蔡侯而鄭以王室懿親為之服役終春秋之世聖人葢傷之也夫天下莫大于理莫强于信義制楚雖大何懼焉不知本此事醜徳齊莫能相尚則以地之大小力之强弱分勝負矣十有一年春晉曲沃敗晉師于汾隰獲晉哀侯欒成死之晉人立哀侯子為小子侯左氏曰曲沃武公伐翼次于陘庭韓萬御戎梁𢎞為右逐翼侯于汾隰驂絓而止夜獲之及欒共叔 國語曰武公伐翼殺哀侯止欒共子曰茍無死吾以子見天子令子為上卿制晉國之政辭曰成聞之民生子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師教之君食之非父不生非食不長非教不知生之族也故一事之唯其所在則致死焉報生以死報賜以力人之道也臣敢以私利廢人之道君何以訓矣且君知成之從也未知其待于曲沃也從君而貳君焉用之遂鬭而死 史記曰陘庭與曲沃武公代晉于汾旁虜哀侯晉人乃立哀侯子小子為君是為小子侯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魯侯迎婦于齊春秋曰公子翬如齊逆女齊侯送姜氏于讙公㑹齊侯于讙夫人姜氏至自齊 左氏曰公㑹齊侯子嬴成昏于齊也公子翬如齊逆女修先君之好故曰公子齊侯送姜氏非禮也凡公女嫁于嫡國姊妹則上卿送之以禮于先君公子則下卿送之于大國雖公子亦上卿送之于天子則諸卿皆行公不自送于小國則上大夫送之
  履祥按魯桓與翬弑隠而為君相歸許于鄭㑹齊鄭陳以成宋亂成昏于齊桓親㑹而翬為之逆桓又親為㑹以受之君相之間所以求寵于諸侯求援于大國者為謀亦至為禮亦恭矣而桓之所以自隕者卒以姜氏人力不可以勝天如此夫
  十有二年王使宰渠伯糾聘于魯王師秦師圍魏執芮伯左氏曰芮伯萬之母芮姜惡芮伯之多寵人也故逐之出居子魏秦師侵芮敗焉小之也王師秦師圍魏執芮伯以歸十八年秦人納芮伯萬于芮晉曲沃稱弑哀侯于曲沃史記曰小子侯元年曲沃武公使韓萬殿所虜晉哀侯賈逵曰韓萬桓叔之子莊叔之弟十有三年陳桓公卒文公子他殺世子免而自立齊侯鄭伯如紀左氏曰齊侯鄭伯朝于紀欲以襲之紀人知之王使乃叔之子聘于魯
  履祥按周衰篡弑之世必假天子之命以自立天子從而命之此已周之失道矣魯桓之㓜也王室常賵其母矣至是弑立求寵于諸侯未嘗有王覲之請也而居有之其無王益甚矣周何求于魯非惟不討其罪不責其朝聘也而反聘之于列國猶報聘也而朞年之内未聞魯有一大夫如京師者而周又聘之桓王拳拳于魯如此豈禮其能弑立耶王聘之不足重如此禮樂不出于天子而政令不行于天下亦王室自取焉爾
  王伐鄭蔡人衛人陳人従王伐鄭左氏曰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王以諸侯伐鄭鄭人禦之王為中軍虢公林父將右軍蔡人衛人屬焉周公黒肩將左軍陳人屬焉鄭子元請為左拒以當蔡人衛人為右拒以當陳人曰陳亂民莫有鬬心若先犯之必奔王卒顧之必亂蔡衛不枝固將先奔既而萃于王卒可以集事従之曼伯為右拒蔡仲足為左拒原繁髙渠彌以中軍奉公為魚麗之陳先偏後伍伍承彌縫戰于繻葛命二拒曰旝動而鼓蔡衛陳皆奔王卒亂鄭師合以攻之王卒大敗祝𣆀射王中肩上亦能軍祝𣆀請從之公曰君子不欲多上人况敢陵天子乎茍自救也社稷無隕多矣夜鄭伯使祭足勞王且問左右胡氏魯桓弑君而自立宋督弑君而得政則遣使聘焉而莫之討鄭伯不朝貶其爵可也而自將以攻之移
  此師以加宋魯誰曰非天討乎春秋不書天王端其本也三國以兵會伐則言從王以著君臣之義也戰于繻葛而不言戰王卒大敗而不書敗又以存天下之防也陳氏曰春秋不始于平王始于桓王也東周之不競鄭莊公為之也莊公相平王王貳于虢至于交惡平王崩四年而鄭始朝于是鄭虢相桓為左右以王命討宋不庭而合齊魯之師于中丘入郕又入許魯翬之相桓宋督之相莊鄭有力焉王奪其政而遂不朝王固有以失鄭矣自將以討鄭討鄭而克是仲康之師也春秋可以無作而戰焉王卒大敗故曰代鄭不服而後王命不行于天下十有四年楚子熊通侵隨俾請爵于王玉不許左氏曰楚子侵隨使薳章求成焉軍于琙以待之隨人使少師董成鬬伯比言于楚子曰吾不得志于漢東也我則使然我張吾三軍而被吾甲兵以武臨之彼則懼而恊以謀我故難間也漢東之國隨為大隨張必棄小國小國離楚之利也少師侈請嬴師以張之熊卒且比曰季梁在何益鬬伯比曰以為後圖少師得其君王毁軍而納少師少師歸請追楚使隨後將許之季梁止之曰天方授楚楚之嬴其誘我也君何急焉臣聞小之能敵大也小道大滛所謂道忠于民而信于神也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辭信也今民餒而君逞欲祝史矯舉以祭臣不知其可也公曰吾牲牷肥循粢盛豊備何則不信對曰夫民神之主也是以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于神故務其三時修其五榖親其九族以致其禋祀于是乎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動則有成今民各有心而鬼神乏主君雖獨豊其何福之有君姑修政而親兄弟之國庶免于難隨侯懼而修政楚不敢伐 史記曰楚伐隨隨曰我無罪楚曰我蠻夷也今諸侯皆為叛相侵或相殺我有敝甲欲以觀中國之政請王室尊吾號隨人為之固請尊楚王室不聴
  履祥按史記所載當是薳章求成之辭爾春秋之世馮陵諸夏惟楚為甚然觀熊通薳章所言則諸夏固有以自取也
  紀侯如魯左氏曰咨謀齊難也北戎伐齊左氏曰北戎伐齊齊侯使乞師于鄭鄭太子忽帥師救齊大敗戎師獲其二帥大梁少梁甲首三百以獻于齊于是諸侯之大夫成齊齊人饋之餼使魯為其班後鄭鄭忽以其有功也怒故有郎之師公之未昏于齊也齊侯欲以文姜妻鄭太子忽太子忽辭人問其故太子曰人各有耦齊大非吾耦也及其敗戎師也齊侯又請妻之固辭人問其故太子曰無事于齊吾猶不敢今以君命奔齊之急而受室以歸是以師昬也民其謂我向遂辭諸鄭伯
  履祥按北戎伐齊齊至乞師於鄭求戍于諸侯則戎患亦熾矣向非他日桓公之霸則燕齊皆為戎矣初齊侯欲以文姜妻忽而忽辭文姜之淫不待他日忽之不取必知其故矣至是有功又欲以他女妻之而忽又辭則亦失計矣雖其辭正然魯以周班後鄭忽乃恃功而輕周班馬則其熾量可知也其不終也冝哉
  蔡人殺陳佗而立免之弟躍是為厲公 左氏曰陳厲公蔡出也故蔡人殺五父而立之十有五年榖伯綏鄧侯吾離至魯春秋曰穀伯綏來朝鄧侯吾離來朝二傳曰何以名失國也
  履祥按是昨楚方强大吞噬漢陽諸國鄧不再朞而大敗于楚此鄧穀之君必為楚所逼去其國而來者故春秋名之不然豈其近患之不恤而逺朝于魯也哉春秋之初魯未見弱于齊固為强國紀有齊難穀鄧有楚難皆趨之而不知桓之不足與有為也失其所主惜哉矣然魯自桓公昏于齊為其所殺莊公昏于齊為其所制而魯世遂弱至于宣公益不足道矣
  鄭人齊人衛人伐盟向王遷盟向之民于郊左氏曰盟向求成于鄭既而背之鄭人齊人衛人伐盟向王遷盟向之民于郊
  履祥按盟向陽樊皆天子畿内諸侯禄而不嗣者周衰皆據為世嗣王不能有然桓王以盟向與鄭襄王以陽樊與晉其民皆願歸王而不願與鄭晉也此則王遷之彼則晉出之以是見周家忠厚于民而諸侯之不恤其民也惜也周衰不足以芘之此誠生靈之不幸矣
  晉曲沃稱誘弑其君小子侯左氏曰曲沃伯誘晉小子侯殺之明年春滅翼十有六年王使家父聘于魯楚子㑹諸侯于沈鹿楚子伐隨隨及楚平楚僭稱王左氏曰楚子合諸侯于沈鹿黄隨不曾使薳章讓黄楚子伐隨軍于漢淮之間季梁請下之弗許而後戰所以怒我而怠㓂也少師謂隨侯曰必速戰不然將失楚師隨侯禦之望楚師季梁曰楚人上左君必左無與王遇且攻其右右無良馬必敗偏敗衆乃攜矣少師曰不當王非敵也弗從戰于速杞隨師敗績隨侯逸鬬□獲其戎車與其戎右少師隨及楚平楚子將不許鬬伯比曰天去其疾矣隨未可克也乃盟而還 史記曰楚熊通怒曰吾先鬻熊文王之師之早終成王舉我先公乃以子男田令居楚蠻夷皆卒服而王不加位我自尊耳乃自立為武王與隨人盟而去于是始開濮地而有之王命虢仲伐曲沃立晉哀侯之弟緡于晉祭公如魯遂逆王后于紀杜氏曰天子娶于諸侯使同姓諸侯為之主秦寕公卒三父廢世子而立出子十有七年紀季姜歸于京師十有八年曹桓公卒子射姑嗣是為莊公虢詹父以王師伐虢虢公出奔虞左氏曰虢仲譖其大夫詹父于王詹父有辭以王師伐虢虢公出奔虞
  吕氏曰詹父虢大夫而命于天子非虢所能私討所以必借之王此王制之尚存也履祥謂使其大夫伐其國亦王制所未有也
  齊侯衛侯鄭伯與魯戰于郎左氏傳事始見十四年先書齊侯主爵也十有九年齊人衛人鄭人盟于惡曹陳氏曰此郎之諸侯也鄭敗王師齊滅后之母家衛亦抗子突而自立者其無王甚矣自有參盟莫甚于惡曹故畧之而不爵也鄭莊公卒世子忽嗣是為昭公 陳氏曰春秋之初罪莫大于鄭莊宋魯齊侯次之而父子兄弟之禍亦莫甚于此五國者莊公卒髙渠彌殺世子忽齊人殺之亹傅瑕殺子儀國亂者二十年魯隠公弑宋殤閔相繼弑衛桓公弑先殺伋壽而立朔國人出朔而立黔牟齊襄公弑雍廩殺公孫無知小白殺子糾是可為不臣者之戒矣宋人執鄭祭仲突歸于鄭鄭忽出奔衛左氏曰鄭昭公之敗北戎也齊人將妻之昭公辭祭仲曰必取之君多内寵于無大援將不立三公子皆君也弗從鄭莊公卒初祭封人仲足有寵于莊公莊公使為卿為公娶鄧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宋雍氏女子鄭莊公曰雍姞生厲公雍氏宗有寵于宋莊公故誘祭仲而執之曰不立突將死亦執厲公而求賂焉祭仲與宋人盟以厲公歸而立之昭公奔衛厲公立 榖梁氏曰宋公也曰人敗之也突賤之也歸易辭也祭仲易其事權在祭仲也死君難臣道也今立惡而黜正惡祭仲也鄭忽名失國也衛侯殺其二子伋壽左氏曰初衛宣公烝于夷姜生急子屬諸右公子為之娶于齊而美公取之生壽及朔屬壽于左公子宣姜與公子朔構急子公使諸齊使盗待諸莘將殺之壽子告之使行不可曰棄父之命惡用子矣有無父之國則可也及行飲以酒壽子載其旌以先盗殺子急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請殺我乎又殺之二公子故怨惠公朔也詩新臺篇曰新臺有泚河水瀰瀰燕婉之求籧篨不鮮新臺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魚網之設鴻則離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集傳曰言齊女本求子伋為燕婉之好而反得宣公醜惡之人也二子乗舟篇曰二子乗舟汎汎其景願言思子中心養養二子乗舟汎汎其逝願言思子不瑕有害衛公詩序曰新臺刺衛宣公曰納伋之妻作新臺于河上而要于國人惡之二子乗舟思伋壽也衛宣公二子争相為死國人復而思之二十年魯侯㑹宋公盟于榖丘又㑹于虚于龜魯侯㑹鄭伯盟于武父魯侯及鄭師伐宋左氏曰宋以立厲公故多責賂于鄭鄭不堪命公欲平宋鄭及宋公盟宋成未可知也故又㑹于虚于龜宋宋辭平故與鄭伯盟于武父遂帥師而代宋戰焉履祥按善惡各以類相為謀魯侯𮜿弑其君兄而得國前日成宋亂今日平宋鄭為鄭伐宋何其勤也
  陳厲公卒弟林立易為莊公衛宣公卒朔立是為惠公二十有一年楚屈瑕伐羅羅與盧戎敗楚師左氏曰楚屈瑕伐羅狥于師曰諌者有刑及鄢亂次以濟遂無次且不設備及羅羅與慮戎兩軍之大敗之莫敖縊于荒谷羣帥囚于治父以聼刑楚子曰孤之罪也皆免之魯侯㑹紀侯鄭伯及齊侯宋公衛侯燕人戰齊宋衛燕師敗績
  履祥按是役也一則齊紀為仇也一則宋鄭為敵也魯為紀所主而與鄭突周惡故為紀鄭若齊前則謀紀侯則徳忽之功宋責賂于突而忽奔在衛故齊衞與宋合為一各有黨與以為此戰也紀無罪而鄭突有罪紀與魯鄭為黨則失所依矣故雖無罪而終至于失國也
  二十有二年魯侯鄭伯突㑹于曹鄭伯使其弟如魯盟秦三父弑出子復立故世子是為武公齊僖公卒子諸兒嗣是為襄公宋人以齊人蔡人衞人陳人伐鄭燕宣侯卒子嗣是為桓侯二十有三年王使家父如魯求直王崩子佗踐位鄭伯突出奔蔡鄭世子忽復歸于鄭左氏曰祭仲專鄭伯惠之使其壻雍糾殺之將享諸郊雍姬知之謂其母曰父與夫孰親其母曰人盡夫也父一而已胡可比也遂告祭仲曰雍氏舍其室而將享子于郊吾惑之以告祭仲殺雍糾尸諸周氏之汪公載以泣曰謀及婦人宜其死也厲公出奔蔡昭公入
  履祥按春秋忽當喪未君而出奔故歸而復稱世子奔不書子以其不能為子也歸稱世子以其為前日當立者也世子當君而終不克君以是為忽之病矣其後雖見弑而春秋不書以為不能守國者之戒也昭公見弑在莊王二年
  鄭伯突入于櫟宋公魯侯衞侯陳侯㑹于袲伐鄭左氏曰將納厲公弗克秦伐彭戲氏至于華山史記曰武公元年伐彭戲氏至于華山下居平陽封宫乙酉莊王元年宋公魯侯蔡侯衞侯㑹于曹宋魯衞陳蔡伐鄭伐忽納突衞人立伋之弟黔牟衞侯朔出奔齊左氏曰事酋見桓公十九年左公子洩右公子職怨恵公立公子黔牟恵公奔齊二年魯侯齊侯紀侯盟于黄魯侯邾儀父盟于趡魯師及齊師戰于奚魯及宋人衞人伐邾
  履祥按春秋于正月丙辰書公㑹齊侯紀侯盟于黄而五月丙午書及齊師戰于奚則黄之盟何為也左氏曰平齊紀且謀衞夫盟為紀衞而已不免于戰尚何能為紀衞謀哉春秋書二月丙午公㑹邾儀父盟于趡而于秋書及宋人衞人伐邾則趡之盟何為也左氏曰尋蔑之盟也夫方盟之而又伐之何蔑盟之能尋哉屢盟長亂春秋比事而書之罪不言而著矣
  蔡桓侯卒弟獻舞立是為哀侯蔡季自陳歸于蔡胡氏曰季氏也歸何以不有國劉敝曰智足以與禮而不亂力足以得國而不居逺而不擕近而不逼者也是以見貴子春秋葬蔡桓侯蔡桓何以稱侯葢蔡季之賢知請謚也人亦多愛其君者莫能愛君以禮而季能行之此賢者所以異于衆人也春秋諸侯雖伯子男葬者稱公志其失禮之實爾秦夷三父族史記曰秦武公三年誅三父等而夷三族以其殺出子也十月朔日有食之左氏曰十月朔日有食之不書日官失之也天子有日官諸侯有日御日官居卿以底日禮也日御不失日以授百官于朝鄭髙渠彌弑其君昭公立其弟子亹左氏曰初鄭伯將以髙渠彌為卿昭公惡之固諫不聴昭公立懼其殺已也弑昭公而立公子亹君子謂昭公知所惡矣公子達曰高伯其為戮乎復惡已甚矣昭公之弑不見于春秋今據左氏經世書之蓋此所編欲著首尾不敢自同于春秋也三年魯侯與其夫人姜氏如齊齊侯殺魯桓公立其子同是為莊公 左氏曰公将有行遂與姜氏如齊申繻曰女有家男有室無相瀆也謂之有禮易此必敗公㑹齊侯于濼遂及文姜如齊齊侯通焉公謫之以告享公使公子彭生乗公公薨于車史記曰齊襄公享公公醉使公子彭生抱公因命彭生摺其脅公死于車魯人告于齊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寜居來修舊好禮成而不反無所歸咎惡于諸侯請以彭生除之齊人殺彭生齊侯師于首止殺鄭子亹及高渠彌祭仲立子儀左氏曰齊侯師于首止子亹會之高渠彌相齊人殺子亹而轘高渠彌祭仲逆鄭子儀于陳而立之是行也祭仲知之故稱疾不往人曰祭仲以知免仲曰信也史記謂渠彌亡歸經世從之王子克奔燕左氏曰周公黒肩欲弑莊王而立王子克辛伯告王遂與王殺周公王子克奔燕初子儀克也有寵于桓王桓王屬諸周公辛伯諫曰並后匹嫡兩政耦國亂之本也周公弗從故反四年魯莊元年使單伯送王姬魯築王姬之館于外王使榮叔錫魯桓公命王姬歸于齊公羊氏曰天子嫁女乎諸侯必使諸侯同姓者主之胡氏曰有三年之喪天王于義不當使之主有不戴天之仇莊公于義不可為之主築之于外之為宜不若辭而弗主之為正也履祥按莊王初年有黑肩之難未遑諸侯之事也至是以王姬歸齊而使魯主之固常禮也然莊王豈不知齊襄鳥獸之行賊殺魯侯不能行九伐之法而反妻之耶又恐魯以桓公之仇怠于主禮而追命桓公焉然莊王豈不知魯桓弑君之賊生不能討幸其自斃而反追命之耶是其區區之意不過以齊襄之强妻之而又以是和齊魯爾束遷之後王命不行于天下而其所□錫音如此于是王命益不足為重矣
  陳莊公卒弟杵臼立是為宣公齊師遷紀郱鄑郚
  履祥按齊之謀紀有曰矣紀之季姜桓王之后則紀固莊王母家也莊王以王姫歸齊將以固昏姻爾王姬適至而遷紀三邑禽獸之人固無施而不悖也春秋書紀季姜與王姬之歸詳而不畧則齊之罪自著矣
  五年齊王姫卒宋莊公卒子捷嗣是為閔公 史記凡閔字或作湣六年五月葬桓王二傳曰改葬也或曰郤尸以求諸侯也陳氏曰會葬不書其人必有故也而後書其人文公使公子遂葬晉侯叔孫得臣葬襄王是均周晉也昭公使叔弓葬宋公滕侯叔鞅葬景王是均周宋滕也均猶可也晉景公卒成公弔喪而定王不書葬楚康王卒襄公送葬而靈王不書葬不臣于周而詘于晉楚春秋諱之是故春秋不徒志葬也紀季以酅入于齊左氏曰紀于是乎始叛 公羊氏曰請後五廟以存姑姊妺燕桓侯卒子嗣是為莊公七年王召隨侯責其尊楚楚武伐隨卒于師子熊貲嗣是為文公始都郢史記曰周召隨侯數以立楚為王楚怒以隨背已伐隨 左氏曰楚武王荆尸授師孑焉以伐隨将齊入告夫人鄧曼曰余心蕩鄧曼歎曰王禄盡矣盈而蕩天之道也先君其知之矣故臨武事将發大命而蕩王心焉若師徒無虧王薨于行國之福也王遂行卒于㨺木之下令尹鬬祁莫教屈重除道梁溠營軍臨隨隨人罹行成莫教以王命入盟隨侯且請為會 漢汭而還濟漢而後發喪齊侯陳侯鄭伯遇于垂紀侯大去其國左氏曰紀侯不能下齊以與紀季紀侯大去其國違齊難也齊侯魯侯狩于禚春秋曰公及齊人狩于禚榖梁氏曰齊人者濟侯也其曰人卑公之敵所以卑公也卑公刺釋怨也履祥按文姜之亂與魯莊之忘讐其事情皆有自家姜之諡為文諒必有秀慧之資晨雊之才自其家而僖公已驕之觀其嫁而父親送之要其夫親受之可知已雄狐之事諒必已久鄭子忽之辭婚許必知此不然豈其已嫁中年與夫俱返而始通之耶詩序謂莊公不能防閑其母以至淫亂為二國患夫自桓公已不能防閑其妻與之如齊矣則莊公豈能防閑其母禁其如齊乎夫母不可禁禁其僕從可矣程子固有是言亦詩意也防閑其母借曰不能亦宜有所不忍矣何至躬與齊侯狩耶莊公忘父而制于母齊襄與文姜之謀巧矣慶父叔牙季友皆桓公子而季友之祥慶父之材皆不在人下也故齊襄殺桓而以立莊為徳文姜又挾舅氏援立以固莊莊公而讐齊制母焉則三公子皆君也是以莊公俛首帖耳非惟徇其母之淫今年會于禚明年享于祝丘明年如齊師又明年會于防于榖也而已亦有禚之狩有伐衛之會有圍郕之會焉蓋制于其母以立已為齊之徳而不讐也春秋之所諱惟史記畧言其故而康節知之故經世書曰齊襄公殺魯桓于濼立其子同可謂得其情矣
  八年齊人宋人魯人陳人蔡人伐衛左氏曰納惠公也穀梁氏曰是齊侯宋公也其曰人逆天王之命也九年王使子突救衛衛侯朔入于衛黔牟來奔左氏曰王人救衛衛侯入放公子黔牟于周放甯跪于秦殺左公子洩右公子職乃即位 公羊氏曰朔何以名犯命也其言入簒辭也十年秦滅小虢史記曰武公十年伐邽冀戎初縣之十一年初縣杜鄭滅小虢城固曰西虢十有一年魯侯及齊師圍郕降于齊師左氏曰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仲慶父請伐齊師公曰不可我實不徳齊師何罪罪我之由姑務修德以待時乎齊無知弑其君襄公左氏曰僖公之母弟夷仲年生公孫無知有寵于僖公衣服禮秩如適襄公絀之公使連稱管至父戍葵丘𠇊 -- 瓜時而往曰及𠇊 -- 瓜而代期戍請代弗詐故二人因無知以作亂弑襄公而立無知初襄公立無常鮑叔牙曰君使民慢亂将作矣奉公子小白奔苢亂作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糾奔魯十有二年齊人殺無知魯侯及齊大夫盟于蔇魯侯伐齊納糾齊小白入于齊是為桓公葬齊襄公魯及齊師戰于乾時魯師敗績左氏曰初公孫無知虐于壅廩殺無知公及齊大夫盟于蔇齊無君也公伐齊納子糾桓公自莒先入師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公喪戎路傳乘而歸秦子梁子以公旗辟于下道是以皆止齊人取子糾于魯殺之取其傅管夷吾以歸為相國語曰桓公自苢反于齊使鮑叔為宰亂曰君加惠于臣使不凍餒則君之賜也若以治國家則非臣之所能也其管夷吾乎臣所不若夷吾者五寛惠柔民弗若也治國家不失其柄弗若也忠信可結于百姓弟若也制禮義可法于四方弗若也執枹鼓立于軍門使百姓加勇焉弗若也桓公曰夫管夷吾射寡人中鉤是以濵于死鮑叔對曰夫為其君動也君若宥而反之夫猶是也桓公曰若何對曰請諸魯桓公曰施伯魯君之謀臣也夫知臣将用之必不予我若之何對曰使人請諸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在君之國欲以戮于羣臣故請之則予我矣桓公使請諸魯如鮑叔之言莊公以問施伯對曰此非欲戮之也欲用其政也夫菅子天下之才也所在之國則必得志于天下令彼在齊則必長為魯國憂矣莊公曰若何施伯曰殺而以其屍授之荘公將殺管仲齊使者請曰寡君欲親以為戮若不生得其戮于羣臣猶未得請也于是莊公□束縛以予齊使比至三釁三浴之桓公親逆之于郊而與之坐問焉管子對曰昔者聖王之治天下也參其國而伍其鄙定民之居成民之事陵為之終而慎用其六柄焉桓公曰成民之事若何對曰四民者勿使雜處雜處則其言□其事易昔聖王之處士也使就□燕處工就官府處商就市井處農就田野令夫士羣萃而州處閒燕則父與父言義子與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其幼者言悌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丕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士之子恒為士令夫工羣萃而州處審其四時辨其功苦權節其用論比協材旦莫從事施于四方以飭其子弟相語以事相示以巧相陳以功令夫商羣萃而州處察其四時而監其郵之資以知其市之賈負任儋荷服牛詔馬以周四方以其所有易其所無市賤鬻貴旦莫從事于此以飭其子弟相語以和相示以頼相陳以知賈今夫農羣萃而州處察其四時權莭其用耒耜枷芟及寒繫□除田以待時耕及耕深耕而疾耰之以待時雨時雨既至挾其搶州耨鏄以旦英從事于田野脱衣就功茅管子作苧蒲襏襫霑體塗足暴其髪膚盡其四胶之敏以從事于田野是皆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是故工之子恒為工商之子恒為商農之子恒為農野處而不⿰菅子作慝其秀民管子作才之能為士者必足頼也故以耕則多粟以士則多賢是以敬畏戚農有司見而不以告其罪五公曰定民之居若何對曰制國以為二十一鄉公曰善管子于是制國以為二十一鄉工商之鄉六士鄉十五管子作士農之鄉十五公帥十一鄉焉國子帥五鄉焉髙子帥五鄉焉參國起案以為三官案界也臣立三宰工立三族市立三鄉澤立三虞山立三衡桓公又問曰寡人飲修政以干時于天下其可乎對曰可公曰安始而可對曰始于安民公曰愛民之道奈何對曰公修公族家修家族相連以事相及以禄則民相親矣赦舊罪修舊宗立無後則民殖矣省刑罰薄税歛則民富矣鄉建賢士使教于國則民有禮矣出令不改則民正矣此愛民之道也公曰民富而以親則可以使之乎對曰舉財長工以止民用陳力尚賢以勸民知加刑無苛以濟百姓行之無私則足以容衆矣出言必信則令不窮矣此使民之道也以上參用管子 管子書曰桓公曰吾何以富國管子對曰唯官山海為可耳譁鹽□與鐵官之數其餘輕重凖此而行然則舉臂勝事無不服籍者桓公曰然則國無山海不王乎管子曰因人之山海假之名有海之國讐鹽于吾國釡十五吾受而官出之以百我未與其本事也受人之事以重相推此人用之數也 國語曰桓公曰吾欲從事于諸侯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國未安公曰安國若何曰修舊法擇其善者而棠用之遂滋民與無財而敬百姓公曰諾遂修舊法擇其善者而業用之遂滋民與無財而敬百姓國既安矣公曰國安矣其可乎曰未可君若正卒伍修甲兵則大國亦将正卒伍修甲兵則難以速得志矣君有攻伐之器小國諸侯有守禦之備則難以速得志矣君若欲速得志于天下諸侯則事可以隐令可以寄政公曰為之若何曰作内政而寄軍令焉公曰善管子于是制國五家為𮜿𮜿為之長士𮜿為里里置有司四里為連連為之長十連為郷有良人焉以為軍令五家為𮜿故五人為伍軌長帥之十𮜿為里故五十人為小戎里有司帥之四里為連故二百人為卒連長帥之十連為鄉故二千人為旅鄉良人帥之五鄉一帥故萬人為一軍五鄉之帥帥之三軍故有中軍之鼓有國子之鼓有髙子之鼓春以獀振旅秋以獮治兵是故卒伍整于里軍旅整于郊内教既成令勿使遷徙伍之人祭祀同福死䘮同恤禍災共之人與人相疇家與家相疇世同居少同游故夜戰相聲聞足以不乖畫戰目相視足以相識其歡欣足以相死居同樂行同和死同哀是故守則同固戰則同彊君有此士也三萬人以方行天下以誅無道以屏周室天下大國之居莫之能禦正月之朝鄉長復事君親問焉曰于子之鄉有居處為義好學慈孝于父母聰慧質仁發聞于鄉里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明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公又問焉曰于子之鄉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于衆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賢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公又問焉曰于子之鄉有不慈孝于父母不長悌于鄉里驕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下比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是故鄉長退而修徳進賢公親見之遂使役官令官長期而書伐以告且選選其官之賢者而復用之退問其鄉以觀其所能而無大厲升以為上鄉之贊謂之三選國子髙子退而修鄉鄉退而修連連退而修里里退而修𮜿軌退而修伍伍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舉也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誅也政既成鄉不越長朝不越爵罷士無伍罷女無家士三出妻逐于境外女三嫁入于春穀夫是故民皆勉為善與其為善于鄉也不如為善于里與其為善于里也不如為善于家是故士莫敢言一朝之便皆有終嵗之計莫敢以終嵗之義皆有終身之功公曰伍鄙若何曰相地而起征則民不移政不旅舊則民不偷山澤各致其時則民不茍陸阜陵墐井田疇均則民不憾無奪民時則百姓富犧牲不畧則牛羊遂公曰定民之居若何曰制鄙三十家為邑邑有司十邑為卒卒有卒帥十卒為鄉鄉有鄉帥三鄉為縣縣有縣帥十縣為屬屬有大夫五屬立五大夫各使治一屬焉立五正各使聽一屬焉是故正之政聽屬牧政聽縣下政聽鄉正月之朝五屬大夫復事桓公擇是寡功者而讁之曰制治分民如一何故獨寡功教不善則政不治一再則宥三則不赦公又親問焉曰于子之屬有居處為義好學慈孝于父母聴慧質仁發聞于鄉里者有則以告有而不告謂之蔽明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公又問焉曰于子之屬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于衆者有則以告有而不告謂之蔽賢其罪五冇司已于事而竣公又問焉曰于子之屬有不慈孝于父母不長悌于鄉里𮪚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下比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五屬大夫于是退而修屬屬退而修縣縣退而修鄉鄉退而修卒卒退而修邑邑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舉也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誅也政既成以守見固以征則彊公曰吾欲從事于諸侯其可乎曰未可鄰國未吾親也君欲從事於天下諸侯則親鄰國公日若何曰審吾疆埸而反其侵地正其封彊無受其資而重為之皮幣以驟聘頫于諸侯以安四鄰則四鄰之國親我矣為遊士八十人奉之以車馬衣裘多其資幣使周游于四方以號召天下之賢士皮幣玩好使人鬻之四方以監其上下之所好擇其淫亂者而先征之公曰夫軍令則寄諸内政矣齊國寡甲兵為之若何曰輕過而移諸甲兵制重罪贖以犀田一㦸輕罪贖以鞼盾一㦸小罪謫以金分宥問罪索訟者三禁而不可上下坐成以束矢美金以鑄劒㦸試諸狗馬惡金羡以鑄鉏夷斤欘試諸讓土甲兵大定 管子書曰桓公郊迎管子而問焉管子對以參國伍鄙立五鄉以崇化建五屬以厲武寄兵于政因罰備器械加兵無道諸侯以事周室桓公大説于是齊戒十日將相管仲管仲曰斧鉞之人也幸以獲生以屬其要領臣之禄也若知國政非臣之任也公曰子大夫受政寡人勝任不受政寡人恐崩管仲許諾再拜而受相三日公曰寡人有大邪三其猶尚可以為國乎對曰臣未得聞公曰寡人不幸而好田晦夜而至禽側莫不見禽而後反諸侯使者無所致百官有司無所獲對曰惡則惡矣然非其急者也公曰寡人不幸而好酒日夜相繼諸侯使者無所致百官有司無所復對曰惡則惡矣然非其急者也公曰寡人有汚行不幸而好色而姑姊有不嫁者對曰惡則惡矣然非其急者也公作色曰此三者且可則惡有不可者矣對曰人君唯優與不敏為不可優則亡衆不敏不及事公曰善吾子就舍異日請與吾子圖之對曰時可將與夷吾何待異日乎公曰奈何對曰公子舉博聞而知禮好學而辭遜請使遊于魯以結交焉公子聞方巧轉而兑利請使遊于衛以結交焉曹孫宿小亷而荷𢗗音逝荷密𢗗習言多所慣習也足恭而辭結正荆之則也與荆俗同請使往遊以結交焉遂立行三使者而後退相三月請論百官公曰諾管仲曰升降揖遜進退閑習辨辭之剛柔臣不如隰朋請立為大行墾草入邑辟土聚粟多寡盡地之利臣不如甯戚請立為大司田平原廣牧車不結轍士不旋踵鼓之而三軍之士視死如歸臣不如王子城父請立為大師馬决獄折中不殺無辜不誣無罪臣不如賔胥無請方為大司理犯君顔色進諫必忠不辟死亡不撓富貴臣不如東郭牙請立以為大諫之官君若欲治國強兵則五子者存矣若欲霸王夷吾在此公曰善 國語曰桓公曰吾欲南伐何主管子對曰以魯為主反其侵地堂潜曰西伐何主曰以衛為主反其侵地臺原姑與漆里曰北伐何主曰以燕為主反其侵地柴夫吠犬使海于有蔽渠弭于有渚環山于有牢四鄰大親既反侵地正封彊地南至陶隂西至于濟北至于河東至于紀𨟎有革車八百乗擇天下之甚淫亂者而先征之桓公從之而霸功立
  履祥按論語子路子貢之問皆謂桓公殺公子糾召忽死之管仲不死疑其非仁夫子謂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髪左衽矣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葢許其仁之功也程子言此大約以桓兄糾弟為㫁然荀子又有桓公殺兄之説觀當時事體子糾必弟也然其是非不待兄弟而後可㫁顧子糾名義已失不得為正爾何者方齊之將亂也鮑叔牙奉小白奔宫矣襄公之弑子糾固在内也所當正君赴難明義討賊以靖國也而乃奔魯若能乞師復讐猶之可也及雍廩殺無知内難已定方圖再入既而桓公自莒先人靖國人𦵏襄公正位君齊矣糾何為者邪而管召方輔之用師代國是真以亡公子而抗齊君耳前無正君討賊之義後有抗君爭國之非則是仲之輔糾為不義罪已可殺桓公不殺而用之則安得而讐桓乎故先師子何子謂猶今叛者既赦自無可死之理此夫子所以不責其死也或曰夫子答子路子貢之問不明言其所以是非何也曰聖人之言正如神化無迹而功用自見要在學者思而得之耳然其事之是非則明書于春秋書公伐齊納糾伐而納之内不受也糾不稱子不宜立也書齊小白入于齊係之齊可立也九月齊人取子糾殺之稱齊人國討也稱子𮗸齊也稱取弱魯也糾之死固當而桓公殺之為己甚耳然則管仲將得為仁乎曰夫子許管仲以有仁人之功耳使二子之始問也曰管仲仁乎則夫子所以答之者又必異乎此矣管子書稱齊使鮑叔傳小白不出而管仲勉之鮑叔乃出謂管使之期待小白已乆且述其所以自期者死齊丆死糾是則後人傳㑹為管仲文其事而不知其義者也今取其内政諸説著于篇以見王制之變霸業之本而不取其傅㑹之説云
  十有三年魯侯敗齊師于長勺左氏曰齊師伐我公將戰曹劌請見其鄉人曰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劌曰肉食者鄙不能逺謀乃入見問何以戰公曰衣食所安非敢専也必以分人對曰小惠未徧民弗從也公曰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對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對曰忠之屬也可以一戰戰則請從公與之乗戰于長勺公將鼓之劌曰未可齊人三鼓劌曰可矣齊師敗績公將馳之劌曰未可下視其轍登軾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齊師既克公問其故對曰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國難測也懼有伏焉吾視其轍亂望其旗靡故逐之
  履祥按此齊桓修納糾之怨也魯事齊讐為所弱矣至是曹劌用而始勝齊然魯之用竒自是始春秋書敗齊師書其實亦以示貶也
  魯侯侵宋齊師宋師次于郎魯侯敗宋師于乗丘齊師還左氏曰齊師宋師次子郎公子偃曰宋師不整可敗也宋敗齊必還請擊之公弗許自雩門竊出蒙臯比而先犯之公從之大敗宋師于乗丘齊師乃還 陳氏曰其言次以桓公圖霸而未集也桓公所甚汲汲者魯也茍不得魯不可以合諸侯宿師于郎將以詘魯爾于是書次用見桓之未得志于諸侯也是故書齊師宋師次于郎以志齊霸之難書楚子蔡侯次于厥貉以志楚霸子難于此焉可以知人心矣不茍于從齊是人心猶有周也不茍于從楚是人心猶有晉也有王者作天下往歸之矣荆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左氏曰蔡哀侯娶于陳息侯亦娶焉息媯將歸過蔡蔡侯曰吾姨也止而見之弗賔息侯聞之怒使謂楚文王曰伐我吾求救于蔡而伐之楚子從之楚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 史記曰楚伐蔡虜蔡侯已而釋之楚彊陵江漢間小國小國皆畏之經世曰自是江漢之國皆服于楚 陳氏曰是夷夏之大變也齊師滅譚譚子奔莒左氏曰齊侯之出也過譚譚不禮焉及其入也諸侯皆賀譚又不至齊師滅譚譚無禮也譚子奔莒同盟故也陳氏曰書滅始于此然則滅國自齊桓乎前乎此矣曷為以首亂罪齊微桓公則滅國之禍不接迹于天下春秋之際滅國三十六五霸為之也譚子何以不名國滅而後書奔以不死社稷也奔非其罪莫甚于被兵者也雖不死社稷猶不名也十有四年魯侯敗宋師于鄑左氏曰宋為乗丘之役故侵我公禦之宋師未陳而薄之敗諸鄑王姬歸于齊左氏曰齊侯來逆其姫杜氏曰曽主昬齊侯來逆不書不見公也十有五年王崩太子胡齊踐位
  履祥按莊王崩𦵏不書于春秋周不赴告魯不奔㑹也其時可知矣他國又可知矣
  宋萬弑其君閔公及其大夫仇牧宋人立公子御説是為桓公萬奔陳宋人醢之左氏曰乗丘之役公以金僕姑射南宫長萬公右歂孫生搏之宋人請之宋公靳之曰始吾敬子今子魯囚也吾弗敬子矣病之宋萬弑閔公于𫎇澤遇仇牧于門批而殺之遇大宰督于東宮之西又殺之立子游羣公子奔蕭公子御説奔亳南宮牛猛獲帥師圍亳蕭叔大心及戴武宣穆莊之族以曹師伐之殺南宫牛于師殺子游于宋立桓公猛獲奔衛南宫萬奔陳以乗車輦其母一曰而至宋人請猛獲于衛衛人歸之亦請南宫萬于陳以賂陳人使婦人飲之酒而以犀革裏之比及宋手足皆見宋人皆醢之


  資治通鑑前編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十一
  宋 金履祥 編
  庚子周僖王元年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㑹于北杏胡氏曰春秋之世以諸侯而主天下會盟之政自北杏始其復宋襄晉文楚莊秦穆交主夏盟跡此而為之者也桓非受命之霸諸侯自相推戴以為盟主是無君矣故四國稱人以誅始亂正王法也齊侯稱爵其與之乎上無天子下無方伯有能會諸侯安中國而免民于左衽則雖與之可也誅諸侯者正也與桓公者權也 陳氏曰春秋非主兵皆序爵也于是序齊于宋之上而獨爵齊將子齊以霸也晉文公之簡曰晉侯齊師宋師秦師皆始霸之辭也自是無特相㑹者矣齊人滅遂齊侯㑹魯侯盟于柯左氏曰㑹于北杏以平宋亂遂人不至齊人滅遂而戌之盟于柯始及齊平也 世家曰齊桓公五年伐魯魯將師敗魯莊公請獻遂邑以平桓公許與魯柯而盟魯將盟曹沬以匕首刼桓公于壇上曰反魯之侵地桓公許之已而曹沬去匕首北面就臣位桓公後悔欲無與魯地而殺曹沬管仲曰夫許之而倍信殺之愈一小快耳而棄信于諸侯失天下之援不可于是遂與曹沬三敗所亡地于魯諸侯聞之皆信齊而欲附焉 公羊氏曰莊公將會于桓曹子進曰君之意何如莊公曰寡人之生則不若死矣曹子曰然則君請當其君臣請當其臣莊公曰諾于是會乎桓莊公升壇曹子手劒而從之管子進曰君何求乎曹子曰城壊壓竟君不圖與管子曰然則君將何求曹子曰願請汶陽之田管子顧曰君許諾公曰諾曹子請盟桓公下與之盟已盟曹子操劒而去之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讐而桓公不怨桓公之信著乎天下自柯之盟始 皇極經世曰齊㑹宋陳蔡邾之師伐魯三敗之取遂又會魯于柯遂復其侵地曹沬刼盟故也
  覆祥按左氏于莊公之篇多缺無傳雖有不詳獨晉楚之事雖未見于經而𫝊獨詳焉然終春秋之傳晉楚事獨詳于諸國葢其時晉之乗楚之檮杌與魯春秋並行故晉楚之事左氏得以參考備書之齊桓始霸左氏于其事獨畧豈齊之史䇿有未備耶如北杏之會左氏以為平宋邵氏以為伐魯遂之滅左氏以為北杏之不至史記以為魯之獻邑邵氏以為取魯之邑柯之盟史記公羊以為曹沬之刼也夫北杏之會當不止為一事魯亦豈無故而即為柯之盟春秋于齊桓之事凡齊之侵伐皆不書書及書敗而已遂在濟北必魯之附庸也齊未得魯必有來伐之師伐遂而卒滅之以滅魯也是以魯忍而與齊平為柯之盟此其事實也故當從邵氏之說然管仲得君之初固常曰南伐以魯為主反其侵地矣至是而始反之也曹沬之刼不見于左氏而世多稱之今存之以待參考
  二年齊人陳人曹人伐宋左氏曰宋人背北杏之㑹胡氏曰諸侯伐宋其稱人者将卑師少也齊自管仲得政滅譚之後二十年間未嘗遣大夫為主将亦未嘗動大衆出侵伐葢以制用兵而賦于民薄矣故能南摧强楚西抑秦晉天下莫能與之争也或以為貶齊稱人誤矣
  履祥按宋有弑君之亂既已討賊立君矣而北杏之㑹方且曰平宋亂君又伐之豈齊桓念宋殤之從已欲立其子而宋人不從也耶此必有攷也
  齊侯使來請師王命單伯會伐宋左氏曰宋人背北杏之會諸侯伐宋齊請師于周單伯會之取成于宋而還 陳氏曰春秋之初王室猶甚威重也衛之定州吁也陳之妻鄭忽也紀之求成于齊也皆欲假寵于王齊桓之興亦必請王師而後専伐自霸者之令行諸侯不知有王矣鄭人弑其君子儀鄭厲公自櫟入于鄭左氏曰厲公自櫟侵鄭獲傳瑕與之盟而赦之傅瑕殺鄭子而納厲公公入遂殺傅瑕荆入蔡左氏曰蔡哀侯為莘故䋲息媯以語楚子楚子如息以食入享遂滅息以息媯歸生堵□及成王焉未言楚子問之對曰吾一婦人而事二夫縱弗能死其又奚言楚子以蔡侯滅息遂伐蔡秋楚入蔡單伯㑹齊侯宋公衛侯鄭伯于鄄左氏曰宋服也
  履祥按單伯三時于外桓公挾之以令諸侯必不止于為宋也是以明年桓公自主鄄之㑹而齊始霸矣
  左氏曰齊始霸也宋人齊人邾人伐郳鄭人侵宋晉曲沃伯稱滅晉弑其君緡四年宋人齊人衛人伐鄭左氏曰諸侯為宋伐郳鄭人間之而侵宋諸侯伐鄭宋故也荆伐鄭
  履祥按鄭有虎牢之險為中原襟喉故齊晉之霸而常與楚争鄭為是故也先師子王子有曰新鄭之境前嵩後河右洛左濟虎牢之險天下之所聳目豈不足以屏王室而霸諸侯然春秋被兵之煩未有甚于鄭者何哉厯十六君無一起人意者不能運地勢之所長反為地勢之所累其國則中原之咽喉也東有齊北有晉欲霸諸侯其勢不容于捨鄭南有楚西有秦必得鄭而後可霸是所以為天下戰争之的也使其有英君出于其間内連王室之親外守山川之固挾王命以令諸侯禮樂征伐必自天子出是則東周之周召也五霸何敢跋扈崛强于後先哉
  齊侯宋公魯侯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滑伯滕子同盟于幽左氏曰鄭成也 公羊氏曰同欲也 榖梁氏曰同尊周也 陳氏曰諸侯初主盟也自是無特相盟者矣盟未有言同者于是言同盟以齊桓之初主盟也夫主盟者舉天下而聽于一邦也王者不作舉天下而聽于一邦古未之有也于是始書曰同盟同衆辭也猶未予以尊主是盟也再盟于幽之後天下知有齊桓而已矣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軍為晉侯是為武公 史記曰曲沃武公伐晉侯緡滅之盡以其寳器賂獻于周釐王王命曲沃武公為晉君列為諸侯于是盡併晉地而有之曲沃武公已即位三十七年矣更號曰晉武公始都晉國自桓叔初封曲沃以至武公滅晉也凡六十七嵗而卒代晉為諸侯秦武公卒弟立是為徳公 史記曰𦵏雍平陽初以人從死楚滅鄧左氏曰初楚文伐申過鄧鄧祈侯曰吾甥也止而享之騅甥聃甥養甥請殺楚子曰亡鄧國者必此人也若不早圖後君噬臍鄧侯弗從還年楚子伐鄧是年楚復伐鄧滅之 吕氏曰鄧之三甥不知國之存亡繫于我之治亂反謂繫于楚子之死生汲汲然欲殺之忘内而憂外何其疎也環楚而國者如陳蔡鄭許下至江黄道栢之屬不可一二數也楚不先加兵而唯急于滅鄧者豈非見鄧有可乘之釁乎吾有可乘之釁置而不憂顧以鄰敵為憂雖楚子可得而殺猶有楚國存焉雖楚國可得而滅猶有諸侯存焉為吾憂者未始有極也當是時强陵弱衆暴寡之風徧于天下齊人滅譚晉人滅虢書于魯侯之䇿矣國有釁可乘諸侯將争欲滅之亡鄧豈獨一楚哉三甥之謀謬戾明矣世猶有迢恨鄧侯不用其言者葢小人之情咎人而不咎已宜其咎楚而不咎鄧也蒍國以晉師伐夷詭諸殺之周公忌父出奔虢左氏曰初晉武公伐夷執夷詭諸蒍國請而免之既而弗報故子國作亂謂晉人曰與我伐夷而取其地遂以晉師伐夷殺夷詭諸周公忌父出奔虢惠王立而復之邾子克卒瑣立杜氏左傳釋例曰邾國曹姓周武王封邾挾為附庸居邾自挾至儀父十二世儀父從齊桓尊王室始進爵稱子儀父兄之字也按唐陸質以儀父克為二人然前無所据今從左氏五年王崩太子閬踐位晉武公卒子詭諸嗣是為獻公秦徙居雍史記曰徳公元年初居雍城入鄭宫以犧三百牢祠鄜畤楚文卒子囏嗣是為杜敖按左氏惠王二年楚文卒今從經世乙巳惠王元年三月日有食之虢公晉侯來朝左氏曰虢公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皆賜玉五㲄馬三匹非禮也王命諸侯名位不同禮亦異數不以禮假人
  履祥按曲沃賂周而伐晉必虢公實為之請故釐王亦使虢公命之虢公為王卿士不俟旅朝此葢導晉也晉之朝王以曲沃始列于諸侯而詭諸又新為諸侯也
  虢公晉侯鄭伯使原伯逆王后于陳杜氏曰虢晉朝王鄭伯以齊執其卿故求王為援皆在京師故倡義為王定昬得同姓宗國之禮
  覆祥按三年之喪自天子達虢晉不能以禮導天子而及其咸在亟為迎婚非禮矣
  秦徳公卒子嗣是為宣公二年蒍國邊伯詹父子禽祝跪奉王子頽作亂頽出奔温蘇子奉子頽奔衛衛人燕人入㓂立頽左氏曰初王姚嬖于莊王生子頽有寵蒍國為之師及恵王即位取蒍國之圃以為圃邉伯之宫近于王宫王取之王奪子禽祝跪與詹父田收膳夫石速也之秩故蒍國邉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作亂因蘇氏秋五大夫奉子頽以伐王不克出奔温蘇子奉子頽以奔衛衛師燕師伐周冬立子頽
  履祥按蒍國為子頽之即釐王之末以晉師伐夷詭諸周公忌父所為出奔也則其權勢恣横非一日矣惠王立不能去之而徒復忌父且奪其田此所以養亂也
  齊人宋人陳人伐魯西鄙春秋莊十有七年齊人執鄭詹鄭詹自齊逃來十有九年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遂及齊侯宋公盟齊人宋人陳人伐我西鄙蔡哀侯卒子肸嗣是為穆侯三年鄭伯執燕仲父王處于櫟左氏曰鄭伯和王室不克執燕仲父杜氏曰南燕伯為伐周故夏鄭伯遂以王歸王處于櫟秋王及鄭伯入于鄔遂入成周取其寳器而還冬王
  子頽享五大夫樂及徧舞鄭伯聞之見虢叔曰寡人聞之哀樂失時殃咎必至今王子頽歌舞不倦樂禍也夫司冦行戮君為之不舉而況敢樂禍乎奸王之位禍孰大焉臨禍忘憂憂必及之盍納王乎公曰寡人之願也齊人伐戎
  履祥按是時蒍國立子頽惠王越在鄭鄂王室可謂騒矣齊威方霸而于此反舉伐戎之師于王室若不聞知霸者之心葢中立以觀其變也是時齊方惡鄭執其大夫而鄭假寵于恵王故専救周之事以王居櫟此齊威之所不樂也所以置而不救後七年王使召伯賜齊侯命而後齊始為之伐衛然又取賂而還霸者設心舉措如此宜孔門之所羞稱也自同盟于幽之後中國無事者十數年矣而獨于周室之亂不加之意惜哉
  四年虢公鄭伯胥命于弭奉王復歸于王城殺子頽王與鄭伯虎牢以東左氏曰春胥命于弭夏同伐王城鄭伯將王自圉門入虢叔自北門入殺王子頽及五大夫鄭伯享王于闕西辟樂備王與之武公之畧自虎牢以東原伯曰鄭伯效尤其亦將有咎鄭厲公卒子捷嗣是為文公
  履祥按春秋書鄭伯突卒突與怱争國忽正而突不正然突得稱鄭伯卒𦵏皆書于春秋忽猶稱世子卒𦵏皆不書焉忽固自失突葢終有王室之功也功罪自不相掩然諸侯受國于天子承國于先君茍有天子之命雖本爭國而立猶正也況有勤王之功乎春秋為諸侯之無王其主假鄭伯突以示褒與
  王巡虢守左氏曰王巡虢守虢公為王宫于玤王與之酒泉鄭伯之享王也王以后之鞶鑑予之虢公請器王予之爵鄭伯由是始惡于王冬王歸自虢五年秦作宻畤史記曰秦作宻畤與晉戰河陽勝之晉伐驪戎獲姬以歸史記曰晉獻公五年伐驪戎得驪姬驪姬娣俱愛幸之莊子曰驪之姬艾封人之子也陳人殺其公子御冦公子完奔齊史記曰陳厲公二年生子敬仲完左氏曰其少也周史有以周易見陳侯者陳侯使筮之遇觀之否曰是謂觀國之光利用賔于王此其代陳有國乎不在此其在異國非此其身在其子孫光逺而自他有耀者也若其異國必姜姓也姜太嶽之後也物莫能兩大陳衰此其昌乎史記曰陳宣公後有嬖姬生子款欲立之二十一年乃殺其太子御冦御冦素愛厲公子完完懼禍及己乃奔齊左氏曰齊侯使敬仲為卿辭曰羈旅之臣幸若獲宥君之恵也敢辱髙位以速官謗使為工正飲桓公酒樂公曰以火繼之辭曰臣卜其晝未卜其夜不敢君子曰酒以成禮不繼以淫義也以君成禮弗納于淫仁也齊懿氏卜妻敬仲史記其妻占之曰吉是謂鳳凰于飛和鳴鏘鏘有媯之後將育于姜五世其昌竝于正卿八世之後莫之與京及陳之初亡也魯昭八年陳桓子始大于齊其後亡也魯哀十七年成子得政楚熊惲弑其君杜敖而自立是為成公史記曰楚杜敖五年欲殺其弟熊惲惲奔隨與隋襲弑杜敖代立是為成六年祭叔聘于魯榖梁氏曰祭叔來聘其不言使何也天子之内臣也不正其外交故不以使也 陳氏曰聘未有不稱使者此私相為好也自魯桓之中年王室無聘魯者莊僖崩葬葢不見于春秋而莊僖之際諸侯來聘乎盟主乎楚人修好于諸侯使人入獻春秋止書荆人來聘王賜楚子胙史記曰成王惲元年初即位布徳施惠結舊好于諸侯使人獻天子天子賜胙曰鎮爾南方夷越之亂無侵中國履祥按春秋之中凡簒弑之人必求列于諸侯之會盟以定其位或賂王室而請命焉楚之不王乆矣熊惲弑其君兄而自立故修好諸侯入獻天子以自文也其後十有五年齊桓賁苞茅之不入則位定之後跋扈如故可知矣
  曹莊公卒子羈嗣七年魯侯逆姜氏于齊以入使宗婦覿用幣左氏曰秋丹桓宫之楹春刻其桷御孫諫曰臣聞之儉徳之共也侈惡之大也先君有共徳而君納諸大惡無乃不可乎哀姜至公使宗婦覿用幣御孫曰男贄大者玉帛小者禽鳥以章物也女贄不過榛栗棗脩以告䖍也今男女同贊是無别也男女之别國之大節也而由夫人亂之無乃不可乎
  履祥按魯莊公不能以禮防閑其母君子猶以為譏況娶者下主乎已上主乎宗廟是可婚齊襄之女乎莊公于是年三十有七矣制于其母長而不婚必齊女也而後娶文姜薨葬一以小君之禮借曰于母不敢貶然擇婚可以自制矣而汲汲昬齊不敢少倍慈訓未及除喪而如齊納襄女之幣遇于榖盟于扈皆為是也莊公于母可謂重如存之感矣獨不思桓公之所以死乎至是將親迎以歸于其心必有礙焉故特為桓公丹楹刻桷崇飾宫廟以表其不敢忘父之意非以為侈亦非以誇姜也人心天理本不可泯不能充之顧又絶滅焉噫其不仁甚矣至于使宗婦覿而用幣此則誇媚哀姜也誇媚之則必驕縱之慶父叔牙之通閔公之弑盖有自來矣
  戎侵曹曹羈出奔陳赤歸于曹郭亡三傳皆曰郭公左氏缺文二傳謂郭公赤歸于曹按郭無公爵而經有梁亡之例當作郭亡為是 胡氏曰此郭公也義不可曉先儒或以為郭亡于傳有之齊桓公之郭問父老曰郭何故亡曰以其善善而惡惡也公曰若子之言乃賢君也何至于亡父老曰郭君善善而能用惡惡不能去所以亡也考其時與事謂之郭亡理或然也八年衛惠公卒子赤嗣是為懿公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晉侯盡殺羣公子左氏曰晉桓莊之族偪獻公患之士蒍曰去富子則羣公子可謀也已公曰爾試其事士蒍與羣公子謀譛富子而去之晉士蒍又與羣公子謀使殺游氏之二子士蒍告晉侯曰可矣不過二年君必無患士蒍使羣公子盡殺游氏之族乃城聚而處之冬晉侯圍聚盡殺羣公子
  履祥按晉自曲沃桓叔莊伯奪宗故其子孫亦忌宗族之偪聚而殺之桓莊之支無孑遺矣是亦可為世鑒哉
  九年晉始都絳左氏曰士蒍城絳以深其宫 史記曰獻公九年始城絳都之世家有誤今從年表虢人侵晉史記曰晉羣公子既亡奔虢虢以故再伐晉弗克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十年齊侯宋公魯侯陳侯鄭伯同盟于幽左氏曰陳鄭服也杜氏曰陳亂而齊納敬仲鄭獲成于楚皆有二心于齊今始服也 榖梁氏曰同者有同也于是而授之諸侯也桓會不致安之也桓盟不日信之也信其信仁其仁衣裳之㑹十有一未嘗有歃血之盟也信厚也兵車之㑹四未嘗有大戰也愛民也晉伐虢左氏曰晉侯將伐虢士士蒍曰不可虢公驕若驟得勝于我必棄其民無衆而後伐之欲禦我誰與夫禮樂慈愛戰所畜也夫民譲事樂和愛親哀䘮而後可用也虢弗畜也亟戰將飢經世曰責内羣公子也王使召伯廖賜齊侯命左氏曰且請伐衛以其立子頽也十有一年齊人伐衛衛人及齊人戰衛人敗績左氏曰齊侯伐衛戰敗衛師數之以王命取賂而還 吕氏曰管仲在而齊俟不以王命為重取賂而還則桓公之所為管仲有不能盡致力者于此事可見矣
  履祥按此齊侯奉王命以伐衛也而春秋皆稱人以戰齊衛皆無王室也衛侯朔抗莊王而入國其後又抗恵王以立頽至是雖朔死赤立然未聞其葢前人之愆也齊侯伐之而不一引咎抗焉以戰此衛之無王也恵王有子頽之亂固不使一介行李告難于齊而即安于鄭然齊桓方霸天子䝉塵而不一顧省至是使召伯賜命且命伐衛而桓公不為㑹諸侯臨之顧㣲焉以與之戰幸而敗之人不能執衛侯歸于京師以聼天子之誅赦顧取賂而還如是而伐是兩下相為戰而已故皆人之也
  邾子瑣卒蘧蒢立是為大公荆伐鄭左氏曰楚令尹子元欲蠱文夫人為館于其宫側而振萬焉夫人閱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習戎備也今令尹不尋諸仇讐而于未亡人之側不亦異乎御人以告子元子元曰婦人不忘襲讐我反忘之子元以車六百乘伐鄭入于桔柣之門子元鬬御彊鬬梧耿之不比為斾鬬班王孫游王孫喜殿衆車入自純門及逵市縣門不發楚言而出子元曰鄭有人焉諸侯救鄭楚師夜遁鄭人将奔板丘諜告曰楚幕有烏乃止子元歸自鄭而處王宫又明年申公鬬班殺子元鬬榖於莬為令尹齊人宋人魯人救鄭
  履祥按楚以戲典兵齊以微救患此春秋所以狄楚而人齊也陳氏曰救鄭無功何終失鄭也首止之㑹鄭伯逃歸為之圍新城盟世子華而鄭少詘桓公卒鄭遂朝于楚諸夏之變于夷鄭為亂階也
  晉侯驪姬子奚齊生使太子申生居曲沃重耳居蒲夷吾居屈左氏曰初晉獻公齊姜生秦穆夫人太子申生申生既是世子則齊姜當是元妃左氏所載或失其傳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及伐驪戎以驪姬歸生奚齊史記晉獻公十二年生奚齊當是十一其娣生卓子驪姬嬖欲立其子賂外嬖使言于公曰曲沃君之宗也蒲與二屈君之彊也或曰二當作北宗邑無主則民不威彊埸無主則啟戎心若使太子主曲沃而重耳夷吾主蒲與屈則可以威民而懼戌晉侯説之使太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城夷吾居屈羣公子皆鄙唯二姬之子在絳驪姬卒譖羣公子而立奚齊十有二年鄭人侵許事不見于傳許在當時必尚從楚也十有三年王命虢公討樊執樊皮歸于京師左氏曰樊皮叛王王命虢公討樊皮虢公入樊執樊仲皮歸于京師 陳氏曰自齊桓公不以王命討衛而後王師不出向也王室有四方之事雖伐鄭不服救衛無功而執苪伯立晉侯于是猶討樊仲皮也自討樊仲皮而王命不見于傳記桓公為之也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齊人伐山戎俾燕修貢于王左氏曰遇于魯濟謀山戎也以其病燕故也 國語曰北伐山戎刜令支斬孤竹而南歸海濵諸侯莫不來朝 史記世家曰山戎伐燕燕告急于齊齊桓公救燕遂伐山戎至于孤竹而還燕莊公遂送桓公入齊境桓公曰非天子諸侯相送不出境吾不可以無禮于燕于是分溝割燕君所至與燕命燕居復修召公之政納貢于周如成康之時諸侯聞之皆從齊
  履祥按齊桓山戎之役諸書多載其深入之跡論者率以為多而春秋人之榖梁氏曰危之也愛齊侯平山戎也春秋之例凡君師在稱君將卑師衆稱師將卑師少稱人君在焉而稱人則貶也自管仲得政未嘗命大夫為主將亦未嘗興大衆出侵伐故自魯莊十一年而後凡用兵皆稱人以將卑師少爾伐衛人之貶也此齊侯亦人之以其深入者將士邀功者之事非霸主攘夷保夏之大畧也
  秦宣公卒弟立是為成公十有五年魯人殺公子牙而立叔孫氏魯莊公卒子般嗣慶父弑子般季友奔陳公子慶父如齊啟立是為閔公 傳曰初公築臺臨黨氏見孟任從之閟以夫人許之割臂盟公生子般圉人犖自牆外與女子戲子般怒鞭之公曰不如殺之犖有力焉公疾問後于叔牙對曰慶父材魯一生一反成季曰是將為亂乎使以君命酖僖叔曰飲此則有後于魯國不然死且無後飲之卒立叔孫氏公薨于路寢子般即位次于黨氏共仲使圉人犖賊子般于黨氏成季奔陳立閔公左氏公羊氏
  履祥按魯自隠公將予其弟桓而桓公殺之以立卒為文姜所謀見殺于齊其子莊公制于母而忘其父又㛰于齊哀姜卒與叔牙慶父亂殺般弑閔叔牙慶父皆不良死禍猶未已而叔孫孟孫季孫三家者自是立其後魯自是分而桓公子孫卒不自相容也不弟不忠不孝之報其禍如此夫
  狄伐邢曹僖公卒子班嗣是為昭公十有六年魯閔公元齊人救邢左氏曰狄人伐邢管敬仲言于齊侯曰戎狄豺狼不可厭也諸夏親䁥不可棄也宴安酖毒不可懐也齊人救邢魯侯及齊侯盟于落姑季子歸魯
  履祥按左氏稱閔公哀姜之娣叔姜之子故齊人立之昔者子般之弑季友奔陳公子慶父如齊而閔公立則齊之立閔公亦豈慶父請之耶閔公立而即為落姑之盟請復季友齊侯使召諸陳公次于郎以待之則是閔公亦知仗季子之忠防慶父之亂矣而卒戕于慶父惜哉
  晉侯作二軍滅耿霍魏為太子申生城曲沃封趙夙于耿畢萬于魏左氏曰晉侯作二軍公將上軍太子申生將下軍趙夙御戎畢萬為右以滅耿滅霍㓕魏還為太子城曲沃賜趙夙耿賜畢萬魏以為大夫士蒍曰太子不得立矣分之都城而位以卿先為之極又焉得立不如逃之無使罪至為呉太伯不亦可乎猶有令名與其及也且諺曰心茍無瑕何恤乎無家天若祚太子其無晉乎卜偃曰畢萬之後必大萬盈數也魏大名也以是始賞天啟之矣天子曰兆民諸侯曰萬民今名之大以從盈數其必有衆
  履祥按晉獻公方滅耿滅霍滅魏同姓之國而還卒殺其子趙魏之封即種分晉之根天理報應亦㣲而速也哉
  十有七年魯慶父弑其君閔公季友以公子申如邾姜氏慶父皆出奔齊高子盟魯公子申入立是為僖公取慶父于莒殺之而立仲孫氏左氏曰閔公哀姜之娣叔姜之子也故齊人立之共仲通于哀姜哀姜欲立之秋八月辛丑共仲使卜齮賊公于武闈成季以僖公適邾共仲奔莒乃入立之以賂求共仲于莒莒人歸之及密乃縊閔公之死也哀姜與知之故孫于邾齊人取而殺之于夷以其尸歸 公羊氏曰齊高子來盟何以不名喜之正我也莊公死子般弑閔公比三君死曠年無君設以齊取魯曽不興師徒以言而已矣桓公使高子將南陽之甲立僖公而城魯魯人至今以為美談曰猶望高子也
  履祥按閔公之立也齊侯使仲孫至魯僖之立也齊侯使高子至魯春秋雖氏仲孫然不如稱高子之美葢仲孫之謀不如髙子也夫仲孫之于魯非不知慶父之當去也齊侯問所以去之顧曰難不已將自斃君其待之卒存慶父以亂魯國弑閔公雖魯誅慶父齊殺哀姜不其費力已乎此仲孫所以不及髙子也又按左氏于晉楚之事皆不係春秋之筆削率先經以詳其始末葢其時晉之乘楚之擣杌與魯春秋
  並行此左氏所得參攷致詳也然于魯春秋獨莊閔之篇齊魯之事多闕不詳何耶若莊閔之際雖間因經解事而前後事情多不具若閔弑季友出夫人慶父何以出奔僖公得入之先後髙子來盟之所為皆無考也
  狄入衛殺懿公衛衆潰濟河立戴公以廬于曹卒齊人立其弟燬是為文公 左氏曰狄人伐衛衛懿公好鶴鶴有乗軒者將戰國人受甲者皆曰使鶴戰于熒澤衛師敗績遂滅衛狄人囚史華龍滑與禮孔二人曰我掌其祭不先國不可得乃先之至則告守曰不可待也夜與國人出狄人衛遂從之又敗諸河宋桓公逆諸河宵濟衛之遺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為五千人立戴公以廬于曹許穆夫人賦載馳齊桓公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乗甲士三千人以伐曹史記曰自懿公父惠公朔之讒殺太子伋代立至于懿公百姓大臣皆不服嘗欲敗之翟殺懿公也衛人思
  復立太子伋之後伋子又死代伋死者夀又無子太子同母弟二人其一曰黔牟嘗代惠公為君八年復去其二曰昭伯公子頑昭伯黔牟皆已死故立昭伯子申為戴公戴公元年卒齊桓公率諸侯伐翟為衛築楚丘立戴公弟燬為衛君是為文公初文公為衛之多患也先適齊故齊人入之 左氏曰衛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材訓農通商惠工敬教勸學授方任能元年革車三十乗季年乃三百乗秦成公卒弟任好立是為穆公十有八年魯僖公元齊師宋師曹師次于聶北救邢邢遷于夷儀齊師宋師曹師城邢左氏曰諸侯救邢邢人潰出奔師師遂逐狄人具邢器用而遷之師無私焉夏邢遷于夷儀諸侯城之救患也凡侯伯救患分災討罪禮也胡氏曰三國稱師見兵力之有餘也聶北書次譏救邢之不速也春秋伐而書次其次為善救而書次其次為貶 陳氏曰以齊晉之霸也而狄伐邢邢遷于夷儀狄圍衛衛遷于帝丘桓文亦受其咎矣楚人伐鄭齊侯宋公魯侯鄭伯曹伯邾人㑹于檉謀救鄭魯侯賜季友汶陽之田及費是為季孫氏十有九年諸侯城楚丘以封衛虞師晉師伐虢滅下陽左氏曰晉荀息以屈産之乘與埀棘之璧假道于虞以伐虢虞公許之且許先伐虢宫之奇諫不聴遂起師夏晉里克荀息帥師會虞師伐虢滅下陽齊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貫榖梁氏曰貫之盟管仲曰江黄逺齊而近楚楚為利之國也若伐而不能救則無以宗諸侯矣桓公不聴遂與之盟燕莊公卒子嗣是為襄公甲子二十年徐人取舒齊侯宋公江人黄人會于陽榖左氏曰謀伐楚也 胡氏曰侵蔡次陘之師諸侯皆在江黄獨不與安知其為謀伐楚乎曰兵有聚而為正亦有分而為奇諸侯之師同次于陘所謂聚而為正也江人黄人各守其地所謂散而為奇也次陘大衆聲罪致討以震中國之威江人黄人守境按兵以為八國之援此克敵制勝之謀也及盟于召陵執陳濤塗而後及江黄以伐陳則知侵蔡次陘而二國自為犄角之勢明矣楚人伐鄭左氏曰楚人伐鄭鄭伯欲成孔叔不可曰齊方勤我棄徳不祥二十有一年齊侯宋公魯侯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侵蔡蔡潰遂伐楚次于陘許穆侯卒于師楚屈完來盟于師盟于召陵左氏曰齊侯以諸侯之師侵蔡蔡潰遂伐楚楚子使問師故管仲對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女實征之以夾輔周室爾貢苞茅不入王祭不共無以縮酒寡人是㣲昭王南征而不復寡人是問對曰貢之不入罪也敢不共給昭王之不復君其問諸水濱師進次于陘楚子使屈完如師師退次于召陵齊侯陳諸侯之師與屈完乘而觀之曰豈不榖是為先君之好是繼與不榖同好如何對曰君惠徼福于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願也齊侯曰以此衆戰誰能禦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對曰君若以徳綏諸侯誰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國方城以為城漢水以為池雖衆無所用之屈完及諸侯盟 公羊氏曰楚有王者則後服無王者則先叛夷狄也而亟病中國南夷與北夷交中國不絶若綫桓公救中國而攘夷狄卒帖荆榖梁氏曰以桓公得志為僅矣
  履祥按惠王之世北有狄人之患南滅至于邢衛矣南有荆楚之難北伐至于鄭矣所謂南夷與北夷交而中國不絶若綫也桓公北却狄而南帖荆其有功于諸華可謂大矣然其却狄也緩而帖荆也僅聶北之次待邢人之奔楚丘之城在二年之後此桓公之緩也若夫楚之為中國患又有什百于狄者吞噬羣蠻葢不足道僭王號者數世盡漢陽之諸姫伐蔡滅息比年伐鄭鄭諸夏之襟喉也舍齊桓固未有問罪焉者然管仲之辭文而不及大桓公之言私而不及徳菁茅微物楚所易從昭王舊事楚所可脱也而不敢及其僣王猾夏之罪以為討其僣猾則楚未易卒服也此管仲之小也桓公知誇先君之好而不及天下之體知誇攻戰之衆而不及名義之大所以楚人之辭猶未服也僅得屈完之盟姑保不戰之勝齊桓兵車之會莫盛于召陵而僅僅乃爾曽西所謂功烈之卑孟子所謂小補以聖賢作用觀之是真可謂卑小矣然以桓公管仲之資言之亦可如是而已矣
  齊人執陳轅濤塗魯及江人黄人伐陳諸侯侵陳陳成歸轅濤塗左氏曰陳轅濤塗謂鄭申侯曰出師于陳鄭之間國必甚病若出于東方觀兵于東夷循海而歸其可也申侯曰善濤塗以告齊侯許之申侯見曰師老矣若出于東方而遇敵懼不可用也若出于陳鄭之間共其資糧扉屨其可也齊侯説與之虎牢執轅濤塗秋伐陳討不忠也冬叔孫戴伯帥師會諸侯之師侵陳陳成歸轅濤塗二十有二年晉侯殺其世子申生左氏曰閔之二年晉侯使太子申生伐東山臯落氏里克諫曰太子奉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視君膳者也君行則守有守則從從曰撫軍守曰監國古之制也夫帥師専行謀誓軍旅君與國政之所圖也非太子之事也師在制命而已禀命則不威専命則不孝故君之嗣適不可以帥師君失其官帥師不威將焉用之且臣聞臯落氏將戰君其舍之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誰立焉不對而退見太子太子曰吾其廢乎對曰告之以臨民教之以軍旅不共是懼何故廢乎且子懼不孝無懼弗得立修已而不責人則免于難太子帥師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狐突御戎先友為右梁餘子養御罕夷先丹木為右羊舌大夫為尉先友曰衣身之偏握兵之要在此行也子其勉之偏躬無慝兵要逺災親以無災又何患焉狐突歎曰時事之徴也衣身之章也佩𠂻之旗也故敬其事則命以始服其身則衣之純用其𠂻則佩之度今命以時卒閟其事也衣之尨服逺其躬也佩以金玦棄其𠂻也服以逺之時以閟之尨凉冬殺金寒玦離胡可恃也雖欲勉之狄可盡乎梁餘子養曰帥師者受命于廟受賑于社有常服矣不獲而尨命可知也死而不孝不如逃之罕夷曰尨竒無常金玦不復雖復何為君有心矣先丹木曰是服也狂夫阻之曰盡敵而反敵可盡乎雖盡敵猶有内讒不如違之狐突欲行羊舌大夫曰不可違命不孝棄事不忠雖知其寒惡不可取子其死之太子將戰狐突諌曰不可昔辛伯諗周桓公云内寵並后外寵二政嬖子配適大都耦國亂之本也周公弗從故及于難今亂本成矣立可必乎孝而安民子其圖之與其危身以速罪也 史記曰獻公私謂驪姬曰吾欲廢太子以奚齊代之姬泣曰太子之立諸侯皆已知之而數將兵百姓附之奈何以賤妾之故廢適立庶徉譽太子而隂令人□惡太子 左氏曰姫謂太子曰君夢齊姜必速祭之太子祭于曲沃歸胙于公公田姬寘諸宫六日公至毒而獻之公祭之地地墳與犬犬斃與小臣小臣亦斃姫泣曰賊由太子太子奔新城公殺其傳社原款或謂太子子辭君必辯焉太子曰君非姬氏居不安食不飽我辭姬必有罪君老矣吾又不樂曰子其行乎太子曰君實不察其罪被此名也以出人誰納我縊于新城姫遂諧二公子曰皆知之重耳奔蒲夷吾奔屈 禮記曰晉獻公將殺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謂之曰子盍言子之志于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驪姫是我傷公之心也曰然則盍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謂我欲弑君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辭于狐突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于死申生不敢愛其死雖然吾君老矣子少國家多難伯氏不出而圖吾君伯氏苟出而圖吾君申生受賜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為共世子也王世子㑹齊侯宋公魯侯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首止諸侯盟于首止鄭伯逃歸不盟左氏曰甘昭公有寵于恵后惠后將立之㑹于首止㑹王太子鄭謀寧周也杜氏曰惠王以惠后故將廢太子鄭而立王子帶故齊桓帥諸侯會王太子以定其位諸侯盟王使周公召鄭伯曰吾撫女以從楚輔之以晉可以少安故逃歸不盟孔叔止之曰國君不可以輕輕則失親病而乞盟所喪多矣弗聽
  履祥按齊桓公殊㑹世子不以世子夷于諸侯定王世子也然是會也世子之出必以他故而諸侯會之耳世子無王命而會諸侯桓公率諸侯會之而世子定春秋美之鄭伯有王命而逃諸侯春秋逃之此齊桓公之一正天下也周之為父子者定而諸侯之為夷夏者可以辨矣
  晉侯使寺人伐蒲公子重耳奔狄左氏曰晉獻公使寺人披伐蒲重耳曰君父之命不校校者吾讐也踰垣而走搜斬其袪遂出奔翟楚人滅弦弦子奔黄左氏曰于是江黄道栢方睦于齊皆弦姻也弦子恃之而不事楚又不設備故亡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虞大夫百里奚奔秦秦始得志于諸侯晉滅虢虢公醜奔京師遂滅虞執虞公歸其職貢于王左氏曰晉侯復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竒諫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從之晉不可啓冦不可翫一之謂甚其可再乎公曰晉吾宗也豈害我哉對曰太伯虞仲太王之昭也虢仲虢叔王季之徼也為文王卿士勲在王室藏于盟府將虢是㓕何愛于虞且虞能親于桓莊乎其愛之也桓莊之族何罪而以為戮不唯偪乎親以寵偪猶尚害之况以國乎公曰吾享祀豐潔神必據我對曰鬼神非人實親惟徳是依若晉取虞而明徳以薦馨香神其吐之乎弗聽許晉使宫之竒以其族行曰虞不臘矣在此行也晉不更舉矣八月晉侯圉上陽十二月晉滅虢虢公醜奔京師師還館于虞遂襲虞滅之執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以媵秦穆姬而脩虞祀且歸其職貢于王 孟子曰晉人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竒諌百里奚不諌知虞公之不可諌而去之秦年已七十矣相秦而顯其君于天下可傳于後世二十有三年晉人伐屈公子夷吾奔梁左氏曰晉侯使賈華伐屈夷吾不能守盟而行將奔秋郤芮曰後出同走罪也不如之梁梁近秦而幸焉乃之梁齊侯宋公魯侯衛侯陳侯曹伯伐鄭圍新城楚人圍許諸侯遂救許左氏曰諸侯伐鄭以其逃首止之盟故也圍新密鄭所以不時城也楚子圍許以救鄭諸侯救許乃還履祥按左氏此下叙許男面縳銜璧以見楚子于武城夫諸侯方救許許何為乎降楚且既云降楚明年又何為與乎洮之盟則左氏此説于經㫖事情皆無所于當且所引微子面縳之事又非事實紂之末年微子已遜于荒武王入殷面縛非其事也左氏於此上誣微子下誣許男葢兩失之
  二十有四年齊人伐鄭鄭殺其大夫申侯齊侯宋公魯侯陳世子款鄭世子華盟于甯母左氏曰齊人伐鄭孔叔言于鄭伯曰諺有之曰心則不競何憚于病既不能彊又不能弱所以斃也請下齊以救國公曰吾知其所由來矣夏鄭殺申侯以説于齊秋盟于甯母管仲言於齊侯曰招擕以禮懐逺以徳齊侯修禮于諸侯諸侯官受方物鄭伯使太子華聽命于會言于齊侯曰洩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實違君命若君去之以為成我以鄭為内臣君亦無所不利焉齊侯將許之管仲曰君以禮與信屬諸侯而以姦終之無乃不可乎子父不姦之謂禮守令共時之謂信違此二者姦莫大焉君若綏之以徳加之以訓辭而帥諸侯以討鄭豈敢不懼若總其罪人以臨之鄭有辭矣且夫合諸侯以崇徳也會而列姦何以示後嗣夫諸侯之會其徳刑禮義無國不記記姦之位君盟替矣作而不記非盛徳也君其勿許鄭必受盟夫子華既為太子而求介於大國以弱其國亦必不免鄭有叔詹堵叔師叔三良為政未可間也齊侯辭焉子華由是得罪于鄭曹昭公卒子襄嗣是為共公二十有五年王崩王人齊侯宋公魯侯衛侯許男曹伯陳世子款盟于洮鄭伯乞盟太子鄭踐位左氏曰僖之七年閏月恵王崩襄王惡大叔之難懼不立不發喪而告難於齊八年春盟于洮謀王室也鄭伯乞盟請服也襄王定位而後發喪胡氏曰王人下士也内臣之微者莫微子下士外臣之貴者莫貴于方伯公侯今以下士之㣲序乎方伯公侯之上外輕内重不亦偏乎春秋之法内臣以私事出朝者直書曰來以私好出聘者不稱其使以私情出計者止録其名不以其貴故尊之也以王命行者雖下士之微序乎方伯公侯之上不以賤故輕之也然則班列之髙下不在乎内外特繫乎王命耳聖人之情見矣尊君之義明矣庚午襄王元年宋桓公卒子兹父嗣是為襄公 左氏曰宋公疾太子兹父固請曰目夷長且仁君其立之公命子魚辭曰能以國讓仁孰大焉臣不及也且又不順遂走而退襄公即位以目夷為仁使為左師以聴政于是宋治故魚氏世為左師
  履祥按宋故國也得一子魚為政遂足以霸惜其不能盡用子魚所以不遂覇耳
  王使宰周公賜齊侯胙宰周公㑹齊侯魯侯宋子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傳曰㑹于葵丘王使宰孔賜齊侯胙曰天子有事于文武使孔賜伯舅胙齊侯將下拜孔曰且有後命天子使孔曰以伯舅耋老加勞賜一級無下拜桓公召管子而謀管子對曰為君不君為臣不臣亂之本也桓公懼出曰天威不違顔咫尺小白余敢貪天子之命無下拜恐隕越于下以遺天子羞敢不下拜下拜登受齊侯盟諸侯于葵丘左氏國語 孟子曰葵丘之會諸侯束牲載書而不㰱血初命曰誅不孝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再命曰尊賢育才以彰有徳三命曰敬老慈幼無忘賔旅四命曰士無世官官事無攝取士必得無専殺大夫五命曰無曲防無遏糴無有封而不告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後言歸于好 傳曰宰孔先歸遇晉侯曰可無㑹也齊侯不務徳而勤逺畧故北伐山戎南伐椘西為此㑹也譬之如室既鎮其甍矣又何加焉東畧之不知西則否矣其在亂乎君務靖亂無勤于行晉侯乃還左氏國語履祥按宰孔後命桓公聞管子之言而後下拜則桓公初心至是蒲矣此孔之所以料其終亂也其詳見國語而左氏不載又按宰孔之命國語史記皆有弓矢車服九旒之賜皇極經世書賜命為伯此所謂加賜一級者與然宰孔初命但以賜胙為辭葢以宗廟為重也孔子朋友之饋雖車馬非祭肉不拜古人禮意所重葢如此云
  晉獻公卒奚齊立晉里克殺其君之子奚齊荀息立奚齊之弟卓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左氏曰初晉獻公使荀息傅奚齊公疾召之曰以是藐諸孤辱在大夫其若之何稽首而對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貞其濟君之靈也不濟則以死繼之公曰何謂忠貞對曰公家之利知無不為忠也送往事居耦俱無猜貞也及里克將殺奚齊先告荀息曰三怨將作秦晉輔之子將何如荀息曰將死之里克曰無益也荀息曰吾與先君言矣不可以貳能欲復言而愛身乎雖無益也將焉辟之且人之欲善誰不如我我欲無貳而能為人已乎冬十月里克殺奚齊于次書曰殺其君之子未𦵏也荀息將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輔之荀息立公子卓以𦵏十一月里克殺公子卓于朝荀息死之二年狄㓕温温子奔衛左氏曰蘇子叛王即狄又不能于狄狄人伐之王不救故滅蘇子奔衛周公忌父王子黨㑹秦師及齊隰朋立晉公子夷吾為晉侯是為恵公 傳曰既殺奚齊卓子里克及平鄭使屠岸夷吾公子重耳於翟曰子盍入乎重耳告舅犯犯曰不可夫堅樹在始始不固本終必槁落父母死為大喪讒在兄弟為大亂今適當之是故難重耳出見使者曰父生不得供備洒掃之臣死又不敢涖喪以重其罪且辱大夫敢辭夫固國者在親衆而善鄰在因民而順之苟衆所利鄰國所立大夫其從之重耳不敢違吕甥及郤稱亦使蒲城午告公子夷吾于梁曰子厚賂秦人以求入吾主子夷吾告冀芮芮曰子勉之國亂民擾大夫無常不可失也子盍盡國以賂外内無愛虚以求入既入而後圖聚夷吾出見使者再拜稽首許諾吕甥出告大夫盍請君于秦乎大夫許諾乃使梁由靡告于秦穆公曰天降禍于晉國讒言繁興延及寡君使寡君之紹績昆裔隠悼播越重以寡君之不禄喪亂並臻以君之靈鬼神降𠂻罪人克伏其辜羣臣莫敢寧處將待君命君若恵顧社稷不忘先君之好辱收其逋遷冑裔而建立之以主其祭祀且鎮撫其國家及其民人晉國其誰非君之羣𨽻臣也秦穆公許諾乃使公子繋弔公子重耳于翟曰寡君使縶弔公子之憂又重之以喪寡君聞之得國恒于斯失國恒于斯喪不可乆時不可失公子其圖之重耳告舅犯舅犯曰不可喪人無寳仁親以為寳父死之謂何又因以為利而天下其孰能説之孺子其辭焉重耳出見使者曰君恵弔亡臣重耳又重有命重耳身喪父死不得與于哭泣之哀以為君憂父死之謂何或敢有他志以辱君義稽顙而不拜哭而起起而不私公子縶退弔夷吾于梁如弔重耳之命夷吾告冀芮冀芮曰公子勉之□潔不行重賂配徳人實有之我以徼幸不亦可乎夷吾出見使者退而私于公子縶曰中大夫里克與我矣吾命之以汶陽之田百萬平鄭與我矣吾命之以負葵之田七十萬君苟輔我入掃宗廟定社稷亡人何國之與有君實有郡縣且入河外列城五為君之東游津梁之上無有難急也黄金四十鎰白玉之珩六雙不敢當公子請納之左右公子縶反致命穆公曰吾與公子重耳重耳稽顙而不拜則未為後也哭而起則愛父也起而不私則逺利也公子縶曰君之言過矣君若求置晉君而載之置仁不亦可乎君若求置晉君以成名于天下則不如置不仁以滑其中且可以進退是故先置夷吾齊隰朋帥師會秦師納晉恵公秦伯謂公孫枝曰夷吾其定乎對曰唯則定國今其言多忌克難哉公曰忌則多怨又焉能克是吾利也國語禮記左氏
  履祥按重耳不求入夷吾求入秦穆公雖義重耳之仁而終貪夷吾之賂此公子縶之謀也秦穆天資本善而輔之者非人一有利心釀晉亂者十五年于此孟子惡有國者之言利其意深哉齊桓公志平晉亂而置君一唯秦之聽亦不能援立重耳惜哉
  晉殺其大夫里克左氏曰晉侯將殺里克以説使謂之曰微子則不及此雖然子弑二君與一大夫為子君者不亦難乎對曰不有廢也君何以興欲加之罪其無辭乎臣聞命矣伏劔而死于是平鄭聘于秦且謝緩賂故不及
  履祥按恵公之殺里克以掩奪國之嫌後以防重耳之入里克雖為社稷立賢之計拳拳于重耳然與其弑二君而成重耳孰若全申生以弭後患因優施一言之誘遂為中立之謀坐視申生之死于前而卒蹈弑逆之名于後惜哉
  三年王使召武公内史過賜晉侯命左氏曰晉侯受玉情過歸告王曰晉侯其無後乎王賜之命而惰于受瑞先自棄也已其何繼之有禮國之幹也敬禮之與也不敬則禮不行禮不行則上下昬何以長世王子帶以戎入冦秦晉伐戎晉侯平戎左氏曰楊拒泉臯伊雒之戎同伐京師入王城焚東門王子帶召之也秦晉伐戎以救周晉侯平戎于王四年三月庚午日有食之楚人滅黄左氏曰黄人恃諸侯之睦于齊也不共楚職曰自郢及我九百里焉能害我夏楚滅黄
  履祥按黄之滅管仲之言卒騐齊桓霸業于是衰矣陳氏曰以陽榖之會貫之盟徒以亡其國焉耳
  王子帶奔齊齊侯使管夷吾入聘左氏曰王以戎難故討王子帶王子帶奔齊齊侯使管夷吾平戎于王王以上卿之禮饗之管仲辭曰臣賤有司有天子之二守國髙在若節春秋來承王命何以禮焉陪臣敢辭王曰舅氏余嘉乃勲應乃懿徳謂督不忘往踐乃職無逆朕命管仲受下卿之禮而還履祥按五霸桓公為盛而周室戎狄之禍自若王子帶以戎伐周天下之大罪也桓公不能討而平戎于王豈以受王子帶之奔為此姑息耶桓公身不能容子紏而為王容叔帶固將曲全襄王兄弟之愛未免卒釀王室異日之禍云
  陳宣公卒子欵嗣是為共公五年齊侯使仲孫湫入聘左氏曰齊侯使仲孫湫聘于周且言王子帶事畢不與王言歸復命曰未可王怒未怠其十年乎不十年王弗召也齊侯宋公魯侯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㑹于鹹齊侯使仲孫湫來致諸侯之戍左氏曰淮夷病杞故且謀王室也為戎難故諸侯戍周齊仲孫湫致之六年諸侯城縁陵左氏曰諸侯城縁陵而遷杞焉不書其人有闕也蔡穆侯卒子甲午嗣是為莊公七年楚人伐徐齊侯宋公魯侯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牡丘遂次于匡諸侯之大夫救徐五月日有食之齊師曹師伐厲宋人伐曹楚人敗徐于婁林齊大夫管仲卒管子書曰管仲寝疾桓公往問之曰仲父之疾甚矣不幸而不起此疾彼政我將安移之管仲未對桓公曰鮑叔之為人何如對曰鮑叔君子也千乗之國不以其道予之不受也雖然不可以為政其為人也好善而惡惡已甚見一惡終身不忘公曰然則孰可曰隰朋可朋之為人好上識而下問臣聞之以徳予人者謂之仁以財予人者謂之良以善勝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養人者未有不服人者也于國有所不知政于家有所不知事必隰朋乎且朋之為人也居其家不忘公門居公門不忘其家事君不二其心亦不忘其身舉齊國之幣握路家五十室其人不知也大仁也哉其朋乎公又問曰不幸而失仲父也二三大夫者其猶能以國寧乎管仲曰君請矍已乎鮑叔牙之為人也好直賔胥無之為人也好善寗戚之為人也能事孫在之為人也善言公曰其四子者其孰能一人之上也寡人并而臣之則其不以國寧何也曰鮑叔之為人好直而不能以國詘賔胥無之為人也好善而不能以國詘寗戚之為人能事而不能以足息孫在之為人善言而不能以信黙臣聞之消息盈虚與百姓詘信然后能以國寧勿已者朋其可乎言終喟然嘆曰天之生朋以為夷吾舌也其身死舌焉得生哉 史記曰是嵗管仲隰朋皆卒管仲病桓公問曰羣臣誰可相哉管仲曰知臣莫如君公曰易牙如何對曰殺子以適君非人情不可開方如何曰倍親以適君非人情難近豎刁如何對曰自宫以適君非人情難親管仲死而桓公不用其言近用三子三子專權老泉蘇氏曰管仲相桓公霸諸侯攘戎狄終其身齊國富彊諸侯不叛管仲死豎刁易牙開方用桓公薨于
  亂五公子爭立其禍蔓延訖簡公齊無寧嵗三子固亂人國者顧其使桓公得用三子者管仲也仲之疾也公問之相吾以仲且舉天下之賢者以對而其言乃不過曰豎刁易牙開方三子非人情不可近而已仲以為桓公果能不用三子矣乎桓公聲色不絶乎耳目非三子則無以遂其欲彼其初之所以不用者徒以有仲焉耳一日無仲則三子者可以彈冠相慶矣仲以為將死之言可以縶桓公之手足耶雖桓公幸而聼仲誅此三人而其餘者仲能悉數而去之耶因桓公之問舉天下之賢以自代則仲雖死而齊國未為無仲也夫何患三子者五霸莫盛于桓文文公之才不及桓公其臣又皆不及仲晉襲文公之餘威得為諸侯之盟主百有餘年何者其君雖不肖而尚有老成人焉桓公之死一亂塗地無惑也彼獨恃一管仲而仲死矣賢者不悲其身之死而憂其國之衰故必復有賢者而後可以死彼管仲者何以死哉
  履祥按管仲之死當在是年之春外則救徐而徐敗内則牡丘之盟伐厲之師方行而宋人伐曹西則與秦共立晉侯而秦伐晉獲其君以歸桓公于此皆末如之何矣
  晉侯及秦伯戰于韓獲晉侯左氏曰晉侯之入也秦穆姬屬賈君焉且曰盡納羣公子晉侯烝于賈君又不納羣公子是以穆姬怨之晉侯許賂中大夫既而皆背之賂秦伯以可外列城五東盡虢略南及華山内及解梁城既而不與晉饑秦輸之粟秦饑晉閉之糴故秦伯伐晉三敗及韓晉侯為慶鄭曰㓂深矣若之何對曰君實深之可若何公曰不孫卜右慶鄭吉不使步掦御戎家僕徒為右乗小駟鄭入也慶鄭曰古者大事必乘其産生其水土而知其人心安其教訓而服習其道今乘異産及懼而變將與人易弗聴晉侯逆秦師使韓簡視師復曰師少于我鬬士倍我公曰何故對曰出因其資入用其寵饑食其粟三施而無報是以來也今又擊之我怠秦奮倍猶未也公曰一夫不可狃况國乎遂使請戰壬戌戰于韓原晉戎馬還濘而止秦獲晉侯以歸晉大夫及首拔舍從之王命秦伯釋晉侯史記曰周天子聞之曰晉我同姓為請晉君夷吾姊為穆公夫人夫人聞之衰絰跣以太子罃𢎞與女簡璧登臺而履薪焉穆公曰我得晉君以為功今天子為請夫人是憂乃與晉君盟許歸之更舍上舍而饋之七牢兼用左氏晉侯夷吾自秦歸于晉左氏曰子桑曰歸之而質其太子必得大成晉未可滅而弑其君祇以成惡且史佚有言曰無始禍無怙亂無重怒重怒難任陵人不祥乃許晉平晉侯使郤乞告瑕吕飴甥且召之子金教之言曰朝國人而以君命賞且告之曰孤雖歸辱社稷矣甚卜貳圉也衆皆哭召甥曰君亡之不恤而羣臣是憂惠之至也將若君何衆曰何為而可對曰征繕以輔孺子衆說晉隂飴甥㑹秦伯盟于王城秦伯曰晉國和乎對曰不和小人耻失其君而悼䘮其親不憚征繕以立圉也曰必報讐寧事戎狄君子愛其君而知其罪不憚征繕以待秦命曰必報徳有死無二以此不和秦伯曰國謂君何對曰小人慼謂之不免君子恕以為必歸小人曰我毒秦秦豈歸君君子曰我知罪矣秦必歸君貳而執之服而舍之徳莫厚焉刑莫威焉服者懐徳貳者畏刑此一役也秦可以霸納而不定廢而不立以徳為怨秦不其然秦伯曰是吾心也十一月晉侯歸 史記曰歸晉君夷吾夷吾獻其河西地使大子圉為質于秦秦妻子圉以宗女八年隕石于宋五六鷁退飛遇宋都左氏曰隕石于宋五隕星也六鷁退飛過宋都風也狄侵晉王以戎難告于齊齊侯徴諸侯之師入戍齊侯宋公魯侯陳侯衛侯鄭伯許男邢侯曹伯會于淮左氏曰狄侵晉取狐厨受鐸涉汾及昆都因晉敗也王以戎難告于齊齊徵諸侯而戌周㑹于淮謀鄫且東畧也城鄫役人病有夜登丘而呼曰齊有亂不果城而還
  履祥按齊桓尚能伐厲以救徐城鄫以制淮夷豈不能伐戎以救周乎不務徳而勤逺畧于此見矣
  九年齊人徐人伐英氏報婁林之役英氏楚與國齊桓公卒五公子爭立易牙立無虧世子昭出左氏曰齊侯之夫人三王姫徐嬴蔡姫皆無子齊侯好内多内寵内嬖如夫人者六人長衛姫生武孟無虧少衛姫生惠公公子元鄭姫生孝公公子昭葛嬴生昭公公子潘密姫生懿公公子商人宋華子生公子雍公與管仲屬孝公于宋襄公以為太子雍巫有寵于衛共姬因寺人貂以薦羞于公亦有寵公許之立武孟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冬十月乙亥齊桓公卒易牙入與寺人貂因内寵以殺羣吏而立公子無虧孝公奔宋十二月乙亥赴辛巳夜殯十年宋公曹伯衛人邾人伐齊鄭伯始朝于楚魯人救齊宋師及齊師戰于甗齊師敗績立公子昭是為孝公狄救齊邢人狄人伐衛左氏曰宋襄公以諸侯伐齊三月齊人弑無虧齊人將立孝公不勝四公子之徒遂與宋人戰宋敗齊師于甗立孝公而還八月葬齊桓公邢人狄人伐衛衛侯以國讓父兄子弟及朝衆曰茍能治之燬請從焉衆不可而後師于訾婁狄師還
  履祥按齊桓公卒而鄭伯始朝于楚邢狄伐衛矣諸侯之伐齊雖為桓公之故然以霸國而受伐天下之事固可知矣宋襄狃于伐齊之勝遂有圖霸之心焉説者以邢人狄人伐衛為進狄而救齊果進狄何不于救齊人之而于伐衛人之耶伐衛則與邢俱人之盟邢則與齊俱人之桓公殁而狄重稱人夷狄之盛也晉文霸而狄復稱狄霸圖之盛也
  十有一年宋人執滕子嬰齊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鄫子會盟于邾邾人執鄫子用之宋人圍曹左氏曰宋人執膝宣公夏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睢之社欲以屬東夷司馬子魚曰古者六畜不相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祭祀以為人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誰饗之齊桓公存三亡國以屬諸侯義士猶曰薄徳今一會而虐二國之君又用諸淫昏之鬼將以求霸不亦難乎得死為幸宋人圍曹討不服也子魚言于宋公曰文王聞崇徳亂而伐之軍三旬而不降退修教而復伐之因壘而降詩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今君徳無乃猶有所闕而以伐人若之何盍姑内省徳乎無闕而後動
  履祥按齊桓公晚始東畧宋襄公蓋繼其志欲以屬東夷首虐滕鄫之君本欲立威不知乃所以失諸侯也齊桓公假仁義而霸宋襄公假仁義而又不及其屬小國也將假義而失之暴其敵大國也將假仁義而失之迂宋襄圖覇大槩如此然用鄫子者宋襄之命也而春秋歸罪于邾以邾之役于不義也夫以邾文公之賢不能自立而怵于震鄰䧟于賣友可惜也已
  衛人伐邢左氏曰衛人伐邢以報莬圃之役于是衛大旱卜有事于山川不吉寗莊子曰昔周饑克殷而年豐今邢方無道諸侯無霸天其或者欲使衛討邢乎從之師興而雨陳人魯人蔡人楚人鄭人盟于齊左氏曰陳穆公請修好于諸侯以無忘齊桓之徳盟于齊修桓公之好也春秋書㑹陳人蔡人楚人鄭人盟于齊胡氏曰為此盟者乃公與陳蔡楚鄭之君或其大夫也曷為没公而
  人諸侯與其大夫諱是盟也楚人之得與中國㑹盟自此始矣莊公十年荆敗蔡師始見于經其後入蔡伐鄭皆以號舉夷狄之也僖公元年改而稱楚經亦書人于是浸强矣然終桓公世皆止書人而不得與中國盟㑹者以齊修霸業能制其強故也桓公既没中國無霸鄭伯首朝于楚其後遂為此盟故春秋没公人陳蔡之君而以鄭列其下葢深罪之也又二年復盟于鹿上至會干盂遂執宋公以伐宋于是列位陳蔡之上而書爵矣聖人所以著夷狄之强傷中國之衰也梁亡左氏曰梁亡不書其主自取之也初梁伯好土功亟城而弗處民罷而弗堪則曰某㓂將至乃溝公宫曰秦將襲我民懼而潰秦遂取梁 公羊氏曰梁亡魚爛而亡也榖梁氏曰梁亡自亡也湎于酒淫于色心昏耳目塞上無正長之治大臣背叛民為㓂盗梁亡自亡也如加
  力役焉湎不足道也十有二年鄭人入滑齊人狄人盟于邢楚人伐隨左氏曰衛方病邢隨以漢東諸侯叛楚十有三年狄侵衛宋人齊人楚人盟于鹿上左氏曰宋襄公欲合諸侯臧文仲聞之曰以欲從人則可以人從欲鮮濟宋人為鹿上之盟以求諸侯于楚楚人許之公子目夷曰小國爭盟禍也宋公楚子陳侯蔡侯鄭伯許男曹伯㑹于盂執宋公以伐宋魯侯㑹諸侯盟于薄釋宋公左氏曰諸侯㑹宋公于孟子魚曰禍其在此乎君欲已甚其何以堪之于是楚執宋公以伐宋冬㑹于薄以釋之子魚曰禍猶未也夫足以懲君 公羊氏曰宋公與楚子期以乘車之㑹公子日夷諫曰楚夷國也强而無義請君以兵車之會往宋公曰吾與之約自我為之自我墮之不可終以乘車之㑹往楚人果伏兵車執宋公以伐宋宋公謂公子目夷曰子歸守國矣國子之國也日夷曰君雖不言國固臣之國也于是歸設守械楚人謂宋人曰子不與我國吾將殺子君矣宋人曰吾頼社稷之神靈國已有君矣楚人知雖殺宋公猶不得宋國于是釋宋公公走之衛公子目夷復曰國為君守之迎襄公歸 胡氏曰執宋公者楚子也不言楚子分惡于諸侯也諸侯皆在而蠻夷執其㑹主莫之敢違其不勇于為義亦甚矣故特列楚人于陳蔡之上而以同執為文夫以楚之强豈能勝秦五國之衆何弱于趙然澠池之㑹藺相如一奮其氣威信敵國秦雖狼虎猶不敢動況以五國之君而不能得志于荆楚乎然宋公欲繼齊桓之烈而與楚㑹盟豈攘戎狄尊王室之義乎故人宋公于鹿上之盟而盂之㑹直書不隠所以深貶之操縱大權自蠻夷出其事已傎矣故書㑹盟書釋皆不言楚子榖梁氏謂不與楚専釋是也 陳氏曰楚初争長也十有四年鄭伯如楚宋公衛侯許男滕子伐鄭秦晉遷陸渾之戎于伊川左氏曰初平王之東遷也辛有適伊川見被髪而祭於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禮先亾矣是年秋秦晉遷陸渾之戎于伊川
  履祥按先王視地畫井而計民授田凡地之可田者既已井授矣其依山阻險髙下不一地不可田田不可井者尚皆虚之用廣樵牧惟夷狄之俗則多依山阻險此所以有九州内之夷狄也然伊洛王畿天地之中雖曰曠土秦晉豈宜遷陸渾之戎居之秦晉之罪不惟亂華其逼周甚矣自此伊洛之戎世為周患他日王謂晉人曰先王居檮杭于四裔以禦魑魅故允姓之祖居于𤓰州伯父惠公歸自秦而誘以來使逼我郊甸戎有中國誰之咎也然則秦晉之罪不可勝誅矣
  晉子圉自秦逃歸王召叔帶于齊左氏曰富辰言于王曰請召大叔詩曰協比其隣昏姻孔云吾兄弟之不協焉能怨諸侯之不睦王說王子帶自齊復歸于京師王召之也宋公及楚人戰于泓宋師敗績左氏曰鄭伯如楚宋公伐鄭子魚曰所為禍在此矣楚人伐宋以救鄭宋公将戰大司馬固諫曰天之棄商久矣君将興之弗可赦也已弗聴及楚人戰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濟司馬曰彼衆我寡及其未既濟也請擊之公曰不可既濟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陳而後擊之宋師敗績公傷股門官殱焉國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為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雖亡國之餘不鼓不成列子魚曰君未知戰勍敵之人隘而不列天賛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猶有懼焉且今之勍者皆吾敵也雖及胡耇獲則取之何有于二毛明恥教踐求殺敵也傷未及死如何勿重若愛重傷則如勿傷愛其二毛則如服也三軍以利用也金鼓以聲氣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聲盛致志鼓儳可也鄭文夫人羊氏姜氏勞楚子于柯澤楚子使師晉示之俘馘君子曰非禮也婦人送迎不出門見兄弟不踰閾戎事不邇女器楚子入嚮于鄭九獻庭實旅百加籩豆六品饗畢夜出文芋送于軍取鄭二姬以歸叔詹曰楚王其不没乎為禮卒于無别無别不可謂禮将何以没諸侯是以知其不遂霸也
  履祥按宋襄求霸之初虐二國之君何其暴也至泓之戰不重傷不禽二毛又何其仁也無他前日氣銳而今日氣怯爾
  十有五年齊侯伐宋圍緡宋襄公卒子王臣嗣是為成公 左氏曰齊侯伐宋以討其不與盟于齊也宋襄公卒傷于泓故也楚人伐陳左氏曰楚成得臣伐陳討其貳于宋也遂取焦夷城頓而還子文以為之功使為令尹叔伯曰子若國何對曰吾以靖國也夫有大功而無貴仕其人能靖者與有幾王命狄師伐鄭取櫟以狄女隗氏為后左氏曰鄭之入滑也滑人聴命師還又即衛鄭人伐滑王使伯服游孫伯如鄭請滑鄭伯怨王之與衛滑也不聽王命而執二子王怒將以狄伐鄭富辰諫曰不可太上以徳撫民其次親親以相及也昔周公弔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蕃屏周管蔡郕霍魯衛毛𣆀郜雍曹滕畢原鄷郇文之昭也邗晉應韓武之穆也凡蔣邢茅胙祭周公之𦙍也召穆公思周徳之不類故糾合宗族于成周曰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兄弟䦧于牆外禦其侮左氏以召穆公作詩曰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吕成公謂舉已成之詩而作樂然考國語則曰周文公之詩曰兄弟閲于墻外禦其侮則左氏文葢誤其日周之有懿徳也猶日莫如兄弟召穆公亦云則是自救其前之誤也今節其文如此如是則兄弟雖有小忿不廢懿親今天子不忍小忿以棄鄭親其若之何庸勳親親暱近尊賢徳之大者也即聾從昧與頑用嚚姦之大者也棄徳崇姦禍之大者也鄭有平惠之勲又有厲宣之親棄嬖寵而用三良于諸姫為近四徳俱矣耳不聴五聲之和為聾目不别五色之章為昧心不則徳義之經為頑口不道忠心之言為嚚狄皆則之四姦具矣周之有懿徳也猶曰莫如兄弟故以親屏周召穆公亦云今周徳既哀于是乎又渝周召以從諸姦無乃不可乎王弗聴使頽叔祧子出狄師伐鄭取樂王徳狄人將以其女為后富辰諫曰臣聞之曰報者倦矣施者未厭狄固貪惏 王又啟之女徳無極婦怨無終狄必為患乂弗聴晉惠公卒子圉嗣是為懐公 左氏曰晉大子圉為質于秦逃歸惠公卒圉立命無從亡人期期而不至無赦狐突之子毛及偃從重耳在秦弗召焉懐公執孤突曰子來則免對曰子之能仕父教之忠古之制也䇿名委質貳乃辟也今臣之子名在重耳有年數矣若又召之教之貳也父教子貳何以事君刑之不濫君之明也臣之願也淫刑以逞誰則無罪臣聞命矣乃殺之卜偃稱疾不出曰周書有之乃大明服已則不明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民不見徳而唯戮是聞其何後之有十有六年晉公子重耳入于晉以立是為文公晉人殺懐公于髙梁傳曰初晉公子重耳奔狄從者狐偃趙衰顛吉魏武子司空季子狄人伐廧咎如獲其二女叔隗季隗納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鯈叔劉以叔隗妻趙衰生盾處狄十二年左氏狐偃曰日吾來此也非以狄為可以成事也奔而易達困而有資休以擇利可以戾矣戾久将底誰能興之蓄力一紀可以逺矣齊侯長矣管仲没矣謀而無正𠂻而思始必追擇前言求善以終兹可以親皆以為善乃行國語遇衛衛文公不禮焉出于五鹿乞食于野人與之塊怒子犯曰天賜也左氏民以土服必獲此土受而載之國語及齊齊桓公妻之公子安之左氏桓公卒孝公即位諸侯畔齊子犯知齊之不可以動與從者謀于桑下蠶妾在其上聞之告姜氏殺之而言于公子曰從者将以子行其聞之者吾已除之矣子必從之自子之行晉無寧嵗民無成君天未喪晉無異公子有晉國者非子而誰公子曰吾不動矣姜曰不然西方之書曰懐與安實疚大事昔管敬仲有言畏威如疾民之上也從懐如流民之下也見懐思畏民之中也齊國之政敗矣晉之無道久矣從者之謀忠矣時日及矣敗不可處時不可失忠不可棄懐不可從子必速行公子弗聴國語姜與子犯謀醉而遣之及曹曹共公聞其駢脅浴薄而觀之僖負羈之妻曰晉公之子從者皆足以相國夫子必反其國反必得志于諸侯得志而誅無禮曹其首也子盍早自貳焉乃饋盤飱置璧焉左氏負羈言于曹伯弗聴國語及宋宋襄公贈之以馬二十乗及鄭鄭文公亦不禮焉叔詹諫曰臣聞天之所啟人弗及也晉公子離外之患而天不靖晉國殆将啟之有三士足以上人而從之晉鄭同儕其過子弟固将禮焉況天之所啟乎弗聴及楚楚子饗之曰公子若反晉國則何以報不榖對曰子女玉帛則君有之羽毛齒革則君地生焉其波及晉國者君之餘也其何以報君若以君之靈得反晉國晉楚治兵遇于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獲命其左執鞭弭右屬櫜鞬以與君周旋子玉請殺之楚子曰晉公子廣而儉文而有禮其從者肅而寛忠而能力晉侯無親内外惡之吾聞姫姓唐叔之後其後衰者也其將由晉公子乎天將興之誰能廢之違天必有大咎左氏于是懐公自秦逃歸秦伯召公子于楚楚子厚幣以送公子于秦國語秦伯納女五人懐嬴與焉他日享之趙衷從公子賦河水公賦六月趙衰曰重耳拜賜君稱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敢不拜左氏十月惠公卒十二月秦伯納公子國語濟河圍令狐入桑泉取臼衰懷公奔髙梁二月甲午晉師軍于廬柳秦伯使公子縶如晉師師退軍于郇辛丑狐偃及秦晉之大夫盟于郇壬寅公子入于晉師丙午入于曲沃丁未朝于武公戊申使殺懐公于髙梁左氏 國語曰晉人殺懷公于髙梁而殺重耳 經世曰秦人殺晉懐公入公子重耳于晉吕郤畏逼將焚公宫而弑晉侯寺人披請見公使辭焉曰蒲城之役君命一宿女即至其後為惠公來求殺余命女三宿女中宿至雖有君命何其速也夫袪猶在女其行乎對曰臣謂君之入也其知之矣若猶未也又將及難君命無二除君之惡唯力是視蒲人狄人余何有焉今君即位其無蒲狄乎公見之以難告三月晉侯潛會秦伯于王城己丑晦公宫火瑕甥卻芮不獲公乃如河上秦伯誘而殺之晉侯逆夫人嬴氏以歸秦伯送衛于晉三千人實紀綱之濮左氏公屬百官賦職任功棄責薄歛施舍分寡救乏振𣻉匡困資無輕闗易道通啇寛農懋穡勸分省用足財利器明徳以厚民性舉善授能官方定物正名育類昭舊族愛親戚明賢良尊貴寵賞功勞事耇老禮賓旅友故舊胥籍狐箕欒卻柏先羊舌董韓實掌近官諸姫之良掌其中官異姓之能掌其逺官公食貢大夫食邑士食田庻人食力工商食官皂𨽻食職官宰食加政平民阜財用不匱王使王子虎内史興錫晉侯命國語曰襄王使大宰文公及内史興錫晉文公命上卿逆于境晉侯郊勞館諸宗廟饋九牢設庭燎及期命于武宫設桑主布几筵大宰涖之晉侯端委以入内史賛之三命而後即冕服既畢賓饗贈餞如公命侯伯之禋而加之以宴好内史興歸以告王曰晉不可不善也其君必霸逆王命敬奉禮義成敬王命順之道也成禮義徳之則也則徳以道諸侯諸侯必歸之且禮所以觀忠信仁義也忠所以分也仁所以行也信所以守也義所以節也忠分則均仁行則報信守則固義節則度分均無怨行報無匱守固不偷節度不攜若民不怨而財不匱令不偷而動不攜其何事不濟中能應外忠也施徳服義仁也守節不淫信也行禮不疚義也臣入晉境四者不失王其善之樹于有禮艾音刈人必豐王從之使于晉者道相逮也王廢狄后王子帶以狄入冦王出居鄭左氏曰大叔帶通于隗氏王替隗氏頽叔桃子曰我實使狄狄其怨我遂奉大叔以狄師攻王王御士將禦之王曰先后其謂我何寧使諸侯圖之王遂出及坎欿國人納之秋頽叔桃子奉大叔以狄師伐周大敗周師王出適鄭處于汜大叔以隗氏居于温鄭伯與孔將鉏石甲父侯宣多省視官具于汜而後聴其私政王使告難于諸侯左氏曰王使來告難曰不榖不徳得罪于母之寵子帶鄙在鄭地汜敢告叔父臧文仲對曰天子𫎇塵于外敢不奔問官守王使簡師父告于晉使左鄢父告于秦宋公如楚左氏曰宋及楚平宋成公如楚還入于鄭鄭伯將享之問禮于皇武子對曰宋先代之後也于是為客天子有事膰焉有喪拜焉豐厚可也鄭伯從之
  資治通鑑前編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十二
  宋 金履祥 編
  周襄王十有七年衛侯燬滅邢秦伯師于河上晉侯辭秦師而下次于陽樊右師圍温取帶殺之左師逆王于鄭王入于王城晉侯入朝王賜晉侯陽樊温原攅茅之田左氏曰秦伯師于河上將納王狐偃言于晉侯曰求諸侯莫如勤王諸侯信之且大義也繼文之業今為可矣晉侯辭秦師而下次于陽樊右師圍温左師逆王王入于王城取大叔于温殺之于隰城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請隧弗許曰王章也未有代徳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惡也與之陽樊温原攢茅之田晉于是始啟南陽陽樊不服圍之蒼葛呼曰徳以柔中國刑以威四夷宜吾不敢服也此誰非王之親姻其俘之也乃出其民晉侯圍原命三日之糧原不降命去之諜出曰原將降矣軍吏請待之公曰信國之寳民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遷原伯貫于冀趙衰為原大夫狐溱為温大夫衛文公卒子鄭嗣是為成公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胡氏曰圍陳納頓子也納云者不與納也諸侯失國諸侯納之正也何以不與乎夫陳先代之後也不能以禮安靖鄰國保恤寡小中國諸侯又不能修方伯連率之職而楚人納之是夷狄仗義正諸夏也春秋之責中國深矣 陳氏曰齊桓公卒楚始與諸夏盟于齊于鹿上執宋公納頓子侈然欲廢置諸侯矣春秋之所懼也魯侯衛子莒慶盟于洮十有八年魯侯莒子衛寗速盟于向齊人侵魯西鄙衛人伐齊魯公子遂如楚乞師楚人滅䕫以䕫子歸楚人伐宋圍緡魯以楚師伐齊取榖左氏曰公會莒兹㔻公寗莊子盟于向尋洮之盟也齊師伐我西鄙計是二盟也夏齊孝公伐我北鄙衛人伐齊洮之盟故也公使展喜犒師使受命于展禽齊侯未入境展喜從之曰寡君聞君親舉玉趾將辱于敝邑使下臣犒執事齊侯曰魯人恐乎對曰小人恐矣君子則否齊侯曰室如縣罄野無青草何恃而不恐對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太公股肱周室夾輔成王成王勞之而賜之盟曰世世子孫無相害也載在盟府太師職之桓公是以糾合諸侯而謀其不恊彌縫其闗而匡救其災昭舊職也及君即位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豈其嗣世九年而棄命廢職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齊侯乃還東門襄仲臧文仲如楚乞師臧孫見子玉而道之伐齊宋以其不臣也䕫子不祝祝融與鬻熊楚人譲之對曰我先王熊摯有疾鬼神弗赦而自竄于䕫吾是以失楚又何祀焉楚成得臣鬬宜申帥師滅䕫以䕫子歸宋以其善于晉侯也叛楚即晉楚令尹子玉司馬子西帥師伐宋圍緡公以楚師伐齊取榖凡師能左右之曰以寘桓公子雍于榖易牙奉之以為魯援楚申公叔侯戍之桓公之子七人為七大夫于楚
  履祚按自齊桓公之歿楚遂争霸諸夏齊討魯衛之盟是又欲優霸也魯人知栁下惠之賢而不能用齊師壓境始使展喜受命焉如其言果退齊師矣而魯復乞師于楚是以先王之命退齊而又自犯先王之命也楚方西㓕䕫北伐宋東取榖其勢益張微晉文之霸則楚遂霸諸夏矣果爾庸非魯𨗳之與是行也
  臧文仲在焉可謂不仁不知甚矣十有九年齊孝公卒弟潘父殺世子而自立是為昭公楚人陳侯蔡侯鄭伯許男圍宋魯侯及諸侯盟于宋左氏曰楚子及諸侯圍宋宋公孫固如晉告急先軫曰報施救患取威定霸于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昬于衛若伐曹衛楚必救之則齊宋免矣于是蒐于被廬作三軍謀元帥趙衰曰郤榖可説禮樂而敦詩書詩書義之府也禮樂徳之則也徳義利之本也乃使郤縠將中軍郤溱佐之使狐偃將上軍讓于狐毛而佐之命趙衰為卿讓于欒枝先軫使欒枝將下軍先軫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犫為右 陳氏曰此楚子也其稱人何嫌予楚霸也盟于齊楚猶序陳蔡之下于鹿上猶不先齊宋也孟之㑹宋楚始並為諸侯長矣楚之稱子而長于諸侯宋襄為之也齊桓公卒而衛從楚魯又從楚楚敗宋師于泓納頓子于頓滅䕫取齊之榖且合四國之君以圍宋春秋以是為夷狄之强而已矣故雖序于諸侯之上而人之二十年晉侯侵曹晉侯伐衛楚人救衞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楚師敗績左氏曰晉侯將伐曹假道于衛弗許還自南河濟侵曹伐衛取五鹿郤縠卒原軫將中軍胥臣佐下軍晉侯齊侯盟于歛盂衛侯請盟晉人弗許衛侯欲與楚國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説于晉衛侯出居于襄斗魯公子買戍衛楚人救衛不克魯懼于晉殺買以説焉謂楚人曰不卒戍也晉侯圍曹門焉多死曹人尸諸城上晉侯患之聴輿人之謀曰稱舍于墓師遷焉曹人兇懼因而攻之入曹數之以其不用僖負羈而乗軒者三百人也今無入僖負羈之宫而免其族報施也魏犫顛頡怒曰勞之不圖報于何有爇僖負羈氏魏犫傷于胷公欲殺之而愛其材使視之病犫束胷見使者距躍曲踊乃舍之殺顛頡以狥于師立舟之僑為戎右宋使門尹般如晉師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舎之則絶告楚不許我欲戰矣齊秦未可若之何先軫曰使宋舍我而賂齊秦藉之告楚我執曹君而分曹衞之田以賜宋人楚愛曹衛必不許也喜賂怒頑能無戰乎公説執曹伯分曹衛之田以畀宋人楚子入居于申使申叔去□使子玉去宋曰無從晉師晉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晉國險阻艱難傋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廢乎軍志曰允當則歸知難而退有徳不可敵子玉使伯棼請戰楚子怒少與之師子玉使宛春告于晉師曰請復衛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子犯曰子玉無禮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軫曰定人之謂禮楚一言而定三國我一言而亡之我則無禮何以戰乎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讐已多將何以戰不如私許復曹衛以携之執宛春以怒楚既戰而後圖之乃拘宛春于衛且私許復曹衞曹衞告絶于楚子玉怒從晉師晉師退軍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師老矣子犯曰師直為壯曲為老徽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舍辟之所以報也背惠食言以亢其讐我曲楚直我退而楚還我將何求若其不還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衆欲止子玉不可夏四月戊辰晉侯宋公齊國歸父崔天秦小子憖次于城濮楚師背𨟎而舍晉侯患之子犯曰戰也㨗必得諸侯不㨗表衷山河必無害也公曰若楚惠何欒貞子曰濮陽諸姫楚實盡之思小惠而忘大恥不如戰也子玉使鬬勃請戰晉侯使欒枝對曰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是以在此為大夫退既不獲命敢煩大夫謂二三子戒爾車乘敬爾君事詰朝將見晉侯登有莘之虚以觀師曰少長有禮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己巳晉師陳于莘北胥臣以下軍之佐當陳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將中軍曰今日必無晉矣子西將左子上將右胥臣𫎇馬以虎皮先犯陳蔡陳蔡奔楚右師潰狐毛設二斾而退之欒枝使輿曳柴而偽遁楚師馳之原軫郤溱以中軍公族横撃之狐毛狐偃以上軍夾攻子西楚左師潰楚師敗績子玉𭣣其卒而止故不敗晉師三日館榖及癸酉而還胡氏曰初公子重耳之出亡也曹衛皆不禮焉至是侵曹伐衛再稱晉侯者議復怨也或曰曹衛背華即夷于是乎致武奚為不可曰楚人摟諸侯以圍宋陳蔡鄭許舉兵而同㑹魯公與會而同盟楚雖得曹新昏于衛然其君不在㑹其師不與圍方之諸國不猶愈乎又兄衛已請盟而晉入弗之許也卒使衛侯竄身無所奔于荆蠻歸于京師兄弟相殘君臣交訟衛之禍文公為之也曹伯未狎晉政莫知所承晉文不修詞令遽入其國既執其君又分其田暴矣欲致楚師與之戰而以曹伯卑宋人譎矣得臣雖從晉師不過請復衛封曹臣亦釋宋未有必戰之意也及晉許曹衛以擕其黨拘宛春以激其怒而後楚請戰矣春秋書及在晉侯誅其意也夫荆楚恃强慿陵諸夏久矣以至執中國之盟主今又戍榖逼齊合兵圍宋非有城濮之敗則民其被髪左祍矣宜有羙詞稱揚其績而春秋所書如此仁人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文公一戰勝楚遂主夏盟以功利言則髙矣語道義則三王之罪人也 陳氏曰城濮之戰宋公齊國歸父秦小子憗也宋公也則何以但稱師尊晉侯也尊晉者與晉以霸也楚得臣何以稱人楚未有大夫也左氏曰晉侯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義未安其居于是乎出定襄王入務利民民懐生矣將用之子犯曰民
  未知信未宣其用于是乎伐原以示之信民易資者不求豐焉明徴其辭公曰可乎子犯曰民未知禮未生其共于是乎大蒐以示之禮作執秩以正其官民聼不惑而後用之出榖戍釋宋圍一戰而霸文之教也城濮之戰晉中軍風于澤亡大斾之左㫋祁瞞奸命司馬殺之以狥于諸侯使茅茷代之師還濟河舟之僑先歸士㑹攝右秋七月振旅愷以入于晉獻俘授䤋飲至大賞徵會討貳殺舟之僑以狥于國民于是大服君子謂文公其能刑矣三罪而民服
  履祥按晉文公勤王以示義伐原以示信大蒐以示禮所謂五霸假之也然霸圖猶有此後世併此無之矣晉文之霸子犯先軫之謀居多先軫報施救患取威定霸之説已不如管仲三不可之言惟子犯詩書義之府禮樂徳之則其言為精而又曰徳義利之本則皆霸佐之心矣夫有思則有怨救宋周報施也至于分曹困衛報怨亦已甚矣穪舍于墓一譎分曹卑宋一譎私許復曹衛一譎執宛春又一譎退斾曳柴又一譎晉文公譎而不正于此一役亟見之在軍則殺顛頶祁瞞師入則殺舟之僑此軍法所以仲戰所以勝國人所以畏文公霸業于是乎備見矣
  晉侯作王宫于踐土獻楚俘于王王命尹氏王子虎内史叔興父䇿命晉侯為侯伯左氏曰甲午至于衡雍作王宫于踐土丁未獻楚俘于王駟介百乘徒兵千鄭伯傳王用平禮也己酉王饗醴命晉侯宥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興父䇿命晉侯為侯伯賜之大輅之服戎輅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干秬鬯一卣虎賁三百人曰王謂叔父敬服王命以緩四國糾逖王慝晉侯三辭從命曰重耳敢𠕂拜稽首奉揚天子之丕顯休命受䇿以出出入三覲楚殺其大夫得臣左氏曰楚師既敗楚子使謂子玉曰大夫若入其如申息之老何子西孫伯曰得臣將死二臣止之曰君其將以為戮及連榖而死楚子使止子玉曰母死不及晉侯聞之而後喜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蔿吕臣實為令尹奉已而已不在民矣衛侯出奔楚左氏曰衛侯闈楚師敗出奔楚遂適陳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晉侯齊侯宋公魯侯蔡侯鄭伯衛子莒子盟于踐土陳侯如㑹諸侯朝于王所左氏曰王子虎盟諸侯于王庭要言曰皆獎王室無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隊其師無克祚國及而𤣥孫無有老㓜衛侯鄭自楚復歸于衛衛元咺出奔晉左氏曰或訴元咺于衛侯曰立叔武矣其子角從公公使殺之咺不廢命奉夷叔以入守六月晉人復衛侯寗武子與衛人盟于宛濮曰天禍衛國君臣不協以及此憂也今天誘其衷使皆降心以相從也不有居者誰守社稷不有行者誰扞牧圉不協之故用昭乞盟于爾大神以誘天𠂻自今日以徃既盟之後行者無保其力居者無懼其罪有渝此盟以相及也明神先君是糾是殛國人聞此盟也而後不貳衛侯先期入叔武將沭聞君至喜捉髪走出前驅□犬射而殺之公知其無罪扰之股而哭之歂犬走出公使殺之元咺出奔晉陳穆公卒子朔嗣是為共公晉侯齊侯宋公魯侯蔡侯鄭伯陳子莒子邾人秦人㑹于温王狩于河陽諸侯朝于王所晉人執衛侯歸之于京師衛元咺自晉後歸于衛立公子瑕曹伯襄復歸于曹諸侯遂圍許左氏曰㑹于温討不服也晉侯召王以諸侯見且使王狩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曰天王狩于河陽壬申公朝于王所衛侯與元咺訟不勝執衞侯歸之于京師寘諸深室寗子職納槖饘焉元咺歸于衛立公子瑕晉侯有疾曹伯之豎侯□貨筮史使以曹為解曰齊桓公為㑹而封異姓今君為㑹而滅同姓且合諸侯而滅兄弟非禮也與衛偕命而不與偕復非信也同罪異罰非刑也禮以行義信以守禮刑以正邪舍此三者君將若之何公説復曹伯遂㑹諸侯圍許晉侯作三行以禦狄荀林父將中行屠擊將右行先蔑將左行 公羊氏曰衛侯之罪殺叔武也何以不書為叔武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叔武讓國也文公逐衛侯而立叔武叔武辭立而他人立則恐衛侯之不得反也故于是已立然後為踐土之㑹治反衛侯衛侯得反曰叔武纂我元咺爭之曰叔父無罪終殺叔武元咺走而出執衛侯者晉侯也其稱人衛之禍文公為之也文公逐衛侯而立叔武使人兄弟相疑放乎殺母弟者文公為之也元咺自晉復歸于衛自者何有力焉者也此執其君其言自何為叔武争也
  履祥按是年晉文公始霸春秋所不書者二上則天王下臨踐土不書下則衛侯鄭殺叔武不書何也春秋之事所不書衆矣葢舊史所書皆從赴告所不告者史固不得而書也夫子修春秋有改定而無增加葢謹之也然踐土之天王不書于朝王所見之叔武之見殺不書于衛侯名元咺奔而晉執衛侯見之或叔武之殺非衛侯也公子歂犬也吾觀衛侯在外則殺元咺之子返國則已盟而先期以入是皆有忌叔武之心焉衛侯忌叔武之心久矣使衛侯無忌叔武之心則先驅何以殺叔武之遽哉春秋誅心之法必不以是未減衛侯也
  二十有一年王子虎魯侯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左氏曰公㑹王子虎晉狐偃宋公孫固齊國歸父陳轅濤塗秦小子憖盟于翟泉尋踐土之盟且謀伐鄭也卿不書罪之也在禮卿不㑹公侯 陳氏曰晉初以大夫盟王子也向也踐土之役王子虎不書涖盟也今以大夫盟諸侯文公之志荒矣大夫之交政于是始文公為之也
  履祥按杜氏謂翟泉在洛陽城内洛陽去今河南王城二十五里耳諸大夫于此不入聘王室而魯侯于此會盟不朝天子是誠何為者宜春秋于此不書公而大夫皆人之
  二十有二年衛殺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衛侯鄭歸于衛左氏曰晉侯使晉衍酖衛侯寗俞貨晉使薄其酖不死公為之請納玉于王與晉侯王許之乃釋衛侯衞侯使賂周歂冶厪曰茍能納我吾使爾為卿周冶殺元咺及子適子儀公入祀先君周冶既服將命周歂先入及門遇疾而死冶厪辭卿
  履祥按衛侯有罪則不當以醫誅衛侯無罪則不當以玉免此晉文之不正也衛侯初歸則殺叔武再歸則殺元咺公子瑕春秋于其出奔不名而歸名之比于失國滅同姓之罪矣元咺失事君之禮固以國討書有守國之功故以官書公子瑕之及也非其罪矣
  晉人秦人圍鄭左氏曰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于晉且貳于楚也晉君函陵秦軍汜南佚之狐言于鄭伯曰國危矣若使燭之武見秦君師必退公從之辭曰臣之壯也猶不如人今老矣無能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過也然鄭亡子亦有不利焉許之夜縋而出見秦伯
  曰秦晉圍鄭鄭既知亡矣若亡鄭而有益于君敢以煩執事越國以鄙逺君知其難也焉用亡鄭以陪鄰鄰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鄭以為東道主行李之徃來共其乏困君亦無所害且君嘗為晉君賜矣許居焦瑕朝濟而夕設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晉何厭之有既東封鄭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闕秦將焉取之闕秦以利晉唯君圖之秦伯説與鄭人盟使杞子逢孫楊孫戍之乃還子犯請擊之公曰不可徴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與不知以亂易整不武吾其還也亦去之
  履祥按晉文報怨而喜功故邀秦以伐鄭秦穆恃功而視利故私鄭而倍晉此一役也結怨交兵者數世晉主夏盟失秦之援而為楚所抗自是役始春秋之所憂在楚史記之所憂在秦二者居天下之大勢矣
  王使宰周公聘于魯魯公子遂入聘遂如晉陳氏曰自桓公以下周室無聘魯者于是再聘而宰周公實來則已重矣公子遜如京師遂如晉是夷周于晉也
  履祥謂夷周于晉猶未也其後知有晉而不知有周矣可勝誅哉
  二十有三年晉侯作五軍初王命曲沃伯以一軍為晉侯至獻公作二軍文公作三軍又作三行至是作五軍狄圍衛衞遷于帝丘
  履祥按齊桓公之時狄滅衞而封衛于楚丘晉文公之時狄圍衛而衛遷于帝丘桓文之優劣見矣
  二十有四年楚子使鬭章請平于晉晉侯使陽處父如楚鄭文公卒子蘭嗣是為穆公衛人侵狄及狄盟晉文公卒子驩嗣是為襄公
  履祥按晉文霸功不及齊桓之盛而晉世主夏盟齊桓止其身盖齊桓之家不治而晉文之家事治也齊桓之夫人三内嬖如夫人者六人身死不及殯而即有五公子之亂齊遂以衰傳稱晉侯逆夫人嬴氏以歸狄人歸季隗杜祁以君故讓偪姞而上之以狄故讓季隗而已次之故班在四辰嬴賤班在九人但齊姜存否不見于傳而劉向列女傳穪晉文迎之以歸為夫人向愽極羣書必有考也則晉文之家法大槩可見矣家法治所以無身後之亂也有國者當知治亂之木不可以是為迂
  二十有五年秦人入滑晉人及姜戎敗秦師于殽左氏曰杞子自鄭使告于秦曰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若潛師以來國可得也蹇叔曰師之所為鄭必知之勤而無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誰不知師勞力竭逺主備之無乃不可乎公辭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師于東門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入也蹇叔之子與師哭而送之曰晉人禦師必于殽殽有二陵必死是間余𭣣爾骨焉秦師遂東過周北門左右免胄而下超乘者三百乘王孫滿尚㓜觀之言于王曰秦師輕而無禮必敗輕則寡謀無禮則脱入險而脱又不能謀能無敗乎及滑鄭商人弦髙將市于周遇之以乘韋先牛十二犒師曰寡君聞吾子將歩師出于敝邑敢犒從者不腆敝邑為從者之淹居則具一日之積行則備一夕之衛且使遽告于鄭鄭穆公使視客館則束載厲兵秣馬矣使皇武子辭焉杞子奔齊逢孫揚孫奔宋孟明曰鄭有備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圍之不繼吾其還也滅滑而還晉原軫曰秦違蹇叔而以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敵不可縱縱敵患生違天不祥必伐秦師欒枝曰未報秦施而伐其師其為死君乎先軫曰秦不哀吾䘮而伐吾同姓秦則無禮何施之為吾聞之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也謀及子孫可謂死君乎遂發命遽興姜戎子墨衰經梁𢎞御戎萊駒為右敗秦師于殽獲百里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以歸遂墨以𦵏文公晉于是始墨文嬴請三師許之先軫怒曰武夫力而拘諸原婦人暫而免諸國墮軍實而長冦讎亡無日矣不顧而唾公使陽處父追之及諸河則在舟中矣釋左驂以公命贈孟明孟明稽首曰君之惠不以纍臣釁鼓使歸就戮于秦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惠而免之三年將拜君賜秦伯素服郊次郷師而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明孤之過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𤯝掩大徳 陳氏曰晉之霸秦有力焉自城濮以來無復不從也文公未葬襄公墨衰及姜戎氏要秦師于殽敗之夫晉帥天下諸侯以攘夷狄存中國也秦有力焉而及姜戎敗之秦晉之搆怨自是始更三君交兵無虚嵗曽不十年晉遂不競而楚伯是故特書及而晉子貶稱人然則善秦歟自韓原秦師無君大夫則非善可知也晉遂不競而楚伯秦亦與有力焉耳晉人敗狄于箕魯僖公卒子興嗣是為文公左氏曰齊國莊子來聘自郊勞至于贈賄禮成而加之以敏臧文仲言于公曰國子為政齊猶有禮君其朝焉臣聞之服于有禮社稷之衛也冬公如齊反夢于小寢即安也晉人陳人鄭人伐許左氏曰討其貳于楚也楚令尹子上侵陳蔡陳蔡成遂伐鄭將納公子瑕門于桔柣之門瑕覆于周氏之汪外僕髠屯禽之以獻文夫人歛而葬之鄶城之下晉陽處父侵蔡楚子上敇之與晉師夾泜而軍陽子患之使謂子上曰吾聞之文不犯順武不適敵子若欲戰則吾退舍子濟而陳遲速唯命不然紓我老師費財亦無益也乃駕以待子上欲渉大孫伯曰不可晉人無信半渉而薄我悔敗何及不如紓之乃退舍陽子宣言曰楚師遁矣遂歸楚師亦歸太子商臣諧子上曰受晉賂而辟之楚之恥也罪莫大焉王殺子上二十有六年魯文公元二月癸亥日有食之王使叔服如魯葬使毛伯錫魯侯命胡氏曰諸侯終䘮入見則有錫嵗時來朝則有錫能敵王所悛則有錫禮諸侯喪畢以士服見天子已見錫之黻冕圭璧然後歸今文公繼世䘮制未終非能初見也何為而錫命乎晉侯來朝于温伐衛左氏曰晉文公之季年諸侯朝晉衛成公不朝使孔逹侵鄭伐緜訾及匡晉襄公既祥使告于諸侯而伐衛及南陽先且居曰效尤禍也請君朝王臣從師晉侯朝王于温先且居胥臣伐衛圍戚取之獲孫昭子衛人使告于陳陳共公曰更伐之我辭之衛孔逹帥師伐晉魯侯使叔孫得臣來拜衛人伐晉楚世子商臣弑楚成而自立是為穆公左氏曰初子將以商臣為太子訪諸令尹子上子上曰君之齒未也而又多愛黜乃亂也楚國之舉恒在少者且是人也蠭目而豺聲忍人也不可立也弗聼既又欲立子職而黜太子商臣聞之而未察告其師潘崇曰若之何而察之潘崇曰享江芋而弗敬也從之江芋怒曰呼役夫宜君王之欲殺女而立職也告潘崇曰能事諸乎曰不能能行乎曰不能能行大事乎曰能冬以宫甲圍楚子請食熊蹯而死弗聼縊諡之曰靈不瞑曰成乃瞑二十有七年晉侯及秦師戰于彭衙秦師敗績左氏曰殽之役晉人既歸秦師秦大夫及左右皆言于秦伯曰是敗也孟明之罪也必殺之秦伯曰是孤之罪也周芮良夫之詩曰大風有隧貪人敗類聼言則對誦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是貪故也孤之謂矣孤實貪以禍夫子夫子何罪復使為政文之二年春秦孟明視帥師伐晉以報殽之役晉侯禦之先且居將中軍趙衰佐之王官無地御戎狐鞫居為右及秦師戰于彭衙秦師敗績晉人謂秦拜賜之師秦伯猶用孟明孟明増修國政重施于民趙成子言于諸大夫曰秦師又至將必辟之懼而増徳不可當也宋公陳侯鄭伯晉魯公孫敖盟于埀左氏曰穆伯㑹諸侯及晉司空士縠盟于垂隴晉討衛故也書士縠堪其事也 陳氏曰晉遂以大夫盟諸侯也大夫而與諸侯敵于是始故書大夫専盟自士縠也然則士榖主是盟也則曷為序于諸侯之下春秋不以大夫主乎盟也是故訖于宋不以大夫主盟翟泉貶此何以不貶貶不于其甚則于事端餘實録而已矣自書士縠而後凡役書大夫垂隴主士縠新城主趙盾而後大夫與諸侯序于是戚之盟書齊國左隨之㑹書宋華元甚者無伯而君與大夫並列于會矣晉人宋人陳人鄭人伐秦左氏曰晉先且居宋公子成陳轅選鄭公子歸生伐秦取汪及彭衙而還以衙之役卿不書為穆公故尊秦也謂之崇徳也二十有八年晉人宋人魯人陳人衛人鄭人伐沈沈潰左氏曰以其服于楚也王叔文公卒王子虎也秦人伐晉左氏曰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晉人不出遂自茅津濟封殽尸而還霸西戎用孟明也君子是以知秦穆公之為君也舉人之周也與人之臺也孟明之臣也其不解也能懼思也子桑之忠也其知人也能舉善也秦伯師還誓于師書秦誓篇曰公曰嗟我士聼無譁子誓告汝羣言之首古人有言曰民訖自若是多盤責人斯無難惟受責俾如流是惟艱哉穆公首援古人之言盤難艱凡四語三顔盤如盤樂怠傲之盤人惟多盤所以樂放恣憚撿束喜邪忌正不能受責穆公引此意正受責而多盤其病源也我心之憂日月逾邁若弗云來此穆公悔多盤之失也惟古之謀人則曰未就子忌惟今之謀人姑將以為親古今謀人猶云前軰後軰也前軰謂未可輕乃反忌之于後軰則茍焉親信之此穆公悔其不能受責也雖則云然前過雖不可追後來尚可勉也尚猷詢兹黄髪則罔所愆番番良士旅力既愆我尚有之此復思用古人之謀也仡仡勇夫射御不違我尚不欲惟截截善諞言俾君子易辭我皇多有之昧昧我思之勇夫諞言皆今之謀人也既不欲用此勇夫矣又悔用諞言之舊失懲創之深也如有一个臣斷㫁猗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聖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實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孫黎民亦職有利哉此因古謀人良士等而上之又思好賢樂善之人葢兼有受責如流之羙者此良相之量善類之所以聚國家之福也穆公慨想形容殊有意味人之有技冒嫉以惡之人之彦聖而違之俾不通是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反上文而言蔽賢疾能之人葢不但責人無難而已此善類之所以散而國家之禍也邦之杌隍曰由一人邦之榮懐亦尚一人之慶總言國家安危之效葢由所用善惡之殊而思得君子以終之穆公之意悠哉史記秦紀曰穆公自茅津渡河封殽中尸為發䘮哭之三日乃誓于軍曰云云以申不用蹇叔百里傒之謀故作此誓令後世以記余過君子聞之皆為垂涕
  履祥按秦誓秦穆公晚年悔過之書也左氏記秦晉之故甚詳而不記作誓之事書序誤以為敗殽還歸之作惟史記繫作誓于取王官封殽尸之後葢穆公自是不復東征矣此篇穆公更歴懲創之言極為真切穆公于五伯之功為末而晚年所悔庻㡬王者之意象焉但所少者剛明之力而或有悠緩之意所望于人者大而所以自為者或尚小爾
  楚人圍江晉以江故來告王使王叔㑹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左氏曰楚師圍江晉先僕伐楚以救江晉以江故告于周王叔桓公晉陽處父伐楚以救江門于方城遇息公子朱而還 胡氏曰當是時楚有覆載不容之罪晉主夏盟宜合諸侯聲罪致討命秦甲出武闗齊以東兵畧陳蔡而南處父等軍方城之外楚必震恐而江圍自解矣計不出此乃獨遣一軍逺攻强國豈能濟乎故春秋書伐楚以救江言救江雖善而所以救之者非其道矣二十有九年狄侵齊楚人滅江陳氏曰滅不言圍此其書圍何以病晉也王使召公過賜秦伯金鼓史記曰秦用由余謀伐戎益國十二開地千里遂霸西戎天子使召公過賀穆公以金鼓履祥按伐滅西戍益國十二此非一時葢史記緫叙于此年之下以見天子賜賚之由自周室有犬戎之難東遷洛陽以滅戎之事委之秦自大夫而為諸侯于此又有賀賜之寵焉
  衛侯使寗武子聘于魯左氏曰衛寗武子來聘公與之宴為賦湛露及彤弓不辭又不答賦使行人私焉對曰臣以為肄業及之也昔諸侯朝正于王王宴樂之于是乎賦湛露則天子當陽諸侯用命也諸侯敵王所愾而獻其功王于是乎賜之彤弓一矢百旅弓矢千以覺報宴今陪臣來繼舊好君辱貺之其敢干大禮以自取戾
  履祥按魯衛兄弟其聘使徃來葢常事不悉書也而寗俞獨書葢賢俞以病魯也魯以天子禮樂祀周公而及于羣公之廟賓祭用之可謂僭且亵其來久矣而武子獨譏其不然魯之君臣亦漫不知省孔子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春秋獨書寗俞其諸賢俞以病魯與
  三十年王使榮叔歸魯成風之含且賵使召伯㑹𦵏履祥按禮樂征伐自天子出而周之失政亦有以自致自平王亾讐戎申而征伐之義失繻葛之敗特不幸耳自仲子之賵天子自壊禮矣而子孫襲之追錫桓公之命歸成風之賵凡天王之禮即探諸侯之意數數然媚之何以服天下之心哉裴度有言韓𢎞輿疾討賊承宗歛手削地非朝廷之力能制其死命特以舉措得宜能服其心故爾周之舉措在後世猶不服况當時强諸侯何以服其心乎
  楚滅六滅蓼左氏曰臧文仲聞六與蓼滅曰臯陶庭聖不祀忽諸徳之不建民之無援哀哉三十有一年晉舍二軍左氏曰晉蒐于夷舍二軍使狐射姑將中軍趙盾佐之陽處父至自温改蒐于董易中軍陽子成季之屬也故黨于趙氏且謂趙盾曰能使國之利也是以上之宣子于是乎始為國政制事典正法罪辟獄刑董逋逃由質要治舊洿本秩禮續常職出滯淹既成以授太傅陽子與太師賈佗使行諸晉國以為常法秦穆公卒子罃嗣是為康公左氏曰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為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黄鳥 史記曰繆公卒葬雍從死者百七十七人秦之良臣子輿氏三人亦在從死之中秦人哀之 子王子曰當時稱賢君固未有出穆公之右者而其卒也三良殉而黄鳥之詩哀或以為此穆公之遺命也其言過矣穆公之于晉也怨其君而矜其民不忍其飢而死也穆公之于秦也自悔其過不忍殺敗軍之三大夫豈以無罪之三良而命之從死必不然也以人殉𦵏葢出于戎狄之俗責穆公不察其非禮無遺命以變其俗則可也責穆公有遺命廹其從死則不可也惟孫㤗山止責康公而不及其他此為得其情者至朱子之論而是非始定日王政不綱諸侯擅命殺人不忌習以為常無明王賢伯以討其罪此為可歎耳晉襄公卒晉人逆公子雍于秦左氏曰晉襄公卒靈公少晉人以難故欲立長君趙孟曰立公子雍好善而長先君愛之且近于秦秦舊好也置善則固事長則順立愛則孝結舊則安為難故故欲立長君有此囬徳者難必舒矣賈季日不如立公子樂辰嬴嬖于二君立其子民必安之趙孟曰辰嬴賤班在九人其子何震之有且為二嬖滛也為先君子不能求大而出在小國辟也毋滛子辟無威陳小而逺無援將何安焉杜祁以君故讓偪姞而上之以狄故讓季隗而已次之故班在四先君是以愛其子而仕諸秦為亞卿焉秦大而近足以為援母義子愛足以威民立之不亦可乎使先蔑士㑹如秦逆公子雍先蔑之使也茍林父止之曰夫人太子猶在而外求君此必不行子以疾辭不然將及弗聼賈季亦召公子樂于陳趙孟使殺諸郫賈季怨陽子易其班也使續鞫居殺陽處父晉殺續簡伯賈季奔狄履祥按晉自文公始霸後世頼之公子雍親文公子年長而賢趙孟立之是矣而偪于穆嬴卒詐敗秦師而立靈公晉遂失霸其後靈公不君卒以欲殺趙盾見弑而盾亦卒被弑君之名見義而為之不終惜哉然則太子在而外立君事理人情豈不難乎曰太子幼而公子雍為攝主此亦先王之法春秋之初固有此例也亦何為而不可哉
  三十有二年魯取湏句杜氏曰絶太皥之祀宋成公卒子杵臼嗣是為昭公宋人殺其大夫左氏曰宋成公卒昭公將去羣公子樂豫曰不可公族公室之枝葉也若去之則本根無所庇廕矣葛藟猶能庇其本根故君子以為比况國君乎此諺所謂庇焉而縱尋斧焉者也必可君其圖之親之以徳皆股肱也誰敢擕貳若之何去之不聼穆襄之族率國人以攻公殺公孫固公孫鄭于公宫六卿和公室樂豫舍司馬以讓公子卬昭公即位而葬晉趙盾立世子夷皋是為震公晉人及秦人戰于令狐先蔑士㑹奔秦左氏曰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晉曰文公之入也無衛故有吕郤之難乃多與之徒衛穆嬴日抱太子以啼于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舍適嗣不立而外求君將焉寘此出朝則抱以適趙氏頓首于宣子曰先君奉此子也而屬諸子曰此子也才吾受子之賜不才吾唯子之怨今君雖終言猶在耳而棄之若何宣子與諸大夫皆患穆嬴且畏偪乃背先蔑而立靈公以禦秦師箕鄭居守趙盾將中軍先克佐之荀林父佐上軍先蔑將下軍先都佐之歩招御戎戎津為右及堇隂宣子曰我若受秦秦則賓也不受㓂也既不受矣而復緩師秦將生心先人有奪人之心軍之善謀也逐㓂如追逃軍之善政也訓卒利兵秼馬蓐食潛師夜起敗秦師于令狐先蔑奔秦士會從之履祥按令狐之役曲在晉大夫也故春秋書晉人及秦人戰然秦伯在焉而亦人之也何居五伯莫賢于穆公穆公三置晉君皆以重賂征晉河東許君焦瑕率可見矣况康公之賢不及穆公其多公子雍之衛而親納之必非義舉要賂可知春秋之人秦伯為賂故也左氏雖不言其事而其事固可想矣
  狄侵魯西鄙左氏曰狄侵我西鄙公使告于晉趙宣子使因賈季問鄷舒且讓之齊侯宋公魯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㑹晉趙盾盟于扈春秋書曰公㑹諸侯晉大夫盟于扈左氏曰晉侯立故也公後至故不書所㑹凡㑹諸侯不書所㑹後也後至不書其國辟不敏也 胡氏曰趙盾内専廢置君外强諸侯為此盟其不名何也見大夫之强也諸侯不序見公之不及于㑹也文公怠惰事多廢緩既約晉盟而復後至魯自是日益衰矣 陳氏曰晉始失伯也三十有三年八月王崩子壬臣踐位是為頃王晉趙盾魯公子遂盟于衡雍左氏曰襄仲㑹晉趙孟盟于衡雍報扈之盟也魯使公孫敖入弔不至奔莒左氏曰穆伯如周弔喪不至以幣奔莒從已氏焉



  資治通鑑前編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十三
  宋 金履祥 編
  癸卯周頃王元年毛伯如魯求金二月葬襄王魯侯使叔孫得臣來㑹葬
  履祥按襄王之䘮公孫敖之□不至於是有求金之使焉頃王初政如此其後頃之崩葬遂不見於春秋矣魯固不恪而頃王為已褻也
  楚人伐鄭晉人宋人魯人衛人許人救鄭左氏曰范山言於楚子曰晉君少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楚子師於狼淵以伐鄭鄭及楚平公子遂會晉趙盾宋華耦衛孔達許大夫救鄭不及楚師卿不書緩也以懲不恪曹共公卒子壽嗣是為文公楚侵陳左氏曰楚侵陳克壺丘以其服於晉也秋楚公子朱自東夷伐陳陳人敗之獲公子茷陳懼乃及楚平燕襄公卒桓公立二年秦伐晉陳氏曰狄秦也歸成風之禭使術來聘秦習于禮矣則其狄之何楚之霸秦之力也自滅庸之後秦為楚役自晉主諸夏之盟舍秦無加兵於晉者也會于夷儀之嵗秦晉成而不結又明年盟于宋而南北之勢成楚子曰釋齊秦他國請相見也是戰國之萌也于序書系秦于周末于作春秋由韓原之後秦師無君大夫皆夫子所以深致意于秦也吾聞用夏變夷矣未聞變于夷者也于是狄秦夏之變于夷秦人為之也又三十年而狄鄭又五十年而狄晉狄鄭猶可也狄晉甚矣蘇子盟魯于女粟左氏曰頃王立故也狄侵宋楚子蔡侯次于厥貉左氏曰陳侯鄭伯會楚子于息遂及蔡侯次于厥貉將以伐宋宋華御事曰楚欲弱我也先為之弱乎何必使誘我我實不能民何罪乃逆楚子勞且聽命遂道以田孟諸宋公為右孟鄭伯為左孟期思公復遂為右司馬子朱及文之無畏為左司馬命夙駕載燧宋公違命無畏抶其僕以狥或謂子舟曰國君不可戮也子舟曰當官而行何彊之有 胡氏曰楚滅江六平陳與鄭于是乎為伐宋之舉次于厥貉當是時陳鄭宋皆從楚矣獨書蔡侯何哉鄭失三大夫俟救而不及陳獲公子茷而懼宋方有狄難葢有不得已者非所欲也蔡無四境之虞則是得已不已志從夷狄矣故削三國書蔡侯以惡之三年楚子伐麇晉人魯人會于承匡左氏曰叔仲恵伯會郤缺于承匡謀諸侯之從于楚者魯叔孫得臣敗狄于鹹左氏曰鄋瞒侵齊遂伐我公使叔孫得臣追之侯叔夏御綿房甥為右富父終甥駟乗敗狄于鹹獲長狄僑如富父終甥樁其喉以戈殺之埋其首于子駒之門初宋武公之世鄋瞒伐宋司徒皇父帥師禦之耏班御公子榖甥為右司㓂牛父駟乗以敗狄于長丘獲長狄縁斯晉之滅潞也獲僑如之弟焚如齊襄公之二年鄋瞒伐齊齊王子成父獲其弟榮如埋其首于周之北門衛人獲其季弟簡如鄋瞒由是遂亡四年楚人圍巢左氏曰楚成嘉為令尹羣舒叛楚子孔執舒子平及宗子遂圍巢秦伯使術聘于魯左氏曰秦伯使西乞術來聘且言將伐晉襄仲辭玉曰君不忘先君之好照臨魯國鎮撫其社稷重之以大器寡君敢辭玉對曰不腆敝器不足辭也主人三辭賔答曰寡君願徼福于周公魯公以事君不腆先君之敝器使下臣致諸執事以為瑞節要結好命所以籍寡君之命結二國之好是以敢致之襄仲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國無陋矣厚賄之
  履祥按春秋自韓原之後秦師無君大夫秦康之戰伐狄之人之而于其聘魯也稱秦伯書其大夫焉惡其兵而嘉其禮也然其時秦楚交聘于魯前書椒後書術雖皆嘉之而不書其族以秦楚之未有族秦後封至穆公始文至是再加禮于魯且言將伐晉魯主晉而重違秦故厚賄之非徒以其文也
  晉人秦人戰于河曲左氏曰秦為令狐之役故秦伯伐晉取羈馬晉人禦之趙盾將中軍荀林父佐之郤缺將上軍臾駢佐之欒盾將下軍胥甲佐之范無恤御戎以從秦師于河曲臾駢曰秦不能久請深壘固軍以待之從之秦人欲戰秦伯謂士會曰若何而戰對曰趙氏新出其屬曰臾駢必實為此謀將以老我師也趙有側室曰穿晉君之壻也有寵而弱不在軍事好勇而狂且惡臾駢之佐上軍也若使輕者肆焉其可秦軍掩晉上軍趙穿追之不及反怒曰裹糧坐甲固敵是□敵至不擊將何俟焉軍吏曰將有待也穿曰我不知謀將獨出乃以其屬出宣子曰秦獲穿也獲一卿矣秦以勝歸我何以報乃皆出戰交綏秦行人夜戒晉師曰兩軍之士皆未憗也明日請相見也臾駢曰使者目動而言肆懼我也將遁矣薄諸河必取之胥甲趙穿當軍門呼曰死傷未𭣣而棄之不恵也不待期而薄人於險無勇也乃止秦師夜遁復侵晉入瑕明年晉侯使詹嘉處瑕以守桃林之塞晉人患秦之用士會也六卿相見于諸浮趙宣子曰隨會在秦賈季在狄難日至矣若之何中行桓子曰請復賈季能外事且由舊勲郤成子曰賈季亂且罪大不如隨會能賤而有耻柔而不犯其知足使也且無罪乃使魏壽餘偽以魏叛者以誘士會執其帑于晉使夜逸請自歸于秦秦伯許之履士會之足于朝秦伯師于河西魏人在東壽餘曰請東人之能與夫二三有司言者吾與之先使士會士會辭曰晉人虎狼也若背其言臣死妻子為戮無益于君不可悔也秦伯曰若背其言所不歸爾帑有如河乃行繞朝贈之以䇿曰子無謂秦無人吾謀適不用也既濟魏人譟而還秦人歸其孥其處者為劉氏
  履祥按秦晉亟戰春秋之所深厭是以交人之秦晉亟戰而楚霸矣晉主夏盟而君幼國偷軍謀不一其始見于河曲之戰其甚見于邲之敗葢一輙也
  五年陳共公卒子平國嗣是為靈公邾文公卒子貜且嗣是為定公 左氏曰邾文公卜遷于繹史曰利于民而不利于君邾子曰茍利于民孤之利也天生民而樹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利矣孤必與焉左右曰命可長也君何弗為邾子曰命在養民死之短長時也民茍利矣遷也吉莫如之遂遷于繹五月邾文公卒君子曰知命魯侯朝于晉衛侯㑹魯侯于沓狄侵衛魯侯及晉侯盟鄭伯㑹魯侯于棐左氏曰公如晉朝且尋盟衛侯會公于沓請平于晉公還鄭伯㑹公于渠亦請平于晉公皆成之楚熊商臣死子旅嗣是為莊公 左氏曰楚莊立于孔潘崇將襲羣舒使公子燮與子儀守而伐舒蓼二子作亂城郢而使賊殺子孔不克而還二子以楚子出將如商密盧戢黎及叔麋誘之遂殺鬬克及公子燮初鬬克囚于秦秦有殽之敗而使歸求成成而不得志公子燮求令尹而不得故二子作亂六年王崩子班踐位是為匡王 左氏曰頃王崩周公閲與王孫蘇争政故不赴尹氏聃啟如晉左氏曰周公将與王孫蘇訟于晉王叛王孫蘇而使尹氏與聃啟訟周公于晉趙宣子平王室而復之齊昭公卒子舍嗣宋公魯侯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會晉趙盾同盟于新城左氏曰從于楚者服且謀邾也 陳氏曰向也扈之盟不序諸侯此其復序何諸夏之志也晉救江無功救鄭無功與秦亟戰而楚浸强交聘于中國得蔡次厥貉矣而晉遂不競于是公朝晉衛侯來會公還自晉鄭伯來會諸夏之懼甚矣汲汲于晉而為此盟如之何勿序也以諸夏之汲汲于晉也而徒以趙盾主是盟書曰同盟衆辭也自幽以來未之有也則不予晉以主是盟也晉人納㨗菑于邾弗克納左氏曰邾文公之卒也公使弔焉不敬邾人來討伐我南鄙故恵伯伐邾邾文公元妃齊姜生定公二妃晉姬生㨗菑文公卒邾人立定公㨗菑奔晉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乗納㨗菑于邾邾人辭曰齊出貜且長宣子曰辭順而弗從不祥乃還 榖梁氏曰其曰人㣲之也長穀五百乘緜地千里過宋鄭滕薛夐入千乘之國欲變人之主至城下然後知何知之晚也 陳氏曰楚方交聘中國得蔡次厥貉矣而晉區區納亡公子于邾又以少陵長見辭於邾人自敗于令狐盟于扈救鄭戰河曲趙盾皆不書由是訖靈公之篇兵車之會自參以上貶人之趙盾為之也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舍而自立是為懿公單伯如齊齊人執單伯執其君舍之母魯子叔姬左氏曰子叔姬妃齊昭公生舍叔姬無寵舍無威公子商人驟施于國而多聚士盡其家貨于公有司以繼之昭公卒舍即位秋商人弑舍而譲元元曰爾求之久矣我能事爾爾不可使多蓄憾將免我乎爾為之襄仲使告于王請以王寵求昭姬于齊曰殺其子焉用其母請受而罪之冬單伯如齊請子叔姬齊人執之又執子叔姬 榖梁氏曰舍未踰年而曰君成舍之為君所以重商人之弑也 胡氏曰執王人執其母皆商人也而以為齊人何也商人弑君之罪已彰而齊人黨賊之惡未著商人以財誘國人而濟其惡齊人懐商人之私恵弑其君而不能討執其母而莫之救則舉國之人皆罪也己酉匡王元年魯季孫行父如晉宋司馬華耦如魯盟曹伯朝于魯
  履祥按魯晉宋曹之交畏齊楚也
  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單伯自齊及于魯左氏曰齊人許單伯請而赦之使來致命十二月齊人來歸子叔姬王故也晉郤缺帥師伐蔡入之左氏曰新城之盟蔡人不與晉郤缺以上軍下軍伐蔡曰君弱不可以怠入蔡以城下之盟而還齊人侵魯諸侯盟于扈左氏曰齊人侵我西鄙故季文子告于晉晉侯宋公衛侯蔡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扈尋新城之盟且謀伐齊也齊人賂晉侯故不克而還于是有齊難公不會書曰諸侯盟于扈無能為故也齊人侵魯遂伐曹左氏曰齊侯侵我西鄙謂諸侯不能也遂伐曹入其郛討其來朝也季文子曰齊侯其不免乎已則無禮而討于有禮者曰汝何故行禮禮以順天天之道也已則反天而又以討人難以免矣詩曰胡不相畏不畏于天君子之不虐幼賤畏于天也畏天之威于時保之不畏于天將何能保以亂取國奉禮以守猶懼不終多行無禮弗能在矣蔡莊侯卒子申嗣是為文侯二年楚人秦人巴人滅庸左氏曰楚大饑戎伐其西南又伐其東南庸人帥羣蠻以叛楚麇人率百濮聚于選將伐楚于是申息之北門不啓楚人謀徙于阪高蒍賈曰不可我能往㓂亦能往不如伐庸夫麇與百濮謂我饑不能師故伐我也我若出師必懼而歸百濮離居將各走其邑雖暇謀人乃出師旬有五日百濮乃罷自廬以往振廩同食次于句澨使廬戢黎侵庸及庸方城庸人逐之囚子揚窻三宿而逸曰庸師衆羣蠻聚焉不如復大師且起王卒合而後進師叔曰不可姑又與之遇以驕之彼驕我怒而後可克先君蚡冒所以服陘隰也又與之遇七遇皆北唯禆鯈魚人實逐之庸人曰楚不足與戰矣遂不設備楚子乗驛㑹師于臨品分為二隊子越自石溪子貝自仞以伐庸秦人巴人從楚師羣蠻從楚子盟遂滅庸
  履祥按楚恃其强陵蔑小國其臣屬之者待之必無恩禮故一旦饑弱則羣起而攻之矣庸小國也而幸其饑弱率羣蠻叛之此滅亡之招也楚莊初年内有鬬克公子夑之亂外有庸麇之難而卒以霸禍患之有益于人國如此
  宋人弑其君昭公而立其弟鮑是為文公左氏曰宋公子鮑禮于國人宋飢竭其粟而貸之年自七十以上無不饋詒也時加羞珍異無日不數于六卿之門國之材人無不事也親自桓以下無不恤也襄夫人助之施昭公無道夫人將使公田而殺之蕩意諸曰盍適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國人諸侯誰納我且既為人君而又為人臣不如死冬將田孟諸未至夫人王姬使師甸攻而殺之蕩意諸死之書曰宋人殺其君杵臼君無道也文公即位世家云襄夫人使衛伯殺昭公三年晉人衛人陳人鄭伐宋諸侯會于扈左氏曰晉荀林父衛孔違陳公孫寧鄭石楚伐宋討曰何故弑君猶立文公而還卿不書失其所也晉侯蒐于黄父遂復合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與會齊難故也書曰諸侯無功也于是晉侯不見鄭伯以為貳于楚也鄭子家使執訊而與之書以告趙宣子曰寡君即位三年召蔡侯而與之事君九月蔡侯入于敝邑以行敝邑以侯宣多之難寡君是以不得與蔡侯偕十一月克減侯宣多而隨蔡侯以朝于執事十二年六月歸生佐寡君之嫡夷以請陳侯于楚而朝諸君十四年七月寡君又朝以蕆陳事十五年五月陳侯自敝邑往朝于君往年正月燭之武往朝夷也八月寡君又往朝以陳蔡之宻邇于楚而不敢貳焉則敝邑之故也雖敝邑之事君何以不免在位之中一朝于襄而再見于君夷與孤之二三臣相及于絳雖我小國則蔑以過之矣今大國曰爾未逞吾志敝邑有亡無以加焉古人有言曰畏首畏尾身其餘㡬又曰鹿死不擇音小國之事大國也德則其人也不德則其鹿也鋌而走險急何能擇命之罔極亦知亡矣將悉敝賊以待于鯈唯執事命之文公二年六月壬申朝于齊四年二月壬戌為齊侵蔡亦獲成于楚居大國之間而從于强令豈其罪也大國若弗圖無所逃命晉鞏朔行成于鄭趙穿公壻池為質焉冬鄭太子夷石楚為質于晉甘歜敗戎于邥垂四年魯文公卒子赤嗣左氏赤作惡秦康公卒子稻嗣是為共公齊人弑其君商人立公子元是為惠公 左氏曰齊懿公之為公子也與邴歜之父争田弗勝及即位乃掘而刖之而使歜僕納閻職之妻而使職驂乗夏公逰于申池二人浴于池歜以扑抶職職怒歜曰人奪女妻而不怒一挟女庸何傷職曰與刖其父而弗能病者何如乃謀弑懿公納諸竹中歸舍爵而行齊人立公子元
  履祥按宋昭公不能其君祖母以及國人襄夫人使人殺之商人弑君之賊故邴歜閻職不書盗而二君皆稱國人以弑商人書君罪齊人嘗君之也
  魯公子遂弑其君之子赤及公子視立公子倭是為宣公左氏曰文公二妃敬嬴生宣公敬嬴嬖而私事襄仲宣公長而屬諸襄仲襄仲欲立之叔仲不可仲見于齊侯而請之齊侯新立而欲親魯許之冬十月仲殺惡及視而立宣公書曰子卒諱之也仲以君命召惠伯其宰公丹務人止之曰入必死叔仲曰死君命可也公丹務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聴弗聴乃入殺而埋之馬矢之中公丹務人奉其孥以奔蔡既而復叔仲氏夫人姜氏歸于齊將行哭而過市曰天乎仲為不道殺嫡立庻市人皆哭魯人謂之哀姜莒弑其君紀公左氏曰莒紀公生太子僕又生季佗愛季佗而黜僕且多行無禮于國僕因國人以弑紀公以其寳玉來奔納諸宣公公命與之邑曰今日必授季文子使司㓂出諸竟曰今日必達公問其故季文子使大史克對曰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禮行父奉以周旋弗敢失隊曰見有禮于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養父母也見失禮于其君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先君周公制周禮曰則以觀徳徳以處事事以度功功以食民作誓命曰毁則為賊掩賊為藏竊賄為盜盜器姦主藏之名頼姦之用為大凶徳有常無赦在九刑不忘行父還觀莒僕莫可則也孝敬忠信為吉徳盜賊藏姦為凶徳夫莒僕則其孝敬則弑君父矣則其忠信則竊寳玉矣其人則盗賊也其器則姦兆也保而利之則主藏也以訓則昬民無則焉不度于善而皆在于凶徳是以去之
  履祥按春秋弑君之罪自宋昭至齊莒書法皆變葢自其君無道而亂臣賊子皆有所因也春秋之法弑君而變置則立者為首惡襄仲弑赤而立宣公季孫行父上不能為季友次不能為惠伯専莒僕之事以刼宣公之短已而為之使齊納賂自是政權卒歸季氏矣
  五年魯宣公元齊侯魯侯㑹于平州齊人取魯濟西田左氏曰公子遂如齊逆女遂以婦姜至自齊季文子如齊納賂以請會會于平州以定公位東門襄仲如齊拜成齊人取濟西之田為立公故以賂齊也
  履祥按魯昭姬適齊生舍為商人所弑而反魯齊哀姜適魯生赤為遂所弑而反齊二事葢一類也然齊哀姜弑舍恵公之為公子也則惡之終不曰君曰夫人氏及既自立矣則許襄仲之請而立魯宣公赤視其自出也見殺而不顧哀姜其姑姊妺也大歸而不恤徒以利重賂利嫁女利濟西之田故爾豈不思子赤之死猶舍之死宣之立猶商人之立哀姜之歸猶昭姬之歸乎在已則惡之在人則許之不能充羞惡之心以至於此也魯宣公之立重寶土田既輸之齊外為强齊所抑内為三家所専何樂于為君而為此哉吾故曰齊恵見利而忘義魯宣見利而忘害也
  楚子鄭人侵陳遂侵宋左氏曰宋人之弑昭公也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宋宋及晉平宋文公受盟于晉又會諸侯于扈將為魯討齊皆取賂而還鄭穆公曰晉不足與也遂受盟于楚陳共公之卒楚人不禮焉陳靈公受盟于晉秋楚子侵陳遂侵宋胡氏曰楚書爵而人鄭者貶之也鄭伯本以晉之取賂為不足與而受盟于楚今乃附楚而亟病中國何義乎 陳氏曰南北之勢于是始也後十五年而宋楚平後十五年而晉趙武楚屈建同盟于宋諸夏分為晉楚之從矣南北之勢于是始故謹書之也晉趙盾帥師救陳宋公陳侯衛侯曹伯會晉師于棐林伐鄭左氏曰楚蒍賈救鄭遇于北林囚晉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晉人乃還晉人宋人伐鄭左氏曰報北林之役也于是晉侯侈趙宣子為政驟諫而不入故不競于楚
  履祥按趙宣子輔幼君不為置賢師傅而徒强諫北宣子之失也
  六年宋華元帥師及鄭公子歸生帥師戰于大棘宋師敗績獲宋華元左氏曰鄭公子歸生受命于楚伐宋宋華元樂吕御之戰于大棘宋師敗績囚華元獲樂吕及甲車四百六十乘俘二百五十人馘百人將戰華元殺羊食士其御羊斟不與及戰曰疇昔之羊子為政今日之事我為政與入鄭師故敗宋人以兵車百乗文馬百駟以贖華元于鄭半入華元逃歸立于門外告而入見叔牂曰子之馬然也對曰非馬也其人也既合而來奔秦師伐晉左氏曰晉欲求成于秦趙穿曰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吾以求成焉趙穿侵崇秦弗與成秦師伐晉以報崇也遂圍焦晉人宋人衛人陳人侵鄭左氏曰晉趙盾救焦遂自隂地及諸侯之師侵鄭楚鬬椒救鄭次于鄭以待晉師趙盾曰彼宗競于楚殆將斃矣姑益其疾乃去之又明年鬬椒將攻楚子遂滅若敖氏 陳氏曰此晉趙盾以諸侯之師曷為貶稱人以晉為甚不競于楚也楚方圖伯而晉以大夫用諸侯由是兵車之會自參以上貶人之而自栁棼之役楚皆稱子矣 胡氏曰鄭居大國之間從于强令豈其罪乎不能以徳鎮撫而日争之庸何愈于楚乎自是責楚益輕罪在晉矣晉趙盾弑其君靈公迎襄公弟黒臀于周立之是為成公 左氏曰晉靈公不君厚歛以彫墻從臺上彈人而觀其辟丸也宰夫胹熊蹯不熟殺之寘諸畚使婦人載以過朝趙盾士季見其手問其故而患之將諫士季曰諫而不入則莫之繼也會請先不入則子繼之三進及溜而後視之曰吾知所過矣將改之稽首而對曰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猶不改宣子驟諌公患之使鉏麑賊之晨往寢門闢矣盛服將朝尚早坐而假寐麑退歎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賊民之主不忠棄君之命不信有一于此不如死也觸槐而死秋九月晉侯飲趙盾酒伏甲將攻之其右提彌明知之趨登曰臣侍君宴過三爵非禮也遂扶以下公嗾夫獒焉明搏而殺之鬬且出提彌明死之靈輙與為公介倒㦸以禦公徒而免之遂自亡也注謂靈輙亡當時宣子自出亡趙穿攻靈公于桃園宣子未出山而復太史書曰趙盾弑其君以示于朝宣子曰不然對曰子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討賊非子而誰宣子曰嗚呼我之懐矣自貽伊慼其我之謂矣宣子使趙穿逆公子黒臀于周立之初驪姬之亂詛無畜羣公子自是晉無公族及成公即位乃宦卿之適而為之田以為公族又宦其餘子亦為餘子其庶子為公行晉于是有公族餘子公行趙盾請以括為公族曰君姬氏之愛子也微君姫氏則臣狄人也公許之
  履祥按左氏引孔子曰董狐古之良史也書法不隠趙宣子古之良大夫也為法受惡惜也越竟乃免此非夫子之言也方靈公欲殺趙盾至于伏甲攻之盾力鬬而出于是出亡而趙穿攻靈公于後穿何怨于公而為此是必有所受命矣盾非果奔也故未出山實使穿也故不討賊夫子書法因董狐之舊豈又為是言乎而反為趙盾謀也且盾成弑君之故矣縱使越竟又可免于弑逆之罪乎以是知决非夫子之言也
  十月王崩弟瑜立乙卯定王元年正月塟匡王胡氏曰四月而塟王室不君其禮畧也楚子伐陸渾之戎王使王孫滿勞楚子左氏曰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于雒觀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對曰在徳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德也逺方圖物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姦故民入川澤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兩莫能逢之用能協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德鼎遷于商載祀六百商紂暴虐鼎遷于周德之休明雖小重也其姦囘昏亂雖大輕也天祚明德有所底止成王定鼎于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 胡氏曰夷狄相攻不志此其志何也為陸渾在王都之側戎夏雜處族類不分也而楚又至洛觀兵問鼎故特書于䇿以謹華夷之辨禁猾夏之階也
  履祥按傳所稱楚子窺周逼王為罪大矣而春秋書曰楚子伐陸渾之戎無貶辭何也自秦晉遷陸渾之戎于伊川世謂周室之憂所謂逼我郊甸戎有中國誰之咎也以楚子伐戎為窺周則秦晉遷戎不亦逼周之甚乎夷狄相攻中國之福楚之伐戎未必非周室之幸也王城洛邑今河南之河南縣陸渾所居今河南之陸渾縣戎逼郊甸瓖地益相入也則其觀兵于疆未必如秦師之過北門也而其問鼎亦未必如楚靈之求九鼎也亦不過以其為三代相傳之器諸侯未見之寳因語及之遂為王孫所警爾王孫滿之言葢王室防制之意夫鼎實九州圖籍嫁言神姦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葢周室之意也治春秋者當以經為斷子以為有王者作將比今之諸侯而誅之乎經無貶辭愚以是疑當時楚莊之心或無罪也且天下之罪莫大于逼王而楚國之利莫大于得陳鄭楚莊他日尚能縣陳而復陳得鄭而赦鄭而謂其首有逼周之師此必不然矣春秋誅心之書楚莊無是心宜春秋不以是為罪也
  楚人侵鄭左氏曰晉侯伐鄭鄭及晉平王會入盟夏楚人侵鄭鄭即晉故也鄭穆公卒子夷嗣是為靈公二年秦共公卒子嗣是為桓公鄭公子歸生弑其君靈公弟堅立是為㐮公 左氏曰楚人獻黿于鄭靈公公子宋與子家將見子公之食指動以示子家曰他日我如此必嘗異味及入宰夫將解黿相視而笑公問之子家以告及食大夫黿召子公而弗與也子公怒染指于鼎嘗之而出公怒欲殺子公子公與子家謀先子家曰畜老猶憚殺之而況君乎反譖子家子家懼而從之夏弑靈公鄭人立子良辭曰以賢則去疾不足以順則公子堅長乃立襄公將去穆氏而舎子良子良不可曰穆氏宜存則固願也若將亡之則亦皆亡去疾何為乃舍之皆為大夫鄭七穆所以盛八年鄭子家卒鄭人討幽公之亂斵子家之棺而逐其族改𦵏幽公諡之曰靈楚子伐鄭三年魯侯朝于齊齊侯止之為高固請昏胡氏曰宣公比年如齊春秋皆致之葢危之也夫以簒弑謀于齊而取國以土地賂齊而請會以卑屈事齊而求安上不知有天王下不知有方伯惟利交是奉而可保乎至是如齊而高固使齊侯止公請叔姬焉秋高固來逆叔姬罪宣公也夫以鄭國褊小楚公子圍之貴驕强大來娶于鄭子産辭而郤之使館于外㡬不得撫有其室而宣公以魯國周公之後逼于高固請昏其女强委禽焉而不能止惟不知以禮為守身之幹以定其位是以得此辱也楚人伐鄭四年晉趙盾衛孫免侵陳左氏曰往年楚子伐鄭陳及楚平晉衛侵陳陳即楚故也王使子服求后于齊召公逆王后于齊五年河徙西漢書曰王横言往者天嘗連雨東北風海水溢西南出浸數百里九河之地已為海所漸矣禹之行河水本隨西山下東北去周譜云定王五年河徙則今所行非禹之所穿也王使王叔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于黒壤諸侯盟于黒壤左氏曰春衛侯使孫良夬來盟謀會晉也鄭及晉平公子宋之謀也故相鄭伯以㑹冬盟于黒壤王叔桓公臨之以謀不睦晉侯之立也公不朝焉又不使大夫聘晉人止公于會盟于黄父公不與盟以賂免故黒壤之盟不書諱之也燕桓公卒宣公立六年晉師白狄伐秦楚人滅舒蓼盟吳越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楚師伐陳左氏曰陳及晉平楚師伐陳取陳而還王使單子聘于宋遂自陳聘于楚國語曰定王使單襄公聘于宋遂假道于陳以聘于楚火朝覿矣道茀不可行侯不在疆司空不視塗澤不陂川不梁野有庾積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功未畢道無列樹墾田若蓻饍宰不致餼司里不授館國無寄寓縣無施舍民將築臺于夏氏及陳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南冠以如夏氏留賔弗見單子歸告王曰陳侯不有大咎國必亡王曰何故對曰夫辰角見而雨畢天根見而水涸木見而草木節解駟見而隕霜火見而清風戒寒故先王之教曰雨畢而除道水涸而成梁草木節解而備藏隕霜而冬裘具清風至而修城郭宫室故夏令曰九月除道十月成梁其時儆曰收而場功偫而畚梮營室之中土功其始火之初見期于司里此先王之所以不用財賄而廣施德于天下者也今陳國火朝覿矣而道路若塞野場若棄澤不陂障川無舟梁是廢先王之教也周制有之曰列樹以表道立鄙舍以守路國有郊牧畺有寓望藪有圃草囿有林池所以禦災也其餘無非榖士民無縣耜野無奥草不奪民時不蔑民功有優無匱有逸無罷國有班事縣有序民今陳國道路不可知田在草間功成而不收民罷于逸樂是棄先王之法制也周之秩官有之曰敵國賔至關尹以告行理以節逆之侯人為導卿出郊勞門尹除門宗祝執祀司里授館司徒具徒司空視塗司㓂詰姦虞人入材甸人積薪火師監燎水師監濯膳宰致餐廩人獻餼司馬陳芻工人展車百官各以物至賓入如歸是故小大莫不懐愛其貴國之賓至則以班加一等益䖍至于王使則皆官正涖事上卿監之若王巡守則君親監之今雖朝也不才有分族于周承王命以為過賓于陳而司事莫至是蔑先王之官也先王之令有之曰天道賞善而罰淫故凡我造國無從非彜無即慆淫各守爾典以承天休今陳侯不念𦙍續之常棄其伉儷妃嬪而帥其卿佐以淫于夏氏不亦瀆姓矣乎陳我大姬之後也棄袞冕而南冠以出不亦簡彜乎是又犯先王之令也昔先王之教懋帥其德也猶恐隕越若廢其教而棄其制蔑其官而犯其令將何以守國居大國之間而無此四者其能久乎七年王使徵聘于魯魯侯朝于齊使仲孫蔑入聘左氏曰王使來徵聘夏孟獻子聘于周王以為有禮厚賄之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會于扈晉荀林帥師伐陳晉成公卒于扈子據嗣是為景公師還楚子伐鄭晉郤缺帥師救鄭左氏曰會于扈討不睦也陳侯不會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晉侯卒于扈乃還楚子為厲之役故伐鄭晉卻缺救鄭鄭伯敗楚師于柳芬國人皆喜唯子良憂曰是國之災也吾死無日矣胡氏曰楚兵加鄭數矣或稱人或稱爵何也鄭自晉成公初立舍楚而從中國正也楚人為是興師而加鄭不義矣故宣公三年書人書侵罪之也次年鄭公子歸生弑其君諸侯未有聲罪致討者而楚師至焉故特書爵與之也然興師動衆賊則不討惟服鄭之為事則非義舉矣故又次年傳稱楚子伐鄭而經書人再貶之也至是稱爵豈與之乎君將不言帥師是以重兵臨鄭矣下書帥師則知其非與之也衛成公卒子遫嗣是為穆公八年齊人歸魯濟西田四月丙辰日有食之齊恵公卒子無野嗣是為頃公陳夏徵舒弑其君靈公左氏曰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通于夏姬皆衣其衵服以戲于朝洩冶諫曰公卿宣淫民無效焉且聞不令公告二子遂殺洩冶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于夏氏公謂行父曰徵舒似女對曰亦似君徵舒病之公出自其廐射而殺之二子奔楚晉人宋人衛人曹人伐鄭左氏曰鄭及楚平諸侯之師伐鄭取成而還王使王季子聘于魯國語曰定王八年使劉康公聘于魯發帑于大夫季文子孟獻子皆儉叔孫宣子東門子家皆侈歸王問魯大夫孰賢對曰季孟其長處魯乎叔孫東門其亡乎若家不亡身必不免王曰何故對曰臣聞之為臣必臣為君必君寛肅宣恵君也敬恪恭儉臣也寛所以保本也肅所以濟時也宣所以教施也恵所以和民也本有保則必固時動而濟則無敗功教施而宣則徧恵以和民則阜若本固而功成施徧而民阜乃可以長保民矣其何事不徹敬所以承命也恪所以守業也恭所以給事也儉所以足用也以敬承命則不違以恪守業則不懈以恭給事則寛于死以儉足用則逺于憂若承命不違守業不懈寛于死而逺于憂則可以上下無隙矣其何任不堪上作事而徹下能堪其任所以為令聞長世也今夫二子者儉其能足用矣用足則族可以庇二子者侈侈則不恤匱匱而不恤憂必及之若是則必廣其身且夫人臣而侈國家弗堪亡之道也王曰㡬何對曰東門之位不若叔孫而泰侈焉不可以事二君叔孫之位不若季孟而亦泰侈焉不可以事三君若皆蚤世猶可若登年以載其毒必亡十六年魯宣公卒赴者未及東門氏來告亂子家奔齊簡王十一年魯叔孫宣伯亦奔齊楚子伐鄭左氏曰楚子伐鄭晉士會救鄭遂楚師于潁北諸侯之師戍鄭九年楚子陳侯鄭伯盟于辰陵左氏曰楚子伐鄭及櫟子良曰晉楚不務徳而兵争與其來者可也晉楚無信我焉得有信乃從楚楚盟于辰陵陳鄭服也楚人殺陳夏徴舒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迎靈公子午于晉而立之是為成公 左氏曰楚子為陳夏氏亂故伐陳謂陳人無動將討于少西氏遂入陳殺夏徴舒因縣陳陳侯在晉申叔時使于齊反曰夏徴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抑人有言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罰已重矣諸侯之從也曰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無乃不可乎楚子曰善哉吾未之聞也反之可乎對曰吾儕小人所謂取諸其懐而與之也乃復封陳 胡氏曰公孫寧儀行父從君于昬宣淫于朝誅戮諫臣使其君見弑葢致亂之臣也而又使陳人用之故春秋外二人于陳而特書納納者不受而强納之者也為楚莊者宜如何瀦徴舒之宫封洩冶之墓尸孔寧儀行父于朝謀于陳衆定其君而去其庻幾乎甲子十年楚子圍鄭左氏曰厲之役鄭伯逃歸自是楚未得志焉鄭既受盟于辰陵又徼事于晉春楚子圍鄭旬有七日國人大臨楚子退師鄭人修城進復圍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門至于逵路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懐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聴其浮諸江南以實海濵亦唯命其翦以賜諸侯使臣妾之亦唯命若惠顧前好徼福于厲宣桓武不冺其社稷使改事君夷于九縣君之惠也孤之願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君實圖之左右曰不可許也得國無赦楚莊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幾乎退三十里而許之平潘尫入盟子良出質
  履祥按楚莊之于鄭圍之甚久然入而不取也故春秋罪其圍而不罪其入以楚莊為善于此矣
  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于邲晉師敗績左氏曰晉師救鄭荀林父將中軍先縠佐之士會將上軍郤克佐之趙朔將下軍欒書佐之趙括趙嬰齊為中軍大夫鞏朔韓穿為上軍大夫荀首趙同為下軍大夫韓厥為司馬及河聞鄭既及楚平桓子欲還曰無及于鄭而勦民焉用之隨武子曰善會聞用師觀釁而動德刑政事典禮不易不可敵也楚軍討鄭怒其貳而哀其卑伐叛刑也柔服德也昔嵗入陳今兹入鄭民無罷勞君不怨讟政有經矣荆尸而舉商農工賈不敗其業而卒乘輯睦事不奸矣軍行右轅左追辱前茅慮無中權後勁百官象物而動軍政不戒而備能用典矣其君之舉也内姓選于親外姓選于舊舉不失德賞不失勞老有加恵旅有施舍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貴有常尊賤有等威禮不逆矣德立刑行政成事時典從禮順若之何敵之見可而進知難而退軍之善政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經也子姑整軍而經武乎猶有弱而昧者何必楚彘子曰不可晉所以霸師武臣力也今失諸侯不可謂力有敵而不從不可謂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師以出聞敵强而退非夫也以中軍佐濟知莊子曰此師殆哉果遇必敗彘子尸之雖免而歸必有大咎韓獻子謂桓子曰彘子以偏師䧟子罪大矣子為元帥師不用命誰之罪也失屬亡師為罪已重不如進也事之不㨗惡有所分與其専罪六人同之不猶愈乎師遂濟楚子北師次于郔沈尹將中軍子重將左子反將右將飲馬于河而歸聞晉師既濟欲還嬖人伍參欲戰令尹孫叔敖弗欲曰昔嵗入陳今兹入鄭不無事矣戰而不㨗參之肉其足食乎南轅反斾伍參言于楚子曰晉之從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剛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帥者専行不獲聽而無上衆誰適從此行也晉師必敗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楚子病之告令尹改乘轅而北次于管以待之晉師在敖鄗之間鄭皇戌使如晉師曰鄭之從楚社稷之故也未有貳心楚師驟勝而驕其師老矣而不設備子擊之鄭師為承楚師必敗彘子曰敗楚服鄭于此在矣欒武子曰楚自克庸以來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于民生之不易禍至之無日戒懼之不可以怠在軍無日不討軍實而申儆之于勝之不可保紂之百克而卒無後訓之以若敖蚡蝐篳路籃縷以啓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不可謂驕先大夫子犯有言曰師直為壯曲為老我則不德而徼怨于楚我曲楚直不可謂老其君之戎分為二廣廣有一卒卒偏之兩右廣初駕數及日中左則受之以至于昏内官序當其夜以待不虞不可謂無備子良鄭之良也師叔楚之崇也師叔入盟子良在楚楚鄭親矣來勸我戰我克則來不克遂往以我卜也鄭不可從趙括趙同曰率師以來唯敵是求克敵得屬又何俟必從彘子趙莊子曰欒伯善哉實其言必長晉國楚少宰如晉師曰寡君少遭閔凶不能文聞二先君之出入此行也將鄭是訓定豈敢求罪于晉二三子無淹久隨季對曰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與鄭夾輔周室母廢王命今鄭不率寡君使羣臣問諸鄭豈敢辱候人彘子以為謟使趙括更之曰行人失辭寡君使羣臣遷大國之迹于鄭曰無辟敵羣臣無所逃命楚子又求成于晉晉人許之盟有日矣楚許伯御樂伯攝叔為右以致晉師晉人逐之晉魏錡求公族未得而怒欲敗晉師請致師弗許請使許之遂往請戰而還楚潘黨逐之趙旃求卿未得且怒于失楚之致師者請挑戰弗許請召盟許之郤獻子曰二憾往矣弗備必敗彘子曰鄭人勸戰弗敢從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師無成命多備何為士季曰若二子怒楚楚人乘我喪師無日矣不如備之楚之無惡除備而盟若以惡來有備不敗且雖諸侯相見兵衛不徹警也彘子不可士季使鞏朔韓穿帥七覆于敖前趙嬰齊使其徒具舟于河趙旃夜至楚軍席于軍門之外使其徒入之乙卯楚子乗左廣以逐趙旃旃棄軍而走林屈蕩搏之逢大夫授旃綏以免晉人懼二子之怒楚師也使軘車逆之潘黨望其塵使聘而告曰晉師至矣楚人亦懼楚子之入晉軍也逐出陳孫叔曰進之寧我薄人無人薄我遂疾進師車馳卒奔乗晉軍桓子不知所為鼓于軍中曰先濟者有賞中軍下軍争舟舟中之指可掬也晉師右移上軍未動工尹齊將右拒卒以逐下軍楚子使告唐恵侯使潘黨率遊闕四十乘從唐侯以為左拒以從上軍駒伯曰待諸乎隨季曰楚師方壯若萃于我吾師必盡不如收而去之分謗生民不亦可乎殿其卒而退不敗楚熊負羈囚知罃知莊子以其族反之下軍之士多從之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射連尹襄老載其尸射公子榖臣囚之以二者還及昏楚師軍于邲晉之餘師不能軍宵濟亦終夜有聲楚重至于邲遂次于衡雍潘黨曰君盍築武軍而收晉尸以為京觀臣聞克敵必示子孫以無忘武功楚子曰夫文止戈為武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衆豐財者也故使子孫無忘其章今我使二國暴骨暴矣觀兵以威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猶有晉在焉得定功所違民欲猶多民何安焉無德而强争諸侯何以和衆利人之㡬而安人之亂以為己榮何以豐財武有七德我無一焉何以示子孫其為先君宫告成事而已武非吾功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鯨鯢而封之以為大戮于是乎有京觀以懲淫慝今罪無所而民皆盡忠以死君命又何以為京觀乎祀于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還晉師歸桓子請死晉侯欲許之士貞子諫曰城濮之役晉師三日榖文公猶有憂色曰得臣猶在憂未歇也困獸猶鬬况國相乎及楚殺子玉曰莫余毒也已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楚是以再世不競今天或者大警晉也而又殺林父以重楚勝無乃久不競乎林父之事君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社稷之衛也夫其敗也如日月之食焉何損于明晉侯使復其位明年晉殺其大夫先縠
  晉屠岸賈殺趙朔于下宫史記曰晉景公時趙盾卒子朔嗣朔娶晉成公姊是為莊姬屠岸賈者始有寵于靈公至景公之三年賈為司冦乃治靈公之賊徧告諸將曰盾雖不知猶為賊首以臣弑君子孫在朝何以懲罪請誅之韓厥曰靈公遇賊趙盾在外吾先君以為無罪故不誅今誅其後非先君之意妄誅謂之亂臣有大事而君不聞是無君也賈不聽韓厥告趙朔趣亡朔不肯曰子必不絶趙祀朔死不恨厥許諾賈擅與諸將攻趙氏于下宫殺趙朔朔妻有遺腹走公宫匿朔客公孫杵臼謂朔友程嬰曰胡不死程嬰曰朔之婦有遺腹幸而男吾奉之即女也吾徐死耳居無何而朔婦生男屠岸賈聞之索于宫中夫人置兒絝中祝曰趙宗滅乎若號即不滅若無聲及索兒竟無聲已脱程嬰謂公孫杵臼曰今一索不得後必且復索之柰何杵臼曰立孤與死孰難程嬰曰死昜立孤難耳杵臼曰趙氏先君遇子厚子疆為其難者吾為其易者請先死乃二人謀取他人嬰兒負之衣以文葆匿山中新序即程嬰子程嬰出謬與諸將曰誰能與我千金吾告趙氏孤處諸將許之遂攻公孫杵臼杵臼謬曰小人程嬰昔下宫之難不能死與我謀匿趙孤今又賣之乎諸將遂殺杵臼與孤兒以為趙氏孤已死然趙氏真孤乃在程嬰卒與俱匿山中居十五年韓厥具以實告于是景公乃與韓厥謀召趙氏孤兒匿之宫中名曰武
  趙氏之禍左氏謂趙嬰通于趙莊姬原屛放諸齊莊姬以是怨原屛譖殺之而趙氏滅武從姬氏育于宫中史記則謂屠岸賈討靈公之賊殺朔與嬰齊同括而趙氏滅程嬰杵臼匿趙氏二説不同而史記之説人多不信以左氏所不載也獨邵氏經世歴書之履祥按屠岸賈殺趙朔自一事趙莊姬譖殺同括又一事但史記以為殺朔而盡滅同⿰嬰齊則傳聞之失遂與左氏謬戾爾
  楚子滅蕭左氏曰楚子伐蕭宋華椒以蔡人救蕭蕭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楚子曰勿殺吾退蕭人殺之怒遂圍蕭蕭潰 胡氏曰楚莊假于討賊而滅陳春秋以討賊之義重也末減而書入惡其貳已而入鄭春秋以退師之情恕也未減而書圍至是肆其强暴滅無罪之國其志已盈雖欲赦之不得也故傳稱蕭潰經以滅書斷其罪也晉人宋人衛人曹人同盟于清邱宋師伐陳衛人救陳左氏曰晉原縠宋華椒衛孔達曹人同盟于清邱曰恤病討貳于是卿不書不實其言也宋為盟故伐陳衛人救之孔達曰先君有約言焉若大國討我則死之十有一年楚子伐宋左氏曰以其救蕭也君子曰清邱之盟唯宋可以免焉晉以衛之救陳也討焉使人弗去曰罪無所歸將加而師孔達曰茍利社稷請以我説罪我之由我則為政而亢大國之討將以誰任我則死之縊而死衛人以説于晉而免
  履祥按邲之師士會欒書軰非不知楚之所以得不幸而為彘子之謀所敗為晉計者亦盍知所懲艾息民修政于國而布徳加禮于諸侯庶為可耳顧汲汲于討貳又使彘子主清邱之盟且楚方加恩于陳而使宋伐之衛方有恤陳之師而晉又討之遂使宋致楚師而不能救卒亦併宋失之矣傳稱清邱之盟唯宋可以免愚謂伐陳不可免惟救蕭可免耳
  十有二年曹文公卒子廬嗣是為宣公晉侯伐鄭左氏曰晉侯伐鄭為邲也故告于諸侯蒐焉而還中行桓子之謀也曰示之以整使謀而來鄭人懼使子張代子良于楚鄭伯如楚謀晉故也鄭以子良為有禮故召之楚子圍宋左氏曰楚子使申舟聘于齊曰無假道于宋亦使公子馮聘于晉不假道于鄭申舟無畏也以孟諸之役惡宋曰鄭昭宋聾晉使不害我則必死楚子曰殺汝我伐之見犀而行及宋華元曰過我而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殺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殺之楚子聞之投袂而起屨及于窒皇劔及于寢門之外車及于蒲胥之市秋圍宋十有三年宋人及楚人平左氏曰宋人使樂嬰齊告急于晉晉侯欲救之伯宗曰雖鞭之長不及馬腹天方授楚未可與争雖晉之彊能違天乎國君含垢天之道也君其待之乃止使解揚如宋使無降楚曰晉師悉起將至矣鄭人囚而獻諸楚楚子賂之使反其言不許三而許之登諸樓車遂致其君命楚子將殺之曰爾既許不榖而反之速即爾刑對曰君能制命為義臣能承命為信信載義而行為利義無二信信無二命君之賂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無霣臣之許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禄也楚子舍之以歸夏楚師將去宋申犀稽首于馬前曰毋畏知死而不敢廢命王棄言焉申叔時僕曰築室反耕者從之宋人懼使華元夜入楚師登子反之牀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㸑雖然城下之盟有以國斃不可從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聽子反懼與之盟而告退三十里宋及楚平華元為質盟曰我無爾詐爾無我虞王札子殺召伯毛伯左氏曰王孫蘇與召伯毛伯争政使王子㨗殺召戴公及毛伯衛卒立召襄 榖梁氏曰兩下相殺不志乎春秋此其志何也矯王命以殺之故曰以王命殺也王命殺則何志焉為天下主者天也繼天者君也君之所存者命也為人臣而侵其君之命而用之是不臣也為人君而失其命是不君也君不君臣不臣此天下所以傾也晉侯使趙同來獻狄俘左氏曰潞子嬰兒之夫人晉景公之姊也鄷舒為政而殺之又傷潞子之目晉荀林父敗赤狄于曲梁滅潞鄷舒奔衛衛人歸諸晉殺之晉侯賞桓子狄臣千室亦賞士伯曰吾獲狄土子之功也㣲子吾䘮伯氏矣晉侯使趙同獻狄俘于周不敬劉康公曰不及十年原叔必有大咎天奪之魄矣魯初稅畝左氏曰非禮也榖出不過藉 杜氏曰公田之法十取其一今又履其餘畝復十收其一故哀公曰二吾猶不足遂以為常故曰初十有四年晉人滅赤狄甲氏及留吁來獻俘王以黻冕命晉士㑹左氏曰晉士㑹帥師滅赤狄甲氏及留吁鐸辰三月獻狄俘晉侯請于王以黻冕命士會將中軍且為太傅于是晉國之盜逃奔于秦羊舌職曰吾聞之禹稱善人邇不善人逺善人在上則國無幸民諺曰民之多幸國之不幸也是無善人之謂也成周宣榭火左氏曰人火之也人火曰火天火曰災王孫蘇奔晉晉侯使士㑹入聘國語作聘 左氏曰為毛召之難故王室復亂王孫蘇奔晉晉人復之晉侯使士㑹平王室定王享之原襄公相禮殽烝武子私問其故王聞之召武子曰季氏而弗聞乎王享有禮薦宴有折俎公當享卿當宴王室之禮也武子歸而講求典禮以修晉國之法十有五年蔡文侯卒子固嗣是為景侯六月癸夘日有食之晉侯魯侯衛侯曹伯邾子同盟于㫁道左氏曰晉侯使郤克徵㑹于齊齊頃公帷婦人使觀之郤子登婦人笑子房跛而登階故笑獻子怒出而誓曰所不此報無能涉河獻子先歸請伐齊弗許齊侯使高固晏弱蔡朝南郭偃㑹及斂盂髙固逃歸夏㑹于斷道討貳也辭齊人執晏弱蔡朝南郭偃苗賁皇使見晏桓子歸言于晉侯曰舉言羣臣不信諸侯皆有貳志齊君恐不得禮故不出而使四子來或沮之曰君不出必執吾使故髙子及斂盂而逃夫三子者曰若絶君好寕歸死焉為是犯難而來吾若善逆彼以懐來者又執之以信齊沮又久之以成其悔使反者得辭而害來者以懼諸侯將焉用之緩之逸范武子老郤獻子為政魯侯之弟叔肸卒榖梁氏曰春秋書公弟叔肸賢之也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則胡為不去之兄弟也何去而之與之財則曰我足矣織屨而食終身不食宣公之食君子以是為通恩也以取貴乎春秋十有六年晉侯衛世子臧伐齊齊侯會晉侯盟于繒楚莊卒子審嗣是為共魯宣公卒子黒肱嗣是為成公 左氏曰公孫歸父以襄仲之立宣公也有寵欲去三桓以張公室謀而聘于晉欲以晉人去之公薨季文子言于朝曰使我殺嫡立庶以失大援者仲也夫臧宣叔怒曰當其時不能治也後之人何罪遂逐東門氏子家還及笙壇帷復命于介袒括髪即位哭踊奔齊十有七年魯成元年晉侯使瑕嘉來平戎王使單子如晉王季子伐茅戎王師敗績于茅戎左氏曰晉侯使瑕嘉平戎于王單襄公如晉拜成劉康公徼戎將遂伐之叔服曰背盟而欺大國此必敗背盟不祥欺大國不義神人弗助將何以勝不聽遂伐茅戎敗績于徐吾氏魯作邱甲左氏曰邱甲邱自為甲也二十五人為兩四兩為卒卒出長轂一乗也于甸乎取之于是有甲士邱十六井也而自為甲是邱賦一乗也火司馬之制上地家可用者三人中地二家五人下地家二人皆勝兵也必四邱之甸也而後備一卒出長轂一乗則是從征少而休多也作邱甲休少而從征多矣十有八年齊侯伐魯敗衛師于新築左氏曰齊侯伐我北鄙圍龍頃公之嬖人盧蒲就魁門焉龍人囚之齊侯曰勿殺吾與而盟無入而封弗聽殺而膊諸城上齊侯親鼓士陵城三日取龍遂南侵及巢邱衛侯使孫良夫石稷甯相向禽將侵齊與齊師遇石子欲還孫子曰不可以師伐人遇其師而還將謂君何若知不能則如無出今既遇矣不如戰也石成子曰師敗矣子不少須衆懼盡子喪師徒何以復命皆不對又曰子國卿也隕子辱矣子以衆退我此乃止且告車來甚衆齊師乃止次于鞫居新築人仲叔于奚救孫桓子桓子是以免晉郤克魯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衛孫良夫曹公子首及齊侯戰于鞌齊師敗績左氏曰孫桓子還于新築不入遂如晉乞師臧宣叔亦如晉乞師皆主郤獻子晉侯許之七百乘郤子曰此城濮之賦也有先君之明與先大夫之肅故㨗克于先大夫無能為役請八百乘許之郤克及士燮欒書韓厥將以救魯衛臧宣叔逆晉師且道之季文子帥師會之師從齊師于萃至于靡笄之下齊侯使請戰對曰晉興魯衛兄弟也來告曰大國朝夕釋憾于敝邑之地寡君不忍使羣臣請于大國無令輿師淹于君地能進不能退君無所辱命師陳于鞌邴夏御齊侯逢丑父為右晉解張御郤克鄭邱緩為右齊侯曰余姑剪滅此而後朝食不介焉而馳之郤克傷于矢流血及屨未絶鼓音曰余病矣張侯曰師之耳目在吾旗鼓進退從之此車一人殿之可以集事若之何其以病敗君之大事也病未及死吾子勉之左并轡右援枹而鼔馬逸不能止師從之齊師敗績逐之逢丑父與公易位韓厥執縶馬前再拜稽首奉觴加璧以進曰寡君使羣臣為魯衛請曰無令輿師䧟入君地下臣不幸屬當戎行無所逃隠且懼奔辟而忝兩君臣辱戎士敢告不敏攝官承乏丑父使公下如華泉取飲鄭周父御佐車宛茷為右載齊侯以免韓厥獻丑父郤獻子將戮之呼曰自今無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于此將為戮乎郤子曰人不難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赦之以勸事君者乃免之齊侯求丑父三入三出入于狄卒狄卒皆抽戈楯冒之以入衛師衛師免之晉師從齊師入自邱輿擊馬陘齊侯使賔媚人賂以紀甗玉磬與地不可則聴客之所為晉人不可曰必以蕭同叔子為質按蕭同叔子即笑郤克者而使齊之封内盡東其畞對曰蕭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敵則亦晉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于諸侯而曰必質其母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若以不孝令于諸侯其無乃非徳類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故詩曰我疆我理南東其畞今吾子疆理諸侯而曰盡東其畞唯吾子戎車是利無顧土宜無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則不義何以為盟主其晉實有闕寡君之命使臣則有辭矣曰子以君師辱于敝邑不腆敝賦以犒從者畏君之震師徒撓敗吾子惠徼齊國之福不冺其社稷使繼舊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愛子又不許請收合餘燼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從也況其不幸敢不唯命是聴魯衛諫曰齊疾我矣子若不許讎我必甚唯子則又何求子得其國寳我亦得地而紓于難其榮多矣晉人許之對曰羣臣帥賦輿以為魯衛請茍有以藉口而復于寡君敢不唯命是聴秋七月晉師及齊國佐盟于袁婁使齊人歸魯汶陽之田晉師歸范文子後入武子曰無為吾望爾也乎對曰師有功國人喜以逆之先入必屬耳目焉是代師受名也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矣郤伯見公曰子之力也夫對曰君之訓也二三子之力也臣何力之有焉范叔見勞之如郤伯對曰庚所命也克之制也爕何力之有焉欒伯見公亦如之對曰爕之詔也士用命也書何力之有焉宋文公卒子固嗣是為共公 左氏曰宋文公卒始厚𦵏用蜃炭益車馬始用殉重器備椁有四阿棺有翰檜君子謂華元樂舉于是乎不臣臣治煩去惑者也是以伏死而争今二子者君生則縱其惑死又益其侈是棄君子惡也何臣之為衛穆公卒子臧嗣是為定公左氏曰晉三子自役弔焉哭于大門之外衛人逆之婦人哭于門内送亦如之遂常以葬晉侯
  使鞏朔獻齊捷王命委于三吏左氏曰晉侯使鞏朔獻齊捷于周王弗見使單襄公辭焉曰蠻夷狄戎不式王命淫湎毁常王命伐之則有獻捷王親受而勞之所以懲不敬勸有功也兄弟甥舅侵敗王畧王命伐之告事而已不獻其功所以敬親暱禁淫慝也今叔父克遂有功于齊而不使命卿鎮撫王室所以來撫余一人而鞏伯實來未有職司于王室又奸先王之禮余雖欲于鞏伯其敢廢舊典以忝叔父夫齊甥舅之國也而太師之後也寧不亦淫從其欲以怒叔父抑豈不可諌誨士莊伯不能對王使委于三吏禮之如侯伯克敵使大夫告慶之禮降于卿禮一等王以鞏伯晏而私賄之曰非禮也勿籍楚師鄭師侵衛遂侵魯魯侯㑹楚公子嬰齊于蜀遂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衛人鄭人齊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左氏曰宣公使求好于楚楚莊卒宣公薨不克作好成公即位受盟于晉會晉伐齊衛人不行使于楚而亦受盟于晉從于伐齊故楚令尹子重為陽橋之役以救齊將起師子重曰師衆而後可乃大户已責逮鰥救乏赦罪悉師卒盡行彭名御戎蔡景公為左許靈公為右冬楚師侵衛遂侵我師于蜀侵及陽橋孟孫請往賂之公衡為質以請盟楚人許平十一月公及楚公子嬰齊蔡侯許男秦右大夫説宋華元陳公孫寧衛孫良夫卿公子去疾及齊國之大夫盟于蜀卿不書匱盟也于是乎畏晉而竊與楚盟故曰匱盟蔡侯許男不書乗楚車也是行也晉辟楚畏其衆也十有九年晉侯宋公魯侯衛侯曹伯伐鄭左氏曰討邲之役也鄭公子偃帥師禦之使東鄙覆諸鄤敗諸邱輿皇戍如楚獻㨗鄭公子去疾帥師伐許晉人歸公子榖臣于楚楚人歸知罃于晉左氏曰晉人歸楚公子榖臣與連尹襄老之尸于楚以求知罃于是荀首佐中軍矣故楚人許之楚子送知罃曰子歸何以報我對曰以君之靈纍臣得歸骨于晉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之恵而免之以賜君之外臣首首其請于寡君而以戮于宗亦死且不朽若不獲命而使嗣宗職次及于事而帥偏師以修封疆雖遇執事其弗敢違其竭力致死無有二心以盡臣禮所以報也楚子曰晉未可與争重為之禮而歸之晉作六軍杜氏曰僭王也鄭伐許陳氏曰狄鄭也楚之霸鄭為之也由齊桓以來争鄭于楚桓公卒鄭始朝楚諸夏之變于夷鄭為亂階也至辰陵鄭帥諸夏而事楚矣敗晉于邲盟十四國之君大夫于蜀皆鄭為之是故狄秦而後狄鄭㣲秦鄭中國無左衽矣
  履祥按鄭之可狄久矣獨于是年貶貶必于甚者是嵗也覆諸夏之師于鄤敗之于邱輿獻諸夏之俘于楚再動干戈于許于是狄之以為鄭之惡甚矣而明年襄公死襄公于是終于為狄矣
  二十年鄭襄公卒子費嗣是為悼公鄭伯伐許燕宣公卒昭公立二十有一年梁山崩王崩子夷踐位晉侯齊侯宋公魯侯衛侯鄭伯曹伯邾子杞伯同盟于蟲牢左氏曰往年鄭公孫申疆許田許人敗諸展陂鄭伯伐許晉欒書荀首救許伐鄭楚子反救鄭鄭伯與許男訟焉子反曰君若辱在寡君寡君與其二三臣共聽兩君之所欲成其可知也不然側不足以知二國之成許靈公愬鄭伯于楚鄭悼公如楚訟不勝楚人執皇戍及子國鄭伯歸使公子偃請成于晉秋鄭伯及晉趙同盟于垂棘冬同盟于蟲牢鄭服也宋公辭以難吳子去齊卒子乗嗣是為夀夢 史記世家曰太伯作吳傳弟仲雍仲雍卒子季簡立厯叔達周章熊遂柯相彊鳩夷餘橋疑吾河盧周繇屈羽夷吾禽處轉頗髙句卑去齊夀夢凡十九世吳始益大稱王












  資治通鑑前編卷十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前編>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十四
  宋 金履祥 編
  丙子周簡王元年晉伯宗夏陽說衛孫良夫甯相鄭人伊雒之戎陸渾蠻氏侵宋左氏曰以其辭會也師于鍼衛人不保說欲襲衛曰雖不可入多俘而歸有罪不及死伯宗曰不可衛唯信晉故師在其郊而不設備若襲之是棄信也雖多衛俘而晉無信何以求諸侯乃止師還衛人登陴晉遷于新田左氏曰晉人謀去故絳諸大夫皆曰必居邭瑕氏之地沃饒而近盬國利君樂不可失也公謂韓獻子曰何如對曰不可郇瑕氏土薄水淺其惡易覯易覯則民愁民愁則墊隘于是乎有沈溺重膇之疾不如新田土厚水深居之不疾有汾澮以流其惡且民從教十世之利也夫山澤林盬國之寳也國饒則民驕佚近寳公室乃貧不可謂樂公說遷于新田鄭悼公卒弟睔立是為成公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晉欒書帥師救鄭左氏曰鄭從晉故也晉師與楚師遇于繞角楚師還晉師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師救蔡軍帥之欲戰者衆知莊子范文子韓獻子曰不可吾來救鄭楚師去我吾遂至于此是遷戮也戮而不已又怒楚師戰必不克雖克不令成師以出而敗楚之二縣何榮之有焉若不能敗為辱已甚武子曰善鈞從衆夫善衆之主也三卿為主可謂衆矣從之侵沈獲沈子揖吳夀夢來朝吴越春秋曰夀夢元年朝周適楚觀諸侯禮樂魯成公㑹于鍾離深問周公禮樂成公悉為陳前王之禮樂因為詠歌三代之風夀夢曰孤在夷蠻從以稚髻為俗豈有斯之服哉因歎而去曰於乎哉禮也按年表吳與會會鍾離在簡王十年二年吳伐郯左氏曰吳伐郯郯成季文子曰中國不振旅蠻夷入伐而莫之或恤無弔者也夫詩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有上不弔其誰不受亂吾已無日矣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晉侯齊侯宋公魯侯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杞伯救鄭同盟于馬陵左氏曰楚子重伐鄭師于汜諸侯救鄭鄭共仲侯羽軍楚師囚鄖公鍾儀獻諸晉八月同盟于馬陵尋蟲牢之盟且莒服故也晉人以鍾儀歸囚諸軍府吳入州來左氏曰楚子討陳夏氏曰楚莊欲納夏姬申公巫臣曰不可君召諸侯討有罪也今納夏姫貪其色也貪色為淫淫為大罸乃止子反欲取之巫臣曰是不祥人也是天子蠻殺御叔弑靈侯戮夏南出孔儀喪陳國何不祥如是子反乃止楚子以與連尹襄老襄老死于邲不獲其尸巫臣使道焉曰歸吾聘女又使自鄭召之曰尸可得也必來送之姬以告楚子楚子問巫臣對曰其信知罃之父新佐中軍而善鄭皇戍甚愛此子其必因鄭而歸王子與襄老之尸以求之楚子遣夏姬歸巫臣聘諸鄭鄭伯許之及楚共即位將為陽橋之役使屈巫聘于齊巫臣盡室以行及鄭使介反幣而以夏姫行遂奔晉子反請以重幣錮之楚子曰止其自為謀也則過矣其為吾先君謀也則忠且彼若能利國家雖重幣晉將可乎若無益晉將棄之何勞錮焉圍宋之役子重請取于申吕以為賞田巫臣曰不可子重是以怨巫臣子重子反殺巫臣之族而分其室巫臣自晉遺二子書曰爾以讒慝貪惏事君而多殺不辜余必使爾罷于奔命以死巫臣請使于吳晉侯許之吳子夀夢說之乃通吳于晉以兩之一卒適吳舎偏兩之一焉與其射御教吳乗車教之戰陳教之叛楚寘其子狐庸焉使為行人于吳吳始伐楚伐巢伐徐子重奔命馬陵之會吳入州來于重自鄭奔命子重子反于是一嵗七奔命蠻夷屬于楚者吳盡取之是以始大通于上國 陳氏曰吳楚之交兵不書至是始書之傳曰是以始大通吳于上國晉人為之也盟于蒲景公將始會吳吳不至于鍾離而後至盟于雞澤悼公又逆吳子吳不至于戚而后至吳之為蠻久矣其不敢自列于諸夏而晉求之急將以罷楚也楚罷晉亦不復霸矣
  履祥按春秋吳入州來州來楚邑也而不繋之楚此天下之變也州來今淮蔡之地入州來非獨楚之憂諸夏之憂亦自是始矣書吳伐郯吳入州來以為此皆諸夏之憂也言春秋者謂春秋有天下之辭有一國之辭天下之辭此類是也
  三年晉欒書帥師侵蔡遂侵楚晉殺其大夫趙同趙括左氏曰趙嬰通于趙莊姬原屏放諸齊莊姬譖之于晉侯曰原屏將為亂欒郤為徵六月晉討趙同趙括武從姬氏畜于公宫按從姬氏畜于宮此即史記所謂景公與韓厥謀匿之宫中也王使召伯賜魯侯命胡氏曰諸侯嗣立而入見則有賜已修聘禮而來朝則有賜能敵王所愾而獻功則有賜成公即位服喪已畢而不入見又未嘗敵王所愾也何為而賜命乎春秋罪邦君之不王譏天子之僭賞也晉人齊人魯人邾人伐郯左氏曰晉土燮來聘言伐郯也以其事吳故公賂之請緩師文子不可曰君命無貳失信不立禮無加貨事無二成君後諸侯是寡君不得事君也燮將復之季孫懼使宣伯帥師會伐郯 胡氏曰吳初伐郯季文子固憂之矣然當其時晉弗能救及其既成豈得已也而又率諸國伐之何義乎晉侯之為盟主可見矣魯既知其不可而不敢違其不能自立亦可知矣
  履祥按晉方通吳教之伐楚而已有争郯之役結夷狄以謀夷狄者亦不可不戒也然則晉之于鄰宜如何救之于前䘏之于後其全中國之義乎
  四年晉侯齊侯宋公魯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杞伯同盟于蒲左氏曰初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季文子餞之私焉曰大國制義以為盟主是以諸侯懐徳畏討無有貳心謂汶陽之田敝邑之舊也而用師于齊使歸諸敝邑今有二命曰歸諸齊信以行義義以成命小國所望而懐也信不可知義無所立四方諸侯其誰不解體七年之中一與一奪詩曰士也㒺極二三其徳霸主將徳是以而二三之行父懼晉之失諸侯也是以敢私言之為歸汶陽之田故諸侯貳于晉晉人懼會于蒲以尋馬陵之盟季文子謂范文子曰徳則不競尋盟何為范文子曰勤以撫之寛以待之堅彊以御之明神以要之柔服而伐貳徳之次也是行也將始會吳吳人不至
  履祥按蒲之盟内則為諸侯之貳外則召吳而吳不至則春秋何以書同盟晉將以是同諸侯爾是同也與清邱之同一也
  齊頃公卒子環嗣是為靈公晉人執鄭伯晉欒書帥師伐鄭左氏曰楚人以重賂求鄭鄭伯會楚公子成于鄧秋鄭伯如晉晉人討其貳于楚也執諸銅鞮欒書伐鄭鄭人使伯蠲行成晉人殺之非禮也兵交使在其間可也楚子重侵陳以救鄭楚公子嬰齊帥師伐莒莒潰楚人入鄆左氏曰初晉侯使申公巫臣如吳假道于莒與渠邱公立于池上曰城已惡莒子曰辟陋在夷其孰以我為虞對曰夫狡焉思啓封疆以利社稷者何國蔑有唯然故多大國矣唯或思或縱也勇夫重閉況國乎明年冬楚子重自陳伐莒圍渠邱渠邱城惡衆潰奔莒楚入渠邱莒人囚楚公子平楚人曰勿殺吾歸而俘莒人殺之楚人圍莒莒城亦惡莒潰楚遂入鄆莒無備故也秦人白狄伐晉鄭人圍許左氏曰鄭人圍許示晉不急君也公孫申謀曰我出師以圍許為將改立君者而紓晉使晉必歸君晉侯歸楚鍾儀于楚楚子使公子辰如晉左氏曰晉侯觀于軍府見鍾儀問之曰南冠而縶者誰也有司對曰鄭人所獻楚囚也使稅之召而弔之再拜稽首問其族對曰泠人也公曰能樂乎對曰先父之職官也敢有二事使與之琴操南音公曰君王何如對曰其為大子也師保奉之以朝于嬰齊而夕于側也不知其他公語范文子文子曰楚囚君子也言稱先職不背本也樂操土風不㤀舊也稱大子抑無私也名其二卿尊君也不背本仁也不忘舊信也無私忠也尊君敏也仁以接事信以守之忠以成之敏以行之事雖大必濟君盍歸之使合晉楚之成公從之重為之禮而歸之楚子使公子辰如晉報鍾儀之使請修好結成五年晉使糴茷如楚報使晉侯有疾立世子州蒲為君是為厲公以㑹齊侯宋公魯侯衛侯曹伯伐鄭左氏曰鄭公子班聞叔申之謀立公子繻夏鄭人殺繻立髠頑班奔許欒武子曰鄭人立君我執一人焉何益不如伐鄭而歸其君以求成焉晉侯有疾立子州蒲以為君而會諸侯以伐鄭鄭子罕賂以襄鍾子然盟于修澤子駟為質鄭伯歸討立君者殺叔申叔禽晉景公卒左氏曰晉侯夢大厲被髮及地曰殺余孫不義余得請于帝矣公覺召桑田巫巫言如夢公曰何如曰不食新矣公疾病求醫于秦秦伯使醫緩為之未至公夢疾為二豎子曰彼良醫也懼傷我焉逃之其一曰居肓之上膏之下若我何醫至曰疾不可為也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達之不及藥不至也不可為也公曰良醫也厚為之禮而歸之六月丙午晉侯欲麥使甸人獻麥饋入為之召桑田巫示而殺之將食張如厠陷而卒晉程嬰攻屠岸賈滅其族復趙武程嬰請死史記曰晉景公疾卜之大業之後不遂者為祟諸將入問疾景公因韓厥之衆以脅諸將而見趙武諸將不得已乃曰昔下宫之難屠岸賈為之矯以君命并命羣臣非然孰敢作難微君之疾羣臣固且請立趙後今君有命羣臣之願也于是召趙武程嬰徧拜諸將遂反與程嬰趙武攻屠岸賈滅其族復與趙武田邑如故及趙武冠成人程嬰乃辭諸大夫謂趙武曰昔下宫之難皆能死我非不能死思立趙氏之後今趙武既立成人復故位我將下報趙宣孟與公孫杵臼趙武泣頓首固請曰武願苦筋骨以報子至死而子忍去我死乎程嬰曰不可彼以我為能成事故先我死今我不報是以我事為不成遂自殺趙武服齊衰三年為之祭邑春秋祠之世勿絶 左氏曰韓厥言于晉侯曰成季之勲宣孟之無後為善者懼矣乃立武而反其田焉六年周公楚出奔晉左氏曰周公楚惡惠襄之偪且與伯與争政不勝而出王使劉子復之盟于鄄而入三日復出奔晉凡自周無出周公自出故也命王季子單子取鄇田于晉左氏曰晉郤至與周争鄇田王命劉康公單襄公訟諸晉郤至曰温吾故也故不敢失劉子單子曰昔周克商使諸侯撫封蘇忿生以温為司冦與檀伯達封于河蘇氏即狄又不能于狄而奔衛襄王勞文公而賜之温狐氏陽氏先處之而後及子若治其故則王官之邑也子安得之晉侯使郤至勿敢争七年宋華元合晉楚之成晉楚交聘左氏曰宋華元善于令尹子重又善于欒武子聞楚人既許晉糴茷成而使復歸命矣華元如楚遂如晉合晉楚之成夏晉士燮會楚公子罷許偃盟于宋西門之外曰凡晉楚無相加戎好惡同之同恤菑危備救凶患若有害楚則晉伐之在晉楚亦如之交贄往來道路無壅謀其不協而討不庭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隊其師無克胙國晉郤至如楚聘且涖盟楚子享之子反相為地室而縣焉郤至將登金奏作于下驚而走出子反曰日云莫矣寡君須矣吾子其入也賓曰君不忘先君之好施及下臣貺之以大禮重之以備樂如天之福兩君相見何以代此下臣不敢子反曰如天之福兩君相見無亦唯是一矢以相加遺焉用樂寡君須矣吾子其入也賓曰若讓之以一矢禍之大者其何福之為世之治也諸侯間于天子之事則相朝也于是乎有享宴之禮享以訓共儉晏以示慈惠共儉以行禮而慈惠以布政政以禮成命是以息百官承事朝而不夕此公侯之所以扞城其民也今吾子之言亂之道也然吾子主也至敢不從遂入卒事歸以語范文子文子曰無禮必食言吾死無日矣夫楚公子罷如晉聘且涖盟 按晉楚之盟不書于春秋而史記年表亦不見一二年問兵交自若今不欲削去存之以備參考八年魯侯及諸侯來朝遂從王季子成子㑹晉侯伐秦曹宣公卒于師公子負芻殺世子而自立是為成公成肅公卒于瑕左氏曰往年秦晉為成將會于令狐晉侯先至秦伯不肯涉河次于王城使史顆盟晉侯于河東晉郤犫盟秦伯于河西秦伯歸而背晉成是年晉侯使郤錡如魯乞師三月公如京師孟獻子從公及諸侯朝王遂從劉康公成肅公㑹晉侯伐秦成子受脤于社不敬劉子曰吾聞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以定命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是故君子勤禮小人盡力勤禮莫如致敬盡力莫如敦篤敬在養神篤在守業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今成子惰棄其命矣其不反乎夏晉侯使吕相絶秦曰昔逮我獻公及穆公相好戮力同心申之以盟誓重之以昬姻天禍晉國文公如齊惠公如秦無禄獻公即世穆公不忘舊徳俾我惠公用能奉祀于晉又不能成大勲以為韓之師亦悔于厥心用集我文公是穆之成也文公躬擐甲胄跋履山川踰越險阻征東之諸侯虞夏殷周之𦙍而朝諸秦則亦既報舊徳矣鄭人怒君之疆埸我文公帥諸侯及秦圍鄭秦大夫不詢于我寡君擅及鄭盟諸侯疾之將致命于秦文公恐懼綏静諸侯秦師克還無害則是我有大造于西也無禄文公即世穆為不弔蔑死我君寡我襄公迭我殽地奸絶我好伐我保城殄滅我費滑散離我兄弟撓亂我同盟傾覆我國家我襄公未忘君之舊勲而懼社稷之隕是以有殽之師猶願赦罪于穆公穆公弗聴而即楚謀我天誘其衷成王隕命穆公是以不克逞志于我穆襄即世康靈即位康公我之自出又欲闕翦我公室傾覆我社稷帥我蝥賊以來蕩搖我邊疆我是以有令狐之役康猶不悛入我河曲伐我涑川俘我王官翦我羈馬我是以有河曲之戰東道之不通則是康公絶我好也及君之嗣也我君景公引領西望曰庶撫我乎君亦不惠稱盟利吾有狄難入我河縣焚我箕郜芟夷我農功䖍劉我邊垂我是以有輔氏之聚君亦悔禍之延而欲徼福于先君獻穆使伯車來命我景公曰吾與汝同好棄惡復修舊徳以追念前勲言誓未就景公即世我寡君是以有令狐之會君又不祥背棄盟誓白狄及君同州君之仇讐而我之昬姻也君來賜命曰吾與汝伐狄寡君不敢顧昬姻畏君之威而受命于吏君有二心于狄曰晉將伐汝狄應且憎是用告我楚人惡君之二三其徳也亦來告我曰秦背令狐之盟而來求盟于我昭告昊天上帝秦三公楚三王曰余雖與晉出入余唯利是視不榖惡其無成徳是用宣之以懲不壹諸侯備聞此言斯是用痛心疾首䁥就寡人寡人帥以聴命唯好是求君若惠顧諸侯矜哀寡人而賜之盟則寡人之願也其承寧諸侯以退豈敢徼亂君若不施大惠寡人不佞其不能以諸侯退矣敢盡布之執事俾執事實圖利之秦桓公既與晉厲公為令狐之盟而又召狄與楚欲道以伐晉諸侯是以睦于晉晉欒書將中軍荀庚佐之士燮將上軍郤錡佐之韓厥將下軍荀罃佐之趙旃將新軍郤至佐之郤毅御戎欒鍼為右孟獻子曰晉帥乗和師必有大功五月晉師以諸侯之師及秦師戰于麻隧秦師敗績曹宣公卒于師事又見檀弓師遂濟涇及侯麗而還迓晉侯于新楚成肅公卒于瑕
  履祥按秦穆公三置晉君皆以重賂惠公至于見獲懐公至于見殺皆以責賂獨文公待之得宜而秦穆亦不敢以待夷吾者加之然穆公恃恩而私鄭襄公忘好而敗殽自是以來秦晉之交兵亟矣至是晉假王靈率諸侯以伐之吕相之辭蔑秦之功獨背令狐之盟于秦為曲耳春秋不書劉成之出師又不書秦師之敗績以為晉假王命而劉成不與戰秦晉交兵而勝負不足書也
  九年鄭人伐許衛定公卒子衎嗣是為獻公左氏曰衛侯有疾使孔成子甯惠子立敬姒之子衎以為大子衛定公卒夫人姜氏既哭而息見大子之不哀也不内酌飲歎曰是夫也將不唯衛國之敗其必始于未亡人嗚呼天禍衛國也夫吾不獲鱄也使主社稷大夫聞之無不聳懼孫文子自是不敢舎其重器于衛盡寘諸戚而甚善晉大夫秦桓公卒子嗣是為景公十年晉侯魯侯衛侯鄭伯曹伯宋世子成齊國佐邾人同盟于戚晉侯執曹伯歸于京師諸侯立子臧辭奔宋左氏曰曹宣公卒于師曹人使公子負芻守使公子欣時逆喪負芻殺其大子而自立也諸侯請討之晉人以其役之勞請俟他年葬曹宣公子臧將亡國人皆將從之公懼告罪請焉乃反而致其邑春會于戚討曹成公也執而歸請京師諸侯將見子臧于王而立之子臧辭曰聖達節次守節下失節為君非吾節也雖不能聖敢失守乎遂逃奔宋宋共公卒蕩山攻殺太子肥華元出奔歸而殺山立公子成是為平公魚石奔楚楚子伐鄭左氏曰楚將北師子囊曰新與晉盟而背之無乃不可乎子反曰敵利則進何盟之有申叔時聞之曰子反必不免信以守禮禮以庇身信禮之亡欲免得乎楚子侵鄭及暴隧侵衛及首止鄭子罕侵楚取新石欒武子欲報楚韓獻子曰使重其罪民將叛之無民孰戰晉士燮齊髙無咎宋華元魯叔孫僑如衛孫林父鄭公子鰌邾人㑹吳于鍾離左氏曰始通吳也陳氏曰齊桓公以殊會會王世子厲公以殊會會吳吳之為蠻久矣而與王世子同文甚矣厲公之為中國患也許遷于葉左氏曰許靈公畏偪于鄭請遷于楚楚公子申遷許于葉十有一年六月丙寅朔日有食之晉侯及楚子鄭伯戰于鄢陵楚子鄭師敗績楚殺其大夫公子側左氏曰楚子自武城使公子成以汝隂之田求成于鄭鄭叛晉子駟從楚子盟于武城晉侯將伐鄭范文子曰若逞吾願諸侯皆叛晉可以逞若唯鄭叛晉國之憂可立俟也杜氏曰晉厲公無道三郡驕故□使諸侯叛冀□而思徳欒武子曰不可以當吾世而失諸侯四月晉師起欒書將中軍士夑佐之郤錡將上軍荀偃佐之韓厥將下軍郤至佐新軍鄭人聞有晉師使告于楚姚句耳與往楚子救鄭司馬將中軍子反令尹將左子重右尹子辛將右過申子反入見申叔時曰師其何如對曰徳刑詳義禮信戰之器也徳以施惠刑以正邪詳以事神義以建利禮以順時信以守物民生厚而徳正用利而事節時順而物成上下和睦周旋不逆求無不具各知其極是以神降之福時無災害民生敦龎和同以聴莫不盡力以從上命致死以補其闕此戰之所由克也今楚内棄其民而外絶其好瀆齊盟而食話言奸時以動而疲民以逞民不知信進退罪也人恤所底其誰致死子其勉之吾不復見子矣姚句耳先歸子駟問焉對曰其行速過險而不整速則失志不整喪列將何以戰懼不可用也五月晉師濟河聞楚師將至范文子曰我偽逃楚可以紓憂夫合諸侯非吾所能也以遺能者我若羣臣輯睦以事君多矣武子不可六月晉楚遇于鄢陵范文子不欲戰郤至曰韓之戰惠公不振旅箕之役先軫不反命邲之師荀伯不復從皆晉之恥也子亦見先君之事矣今我辟楚又益恥也文子曰先君之亟戰也有故秦狄齊楚皆彊不盡力子孫將弱今三彊服矣敵楚而已唯聖人能外内無患自非聖人外寧必有内憂盍釋楚以為外懼乎甲午晦楚晨壓晉軍而陳軍吏患之范匃趨進曰塞井夷竈陳于軍中而疏行首晉楚唯天所授何患焉文子執戈逐之曰國之存亡天也童子何知焉欒書曰楚師輕窕固壘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擊之必獲勝焉郤至曰楚有六間不可失也其二卿相惡王卒以舊鄭陳而不整蠻軍而不陳陳不違晦在陳而囂合而加囂各顧其後莫有鬭心舊不必良以犯天忌我必克之楚子登巢車以望晉軍子重使太宰伯州犂侍于後曰騁而左右何也曰召軍吏也皆聚于中軍矣曰合謀也張幕矣曰䖍卜于先君也徹幕矣曰將發命也甚囂且塵上矣曰將塞井夷竈而為行也皆乗矣左右執兵而下矣曰聴誓也戰乎曰未可知也乗而左右皆下矣曰戰禱也伯州犂以公卒告苗賁皇在晉侯之側亦以王卒告曰楚之良在其中軍而已請分良以擊其左右而三軍萃于王卒必大敗之公筮之吉曰南國䠞射其元王中厥目從之步毅御晉厲公奱鍼為右彭名御楚子潘黨為右石首御鄭成公唐茍為右欒范以其族夹公行吕錡射楚子中目楚子召養由基與之兩矢使射吕錡中項伏弢以一矢復命郤至三遇楚子之卒見楚子必下免胄而趨風楚子使工尹襄問之以弓曰方事之殷有韎韋之跗注君子也識見不榖而趨無乃傷乎郤至見容免胄曰君之外臣至從寡君之戎事不敢拜命敢告不寧君命之辱三肅使者而退晉韓厥從鄭伯其御曰速從之其御屢顧不在馬可及焉韓厥曰不可以再辱國君乃止郤至從鄭伯其右曰諜輅之余從之乗而俘以下郤至曰傷國君有刑亦止石首内旌于弢中唐茍謂石首曰子以君免我請止乃死楚師薄于險養由基射再發盡殪叔山冉搏人以投中車折軾晉師乃止囚楚公子茷欒鍼見子重旌請曰彼其子重也日臣使楚子重問晉國之勇臣對曰好以衆整曰又何如曰好以暇請攝飲焉公許之使行人執榼承飲造于子重曰寡君乏使使鍼御持矛是以不得犒從者使某攝飲子重曰夫子嘗與吾言于楚不亦識乎受而飲之免使者而復鼓旦而戰見星未已子反命軍吏察夷傷補卒乗繕甲兵展車馬雞鳴而食唯命是聴晉人患之苗賁皇徇曰蒐乗補卒秣馬利兵修陳固列蓐食申禱明日復戰乃逸楚囚楚子聞之召子反謀子反醉不能見楚子宵遁晉入楚軍三日榖范文子立于戎馬之前曰君幼諸臣不佞何以及此君其戒之周書曰惟命不于常有徳之謂楚師還及瑕楚子使謂子反曰先大夫之覆師徒者君不在子無以為過不榖之罪也子重使謂子反曰初隕師徒者而亦聞之矣盍圖之楚子使止之弗及而卒晉侯齊侯魯侯衛侯宋華元邾人㑹于沙隨尹子晉侯魯侯齊國佐邾人伐鄭晉人執魯季孫行父郤犨盟于扈而歸之左氏曰戰之日齊國佐髙無咎至于師衛侯出于衛公出于壊隤宣伯通于穆姜欲去季孟而取其室將行穆姜送公而使逐二子公以晉難告曰請反而聴命姜怒公子偃公子鉏趨過指之曰女不可是皆君也公待于壊隤申宫儆備設守而後行使孟獻子守于宫宫是以後㑹于沙隨謀伐鄭也宣伯使告郤犫曰魯侯待于壊隤以待勝者郤犫將新軍且為公族天夫以主東諸侯取貨于宣伯而訴公于晉侯晉侯不見公七月公㑹尹武公及諸侯伐鄭將行姜又命公如初公又申守而行諸侯之師次于鄭西遷于制田晉知武子佐下軍以諸侯之師侵秦遂侵蔡未反諸侯遷于潁上戊午鄭子罕宵軍之宋齊衛皆失軍宣伯使告郤犫曰魯之有季孟猶晉之欒范也政令于是乎成今其謀曰晉政多門不可從也請止行父而殺之我斃蔑也而事晉蔑有貳矣魯不貳小國必睦不然歸必叛矣九月晉人執季文子于苕丘公還待于鄆使子叔聲伯請季孫于晉郤犫曰茍去仲孫蔑而止季孫行父吾與子國親于公室對曰僑如之情子必聞之矣若去蔑與行父是大棄魯國而罪寡君也若猶不棄而恵徼周公之福使寡君得事晉君則夫二人者魯國社稷之臣也若朝亡之魯必夕亡以魯之密邇仇讐亡而為讐治之何及嬰齊魯之常隸也承寡君之命以請若得所請吾子之賜多矣又何求范文子謂欒武子曰季孫于魯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馬不食粟可不謂忠乎信䜛慝而棄忠良若諸侯何子叔嬰齊奉君命無私謀國家不貳圖其身不忘其君若虚其請是棄善人也子其圖之乃許魯平赦季孫十月出叔孫僑如僑如奔齊釋曹伯歸于曹胡氏曰春秋書曹伯歸自京師所以累乎天王也其言自京師王命也言天王之釋有罪也負芻殺世子而自立不能因晉之執寘諸刑典而使復國則無以為天下之共主矣晉侯使郤至來獻楚捷左氏曰晉侯使郤至獻楚捷于周興單襄公語驟稱其伐單子語諸大夫曰温季其亡乎位于七人之下而求掩其上怨之所聚亂之本也多怨而階亂何以在位夏書曰怨豈在明不見是圖將慎其細也今而明之其可乎十有二年尹子單子晉侯齊侯宋公魯侯衛侯曹伯邾人伐鄭同盟于柯陵左氏曰鄭子駟侵晉虚滑衛北宫括救晉侵鄭至于髙氏鄭太子髠頑侯獳為質于楚楚公子成公子寅戌鄭公會尹武公單襄公及諸侯伐鄭同盟于柯陵楚子重救鄭師于首止諸侯還 國語曰柯陵之會單襄公見晉厲公視逺步髙晉郤錡見其語犯郤犫見其語迂郤至見其語伐齊國佐見其語盡魯成公見言及晉難郤犫之譖單子曰君何患焉晉將有亂其君與三郤其當之乎魯侯曰寡人懼不免于晉今君曰將有亂敢問天道乎抑人故也單子曰吾非瞽史焉知天道吾見晉君之容而聴三郤之語矣殆必禍者也夫君子目以定體足以從之是以觀其容而知其心目以處義足以步目今晉侯視逺而足髙目不在體而足不步目其心必異矣目體不相從何以能久郤氏晉之寵人也三卿而五大夫可以戒懼矣髙位實疾僨厚味實腊毒今郤伯之語犯叔迂季伐犯則陵人迂則誣人伐則揜人有是寵也而益之以三怨其誰能忍之雖齊國子亦將與焉立于淫亂之國而好盡言以招人過怨之本也唯善人能受盡言齊其有乎今君偪于晉而鄰于齊齊晉有禍可以取伯無徳之患何憂于晉是年晉殺三郤明年晉侯弑于翼東門齊人殺國武子單子晉侯宋公魯侯衛侯曹伯齊人邾人伐鄭左氏曰楚公子申救鄭師于汝上諸侯還十有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邾定公卒牼立是為宣公晉殺其大夫郤錡郤犫郤至燕昭公卒武公立十有三年晉弑其君厲公來逆公孫周于京師立之是為悼公左氏曰晉范文子反自鄢陵使其祝宗祈死曰君驕侈而克敵是天益其疾也難將作矣愛我者唯祝我使我速死無及于難范氏之福也六月士燮卒晉厲公侈多外嬖反自鄢陵欲盡去羣大夫而立其左右胥童以胥克之廢也怨郤氏而嬖于厲公郤錡奪夷陽五田五亦嬖于厲公郤犨與長魚矯争田執而梏之與其父母妻子同一轅既矯亦嬖于厲公欒書怨郤至以其不從己而敗楚師也欲廢之使楚公子茷告公曰此戰也郤至實召寡君以東師之未知也與軍師之未具也曰此必敗吾因奉孫周以事君公告欒書書曰其有焉不然豈其死之不恤而受敵使乎君盍嘗使諸周而察之郤至聘于周欒書使孫周見之公使覘之信遂怨郤至厲公田與婦人先殺而飲酒後使大夫殺郤至奉豕寺人孟張奪之郤至射而殺之厲公將作難胥童曰必先三郤族大多怨去大族不偪敵多怨有庸公曰然郤氏聞之郤錡欲攻公曰雖死君必危郤至曰人所以立信知勇也信不叛君知不害民勇不作亂失兹三者其誰與我死而多怨將安用之君實有臣而殺之其謂君何我之有罪吾死後矣若殺不辜將失其民欲安得乎待命而已受君之禄是以聚黨有黨而争命罪孰大焉壬午胥童夷羊五攻郤氏三郤將謀于榭長魚矯以戈殺駒伯苦成叔于其位殺温季于其車皆尸諸朝胥童以甲刼欒書中行偃于朝矯曰不殺二子憂必及君公曰一朝而尸三卿余不忍益也對曰人將忍君臣聞亂在外為姦在内為軌御姦以徳御軌以刑不施而殺不可謂徳臣偪而不討不可謂刑徳刑不立姦軌並至臣請行遂出奔狄公使辭于二子乃皆歸公使胥童為卿公遊于匠麗氏欒書中行偃遂執公焉召士匄士匄辭召韓厥辭曰殺老牛莫之敢尸而況君乎二三子不能事君焉用厥也欒書中行偃殺胥童正月庚申使程滑弑厲公葬之于翼東門之外以車一乗 史記曰晉襄公少子捷號桓叔桓叔最愛生惠伯談談生周 國語曰晉孫談之子周適周事單襄公立無跛視無還聴無聳言無逺言敬必及天言忠必及意言信必及身言仁必及人言義必及利言知必及事言勇必及制言教必及辯言孝必及神言惠必及龢言讓必及敵晉國有憂未嘗不戚有慶未嘗不怡襄公有疾召頃公而告之曰必善晉周將得晉國其行也文能文則得天地天地所胙小而後國晉仍無道而鮮胄其將失之矣必蚤善晉子其當之也 左氏曰晉使荀罃士魴逆周子于京師而立之生十四午矣大夫逆于清原周子曰孤始願不及此雖及此豈非天乎抑人之求君使出命也其禀不材孤之咎也國語入立而不從將安用君二三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共而從君神之所福也對曰羣臣之願也敢不唯命是聴盟而入朝于武宫逐不臣者七人夷羊五之屬二月乙酉朔晉悼公即位于朝始命百官施舎己責逮鰥寡振廢滯匡乏困救災患禁淫慝薄賦歛宥罪戾節器用時用民欲無犯時 國語曰公即位使吕宣子佐下軍吕相也曰邲之役吕錡佐知莊子于上軍獲楚公子榖臣與連尹襄老以免子羽鄢之役親射楚子而敗楚師以定晉國而無後其子孫不可不崇也使彘恭子將新軍士魴也曰武子之季文子之母弟也武子宣法以定晉國至于今是用文子勤身以定諸侯至于今是賴夫二子之徳其可忘乎故以彘季屏其宗使令狐文子佐之魏□也曰昔克潞之役秦來圖敗晉功魏顆以其身郤退秦師于輔氏親止杜回其勲銘于景鍾至于今不育其子不可不興也君知士貞子士渥濁也之帥志博聞而宣惠于教也使為太傅知右行辛之能以數宣物定功也使為司空知欒糾之能御以和于政也使為戎御知荀賓之有力而不暴也使為戎右欒伯請公族大夫公曰荀家惇惠荀禬文敏黶也果敢書之子無忌鎮靖韓厥之子使兹四人者為之夫膏梁之性難正也故使惇惠者教之使文敏者道之使果敢者諗之使鎮靖者修之惇惠者教之則徧而不惓文敏者道之則婉而入果敢者諗之則過不隠鎮靖者修之則壹公知祁奚之果而不淫也使為元尉知羊舌職之聰敏肅給也使佐之知魏絳之勇而不亂也使為元司馬知張老之知而不詐也使為元侯知鐸遏冦之恭敬而信彊也使為輿尉知籍偃之惇率舊職而供給也使為輿司馬知程鄭端而不淫且好諫而不隠也使為賛僕 左氏曰凡五官之長皆民譽也譽不失職官不易方爵不踰徳師不陵正旅不偪師民無謗言所以復霸也楚子鄭伯伐宋宋魚石復入于彭城魯成公卒子午嗣是為襄公楚人鄭人侵宋晉侯宋公衛侯邾子齊崔杼魯仲孫蔑同盟于虚朾左氏曰鄭伯侵宋及曹門外遂會楚子伐宋取朝郏楚子辛鄭皇辰侵城郜取幽邱同伐彭城納宋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焉以三百乗戌之宋人患之西鉏吾曰崇諸侯之姦而披其地以塞夷庚毒諸侯而懼吳晉非吾憂也且事晉何為晉必恤之七月宋老佐華喜圍彭城楚子重救彭城伐宋宋華元如晉告急韓獻子為政曰欲求得人必先勤之成霸安强自宋始矣晉侯師于台谷以救宋遇楚師于靡角之谷楚師還㑹于虚朾謀救宋也宋人辭諸侯而請師以圍彭城十有四年魯襄公元晉欒黶宋華元魯仲孫蔑衛甯殖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圍宋彭城晉韓厥帥師伐鄭齊崔杼魯仲孫蔑曹人邾人杞人次于鄫楚公子壬夫帥師侵宋左氏曰于是為宋討魚石彭城降晉晉人以五大夫歸齊人不會彭城晉人以為討齊太子光為質于晉晉韓厥荀偃帥諸侯之師伐鄭入其郛敗其徒兵于洧上東諸侯之師次于鄫以待晉師晉師自鄭以鄫之師侵楚焦夷及陳晉侯衛侯次于戚以為之援楚子辛救鄭侵宋鄭子然侵宋取犬邱九月王崩太子泄心踐位













  資治通鑑前編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十五
  宋 金履祥 編
  庚寅周靈王元年正月塟簡王杜氏曰五月而塟速也鄭師伐宋鄭成公卒子髠頑嗣是為僖公晉師宋師衛甯殖侵鄭晉荀罃宋華元魯仲孫蔑衛孫林父曹人邾人會于戚晉荀罃齊崔杼宋華元魯仲孫蔑衛孫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㑹于戚遂城虎牢左氏曰鄭人侵宋楚令也鄭成公疾子駟請息肩于晉公曰楚君以鄭故親集矢于其目非異人任寡人也若背之是棄力與言其誰暱我鄭伯卒于是子罕當國子駟為政子國為司馬晉師侵鄭諸大夫欲從晉子駟曰官命未改會于戚謀鄭故也孟獻子曰請城虎牢以偪鄭知武子曰善鄫之會吾子聞崔子之言今不來矣滕薛小邾之不至皆齊故也寡君之憂不唯鄭罃將復于寡君而請于齊若不得請事將在齊吾子之請諸侯之福也冬復㑹于戚齊崔武子及滕薛小邾之大夫皆會遂城虎牢鄭人乃成二年楚公子嬰齊帥師伐吴吴人伐楚單子晉侯宋公魯侯衛侯鄭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同盟于雞澤陳侯使袁僑如㑹諸侯之大夫及袁僑盟左氏曰晉為鄭服故且欲修吴好將合諸侯使士匄告于齊齊侯欲勿許而難為不協乃盟于耏外六月公會單頃公及諸侯同盟于雞澤晉侯使荀會逆吴子于淮上不至楚子辛為令尹侵欲于小國陳成公使袁僑如會求成秋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 穀梁氏曰諸侯盟又大夫相與私盟是大夫張也故雞澤之會諸侯始失正矣 陳氏曰以大夫盟袁僑晉侯不欲袁僑詘諸侯也雖然有諸侯在而大夫盟于是始晉悼公為之也諸侯在焉而大夫自為盟而后大夫専盟矣大夫専盟自宋始三年陳成公卒子溺嗣是為哀公左氏曰楚司馬公子何忌侵陳春猶在繁陽韓獻子患之陳成公卒楚人將伐陳聞喪乃止陳人不聽命夏楚彭名侵陳陳人圍頓左氏曰楚人使頓間陳而侵伐之故陳人圍頓晉大夫魏絳盟諸戎左氏曰無終子嘉父使孟樂如晉因魏莊子納虎豹之皮以請和諸戎晉侯曰戎狄無親而貪不如伐之魏絳曰諸侯新服陳新來和將觀于我我徳則睦否則擕貳勞師于戎而楚伐陳必勿能救是棄陳也諸華必叛獲戎失華無乃不可乎公曰然則莫如和戎乎對曰和戎有五利焉戎狄薦居貴貨易土土可賈焉一也邊鄙不聳民狎其野穡人成功二也戎狄事晉四鄰振動諸侯威懐三也以徳綏戎師徒不勤甲兵不頓四也鑒于后羿而用徳度逺至邇安五也君其圖之公説使魏絳盟諸戎修民事田以時四年王叔陳生如晉晉侯使士魴來京師左氏曰王使王叔陳生愬戎于晉晉人執之士魴如京師言王叔之貳于戎也晉侯宋公魯侯陳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齊世子光吴人鄫人會于戚左氏曰吴子使夀越如晉辭不會于雞澤之故且請聽諸侯之好晉人將為之合諸侯使魯衛先會吴且告會期故孟獻子孫文子會吴于善道九月盟于戚會吴且命戍陳也諸侯戍陳楚公子貞帥師伐陳晉侯宋公魯侯衛侯鄭伯曹伯齊世子光救陳左氏曰楚人討陳叛故曰由令尹子辛實侵欲焉乃殺之子囊為令尹范宣子曰我喪陳矣楚人討貳而立子囊必改行而疾討陳陳近于楚民朝夕急能無往乎有陳非吾事也無之而後可五年莒人滅鄫齊侯滅萊六年楚公子貞帥師圍陳晉侯宋公魯侯陳侯衛侯曹伯莒子邾子㑹于鄬鄭僖公如㑹未見諸侯卒于鄵公子騑實弑之而立其子嘉是為簡公陳侯逃歸左氏曰楚子囊圍陳會于鄬以救之鄭僖公將會于鄬及鄵子駟使賊夜弑僖公而以瘧疾赴于諸侯簡公生五年奉而立之明年春鄭羣公子以僖公之死也謀子駟子駟先之殺子狐子熙子俟子丁陳人患楚慶虎慶寅謂楚人曰吾使公子黄往而執之告陳侯于會曰楚人執公子黄矣君若不來羣臣不忍社稷宗廟懼有二圖陳侯逃歸 公羊氏曰鄭伯髠原如會未見諸侯卒于鄵隠之也弑也不言弑為中國諱也鄭伯將會諸侯于鄬其大夫諫曰中國不足歸也則不若與楚鄭伯曰不可其大夫曰以中國為義則伐我喪亦中國為彊則不若楚于是弑之未見諸侯其言如會何致其意也 榖梁氏曰鄭伯將會中國其臣欲從楚不勝其臣弑而死其不言弑不使夷狄之民加乎中國之君也
  履祥按鄭僖公之卒春秋不以弑書疑獄也獄之疑霸主之不明也明年春鄭羣公子以僖公之死也謀子駟子駟殺之其冬子駟卒建從楚之策然則弑僖之獄非疑也夫以霸主在焉諸侯皆在焉而鄭僖之來其卒不明從其瘧疾之赴以是為晉悼諸侯之病也春秋書㑹于鄬鄭伯髠頑如㑹未見諸侯卒于鄵葢憐鄭伯之志以責于晉悼及諸侯也先王之禮薨于朝㑹加一等死王事加二等僖公加于人一二等矣
  七年鄭人侵蔡獲蔡公子燮晉侯鄭伯齊人宋人魯人衛人邾人㑹于邢丘左氏曰鄭子國子耳侵蔡獲司馬公子燮鄭人皆喜唯子産不順曰小國無文徳而有武功禍莫大焉楚人來討能勿從乎從之晉師必至晉楚伐鄭自今鄭國不四五年弗得寧矣㑹于邢丘以命朝聘之數使諸侯之大夫聴命季孫宿齊髙厚宋向戌衛𡩋殖邾大夫會之鄭伯獻㨗于㑹故親聴命楚公子貞帥師伐鄭左氏曰楚子囊伐鄭討其侵蔡也子駟子國子耳欲從楚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晉子駟曰周詩有之俟河之清人夀幾何姑從楚以紓吾民晉師至吾又從之犧牲玉帛待于二境以待彊者而庇民焉子展日小所以事大信也小國無信兵亂日至五會之信今將背之雖楚救我將安用之親我無成鄙我是欲不可從也不如待晉晉君方明四軍無闕八卿和睦必不棄鄭楚師遼逺糧食將盡必將速歸完守以老楚杖信以待晉不亦可乎子駟曰謀夫孔多是用不集請從楚騑也受其咎乃及楚平使王子伯駢告于晉曰君命敝邑修而車賦儆而師徒以討亂略蔡人不從敝邑之人不敢寧處悉索敝賦以討于蔡獲司馬燮獻于邢丘今楚來討曰女何故稱兵于蔡焚我郊保慿陵我城郭敝邑之衆夫婦男女不遑啓處以相救也翦焉傾覆無所控告民死亡者非其父兄即其子弟夫人愁痛不知所庇民知窮困而受盟于楚孤也與其二三臣不能禁止不敢不告知武子使行人子員對之曰君有楚命亦不使一介行李告于寡君而即安于楚君之所欲也誰敢違君寡君將帥諸侯以見于城下唯君圖之八年晉侯宋公魯侯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伐鄭同盟于戲楚子伐鄭左氏曰秦景公使乞師于楚將以伐晉楚子許之子囊曰不可當今吾不能與晉爭晉君類能而使之舉不失選官不易方其卿讓于善其大夫不失守其士競于教其庶人力于農穡商工皂隸不知遷業韓厥老矣知罃禀焉以為政范匄少于中行偃而上之使佐中軍韓起少于欒黶而欒黶士魴上之使佐上軍魏絳多功以趙武為賢而為之佐君明臣忠上讓下競當是時也晉不可敵事之而後可楚子曰吾既許之雖不及晉必將出師師于武城以為秦援秦人侵晉晉飢弗能報也冬諸侯伐鄭魯齊宋之大夫從荀罃士匄門于鄟門衛曹邾人從荀偃韓起門于師之梁滕薛人從欒黶士魴門于北門杞郳人從趙武魏絳斬行栗師于汜令于諸侯曰修器備盛餱糧歸老㓜居疾于虎牢肆青圍鄭鄭人恐乃行成中行獻子曰遂圍之以待楚人之救也而與之戰不然無成知武子曰許之盟而還師以敝楚人吾三分四軍與諸侯之鋭以逆來者于我未病楚不能矣猶愈于戰諸侯皆不欲戰乃許鄭成同盟于戲鄭脤也士莊子為載書曰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不唯晉命是聴而或有異志者有如此盟公子騑趙進曰天禍鄭國使介居二大國之間大國不加徳音而亂以要之使其鬼神不獲歆其禋祀其民人不獲享其土利夫婦辛苦墊隘無所底告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而不唯有禮與彊可以庇民者是從而敢有異志者亦如之荀偃曰改載書公孫舍之曰昭大神要言焉若可改也大國亦可叛也知武子曰我實不徳而要人以盟豈禮也哉姑盟而退修徳悉師而來終必獲鄭我之不徳民將棄我豈唯鄭若能休和逺人將至何恃于鄭乃盟而還楚子伐鄭子駟將及楚平子孔子蟜曰與大國盟口血未乾而背之可乎子駟子展曰吾盟固云唯彊是從今楚師至晉不我救則楚彊矣且要盟無質背之可也乃及楚平楚莊夫人卒楚子未能定鄭而歸 晉侯歸謀所以息民魏絳請施舍輸積聚以貸自公以下茍有積者盡出之國無滯積亦無困人公無禁利亦無貪民祈以幣更賓以特牲器用不作車服從給行之期年國乃有節三駕而楚不能與爭
  履祥按秦將伐晉乞師于楚楚子囊言晉之不可敵可謂審矣然而歲有争鄭之師何也葢助秦則秦彊而得鄭則楚彊是以雖明于拒秦而昧于爭鄭也于是晉飢不能報秦而亦急于爭鄭葢報秦不過得志于西戎而得鄭則可以得志于中國此又晉悼之大畧也所以伐鄭而歸急于息民出積亦以飢故爾
  九年晉侯宋公魯侯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㑹吴于柤遂滅偪陽左氏曰會吴子夀夢也晉荀偃士匄請伐偪陽而封宋向戌荀罃曰城小而固勝之不武弗勝為笑固請圍之弗克偪陽人啓門諸侯之士門焉縣門發聊人紇抉之以出門者諸侯之師乆于偪陽荀偃士匄請于荀罃曰水潦將降懼不能歸請班師知伯怒曰女既勸君而興諸侯牽帥老夫以至于此而又欲易余罪七日不克必爾乎取之荀偃士匄帥卒攻偪陽滅之以與向戌辭曰君若猶辱鎮撫宋國而以偪陽光啓寡君羣臣安矣其何貺如之若專賜臣是臣興諸侯以自封也其何罪大焉敢以死請乃予宋公楚公子貞鄭公孫輙帥師伐宋晉侯宋公魯侯衛侯曹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戍鄭虎牢楚公子貞帥師救鄭左氏曰楚子囊鄭子耳伐宋圍之門于桐門衛師救宋鄭子展曰必伐衛不然是不與楚也使鄭皇耳侵衛衛人追之孫蒯獲皇耳于犬丘秋楚子囊鄭子耳伐我西鄙還圍蕭克之九月子耳侵宋北鄙孟獻子曰鄭其有災乎師競已甚諸侯伐鄭師于牛首初子駟與尉止有爭將禦諸侯之師而黜其車尉止獲又與之爭尉止帥賊以入晨攻執政于西宫之朝殺子駟子國子耳諸侯之師城虎牢而戍之鄭及晉平楚子囊救鄭諸侯之師還鄭而南至于陽陵楚師不退知武子欲退曰今我逃楚楚必驕驕則可與戰矣欒黶曰逃楚晉之恥也師遂進與楚師夾潁而軍子蟜曰諸侯既有成行必不戰矣從之將退不從亦退退楚必圍我猶將退也不如從楚亦以退之宵涉潁與楚人盟欒黶欲伐鄭師荀罃曰我實不能禦楚又不能庇鄭鄭何罪不如致怨焉而還今伐其師楚必救之戰而不克為諸侯笑克不可命不如還也師還侵鄭北鄙而歸楚人亦還 子王子曰天下之形勢亘古今猶一也非有人以用之未必不反為亡國之資虎牢之險鄭實有之鄭不能用晉城虎牢而鄭之勢遂窮犧牲玉帛待于二竟鄭之頑計弗能文也形勢之不可失也如此以單子為卿士左氏曰王叔陳生與伯輿爭政王右伯輿王叔陳生怒而出奔及河王復之殺史狡以説焉不入遂處之晉侯使士匄平王室王叔與伯輿訟焉王叔之宰與伯輿之大夫瑕禽坐獄于王庭士匄聽之王叔之宰曰篳門閨竇之人而皆陵其上其難為上矣瑕禽曰昔平王東遷吾七姓從王牲用備具王賴之而賜之騂旄之盟曰世世無失職若篳門閨竇其能來東底乎且王何賴焉今自王叔之相也政以賄成而刑放于寵官之師旅不勝其富吾能無篳門閨竇乎唯大國圖之下而無直則何謂正矣范宣子曰天子所右寡君亦右之所左亦左之使王叔氏與伯輿合要王叔氏不能舉其契王叔奔晉單靖公為卿士以相王室十年魯作三軍左氏曰季武子將作三軍告叔孫穆子曰請為三軍各征其軍穆子曰政將及子子必不能武子固請之乃盟諸僖閔詛諸五父之衢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三子各毁其乘季氏使其乘之人以其役邑入者無征不入者倍征孟氏使半為臣若子若弟叔孫氏使盡為臣不然不舍鄭公孫舍之帥師侵宋晉侯宋公魯侯衛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小邾子伐鄭同盟于亳城北楚子鄭伯伐宋晉侯宋公魯侯衛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㑹于蕭魚楚人執鄭行人良霄秦人伐晉左氏曰鄭人患晉楚之故諸大夫曰不從晉國幾亡楚弱于晉晉不吾疾也晉疾楚將辟之何為而使晉師致死于我楚弗敢敵而後可固與也子展曰與宋為惡諸侯必至吾從之盟楚師至吾又從之則晉怒甚矣晉能驟來楚將不能吾乃固與晉大夫説之使疆埸之司惡于宋宋向戌侵鄭大獲夏子展侵宋諸侯伐鄭齊太子光宋向戌先至門于東門其莫晉荀罃至東侵舊許衛孫林父侵其北鄙六月諸侯㑹于北林師于向右還次于瑣圍鄭觀兵于南門鄭人懼乃行成同盟于亳范宣子曰不慎必失諸侯諸侯道敝而無成能無貳乎乃盟載書曰凡我同盟毋蕰年毋壅利毋保姦無留慝救災患恤禍亂同好惡奬王室或間茲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羣神羣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國之祖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隊命亡氏踣其國家楚子囊乞旅于秦秦右大夫帥師從楚子將以伐鄭鄭伯逆之丙子伐宋九月諸侯悉師以復伐鄭鄭人使良霄石㚟如楚告將服于晉曰孤以社稷之故不能懐君君若能以玉帛綏晉不然則武震以攝威之孤之願也楚人執之諸侯之師觀兵于鄭東門鄭人使王子伯駢行成晉趙武入盟鄭伯鄭子展出盟晉侯會于蕭魚赦鄭囚皆禮而歸之納斥候楚侵掠晉侯使叔肸告于諸侯鄭人賂晉侯以師悝師觸師蠲廣車軘車淳十五乘甲兵備凡兵車百乘歌鍾二肆及其鎛磬女樂二八晉侯以樂之半賜魏絳曰子教寡人和諸戎狄以正諸華八年之中九合諸侯如樂之和無所不諧請與子樂之辭曰夫和戎狄國之福也九合諸侯諸侯無恩君之靈也二三子之勞也臣何力之有焉抑臣願君安其樂而思其終也夫樂以安徳義以處之禮以行之信以守之仁以厲之而後殿邦國同福禄來逺人所謂樂也書曰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敢以此規公曰子之教敢不承命抑微子寡人無以待戎不能濟河夫賞國之典也子其受之魏絳于是乎始有金石之樂 胡氏曰程子曰會于蕭魚鄭又服而請會也不書鄭會謂其不可信也而晉悼公推至誠以待人信鄭不疑禮其囚而歸焉納斥候禁侵掠遣叔肸告于諸侯而鄭自此不復背晉者二十四年至哉誠之能感人也而悼公又能謀于魏絳以息民聽于知武子而不與楚戰故三駕而楚不能與之爭雖城濮之績不越是矣十有一年吴子夀夢卒考異春秋作乘長子諸樊立史記曰夀夢有子四人長曰諸樊次曰餘祭次曰餘昧次曰季札季札賢而夀夢欲立之季札讓不可于是立長子諸樊 左氏曰吴子諸樊既除喪將立季札季札曰有國非吾節也固立之棄其室而耕乃舍之楚公子貞帥師侵宋左氏曰報晉之取鄭也王使隂里聘后于齊左氏曰靈王求后于齊齊侯問對于晏桓子桓子對曰先王之禮辭有之天子求后于諸侯諸侯對曰夫婦所生若而人妾婦之子若而人無女而有姊妹及姑姊妹則曰先守某公之遺女若而人齊侯許昬王使隂里結之十有二年晉作三軍左氏曰荀罃士魴卒晉侯蒐于綿上以治兵使士匄將中軍辭曰伯游長荀偃將中軍士匄佐之使韓起將上軍辭以趙武又使欒黶辭曰臣不如韓起起願上趙武君其聽之使趙武將上軍韓起佐之欒黶將下軍魏絳佐之新軍無帥晉侯難其人使其什吏率其卒乘官屬以從于下軍禮也晉國之民是以大和諸侯遂睦
  履祥按魯以三分公室而作三軍晉亦以新軍無帥而復三軍非能復古也然以魏絳之能而不以為帥初使佐新軍至是廢新軍而復佐下軍非特晉悼不以為帥而諸卿譲善亦不及焉又不知其何説也漢馬謖善謀孔明使為將而卒敗晉悼此舉或者其無孔明之失與
  楚共卒子招立是為康公世子出奔吴左氏曰楚子疾告大夫曰不榖不徳少主社稷生十年而喪先君未及習師保之教訓而應受多福是以不徳而亡師于鄢以辱社稷為大夫憂其𢎞多矣若以大夫之靈獲保首領以歿于地唯是春秋窀穸之事所以從先君于禰廟者請為靈若厲大夫擇焉莫對及五命乃許秋楚共卒子囊謀諡大夫曰君有命矣子囊曰君命以共若之何毁之赫赫楚國而君臨之撫有蠻夷奄征南海以屬諸夏而知其過可不謂共乎請諡之共大夫從之吴侵楚敗績十有三年晉士匄齊人宋人魯季孫宿叔老衛人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㑹吴于向左氏曰吴告敗于晉㑹于向為吴謀楚故也范宣子數吴之不徳也以退吴人執莒公子務婁以其通楚使也將執戎子駒支范宣子親數諸朝曰來姜戎氏昔秦人迫逐乃祖吾離于𤓰州乃祖吾離被苫葢䝉荆棘以來歸我先君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與女剖分而食之今諸侯之事我寡君不如昔者葢言語漏洩則職女之由詰朝之事爾無與焉與將執女對曰昔秦人負恃其衆貪于土地逐我諸戎惠公蠲其大徳謂我諸戎是四嶽之裔胄也毋是翦棄賜我南鄙之田狐狸所居豺狼所嘷我諸戎除翦其荆棘驅其狐狸豺狼以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至于今不貳昔文公與秦伐鄭秦人竊與鄭盟而舍戌焉于是乎有殽之師晉禦其上戎亢其下秦師不復我諸戎實然譬如捕鹿晉人角之諸戎掎之與晉踣之戎何以不免自是以來晉之百役與我諸戎相繼于時以從執政猶殽志也豈敢離逷今官之師旅無乃實有所闕以擕諸侯而罪我諸戎我諸戎飲食衣服不與華同䞇幣不通言語不逹何惡之能為不與于會亦無瞢焉賦青蠅而退宣子辭焉使即事于會成愷悌也 陳氏曰向之會悼徳衰矣數吴之不徳以退吴人而卒㑹吴執莒公子務婁以其通楚使也而卒㑹莒諸侯之大夫從晉伐秦而悼不自將諸侯之師及涇不濟荀偃欒黶二帥爭而大還晉人謂之遷延之役是故伐秦之役不書晉侯志晉侯之怠也則諸侯之大夫有不親事于會者矣有伯者之令而大夫不親事于是始悼公為之也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晉荀偃齊人宋人魯叔孫豹衛北宫括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伐秦左氏曰諸侯之大夫從晉侯伐秦報櫟之役也晉侯待于竟使六卿帥諸侯之師以進及涇不濟叔向見叔孫穆子穆子賦匏有苦葉叔向具舟魯人莒人先濟鄭子蟜見衛北宫懿子曰與人而不固若社稷何二子見諸侯之師而勸之濟濟涇而次秦人毒涇上流師人多死鄭子蟜帥鄭師以進師皆從之至于棫林不獲成荀偃令曰雞鳴而駕惟余馬首是瞻欒黶曰晉國之命未是有也余馬首欲東乃歸下軍從之伯游乃命大還晉人謂之遷延之役欒鍼曰此報櫟之敗也又無功晉之恥也與士鞅馳秦師死焉士鞅反欒黶謂士匄曰余弟死而子來是而子殺余弟也弗逐余亦將殺之士鞅奔秦秦伯問曰晉大夫其誰先亡對曰欒氏秦伯曰以其汰乎對曰然欒黶汰虐已甚猶可以免其在盈乎武子之徳在民如周人之思召公愛其甘棠況其子乎黶死盈之善未能及人武子所施沒矣而黶之怨實章將于是乎在秦伯以為知言為之請于晉而復之師歸自伐秦舍新軍衛侯出奔齊衛人立公孫剽左氏曰衛獻公戒孫文子甯惠子食皆服而朝日旰不召而射鴻于囿二子從之不釋皮冠而與之言二子怒孫文子如戚孫蒯入使公飲之酒使大師歌巧言之卒章辭師曹請歌之以怒孫子蒯懼告文子文子曰君忌我矣弗先必死并帑于戚而入見蘧伯玉曰君之暴虐子所知也大懼社稷之傾覆將若之何對曰君制其國臣敢奸之雖奸之庸知愈乎遂行從近關出公使子蟜子伯子皮與孫子盟于丘宫孫子皆殺之子展奔齊公如鄄使子行于孫子孫子又殺之公出奔齊孫氏追之敗公徒于阿澤子鮮從公公使祝宗告亡且告無罪定姜曰無神何告若有不可誣也有罪若何告無舍大臣而與小臣謀一罪也先君有冢卿以為師保而蔑之二罪也余以巾櫛事先君而暴妾使余三罪也告亡而已無告無罪魯襄公使厚成叔弔于衛大叔儀對曰羣臣不佞得罪于寡君寡君不以即刑而悼棄之以為君憂君不忘先君之好辱弔羣臣又重恤之敢拜君命之辱重拜大貺厚孫歸復命語臧武仲曰衛君其必歸乎有大叔儀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撫其内或營其外能無歸乎齊人以郲寄衛侯及其復也以郲糧歸衛人立公孫剽孫林父甯殖相之以聽命于諸侯臧紇如齊唁衛侯與之言虐退而告其人曰衛侯其不得入矣其言糞土也亡而不變何以復國子展子鮮聞之見臧紇與之言道臧孫説謂其人曰衛君必入夫二子者或輓之或推之欲無入得乎師曠侍于晉侯晉侯曰衛人出其君不亦甚乎對曰或者其君實甚良君將賞善而刑淫養民如子葢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其可出乎夫君神之主而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匱神乏祀百姓絶望社稷無主將安用之弗去何為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為之貳使師保之勿使過度是故天子有公諸侯有卿卿置側室大夫有貳宗士有朋友庶人工商皂隸牧圉皆有親暱以相輔佐也善則賞之過則匡之患則救之失則革之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補察其政史為書瞽為詩工誦箴諌大夫規誨士傳言庻人謗商旅于市百工獻藝故夏書曰道人以木鐸徇于路官師相䂓工執藝事以諫正月孟春于是乎有之諌失常也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于民上以從其淫而棄天地之性必不然矣 胡氏曰𡩋殖將死曰吾得罪于君名在諸侯之䇿曰孫林父𡩋殖出其君諸侯之䇿則晉乘魯春秋之類是也今春秋書衛侯出奔齊而不曰孫林父甯殖出其君葢仲尼筆削不因舊史之文也臣而逐君其罪已明矣人君擅一國之名寵神之主而民之望也所為見逐無乃肆于民上從其淫虐以失天地之性乎春秋端本清源之書故不書所逐之臣而以自奔為名所以警乎人君為後世鑒非聖人莫能修之為此類也楚公子貞帥師伐吴敗績王使劉子賜齊侯命左氏曰王使劉定公賜齊侯命曰昔伯舅大公右我先王股肱周室師保萬民世胙大師以表東海王室之不壊繄伯舅是賴今余命女環兹率舅氏之典纂乃祖考無忝乃舊敬之哉無廢朕命杜氏曰因昬加褒王室不能命有功晉士匄宋華閲魯季孫宿衛孫林父鄭公孫蠆莒人邾人㑹于戚左氏曰晉侯問衛故于中行獻子對曰不如因而定之衛有君矣成之未可以得志而勤諸侯其定衛以待時乎會于戚謀定衛也十有四年劉夏逆王后于齊左氏曰卿不行非禮也齊侯伐魯圍成左氏曰范宣子假羽毛于齊而弗歸齊人始貳齊人圍成貳于晉故也八月丁巳日有食之邾人伐魯南鄙晉悼公卒子彪嗣是為平公左氏曰邾人伐魯南鄙使告于晉晉將為魯以討邾莒襄十一年十二年莒人伐魯未之討也晉侯有疾乃止冬晉悼公卒遂不克㑹十有五年晉侯宋公魯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㑹于溴梁大夫盟晉人執莒子邾子以歸左氏曰葬晉悼公平公即位羊舌肸為傳張君臣為中軍司馬祁奚韓襄欒盈士鞅為公族大夫虞丘書為乘馬御改服修官烝于曲沃警守而下會于溴梁會歸侵田以我故執邾宣公莒犂比公且曰通齊楚之使晉侯與諸侯宴于温髙厚逃歸于是諸大夫盟曰同討不庭鄭伯晉荀偃魯叔老衛甯殖宋人伐許左氏曰許男請遷于晉諸侯遂遷許許大夫不可晉人歸諸侯鄭子蟜相鄭伯以從諸侯之師伐許次于函氏晉荀偃欒黶帥師伐楚以報宋揚梁之役楚公子格帥師及晉師戰于湛阪楚師敗績晉師遂侵方城之外復伐許而還齊侯再伐魯北鄙魯叔孫豹如晉左氏曰穆叔如晉聘且言齊故晉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與民之未息不然不敢忘穆叔曰以齊人之朝夕釋憾于敝邑之地是以大請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領西望曰庶幾乎比執事之間恐無及也十有六年邾宣公卒華立是為悼公宋人伐陳衛石買帥師伐曹齊侯伐魯北鄙圍桃齊髙厚帥師伐魯北鄙圍防邾人伐魯南鄙左氏曰衛孫蒯田于曹隧飲馬于重丘毁其瓶重丘人閉門而訽之曰親逐而君爾父為厲是之不憂而何以田為夏衛石買孫蒯伐曹取重丘曹人愬于晉齊侯伐我北鄙髙厚圍臧紇于防聊叔紇臧疇臧賈帥甲三百宵犯齊師送之而復齊師去之齊人獲臧堅齊侯使夙沙衛唁之且曰無死堅稽首曰拜命之辱抑君之賜不終姑又使其刑臣禮于士以𣏾抉其傷而死邾人伐我南鄙為齊故也十有七年齊師伐魯北鄙晉侯宋公魯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同圍齊曹成公卒于師子滕嗣是為武公楚公子午帥師伐鄭左氏曰晉侯伐齊將濟河中行獻子以朱絲繫玉二㲄而禱曰齊環怙恃其險負其衆庶棄好背盟陵虐神主曾臣彪將率諸侯以討焉其官臣偃實先後之茍㨗有功無作神羞官臣偃無敢復濟唯爾有神裁之沈玉而濟冬會于魯濟尋溴梁之言同伐齊齊侯禦諸平隂塹防門而守之廣里諸侯之士門焉齊人多死范宣子告析文子曰吾知子敢匿情乎魯人莒人皆請以車千乘自其鄉入若入君必失國子家以告公恐晏嬰聞之曰君固無勇而又聞是弗能久矣齊侯登巫山以望晉師晉人使司馬斥山澤之險雖所不至必斾而疏陳之使乘車者左實右偽以斾先輿曳柴而從之齊侯見之畏其衆也乃脱歸齊師夜遁師曠告晉侯曰烏烏之聲樂齊師其遁邢伯告中行伯曰有班馬之聲齊師其遁叔向告晉侯曰城上有烏齊師其遁入平隂遂從齊帥夙沙衛連大車以塞隧而殿殖綽郭最曰子殿國師齊之辱也子姑先乎乃代之殿衛殺馬于隘以塞道晉州綽及之射殖綽中肩兩矢夾脰皆衿甲面縛坐于中軍之鼓下荀偃士匄以中軍克京茲魏絳欒盈以下軍克邿趙武韓起以上軍圍盧及秦周伐雍門之荻范鞅門于雍門孟莊子斬其槆以為公琴焚雍門及西郭南郭劉難士弱率諸侯之師焚申池之竹木焚東郭北郭范鞅門于揚門州綽門于東閭左驂迫還于門中以枚數闔齊侯駕將走郵棠太子與郭榮扣馬曰師速而疾略也將退矣君何懼馬且社稷之主不可以輕輕則失衆君必待之將犯之大子抽劒斷鞅乃止東侵及濰南及沂 鄭子孔欲去諸大夫將叛晉而起楚師以去之使告子庚弗許楚子聞之使楊豚尹宜告子庚曰國人謂不榖主社稷而不出師死不從禮不榖即位于今五年師徒不出人其以不榖為自逸而忘先君之業矣大夫圗之其若之何子庚歎曰君王其謂午懐安乎吾以利社稷也見使者稽首而對曰諸侯方睦于晉臣請嘗之若可君而繼之不可收師而退君亦無辱子庚帥師治兵于汾于是子蟜伯有子張從鄭伯伐齊子孔子展子西守二子知子孔之謀完守入保子孔不敢會楚師楚師伐鄭次于魚陵右師城工棘遂涉潁次于旃然蒍子馮公子格率鋭師侵費滑胥靡獻于雍梁右回梅山侵鄭東北至于蟲牢而反子庚門于純門信于城下而還涉于魚齒之下甚雨及之楚師多凍役徒㡬盡晉人聞有楚師師曠曰不害吾驟歌北風又歌南風南風不競多死聲楚必無功董叔曰天道多在西北南師不時必無功叔向曰在其君之徳也燕武公卒文公立十有八年諸侯盟于祝阿晉人執邾子齊靈公卒子光是為莊公晉士匄帥師侵齊至榖聞齊侯卒乃還左氏曰春諸侯還自沂上盟于督揚曰大毋侵小執邾悼公以其伐我故遂次于泗上疆我田取邾田自漷水歸之于我晉侯先歸公享晉六卿于蒲囿賜之三命之服軍尉司馬司空輿尉侯奄皆受一命之服賄荀偃束錦加璧乘馬先吴壽夢之鼎荀偃卒而視不可含宣子盥而撫之曰事吴敢不如事主猶視欒懐子曰其為未卒事于齊故也乎乃復撫之曰主茍終所不嗣事于齊者有如河乃暝受含宣子出曰吾淺之為丈夫也季武子如晉拜師歸以所得于齊之兵作林鍾而銘魯功焉臧武仲謂季孫曰非禮也夫銘天子令徳諸侯言時計功大夫稱伐今稱伐則下等也計功則借人也言時則妨民多矣何以為銘且夫大伐小取其所得以作彛器銘其功烈以示子孫昭明徳而懲無禮也今將借人之力以救其死若之何銘之小國幸于大國而昭所獲焉以怒之亡之道也齊侯娶于魯曰顔懿姬其姪鬷聲姬生光以為太子諸子仲子戎子戎子嬖仲子生牙屬諸戎子戎子請以為太子許之仲子曰不可廢常不祥間諸侯難光之立也列于諸侯矣今無故而廢之是專黜諸侯而以難犯不祥也君必悔之公曰在我而已遂東太子光使髙厚傅牙以為太子夙沙衛為少傅齊侯疾崔杼微逆光而立之光殺戎子尸諸朝非禮也婦人無刑雖有刑不在朝市齊靈公卒莊公即位執公子牙于句瀆之丘以夙沙衛易已衛奔髙唐以叛晉士匄侵齊及榖聞喪而還王賜鄭大夫公孫蠆大路以葬左氏曰鄭公孫蠆卒赴于晉大夫范宣子言于晉侯以其善于伐秦也晉侯請于王王追賜之大路使以行鄭殺其大夫公子嘉子産為大夫十有九年晉侯齊侯宋公魯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盟于澶淵左氏曰齊成故也蔡殺其大夫公子燮左氏曰蔡公子燮欲以蔡之晉蔡人殺之初蔡文侯欲事晉曰先君與于踐土之盟晉不可棄且兄弟也畏楚不能行而卒楚人使蔡無常公子燮求從先君以利蔡不能而死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二十年晉欒盈出奔楚左氏曰范鞅以其亡怨欒氏欒祁與其老州賓通懐子患之祁懼其討也愬諸宣子曰盈將為亂以范氏為死桓主而專政矣范鞅為之徵懐子好施士多歸之宣子畏其多士也信之懐子為下卿宣子使城著而遂逐之秋欒盈出奔楚宣子殺其黨羊舌虎十人囚伯華叔向籍偃祁奚乘驛而見宣子曰夫謀而鮮過惠訓不倦者叔向有焉社稷之固也猶將十世宥之以勸能者今壹不免其身若之何其以虎也棄社稷宣子説與之乘以言諸公而免之不見叔向而歸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叔虎美而有勇力欒懐子嬖之故羊舌氏之族及于難欒盈過于周周西鄙掠之辭于行人曰天子陪臣盈得罪于王之守臣將逃罪罪重于郊甸無所伏竄敢布其死昔陪臣書能輸力于王室王施惠焉其子黶不能保任其父之勞大君若不棄書之力亡臣猶有所逃若棄書之力而思黶之罪臣戮餘也將歸死于尉氏不敢還矣敢布四體唯大君命焉王曰尤而效之其又甚焉使司徒禁掠欒氏者歸所取焉使候出諸轘轅知起中行喜州綽邢蒯出奔齊皆欒氏之黨也樂王鮒謂范宣子曰盍反州綽邢蒯勇士也宣子曰彼欒氏之勇也余何獲焉王鮒曰子為彼欒氏乃亦子之勇也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晉侯齊侯宋公魯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㑹于商任左氏曰錮欒氏也二十有一年晉人徴朝于鄭左氏曰晉人徵朝于鄭鄭人使少正公孫僑對曰在晉先君悼公九年我寡君于是即位即位八月而我先大夫子駟從寡君以朝于執事執事不禮于寡君寡君懼因是行也我二年六月朝于楚晉是以有戲之役楚人猶競而申禮于敝邑敝邑欲從執事而懼為大尤曰晉其謂我不共有禮是以不敢擕貳于楚我四年三月先大夫子蟜又從寡君以觀釁于楚晉于是乎有蕭魚之役謂我敝邑邇在晉國譬諸草木吾臭味也而何敢差池楚亦不競寡君盡其土實重之以宗器以受齊盟遂帥羣臣隨于執事以會歲終貳于楚者子侯石孟歸而討之溴梁之明年子蟜老矣公孫夏從寡君以朝于君見于嘗酎與執燔焉間二年間君將靖東夏四月又朝以聽事期不朝之間無歲不聘無役不從以大國政令之無常國家罷病不虞薦至無日不惕豈敢忘職大國若安定之其朝夕在庭何辱命焉若不恤其患而以為口實其無乃不堪任命而翦為仇譬敝邑是懼其敢忘君命委諸執事執事實重圖之晉侯齊侯宋公魯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㑹于沙隨左氏曰欒盈自楚適齊晏平仲言于齊侯曰商任之㑹受命于晉今納欒氏將安用之小所以事大信也失信不立君其圗之弗聽退告陳文子曰君人執信臣人執共忠信篤敬上下同之天之道也君自棄也弗能久矣㑹于沙隨獲錮欒氏也欒盈猶在齊晏子曰禍將作矣齊將伐晉不可以不懼鄭大夫公孫黒肱卒左氏曰鄭公孫黒肱有疾歸邑于公召室老宗人而使黜官薄祭曰吾聞之生于亂世貴而能貧民無求焉可以後亡敬共事君與二三子生在敬戎不在富也伯張卒孔子生史記世家曰孔子名丘字仲尼其先宋人父叔梁紇母顔氏以魯襄公二十二年庚戌之歲十一月庚子生孔子于魯昌平鄉陬邑生而圩頂因名曰丘為兒嬉戲常陳俎豆設禮容及長為委吏料量平為司職吏蓄蕃息 本姓解曰孔子殷人之後其先出自黄帝黄帝生𤣥囂𤣥囂生蟜極蟜極生帝嚳生契為帝堯臣始封于商賜姓子是為子姓之祖契生昭明昭明生相士相士生昌若昌若生曹圉曹圉生㝠𡨋生振振生微微生報丁報丁生報乙報乙生報丙報丙生主壬主壬生主癸生天乙是為成湯夏桀無道成湯革夏而有天下遂號曰殷成湯生太丁太丁生太甲太甲生太戊太戊生河亶甲河亶甲生祖乙祖乙生祖辛祖辛生祖丁祖丁生小乙小乙生武丁是為髙宗夢賚良弼殷道復興武丁生祖甲祖甲生庚丁生武乙武乙生太丁太丁生帝乙帝乙生微子啓及帝紂啓帝乙之元子紂之庶兄以畿内諸侯入為王卿士紂無道微子去之周武王克殷封紂之子武庚于朝歌武王崩而與三叔作難周公相成王東征之乃命微子為殷後國于宋以奉湯祀其弟曰仲思名衍嗣微子之後號微仲生宋公稽二微雖為宋公而猶以微之號自終至于稽乃稱公焉宋公生丁公申申生緡公共及襄公熙熙生弗父何及厲公方祀弗父何以下世為宋卿何生宋父周宋父周生世子勝勝生正考父正考父生孔父嘉宋卿至是五世親盡别為公族始以孔為氏孔父嘉生木金父木金父生睪夷睪夷生防叔避華氏之禍而奔魯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紇叔梁紇有九女無子其妾生孟皮有足疾于是求婚于顔氏顔氏三女其㓜曰徵在顔父問三女曰陬大夫父祖為卿士然乃先聖王之裔今其人身長十尺武力絶倫雖年長性嚴不足為疑三子孰能為之妻三子莫對徵在進曰從父所制將何問焉父曰即爾能矣遂以妻之生孔子三歲而父叔梁紇卒葬于防集覽料量平掌委積之官為司職吏畜蕃息職讀為樴見周禮與杙同葢繫養犧牲之所此官即孟子所謂乘田也質實公榖二傳皆謂魯襄公二十一年孔子生而史記獨曰二十二年或春秋用夏正史記如秦法然不可考按襄公二十一年日再食決非生聖人之年也當從史記考證㣲子啓紂之庶兄也微國名子爵國于宋以奉湯祀宋人葢本諸此 孔父嘉一曰孔父者生時所賜之號也當是時鄭有孔張衛有孔悝魏有孔達三孔者皆出姬姓葢姓同而族異也獨子姓孔氏為孔父嘉其孫奔魯者因居焉今世為魯人云睪夷或曰木金父生祈父即睪夷也
  履祥孔子裔出先聖之後孟僖子曰孔丘聖人之後也其祖弗父何以有宋而授厲公孔子將歿亦語子貢曰丘殷人也則吾夫子為殷湯之後宋之子孫無疑也成湯恩及禽獸而子孫為萬世帝王之師仁者之後有如是夫今之議者有曰後世之士有一才一徳遭逢顯用皆得封贈祖父及有葬祭之錫叔梁紇篤生大聖而天下文廟春秋二祭咸不得與焉葢一闕典也宜令郡縣各于文廟之後别立一廟以祀之因以顔路曽晢孔鯉之徒附享焉則聖賢得以盡其尊親之心而學校明倫之地亦不為無補也愚謂聖子王祀其父不得血食賢子配享一堂之上其父列坐兩廡之下揆之情理誠有不安順者矣
  二十有二年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晉欒盈復入于晉入于曲沃齊侯伐衛遂伐晉魯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晉人殺欒盈齊侯襲莒左氏曰晉將嫁女于吴齊侯使析歸父媵之以藩載欒盈及其士納諸曲沃欒盈夜見胥午而告之對曰不可天之所廢誰能興之子必不免吾非愛死也知不集也盈曰雖然因子而死吾無悔矣我實不天子無咎焉許諾伏之而觴曲沃人樂作午言曰今也得欒孺子何如對曰得主而為之死猶不死也皆歎有泣者爵行又言皆曰得主何貳之有盈出徧拜之四月欒盈帥曲沃之甲因魏獻子以晝入絳樂王鮒侍坐于范宣子或告曰欒氏至矣宣子懼桓子曰奉君以走固宫必無害也且欒氏多怨子為政欒氏自外子在位其利多矣既有利權又執民柄將何懼焉欒氏所得其唯魏氏乎而可强取也夫克亂在權子無懈矣公有姻喪王鮒使宣子墨縗冒絰二婦人輦以如公奉公以如固宫范鞅逆魏舒則成列既乘將逆欒氏矣趨進曰欒氏帥賊以入鞅之父與二三子在君所矣使鞅逆吾子鞅請驂乘持帶遂超乘右撫劒左援帶命驅之出僕請鞅曰之公宣子逆諸階賂之以曲沃欒氏之力臣曰督戎國人懼之斐豹隷也著于丹書謂宣子茍焚丹書我殺督戎督戎踰入豹自後擊而殺之范氏之徒在臺後欒氏乘公門宣子謂鞅曰矢及君屋死之鞅用劒以帥卒欒氏退攝車從之欒樂死欒魴傷欒盈奔曲沃晉人圍之秋齊侯伐衛先驅申驅曹開御戎晏父戎為右貳廣啓胠大殿自衛伐晉晏平仲曰君恃勇力以伐盟主不濟國之福也不徳而有功憂必及君崔杼諫弗聽崔子曰羣臣若急君于何有文子退曰崔子將死乎謂君甚而又過之齊侯遂伐晉取朝歌為二隊入孟門登大行張武單于熒庭戍郫邵封少水以報平隂之役乃還趙勝帥東陽之師追之獲晏氂魯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晉人克欒盈于曲沃盡殺欒氏之族黨齊侯還自晉不入遂襲莒門于且于傷股而退莒人獲杞梁 陳氏曰自袁婁以來齊世從晉于是始叛則晉霸之衰而諸侯貳矣晉之衰諸夏之憂也書救晉則天下益多故矣盟于宋而南北之勢成㑹于申而淮夷至戰于雞父而吴之敗者六國于越入吴春秋終焉葢于是焉始集覽先驅前鋒也申驅次車也御戎公車也貳廣公副車也啓左翼也胠右翼也大殿復車是也榖洛鬭國語曰靈王二十二年榖洛鬭將毁王宫王欲壅之大子晉諌曰不可晉聞古之長民者不墮山不崇藪不防川不竇澤夫山土之聚也藪物之歸也川氣之導也澤水之鍾也夫天地成而聚于髙歸物于下疏為川谷以導其氣陂塘汚庳以鍾其美是故聚不阤崩而物有所歸氣不沈滯而亦不散越是以民生有財用而死有所葬然後無夭昬札瘥之憂而無飢寒乏匱之患故上下能相固以待不虞古之聖王惟此之慎今吾執政無乃實有所避而滑夫二川之神使至于爭明以妨王宫王而飾之無乃不可乎王將防鬬川以飾宮是飾亂而佐鬭也其無乃章禍且遇傷乎自我先王厲宣幽平而貪天禍至于今未弭我又章之懼長及子孫王室其愈卑乎自后稷以來寧亂及文武成康而僅克安民自后稷之始基靖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八王而康克安之其難也如是厲始革典十四王矣基徳十五而始平基禍十五其不濟乎吾惟儆懼其何徳之修而少光王室以逆天休將焉用飾宫以徼亂也度之天神則非祥也比之地物則非義也類之民則則非仁也方之時動則非順也上非天刑下非地徳中非民則方非時動而作之者必不節矣作又不節害之道也王卒壅之二十三年齊人來城郟魯叔孫豹來賀城左氏曰齊人城郟穆叔如周聘且賀城王嘉其有禮也賜之大路 杜氏曰郟王城也于是榖洛鬬毁王宫齊叛晉欲求媚于天子故為王城之鄭伯如晉齊楚交聘晉侯宋公魯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㑹于夷儀楚子蔡侯陳侯許男伐鄭左氏曰范宣子為政諸侯之幣重鄭伯如晉子産寓書于子西以告宣子曰子為晉國四鄰諸侯不聞令徳而聞重幣僑也惑之僑聞君子長國家者非無賄之患而無令名之難夫諸侯之賄聚于公室則諸侯貳若吾子賴之則晉國貳諸侯貳則晉國壊晉國貳則子之家壊何沒沒也將焉用賄夫令名徳之輿也徳國家之基也有基無壊無亦是務乎有徳則樂樂則能久詩云樂只君子邦家之基有令徳也夫上帝臨女無貳爾心有令名也夫恕思以明徳則令名載而行之是以逺至邇安毋寧使人謂子子實生我而謂子浚我以生乎象有齒以焚其身賄也宣子説乃輕幣鄭伯請伐陳齊侯既伐晉而懼欲見楚子楚子使薳啓彊如齊聘且請期齊侯聞將有晉師使陳無宇從薳啓彊如楚辭且乞師崔杼帥師送之遂伐莒會于夷儀將以伐齊水不克楚子伐鄭以救齊門于東門次于棘澤諸侯還救鄭晉侯使張骼輔躒致楚師楚子自棘澤還使薳啓彊帥師送陳無宇七月甲子朔日有食之既八月癸巳朔日有食之燕文公卒懿公立二十有四年齊崔杼弑其君莊公立其弟杵臼是為景公晉侯宋公魯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㑹于夷儀伐齊齊慶封如師諸侯同盟于重丘鄭公孫舍之帥師入陳衛侯入于夷儀左氏曰齊崔杼伐我以報孝伯之師公患之孟公綽曰崔子將有大志不在病我必速歸其來也不冦使民不嚴異于他日齊師徒歸初崔杼娶齊棠公之妻莊公通焉驟如崔氏以崔子之冠賜人崔子因是又以其間伐晉也曰晉必將報欲弑公以説于晉而不獲間公鞭侍人賈舉而又近之乃為崔子間公崔子稱疾公問崔子遂從姜氏姜入于室與崔子自側户出公拊楹而歌侍人賈舉止衆從者而入閉門甲興公登臺而請弗許請盟弗許請自刃于廟弗許皆曰君之臣杼疾病不能聴命近于公宫陪臣干掫有淫者不知二命公踰牆又射之中股反墜遂弑之賈舉八人皆死祝佗父祭于髙唐至復命死于崔氏申蒯侍漁者與其宰皆死晏子立于崔氏之門外其人曰死乎曰獨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曰歸乎曰君死安歸君民者豈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豈為其口實社稷是養故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若為己死而為己亡非其私暱誰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將庸何歸門啓而入枕尸股而哭之興三踊而出人謂崔子必殺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崔杼立景公而相之慶封為左相太史書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殺之其弟嗣書而死者二人其弟又書乃舍之南史氏聞太史盡死執簡以往聞既書矣乃還崔氏側莊公于北郭葬諸士孫之里四翣不蹕下車七乘不以兵甲晉侯濟自泮會于夷儀伐齊以報朝歌之役齊人以莊公説使隰鉏請成慶封如師賂晉侯以宗器樂器自六正五吏三十帥三軍之大夫百官之正長師旅及處守者皆有賂晉侯許之同盟于重丘齊成故也 初陳侯㑹楚子伐鄭當陳隧者井堙木刋鄭人怨之六月鄭子展子産帥車七百乘伐陳宵突陳城入之陳侯扶其太子偃師奔墓子展命師無入公宫與子産親御諸侯陳侯使司馬桓子賂以宗器陳侯免擁社使其衆男女别而纍以待于朝子展執縶而見再拜稽首承飲而進獻子美入數俘而出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馬致節司空致地及還鄭子産獻捷于晉戎服將事晉人問陳之罪對曰昔虞閼父為周陶正以服事我先王我先王賴其利器用也與其神明之後也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諸陳以備三恪則我周之自出至于今是賴桓公之亂蔡人欲立其出我先君莊公奉五父而立之蔡人殺之我又與蔡人奉戴厲公至于莊宣皆我之自立夏氏之亂成公播蕩又我之自入君所知也今陳忘周之大徳蔑我大惠棄我姻親介恃楚衆以憑陵我敝邑不可憶逞我是以有往年之告未獲成命則有我東門之役當陳隧者井堙木刋敝邑大懼不競而恥大姬天誘其衷啓敝邑心陳知其罪授手于我用敢獻功晉人曰何故侵小對曰先王之命唯罪所在各致其辟且昔天子之地一圻列國一同自是以衰今大國多數圻矣若無侵小何以至焉晉人曰何故戎服對曰我先君武莊為平桓卿士城濮之役文公布命曰各復舊職命我文公戎服輔王以授楚捷不敢廢王命故也士莊伯不能詰復于趙文子文子曰其辭順乃授之子西復伐陳陳及鄭平 晉侯使逆衛侯將使與之夷儀崔子止其帑以求五鹿衛獻公入于夷儀晉使趙武為政左氏曰趙文子為政令薄諸侯之幣而重其禮穆叔見之謂穆叔曰自今以往兵其灭弭矣齊崔慶新得政將求善于諸侯武也知楚令尹若敬行其禮道之以文辭以靖諸侯兵可以弭吴子遏伐楚門于巢卒弟餘祭立左氏曰吴子諸樊伐楚以報舟師之役門于巢巢牛臣曰吴王勇而輕若啓之將親門我獲射之必殪是君也死疆其少安從之吴子門焉牛臣隠于短墻以射之卒 史記曰王諸樊卒有命受弟餘祭欲傳以次必致國于季札而上以稱先王夀夢之意且嘉季札之義兄弟皆欲致國令以漸至焉季札封于延陵故號延陵季子二十有五年衛甯喜弑其君剽衛孫林父入于戚以叛衛侯衎復歸于衛左氏曰襄之二十年衛甯惠子疾召悼子曰吾得罪于君名藏在諸侯之策曰孫林父甯殖出其君君入則掩之若能掩之則吾子也悼子許諾遂卒獻公使與甯喜言甯喜曰必子鮮在不然必敗公使子鮮辭敬姒强命之對曰君無信臣懼不免敬姒曰以吾故也子鮮以公命與甯喜言曰茍反政由甯氏祭則寡人喜告蘧伯玉伯玉曰瑗不得聞君之出敢聞其入遂行告右宰榖榖曰不可獲罪于兩君天下誰畜之悼子曰吾受命于先人不可以貳榖曰請使焉而觀之反曰君淹恤在外十二年矣而無憂色亦無寛言猶夫人也悼子曰子鮮在榖曰何益多而能亡于我何為悼子曰雖然弗可以已大叔文子聞之曰甯子視君不如奕棊其何以免乎孫文子在戚孫襄居守甯喜右宰榖伐孫氏不克甯子出舍于郊伯國死孫氏夜哭國人召甯子復攻孫氏克之殺子叔及太子角孫林父以戚入晉衛侯入大夫逆于竟者執其手而與之言道逆者自車揖之逆于門者頷之而已使譲大叔文子曰寡人淹恤在外二三子皆使寡人朝夕聞衛國之言吾子獨不在寡人古人有言曰非所怨勿怨寡人怨矣對曰臣知罪矣臣不佞不能負羈絏以從扞牧圉臣之罪一也有出者有居者臣不能貳通外内之言以事君臣之罪二也有一罪敢亡其死乃行從近闗出公使止之衛人侵戚東鄙孫氏愬于晉晉戍茅氏殖綽伐茅氏殺晉戍三百人孫蒯追之獲殖綽復愬于晉魯侯晉人鄭良霄宋人曹人㑹于澶淵晉人執衛甯喜左氏曰公會晉趙武宋向戌鄭良霄曹人于澶淵以討衛疆戚田取衛西鄙六十以與孫氏于是衛侯會之晉人執甯喜衛侯如晉執之而囚于士弱氏齊侯鄭伯為衛侯故如晉晉侯兼享之齊侯賦蓼蕭鄭伯賦緇衣叔向命晉侯拜二君曰寡君敢拜齊君之安我先君之宗祧也敢拜鄭君之不貳也國子使晏平仲私于叔向曰晉君宣其明徳于諸侯恤其患而補其闕正其違而治其煩所以為盟主也今為臣執君若之何晉侯言衛侯之罪使叔向告二君國子賦轡之柔矣子展賦將仲子兮晉侯許歸衛侯衛侯歸衛姬于晉乃釋衛侯君子是以知平公之失政也許靈公卒于楚楚子蔡侯陳侯伐鄭左氏曰許靈公如楚請伐鄭曰師不興孤不歸矣卒于楚楚子曰不伐鄭何以求諸侯乃伐鄭鄭人將禦之子産曰晉楚將平諸侯將和楚子是故昧于一來不如使逞而歸入南里墮其城涉于汜而歸而後葬許靈公集覽許靈公如楚請伐鄭襄十六年晉伐許他國皆大夫往獨鄭伯自行故許恚欲報之晉侯使士起入聘左氏曰晉韓宣子聘于周王使請事對曰晉士起將歸時事于宰旅無他事矣王聞之曰韓氏其昌阜于晉乎辭不失舊齊慶封誅崔杼之族専國政考證左氏在明年經世在此年左氏曰齊崔杼生成及彊而寡娶東郭姜生明東郭姜以孤入曰棠無咎與東郭偃相崔氏崔成有疾廢之而立明成請老于崔偃與無咎弗予成與彊告慶封曰夫子唯無咎與偃是從父兄莫得進矣大恐害夫子慶封以告盧蒲嫳盧蒲嫳曰彼君之讐也天或者將棄彼矣彼實家亂子何病焉崔之薄慶之厚也他日又告慶封曰茍利夫子必去之難吾助女成彊殺偃無咎于朝崔子怒而出遂見慶封封曰崔慶一也請為子討之使盧蒲嫳師甲以攻崔氏殺成與彊盡俘其家其妻縊遂滅崔氏嫳復命于崔子且御而歸至則無歸矣乃縊崔明奔魯慶封當國二十有六年晉趙武楚屈建魯叔孫豹蔡公孫歸生衛石惡陳孔奐鄭良霄許人曹人㑹于宋諸侯之大夫盟于宋左氏曰宋向戌善于趙文子又善于令尹子木欲弭諸侯之兵以為名如晉告趙孟趙孟謀于諸大夫韓宣子曰兵民之殘也財用之蠧小國之大菑也將或弭之雖曰不可必將許之弗許楚將許之以召諸侯則我失為盟主矣晉人許之如楚楚亦許之如齊陳文子曰晉楚許之我焉得已且人曰弭兵而我弗許則固貳吾民矣許之告于秦亦許之皆告于小國為會于宋五月甲辰晉趙武至于宋丙午鄭良霄至六月戊中叔孫豹齊慶封陳須無衛石惡至甲寅晉荀寅至丙辰邾悼公至壬戌楚公子黒肱先至成言于晉丁卯宋向戌如陳從子木成言于楚戊辰滕成公至子木謂向戌請晉楚之從交相見也庚午向戌復于趙孟趙孟曰晉楚齊秦匹也晉之不能于齊猶楚之不能于秦也楚君若能使秦君辱于敝邑寡君敢不固請于齊左師復言于子木子木使驛謁諸楚子楚子曰釋齊秦他國請相見也秋七月戊寅左師至趙孟及子晳盟以齊言庚辰子木至自陳陳孔奐蔡公孫歸生至曹許之大夫皆至以藩為軍晉楚各處其偏伯夙謂趙孟曰楚氛甚惡趙孟曰吾左還入于宋若我何辛巳將盟于宋西門之外楚人衷甲伯州犂曰合諸侯之師以為不信無乃不可乎夫諸侯望信于楚是以來脤不信是棄其所以服諸侯也固請釋甲子木曰晉楚無信久矣事利而已茍得志焉焉用有信大宰退曰令尹將死矣趙孟患楚䘮甲以告叔向叔向曰以信召人而以僭濟之必莫之與也安能害我且吾因宋以守病則夫能致死與宋致死雖倍楚可也季武子使以公命謂叔孫曰視邾滕既而齊人請邾宋人請滕皆不與盟叔孫曰邾滕人之私也我列國也何故視之乃盟晉楚爭先晉人曰晉固為諸侯盟主未有先晉者也楚人曰子言晉楚匹也若晉常先是楚弱也且晉楚狎主諸侯之盟也久矣豈專在晉叔向曰諸侯歸晉之徳非歸其尸盟也子務徳無爭先且諸侯盟小國固必有尸盟者乃先楚人書先晉晉有信也宋公兼享晉楚之大夫趙孟為客子木與之言弗能對使叔向侍言焉子木亦不能對也乙酉宋公及諸侯之大夫盟于䝉門之外子木問于趙孟曰范武子之徳何如對曰夫子之家事治言于晉國無隠情其祝史陳信于鬼神無愧辭子木歸以語楚子楚子曰尚矣哉能歆神人宜其光輔五君以為盟主也子木又語楚子曰宜晉之霸也有叔向以佐其卿楚無以當之不可與爭晉荀寅如楚涖盟楚薳罷如晉涖盟宋左師請賞公與之邑六十以示子罕子罕曰凡小國晉楚所以兵威之畏而後上下慈和慈和而後能安靖其國家以事大國所以存也無威則驕驕則亂生亂生必㓕所以亡也天生五材民並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兵之設久矣所以威不軌昭文徳也聖人以興亂人以廢廢興存亡昬明之術皆兵之由也而子求去之不亦誣乎以誣道蔽諸侯罪莫大焉縱無大討而又求賞削而投之左師辭邑 陳氏曰晉楚初同主諸夏盟也以諸侯分為晉楚之從而交相見也于是始則是南北二伯也此天下之大變也于溴梁而無君臣之分于宋而無夷夏之辨昭定哀之春秋將以終于吴越焉爾矣于是晉楚爭先乃先楚人則春秋書先晉何春秋不以夷狄先中國也自宋以來晉不専主盟矣虢之盟讀舊書加于牲上而已至剸陵而齊主諸侯至臯鼬則魯及諸侯晉之不足以主夏盟自宋始宋之盟趙孟之偷也衛殺其大夫甯喜左氏曰衛甯喜專公患之公孫免餘請殺之公曰微甯子不及此吾與之言矣事未可知祇成惡名止也對曰臣殺之君勿與知乃攻甯氏殺甯喜及右宰糓尸諸朝子鮮曰逐我者出納我者死賞罰無章何以沮勸君失其信而國無刑不亦難乎且鱄實使之遂出奔晉公喪之如税服終身公與免餘邑六十辭使為卿辭曰大叔儀不貳能贊大事乃使文子為卿十有一月乙亥朔日有食之左氏曰辰在申司歴過矣再失閏矣二十有七年齊侯陳侯蔡侯北燕伯杞伯胡沈子白狄朝于晉宋公魯侯陳侯鄭伯許男朝于楚楚康卒子麇嗣是為郟敖左氏曰宋之盟故也蔡侯之如晉也鄭伯使游吉如楚及漢楚人還之曰宋之盟君實親辱今吾子來寡君謂吾子姑還吾將使馹奔問諸晉而以告子大叔曰宋之盟君命將利小國而亦使安定其社稷鎮撫其民人以禮承天之休此君之憲令而小國之望也寡君是故使吉奉其皮幣以歲之不易聘于下執事今執事有命曰女何與政令之有必使而君棄而封守䟦涉山川𫎇犯霜露以逞君心小國將君是望敢不唯命是聴無乃非盟載之言以闕君徳而執事有不利焉小國是懼不然其何勞之敢憚子大叔歸復命告子展曰楚子將死矣不修其政徳而貪昧于諸侯以逞其願欲久得乎公如楚及漢楚康卒公欲反叔仲昭伯曰我楚國之為豈為一行人也遂行宋向戌曰我一人之為非為楚也姑歸而息民待其立君而為之備宋公遂反楚人使魯公親禭乃使巫以桃茢先祓殯楚人悔之楚郟敖即位子圍為令尹鄭行人子羽曰是謂不宜必代之昌松栢之下其草不殖王崩太子晉母弟貴踐位左氏曰王人來告喪問崩日以甲寅告又曰至于靈王生而有頿王甚神聖無惡于諸侯 逸周書曰晉平公使叔譽于周見太子晉而與之言五稱而五窮逡巡而退不遂歸告公曰太子晉行年十五而臣不能與言君請歸輦就復與之田若不反及有天下將以為誅師曠曰請使溟臣往師曠見太子先稱曰吾聞王子之語髙于泰山夜寢不寐晝居不安不逺長道願聞須一言王子曰吾聞太師將來吾甚喜既已見子喜而又懼吾年甚少見之而懾盡忘吾度師矌曰吾聞王子古之君子其成不驕自晉如周行不知勞王子曰古之君子其行至慎委積施門道路無限百姓悦之柑將而逺逺人來驩視道如尺師曠告善又稱曰古之君子其行可謂由舜而下其孰有廣徳王子曰如舜者天舜盡其所以利天下奉翼逺人皆得己仁此之謂天如禹者聖勞而不居則利天下好善取與與必度正是之謂聖如文王者其大道仁其小道惠三分天下而有其二敬人無方服事于商既有其衆而延夫其身此之謂仁如武王者義殺一人而以利天下異姓同姓各得其儀此之謂義師曠告善又稱曰宣辯名命王侯君公何以為尊何以為尚王子曰人生而丈夫謂之胄子胄子成人能治上官謂之士士率衆時作謂之伯伯能移善于衆與百姓同謂之公公耐名物與天道俱謂之侯侯耐成羣謂之君君能廣徳分任諸侯而敦信曰予一人善至于四海曰天子達于四荒曰天王四荒皆至無有怨訾乃登為帝師曠罄然又稱曰温恭敦敏方徳不改闗物下學以起尚登帝臣乃参天子自古誰已王子曰穆穆虞舜明明赫赫立義治律萬物皆作分均天財萬民熙熙非舜而誰能師曠躅足曰善哉善哉王子請入敷廣注瑟師曠歌無射曰國誠寧矣逺人來觀修義經矣好樂無荒乃注瑟于王子王子歌蟜師曠請歸王子賜之乘車四馬曰太師亦善御之師曠對曰御吾未學也王子曰汝不為夫詩云馬之剛矣轡之柔矣馬亦不剛轡亦不柔志氣麀麀取予不疑以是御之師曠對曰暝臣無見為人辯也惟耳之恃而耳又寡聞而易窮王子汝將為天下宗乎王子曰太師何如戲我手自太皥以下至于堯禹未有一姓而再有天下者且吾問汝人之年長短告也師曠對曰汝聲清汗汝色赤白火色不夀王子曰吾後二年上賓于帝所汝慎無言族將及汝師曠歸未及三年告死者至太子晉之賢觀于晉壅穀洛可見此篇雖淺陋亦或附會然存之以見其慧而早夭燕懿公卒子欵嗣是為簡公











  資治通鑑前編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十六
  宋 金履祥 編
  丁巳周景王元年夏五月葬靈王左氏曰夏四月葬楚康公及陳侯鄭伯許男送葬至于西門之外諸侯之大夫皆至于墓公還及方城季武子取卞使公冶問璽書追而與之曰聞守卞者將叛臣帥徒以討之既得之矣敢告公冶致使而退及舎而後聞取卞公曰欲之而言叛祇見疏也公謂公冶曰吾可以入乎對曰君實有國誰敢違君公與公冶冕服固辭强之而後受公欲無入榮成伯賦式微乃歸五月公至自楚公冶致其邑于季氏而終不入焉曰欺其君何必使余季孫見之則言季氏如他日不見則終不言季氏及疾聚其臣曰我死必無以冕服歛非徳賞也且無使季氏葬我 葬靈王鄭上卿有事子展使印段往伯有曰弱子展曰與其莫往弱不猶愈乎堅事晉楚以蕃王室也王事無曠何常之有遂使印段如周皇覽曰靈王冢在河南城西南柏亭西周山上葢以王生而有髭而神故諡靈王其冢民祀之不絶衛獻公卒子惡嗣是為襄公閽殺吳子餘祭弟夷末立左氏曰吳人伐越獲俘焉以為閽使守舟吳子餘祭觀舟閽以刀殺之晉荀盈㑹齊髙止宋華定魯仲孫羯衛世叔儀鄭公孫段曹人莒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杞左氏曰晉平公杞出也故治杞六月知悼子合諸侯之大夫以城杞孟孝伯會之鄭子大叔與伯石往子大叔見大叔文子與之語文子曰甚乎其城杞也子大叔曰若之何哉晉國不恤周宗之闕而夏肄是屛其棄諸姬亦可知也已吳子使札聘于魯齊鄭衛晉春秋書曰吳子使札來聘 左氏曰吳公子札來聘見叔孫穆子說之謂穆子曰子其不得死乎好善而不能擇人吾聞君子務在擇人吾子為魯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舉何以堪之禍必及子請觀于周樂使工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猶未也然勤而不怨矣為之歌邶鄘衛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吾聞衛康叔武公之徳如是是其衛風乎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懼其周之東乎為之歌鄭曰美哉其細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為之歌齊曰美哉泱泱乎大風也哉表東海者其大公乎國未可量也為之歌豳曰美哉蕩乎樂而不淫其周公之東乎為之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為之歌魏曰美哉渢渢乎大而婉險而易行以徳輔此則明主也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民乎不然何憂之逺也非令徳之後誰能若是為之歌陳曰國無主其能久乎自鄶以下無譏焉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其周徳之衰乎猶有先王之遺民焉為之歌大雅曰廣哉熙熙乎曲而有直體其文王之徳乎為之歌頌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邇而不偪逺而不攜遷而不淫復而不厭哀而不愁樂而不荒用而不匱廣而不宣施而不費取而不貪處而不底行而不流五聲和八風平節有度守有序盛徳之所同也見舞象箾南籥者曰美哉猶有憾見舞大武者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見舞韶濩者曰聖人之𢎞也而猶有慚徳聖人之難也見舞大夏者曰美哉勤而不徳非禹其誰能修之見舞韶箾者曰徳至矣哉大矣如天之無不幬也如地之無不載也雖甚盛徳其蔑以加于此矣觀止矣若有他樂吾不敢請已其出聘也通嗣君也故遂聘于齊說晏平仲謂之曰寻速納邑與政無邑無政乃免于難齊國之政將有所歸未獲所歸難未歇也故晏子因陳桓子以納政與邑是以免于欒髙之難聘于鄭見子産如舊相識與之縞帶子産獻紵衣焉謂子産曰鄭之執政侈難將至矣政必及子子為政慎之以禮不然鄭國將敗適衛說蘧瑗史狗史鰌公子荆公叔發公子朝曰衛多君子未有患也自衛如晉將宿于戚聞鐘聲焉曰異哉吾聞之也辨而不徳必加于戮夫子獲罪于君以在此懼猶不足而又何樂夫子之在此也猶燕之巢于幕上君又在殯而可以樂乎遂去之文子聞之終身不聴琴瑟適晉說趙文子韓宣子魏獻子曰晉國其萃于三族乎說叔向將行謂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將在家吾子好直必思自免于難 公羊氏曰呉無君無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賢季子也何賢乎季子讓國也 穀梁氏曰吳其稱子何也善使延陵季子故進之其名成尊于上也
  履祥按吳季子之賢也而不書公子猶曰吳無公子也而亦不書季獨名之夷于秦術楚椒焉夫子何以不賢季子與曰此所以賢季子也夫子之所賢宜春秋之所以責備也胡氏曰以其辭位遜國不成父兄之志而終以成亂故貶之也夫季子宜立而又辭在夷末之卒爾此方夷末之初立也春秋安得先事而致貶貶必于夷末之卒因事而後可見也然則此夷末立使札聘于上國杜註謂餘祭使之至魯未聞喪非也吳至魯不為逺餘祭弑則赴至魯矣為季子安得猶未聞也通嗣君也則曷為貶孔子曰延陵李子吳之習于禮者而此行則越禮多矣夫當喪未君踰年而後即位禮也餘祭以弑殞臣子之至痛曽未踰時而出聘如常時猶曰夷末之命也而請觀于周樂雖為博問好學于禮固未為得也豈夷狄之俗猶未盡除與然則夫子雖賢季子而于此行則未可也
  二年蔡世子般弑其君景侯而自立是為靈侯左氏曰蔡景侯為太子般娶于楚通焉太子弑景侯宋災宋伯姬卒公羊氏曰宋災伯姬存焉有司復曰火至矣請出伯姬曰不可吾聞之也婦人夜出不見傅母不下堂傅至矣母未至也逮乎火而死王殺其弟佞夫王子瑕奔晉左氏曰初王儋季卒其子括將見王而歎單公子愆期為靈王御士過諸廷聞其歎而言曰烏乎必有此夫入以告王且曰必殺之不慼而願大視躁而足髙心在他矣不殺必害王曰童子何至靈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弗知戊子儋括圍蒍逐成愆成愆奔平畤尹言多劉毅單蔑甘過鞏成殺佞夫括瑕廖奔晉晉人齊人宋人衛人鄭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㑹于澶淵宋災故左氏曰為宋災故諸侯之大夫㑹以謀歸宋財叔孫豹會晉趙武齊公孫蠆宋向戍衛北宫佗鄭罕虎及小邾之大夫會于澶淵既而無歸于宋故不書其人明年春穆叔至自會見孟孝伯語之曰趙孟將死矣其語偷不似民主且年未盈五十而諄諄焉如八九十者不能久矣若趙孟死為政者其韓子乎吾子盍與季孫言之可以樹善君子也晉君將失政矣若不樹焉使早備魯韓子懦弱大夫多貪求欲無厭齊楚未足與也魯其懼哉孝伯曰人生㡬何誰能無偷朝不及夕將安用樹穆叔又與季孫語晉故季孫不從及趙文子卒晉公室卑政在侈家韓宣子為政不能圖諸侯魯不堪晉求讒慝𢎞多是以有平邱之會 榖梁氏曰澶淵之會中國不侵伐夷狄夷狄不入中國無侵伐八年善之也晉趙武楚屈建之力也 胡氏曰此遍刺天下之大夫也蔡氏子般弑其君天下之大變人理所不容也則㑹其葬而不討宋國有災小事也則合十二國之大夫更宋之所喪而歸其財則可謂知務乎穆叔趙孟向戌子皮諸侯之良也而所謀若是世衰道微邪說交作以利害謀國家而不知本于仁義也履祥按城杞之會為悼夫人也澶淵之會為宋災也二者謂非恤小救患之舉則不可然蔡般之事亂臣賊子之禍則又有大于此者而晉不之問以有弭兵之盟也蔡即楚久晉人以為討則懼有争蔡之嫌再啓兵端若夫楚則圍為令尹亦將般矣此般之所以不討也存弭兵之小信而忘撥亂之大義詩云君子屢盟亂是用長其斯之謂與
  鄭使公孫僑為政左氏曰鄭伯有嗜酒為窟室夜飲酒朝至未已朝者皆布路而罷既而朝又將使子晳如楚歸而飲酒子晳以駟氏之甲伐而焚之伯有奔雍梁醒而後知之子産歛伯有氏之死者殯之而行印段從之子皮曰夫子禮于死者況生者乎遂自止之子産入子石入皆受盟于子晳氏鄭伯及其大夫盟于大宫盟國人于師之梁之外伯有聞鄭人之盟已也怒聞子皮之甲不與攻己也喜曰子皮與我矣晨自墓門之瀆入介于襄庫伐舊北門駟帶率國人以伐之皆召子産子産曰兄弟而及此吾從天所與伯有死于羊肆子産禭之歛而殯子駟氏欲攻子産子皮怒之曰禮國之幹也殺有禮禍莫大焉乃止于是游吉如晉還聞難不入復命于介奔晉駟帶追之盟而復歸子皮授子産政辭曰國小而偪族大寵多不可為也子皮曰虎帥以聴誰敢犯子子善相之國無小小能事大國乃寛子産為政有事伯石賂與之邑子大叔曰國皆其國奚獨賂焉子産曰無欲實難皆得其欲以從其事而要其成非我有成其在人乎何愛于邑邑將焉往鄭書有之曰安定國家必大焉先姑安大以待其所歸既伯石懼而歸邑卒與之伯有既死使大史命伯石為卿辭大史退則請命焉又辭如是三乃受䇿入拜子産是以惡其為人也使次己位子産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廬井有伍大人之忠儉者從而與之泰侈者因而斃之豐卷將祭請田焉弗許曰唯君用鮮衆給而已子張怒退而徵役子産奔晉子皮止之而逐豐卷豐卷奔晉子産請其田里三年而復之反其田里及其入焉從政一年輿人誦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疇而伍之孰殺子産吾其與之及三年又誦之曰我有子弟子産誨之我有田疇子産殖之子産而死誰其嗣之子産之從政也擇能而使之馮簡子能斷大事子大叔美秀而文公孫揮能知四國之為辯于其大夫之族姓班位貴賤能否而又善為辭令禆諶能謀謀于野則獲謀于邑則否鄭國有諸侯之事子産乃問四國之為于子羽且使多為辭令與禆諶乗以適野使謀可否而告馮簡子使斷之事成乃授子大叔使行之以應對賓客是以鮮有敗事鄭人游于鄉校以論執政然明謂子産毁鄉校如何子産曰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議執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若之何毁之我聞忠善以損怨不聞作威以防怨豈不遽止然猶防川大决所犯傷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決使道不如吾聞而藥之也然明曰今而後知吾子之信可事也若果行此鄭國實賴之豈唯二三臣仲尼聞是語也曰以是觀之人謂子産不仁吾不信也子皮使尹何為邑子産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愿吾愛之不吾叛也使夫往而學焉夫亦愈知治矣子産曰不可愛人求利之也今吾子愛人則以政猶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傷實多子之愛人傷之而已其誰敢求愛于子子于鄭國棟也棟折榱崩僑將厭焉敢不盡言子有美錦不使人學製焉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學者製焉其為美錦不亦多乎僑聞學而後入政未聞以政學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獵射御貫則能獲禽若未嘗登車射御則敗績厭覆是懼何暇思獲子皮曰吾聞君子務知大者逺者小人務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逺而慢之微子之言吾不知也自今請雖吾家聴子而行子産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也吾豈敢謂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謂危亦以告也子皮以謂忠故委政焉子産是以能為鄭國三年魯襄公卒于楚宫子野立而卒裯立是為昭公左氏曰公作楚宫穆叔曰君欲楚也夫若不復適楚必死是宫六月公薨于楚宫立胡女敬歸之子子野卒毁也立敬歸之娣齊歸之子公子裯穆叔不欲曰太子死有母弟則立之無則立長年鈞擇賢義鈞則卜古之道也非適嗣何必娣之子且是人也居喪而不哀在感而有嘉容是謂不度不度之人鮮不為患若果立之必為季氏憂武子卒立之比及葬三易衰衰衽如故衰于是昭公年十九矣猶有童心君子是以知其不能終也鄭伯如晉衛侯如楚左氏曰子産相鄭伯以如晉晉侯以魯喪故未之見也子産使盡壊其館之垣而納車馬焉士文伯讓之曰敝邑以冦盗充斥是以令吏完客所館髙其閉闗厚其墻垣以無憂客使今吾子壊之雖從者能戒其若異客何以敝邑之為盟主繕完葺牆以待賓客若皆毁之其何以共命對曰以敝邑褊小介于大國誅求無時是以不敢寧居悉索敝賦以來會時事逢執事之不間而未得見不敢輸幣亦不敢暴露恐燥濕之不時而朽蠧以重敝邑之罪僑聞文公之為盟主也官室卑庳以崇大諸侯之館館如公寢庫廐繕修司空以時平易道路圬人以時填館宫室諸侯賓至甸設庭燎僕人巡宫軍馬有所賓從有代巾車脂轄𨽻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屬各展其物公不留賓而亦無廢事敎其不知而恤其不足賓至如歸無寧菑患不畏冦盜而亦不患燥濕今銅鞮之官數里而諸侯舎于𨽻人門不容車而不可踰越盜賊公行而夭癘不戒賓見無時命不可知若又勿壊是無所藏幣以重罪也雖君之有魯喪亦敝邑之憂也若獲薦幣修垣而行君之惠也文伯復命趙文子曰信我實不徳而以𨽻人之垣以贏諸侯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謝不敏焉晉侯見鄭伯有加禮乃築諸侯之館鄭子皮使印段如楚以適晉告北宫文子相衛襄公如楚宋之盟故也過鄭印段廷勞于棐林如聘禮而以勞辭文子入聘子羽為行人馮簡子與子大叔逆客事畢而出言于衛侯曰鄭有禮數世之福也其無大國之討乎衛侯在楚北宫文子見令尹圍之威儀言于衛侯曰令尹似君矣將有他志雖獲其志不能終也詩云敬慎威儀惟民之則令尹無威儀民無則焉公曰何謂威儀對曰有威而可畏謂之威有儀而可象謂之儀君有君之威儀臣有臣之威儀順是以下皆如是是以上下能相固也故君子左位可畏施舎可愛進退可度周旋可則容止可觀作事可法徳行可象聲氣可樂動作有文言語有章以臨其下謂之有威儀也莒人弑其君密州左氏曰莒犂比公生去疾及展輿既立展輿又廢之犂比公虐國人患之展輿因國人以攻莒子弑之乃立去疾奔齊齊出也展輿呉出也 胡氏曰信斯言也則子弑父也春秋有不書乎故趙氏謂其文當曰展輿因國人之攻莒子弑之乃立其後傳寫誤以之為以字爾魯仲由生四年魯昭公元晉趙武楚公子圍齊國弱宋向戌魯叔孫豹衛齊惡陳公子招蔡公孫歸生鄭罕虎許人曹人㑹于虢魯取鄆王使劉子勞趙武于潁左氏曰楚公子圍聘于鄭且娶于公孫段氏伍舉為介遂㑹于虢尋宋之盟也祈午謂趙文子曰宋之盟楚人得志于晉今令尹之不信諸侯之所聞也子弗戒懼又如宋楚重得志于晉晉之恥也吾子其不可以不戒文子曰宋之盟子木有禍人之心武有仁人之心是楚所以駕于晉也今武猶是心也楚又行僭非所害也武將信以為本循而行之譬如農夫是穮是簑雖有饑饉必有豐年且吾聞之能信不為人下吾不能是難楚不為患楚令尹圍請用牲讀舊書加于牲上而已晉人許之三月甲辰盟楚令尹圍設服離衛季武子代莒取鄆莒人告于會楚告于晉請戮其使樂桓子相趙文子欲求貨于叔孫而為之請弗與梁其踁曰貨以藩身子何愛焉叔孫曰諸侯之會衛社稷也我以貨免魯必受師是禍之也何衛之為雖怨季孫魯國何罪叔出季處有自來矣吾又誰怨趙孟聞之曰臨患不忘國忠也思難不越官信也圗國忘死貞也謀主三者義也又可戮乎乃請諸楚曰魯雖有罪其執事不辟難子若免之以勸左右可也莒魯争鄆為日久矣茍無大害于其社稷可無亢也楚人許之乃免叔孫天王使劉定公勞趙孟于潁館于雒汭劉子曰美哉禹功明徳逺矣微禹吾其魚乎吾與子弁冕端委以治民臨諸侯禹之力也子盍逺纉禹功而大庇民乎對曰老夫罪戾是懼焉能恤逺吾儕偷食朝不謀夕何其長也劉子歸以語王曰諺所謂老將知而耄及之者其趙孟之謂乎為晉正卿以主諸侯而儕于𨽻人朝不謀夕棄神人矣何以能久邾悼公卒穿立是為莊公晉荀吳始用卒敗狄于大鹵左氏曰晉中行穆子敗無終及羣狄于大原崇卒也將戰魏舒曰彼徒我車所遇又阨以什共車必克困諸阨又克請皆卒自我始乃毁車為行荀呉之嬖人不肯即卒斬以狥為伍陳以相離兩于前伍于後専為右角參為左角偏為前拒以誘之大敗之莒去疾自齊入于莒莒展輿出奔吳左氏曰莒展輿立而奪羣公子秩公子召去疾于齊齊公子鉏納去疾展輿奔吳楚子麋卒令尹圍實弑之而自立是為靈公楚公子比奔晉左氏曰楚公子圍將聘于鄭伍舉為介未出竟聞楚子有疾而還伍舉遂聘圍至入問疾縊而弑之殺其二子幕及平夏子于出奔晉子晳出奔鄭葬楚子于郏謂之郟敖楚靈遂即位薳罷為令尹啓疆為太宰荀子曰以冠纓絞之 杜氏曰以瘧疾赴
  履祥按楚令尹圍弑其君麇而代之春秋不書弑而書卒舊說曰從赴告也夫弑君而自立者必不以弑赴也而春秋正其弑此亂臣賊子無所逃其罪于天下後世所為懼也何獨于圍而從所赴曰春秋之筆微顯闡幽弑其君而以薨赴天下後世而不知其故則以弑書之若夫圍之弑天下知之久矣虢之會諸侯大夫皆料其篡于未弑之前朱方之師諸侯三軍之士皆笑其徇于已弑之後則夫從其赴而書之天下後世益知其偽赴之不可誣矣此或者聖人微顯闡幽之意葢不可以一槩論也雖然楚之無君臣父子久矣熊通弑其君囏而自立是為楚成已而其子商臣又弑之而自立是為楚穆傳子及孫至此四世而莫之或討也然其兄弟子孫争國而自相賊殺者僅存而無遺類矣聖人于此亦投畀有昊而已
  五年晉使韓起聘于魯齊衛左氏曰晉侯使韓宣子來聘且告為政而來見禮也觀書于大史氏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徳與周之所以王也鄭殺其大夫公孫黒左氏曰鄭公孫黒將作亂欲去游氏而代其位疾作不果駟氏與諸大夫欲殺之子産在鄙聞之乗遽而至使吏數之曰伯有之亂以大國之事未爾討也爾有亂心無厭國不女堪専伐伯有而罪一也兄弟争室而罪二也薫隧之盟女矯君位而罪三也有死罪三不速死大刑將至亂曰死在朝夕無助天為虐子産曰人誰不死凶人不終命也作凶事為凶人不助天其助凶人乎請以印為褚師子産曰印也若才君將任之不才朝夕從女女罪之不恤而又何請焉不速死司冦將至縊尸諸衢加木焉蔡漆雕開生六年鄭游吉如晉齊晏嬰如晉左氏曰鄭游吉如晉送少姜之葬梁丙曰甚哉子之為此來也子大叔曰將得已乎昔文襄之霸也其務不煩諸侯令三嵗而聘五嵗而朝有事而會不協而盟君薨大夫弔卿共葬事夫人士弔大夫送葬足以昭禮命事謀闕而已今嬖寵之喪而數于守適唯懼獲戾豈敢憚煩少姜有寵而死齊必繼室今兹吾又將來賀不唯此行也張趯曰自今子其無事矣譬如火焉火中寒暑乃退此其極也能無退乎晉將失諸侯二大夫退子大叔曰張趯有知其猶在君子之後乎齊侯使晏嬰請繼室于晉晏子受禮叔向從之晏相與語叔向曰齊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其為陳氏矣公棄其民而歸于陳氏齊舊四量豆區釡鍾四升為豆各自其始以登于釡釡十則鍾陳氏三量皆登一焉鍾乃大矣以家量貸而以公量收之山木如市弗加于山魚鹽蜃蛤弗加于海民參其力二入于公而衣食其一公聚朽蠹而三老凍餒國之諸市屨賤踊貴民人痛疾而或燠休之將焉辟之叔向曰然雖吾公室今亦季世也戎馬不駕卿無軍行公乗無人卒列無長庶民罷敝而宫室滋侈道殣相望而女富溢尤民聞公命如逃冦讐政在家門民無所依君日不悛以樂惂憂公室之卑其何日之有晏子曰子將若何叔向曰晉之公族盡矣肸聞之公室將卑其宗族枝葉先落則公從之肸之宗十一族惟羊舌氏在而已肸又無子公室無度幸而得死豈其獲祀北燕伯欵出奔齊燕人立悼公左氏曰燕簡公多嬖寵欲去諸大夫而立其寵人冬燕大夫比以殺公之外嬖公懼奔齊七年楚子蔡侯陳侯鄭伯許男徐子滕子頓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㑹于申楚人執徐子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吳執齊慶封殺之遂滅賴左氏曰前年冬鄭伯如楚春許男如楚楚子止之遂止鄭伯使椒舉如晉求諸侯二君待之椒舉致命晉侯欲勿許司馬侯曰楚子方侈天或者欲逞其心以厚其毒而降之罰未可知也其使能終亦未可知也君其許之而修徳以待其歸若歸于徳吾猶將事之況諸侯乎若適淫虐楚將棄之吾又誰與争曰晉有三不殆其何敵之有國險而多馬齊楚多難對曰恃險與馬而虞鄰國之難是三殆也四嶽三塗陽城大室荆山中南九州之險也是不一姓冀之北土馬之所生無興國焉是以先王務修徳音以享神人不聞其務險與馬也鄰國之難不可虞也或多難以固其國啓其疆土或無難以喪其國失其守宇齊有仲孫之難而獲桓公晉有里丕之難而獲文公衛邢無難敵亦喪之故人之難不可虞也恃此三者而不修政徳亡于不暇又何能濟君其許之紂作淫虐文王惠和殷是以殞周是以興夫豈争諸侯乃許楚使楚子問于子産曰晉其許我諸侯乎對曰晉君少安不在諸侯其大夫多求莫匡其君在宋之盟又曰如一若不許君將焉用之曰諸侯其來乎曰從宋之盟承君之歡不畏大國何故不來不來者其魯衛曹邾乎曹畏宋邾畏魯魯衛偪于齊而親于晉其餘君之所及也曰然則吾所求者無不可乎對曰求逞于人不可與人同欲盡濟夏諸侯如楚曹邾辭以難公辭以時祭衛侯辭以疾鄭伯先待于申六月楚子合諸侯于申椒舉言于楚子曰臣聞諸侯無歸禮以為歸今君始得諸侯其慎禮矣霸之濟否在此會也夏啓有鈞臺之享商湯有景亳之命周武有孟津之誓成有岐陽之蒐康有鄷宫之朝穆有塗山之㑹齊侯有召陵之師晉文有踐土之盟君其何用宋向戌鄭公孫僑在諸侯之良也君其選焉楚子曰吾用齊桓使問禮于左師與子産左師曰敢不薦聞獻公合諸侯之禮六子産曰敢不薦守獻伯子男會公之禮六楚子使椒舉侍于後以規過卒事不規問其故對曰禮吾所未見者六焉又何以規宋太子佐後至久而弗見徐子吳出也故執諸申禁子示諸侯侈椒舉曰夫六王二公之事皆所以示諸侯禮也諸侯所由用命也夏桀為仍之會有緡叛之商紂為黎之蒐東夷叛之周幽為大室之盟戎狄叛之皆所以示諸侯汰也諸侯所由棄命也今君以汰無乃不濟乎弗聴子産見左師曰吾不患楚矣汰而愎諫不過十年左師曰然不十年侈其惡不逺逺惡而後棄徳逺而後興秋楚子以諸侯伐吳宋太子鄭伯先歸宋華費遂鄭大夫從使屈申圍朱方克之執齊慶封而滅其族將戮慶封椒舉曰臣聞無瑕者可以戮人慶封其肯從于戮乎播于諸侯焉用之弗聴負之斧鉞以徇于諸侯使言曰無或如齊慶封弑其君弱其孤以盟其大夫慶封曰無或如楚共王之庶子圍弑其君兄之子麇而代之以盟諸侯使速殺之遂以諸侯滅賴遷賴于鄢楚子欲遷許于賴使鬭韋龜與公子棄疾城之而還申無宇曰楚禍之首將在此矣召諸侯而來伐國而克城竟莫校民不堪命乃禍亂也鄭作邱賦左氏曰鄭子産作邱賦國人謗之曰其父死于路已為蠆尾以令于國國將若之何子寛以告子産曰茍利社稷死生以之且吾聞為善者不改其度故能有濟也民不可逞度不可改詩曰禮義不愆何恤于人言吾不遷矣渾罕曰國氏其先亡乎君子作法于凉其敝猶貪作法于貪敝將若之何姬在列者蔡及曹滕其先亡乎偪而無禮鄭先衛亡偪而無法政不率法而制于心民各有心何上之有魯有若生甲子八年魯舎中軍左氏曰卑公室也初作中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季氏盡征之叔孫氏臣其子弟孟氏取其半焉及其舎之也四分公室季氏擇二二子各一皆盡征之而貢于公公如晉自郊勞至于贈賄無失禮晉侯謂女叔齊曰魯侯不亦善于禮乎對曰是儀也不可謂禮禮所以守其國行其政令無失其民者也今政令在家不能取也有子家羈弗能用也公室四分民食于他難將及身不恤其所禮之本末將于此乎在而屑屑焉習禮以亟言善于禮不亦逺寽秦景公卒子嗣是為哀公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沈子徐人越人伐吳左氏曰吳早設備楚無功而還 陳氏曰初書越而稱人越驟張也通吳以疲楚者晉謀之失也通越以困吳者楚謀之失也孔子志于學論語曰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學 朱子曰古者十五而入大學心之所之謂之志此所謂學即大學之道志乎此則念念在此而為之不厭矣九年鄭人鑄刑書左氏曰叔向使詒子産書曰昔先王議事以制不為刑辟懼民之有争心也猶不可禁禦是故閑之以義糾之以政行之以禮守之以信奉之以仁制為禄位以勸其從嚴斷刑罰以威其淫懼其未也故誨之以忠聳之以行教之以務使之以和臨之以敬涖之以彊斷之以剛猶求聖哲之上明察之官忠信之長慈惠之師民于是乎可任使也而不生禍亂民知有辟則不忌于上並有争心以徵于書而徼幸以成之弗可為矣夏有亂政而作禹刑商有亂政而作湯刑周有亂政而作九刑三辟之興皆叔世也今吾子相鄭國作封洫立謗政制參辟鑄刑書將以靖民不亦難乎詩曰儀式刑文王之徳日靖四方又曰儀刑文王萬邦作孚如是何辟之有民知争端矣將棄禮而徵于書錐刀之末將盡争之亂獄滋豐賄賂並行終子之世鄭其敗乎國將亡必多制其此之謂乎復書曰僑不才不能及子孫吾以救世也既不承命敢忘大惠楚公子棄疾如晉左氏曰楚公子棄疾如晉報韓子也過鄭鄭伯勞諸柤辭固請見之見如見王禁芻牧採樵不入田不樵樹不採蓻不抽屋不强匄誓曰有犯命者君子廢小人降舎不為暴主不慁賓往來如是鄭三卿皆知其將為王也楚薳罷帥師伐吳吳人敗之齊侯伐北燕左氏曰齊侯伐北燕將納簡公晏子曰不入燕有君矣民不貳吾君賄左右諂䛕作大事不以信未可也明年春齊侯次于虢燕人歸燕姫賂以瑤罋玉櫝斚耳而還十年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衛襄公卒公子元嗣是為靈公衛齊惡來請命王使成子如衛弔追錫命左氏曰衛齊惡告喪于周且請命王使成簡公如衛弔且追命襄公曰叔父陟恪在我先王之左右以佐事上帝余敢忘髙圉亞圉十有一年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陳哀公卒楚師滅陳左氏曰陳哀公元妃生太子偃師二妃生公子留下妃生公子勝二妃嬖留有寵屬諸司徒招與公子過哀公有廢疾招過殺悼太子偃師而立公子留哀公縊干徵師赴于楚且告有立君公子勝愬之楚人執而殺之留奔鄭公子柖歸罪于過而殺之楚公子棄疾帥師奉孫吳圍陳冬十一月滅陳使穿封戍為陳公晉侯問于史趙曰陳其遂亡乎對曰未也陳顓頊之族也嵗在鶉火是以卒滅陳將如之今在析木之津猶將復由自幕至于瞽瞍無違命舜重之以明徳寘徳于遂遂世守之及胡公不淫故周賜之姓使祀虞帝臣聞盛徳必百世祀虞之世數未也繼守將在齊其兆既存矣十有二年宋華亥魯叔弓鄭游吉衛趙黶㑹楚子于陳許遷于夷左氏曰楚公子棄疾遷許于夷實城父取州來淮北之田以益之遷方城外人于許王使詹桓如晉晉侯使趙成來致閻田左氏曰周甘人與晉閻嘉争閻田晉梁丙張趯率隂戎代潁王使詹桓伯辭于晉曰我自夏以后稷魏駘芮岐畢吾西土也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東土也巴濮楚鄧吾南土也肅慎燕亳吾北土也吾何邇封之有文武成康之建母弟以蕃屏周亦其廢隊是為豈如弁髦而因以敝之先王居檮杌于四裔以禦魑魅故允姓之奸居于𤓰州伯父惠公歸自秦而誘以來使偪我諸姬入我郊甸則戎焉取之戎有中國誰之咎也后稷封植天下今戎制之不亦難乎伯父圖之我在伯父猶衣服之有冠冕木水之有本原民人之有謀主也伯父若裂冠毁冕拔本塞源専棄謀主雖戎狄其何有余一人叔向謂宣子曰文之伯也豈能改物翼戴天子而加之以共自文以來世有衰徳而暴滅宗周以宣示其侈諸侯之貳不亦宜乎且王辭直子其圖之宣子說王有姻喪使趙成如周弔且致閻田與禭反潁俘王亦使賓滑執甘大夫以說于晉晉人禮而歸之十有三年齊陳氏鮑氏逐欒施髙彊左氏曰齊欒髙氏皆嗜酒信内多怨彊于陳鮑氏而惡之有告陳桓子曰子旗子良將攻陳鮑亦告鮑氏桓子授甲以如鮑氏則亦授甲矣遂伐欒髙氏子良曰先得公陳鮑焉往遂伐虎門晏平仲端委立于虎門之外四族召之無所往公召之而後入公卜使王黒以靈姑鉟率吉請斷三尺焉而用之戰于稷欒髙敗國人追之又敗諸鹿門欒施髙彊奔魯陳鮑分其室晏子謂桓子必致諸公讓徳之主也義利之本也蕰利生孽桓子盡致諸公而請老于莒召子山而反棘焉子商反其邑子周與之夫子反子城子公公孫捷而益其禄凡公子公孫之無禄者私分之邑子山子商子周髙氏所逐羣公子事在襄三十一年國之貧約者私與之粟公與桓子莒之旁邑辭穆孟姬為之髙髙唐陳氏始大晉平公卒子夷嗣是為昭公左氏曰魯叔孫婼齊國弱宋華定衛北宫喜鄭罕虎許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如晉葬平公也鄭子皮將以幣行子産曰喪焉用幣不行必盡用之子皮固請以行既葬諸侯之大夫欲因見新君叔孫昭子曰非禮也弗聴叔向辭之曰大夫之事畢矣而又命孤孤斬焉在衰絰之中其以嘉服見則喪禮未畢以其喪服見是重受弔也大夫將若之何皆無辭以見子皮盡用其幣宋平公卒子佐嗣是為元公孔子生伯魚家語曰孔子年十九娶于宋亓官氏一嵗而生伯魚魚之生也魯昭公以鯉賜孔子榮君之貺故因以名曰鯉而字伯魚十有四年楚子䖍誘蔡侯般殺之于申楚公子棄疾帥師圍蔡晉韓起㑹齊國弱宋華亥魯季孫意如衛北宫佗鄭罕虎曹人杞人于厥憖王使單子命事于㑹楚師滅蔡執蔡世子有以歸用之左氏曰景王問于萇𢎞曰今兹諸侯何實吉凶對曰蔡凶此蔡侯般弑其君之嵗也嵗在豕韋矣楚將有之然壅也嵗及大梁蔡復楚凶楚子在申召蔡靈侯將往大夫曰楚貪而無信惟蔡于感今幣重言甘誘我也無往蔡侯不可楚子伏甲而饗蔡侯于申執而殺之公子棄疾帥師圍蔡韓宣子問于叔向曰楚其克乎對曰克哉蔡侯獲罪于其君而不能其民天將假手于楚以斃之何故不克然肸聞之不信以幸不可再也楚王奉孫吳以討于陳曰將定而國陳人聴命而遂縣之今又誘蔡而殺其君以圍其國雖幸而克必受其咎弗能久矣桀克有緡以喪其國紂克東夷而隕其身楚小位下而亟暴于二王能無咎乎天之假助不善非祚之也厚其凶惡而降之罰也荀吳謂韓宣子曰不能救陳又不能救蔡己為盟主而不恤亡國將焉用之會于厥憖謀救蔡也鄭子皮將行子産曰行不逺不能救蔡也蔡小而不順楚大而不徳天將棄蔡以壅楚盈而罰之蔡必亡矣三年楚其有咎乎晉人使狐父請蔡于楚弗許楚子滅蔡用隠太子于岡山申無宇曰不祥五牲不相為用況用諸侯乎楚子城陳蔡不羮使棄疾為蔡公問于申無宇對曰五大不在邊五細不在庭親不在外羈不在内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君所知也
  履祥按蔡般弑其君而立列于諸侯者十三年晉不能討使楚得借是以滅蔡而晉為請之名義皆不正矣何以復霸
  單成公卒左氏曰單子會韓宣子于戚視下言徐叔向曰單子其將死乎會朝之言必聞于表著之位所以昭事序也視不過結禬之中所以道容貌也今單子為王官伯而命事于會視不登帶言不過步貌不道客而言不昭無守氣矣十二月卒十有五年齊髙偃帥師納北燕伯于陽鄭簡公卒子寧嗣是為定公左氏曰鄭簡公卒將為葬除及游氏之廟將毁焉子大叔使其除徒執用以立而無庸毁子産過女而問乃曰不忍廟也將毁矣子産使辟之司墓之室有當道者毁之則朝而塴弗毁則日中而塴子大叔請毁之曰無若諸侯之賓何子産曰諸侯之賓能來會吾喪豈憚曰中無損于賓而民不害遂弗毁日中而葬齊侯魯侯衛侯鄭子如晉魯侯至河乃復魯公子憖遂如晉魯公子憖奔齊左氏曰齊侯衛侯鄭伯如晉朝嗣君也公如晉至河乃復初季平子伐莒取郠獻俘始用人于亳社莒愬于晉晉有平公之喪未之治也故辭公公子憖遂如晉晉侯享諸侯子産相鄭伯辭于享請免喪而後聴命禮也季平子不禮于南蒯南蒯謂公子憖吾出季氏而歸其室于公子更其位我以費為公臣子仲許之告公而遂從公如晉南蒯懼不克以費叛如齊子仲還及郊聞費叛遂奔齊南蒯之將叛也其鄉人或知之過之而歎且言曰恤恤乎湫乎攸乎深思而淺謀邇身而逺志家臣而君圖有人矣哉南蒯枚筮之遇坤之比曰黄裳元吉以為大吉也示子服惠伯曰即欲有事何如惠伯曰吾嘗學此矣忠信之事則可不然必敗外彊内温忠也和以率貞信也故曰黄裳元吉黄中之色也裳下之飾也元善之長也中不忠不得其色下不共不得其飾事不善不得其極外内倡和為忠率事以信為共供養三徳為善非此三者弗當且夫易不可以占險將何事也且可飾乎中美能黄上美為元下美則裳參成可筮猶有闕也筮雖吉未也將適費飲鄉人酒鄉人或歌之曰我有圃生之杞乎從我者子乎去我者鄙乎倍其鄰者恥乎已乎已乎非吾黨之士乎後二年費人叛南氏南蒯奔齊侍飲酒于景公公曰叛夫對曰臣欲張公室也子韓晳曰家臣而欲張公室罪莫大焉司徒老祁慮癸來歸費齊侯使鮑文子致之履祥按春秋凡以地叛雖微必書而内叛不書内叛必有為也南蒯以費叛不書葢欲張公室亦公意也忠有餘而知不足以至此爾左氏専以勢利成敗論人故其形容南蒯之叛獨詳而不知春秋所以不書之意季氏四分公室而取其二左氏不以為非昭公不以為悖而反譏昭公之不善子韓晳曰家臣而欲張公室大罪也左氏與當時之言如此則人心習俗之變久矣
  原伯絞奔郊成景之族弑甘公過左氏曰周原伯絞虐其輿臣輿人逐絞絞奔郊甘公過將去成景之族成景之族殺甘悼公 杜氏曰傳言周衰原甘二族所以遂微楚子伐徐左氏曰楚子狩于州來次于潁尾使蕩侯潘子司馬督帥師圍徐以懼吳楚子次于乾谿以為之援右尹子革夕與之語曰昔我先王熊繹與吕伋王孫牟燮父禽父並事康王四國皆有分我獨無有今吾使人于周求鼎以為分王其與我乎對曰與君王哉昔先王熊繹辟在荆山篳路籃縷以處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禦王事齊王舅也晉及魯衛王母弟也楚是以無分而彼皆有今周與四國服事君王將唯命是從豈其愛鼎楚子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舊許是宅今鄭人貪賴其田而不我與我若求之其與我乎對曰與君王哉周不愛鼎鄭敢愛田楚子曰昔諸侯逺我而畏晉今我大城陳蔡不羮賦皆千乗子與有勞焉諸侯其畏我乎對曰畏君王哉是四國者専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工尹路請曰君王命剥圭以為鏚祕敢請命王入視之析父謂子革吾子楚國之望也今與王言如響國其若之何子革曰摩厲以須王出吾刃將斬矣王出復語左史倚相趨過楚子曰是良史也子善視之是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邱對曰臣嘗問焉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將皆必有車轍馬跡焉祭公謀父作祈招之詩以止王心王是以獲没于祗宫臣問其詩而不知也若問逺焉其焉能知之楚子曰子能乎對曰能其詩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徳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無醉飽之心楚子不能自克以及于難十有六年楚公子比自晉歸于楚弑其君䖍于乾谿楚公子棄疾殺公子比而自立是為平左氏曰楚子之為令尹也殺大司馬薳掩而取其室及即位奪薳居田遷許而質許圍蔡洧有寵于楚子楚之滅蔡也其父死焉楚子使與于守而行申之會越大夫戮焉楚子奪鬭韋龜中犨又奪成然邑而使為郊尹蔓成然故事蔡公故薳氏之族及薳居許圍蔡洧蔓成然皆楚子所不禮也因羣喪職之族啓越大夫常夀過作亂圍固城克息舟城而居之觀起之死也其子從在蔡事朝吳蔡大夫曰今不封蔡蔡不封矣以蔡公之命召子干即比子晳及郊而告之情彊與之盟入襲蔡蔡公將食見之而逃觀從使子干食坎用牲加書而速行已狥于蔡曰蔡公召二子將納之盟而遣之矣將師而從之蔡人聚將執之辭曰失賊成軍而殺余何益乃釋之朝吳曰二三子若能死亡則如違之以待所濟若求安定則如與之以濟所欲且違上何適而可衆曰與之乃奉蔡公召二子而盟于鄧依陳蔡人以楚國公子比公于黒肱公子棄疾蔓成然蔡朝吳帥陳蔡不羮許葉之師因四族之徒以入楚蔡公使須務牟史猈先入殺太子禄及公子罷敵公子比為王黒肱為令尹次于魚陂棄疾為司馬先除宫使觀從從師于乾谿而遂告之且曰先歸復所後者劓師及訾梁而潰楚子聞羣公子之死也自投于車下曰人之愛其子也亦如余乎侍者曰甚焉小人老而無子知擠于溝壑矣楚子曰余殺人子多矣能無及此乎沿夏將入鄢芋尹無宇之子申亥求之以歸楚子縊于申亥氏觀從謂子干曰不殺棄疾雖得國猶受禍也子干曰余不忍也子玉曰人將忍子乃行國每夜駭曰王入矣乙卯夜棄疾使周走而呼曰王至矣使蔓成然走告子干子晳曰王至矣國人殺君司馬將來矣君早自圖也又有呼而走至者二子皆自殺棄疾即位名曰熊居殺囚衣之王服流諸漢取而葬之以靖國人使子旗為令尹蔓成然封陳蔡復遷邑致羣賂施舎寛民宥罪舉職初楚靈卜曰余尚得天下不吉投龜詬天而呼曰是區區者而不余畀余必自取之民患其無厭也故從亂如歸國語曰陳蔡及不羮之人納棄疾而殺靈王履祥按程子有言觀春秋者以傳考經之事迹以經别傳之真偽昭定哀之春秋自楚麇卒以來考之于傳則于春秋筆削之意多有可議如公子圍公子比許世子止之事則春秋于亂臣賊子其誅舎若可疑者或左氏所傳不盡得其實與今考公子比之事如傳所言則經當書楚子比自晉歸于楚公子棄疾自蔡歸于楚弑其君䖍于乾谿公子棄疾弑其君比而經書乃云爾者是或有可疑也葢嘗反覆思之春秋誅心之法也以春秋誅心而言則子干有争國之心而棄疾無起事之意以春秋書法而論則凡為弑君者所立則以首惡書之討賊而不以其罪則不以討賊之辭書之䖍弑君而立比為是出奔則其歸也當正名討賊而不討賊則己亡公子争國而已䖍有弑君之罪而人莫之討徒以其暴而弑之則臣弑其君而已比一匹夫無親于楚無援于晉進不能正討賊之義退不能為曹子臧吳季子為人所用以立而立書法得以加首惡之名為人所怖以死棄疾得以歸弑君之獄所謂為人臣者不知春秋之義則陷于弑逆之罪其此之謂與然則用計以弑其君者獨無誅乎曰唐人有言春秋書王法不誅其人身書一事而兼衆義者有之然有難兼衆議者則舉一事而示戒而已若夫天下之理則未有弑其君親而無禍者䖍之弑君也以縊而䖍即自縊䖍之弑麇也及其二子幕與平夏而禄與罷敵亦先死焉自投車下曰人之愛其子也亦如子乎可謂出乎爾者反乎爾者矣棄疾歸罪于比而他日吳人卒鞭其墓而戮之天理可以監矣
  劉子晉侯齊侯宋公魯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㑹于平邱同盟魯侯不與盟晉人執魯季孫意如以歸左氏曰晉成虒祁諸侯朝而歸者皆有貳心叔向曰諸侯不可不示威乃並徵㑹告于吳水道不可吳子辭七月治兵于邾南甲車四千乗遂合諸侯于平邱次于衛地叔鮒求貨于衛淫芻蕘者衛人饋叔向羮與錦叔向受羮反錦曰晉有羊舌鮒者瀆貨無厭為此役也子若以君命賜之其已從之未退而禁之晉人將尋盟齊人不可晉侯使叔向告劉獻公公曰盟以底信君茍有信諸侯不貳何患焉告之以文辭董之以武師雖齊不許君庸多矣天子之老請帥王賦元戎十乗以先啓行遲速唯君叔向告于齊對曰諸侯討貳則有尋盟若皆用命何盟之尋叔向曰志業于好講禮于等示威于衆昭明于神自古以來未之或失也晉禮主盟懼有不治奉承齊犧而布諸君君曰余必廢之何齊之有唯君圖之齊人懼對曰小國言之大國制之敢不聴從叔向曰諸侯有間矣不可以不示衆辛未冶兵建而不斾壬申復斾之諸侯畏之邾人莒人愬曰魯朝夕伐我我之不共魯故之以晉侯不見公使叔向辭子服惠伯對曰君信蠻夷之訴以絶兄弟之國棄周公之後亦唯君叔向曰寡君有甲車四千乗雖以無道行之必可畏也況其率道何敵之有牛雖瘠僨于豚上其畏不死南蒯子仲之憂其庸可棄乎若奉晉之衆用諸侯之師因邾莒杞鄫之怒以討魯罪間其二憂何求而弗克魯人懼聴命甲戌同盟于平邱子産争承曰昔者天子班貢輕重以列列尊貢重周之制也卑而貢重者甸服也鄭伯男也而使從公侯之貢懼弗給也自日中以争至于昏晉人許之既盟子大叔咎之子産曰晉政多門貳偷之不暇何暇討國不競亦陵何國之為仲尼謂子産于是行也足以為國基矣公不與盟晉人執季孫意如以歸子服湫從
  履祥按晉之不明也甚矣季氏専魯昭公之意豈不欲去之南蒯之謀公子憖從昭公如晉豈不欲通此意也而以郠固辭公取郠正季孫之罪也公子憖又獨往如意又不達以歸遂出奔齊至是執意如反以子仲南蒯之間脅魯矣又明年復以郠故止昭公而昭公之意卒不能自達也故胡氏謂當按邾莒所訴之狀究南蒯子仲奔叛之由告于諸侯以其罪執之請于天子以大義廢之選于魯卿更意如之位收歛私邑為公家之民則方伯之政修矣乃不能然卒使季氏復强而昭公客死惜哉晉大夫之賢孰與叔向其為此盟務力不務徳以利不以義曰寡君甲車四千乗在牛雖瘠僨于豚上其畏不死春秋之辭令未是有也戰國秦人之辭氣昉乎此矣
  蔡侯廬歸于蔡陳侯吳歸于陳左氏曰楚之滅蔡也遷許胡沈道房申于荆焉楚平即位既封陳蔡而皆復之隠大子之子廬歸于蔡悼大子之子吳歸于陳禮也吳滅州來左氏曰吳滅州來令尹子期請伐吳楚子弗許曰吾未撫民人未事鬼神未修守備未定國家而用民力敗不可悔州來在吳猶在楚也子姑待之燕悼公卒共公立十有七年晉釋魯季孫意如左氏曰子服惠伯私于中行穆子曰魯事晉何以不如夷之小國魯兄弟也土地猶大所命能具若為夷棄之使事齊楚其何瘳于晉穆子告韓宣子且曰楚滅陳蔡不能救而為夷執親將焉用之乃歸季孫曹武公卒子須嗣是為平公十有八年吳子夷末卒子僚立左氏曰初吳子夷昧之立也使屈狐庸聘于晉趙文子問焉曰延州來季子其果立乎巢隕諸樊閽戕戴吳天似啓之何如對曰不立若天所啓其在今嗣君乎有徳而度徳不失民度不失事其天所啓也有吳國者必此君嗣之子孫實終之季子守節者也雖有國不立史記曰餘昧卒欲授季札札辭逃去吳人曰先王有命兄卒弟立必致季子季子今逃位則王餘味後立今卒其子當代乃立餘昧之子僚
  履祥按季子此時義可以立矣而不立則當告之國人命諸樊之子光而立之庶無異日之亂矣然觀狐庸及史記所言則餘昧為賢而其子僚亦為國人所屬當時事勢雖欲立光亦恐未可也不然則季子之義為未盡矣
  蔡朝吳出奔鄭左氏曰楚子使丹簡上國之兵于宗邱且撫其民分貧振窮長孤孤幼養老疾收介特救災患宥孤寡赦罪戾結姦慝舉淹滯禮新叙舊禄勲合親任良物官使屈罷簡東國之兵于召陵亦如之好于邊疆息民五年而後用師費無極害朝吳之在蔡也欲去之乃謂之曰王唯信子故處子于蔡子亦長矣而在下位辱必求之吾助子請又謂其上之人曰王唯信吳故處諸蔡二三子莫之如也而在其上不亦難乎弗圖必及于難夏蔡人逐朝吳朝吳出奔鄭楚子怒曰余為信吳故寘諸蔡且微吳吾不及此女何故去之無極對曰臣豈不欲吳然而前知其為人之異也吳在蔡蔡必速飛去吳所以翦其翼也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王太子夀卒王穆后崩左氏曰晉荀躒如周葬穆后籍談為介既葬除喪以文伯宴樽以魯壺王曰伯氏諸侯皆有以鎮撫王室晉獨無有何也文伯揖籍談對曰諸侯之封也皆受明器于王室以鎮撫其社稷故能薦彛器于王晉居深山戎狄之與鄰而逺于王室王靈不及拜戎不暇其何以獻器王曰叔氏而忘諸乎叔父唐叔成王之母弟也其反無分乎密須之鼓與其大路文所以大蒐也闕鞏之甲武所以克商也唐叔受之以處參虚匡有戎狄其後襄之二路鏚鉞秬鬯彤弓虎賁文公受之以有南陽之田撫征東夏非分而何夫有勲而不廢有績而載奉之以土田撫之以彛器旌之以車服明之以文章子孫不忘所謂福也福祚之不登叔父焉在且昔而髙祖孫伯黶司晉之典籍以為大政故曰籍氏及辛有之二子董之晉于是乎有董史女司典之後也何故忘之籍談不能對賓出王曰籍父其無後乎數典而忘其祖籍談歸以告叔向叔向曰王其不終乎吾聞之所樂必卒焉今王樂憂若卒以憂不可謂終王一嵗而有三年之喪二焉于是乎以喪賓晏又求彛器樂憂甚矣且非禮也彛器之來嘉功之由非由喪也三年之喪雖貴遂服禮也王雖弗遂晏樂以早亦非禮也禮王之大經也一動而失二禮無大經矣言以考典典以志經忘經而多言舉典將焉用之十有九年齊侯伐徐徐子及郯人莒人㑹齊侯盟于蒲隧左氏曰齊侯伐徐至于蒲隧徐人行成徐子及郯人莒人㑹齊侯盟于蒲隧賂以甲父之鼎叔孫昭子曰諸侯之無伯害哉齊君之無道也興師而伐逺方㑹之有成而還莫之亢也無伯也夫楚子誘戎蠻子殺之左氏曰楚子聞蠻氏之亂也與蠻子之無質也使然丹誘戎蠻子嘉殺之遂取蠻氏既而復立其子焉晉昭公卒子去疾嗣是為頃公左氏曰前年冬公如晉平邱之㑹故也晉人止公夏公至自晉子服昭伯曰晉之公室其將遂卑矣君幼弱六卿彊而奢傲將因是以習習實為常能無卑乎季平子曰爾幼惡識國秋晉昭公卒平子如晉葬昭公曰子服回之言猶信子服氏有子哉二十年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郯子朝于魯左氏曰郯子來朝昭子問焉曰少皥氏鳥名官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昔者黄帝氏以雲紀故為雲師而雲名炎帝氏以火紀共工氏以水紀大皥氏以龍紀我髙祖少皥摯之立也鳳鳥適至故紀于鳥為鳥師而鳥名鳳鳥氏歴正也𤣥鳥氏司分者也伯趙氏司至者也青鳥氏司啓者也丹鳥氏司閉者也祝鳩氏司徒也雎鳩氏司馬氏鳴鳩氏司空也爽鳩氏司冦也鶻鳩氏司事也五鳩鳩民者也五雉為五工正利器用正度量夷民者也九扈為九農正扈民無淫者也自顓頊以來不能紀逺乃紀于近為民師而命以民事則不能故也仲尼聞之見于郯子而學之既而告人曰吾聞之天子失官學在四夷猶信晉侯使屠蒯來請有事于雒與三塗晉荀吳帥師滅陸渾之戎左氏曰晉侯使屠蒯如周請有事于雒與三塗萇𢎞謂劉子曰客容猛非祭也其伐戎乎陸渾氏甚睦于楚必是故也君其備之乃警戎備晉荀吳帥師涉自棘津使祭史先用牲于雒陸渾人弗知師從之遂滅陸渾陸渾子奔楚其衆奔甘鹿周大獲楚人及呉戰于長岸陳氏曰昭公之春秋莫辨于吳楚也于是始書戰則以吳楚敵言之也二十有一年毛得殺毛伯過左氏曰二月乙夘周毛得殺毛伯過而代之萇𢎞曰毛得必已是昆吾稔之日也侈故之以而毛得以濟侈于王都不已何待曹平公卒子午嗣是為悼公宋衛陳鄭災左氏曰昭十有七年冬有星孛于大辰西及漢申須曰彗所以除舊布新也今除于火火出必布焉諸侯其有火災乎梓慎曰火出于夏為三月于商為四月于周為五月夏數得天若火作其在宋衛陳鄭乎宋大辰之虚也陳大皥之虚也鄭祝融之虚也皆大房也星孛及漢漢水祥也衛顓頊之虚也故為帝邱其星為大水水火之牡也其以丙子若壬午作乎水火所以合也若火入而伏必以壬午鄭禆竈言于子産用瓘斚玉瓉鄭必不火子産弗與十八年夏五月火始昏見丙子風梓慎曰是謂融風火之始也七日其火作乎戊寅風甚壬午火甚宋衛陳鄭皆大火作子産辭晉公子公孫于東門使司冦出新客禁舊客勿出于宫使子寛子上巡羣屏攝至于大宫使公孫登徙大龜使祝史徙主祏于周廟告于先君使府人庫人各儆其事商成公儆司宫出舊宫人寘諸火所不及司馬司冦列居火道行火所焮城下之人伍列登城明日使野司冦各保其徴郊人助祝史除于國北禳火于𤣥寘回禄祈于四鄘書焚室而寛其征與之材三日哭國不市使行人告于諸侯宋衛皆如是陳不救火許不弔災君子是以知陳許之先已也火之作也子産授兵登陴既晉之邊吏讓鄭曰鄭國有災晉君大夫不敢寧居卜筮走望不愛牲玉鄭之有災寡君之憂也今執事𢵧然授兵登陴將以誰罪子産對曰若吾子之言敝邑之災君之憂也敝邑失政天降之災又懼讒慝之間謀之以啓貪人薦為敝邑不利以重君之憂幸而不已猶可説也不幸而已君雖憂之亦無及也鄭有他竟望走在晉既事晉矣其敢有二心禆竈曰不用吾言鄭又將火子産曰天道逺人道邇竈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豈不或信不與亦不復火使原伯魯如曹葬曹平公左氏曰葬曹平公往者見周原伯魯焉與之語不說學歸以語閔子馬子馬曰周其亂乎夫必多有是說而後及其大人大人患失而惑又曰可以無學無學不害不害而不學則茍而可于是乎下陵上替能無亂乎夫學殖也不學將落原氏其亡乎許遷于白羽楚遷之也鑄大錢國語曰景王二十一年將鑄大錢單穆公曰不可古者天災降戾于是乎量資幣權輕重以振救民民患輕則為之作重幣以行之于是乎有母權子而行民皆得焉若不堪重則多作輕而行之亦不廢重于是乎有子權母而行小大利之今王廢輕而作重民失其資能無匱乎若匱王用將有所乏乏則將厚取于民民之不給將有逺志是離民也且夫備有未至而設之至而後救之是不相入也可先而不備謂之怠可後而先之謂之召災周固羸國也天未厭禍而又離民以佐災無乃不可乎且絶民用以實王府猶塞川原而為潢汚也其竭也無日矣若民離而財匱災至而備亡王其若之何吾周官之於災備也其所怠棄者多矣而又奪之貨以益其災是去其藏而翳其人也王其圖之王弗聴卒鑄大錢燕共公卒平公立二十有二年許世子止弑其君買葬許悼公左氏曰許悼公瘧飲大子止之藥卒 榖梁氏曰止曰我與夫弑者不立乎其位以與其弟虺哭泣歠飦粥嗌不容粒米踰年而死 公羊氏曰許世子弑其君是君子之聴止也葬許悼公是君子之赦止也
  履祥按古今亂臣賊子弑其君者葢亦多故有以藥物弑之者霍顯王莽梁冀之徒是也又有雖無弑逆之意而以竒藥誤其君者山人栁泌之徒是也故律謂醫藥不依本方致殺人者與故殺同而天子升遐侍醫者死葢謹亂賊之防也止雖無弑君之心然不幸而進藥以卒故夫子因其所自咎者又立此法其諸以示萬世之防也與
  楚用費無極放世子建于城父左氏曰楚子生大子建使伍奢為之師費無極為少師無寵欲譖諸楚子曰建可室矣為聘于秦無極與逆勸王取之楚子為舟師以伐濮費無極曰晉之伯也邇于諸夏而楚辟陋故弗能與争若大城城父而寘大子焉以通北方王收南方是得天下也從之二十有三年孔子至京師既而反乎魯左氏曰昭之七年公至自楚孟僖子病不能相禮乃講學之茍能禮者從之及其將死也召其大夫曰禮人之幹也無禮無以立吾聞將有達者曰孔邱聖人之後也而滅于宋其祖弗父何以有宋而授厲公及正考父佐戴武宣三命兹益共故其鼎銘云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循墻而走亦莫余敢侮饘于是鬻于是以餬余口其共也如是臧孫紇有言曰聖人有明徳者若不當世其後必有達人今其將在孔邱乎我若獲沒必屬說與何忌于夫子使事之而學禮焉以定其位故孟懿子與南宫敬叔師事仲尼 史記曰南宫敬叔言魯君曰請與孔子適周魯君與之一乗車兩馬一豎子俱適周 家語曰敬叔與俱至周問禮于老聃訪樂于萇𢎞歴郊社之所考明堂之則察廟朝之度于是喟然曰吾乃今知周公之聖與周之所以王也 史記曰孔子自周反于魯弟子稍益進焉履祥按史記孟僖子屬其子事仲尼時孔子年十七而云僖子死然僖子死之年孔子年三十四葢孔子年十七時孟僖子相魯昭公適楚不能相禮以此為病其後使其二子師孔子非必在是年亦非必在其既死之後也所以南宫敬叔與孔子俱適周然適周亦不知何年但史記載孔子自周反魯乃與晉平楚靈同時則當在孔子二十嵗餘又史記結語乃曰魯昭公之二十年而孔子葢年三十矣則又似在昭公二十年今附昭公二十年之下孔子曰我欲觀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徵也我欲觀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徵也我觀周道幽厲傷之吾舎魯何適矣葢孔子觀周在之宋之杞之後故齊侯晏嬰入魯問禮于孔子以孔子備考三代之禮故也
  楚世子建自城父奔宋楚子殺其傅伍奢及子尚伍員奔吳左氏曰費無極言于楚子曰建與伍奢將以方城之外叛齊晉輔之其事集矣問伍奢奢曰君一過多矣何信于讒楚子執伍奢使城父司馬奮揚殺太子未至而使遣之大子奔宋楚子召奮揚曰言出于余口入于爾耳誰告建也對曰臣告之君王命臣事建如事余奉初以還不忍後命故遣之曰而敢來何也對曰使而失命召而不來是再奸也楚子曰歸從政如他日無極曰奢之子材若在吳必憂楚國盍以免其父召之彼仁必來使召之棠君尚謂其弟員曰吾知不逮我能死爾能報奔死免父孝也度功而行仁也擇任而往知也知死不辟勇也父不可棄名不可廢爾其勉之伍尚歸奢聞員不來曰楚君大夫其旴食乎楚人皆殺之員如吳言伐楚之利公子光曰是宗為戮而欲反其讐不可從也員曰彼將有他志余姑為之求士而鄙以待之乃見鱄設諸焉而耕于鄙齊侯與其大夫晏嬰入魯問禮于孔子史記曰齊景公與晏子狩因入魯問禮鄭大夫公孫僑卒左氏曰子産有疾謂子大叔曰我死子必為政唯有徳者能以寛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鮮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則多死焉故寛難疾數月而卒仲尼聞之出涕曰古之遺愛也蔡平侯卒子朱嗣魯冉雍生魯冉求生二十有四年鑄無射按國語作二十三年葢因單穆公之言乃在二十三年也國語曰王將鑄無射而為之大林單穆公曰不可作重幣以絶民資又鑄大鍾以鮮其繼耳之察龢也在清濁之間其察清濁也不過一人之所勝是故先王之制鍾也大不出鈞重不過石律度量衡于是乎生小大器用于是乎出今王作鍾也聴之弗及比之不度鍾聲不可以知龢制度不可以出節無益于樂而鮮民財將焉用之夫樂不過以聴耳而美不過以觀目若聴樂而震觀美而眩患莫甚焉夫耳目心之樞機也故必聴龢而視正聴龢則總視正則明總則言聴明則徳昭聴言昭徳則思慮純固以言徳于民民歆而徳之則歸心焉是以作無不濟求無不獲然後能樂夫耳内龢聲而口出美言以為憲令而布諸民正之以度量樂之至也口内味而耳内聲聲味生氣氣在口為言在目為明若視聴不龢而有所震眩則味入不精不精則氣佚氣佚則不龢于是乎有狂悖之言有眩惑之明有轉易之聴有過慝之度出令不信刑政放紛動不順時作則不濟求則不獲其何以能樂王弗聴問之伶州鳩對曰臣聞之琴瑟尚宫鍾尚羽石尚角匏竹利制大不踰宫細不過羽夫宫音之主也第以及羽聖人保樂以愛財財以備器樂以殖財故樂器重者從細輕者從大是以金尚羽石尚角瓦絲尚宫匏竹尚徵革木一聲夫政象樂樂從龢龢從平聲以龢樂律以平聲于是乎氣無滯隂亦無散陽隂陽序次風雨時至嘉生繁祉人民龢利今細過其主妨于正用物過度妨于財正害財匱妨于樂細抑大陵不容于耳非龢也聴聲越逺非平也夫有龢平之聲則有蕃殖之財若夫匱財用罷民力以逞淫心聴之不龢比之不度無益于教而離民怒神非臣之所聞也王不聴卒鑄大鍾仱左氏曰泠州鳩曰王其以心病死乎夫樂天子之職也夫音樂之輿也而鍾音之器也天子省風以作樂器以鍾之輿以行之小者不窕大者不槬則和于物物和則嘉成故聲和入于耳而藏于心心億則樂窕則不咸槬則不容心是以感感實生疾今鍾槬矣王心弗堪其能久乎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左氏曰梓慎曰二至二分日有食之不為災日月之行分同道也至相過也其他月則為災陽不克也故常為水蔡平侯之弟東國攻蔡侯朱朱出奔楚東國自立是為悼侯魯顔回生齊髙柴生二十有五年王崩子猛踐位葬景王王室亂劉子單子以王猛居于皇秋入于王城冬王子猛卒是為悼王母弟匄立左氏曰王子朝賓起有寵于景王王與賓孟說之欲立之劉獻公之庶子伯蚠事單穆公惡賓孟之為人也願殺之又惡王子朝之言以為亂願去之景王既殺子猛之傅下門子國語併註補入賓孟適郊見雄雞自斷其尾問侍者曰憚其犧也遽歸告王曰雞其憚為人用乎人異于是人犧實難已犧何害王弗應夏四月王田北山使公卿皆從將殺單于劉子王有心疾崩于榮錡氏劉子摰卒單子立劉蚠五月見王遂攻賓起殺之盟羣王子于單氏葬景王王子朝因舊官百工之喪職秩者與靈景之族以作亂劉子奔揚單子逆悼王于莊宫以歸王子還夜取王以如莊宫單子出王子還與召莊公謀曰不殺單旗不捷劉子如劉單子奔平畤羣王子追之單子殺還及羣子子朝奔京伐之京人奔山劉子入于王城鞏簡公敗績于京甘平公亦敗焉單子欲告急于晉以王如平畤次于皇劉子如劉單于使王子處守于王城盟百工于平宫鄩肸伐皇大敗獲鄩肸焚諸王城之市司徒醜以王師敗績于前城百工叛伐單氏之宫敗焉反伐之冬十月晉籍談茍躒帥九州之戎及焦瑕温原之師以納王于王城單子劉蚠以王師敗績于郊前城人敗陸渾于社十一月王子猛卒立其母弟王子匄敬王即位館于子旅氏十二月晉籍談荀躒賈辛司馬督帥師軍于隂于侯氏于谿泉次于社王師軍于汜于解次于任人晉人濟師取前城軍其東南王師伐京毁其西南十有二月癸夘朔日有食之衛端木賜生壬午敬王元年蔡悼侯卒于楚弟申立是為昭侯吳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于雞父胡子髠沈子逞滅獲陳夏齧左氏曰吳人伐州來楚薳越帥師及諸侯之師奔命救州來吳人禦諸鍾離子瑕卒楚師熸吳公子光曰諸侯從于楚者衆而皆小國也不獲已來胡沈之君幼而狂陳大夫壯而頑頓與許蔡疾楚政楚令尹死帥賤政令不一若分師先犯胡沈與陳必先奔諸侯之師搖楚必大奔請先者去備薄威後者敦陳整旅吳子從之戰于雞父三國敗獲胡沈之君及陳大夫楚師大奔王居狄泉尹氏立王子朝地震左氏曰正月壬寅二師圍郊郊鄩潰晉師在平隂王師在澤邑王使告間庚戌還夏四月單子取訾劉子取墻人直人六月王子朝入于尹尹圍誘劉佗殺之單子劉子伐尹單子先至而敗劉子還召伯奐南宫極以成周人戍尹單子劉子樊齊以王如劉王子朝入于王城次于左巷鄩羅納諸莊宫尹辛敗劉師于唐取西圍攻蒯蒯潰八月丁酉南宫極震萇𢎞謂劉文公曰君其勉之周之亡也其三川震今西王之大臣亦震天棄之矣東王必大克二年王在狄泉王子朝入于鄔左氏曰召簡公南宫嚚以甘桓公見王子朝劉子謂萇𢎞曰甘氏又往矣對曰何害紂有億兆夷人亦有離徳余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徳此周所以興也君其務徳無患無人王子朝入于鄔晉侯使士景伯來鄭伯如晉左氏曰三月晉侯使士景伯涖問周故士伯立于乾祭而問于介衆晉人乃辭王子朝不納其使鄭伯如晉子大叔相見范獻子獻子曰若王室何對曰老夫其國家不能恤敢及王室抑人亦有言曰𡠉不恤其緯而憂宗周之隕為將及焉今王室實蠢蠢焉吾小國懼矣然大國之憂也詩曰缾之罄矣惟罍之恥王室之不寧晉之恥也乃徵會諸侯期以明年十月王子朝用成周之寳珪于河津人得諸河上隂不佞以温人南侵拘得玉者取將賣之則為石王定而獻之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吳滅巢三年晉趙鞅宋樂大心魯叔詣衛北宫喜鄭游吉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㑹于黄父左氏曰謀王室也趙簡子令諸侯之大夫輸王粟具戍人曰明年將納王宋樂大心曰我不輸粟我於周為客若之何使客晉士伯曰自踐土以來宋何役之不㑹而何盟之不同曰同恤王室子焉得辟之右師不敢對受牒而退魯侯攻其大夫季孫意如不克出奔齊宋元公如晉卒于曲棘子頭曼嗣是為景公左氏曰季平子以季姒之譖殺申夜姑公若為之請不得怨平子季郈之雞鬬季氏介其雞郈氏為之金距平子怒益宫于郈氏故郈昭伯亦怨平子臧㑹為讒于臧氏而逃于季氏臧氏執旃平子怒拘臧氏老將禘于襄公萬者二人其衆萬于季氏大夫遂怨平子公若獻弓于公為與之出射于外而謀去季氏公為告公果公賁侍人僚柤告公公以戈懼之又使言公曰非小人之所及也公果自言公以告臧孫臧孫以難告郈孫郈孫以可勸告子家懿伯懿伯曰讒人以君徼幸事若不克君受其名不可為也舎民數世以求克事不可必也且政在也其難圖也公退之辭曰臣與聞命矣言若洩臣不獲死乃館于公叔孫昭子如闞公居于長府九月戊戌伐季氏殺公之于門遂入之平子登臺而請曰君不察臣之罪使有司討臣以干戈臣請待于沂上以察罪弗許請囚于費弗許請以五乗亡弗許子家子曰君其許之政自之出隠民多取食焉日入慝作弗可知也同求將合君必悔之弗聴郈孫曰必殺之公使郈孫逆孟懿子叔孫氏司馬鬷戾言于其衆曰我家臣也不敢知國凡有季氏與無于我孰利皆曰無季氏是無叔孫氏也鬷戾曰然則救諸帥徒以往公徒釋甲執冰而踞遂逐之孟氏使登西北隅以望季氏見叔孫氏之旌以告孟氏執郈昭伯殺之遂伐公徒子家子曰諸臣偽劫君者而負罪以出君止意如之事君也不敢不改公曰余不忍也遂孫于齊齊侯曰自莒彊以西請致千社寡人將帥敝賦以從執事唯命是聴君之憂寡人之憂也公喜子家子曰天禄不再天若胙君不過周公以魯足矣失魯而以千社為臣誰與之立且齊君無信不如早之晉弗從臧昭伯率從者將盟載書曰戮力一心好惡同之繾綣從公無通外内公命示子家子子家子曰如此吾不可以盟羈也不佞不能與二三子同心而以為皆有罪或欲通外内且欲去君二三子好亡而惡定焉可同也陷君于難罪孰大焉通外内而去君君將速入弗通何為而何守焉乃不與盟昭子自闞歸見平子平子稽顙曰子若我何昭子曰人誰不死子以逐君成名不亦傷乎平子曰茍使意如得改事君所謂生死而骨肉也昭子從公于齊與公言子家子命適公館者執之公與昭子言于幄内曰將安衆而納公公徒將殺昭子伏諸道左師展告公公使昭子自鑄歸平子有異志冬十月辛酉昭子齊于其寢使祝宗祈死戊辰卒左師展將以公乗馬而歸公徒執之宋元公為公故如晉卒于曲棘孔子如齊史記曰昭公二十五年甲申孔子年三十五而昭公奔齊魯亂于是適齊為髙昭子家臣以通乎景公有聞韶問政二事公欲封以尼谿之田晏嬰不可公惑之孔子遂行反乎魯 論語曰齊景公待孔子曰若季氏則吾不能以季孟之間待之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行
  履祥按晏嬰賢者也夫子亦每賢之今景公將封孔子而晏子不可其必有意史記載其沮止之語後夹谷之會史記亦謂晏子與有謀焉朱子皆削不取或疑晏子心雖正而其學墨固自有不相為謀者與然論晏子者惟當以夫子之言為正他書未可盡信也當是時晉楚皆以賄失諸侯齊故霸國諸侯亦且歸之而景公不能用孔子惜哉
  四年王使單子如晉王次于滑晉知躒趙鞅以師至王入于成周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左氏曰往年冬尹氏涉于鞏焚東訾弗克夏四月單子如晉告急五月劉人敗王城之師于尸氏王城人劉人戰于施谷劉師敗績劉子以王出王城人焚劉王宿于褚氏次于滑晉知躒趙鞅帥師納王使女寛守闕塞十月王起師于滑遂次于尸晉師克鞏召伯盈逐王子朝王子朝及召氏之族毛伯得尹氏固南宫嚚奉周之典籍以奔楚隂忌奔莒以叛召伯逆王于尸及劉子單子盟遂軍圉澤次于隄上王入于成周盟于襄宫晉師使成公般戍周而還王入于莊宫王子朝使告于諸侯曰昔武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並建母弟以蕃屏周亦曰吾無専享文武之功且為後人之迷敗傾覆而溺入于難則振救之至于夷王王愆于厥身諸侯莫不並走其望以祈王身至于厲王王心戾虐萬民弗忍居王于彘諸侯釋位以間王政宣王有志而後效官至于幽王天不弔周王昏不若用愆厥位攜王奸命諸侯替之而建王嗣用遷郏鄏則是兄弟之能用力于王室也至于惠王天不靖周生頺禍心施于叔帶惠襄辟難越去王都則有晉鄭咸黜不端以綏定王家則是兄弟之能率先王之命也在定王六年秦人降妖曰周其有頿王亦能克修其職諸侯服享二世共職王室其有間王位諸侯不圖而受其亂災至于靈王生而有頿王甚神聖無惡于諸侯靈王景王克終其世今王室亂單旗劉狄剥亂天下壹行不若謂先王何常之有唯余心所命其誰敢討之帥羣不弔之人以行亂于王室侵欲無厭規求無度貫瀆鬼神慢棄刑法倍奸齊盟傲狠威儀矯誣先王晉為不道是攝是賛思肆其罔極兹不榖震盪播越竄在荆蠻未有攸底若我一二兄弟甥舅奬順天法無助狡猾以從先王之命母速天罰赦圖不榖則所願也敢盡布其復心及先王之經而諸侯實深圖之昔先王之命曰王后無適則擇立長年鈞以徳徳鈞以卜王不立愛公卿無私古之制也穆后及太子夀早夭即世單劉賛私立少以間先王亦唯伯仲叔季圖之閔馬父聞子朝之辭曰文辭以行禮也子朝于景之命逺晉之大以専其志無禮甚矣文辭何為楚平卒子壬嗣是為昭左氏曰楚平卒令尹子常欲立子西曰太子壬弱其母非適也子建實聘之子西長而好善立長則順建善則治子西怒曰是亂國而惡君王也國有外援不可瀆也王有適嗣不可亂也敗親速讐亂嗣不祥我受其名賂吾以天下吾滋不從也楚國何為必殺令尹乃立昭五年吳子使季札聘于晉吳弑其君僚諸樊之子光立是為闔閭左氏曰吳子欲因楚喪而伐之使公子掩餘燭庸帥師圍潛使延州來季子聘于上國遂聘于晉以觀諸侯楚莠尹然工尹麇帥師救潛左司馬沈尹戍帥都君子與王馬之屬以濟師左尹郤宛工尹夀帥師至于潛吳師不能退呉公子光曰此時也不可失也告縛設諸曰上國有言不索何獲我王嗣也吾欲求之事克季子雖至不能廢也鱄設諸曰王可弑也母老子弱是無若我何光曰我爾身也夏四月光伏甲于堀室而享吳子吳子使甲坐于道及其門門堦户席皆親也夹之以鈹羞者獻體改服于門外執羞者坐行而入執鈹者夾承之光偽足疾入于堀室鱄設諸寘劒于魚中以進遂弑吳子鈹交于胸闔閭以其子為卿季子至曰茍先君無廢祀民人無廢主社稷有奉國家無傾乃吾君也吾誰敢怨哀事死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亂立者從之先人之道也復命哭墓復位而待
  履祥按僚稱國以弑春秋不以光為賊也吳諸樊兄弟相傳凡以為季子爾季子不立則國固諸樊之子之國也僚恃餘祭以結國人而立固已非矣春秋不以弑罪歸光則季子亦難以弑罪讐光也然季子遜國而光弑君為季子者終于上國不亦可乎復命哭墓復位而待亦㡬于過矣
  晉士鞅宋樂祁犂衛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㑹于扈左氏曰會于扈令戍周且謀納魯公也初昭公之孫于齊也齊侯取鄆公至自齊居于鄆齊侯將納公命無受魯貨申豊從女賈以幣錦二兩縛一如瑱適齊師謂子猶之人髙齮貨子猶齮以錦示子猶欲之齮曰魯人買之百兩一布先入幣財子猶受之言于齊侯曰宋元為魯君如晉卒于曲棘叔孫昭子求納其君無疾而死君若待于曲棘使羣臣從魯君以卜焉師有濟也君而繼之無成君無辱焉從之秋會于扈宋衛皆利納公固請之范獻子取貨于季孫謂司城子梁與北宫貞子曰季孫未知其罪而君伐之請囚請亡不獲君弗克而自出也夫豈無備而能出君乎魯君守齊三年而無成季氏甚得其民淮夷與之有十年之備有齊楚之援有天之賛有民之助有堅守之心有列國之權而弗敢宣也事君如在國故鞅以為難二子皆圖國者也而欲納魯君鞅之願也請從二子以圍魯無成死之二子懼皆辭乃辭小國而以難復冬公如齊齊侯請饗之子家子曰朝夕立于其朝又何饗焉其飲酒也乃飲酒使宰獻而請安子仲之子曰重為齊侯夫人曰請使重見子家子乃以君出曹悼公卒露立是為靖公楚人誅費無極左氏曰郤宛直而和國人說之鄢將師為右領與費無極比而惡之子常賄而信讒無極謂子常曰子惡欲飲子酒又謂子惡令尹欲飲酒于子氏子惡曰我賤人無以酧之無極曰令尹好甲兵取五甲五兵寘諸門令尹必觀從以酬之謂令尹曰吾㡬禍子甲在門矣令尹使視郤氏則有甲焉召鄢將師而告之將師退遂令攻郤氏爇之國人弗爇令尹炮之盡滅郤氏之族黨殺陽令終國言未已沈尹戍言于子常曰無極楚之讒人也民莫不知去朝吳出蔡侯朱喪太子建殺連尹奢屏王之耳目使不聰明不然平王之温惠恭儉有過成莊無不及焉所以不獲諸侯邇無極也今又殺三不辜以興大謗㡬及子矣吳有新君疆場日駭國若有大事子其危哉子常殺費無極與鄢將師盡滅其族以說于國謗言乃止晉籍秦來致諸侯之戍六年魯侯如晉次于乾侯左氏曰公如晉將如乾侯子家子曰有求于人而即其安人孰矜之其造于竟弗聴使請逆于晉晉人曰天禍魯國君淹恤在外亦不使一介辱在寡人而即安于甥舅其亦使逆君使公復于竟而後逆之鄭定公卒子蠆嗣是為獻公晉六卿殺公族分其邑各使其子為大夫七年殺召伯盈尹固及原伯魯之子王子趙車入于鄻以叛隂不佞討敗之皆子朝之黨八年晉頃公卒子午嗣是為定公左氏曰晉頃公卒鄭游吉弔且送葬魏獻子使士景伯詰之曰悼公之喪子西弔子矯送葬今吾子無貳何故對曰諸侯所以歸晉君禮也禮也者小事大大字小之謂事大在共其時命字小在恤其所無以敝邑居大國之間共其職貢與其備禦不虞之患豈忘共命先王之制諸侯之喪士弔大夫送葬唯嘉好聘享三軍之事于是乎使卿晉之喪事敝邑之間先君有所助執紼矣若其不間雖士大夫有所不獲數矣大國之惠亦慶其加而不討其乏明底其情取備而已以為禮也靈王之喪我先君簡公在楚先大夫印段實往敝邑之少卿也王吏不討恤所無也今大夫曰女盍從舊舊有豐有省不知所從從其豐則寡君幼弱是以不共從其省則吉在此矣唯大夫圖之晉人不能詰吳滅徐徐子章禹奔楚左氏曰吳子使徐人執掩餘使鍾吾人執燭庸二公子奔楚楚子大封而定其徙使監馬尹大心逆吳公子使居養莠尹然左司馬沈尹戍城之取于城父與胡田以與之將以害吳也子西諫曰吳光新得國而親其民視民如子辛苦同之將用之也若好吳邊疆使柔服焉猶懼其至吾又疆其讐以重怒之無乃不可乎吳周之胄裔也而棄在海濱不與姫通今而始大比于諸華光又甚文將自同于先王不知天將以為虐乎使翦喪吳國而封大異姓乎其抑亦將卒以祚吳乎其終不逺矣我盍姑億吾鬼神而寧吾族姓以待其歸將焉用自播揚焉楚子弗聴吳子怒執鍾吾子遂伐徐防山以水之滅徐徐子章禹斷其髮攜其夫人以逆吳子吳子唁而送之使其邇臣從之遂奔楚楚沈尹戍帥師救徐弗及遂城夷使徐子處之吳子問伍員曰初而言伐楚余知其可也而恐其使余往也又惡人之有余之功也今余將自有之矣伐楚何如對曰楚執政衆而乖莫適任患若為三師以肄焉一師至彼必皆出彼出則歸楚必道敝亟肄以罷之多方以誤之既罷然後以三軍繼之必大克之闔閭從之楚于是乎始病九年十有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十年呉伐越左氏曰史墨曰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吳乎越得嵗而吳伐之必受其凶王使富辛石張如晉晉韓不信齊髙張宋仲㡬魯仲孫何忌衛世叔申鄭國參曹人莒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城成周左氏曰王使富辛與石張如晉請城成周天子曰天降禍于周俾我兄弟並有亂心以為伯父憂我一二親昵甥舅不皇啓處于今十年勤戍五年余一人無日忘之閔閔焉如農夫之望嵗懼以待時伯父若肆大惠復二文之業弛周室之憂徼文武之福以固盟主宣昭令名則余一人有大願矣昔成王合諸侯城成周以為東都崇文徳焉今我欲徼福假靈于成王修成周之城俾戍人無勤諸侯用寧蝥賊逺屏晉之力也其委諸伯父使伯父實重圖之俾我一人無徵怨于百姓而伯父有榮施先王庸之范獻子謂魏獻子曰與其戍周不如城之天子實云雖有後事晉勿與知可也從王命以紓諸侯晉國無憂是之不務而又焉從事魏獻子曰善使伯音對曰天子有命敢不奉承以奔告于諸侯遲速衰序于是焉在冬十一月晉魏舒韓不信如京師合諸侯之大夫于狄泉尋盟且令城成周士彌牟營成周計丈數揣髙卑度厚薄仞溝洫物土方議逺邇量事期計徒庸慮財用書餱糧以令役于諸侯屬役賦文書以授帥而效諸劉子韓簡子臨之以為成命魯昭公卒于乾侯季孫意如廢世子而立公子宋是為定公左氏曰昭公二十九年春公至自乾侯處于鄆齊侯使髙張來唁稱主君子家子曰齊卑君矣君祗辱焉公如乾侯平子每嵗賈馬具從者之衣屨而歸之于乾侯公執歸馬者賣之乃不歸馬公衍公為之生也其母皆出公衍先生公為之母曰相與偕出請相與偕告三日公為生其母先以告公為為兄公思于魯曰務人為此禍也且後生而為兄其誣也久矣乃黜之以公衍為大子 晉侯將以師納公范獻子曰若召季孫而不來則信不臣矣然後伐之晉人召季孫獻子使私焉曰子必來我受其無咎季孫意如會晉荀躒于適歴荀躒曰寡君使躒謂吾子何故出君周有常刑于其圖之季孫練冠麻衣跌行伏而對曰事君臣之所不得也敢逃刑命若得從君而歸則固臣之願也敢有異心季孫從知伯如乾侯子家子曰君與之歸一慙之不忍而終身慙乎衆曰在一言矣君必逐之荀躒以晉侯之命唁公且曰寡君使躒討于意如意如不敢逃死君其入也公曰君惠顧亡人將使歸糞除宗祧以事君則不能見夫人已所能見夫人者有如河荀躒掩耳而走曰寡君其罪之恐敢與知魯國之難臣請復于寡君退謂季孫子姑歸祭子家子曰君以一乘入于魯師季孫必與君歸公欲從之衆從者脅公不得歸三十二年公在乾侯取闞十有二月公薨明年夏叔孫成子逆公之喪于乾侯季孫曰子家子亟言于我未嘗不中吾志也吾欲與之從政子必止之且聴命焉子家子不見叔孫叔孫請見子家子辭叔孫使告之曰公衍公為實使羣臣不得事君若公子宋主社稷則羣臣之願也凡從君出而可以入者將唯子是聴子家氏未有後季孫願與子從政此皆季孫之願也使不敢以告對曰若立君則有卿士大夫與守龜在羈弗敢知若從君者則貌而出者入可也冦而出者行可也若羈也則君知其出也而未知其入也羈將逃也喪及壊隤公子宋先入從者皆自壊隤反秋七月葬昭公于墓道南孔子之為司冦也溝而合諸墓十有一年魯定公元晉人執宋仲㡬左氏曰正月城成周庚寅栽宋仲㡬不受功曰滕薛郳吾役也薛宰曰宋為無道絶我小國于周以我適楚故我常從宋晉文公為踐土之盟各復舊職仲㡬曰踐土固然薛宰曰薛之皇祖奚仲居薛以為夏車正仲虺居薛以為湯左相若復舊職將承王官何故以役諸侯仲㡬曰三代各異物薛焉得有舊為宋役亦其職也士彌牟曰晉之從政者新子姑受功歸吾視諸故府仲㡬曰縱子忘之山川鬼神其忘諸乎士伯怒謂韓簡子曰薛徵于人宋徵于鬼宋罪大矣且已無辭而抑我以神誣我也必以仲㡬為戮乃執仲㡬以歸三月歸諸京師城三句而畢乃歸諸侯之戍十有二年盜殺鞏簡公左氏曰周鞏簡公棄其子弟而好用逺人夏鞏氏之羣子弟賊簡公楚囊瓦伐吳吳敗楚師于豫章十有三年邾莊公卒益立是為隠公衛卜商生十有四年陳惠公卒子栁嗣是為懐公劉子晉侯宋公魯侯蔡侯衛侯陳子鄭伯許男曹伯莒子邾子頓子胡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國夏㑹于召陵侵楚諸侯盟于臯鼬劉文公卒左氏曰蔡昭侯為兩佩與兩裘以如楚獻一佩一裘于楚子楚子服之以享蔡侯蔡侯亦服其一子常欲之弗與三年止之唐成公如楚有兩肅爽馬子常欲之弗與亦三年止之唐人或相與謀請代先從者許之飲先從者酒醉之竊馬而獻之子常子常歸唐侯自拘于司敗曰君以弄馬之故隠君身棄國家羣臣請相夫人以償馬必如之唐侯曰寡人之過也二三子無辱皆賞之蔡人聞之固請而獻佩于子常子常朝見蔡侯之徒命有司曰蔡君之久也官不共也明日禮不畢將死蔡侯歸及漢執玉而沈曰余所有濟漢而南者有若大川蔡侯如晉以其子元與其大夫之子為質焉而請伐楚三月劉文公合諸侯于召陵謀伐楚也晉荀寅求貨于蔡侯弗得言于范獻子曰國家方危諸侯方貳將以襲敵不亦難乎水潦方降疾瘧方起中山不服棄盟取怨無損于楚而失中山不如辭蔡侯吾自方城以來楚未可以得志祗取勤焉乃辭蔡侯晉人假羽旄于鄭鄭人與之明日或斾以㑹晉于是乎失諸侯
  履祥按自二霸以來未有盛于召陵之會臯鼬之盟者劉文公定敬王城成周㑹十八國之君保夏懐逺攘楚尊王于是在矣乃壊于晉荀寅之取貨不能以義正諸侯而虚為此㑹也中國于是不復振矣春秋書劉卷卒蓋責之也
  楚人圍蔡蔡侯以吳子及楚人戰于柏舉楚師敗績吳入郢左氏曰沈人不㑹召陵晉人使蔡伐之滅沈楚故圍蔡伍員為吳行人以謀楚楚之殺郤宛也伯氏之族出伯州犂之孫嚭為呉太宰以謀楚楚自昭王即位無嵗不有吳師蔡侯以其子乾與其大夫之子為質于呉冬蔡侯吳子唐侯伐楚舎舟于淮汭自豫章與楚夹漢左司馬戍謂子常曰子沿漢而與之上下我悉方城外以毁其舟還塞大隧直轅𡨋阨子濟漢而伐之我自後擊之既謀而行史皇謂子常楚人惡子而好司馬若司馬毁呉舟于淮塞城口而入是獨克吳也子必速戰乃濟漢而陳三戰子常知不可欲奔史皇曰安求其事難而逃之將何所入子必死之初罪必盡說陳于柏舉夫槩晨請于闔廬曰楚瓦不仁其臣莫有死志先伐之必奔而後大師繼之必克以其屬五千先擊子常之卒卒奔楚師亂吳師大敗之子常奔鄭史皇以其乗廣死吳從楚師五戰及郢楚子取其妹季芈畀我以出涉睢吳入郢以班處宫子山處令尹之宫夫槩欲攻之懼而去之夫槩入之左司馬戍及息而還敗吳師于雍澨三戰皆傷吳句卑剄而褁之藏其身而以其首免楚子濟江入于雲中盜攻之以戈擊之王孫由于以背受之楚子奔鄖鍾建負季芈以從鄖公辛之弟懐曰平王殺吾父昭十四年楚平殺□成□我殺其子不亦可乎辛曰君討臣誰敢讐之違彊陵弱非勇也乗人之約非仁也滅宗廢祀非孝也動無令名非知也鬭辛與其弟巢以楚子奔隨吳人從之謂隨人曰周之子孫在漢川者楚實盡之天誘其衷致罰于楚而君又竄之周室何罪君若顧報周室施及寡人以奬天衷君之惠也漢陽之田君實有之隨人辭曰以隨之辟小而密邇于楚楚實存之世有盟誓若難而棄之何以事君執事之患不唯一人若鳩楚竟敢不聼命吳人乃退子西為王輿服以保路國于脾洩聞楚子所在而後從之初伍員與申包胥友其亡也謂申包胥曰我必復楚國包胥曰子能復之我必能興之及楚子在隨申包胥如秦乞師秦伯使辭焉曰子姑就館將圖而告對曰寡君越在草莽下臣何敢即安立依于庭牆而哭日夜不絶聲勺飲不入口七日秦哀公為之賦無衣九頓首而坐秦師乃出明年申包胥以秦師至使楚人先與吳人戰而自稷會之吳師敗吳子乃歸 榖梁氏曰壊宗廟徙陳器撻平王之墓君居其君之寢而妻其君之妻大夫居其大夫之寢而妻其大夫之妻葢有欲妻君之母者 列女傳曰楚平伯嬴者昭王之母也呉入郢昭王亡吳王闔廬盡妻其後宫次至伯嬴伯嬴持刀曰妾聞天子者天下之表也公侯者一國之儀也天子失制則天下亂諸侯失節則其國危夫婦之道固人倫之始王教之端是以明王之制使男女不親授坐不同席食不共器殊椸枷異中櫛所以絶之也若諸侯外淫者絶卿大夫外淫者放士庶人外淫者宮割夫然者以為仁失可復以義義失可復以禮男女之失亂亡興焉夫造亂亡之端公侯之所絶天子之所誅也今君王棄儀表之行縱亂亡之欲犯誅絶之事何以行令訓民且妾聞生而辱者不如死而榮于是吳王慙遂退舎伯姬與其保阿閉永巷之門皆不釋兵三旬秦救至昭王乃復 左氏曰吳之入楚也使召陳懐公懐公召國人而問焉曰欲與楚者右欲與吳者左陳人從田無田從黨逢滑當公而進曰臣聞國之興也以福其亡也以禍今吳未有福楚未有禍楚未可棄吳未可從而晉盟主也若以晉辭吳若何公曰國勝君亡非禍而何對曰國之有是多矣何必不復小國猶復況大國乎臣聞國之興也視民如傷是其福也其亡也以民為土芥是其禍也楚雖無道亦不艾殺具民吳日敝于兵暴骨如莽而未見徳焉天其或者正訓楚也禍之適吳其何日之有陳侯從之吳言偃生














  資治通鑑前編卷十六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前編>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十七
  宋 金履祥 編
  周敬王十有五年三月辛亥朔日有食之王使人殺王子朝於楚於越入呉於越猶言邾婁荀子有于越作于越者非陳氏曰向曰越人今曰於越復從其舊號也越未有聞也昭定之春秋呉楚爭而後越入中國㑹於瑣也越常壽過始見於經而亟稱人後三十年而入呉不復稱人庚晉楚之初春秋未以敵言之戰於邲也則楚稱子矣呉越之初春秋未以敵言之戕於柏舉也則呉稱子矣至於呉越終春秋不以敵言之也是故越入呉書呉入越不書魯陽虎囚季孫斯左氏曰陽虎囚季桓子及公父文伯而逐仲梁懐殺公何藐盟桓子於稷門之内大詛逐公父歜及秦遄皆奔齊楚子入於郢左氏曰賞鬬辛王孫由于王孫圉鍾建鬬巢申包胥王孫賈宋木鬬懐子西曰請舍懐也王曰大德滅小怨道也申包胥曰吾為君非為身也君既定矣又何求遂逃賞將嫁季芋季芋曰所以為女子逺丈夫也鍾建負我矣以妻鍾建以為樂尹燕平公卒簡公立魯曽參生十有六年鄭游速帥師滅許以許男斯歸鄭冦胥靡等六邑晉人入戍城胥靡冬王處於姑蕕左氏曰周儋翩卒王子朝之徒因鄭人将以作亂於周鄭于是乎伐馮滑胥靡負桼狐人闕外晉閻没戍周且城胥靡天王處於姑蕕辟儋翩之亂也十有七年儋翩入於儀栗以叛單子劉子敗尹氏于窮谷齊侯鄭伯盟于鹹左氏曰齊侯鄭伯盟于鹹徴㑹于衛衛侯欲叛晉諸大夫不可使北宫結如齊而私于齊侯曰執結以侵我齊侯從之 陳氏曰此特相盟也特相盟自齊桓以來未之有也于是再見諸侯無主盟矣是故石門志諸侯之合也鹹志諸侯之判也齊人執衛行人北宫結以侵衛齊侯衛侯盟于沙齊國夏伐魯西鄙左氏曰齊人歸鄆陽關陽虎居之以為政齊國夏伐我陽虎御季桓子公斂處父御孟懿子將宵軍齊師齊師聞之墮伏而待之處父曰虎不圖禍而必死苫夷曰虎陷二子于難不待有司余必殺女虎懼乃還不敗王入于王城左氏曰單子劉子逆王子慶氏晉籍秦送王王入于王城十有八年單子伐榖城簡城劉子伐儀栗㿻曹靖公卒子伯陽嗣陳懷公卒于呉國人立其子越是為閔公 史記曰呉復召懐公懐公恐如呉呉怒其前不徃留之因卒呉陳乃立懐公之子越晉士鞅帥師侵鄭遂侵衛左氏曰晉師將盟衛侯于鄟澤趙簡子曰羣臣誰敢盟衛君者渉佗成及盟之衛人請執牛耳渉佗梭衛侯之手及椀衛侯怒歸而叛晉晉人請改盟弗許魯陽虎攻三家弗克奔齊左氏曰季寤公鉏極公山不狃皆不得志于季氏叔孫輒無寵于叔孫氏叔仲志不得志于魯故五人因陽虎陽虎欲去三桓以季寤更何氏以叔孫輒更叔孫氏已更孟氏冬十月壬辰將享季氏于蒲圃而殺之戒都車曰癸巳至公斂處父告孟孫曰季氏戒都車何故孟孫曰吾弗聞處父曰然則亂也必及于子備諸以壬辰為期陽虎前驅林楚御桓子虞人以鈹盾夾之陽越殿將如蒲圃桓子咋謂林楚曰而先皆季氏之良也爾以是繼之對曰臣聞命後陽虎為政違之徴死桓子曰而能以我適孟氏乎對曰不敢愛死懼不免生桓子曰往也孟氏選圉人之壯者三百人以為公期築室於門外林楚怒馬及衢而騁陽越射之不中築者闔門有自門間射陽越殺之陽虎劫公與武叔以伐孟氏公斂處父帥成人自上東門入與陽氏戰於南門之内又戰於棘下陽氏敗陽虎説甲如公宫取寳玉大弓以出舍於五父之衢寢而為食其徒曰追其將至虎曰魯人聞余出喜於徴死何暇追余入於讙陽關以叛明年歸寳玉大弓六月伐陽關陽虎出奔齊請師以伐魯曰三加必取之齊侯將許之鮑文子諫曰魯未可取也陽虎欲勤齊師也齊師罷大臣必多死亡已于是乎奮其詐謀夫陽虎有寵於季氏而將殺季孫以不利魯國君富於季氏而大於魯國兹陽虎之所欲傾覆也魯免其疾而君又收之無乃害乎齊侯執陽虎逃奔宋遂奔晉適趙氏仲尼曰趙氏其世有亂乎魯宓不齊生十有九年公山不狃召孔子欲徃不果論語曰公山弗擾以費畔召子欲徃子路不説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子曰夫召我者而豈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 程子曰聖人以天下無不可有為之事亦無不可改過之人故欲徃然而終不徃者知其必不能改過也 張子曰子路昔者之所聞君子守身之常法夫子今日之所言聖人體道之大權也然夫子於公山佛肸之召皆欲往者以天下無不可變之人無不可為之事也其卒不徃者知其人之終不可變而事之終不可為爾一則生物之仁一則知人之智也
  履祥按公山不狃以費畔季氏佛肸以中牟畔趙氏皆家臣畔大夫也而召孔子孔子雖卒不往而云欲徃者葢大夫畔諸侯而陪臣以張公室為名也子韓晢曰家臣而欲張公室罪莫大焉此當時流俗之言也抑大夫而張公室亦名義也故欲往以明其可也然二人者皆以己私為之非真可與有為也故卒不徃以知其不可也
  魯用孔子為中都宰家語曰孔子初仕為中都宰制為飬生送死之節長㓜異食强弱異任男女别塗路無拾遺器不彫偽為四寸之棺五寸之椁因丘陵為墳不封不樹行之一年而四方之諸侯則焉定公謂孔子曰學子此法以治魯國何如孔子對曰雖天下可乎何但魯國而已哉鄭獻公卒子勝嗣是為聲公秦哀公卒孫嗣是為惠公魯閔損生二十年魯以孔子為大司冦相魯侯㑹齊侯於夾谷齊人歸魯鄆讙龜隂由史記曰定公以孔子為中都宰一年四方皆則之由中都宰為司空由司空為大司冦定公十年春及齊平齊大夫言於景公曰魯用孔丘其勢危齊乃使使告魯為好㑹㑹於夾谷魯定公且以乘車好徃孔子攝相事曰臣聞有文事者必有武備有武備者必有文備古者諸侯出疆必具兵以從請具左右司馬 左氏曰公㑹齊侯於祝其實夾谷孔丘相犂彌言於齊侯曰孔丘知禮而無勇若使萊人以兵刼魯侯必得志焉齊侯從之孔丘以公退曰士兵之兩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亂之非齊君所以命諸侯也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俘不於盟兵不偪好於神為不祥於德為愆義於人為失禮君必不然齊侯聞之遽辟之將盟齊人加於載書曰齊師出竟而不以甲車三百乘從我者有如此盟孔丘使兹無還揖對曰而不反我汶陽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齊侯將享公孔丘謂梁丘據田齊魯之故吾子何不聞焉事既成矣而又享之是勤執事也且犧象不出門嘉樂不野合饗而既具是棄禮也若其不具用秕稗也用秕稗君辱棄禮名惡子盍圖之夫享所以昭德也不昭不如其已也乃不果享 史記曰景公歸謫其羣臣曰魯以君子之道輔其君而子獨以夷狄之道教寡人於是乃歸所侵魯鄆汶陽龜隂之田以謝過齊侯衛侯鄭游速㑹於安甫二十有一年宋公寵向魋弟辰及仲佗石彄公子地樂大心皆叛二十有二年魯墮郈及費墮成弗克左氏曰初叔孫成子欲立武叔公若藐諌不可成子立之而卒公南為馬正使公若為郈宰武叔既定使郈馬正侯犯殺公若侯犯以郈叛武叔懿子及齊師圍郈叔孫謂郈工師駟赤曰郈非唯叔孫氏之憂社稷之患也駟赤謂侯犯以郈易於齊必倍與子地侯犯請易於齊齊有司觀郈將至駟赤使周走呼曰齊師至矣郈人大駭介侯犯之門甲以圍侯犯侯犯請行許之駟赤納魯人侯犯奔齊齊人乃致郈武叔聘於齊齊侯享之曰郈與敝邑際故敢助君憂之對曰所以事君封疆社稷是以敢以家𨽻勤君之執事夫不令之臣天下之所惡也君豈以為寡君賜 史記曰孔子言於定公曰臣不藏甲大夫無百雉之城使仲由為季氏宰將墮三都 左氏曰於是叔孫氏墮郈季氏將墮費公山不狃叔孫輒帥費人以襲魯公與三子入於季氏之宫登武子之臺費人攻之弗克入及公側仲尼命申句湏樂頎下伐之費人北國人追之敗諸姑蔑二子奔齊遂墮費將墮成公斂處父謂孟孫墮成齊人必至於北門且成孟氏之保障也無成是無孟氏也子偽不知我將不墮冬十二月公圍成弗克
  履祥按魯自三家四分公室而魯公無民乆矣孔子雖為大司冦為其議事交鄰可爾土地甲兵固皆三家有也縱墮三都三都之民豈遽為公室有哉去其城郭差可防三家之叛亂耳幸而公山不狃以費叛侯犯以郈叛二子自以為患故墮之易為勢至孟氏不肯墮成則成固未易墮矣成之不墮當時家臣知有其家不知有公室類如此然成終不可墮乎曰使孔子乆於其位安知其不墮使孔子别有所為則雖不墮成亦可矣孔子用於魯於今一年墮三都而不盡則期月而可三年有成之説無乃已虚乎孔子固曰如有用我者此為授之以國家言也三家者於孔子豈有土地甲兵為之用哉其明年始攝相事與聞國政二年而始曰攝曰與則前乎此年其權可知矣孟子謂孔子於此為見行可之任葢謂其或可以行耳而不行而後去然則謂孔子得用於魯則未也學者忿聖人之失職幸聖人之見用方且以反侵疆誅正卯墮三都為誇皆未知孔子亦非知事勢
  十有一月丙寅朔日有食之二十有三年齊侯衛侯次於埀葭左氏曰齊侯衛侯次於埀葭使師伐晉將濟河諸大夫不可邴意兹曰鋭師伐河内傳必数日而後及絳絳不三月不能出河則我既濟水矣乃伐河内齊侯皆歛諸大夫之軒唯邴意兹乘軒齊侯欲與衛侯乘與之宴而駕乘廣載甲焉使告曰晉師至矣齊侯曰比君之駕也寡人請攝乃介而與之乘驅之或告曰無晉師乃止
  履祥按齊故霸國也晉失霸則齊可以霸矣而其君輕率如此齊之所以不能復霸與
  晉趙鞅入於晉陽以叛荀寅士吉射入於朝歌以叛趙鞅歸於晉左氏曰晉趙鞅謂邯鄲午曰歸我衛貢五百家舍諸晉陽十一年趙鞅圍衛衛懼貢五百家鞅置之邯鄲今欲徙著已邑午許諾歸告其父兄皆曰不可趙孟怒召午而囚諸晉陽使其從者説劒而入渉賓不可乃使告邯鄲人曰吾私有討於午也二三子唯所欲立遂殺午趙稷渉賓以邯鄲叛上軍司馬籍秦圍邯鄲午荀寅之甥也荀寅范吉射之姻也而相與睦故不與圍邯鄲將作亂董安於聞之告趙孟曰先備諸趙孟曰晉國有命始禍者死為後可也安扵曰與其害於民寕我獨死請以我説趙孟不可范氏中行氏伐趙氏之宫趙鞅奔晉陽晉人圍之范臯夷無寵于范吉射而欲為亂于范氏梁嬰父嬖于知文子欲以為卿韓簡子與中行文子相惡魏襄子亦與范昭子相惡故五子謀将逐荀寅而以梁嬰父代之逐范吉射而以范臯夷代之荀躒言于晉侯曰君命大臣始禍者死載書在河今三臣始禍而獨逐鞅刑已不鈞矣請皆逐之荀躒韓不信魏曼多奉公以伐范氏中行氏弗克二子将伐公齊髙彊曰三折肱知為良醫唯伐君為不可民弗與也我以伐君在此矣三家未睦可盡克也克之君将誰與若先伐君是使睦也弗聽遂伐公國人助公二子敗從而伐之荀寅士吉射奔朝歌韓魏以趙氏為請趙鞅入于絳盟于公宫明年梁嬰父謂知文子曰不殺安于死終為政于趙氏趙氏必得晉國盍以其先發難也討于趙氏文子使告于趙孟曰范中行氏雖信為亂安于則發之是安于與謀亂也晉國有命始禍者死二子既伏其罪矣敢以告趙孟患之安于曰我死而晉國寧趙氏定將焉用生人誰不死吾死暮矣乃縊而死趙孟尸諸市而告于知氏曰主命戮罪人安于既伏其罪矣敢以告知伯從趙孟盟而後趙氏定祀安于於廟魯以孔子攝相事與聞國政史記曰孔子由大司冦行攝相事于是誅魯大夫亂政者少正卯與聞國政四方之客至于邑者不求有司皆予之如歸 荀子曰孔子為魯相攝朝七日而誅少正卯門人進問曰夫少正卯魯之聞人也夫子為政而始誅之得無失乎孔子曰人有惡者五而盗竊不與也一曰心逹而險二曰行辟而堅三曰言偽而辨四曰記醜而愽五曰順非而澤此五者有一于人則不得免于君子之誅而少正卯兼有之故居處足以聚徒成羣言談足以餙邪營衆疆足以反是獨立此小人之桀雄也不可以不誅也是以湯誅户諧文王誅潘正周公誅管叔太公誅華仕管仲誅付里乙子産誅鄧析史何此七子者皆異世同心不可不誅也參用家語 家語曰初魯之販羊有沈猶氏嘗朝飲其羊以詐市人有公慎氏者妻淫不制有慎潰氏者奢侈踰法魯之鬻六畜者餙之以儲價及孔子之為政也則沈猶氏不敢朝飲其羊公慎氏出其妻慎潰氏越境而徙三月則鬻牛馬者不儲價賣羔豚者不加餙男女行者别其塗道不拾遺男尚忠信女尚貞順 朱子曰少正卯之事嘗竊疑之葢論語所不載子思孟子所不言雖以左氏春秋内外傳之誣且駁而猶不道也乃獨荀況言之是必齊魯諸儒憤聖人之失政故為此説以誇其權爾吾又豈敢輕信其言而遽稽以為决乎聊併記之以俟來者齊人歸女樂於魯孔子適衛論語曰齊人歸女樂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 孟子曰孔子為魯司冦不用從而祭噃肉不至不税冕而行不知者以為為肉也其知者以為為無禮也乃孔子則欲以微罪行不欲為茍去君子之所為衆人固不識也 史記曰齊人聞而懼曰孔子為政必霸霸則吾地近焉我為之先并矣盍致地焉犂鉏曰請先嘗沮之沮之而不可則致地庸遲乎於是選齊國中女子好者八十人皆衣文衣而舞康樂文馬三十駟遺魯君陳女樂文馬于魯城南髙門外季桓子微服往觀再三將受乃語魯君為周道游往觀終日怠于政事子路曰夫子可以行矣孔子曰魯今且郊如致膰於大夫則吾猶可以止桓子卒受女樂三日不聽政郊又不致膰俎于大夫孔子遂行
  履祥按孔子生長于魯至是五十餘年天下之士多從之者魯之君臣豈有不知其賢者而未嘗能用孔子也定公之十年一旦起而用之莫有知其由者論語左氏皆不言其故獨孟子稱孔子于季威子見行可之仕而論語謂季威子受女樂不朝孔子行是孔子此時之行藏係季威子之用舍也何哉魯自三家四分公室而季氏取其二季氏專魯而魯公無民乆矣使魯之君而欲用孔子豈能遽奪季氏之權以畀孔子季氏亦豈肯遜己之權以與孔子哉自定公初年季平子卒其家臣陽虎始用事五年執威子囚之而専魯政辱之于晉陷之于齊師且盟且詛九年又將享威子而殺之僅而獲免當是時非惟魯國不可為而季氏亦自不可支矣霜降水涸涯涘自見威子于此亦謀所以為靖亂興衰之計故舉孔子于公而試用之已而政聲四逹卻齊歸地于是攝行相事墮三都夫三都者三家强邑也當是時公山弗擾在費而郈侯犯之亂未夊也三家之有三都已非公室之便而三都之為三都至是亦非三家之便也故仲孫氏始墮郈繼而季威子墮費已而孟孫氏不肯墮成圍之弗克其不肯墮成也公斂處父之言曰無成是無孟氏也然則無費是亦無季氏也而墮之當是時威子之心未敢自計其私也夫三都已墮其二則成之不墮固亦未害然亦豈終不克墮哉夫子乆之必有處矣既而魯國方治而齊人歸女樂以沮之夫使孔子上下之交方固威子之志未移則一女樂豈足以間之齊人素善謀功利者歸女樂而謂足以間魯之用孔子寜不幾于兒戯乎是殆必得其間矣季氏權臣也威子捨己權以聽孔子而墮其名都以强公室其中豈無介介者顧以衰敗之餘藉之振起為是降心以相從也今紀綱既定外侮既却魯既治矣威子豈甘于終絀者縱威子甘之季氏私人必有以為不利者故其信任之意必已漸衰特未敢驟舍孔子而孔子顧亦無隙可行爾故齊人歸女樂以促之夫齊何懼于我而歸女樂于事可疑于禮不正有國者固不可㗖此為鄰國所覘也使威子而猶為孔子之聴豈其受此受之已非矣而又君臣荒淫其中三日不朝此其心術蠧壊不復可與有為而其心固亦已無孔子矣故孔子去之然考之孟子與史記葢為膰肉不至而行也而論語則為為女樂葢孔子之行决于此而特發于膰肉耳孟子之言曰孔子為魯司冦不用從而祭燔肉不至不税冕而行夫謂之不用則不用固久矣受女樂其一事也方其不朝也子路曰夫子可以行矣而夫子曰魯今且郊如致膰于大夫則吾猶可止吁此所謂去父母國之道也夫郊之必致膰于大夫彛禮也孔子何此之待哉待遇之衰必有日矣惟孔子于父母之邦不若是恝又不欲顯其君相之過已知其必不致膰且猶冀其能悔而或致膰也既而膰果不致矣使其致膰猶彜禮也而不致是昭然疎却之也于是而行復何俟哉此夫子出處之本末事情也
  越子允常卒子句踐嗣是為菼執史記曰夏少康之庶子封于會稽號曰無余後二十餘世至于允常允常之時與呉王闔廬戰而相怨伐二十有四年於越敗呉于檇李呉闔廬卒子夫差嗣左氏曰呉伐越越子句踐禦之陳于檇李勾踐患呉之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動使罪人二行屬劒于頸而辭曰二君有治臣奸旗鼔不敏于君之行前不敢逃刑敢歸死遂自剄也師屬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敗之靈姑浮以戈撃闔廬傷将指取其一屨還卒于陘去檇李七里夫差使人立于庭茍出入必謂己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殺而父乎則對曰唯不敢忘三年乃報越齊侯魯侯衛侯會于牽齊侯宋公會于洮左氏曰晉人圍朝歌公會齊侯衛侯謀救范中行氏析成鮒小王桃甲率狄師以襲晉戰于絳中不克而還士鮒奔周小王桃甲入于朝歌齊宋會于洮范氏故也王使石尚歸脹于魯衛世子蒯聵出奔宗左氏曰衛侯為夫人南子召宋朝太子蒯聵獻盂于齊過宋野野人歌之曰既定爾婁豬盍歸吾艾豭太子羞之謂戯陽速曰從我而朝少君我顧乃殺之速曰諾乃朝夫人夫人見太子太子三顧速不進夫人見其色啼而走曰蒯聵将殺余公執其手以登臺太子奔宋盡逐其黨戲陽速告人曰太子無道使余殺其母余不許將戕于余若殺夫人將以余説余是故許而弗為以紓余死晉人敗范中行氏之師于潞獲籍秦髙疆又敗鄭師及范氏之師于百泉孔子自衛適陳畏于匡反衛史記曰孔子遂適衛主顔濁鄒家衛人致粟六萬居十月去衛将適陳過匡顔刻為僕以其䇿指之曰昔吾入此由彼缺也匡人聞之以為魯之陽虎陽虎嘗暴匡人孔子状類陽虎拘焉五日顔淵後子曰吾以汝為死矣曰子在回何敢死匡人拘孔子益急弟子懼孔子曰文王既沒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䘮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于斯文也天之未䘮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孔子乃使從者為甯武子臣于衛然後得去 莊子曰孔子遊于匡匡人圍之數匝而弦歌不輟無幾何将甲者辭曰以為陽虎也故圍之今非也請辭而退 史記曰孔子去匡即過蒲月餘反乎衛主蘧伯玉家靈公夫人有南子者使人謂孔子曰四方之君子不辱欲與寡君為兄弟者必見寡小君寡小君願見孔子辭謝不得已而見之夫人在絺帷中孔子入門北面稽首夫人自帷中再拜環佩玉聲璆然孔子曰吾郷為弗見見之禮答焉 論語曰子見南子子路不説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
  履祥按聖人道大徳全其見惡人固謂在我有可見之禮彼之不善我何與焉而此意有難以明言者葢孔子居是邦不非其大夫况其君夫人乎且此行也在聖人則可茍明言其為可則側媚由徑之人皆可借此説以藉口矣故但重言以誓之其誓之以天何也夫事一也而在聖人則可在他人則不可者亦論其心而已聖人此心光明正大上通乎天故無不可彼無是心而假是事以自文者其如天何哉聖人指天以為誓欲學者知反此心也
  二十有五年孔子去衛適曹史記曰孔子居衛靈公與夫人同車宦者雍渠參乗出使孔子為次乗招摇市過之孔子曰吾未見好徳如好色者也于是醜之去衛過曹是歲魯定公卒 論語曰衛靈公問陳于孔子孔子對曰爼豆之事則嘗聞之矣軍旅之事未之學也明日遂行史記重出在去陳之後非也葢明年而衛靈公卒無自陳反衛再見靈公之事也論語去衛在陳之前葢得其實
  履祥按南子之淫非必昏愚也往往機警秀慧有過人者特不能自制其欲而靈公之昏又狥其欲也以至此爾靈公狥南子之欲故為其召公子朝于宋甚矣其昏也南子自知其行不為國人所與故借重于孔子而請見之靈公欲重南子而亦知其不為國人所與故又借重于孔子而使次乗焉夫孔子以聖聞天下而見南子則南子非淫人也公與夫人同車而孔子次乗則南子非淫而靈公非溺愛無禮也甚矣南子巧于文已惡而靈公雖昏亦巧于文南子之惡也見南子禮之所有故孔子可以乆則乆為次乗禮之所無故孔子可以速則速雖然孔子去魯為女樂也而以膰肉去孔子去衛為次乗也而以問陳行皆不欲昭其君之惡而以微罪行爾此夫子義之盡而仁之至也
  魯定公卒子將嗣是為哀公左氏曰春邾隠公來朝子貢觀也邾子執玉髙其容仰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貢曰以禮觀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夫禮死生存亡之體也將左右周旋進退俯仰于是乎取之朝祀喪戎于是乎觀之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心已亡矣嘉事不體何以能久髙仰驕也卑俯替也驕近亂替近疾君為主其先亡乎夏公薨仲尼曰賜不幸言而中是使賜多言者也八月庚辰朔日有食之孔子適宋及鄭至陳史記曰孔子去曹適宋與弟子習禮大樹下宋司馬桓魋欲殺孔子伐其樹孔子去弟子曰可以速矣孔子曰天生徳于子桓魋其如于何孔子適鄭與弟子相失孔子獨立郭東門鄭人或謂子貢曰東門有人其顙似堯其項類臯陶其肩類子産然自要以下不及禹三寸纍纍若喪家之狗子貢以實告孔子孔子笑曰形狀未也似喪家之狗然哉然哉孔子遂至陳主于司城貞子家履祥按史記匡人拘孔子益急弟子懼而後夫子有天未喪斯文匡人如于何之言所以解弟子之懼也孔子于宋遭伐木而去弟子曰可以速矣而後夫子有天生徳于于桓魋如予何之説所以解弟子之窘也有子曾子之門人㑹集夫子所言以為論語而事之首尾或有不具夫不載弟子懼之事則夫子之言似于露不載弟子可速之説則夫子言似于誇朱子每惜不見古文家語盖為此類也
  二十有六年魯哀公元楚子陳侯隨侯許男圍蔡左氏曰報柏舉也里而栽廣大高倍夫屯晝夜九日如子西之素蔡人男女以辨使疆于江汝之間而還蔡于是乎請遷于呉吴子敗越於夫椒左氏曰呉王夫差敗越于夫椒報檇李也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會稽使大夫種因呉太宰嚭以行成呉子將許之伍員曰不可臣聞之樹徳莫如滋去疾莫如盡昔夏少康有田一成有衆一旅能布其徳而兆其謀遂滅過戈復禹之續今呉不如過而越大于少康或將豐之不亦難乎句踐能親而務施施不失人親不棄勞與我同壤而世為仇讐于是乎克而弗取將又存之違天而長冦讐後雖悔之不可食已姬之哀也日可俟也介在蠻夷而長冦讐以是求伯必不行矣弗聴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訓二十年之外吴其為沼乎越及吴平齊侯衛侯伐晉救邯戰吴侵陳事始見十四年 左氏曰修舊怨也 檀弓曰吴侵陳斬祀殺厲師還出境陳行人儀使于師夫差謂太宰嚭曰是夫也多言盍嘗問焉師必有名人之稱斯師也者則謂之何行人儀曰古之侵伐者不斬祀不殺厲不獲二毛今斯師也殺厲與其不謂之殺厲之師與曰反爾地歸爾子則謂之何曰君王討敝邑之罪又矜而赦之師與有無名乎禮記人名互誤今正于此 左氏曰吴師在陳楚大夫皆懼曰闔廬惟能用其民以敗我于柏舉今聞其嗣又甚焉將若之何子西曰二三子恤不相睦無患吴矣昔闔廬食不二味居不重席室不崇壇器不彫鏤宫室不觀舟車不飾衣服財用擇不取費在國天有菑厲親巡其孤寡而共其乏困在軍熟食者分而後敢食其所嘗者卒乗與焉勤恤其民而與之勞逸是以民不罷勞死知不曠吾先大夫子常易之所以敗我也今聞夫差次有臺榭陂池焉宿有妃嬙嬪御焉一日之行所欲必成玩好必從珍異是聚觀樂是務視民如讐而用之日新夫先自敗也已安能敗我二十有七年衛靈公卒蒯聵之子輒立是為出公晉趙鞅帥師納衛世子蒯聵于戚左氏曰衛侯遊于郊子南僕公曰余無子將立女不對他日又謂之對曰郢不足以辱社稷君其改圖君夫人在堂三揖在下君命祗辱夏衛靈公卒夫人曰命公子郢為太子君命也對曰郢異于他子且君沒于吾手若有之郢必聞之且亡人之子輒在乃立輒晉趙鞅納衛大子于戚宵迷陽虎曰右河而南必至焉使太子纔入人哀絰偽自衛逆者告于門哭而入遂居之
  履祥按公子郢之辭國卒釀衛國之亂似亦賢者之過間嘗思之郢既攴庻而外蒯内輒皆必争之人靈公之欲立郢不命之于朝廷之上而言之于郊野之間此郢之所以辭也觀其言曰君夫人在堂三揖在下君命祗辱則是謂靈公當與卿大夫命之于朝即名正言順亂源窒矣此亦夫子正名之意也而靈公不悟朝無明命及公歿夫人立之又辭此友郢之明也郢立于夫人之手即制于南子而事皆不可為矣况正犯蒯聵之所必争乎吁此郢之所以為賢也
  晉趙鞅帥師及鄭罕達帥師戰於鐡鄭師敗續左氏曰齊人輸范氏粟鄭子姚子般送之士吉射逆之趙鞅禦之遇于戚陽虎曰吾車少以兵車之斾與罕駟兵車先陳罕駟自後隨而從之彼見吾貌必有懼心于是乎會之必大敗之從之簡子誓曰范氏中行氏反易天明斬艾百姓欲擅晉國而滅其君寡君恃鄭而保焉今鄭為不道棄君助臣二三子順天明從君命經徳義除詬恥在此行也克敵者上大夫受縣下大夫受郡士田十萬庻人工商遂人臣𨽻圍免志父無罪君實圗之若其有罪絞縊以戮桐棺三寸不設屬辟素車樸馬無入于兆下卿之罸也將戰郵無恤御簡子衛大子為右登鐡上望見鄭師衆大子懼自投于車下子良授大子絞而乗之曰婦人也簡子巡列曰畢萬匹夫也七戰皆獲有馬百乗死于牖下羣子勉之死不在冦繁羽御趙羅宋勇為右羅無勇麋之吏詰之御對曰痁作而伏衛大子禱曰曾孫蒯聵敢昭告皇祖文王烈祖康叔文祖襄公鄭勝亂從晉午在難不能治亂使鞅討之蒯聵不敢自佚備持矛焉敢告無絶筋無折骨無面傷以集大事無作三祖羞大命不敢請佩玉不敢愛鄭人撃簡子中肩斃于車中獲其蠭旗大子救之以戈鄭師北獲温大夫趙羅大子復伐之鄭師大敗獲齊粟于車趙孟喜曰可矣傅傁曰雖克鄭猶有志在憂未艾也初周人與范氏田公孫龍税焉趙氏得而獻之吏請殺之趙孟曰為其主也何罪止而與之田及鐡之戰以徒五百人宵攻鄭師取蠭旗于子姚之幕下獻曰請報主徳追鄭師姚般公孫林殿而射前列多死趙孟曰國無小既戰簡子曰吾伏弢嘔血鼓音不衰今日我上也太子曰吾救主于車退敵于下我右之上也郵良曰我兩靷將絶吾能止之我御之上也蔡遷于州来左氏曰吴洩庸如蔡納聘而稍納帥師畢入衆知之蔡侯告大夫殺公子駟以説哭而遷墓遷于州来燕簡公卒獻公立二十有八年齊國夏衛石曼姑帥師圍戚穀梁氏曰此衛事也其先國夏何也子不圍父也不係戚于衛子不有父也 胡氏曰蒯聵前稱世子所以深罪輒之見立不辭而拒父也輒若可立則蒯聵為未絶未絶則是世子尚存而可以拒乎主兵者衛也何以序齊為首罪齊人與衛為惡而黨之也公孫文仲主兵伐鄭而序宋為首以誅殤公石曼姑主兵圍戚而序齊為首以誅國夏訓天下後世討亂臣賊子之法也古者孫從祖不以父命辭王父命禮也輒雖有嫡孫得立然非有靈公之命安得云受之王父辭父命哉然則為輒者奈何宜辭于國曰若以父為有罪將從王父之命則有社稷之鎮公子在我焉得為君以為無罪則國乃世子之所有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而使我立乎其位如此則言順而事成矣烏有父不慈子不孝争利其國滅天理而可為者乎魯桓僖宫災左氏曰夏五月辛卯司鐸火火踰公宫桓僖災救火者皆曰顧府南宫敬叔至命周人出御書俟于宫曰庇女而不在死子服景伯至命宰人出禮書以待命命不共有常刑校入乗馬巾車脂轄百官官備府庫慎守官人肅給濟濡帷幕鬰攸從之𫎇葺公屋自太廟始外内以悛助所不給有不用命則有常刑無赦公父文伯至命校人駕乗車季桓子至御公立于象魏之外命救火者傷人則止財可為也命藏象魏曰舊章不可亡也富父槐至曰無備而官辦者猶拾瀋也于是乎去表之槀道還公宫孔子在陳聞火曰其桓僖乎殺萇𢎞左氏曰劉氏范氏世為婚姻萇𢎞事劉文公故周與范氏趙鞅以為討周人殺萇𢎞
  履祥按周公之衰也受制于諸侯其益衰也受制于諸侯之大夫然周之益衰亦天子之自取也夫以萇𢎞之賢足以振起王室應對諸侯天子不能用之而使為劉子之屬劉范世姻于是乎右范趙鞅敢以為討而天子又殺之以説趙鞅之意噫此周之所以益衰與
  魯季孫斯卒左氏曰季孫有疾命正常曰無死南孺子之子男也則以告而立之女也則肥也可季孫卒康子即位既葬康子在朝南氏生男正常載以如朝告曰夫子有遺言命其圉臣曰南氏生男則以告于君與大夫而立之今生矣男也敢告遂奔衞康子請退公使共劉視之則或殺之矣乃討之召正常正常不反 史記曰季桓子病輦而見魯城⿰然嘆曰昔此國幾興矣以吾獲罪于孔子故不興也顧謂其嗣康子曰我既死若必相魯相魯必召仲尼後數日桓子卒康子代立已葬欲召仲尼公之魚曰昔吾先君用之不終終為諸侯笑今又用之不能終是再為諸侯笑康子曰誰召而可曰必召冉求于是使召冉求晉趙鞅圍朝歌左氏曰晉趙鞅園朝歌師于其南荀寅犯師而出奔邯戰趙鞅殺士臯夷秦惠公卒子嗣是為悼公二十有九年盜殺蔡昭侯國人立其子朔是為成侯 左氏曰蔡昭侯將如呉諸大夫恐其又遷也承公孫翩逐而射之卒以兩矢門之衆莫敢進文之鍇後至曰如墻而進多而殺二人鍇執弓而先翩射之中肘鍇遂殺之晉人執戎蠻子赤歸於楚左氏曰楚人既克夷虎乃謀北方左司馬販申公夀餘葉公諸梁致蔡于負函致方城之外于繒闗為一昔之期襲梁及霍單浮餘圍蠻氏蠻氏潰蠻子赤奔晉隂地司馬起豊拆與狄戎以臨上雒左師軍于莬和右師軍于倉野使謂隂地之命大夫士蔑曰晉楚有盟好惡同之若將不廢寡君之願也不然將通于少習以聽命士蔑請諸趙孟趙孟曰晉國未寧安能惡于楚必速與之士蔑乃致九州之戎執蠻子以畀楚師于三户司馬致邑立宗焉以誘其遺民而盡俘以歸孔子如蔡
  履祥按孔子稱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夫子既去魯矣以衛靈公之無道而居衛以陳國之小歲有吴師而在陳以蔡候死于盜國遷于吴民分于楚而如蔡不幾乎居亂而入危與曰前日之言君子守身之常法今日之事夫子行道之大權也夫以聖人盛徳固無施不可使夫二三君者能用孔子委國而聽之則衛可正陳可强蔡可守也而皆不能惜哉雖然夫子既知其不能用矣其時楚昭之賢聞于天下夫子固將如楚也當在衛也特以衛靈公致粟有際可之禮而再主蘧伯玉之家當在陳也又以司城貞子為之主而陳侯亦有言議之適故為二國留行至其如蔡葢為如楚也何以知之有子曰孔子失魯司冦將之荆先之以子貢又申之以冉有則知孔子去魯則將之楚矣聖人無固無必故為二國留行爾然而適楚又卒為子西所阻愚以為此皆非聖人意也
  三十年晉趙鞅逐荀寅士吉射奔齊左氏曰晉趙鞅圍邯鄲苟寅奔鮮虞齊國夏伐晉會鮮虞納荀寅于柏人晉圍柏人荀寅士吉射奔齊 史記曰中行文子范昭子遂奔齊趙竟有邯鄲拍人范中行餘邑入于晉趙名晉卿實專晉權奉邑侔于諸侯齊景公卒少子荼立左氏曰齊燕姫生子不成而死諸子鬻姒之子荼嬖諸大夫恐其為大子也言于公曰君之齒長矣未有太子若之何公曰二三子間于憂虞則有疾疢亦姑謀樂何憂于無君公疾使國惠子髙昭子立荼寘羣公子于莱齊景公卒公子嘉駒黔奔衛公子鉏陽生奔魯莱人歌之曰景公死乎不與理三軍之事乎不與謀師乎師乎何黨之乎三十有一年吴伐陳孔子自蔡如葉按世家孔子遷于蔡三歲左氏曰吴伐陳楚子曰吾先君有盟不可以不救乃救陳師于城父 史記曰楚救陳軍于城父聞孔子在陳蔡之間使人聘孔子孔子將往陳蔡大夫謀曰孔子居者所刺譏皆中諸侯之疾今者久留陳蔡之間諸大夫所設行皆非仲尼之意今楚来聘孔子用于楚則陳蔡用事大夫危矣于是相與發徒役圍孔子于野不得行絶糧使子貢至楚楚子興師迎孔子然後得行朱子曰是時陳蔡臣服于楚若楚來聘孔子陳蔡大夫安敢圍之魯語絶糧當是去衛如陳之時履祥按陳蔡從楚耳非為之臣兼蔡又兩屬于吴當時諸侯大夫疑孔子得衆而不用又忌他國之用孔子大率如此孔子圍于陳蔡之間莊子荀子皆有此語今故存之楚子将以書社地封孔子史記作七百里朱子謂恐無此楚令尹子西曰王之使諸侯有如子貢者乎曰無有王之輔相有如顔回者乎曰無有王之將卒有如子路者乎曰無有王之官尹有如宰予者乎曰無有且楚之祖封于周號為子男五十里今孔丘述三王之法明周召之業王若用之則楚安得世世堂堂方數千里乎夫文王在豐武王在鎬百里之君卒王天下今孔丘得據王壤賢弟子為佐非楚之福也昭王乃止
  顔回卒按顔回卒當在三十年内但孔子自陳蔡至葉乃在此二年之間雖因春秋書于吴伐陳之下而其交聘酬酢則在前矣顔淵之死當在陳蔡之間正合顔子三十二歲而卒之數然子西止昭王之辭猶以輔相有如顔回之説則是顔子當存也顔子之死或是在塗或是歸省而死于家皆不可考今以事相次附三十一年之下
  論語曰顔淵死子曰噫天喪予天喪予子哭之慟從者曰子慟矣曰有慟乎非夫人之為慟而誰為又曰顔淵死顔路請子之車以為之槨子曰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鯉也死有棺而無槨吾不徒行以為之槨以吾從大夫之後不可徒行也門人欲厚𦵏之子曰不可門入厚𦵏之子曰回也視子猶父也予不得視猶子也非我也夫二三子也
  履祥按顔淵死顔路他無所請而至于請車夫子亦他無可予而至于拒之則顔路疑于干而夫子幾于吝然今考其時則顔子之死且𦵏適當厄于陳蔡之後自楚及陳之間此正夫子之窮也夫喪事稱家之有無夫子既以之處其子安得不以處顔子乎夫子遇舊館人之喪嘗脱驂以致賻矣而不能為顔子之椁彼一時此一時也貧富不同也雖然此猶可也孔門自顔子之外曾子卒傳聖人之道而顔子之歿已有喪予之嘆後六七年反魯荅其君大夫之問獨稱顔子為好學且有今也則亡未聞好學者之説然則曽子非邪葢曾子之年少孔子四十六歲其齒最在諸弟子之後當孔子對哀公之時方二十有二耳下逮孔子歿曾子方年二十有七則一貫之傳其夙悟不减于顔子暮年工夫殆或過之後之學者不考乎其時因未聞好學之説而遂不知曾子之學孟子稱誦其詩讀其書而必尚論其世葢又欲考論其時以知其言行之先後也此類是也
  楚昭卒羣臣立其子章是為惠王左氏曰楚子在城父將救陳卜戰不吉曰然則死也再敗楚師不如死棄盟逃讐亦不如死 一也其死讐乎命公子申 為王不可則命公子結 亦不可則命公子啟 五辭而後許將戰有疾庚寅攻大㝠卒于城父子閭退曰君王舎其子而讓羣臣敢忘君乎從君之命順也立君之子亦順也二順不可失也潛師閉塗逆越女之子章立之而後還是歳也有雲如衆赤鳥夾日以飛三日楚子使問諸周大史曰其當王身乎若榮之可移于令尹司馬楚子曰除腹心之疾而置諸股肱何益不穀不有大過天其天諸有罪受刑又焉移之遂昴榮初楚子有疾卜曰河為祟大夫請祭諸郊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淮漢睢漳楚之望也禍福之至不是過也不榖雖不徳河非所獲罪也遂弗祭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矣其不失國也宜哉由已率常可矣
  履祥按史記昭王病于軍中云然孔子在陳聞是言曰楚昭王通大道矣其不失國也宜哉葢是言乃在軍之初時孔子在陳聞之此孔子所為從楚之聘也而卒不遇是亦楚之不幸也
  列女傳曰楚昭越姬者越句踐之女楚昭之姬也楚昭讌遊既驩謂越姬曰吾願與子生若此死又若此越姬對曰樂則樂矣然不可久也先君荘王滛樂三年不聽政事終而能改卒霸天下妾以君王為能法吾先君將改斯樂而勤于政也今則不然而要婢子以死其可得乎妾聞之諸姑也婦女以死彰君之善益君之寵不聞其以苟從君闇死為榮不敢聞命楚子矍然而寤二十五年楚子救陳病在軍中有亦雲夾日史曰是害王身可以移于將相楚子曰將相之于孤猶股肱也今移禍焉庸為去是身乎不聴越姬曰大哉君王之徳妾願從王矣妾聞信者不負其心義者不虚設其事妾死王之義也不死王之好也遂自殺楚子𦵏于軍子閭子西子期謀曰母信者其子必仁乃仗師閉壁迎越姬之子熊章立之是為惠
  孔子自楚反按孔子至葉即至楚也葉者楚之縣也論語載荷蓧丈人長沮桀溺之事史記皆在蔡葉之間但史記子在衛之事蔡葉之事皆重出而不考今姑畧之
  史記曰其秋楚子卒于城父楚狂接輿歌而過孔子曰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徃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已而已而今之從征者殆而孔子下欲與之言趨而辟之不得與之言按歌鳯史記莊子皆不同今以論語為正於是自楚及史記自楚反衛今考之衛世家四年方至衛齊陽生入于齊是為悼公齊陳乞弑其君荼左氏曰陳僖子使召公子陽生闞止知之先待諸外公子曰事未可知反與壬也處戒之遂行逮夜至於齊國人知之僖子使子士之母養之與饋者皆入冬十月立之將盟鮑子醉而徃其臣差車鮑㸃曰誰之命也陳子曰受命于鮑子遂誣鮑子曰子之命也鮑子曰女忘君之為孺子牛而折其齒乎而背之也悼公稽首曰吾子奉義而行者也若我可不必亡一大夫若我不可不必亡一公子義則進否則退廢興無以亂則所願也鮑子曰誰非君之子乃受盟使胡姬以安孺子如頼去鬻似公使朱毛告于陳子曰微子則不及此然君異于器不可以二器二不匱君二多難敢布諸大夫僖子不對而泣曰君舉不信羣臣乎以齊國之困困又有憂少君不可以訪是以求長君庻亦能容羣臣乎不然夫孺子何罪毛復命公悔之毛曰君大訪于陳子而圖其小可也使毛遷孺子于駘殺諸野幕之下事又見公羊氏傳三十有二年宋皇瑗帥師侵鄭晉魏曼多帥師侵衛魯侯㑹吴于鄫魯侯伐邾以邾子益歸經世曰呉會魯于鄫以伐齊 左氏曰公會呉于鄫呉來徴百牢子服景伯對曰先王未之有也吴人曰宋百牢我魯不可以後宋且魯牢晉大夫過十吴王百牢不亦可乎景伯曰晉范鞅貪而棄禮以大國懼敝邑故十一牢之君若以禮命于諸侯則有數矣若亦棄禮則有淫者矣周之王也制禮上物不過十二以為天之大數也今棄周禮而曰必百牢亦唯執事吴人弗聽景伯曰吴將亡矣棄天而背本不與必棄疾于我乃與之大宰嚭召季康子康子使子貢辭太宰嚭曰國君道長而大夫不出門此何禮也對曰豈以為禮畏大國也大國不以禮命于諸侯苟不以禮豈可量哉寡君既共命焉其老豈敢棄其國大伯端委以治周禮仲雍嗣之斷髪文身臝以為飾豈禮也哉有由然也反自鄫以吴為無能為也季康子欲伐邾乃饗大夫以謀之子服景伯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大所以保小仁也背大國不信伐小國不仁失二徳者危將焉保孟孫曰二三子以為何如惡賢而逆之對曰禹合諸侯于塗山執玉帛者萬國今其存者無數十焉唯大不字小小不事大也知必危何故不言魯徳如邾而以衆加之可乎杜氏以此二句為孟氏之言不樂而出秋伐邾及范門猶聞鐘聲大夫諫不聴茅成子請告于吴不許曰魯撃析聞于邾吴二千里不三月不至何及于我且國内豈不足成子以茅叛師遂入邾處其公宫衆師晝掠邾衆保于繹師宵掠以邾子益来獻于亳社邾茅夷鴻以束帛乗韋自請救于吴曰魯弱晉而逺吴馮恃其衆而背君之盟辟君之執事以陵我小國邾非敢自愛也懼君威之不立君威之不立小國之憂也若夏盟于鄫衍秋而背之求成而不違四方諸侯其何以事君且魯賦八百乗君之貳也邾賦六百乗君之私也以私奉貳唯君圗之吴子從之三十有三年宋公入曹以曹伯陽歸左氏曰宋人圍曹鄭桓子思曰宋人有曹鄭之患也不可不救鄭師救曹侵宋初曹人或夢衆君子立社宫謀亡曹曹叔振鐸請待公孫彊許之旦而求之曹無之戒其子曰我死爾聞公孫彊為政必去之及曹伯陽即位好田弋曹鄙人公孫彊好弋獲白鴈獻之且言田弋之説説之因訪政事大説之有寵使為司城以聼政彊言霸説于曹伯曹伯從之乃背晉而㚥宋宋人伐之晉人不救将還褚師子肥殿曹人詬之公聞之怒命反之遂滅曹吳伐魯魯歸邾子益于邾左氏曰吳為邾故将伐魯問于叔孫輒對曰魯有名而無情伐之必得志焉退而告公山不狃不狃曰非禮也君子違不適讐國未臣而有伐之奔命焉死之可也所託也則隠且夫人之行也不以所惡廢鄉今子以小惡而欲覆宗國不亦難乎若使子率子必辭王将使我王問于子洩對曰魯雖無與立必有與斃諸侯将救之未可以得志焉晉與齊楚輔之是四讐也夫魯齊晉之唇唇亡齒寒君所知也不救何為吳伐魯子洩率故道險從武城初武城人或有因于吳竟田焉拘鄫人之漚菅者曰何故使吾水滋及吳師至拘者道之以伐武城克之國人懼懿子謂景伯若之何對曰吳師來斯與之戰何患焉且召之而至又何求焉吳師克東陽而進舍于五梧明日舍于蠶室明日舍于庚宗遂次于泗上微虎欲宵攻王舍私屬徒七百人三踊于幕庭卒三百人有若與焉及稷門之内或謂季孫曰不足以害吳而多殺國士不如已也乃止之吳子聞之一夕三遷吳人行成邾子齊甥也齊侯使如吳請師将以伐魯乃歸邾子邾子又無道呉子使大宰子餘討之囚諸樓臺栫之以棘使諸大夫奉大子革以為政後二年邾隱公奔魯又奔齊三十有四年楚人伐陳左氏曰陳即呉也呉城邦溝通江淮三十有五年魯侯㑹呉伐齊齊侯陽生卒齊人懼弑之而立其子壬是為簡公 左氏曰公會呉子邾子郯子伐齊南鄙師于鄎齊人弑悼公赴于師呉子三日哭于軍門之外徐承帥舟師将自海入齊齊人敗之呉師乃還秋呉子使來復侵師楚公子結帥師伐陳左氏曰楚子期伐陳呉延州來季子救陳謂子期曰二君不務徳而力爭諸𠉀民何罪焉我請退以為子名務徳而安民乃還孔子自陳復至衛論語曰子在陳曰歸與歸與吾黨之小子狂簡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冉有曰夫子為衛君乎子貢曰諾吾将問之入曰伯夷叔齊何人也曰古之賢人也曰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為也是時孔子在衛冉有為季氏宰於魯何以得問子貢葢魯衛地近冉有或請間省其師或以聘問出疆或未與其政事皆不可知朱子曰君子居是邦不非其大夫况其君乎故子貢不斥衛君而以夷齊為問夫子告之如此則其不為衛君可知矣盖伯夷以父命為尊叔齊以天倫為重其遜國也皆求所以合乎天理之正而即乎人心之安既而各得其正焉則視棄其國猶敝蹝爾何怨之有若衛輒之據國拒父而唯恐失之其不可同年而語明矣又曰夷齊雖賢而其所為或出于激發過中之行而不能無感慨不平之心則衛君之事猶未為甚得罪于天理也故問怨乎以審其趣而夫子告之如此則子貢之心曉然知夫二子之為是非其激發之之私而無纎芥之憾矣持是心以燭乎衛君之事其得罪于天理而見絶于聖人尚何疑哉 論語曰子路曰衛君待子而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於其所不知葢闕如也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無所茍而已矣 胡氏曰蒯聵欲殺母得罪于父而輒據國以拒父皆無父之人也其不可有國也明矣夫子為政而以正名為先必将具其事之始末請于天王告于方伯命公子郢而立之則人倫正天理得名正言順而事成矣夫子告之之詳而子路不悟故卒死孔悝之難而不知食其禄之為非也
  履祥按朱子有言當衞輒之時父爭于外子拒于内不知其國何以度日是謂君子于此不可一日處也孔子世家稱孔子自楚反衛在哀公六年其後自衛反魯首尾又計六年矣以衞父子之亂而夫子乆于其國何邪豈居亂邦見惡人在聖時則可或待其得政而将借是以正名義也及考之陳世家則楚昭卒之年孔子在陳非反衛也考之衛世家則齊弑悼公之年孔子始自陳至衞明年反魯則非乆于衞也然猶至衛何也孔子在陳曰盍歸乎來葢思魯之狂士則自陳至衛葢過衞耳意在主于歸魯也以夫子門人如子夏子羔子貢之徒亦多衛人者孔子于魯為父母之邦其出也既以司冦去國則其反也不可以無故而復國故明年召之即歸矣經世于丙辰書孔子自陳至衞于丁巳書自衞反魯可以訂孔子世家之謬而孔子乆速之可見于此矣
  三十有六年齊國書帥師伐魯魯侯㑹呉伐齊齊國書帥師及呉戰于艾陵齊師敗續獲齊國書左氏曰齊為鄎故國書髙無丕帥師伐我及清季孫謂其宰冉求曰齊師在清必魯故也若之何求曰一子守二子從公禦諸竟季孫曰不能求曰居封疆之間季孫告二子二子不可求曰若不可則君無出一子帥師背城而戰不屬者非魯人也魯之羣室衆于齊之兵車一室敵車優矣子何患焉二子之不欲戰也冝政在季氏當子之身齊人伐魯而不能戰子之耻也大不列於諸侯矣季孫使從于朝俟于黨氏之溝武叔呼而問戰焉對曰君子有逺慮小人何知懿子强問之對曰小人慮材而言量力而共者也武叔曰是謂我不成丈夫也退而蒐乘命孺子洩帥右師顔羽御邴洩為右冉求帥左師管周父御樊遲為右季孫曰湏也弜有子曰就用命焉季氏之甲七千冉有以武城三百為己徒卒老㓜守宮次于雩門之外五日右師從之公叔務人見保者而泣曰事充政重上不能謀士不能死何以治民吾既言之矣敢不勉乎師及齊師戰于郊齊師自稷曲師不踰溝樊遲請三刻而踰之衆從之師入齊軍獲甲首八十齊人不能師宵諜曰齊人遁冉有請從之三季孫弗許右師奔孟之側殿林不狃死公為與其嬖僮汪錡乘皆死皆殯孔子曰能執干戈以衛社稷可無殤也冉有用矛于齊師故能入其軍孔子曰義也為郊戰故公㑹呉子伐齊克博至于羸陳僖子謂其弟書爾死我必得志宗子陽與閭丘明相厲也桑掩胥御國子公孫夏曰二子必死将戰公孫夏命其徒歌虞殯陳子行命其徒具含玉公孫揮命其徒曰人尋約呉髪短東郭書曰三戰必死問弦多以琴曰吾不復見子矣陳書曰此行也吾聞鼓而已不間金矣戰于艾陵呉展如敗髙子國子敗胥門巢呉子卒助之大敗齊師獲國書公孫閭丘明陳書東郭書革車八百乘甲首三千以獻于魯呉之将伐齊也越子率其衆以朝焉王及列士皆有饋賂呉人皆喜唯子胥懼曰是豢呉也夫諫曰越在呉心腹之疾也壤地同而有欲于我夫其柔服求濟其欲也不如早從事焉得志于齊猶獲石田也無所用之越不為沼呉其泯矣使醫除疾而曰必遺類也者未之有也弗聴使于齊屬其子于鮑氏為王孫氏反役王聞之使賜之屬鏤以死将死曰樹吾慕檟檟可材也呉其亡乎三年其始弱矣盈必毁天之道也履祥按義理不明而血氣用事無有不敗者闔廬傷于槜李而死夫差使人立于庭茍出入必謂之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殺而父乎則對曰唯不敢忘可謂有復讐之志矣僅有夫椒之敗而遽受其平今又受其豢子胥之諌利害雖明而復讐之義不及也子胥能報父讐于宗國獨不能使其君報父讐國乎夫差舍復讐之義而好大喜功争衡上國訖為讐所乘以斃爭衡者血氣之用事也忘讐者義理之不明也子胥雖諌而以是死夫差亦以是敗矣
  孔子自衛反魯左氏曰魯人以幣召孔子乃歸 史記世家曰冉有為季氏将師與齊戰克之季康子曰子之于軍旅學之乎性之乎冉有曰學之于孔子康子曰我欲召之可乎對曰欲召之則毋以小人問之則可矣季康子逐公華公賔公林以幣迎孔子孔子歸魯 論語曰哀公問曰何為則民服孔子對曰舉直錯諸枉則民服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 謝氏曰好直而惡枉天下之至情也順之則服逆之則去必然之理也然或無道以照之則以直為枉以枉為直者多矣是以君子大居敬而貴窮理也 季康子問使民敬忠以勸如之何子曰臨之以荘則敬孝慈則忠舉善而教不能則勸 子言衛靈公之無道也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喪孔子曰仲叔園治賔客祝鮀治宗廟王孫賈治軍旅夫如是奚其喪 季康子問政于孔子孔子對曰政者正也子帥以正孰敢不正 季康子患盗問于孔子孔子對曰茍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 季康子問政于孔子曰如殺無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對曰子為政焉用殺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徳風小人之徳草草上之風必偃 哀公問孔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有顔囘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未聞好學者也
  履祥按顔子之好學如博文約禮而欲罷不能克已復禮而請事斯語私足以發語之不隋皆是也而夫子答哀公之問持舉不遷怒不貳過為言二事者固亦克己之功而未盡顔子好學之事盖借是以諫悟哀公也夫子答問之間各切其人之病哀公為人躁妄故夫子答其弟子之問而舉顔子不遷怒不貳過以諭曉之可謂切矣即顔子二事之切為哀公對病之藥惜哀公之不能繹且改也然今也則亡惜詞也未聞好學待詞也魯子冝可為好學而夫子不及之此一時也曽子之年最在諸弟子之後其進學當在夫子暮年其成徳在夫子既殁之後也
  孔子敘書記禮刪詩正樂序易彖繫象說卦文言史記曰魯終不能用孔子孔子亦不求仕時周室徽而禮樂廢詩書缺追迹三代之禮序書傳上紀唐虞之際下至秦繆編次其事故書傳禮記自孔氏孔子語魯太師樂吾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古者詩三千餘篇及至孔子取可施於禮義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厲之缺始於袵席三百五篇孔子皆絃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禮樂自此可得而述以備王道成六藝孔子晚而學易序卦繋象說卦文言讀易韋編三絶曰假我數年若是我于易則彬彬矣孔子以詩書禮樂教弟子葢三千焉通六藝者七十有二人
  履祥案史記謂孔子序書編次其事夫書序非孔子作而周書諸篇多失其次愚於武王成王之編皆嘗考正之矣計古者事時前後已具編年之史而書則每事自為首尾固未必諸篇相為次第也然或諸篇本有次第而孔安國伏生時失之前漢書言張霸作書首尾後漢書言衛宏作詩序自前儒以詩書之序皆出孔氏朱子嘗引後漢書以証詩序之偽矣獨書序疑而未㫁方漢初時大誓且有偽書何况書序且孔傳古文其出最後則附會之作有所不免若書序果出壁中亦可謂非附㑹者葢孔鮒兄弟藏書之時上距孔子殁垂三百年其同藏者論語孝經論語既有子曾子門人所集孝經又後人因五孝之訓而雜引詩書旁取傳記之語附㑹成書何獨古書首尾尚是夫子舊本則其第為齊魯諸儒次序附㑹而作序亦可知也子曰夏禮吾能言之祀不足徴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徴之矣聖人于夏殷之禮不曰吾能知之而曰吾能言之此葢禮記之時語也聖人生知之資其于禮之義理則知之素矣此其所言葢謂其制度文為之詳爾雖當時二代之禮失亡将盡而以聖人之資觸類旁通皆能厯厯言之但聖人謹重之意必欲得文獻以証成之足則吾能証成其書矣而卒不可得故終于從周而幽厲傷之又終于從魯而郊禘又非禮後世說不得見其成書之盛其間見于禮記之所傳者又雜以門人經師之說惜哉至于詩則子王子嘗謂今之三百篇非盡夫子之三百篇也夫子刪繁蕪之三千取雅正者三百而三千之中豈無播詠於世俗之口者夫子之詩既燬于秦火矣漢興管絃之聲未衰諸儒傳夫子之詩而不全得見世俗之流傳管弦之濫在者槩以為古詩取以足夫子三百之數而不辨其非也不然若孔門之誦詠如素絢唐棣諸詩經書之所傳如貍首轡柔先正繁渠諸詩何以皆不與于今之三百而夫子已放之鄭聲何為尚存而不削也至于易彖繁象說卦文言魏伯陽顔師古所謂十翼者此則夫子之意而門人述之以成書謂皆夫子所筆則亦非也彖傳例有發明中間豈無未盡之意象傳句多重複中問寧無填塞之辭葢門人得夫子之說而欲足成其書不得不爾何以知之以繋辭知之也十翼莫粹于繋辭繋辭或不以子曰起文或以子曰起文或引子曰以答問或中引子曰以為正或末引子曰以為㫁子王子謂此與子思作中庸同體葢繋辭傳門人以夫子之意發明非夫子之親筆也果夫子之親筆則章首子曰何以或有或無或問或答篇中之子曰何以或引或㫁也然則繋辭傳之成文且非夫子之全筆則彖傳之具體小象之比辭安得為夫子之全筆耶獨大象乃夫子之筆辭簡義精體明用切三聖所作之外此自當為夫子之一經而門人得夫子之言獨文言無所附㑹夫子文言最為明白乾卦文言各以子曰答問深宻明暢其後申述卦爻之義不以子曰起文者意便不及如所謂故或之或之者疑之也故无咎逈與前章不同其於六十四卦之中發明爻義者亦文言之體間舉數爻辭義俱明門人不敢足成三百八十四首故於乾坤二卦文言之外餘卦文言雜諸繋辭傳是為得之後之學者於禮記十翼但欲見夫子著述之多而不敢别其為門人發明之辭與其足成之體今姑論其梗槩如此又當别為讀經者言之
  三十有七年魯用田賦左氏曰季孫欲以田賦使冉有訪諸仲尼仲尼不對而私於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於禮施取於厚事舉其中斂從其薄如是則以丘亦足矣若不度於禮而貪冐無厭則雖以田賦将又不足且子季孫若欲行而法則有周公之典在弗聴 榖梁氏曰古者公田什一用田賦非正也履祥按魯自宣公初稅畝而田稅已倍作丘甲用田賦而兵賦又再倍矣左氏敘孔子之對似非盡聖人語
  今畧之吴子㑹魯侯衛侯宋皇瑗于橐皋左氏曰公㑹吴于槖皋吴子使太宰嚭請尋盟公不欲使子貢對曰盟所以周信也故心以制之玉帛以奉之言以結之明神以要之寡君以為茍有盟焉弗可改也己若猶可改日盟何益今吾子曰必尋盟若可尋也亦可寒也乃不尋盟吴徴會于衛初衛人殺吴行人且姚而懼謀於行人子羽子羽曰吴方無道無乃辱吾君不如止也子本曰吴方無道國無道必棄疾於人吴雖無道猶足以患衛往也秋衛侯㑹吴子鄖公及衛侯宋皇瑗盟吴人藩衛侯之舍子服景伯謂子貢曰夫諸侯之㑹事既畢矣侯伯致禮地主歸餼以相辭也今吾不行禮於衛而藩其君舍以難之子盍見大宰乃請束錦以行語及衛故大宰嚭曰寡君願事衛君衛君之來也緩寡君懼故将止之子貢曰衛君之來必謀於其衆其衆或欲或否是以緩來其欲來者子之黨也其不欲來者子之讐也若執衛君是堕黨而崇讐也且合諸侯而執衛君誰敢不懼墮黨崇讐而懼諸侯或者難以霸乎乃舍衛侯三十有八年單子晉侯魯侯㑹吳子于黄池吳子使駱來告勞楚公子申帥師伐陳於越入吴吴及越平左氏曰夏會單平公晉定公吴夫差於黄池六月丙子越子伐吴為二隧疇無餘謳陽是南方先及郊呉太子友王子地王孫彌庸夀於姚自泓上觀之彌庸見姑蔑之旗吾父之旗也不可以見讐而不殺也大子曰戰而不克将亡國請待之彌庸不可屬徒五千王子地助之乙酉戰彌庸獲疇無餘地獲謳陽越子至王子地 丙戌復戰大敗吴師獲大子友王孫彌庸夀於姚丁亥入吴吴人告敗于夫差夫差惡其聞也自剄七人於幕下秋七月辛丑盟吴晉争先吴人曰於周室我為長晉人曰於姬姓我為伯趙鞅呼司馬寅曰日旰矣大事未成二臣之罪也建鼓整列二臣死之長幼必可知也對曰請姑視之反曰肉食者無墨今吴王有墨國勝乎大子死乎且夷徳輕不忍久請少待之乃先晉人吴人将以公見晉侯子服景伯對使者曰王合諸侯則伯帥侯收以見於王伯合諸侯則侯帥子男以見于伯自王以下朝聘玉帛不同故敝邑之職貢于吴有豐于晉無不及焉以為伯也今諸侯會而君将以寡君見晉君則晉成為伯矣敝邑将改職貢魯賦于吴八百乗若為子男則将半邾以屬于吴而如邾以事晉且執事以伯召諸侯而以侯終之何利之有焉吴人乃止既而悔之囚景伯以還及户牖謂大宰曰魯将以十月上辛有事于上帝先王何世有職焉若不會祝宗将曰呉實然且謂魯不共而執其賤者何損焉大宰言于夫差曰無損于魯而祗為名不如歸之乃歸景伯夫差欲伐宋殺其丈夫而囚其婦人太宰嚭曰可勝也而弗能居也乃歸 吴越春秋曰黄池之㑹吴既長晉而還未踰于黄池越聞吴王久留未歸乃悉士衆将伐之吴又恐齊宋之為害乃命王孫駱告勞于周曰昔楚之不承供貢辟逺兄弟之國吾前君闔閭不忍其惡帶劍挺鈹與楚昭相逐子中原天舍其𠂻楚師敗績今齊不鑒於楚又不恭王命以逺辟兄弟之國夫差不忍其惡被甲帶劍徑至艾陵天福于吴齊師還鋒而退夫差豈敢自多其功是文武之徳所祐助時歸吴不熟于嵗遂縁江泝淮開溝深水出于商魯之間而歸告于天子執事周王答曰伯父令子來乎盟國一人則依矣余實嘉之伯父若能輔余一人則兼受永福周室何憂焉乃賜弓弩王胙以増號諡 史記曰國亡大子内空王居外九士皆罷敝于是乃使厚幣以與越平







  資治通鑑前編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十八
  宋 金履祥 編
  周敬王三十有九年魯人獲麟左氏曰西狩于大野叔孫氏之車子鉏商獲麟以為不祥以賜虞人仲尼觀之曰麟也然後取之 公羊氏曰麟者仁獸也有王者則至無王者則不至有以告者曰有麕而角者孔子曰孰為來哉孰為來哉反袂拭面涕沾袍曰吾道窮矣孔子作春秋史記世家曰孔子因史記作春秋上至隠公下訖哀公十四年十二公 杜氏曰春秋者魯史記之名周之舊典禮經也周徳既衰官失其守上之人不能使春秋昭明赴告䇿書諸所注記多違舊章仲尼因魯史策書成文考其真偽而志其典禮上以遵周公之遺制下以明將來之法其教之所存文之所害則刋而正之以示勸戒其餘則皆即用舊史不必改也據公羊經止獲麟麟鳯五靈王者之嘉瑞也今麟出非其時虚其應而失其歸此聖人所為感也絶筆于獲麟之一句者所感而起固所以為終也 孟子曰世衰道微邪説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懼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驅猛獸而百姓寜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 史記曰聞之董生撥亂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己故易曰差之毫釐繆以千里故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旦一夕之故其漸久矣有國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讒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經事而不知其宜遭變事而不知其權為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義則必𫎇首惡之名為人臣子而不通春秋之義則必陷簒殺諫死之罪其實皆以為善為之而不知其義 周子曰春秋正王道明大法也孔子為後世王者而修也亂臣賊子誅死于前所以懼生者于後也 程子曰天之生民必有出類之才起而君長之治之而爭奪息道之而生養遂教之而倫理明然後人道立天道成地道平二帝而上聖賢世出隨時有作順乎風氣之宜不先天以開人各因時而立政暨乎三王迭興三重既備子丑寅之建正忠質文之更尚人道備矣天運周矣夫子當周之末世以聖人不復作也順天應時之治不復有也於是作春秋為百王不易之大法所謂考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者也先儒之傳曰游夏不能贊一辭辭不待贊也言不能與于斯耳斯道也惟顔子嘗間之矣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此其準的也後世以史視春秋謂褒善貶惡而已至于經世之大法則不知也春秋大義數十其義雖大炳如日星乃易見也惟其微辭隠義時措從宜者為難知也或抑或縱或與或奪或進或退或微或顯而得乎義理之安文質之中寛猛之宜是非之公乃制事之權衡揆道之模範也夫觀百物然後識化工之神聚衆材然後知作室之用于一事一義而欲窺聖人之用心非上智不能也故學春秋者必優游涵泳黙識心通然後能造其徵也後王知春秋之義則雖徳非禹湯尚可以法三代之治矣
  履祥按春秋之書夫子之所寓意非夫子之有意也太史公有意妄慕孔子上自五帝迄于麟止作為史記猶網羅遺聞求十二諸侯譜以盡諸國世家始末使夫子而有意于褒貶天下之諸侯大夫以成天下之書則必訪周室外史之藏論史記舊聞總諸國是非之故不使其有所遺何止于一國之史也今乃不然獨因魯史修之葢夫子因見魯史書法非舊是非失真舉其大者就加筆削其他比事而書國史之常必不盡改而舊史之外亦無増加至于襄昭而後國史未盡出或事所未審或人已共知如楚子麋卒之類不待刪削固不盡改也杜氏所謂上之人不能使春秋昭明記註多違舊章葢謂春秋藏于史官人所不知而又典禮非舊白經夫子之手則典禮著明是非各得其所學者傳之于是天下亂臣賊子皆知所懼後之有國者有所據以為賞罰作史者有所守以為是非姦雄者有所懼而不敢肆遂與禹抑洪水周公兼夷驅獸同功葢聖人功化之妙自如此爾自漢以來言春秋者一事一字而曲為之説則又鑿矣
  齊陳恒與闞止爭政殺之執簡公寘于舒州左氏曰齊簡公之在魯也闞止有寵焉及即位便為政陳成子憚之諸御鞅言于公曰陳闞不可並也弗聴子我夕陳逆殺人逢之執以入陳氏方睦使疾而遺之酒肉醉守者弑之而逃陳豹為子我臣與之言政説謂之曰我盡逐陳氏而立女對曰我逺于陳氏矣且違者不過數人何盡逐焉遂告陳氏子行曰陳逆彼得君弗先必禍子子行舍于公宫成子兄弟四乘如公子我在幄出逆之遂入閉門侍人禦之子行殺侍人公與婦人飲酒于擅臺成子遷諸寢公將擊之子餘曰非不利也將除害也成子出舍于庫問公猶怒將出子行抽劔乃止子我歸屬徒攻闈與大門皆不勝乃出陳氏追之豊丘人執之以告殺諸郭闗執公于舒州公曰吾早從鞅之言不及此五月庚申朔日有食之宋向魋謀弑其君不克入于曹以叛自曹出奔衛向巢奔魯司馬牛致其邑而適齊左氏曰宋桓魋之寵害于公公將討之未及魋先謀公公知之告皇野曰魋將禍余請即救司馬子仲以君命召左師魋之兄向巢也至告之䚺對曰魋之不共宋之禍也敢不唯命是聴請瑞焉以命其徒攻桓氏魋欲入子車止之曰不能事君而又伐國民不與也祇取死焉魋遂入于曹以叛使左師巢伐之亦入于曹向魋奔衛公文氏攻之奔齊向巢奔魯宋公使止之巢辭曰臣之罪大盡滅桓氏也若以先臣之故而使有後君之惠也若臣則不可以入矣 論語曰司馬牛憂曰人皆有兄弟我獨亡子夏曰商問之矣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無兄弟也集註曰牛之兄向魋作亂牛憂其為亂而將死也 左氏曰司馬牛致其邑與珪而適齊向魋出于衛而奔齊陳成子使魋為卿司馬牛又致其邑焉而適呉呉人惡之而反趙簡子召之陳成子亦召之卒于魯郭門之外阬氏葬諸丘輿杜氏曰録其卒𦵏所在愍賢者失所履祥按向魋之亂司馬牛常以為憂夫子知之有内省不疚之訓矣而又直以無兄弟為憂子夏廣之胡氏病其意圓而語滯夫以牛之髙節人所招致史所愛愍然何以在宋留巢而不留牛適呉又何至為呉人所惡豈呉人所向異與不然則牛之所以敬而無失恭而有禮者亦容有所未至邪此亦牛之尚有疚子夏之言或切中其病也
  齊陳恒弑其君簡公于舒州立其弟驁是為平公孔子請魯侯討之三家不可論語曰陳成子殺簡公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曰陳恒弑其君請討之公曰告夫三子孔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 程子曰左氏記孔子之言曰陳恒弑其君民之不予者半以魯之衆加齊之半可克也此非孔子之言誠若此言是以力不以義也若孔子之志必將正名其罪上告天子下告方伯而率與國以討之至于所以勝齊者孔子之餘事也豈計魯人之衆寡哉當是時天下之亂極矣因是足以正之周室其復興乎魯之君臣終不從之可勝惜哉
  履祥按弑君之賊人得討之孔子告老久矣而兩言從大夫之後則見在之大夫當如何也不敢不告猶湯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葢理不可泯而聖人職分不可不舉然兩言曰以吾從大夫之後夫子葢以自任也魯為齊弱其來固久使魯之君臣授之以兵而委其責于夫子則夫子固有處矣惜也夫子暮年有此一事又不得為而天下迄不得𫎇聖人之力後世卒不見聖人有為之畧深可嘆哉
  魯饑論語曰哀公問于有若曰年饑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對曰盍徹乎曰二吾猶不足如之何其徹也對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
  履祥按哀公之問年饑謂嵗凶而百姓饑餒也用不足謂賦少而國用缺乏也年饑不可加賦而用不足又不可不加賦有若對曰盍徹乎葢且對年饑一句先以寛民力為重也及哀公有二吾猶不足之言則是因盍徹之對而専憂國用之不足故有子之意謂國家以民力為本民足則君自可與之俱足若民力不足君雖欲獨足其誰與守之則是有國者當以民力為重而已
  四十年齊髙無丕出奔北燕東萊吕氏大事記解題曰國髙天子之貳守也田恒作亂故無丕出奔元王五年犂丘之役無丕復見于傳葢田氏尋復之也史記年表是年書齊自是稱田氏謂諸侯不復知有齊也自陳敬仲奔齊以陳字為田氏應劭曰田始食邑也鄭伯伐宋晉趙鞅帥師伐衛吕氏曰晉趙鞅嘗納蒯聵于戚此師其為蒯聵而舉與齊及魯平子服何如齊端木賜為介齊歸魯侵地左氏曰孟懿子卒成人奔喪弗内袒免哭于衢聴共弗許成叛于齊武伯伐成不克齊陳瓘如楚過衛仲由見之曰天或者以陳氏為斧斤既斵䘮公室而他人有之不可知也其使終饗之亦不可知也若善魯以待時不亦可乎子玉曰吾受命矣子使告我弟冬及齊平子服景伯如齊子贛為介陳成子館客曰寡君使恒告曰寡人願事君如事衛君景伯揖子贛而進之對曰寡君之願也昔晉人伐衛齊為衛故伐晉因與衛地自濟以西禚媚杏以南書社五百呉人加敝邑以亂齊因其病取讙與闌寡君是以寒心若得視衛君之事君也則固願也乃歸成熒惑守心史記曰宋景公三十七年熒惑守心心宋之分野也景公憂之司星子韋曰可移于相公曰相吾之股肱曰可移于民公曰君者待民曰可移于嵗公曰嵗饑民困吾誰為君子韋曰天髙聴卑君有君人之言三熒惑宜有動于是侯之果徙三度四十有一年衛世子蒯聵自戚入于衛是為莊公其子輒出奔魯衛侯使鄢肸來告左氏曰衛孔圍取太子蒯聵之姊生悝孔氏之豎渾良夫長而美孔文子卒通于内大子在戚孔姬使之焉大子與之言曰茍使我入獲國服冕乘軒三死無與與之盟為請于伯姫良夫與大子入舍于孔氏之外圃昏二人𫎇衣而乘寺人羅御孔氏之老欒寧問之稱姻妾以告遂入適伯姬氏既食孔伯姫杖戈而先大子與五人介輿豭從之迫孔悝于厠强盟之遂刼以登臺欒寜使告季子季子將入遇子羔將出曰門已閉矣季子曰吾姑至焉子羔曰弗及不踐其難季子曰食焉不辟其難子羔遂出子路入及門公孫敢門焉曰無入為也季子曰求利焉而逃其難由不然利其禄必救其患有使者出乃入曰大子焉用孔悝雖弑之必或繼之且曰大子無勇若燔臺半必舍孔叔大子聞之懼下石乞孟黶敵子路以戈擊之斷纓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結纓而死孔子聞衛亂曰柴也其來由也死矣孔悝立莊公召獲奉輒奔魯暪成褚師比出奔宋衛侯使鄢武子告于周曰蒯聵得罪於君父君母逋竄于晉晉以王室之故不棄兄弟寘諸河上天誘其衷獲嗣守封焉使下臣肸敢告執事王使單平公對曰肸以嘉命來告余一人往謂叔父余嘉乃成世復爾禄次敬之哉方天之休弗敬弗休悔其可追衛侯飲孔悝酒于平陽而行出奔宋孔子卒于魯左氏曰夏四月己丑孔丘卒公諫之曰旻天不弔不憖遺一老俾屏一人以在位㷀㷀余在疚嗚呼哀哉尼父無自律子贛曰君其不没于魯乎夫子之言曰禮失則昬名失則愆失志為昏失所為愆生不能用死而諫之非禮也稱一人非名也君兩失之杜氏曰四月十八日乙丑無己丑己丑五月十二日日月必有誤魯襄公二十二年生至今七十三也禮記曰孔子蚤作負手曵杖消摇于門歌曰泰山其頽乎梁木其壞乎哲人其萎乎既歌而入當户而坐子貢問之曰泰山其頽則吾將安仰梁木其壞哲人其萎則吾將安放夫子殆將病也遂趨而入夫子曰賜爾來何遲也夏后氏殯于東階之上則猶在阼也殷人殯于兩楹之間則與賔主夾之也周人殯于西階之上則猶賔之也而丘也殷人也予疇昔之夜夢坐奠于兩楹之間夫明王不興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將死也葢寢疾七日而没 孟子曰昔者孔子没三年之外門人治袵將歸入揖于子貢相嚮而哭皆失聲然後歸子貢反築室于場獨居三年然後歸他日子夏子張子游以有若似聖人欲以所事孔子事之彊曽子曽子曰不可江漢以濯之秋陽以暴之皜皜乎不可尚已 史記曰孔子𦵏魯城北泗上弟子及魯人往從冢而家者百有餘室因命曰孔里魯世世相傳以嵗時奉祠孔子冢而諸儒亦講禮鄉飲大射于孔子冢故所居堂弟子後世因廟藏孔子衣冠琴車書 皇覽曰冡去城一里塋百畝冡南北十步東西十三步髙一丈二尺前以瓴甓為祠壇方六尺與地平塋樹以百數皆異種傳言弟子異國人各持其方樹來種柞枌雒籬安貴五味蒬檀之木不生荆棘刺人之草楚公孫勝弑令尹公子申司馬公子結執楚子寘于髙府陳人侵楚沈諸梁率方城外人討勝誅之迎楚子復位左氏曰楚大子建之遇䜛也奔宋又奔鄭鄭人甚善之又適晉與晉人謀襲鄭乃求復焉鄭人復之如初晉人使諜于子木建也請行而期焉鄭人省之得晉諜焉遂弑子木其子曰勝在呉子西欲召之葉公曰吾聞勝也詐而亂無乃害乎子西曰吾聞勝也信而勇不為不利舍諸邊竟使衛藩也葉公曰周仁之謂信率義之謂勇吾聞勝也好復言而求死士殆有私乎復言非信也期死非勇也子必悔之弗從召之使處呉竟為白公請伐鄭子西曰楚未節也不然吾不忘也他日又請許之未起師晉人伐鄭楚救之與之盟勝怒曰鄭人在此讐不逺矣自厲劒子期之子平見之曰王孫何自厲也曰勝以直聞不告女庸為直乎將以弑爾父平以告子西子西曰勝如卵余翼而長之楚國第我死令尹司馬非勝而誰勝聞之曰令尹之狂也得死乃非我子西不悛呉人伐慎白公敗之請以戰備獻許之遂作亂殺子西子期于朝而劫楚子子西以袂掩面而死石乞曰焚庫弑王不然不濟白公曰不可弑王不祥焚庫無聚將何以守乞曰有楚國而治其民以敬事神可以得祥且有聚矣弗從葉公在蔡方城之外皆曰可以入矣子高曰以險徼幸者其求無饜偏重必離聞其殺齊管修也而後入白公欲以子閭為王不可刧以兵子閭曰王孫若安靖楚國匡正王室而後庇焉啟之願也敢不聴從若將専利以傾王室不顧楚國有死不能遂殺之而以楚子如高府石乞尹門圍公陽穴宫負楚子以如昭夫人之宫葉公亦至及北門或遇之曰君胡不胄國人望君如望慈父母焉盗賊之矢若傷君是絶民望也若之何不胄乃冑而進又遇一人曰君胡胄國人望君如望嵗焉日月以㡬若見君面是得艾也其亦夫有奮心猶將旌君以狗于國而又掩面以絶民望乃免胄而進遇箴尹固帥其屬將與白公子髙曰棄徳從賊其可保乎乃從葉公使與國人以攻白公白公奔山而縊其徒微之生拘石乞而問白公之死對曰余知其死所而長者使余勿言曰不言將烹乞曰事克則卿不克則烹固其所也乃烹石乞沈諸梁兼二事國寧乃使寜為令尹子西子使寛為司馬子期子而老于葉衛侯逐太叔遺遺奔晉左氏曰衛侯占夢嬖人求酒于大叔僖子不得與十人比而告公曰君有大臣在西南隅弗去懼害乃逐太叔遺遺奔晉四十有二年越子伐呉敗之于笠澤國語曰越子句踐即位三年興師伐呉戰于五湖不勝棲于㑹稽用范蠡計令大夫種行成于呉曰請士女女于士大夫女女于大夫隨之以國家之重器呉人不許大夫種來而復往曰請委管籥屬國家以身隨之君王制之呉人許諾越子曰蠡為我守于國對曰四封之内百姓之事蠡不如種也四封之外敵國之制立斷之事種不如蠡也越子曰誥令大夫種守于國與范蠡入宦于呉三年而呉人遣之句踐之地南至于句北至于禦兒東至于鄞西至于姑蔑廣運百里乃致其父母昆弟而誓之曰寡人聞古之賢君四方之民歸之若水之歸下也今寡人不能將帥二三子夫婦以蕃命壯者無取老婦老者無取壯妻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取其父母有罪將免者以告公醫守之生丈夫二壺酒一犬生女子二壺酒一豚生三人公與之母生二人公與之餼當室者死三年釋其政支子死三月釋其政必哭泣𦵏埋之如子令孤子寡婦貧病者納宦其子其逹士潔其居美其服飽其食而摩厲之于義四方之上來者廟禮之勾踐載稻與脂于舟以行國之儒子之游者無不餔也無不歠也必問其名非其身之所種則不食非其夫人之所織則不衣十年不收於國民居有三年之食呉子夫差還自黄池息民不戒越大夫種曰吾謂呉王將遂涉吾地今罷師而不戒以忘我我不可以怠今呉氏既罷而大荒薦饑市無赤米而囷鹿空虚其民必移就蒲嬴于東海之濵王若今起師以㑹奪之利無使失悛夫呉之邊鄙逺者罷而未至呉王將恥不戰必不須至之㑹也而以中國之師與我戰我遂踐其地其至者亦將不能之㑹也已吾用禦兒臨之呉王若愠而又戰幸遂可出若不戰而結成王安厚取名而去之越子曰善乃大戒師伐呉呉子起師軍于江北越子軍于江南越子乃中分其師以為左右軍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為中軍明日將舟戰于江及昏乃令左軍銜枚泝江五里以須亦令右軍銜枚踰江五里以須夜中乃命左右軍涉江鳴鼓中水以須呉師聞之大駭曰越人分為二師將以夾攻我師乃不待旦亦中分其師將以禦越越子乃令其中軍銜枚潛涉不鼓不譟以襲攻之呉師大北越之左軍右軍乃遂涉而從之又大敗于没吕氏曰國語載此戰與圍呉相接按左傳後四年越乃圍呉以大夫種始謀考之必姑結成而退至于再舉始圍呉也晉趙鞅圍衛齊國觀陳瓘救衛晉師還左氏曰趙鞅使告于衛曰君之在晉也志父為主請君若大子來以免志父不然寡君其曰志父之為也衛俟辭以難大子又使㭬之鞅圍衛齊國觀陳瓘救衛得晉人之致師者子玉使服而見之曰國子寶執齊柄而命瓘曰無辟晉師子又何辱簡子曰我卜伐衛未卜與齊戰乃還楚滅陳殺陳湣公左氏曰楚白公之亂陳人恃其聚而侵楚楚既寧將取陳麥卜之武城尹子西子公孫朝也吉使帥師取陳麥陳人御之敗遂圍秋滅陳 史記曰楚惠復國以兵北伐弑陳湣公楚滅陳而有之舜之徳可謂至矣禪位于夏而後世血食者厯三代及楚滅陳而田常得政于齊卒為建國晉趙鞅復伐衛衛人出其君蒯聵而與晉平晉立公孫般師莊公死于戎州已氏左氏曰衛侯謂渾良夫曰吾繼先君而不得其器若之何良夫代執火者而言曰疾與亡君皆君之子也召之而擇材焉可也若不材器可得也豎告大子大子使五人興豭劫公而强盟之且請殺良夫公曰其盟免三死曰請三之後有罪殺之公曰諾哉衛侯為虎幄于藉圃求令名者而與之始食焉太子請使良夫良夫乘衷甸兩牡紫衣狐裘至袒裘不釋劒而食大子使牽以退數之以三罪而殺之衛侯夢于北宫見人登昆吾之觀被髮北面而譟曰登此昆吾之虚綿緜生之瓜余為渾良夫呌天無辜衛侯貞卜其繇曰如魚窺尾衡流而方羊裔焉大國滅之將亡闗門塞竇乃自後踰冬晉復伐衛入其郛將入城簡子曰止叔向有言曰怙亂滅國者無後衛人出莊公而與晉平晉立襄公之孫般師而還十一月衛侯自郢入般師出初公登城以望見戎州問之以告公曰我姫姓也何戎之有焉翦之公使匠久欲逐石圃未及石圃因匠氏攻公公闔門而請弗許踰于北方而隊折股戎州人攻之大子疾公子青踰從公戎州人殺之公入于戎州己氏初公自城上見已氏之妻髮美使髠之以為吕姜髢既入焉而示之璧曰活我吾與女璧已氏曰弑汝璧其焉往遂弑之衛人復公孫般師而立之齊人伐衛立公子起執般師而歸齊侯魯侯盟于蒙左氏曰公㑹齊侯盟于䝉孟武伯相齊侯稽首公拜齊人怒武伯曰非天子寡君無所稽首甲子四十有三年衛石圃逐其君起起奔齊衛出公輒自齊復歸逐石圃復石魋與大叔遺齊陳恒殺鮑氏晏氏及公族之强者割齊安平以東至瑯琊為封邑史記曰田常既弑簡公懼諸侯共誅己乃盡歸魯衛侵地西約晉韓魏趙氏南通呉越之使修功行賞親于百姓以故齊復定田帝言于齊平公曰徳施人之所欲君其行之刑罰人之所惡臣請行之行之五年齊國之政皆歸田常田常于是盡殺鮑晏及公族之强者而割齊自安平以東至瑯琊自為封邑大于平公之所食秦悼公卒子嗣是為厲共公四十有四年越人侵楚楚公子慶公孫寛追越師不及左氏曰越以誤呉也楚沈諸梁伐東夷三夷男女及楚師盟于敖吕氏曰報越之侵也三夷越之屬也言男女無君長也王崩太子仁踐位呉伐楚吕氏曰為越所驕也楚世家書呉夫差彊陵齊晉來伐楚魯叔青來京師丙寅元王元年齊人魯人鄭人㑹于廩丘左氏曰齊人來徵㑹夏會于廩丘為鄭故謀伐晉鄭人辭諸侯秋師還 杜氏曰晉公室卑呉子殺公子慶忌左氏曰呉公子慶忌驟諫呉子曰不改必亡弗聴出居于艾遂適楚聞越伐呉請歸平越道歸欲翦除不忠者以説于越呉人殺之 吕氏曰慶忌以勇聞于諸侯世之言慶忌者多異當以左氏為正越圍呉國語曰越子伐呉呉人出挑戰一日五反越子欲許之范蠡曰古之善用兵者羸編以為常四時以為紀無過天極究數而止天道皇皇日月以為常明者以為法微者則是行陽至而隂隂至而陽日困而還月盈而匡古之善用兵者因天地之常與之俱行後則用隂先則用陽後無隂蔽先無陽察用人無蓻往從其所剛彊以禦陽節不盡不死其野彼來從我固守勿與若將與之必因天地之災又觀其民之饑飽勞逸以參之盡其陽節盈吾隂節而奪之利宜為人主剛彊而力疾陽節不盡輕而不可取宜為人主安徐而重固隂節不盡柔而不可迫凡陳之道設右以為牝益左以為牡蚤晏無失必順天道周旋無究今其來也剛彊而力疾王姑待之越子曰諾弗與戰居軍三年呉師自潰 吕氏曰越語下篇所載范蠡之詞多與管子勢篇相出入在管子十五卷辭氣竒峻不類春秋時語意者戰國之初為管仲范蠡之學者潤色之然圍之三年以待其哀必蠡之謀也晉定公卒子錯嗣是為出公晉趙簡子卒立其次子無恤襄子按世家趙武生景叔景叔生簡子鞅鞅生無恤 司馬公通鑑曰趙簡子之子長曰伯魯幼曰無恤將置後不知所立乃書訓誡之辭于二簡以授二子曰謹識之三年而問之伯魯不能舉其辭求其簡已失之矣問無恤誦其辭甚習求其簡出諸袖中而奏之于是簡子以無恤為賢立以為後以無恤為後在敬王二十年簡子使尹鐸為晉陽請曰以為繭絲乎抑為保障乎簡子曰保障哉尹鐸損其户數簡子謂無恤曰晉國有難而無以尹鐸為少無以晉陽為逺必以為歸國語載此事在鐡之戰前則在敬王二十七年之前蜀聘于秦吕氏曰蜀見于牧誓地與秦接秦記書蜀人來賂賂即聘也聘必有幣秦用夷不能盡行聘禮故其國史凡聘皆謂之賂晉荀瑶伐鄭取九邑吕氏曰荀瑶智伯也 通鑑曰初智宣子將以瑶為後智果曰不如宵也瑤之賢于人者五其不逮者一也美鬚長大則賢射御足力則賢技藝畢給則賢巧文辯慧則賢彊毅果敢則賢如是而甚不仁夫以其五賢陵人而以不仁行之其誰能待之若果立瑶也智宗必滅弗聴智果別族于太史為輔氏此事在前今以荀瑶初見于史故原其始二年晉趙無恤使楚隆如呉大事記在元王元年按史記世家在襄子元年則元王之二年也左氏曰越圍呉趙孟降于䘮食楚隆曰三年之䘮親暱之極也主又降之無乃有故乎趙孟曰黄池之役先主與呉王有質曰好惡同之今越圍呉嗣子不廢舊業而敵之非晉之所能及也吾是以為降楚隆曰若使呉知之若何趙孟曰可乎隆曰請嘗之乃往先造于越軍曰呉犯間上國多矣聞君親討焉諸夏之人莫不欣喜請入視之許之告于呉子曰寡君之老無恤使陪臣隆敢展謝其不共黄池之役君之先臣志父得承齊盟曰好惡同之今君在難無恤不敢憚勞非晉國之所能及也使陪臣敢展布之呉子拜稽首曰寡人不侫不能事越以為大夫憂拜命之辱句踐將生憂寡人寡人死之不得矣又曰溺人必笑吾將有問也史黯何以得為君子對曰黯也進不見惡退無謗言曰宜哉晉趙無恤滅代史記曰襄子姊前為代王夫人簡子既葬未除服北登夏屋夏屋山名在代州鴈門縣東北三十五里與句注山相接乃北之險請代王使厨人操銅科以食代王及從者行斟隂令宰人各以科擊殺代王及從官遂興兵平代地其姊聞之泣而呌天摩笄自殺代人憐之所死地名之為摩笄之山山在今蔚州飛狐縣東北百五十里魏王地記所載死事甚詳與此不同見史記正義遂以代封伯魯子周為代成君伯魯者襄子兄故太子太子蚤死故封其子 吕氏曰代北狄之别也世家曰翟犬代之先也其國在今蔚州襄子聞新稚狗之勝見國語而能戒念伯魯之廢而傳國于其子可謂有君子之資矣至于夏屋之役行如虎狼獨何歟葢生于兼并無親之國而承簡子貪暴之規模遂以為臨大利决大計非用仁義之所也悠悠千載同䧟一見豈不哀哉
  履祥按代今蔚代二州之地也夫結呉固簡子之盟而考之世家則取代亦簡子之志也簡子託之夢帝以賜代託之寳符而示無恤以取代為是立無恤也無恤居䘮念簡子之志為呉之圍而降食為代之利而詐擊之可謂能成父之志矣然救呉善也而以力不及辭之滅代惡也則盡心力而為焉成其惡而不成其善是安得為繼志之孝乎
  越人聘于魯又聘于齊左氏曰越人始來杜氏曰越既勝呉欲霸中國遣使適魯 史記年表齊平公七年越人始來齊侯魯侯邾子盟于顧左氏曰齊人責稽首因歌之曰魯人之臯數年不覺使我髙蹈臯與啗叶惟其儒書以為二國憂書與憂叶是行也公先至于陽榖三年越人納邾子益于邾大子革奔越左氏曰邾隱公自齊奔越曰呉為無道執父立子越人歸之大子革奔越越滅呉呉子夫差自殺國語曰越師遂入呉國夫差帥其賢良與其重禄以上姑蘇越圍王臺夫差懼使王孫雄行成于越曰昔不榖先委制于越君君告孤請成男女服從孤無柰越之先君何畏天之不祥不敢絶祀許君成以至于今今孤不道得罪于君王君王以親辱于敝邑孤敢請成男女服為臣御勾踐弗忍將許之范蠡進諫曰聖人之功時為之庸得時弗成天有還形天節不逺五年復反小凶則近大凶則逺伐柯者其則不逺今君王不斷其忘會稽之事乎乃不許使者往復來辭愈卑禮愈尊句踐又欲許之蠡曰孰使我早朝而晏罷者非呉乎與我爭三江五湖之利者非呉邪十年謀之一朝而棄之其可乎王姑勿許其事將易冀已勾踐曰吾欲勿許而難對其使者子其對之蠡乃左提鼓右援抱以應使者曰昔天以越賜呉而呉不受今天以呉賜越越敢不聴天之命而聴君之令乎乃不許成因使人告于夫差曰天以呉賜越孤不敢不受以民生之不長王其無死民生于地上寓也其與㡬何寡人其逹王于甬句柬注日今句章東海口外洲也夫婦三百唯王所安以没王年夫差辭曰寡人禮先一飯君若不忘周室而為敝邑震宇亦寡人之願也君若曰吾將殘汝社稷滅汝宗廟寡人請死吾何面目以視于天下乎夫差將死曰使死者無知則已若其有知吾何面目以見員也乃縊越人以歸呉自太伯至夫差二十五世今日本國亦云呉太伯之後蓋呉亡其子孫支庻入海為倭也越子㑹齊晉及諸侯于徐州世家曰句踐已平呉乃以兵北渡淮與齊晉諸侯㑹于俆州吕氏曰俆州即舒州也字从人音舒越人致貢王賜越子胙命為伯世家曰致貢于周周元王使人賜勾踐胙命為伯呉越春秋曰勾踐乃使使號令齊楚秦晉皆輔周室血盟而去秦不如越之命勾踐乃選呉越將士西渡河以攻秦軍士苦之會秦怖懼逆自引咎越乃還軍越子以江北地至泗上與楚以泗東地與魯歸呉所侵宋地世家曰勾踐已會渡淮而南以淮上地與楚又與魯泗東方百里歸呉所侵地于宋越兵横行于江淮東諸侯畢賀號稱霸王 外紀曰越索卒於楚而攻晉左史倚相謂楚子曰越已破呉豪士死鋭卒盡大甲傷索兵攻晉示我病也不如起師與之分呉楚子曰善起師從之越伯怒將擊楚文種曰我憊矣與戰必不克不如賂之乃割露山之西五百里以與楚
  履祥按左史倚相見于楚靈之末厯平昭惠而今尚在是及見春秋以後也舊云左氏傳丘明所作前儒非之謂左丘姓而明名其人于夫子年軰為先此左氏非左丘明也文公疑左氏乃左史之氏意楚左史倚相之徒為之其信然乎
  越范蠡去越越伯殺其大夫文種大事記曰按史記國語范蠡與勾踐深謀二十餘年竟滅呉北渡兵于淮以臨齊晉反國蠡以為大名之下難以久居且勾踐可與同患難與處安反至五湖辭于勾踐曰君王勉之臣不復入呉國矣勾踐曰不榖疑子之所謂者何也對曰臣聞之為人臣者君憂臣勞君辱臣死昔者王辱于㑹稽臣所以不死者為此事也今事已濟矣蠡請從會稽之罰勾踐曰所不掩子之惡揚子之美者使其身無終没于越國子聴吾言與子分國不聴吾言身死妻子為戮范蠡對曰臣聞命矣君行制臣行意遂乘輕舟以浮于五湖莫知其所終極史記曰范蠡去自齊遺大夫種書曰蜚鳥盡良弓藏狡兎死走狗烹越王為人長頸鳥啄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安樂子何不去種見書稱疾不朝人或讒種且作亂越王乃賜種劒曰子教寡人伐呉七術寡人用其三而敗呉其四在子子為我從先王試之種自殺四年晉荀瑤告伐齊左氏曰晉荀瑤伐齊髙無丕帥師御之知伯視齊師馬駭遂驅之曰齊人知余旗其謂余畏而反也及壘而還將戰長武子請卜知伯曰君告于天子而卜之以守龜于宗祧吉矣吾天何卜焉且齊人取我英邱君命瑤非敢耀武也治英邱也以辭伐罪足矣何必卜戰于犂邱齊師敗績知伯親禽顔庚 呉氏曰知伯賢于人者五犂邱之役見其三焉馬駭驅之親禽顔庚射御足力也拒長武子之辭巧文辯慧也决戰不卜强毅果敢也告於天子卜之守龜春秋之末猶如此魯叔青如越越諸鞅聘魯蔡成侯卒子産嗣是為聲侯楚人聘于秦五年晉侯及魯臧石伐齊取廪丘左氏曰晉侯將伐齊使來乞師曰昔臧文仲以楚師伐齊取榖宣叔以晉師伐齊取汶陽寡君欲徼福于周公願乞靈于臧氏臧石帥師會之取廩丘軍吏令繕將進萊章曰君卑政暴往嵗克敵今又勝都天奉多矣又焉能進是躗言也役將班矣晉師乃還餼臧石牛大史謝之曰以寡君之在行牢禮不度敢展謝之越人執邾子以歸立公子何左氏曰邾子又無道越人執之以歸而立公子何何亦無道魯侯以公子荆之母為夫人荆為太子左氏曰公子荆之母嬖將以為夫人使宗人釁夏獻其禮對曰無之公怒曰女為宗司立夫人國之大禮也何故無之對曰周公及武公娶于薛孝惠娶于商自桓以下娶于齊此禮也則有若以妾為夫人則固無其禮也公卒立之而以荆為太子國人始惡之魯侯朝于越左氏曰公如越得太子適郢大子名也將妻公而多與之地公孫有山使告于季孫季孫懼使因太宰嚭而納賂焉乃止 吕氏曰嚭亡呉者也勾踐不以為首誅而又寵秩之其不終伯也宜哉
  履祥按史記呉世家越滅呉誅太宰嚭以為不忠而左氏傳宰嚭復見于越為魯納賂二書必有一誤當以左氏為正勾踐謂欲赦呉而范蠡卒滅之然范蠡得西施也以色而勾踐之用宰嚭也以財與是又五霸之罪人也
  義渠聘秦六年衛侯輒出奔宋左氏曰初衛人翦夏丁氏以其帑賜彭封彌子彌子飲公酒納夏戊之女嬖為夫人其弟期大叔疾之從孫甥也少畜于公以為司徒夫人寵衰期得罪公之入也奪南氏邑奪司冦亥政使侍人納公文懿子之車于池使優絞盟拳彌而甚近信之使三匠久為靈臺于藉圃與諸大夫飲酒焉褚師聲子韤而登席公怒辭曰臣有疾異于人若見之君將殻之是以不敢公愈怒大夫辭之不可褚師出公㦸其手曰必斷而足聞之與公孫彌牟公文要司宼亥司徒期因三匠與拳彌以作亂使拳彌入于公宫而自大子疾之宫譟以攻公鄄子士請禦之彌援其手曰不見先君乎君何所不逞欲且君嘗在外矣豈必不反當今不可衆怒難犯休而易問也乃出將適蒲彌曰晉無信不可將適郢彌曰齊晉爭我不可將適冷彌曰魯不足與請適城鉏以鉤越越有君乃適城鉏彌曰衛盗不可知也請速自我始乃載寳以歸公為支離之卒因祝史揮以侵衛衛人病之懿子知之請逐揮曰彼好専利而妄夫見君之入也將先道焉若逐之必出于南門而適君所夫越新得諸侯必將請師焉揮在朝遣諸其室乃館諸外里遂有寵使如越請師魯侯自越反左氏曰六月公至自越季康子孟武伯逆于五梧郭重僕見二子曰惡言多矣君請盡之公宴于五梧武伯為祝惡郭重曰何肥也季孫曰請飲彘也以魯國之宻邇仇讐臣是以不獲從君克免于大行又謂重也肥公曰是食言多矣能無肥乎飲酒不樂公與大夫始有惡七年越臯如后庸宋樂茷魯叔孫舒伐衛納衛侯輒衛人賂之不克納衛人立黚是為悼公 左氏曰叔孫舒帥師㑹越臯如后庸宋樂茷納衛侯文子欲納之文子彌牟懿子曰君愎而虐少待之必毒于民乃睦于子矣師侵外州大獲出禦之大敗掘褚師定子之墓焚之于平莊之上文子使王孫齊私于臯如曰子將大滅衛乎抑納君而已乎臯如曰寡君之命無他納衛君而已文子致衆而問焉曰君以蠻夷伐國國㡬亡矣請納之衆曰勿納曰彌牟亡而有益請自北門出衆曰勿出重賂越人申開守陴而納公公不敢入師還立悼公南氏相之以城鉏與越人公曰期則為此令茍有怨于夫人者報之衛人使司徒期聘於越左氏曰司徒期聘于越為悼公聘公攻而奪之幣期告越伯越伯命取之期以衆取之公怒殺期之甥之為太子者出公自城鉏使以弓問子贛且曰吾其入乎子贛稽首受弓對曰臣不識也私于使者曰昔成公孫于陳寗武子孫莊子為宛濮之盟而君入獻公孫于衛齊子鮮子展為夷儀之盟而君入今君再在孫矣内不聞獻之親外不聞成之卿則賜不識所由入也詩曰無競惟人四方其順之若得其人四方以為主而國于何有遂卒于越
  履祥按有子曰本立而道生蒯聵與輒皆非孝子故其所以為國者顛錯妄謬事事足以取亡或謂輒初在國未見過舉其于孔子不失公養之禮何其再入之多妄也是不然惡莫大于拒父其他小事則輒年齒尚少聴于孔叔而孔叔又聴于季子所以其惡未著耳
  宋景公卒太尹立啟六卿逐啟及太尹而立得是為昭公 左氏曰宋景公無子取公孫周之子得與啟元公曽孫畜諸公宫未有立焉于是六卿三族降聴政因大尹以逹大尹常不告而以其欲稱君命以令國人惡之公遊于空澤卒于連中大尹興空澤之士千甲奉公自空桐入如沃宫使召六子曰君請六子畫至以甲劫之曰君有疾病請二三子盟乃盟于少寢之庭曰無為公室不利大尹立啟奉䘮殯于大宫三日而後國人知之司城茷使宣言于國曰大尹惑蠱其君而専其利今君無疾而死又匿之是無他矣大尹之罪也六子在唐孟皆歸授甲㹬狥于國曰大尹惑蠱其君以陵虐公室與我者救君者也衆曰與之使國人施于大尹大尹奉啟以奔楚乃得立王崩太子介踐位晉荀瑶城宅陽大事記曰水經注竹書紀年晉出公六年荀瑶城宅陽濟凟之旁有故宅陽城也魏冉攻魏芒卯于北宅乃此地屬滎陽癸酉貞定王元年大事記曰史記作定王介世本司馬貞索隠蘇氏古史並作貞王皇甫謐經世稽古録竝作貞定王今姑從稽古録紀年並列衆説以待知者越人使后庸聘魯且言邾田魯侯及越后庸盟于平陽左氏曰越子使后庸來聘且言邾田封于駘上盟于平陽三子皆從康子病之言及子贛曰若在此吾不及此夫武伯曰然何不召曰固將召之文子曰他日請念晉荀瑤帥師伐鄭齊陳恒帥師救鄭晉師還左氏曰晉荀瑤帥師伐鄭次于桐丘鄭駟𢎞請救于齊齊師將興陳成子屬孤子三日朝設乗車兩馬繫五邑馬召顔涿聚之子晉曰隰之役而父死焉顔庚以國之多難未女恤也今君命女以是邑也服車而朝毋廢前勞乃救鄭及留舒違國七里榖人不知及濮雨不涉子思曰國參大國在敝邑之宇下是以告急今師不行恐無及也成子衣製杖戈立于阪上馬不出者助之鞭之智伯聞之乃還曰我卜伐鄭不卜敵齊使謂成子曰大夫陳之自出陳之不祀鄭之罪也楚滅陳此誣故寡君使瑤察陳𠂻焉謂大夫其恤陳乎若利本之顛瑤何有焉成子怒曰多陵人者皆不在知伯其能久乎中行文子曰有自晉師告寅者將為輕車千乗以厭齊師之門成子曰寡君命恒曰無及寡無畏衆雖遇千乘敢避之乎將以子之命告寡君文子曰吾乃今知所以亡君子之謀也始衷終皆舉之而後入焉今我三不知而入之不亦難乎
  履祥按陳常知伯皆専國者其相遇如此學者當考其所以得失成改之故也
  魯侯出奔越左氏曰季康子卒公弔焉降禮公患三桓之侈也欲以諸侯去之三桓亦患公之妄也故君臣多間公游于陵阪遇孟武伯于孟氏之衢曰請有問于子余及死乎對曰臣無由知之三問卒辭不對公欲以越伐魯而去三桓秋公如有陘氏因孫于邾乃遂如越魯哀公卒于有山氏魯人立其子寧是為悼公 史記曰國人迎哀公復歸卒于有山氏子寧立是為悼公悼公之時三桓勝魯如小侯卑于三桓之家 古史曰子貢言哀公不没于魯而史記稱哀公自越歸卒于有山氏歸于有山而不歸魯事未可信也
  履祥按魯昭公在外非不久魯未嘗別立君也今立其子寜則是哀公没于外矣未及告立而没于有山氏事容有之夫不薨于其位猶道死也雖謂之不没于魯亦可也經世書三桓作難弑其君哀公葢除心之法不弑而實弑也
  二年魯悼公今本年表在四年大事記辨云在二年經世同三年晉地震四年燕獻公卒孝公立越菼執卒子鹿郢嗣是為鼫與 索隠曰紀年云晉出公十年十一月于越子勾踐卒是為菼執次鹿郢立樂資云越語謂鹿郢為鼫與
  履祥按句踐大子左氏作適郢紀年作鹿郢史記作鼫與當以左氏紀年為正鹿與適語訛爾鼫與必其號猶勾踐之號菼執也菼執越語如西域二合之音即華言徳云
  五年晉荀瑶趙無恤帥師圍鄭左氏曰悼之四年晉荀瑤帥師圍鄭未至鄭駟𢎞曰知伯愎而好勝早下之則可行也乃先保南里以待之知伯入南里門于桔柣之門鄭人俘酅魁壘晉士也賂之以知政閉其口而死將門知伯謂趙孟入之對曰主在此知伯曰惡而無勇何以為子對曰以能忍恥庶無害趙宗乎知伯不悛趙襄子由是惎知伯六年晉人楚人聘秦鄭聲公卒子易嗣是為哀公晉河絶于扈八年秦塹阿房秦伐大荔取其王城大事記曰大荔戎之别種也徐廣曰今之臨晉也按匈奴傳岐梁山涇漆之北有義渠大荔鳥氏朐衍之戎外紀曰是時義渠大荔最强築城數十皆自稱王十年越鹿郢卒子不壽嗣是為盲姑十有一年晉茍瑤與趙氏韓氏魏氏分范中行氏之地以為己邑晉侯告于齊魯請伐四卿四卿反攻其君晉侯奔齊晉荀瑶滅夙繇大事記曰夙繇狄國也戰國策作厹由智伯欲攻夙繇而無道鑄大鐘方車二𮜿以遺之夙繇之君斬岸堙谿以迎鐘赤章蔓枝諫曰智伯貪而無信欲攻我而無道今師必隨之君曰大國為懽而子逆之不祥赤章蔓枝曰為人臣不忠貞罪也忠貞不用逺身可也斷轂而行至齊七月而夙繇亡外紀載于此今年從之十有二年晉出公卒于齊荀瑤立昭公曾孫驕是為哀公而専其政史記曰知伯與趙韓魏共分范中行地以為邑出公怒告齊魯欲以伐四卿四卿恐遂反攻出公出公奔齊道死故知伯乃立昭公曽孫驕為晉君是為哀公趙世家作懿公紀年作敬公哀公大父雍晉昭公少子也號戴子戴子生忌忌善知伯早死知伯欲盡并晉未敢乃立忌子驕為君當是時晉國政皆决知伯晉哀公不得有所制知伯遂有范中行地最彊蔡聲侯卒子嗣是為元侯晉荀瑤襲衛晉三卿宴于藍臺戰國策曰知伯欲伐衛遺衛君野馬四百白璧一羣臣皆賀南文子有憂色曰此小國之禮而大國致之君其圖之衛君以其言告邊境知伯果起兵襲衛至境而反曰衛有賢人先知吾謀也已而又欲襲衛亡其太子使奔衛南文子曰大子顔甚有寵亡必有故使人迎之于境曰車過五乘慎勿納知伯乃止南文子公孫彌牟也 國語曰還自衛三卿宴于藍臺知襄子戲韓康子而侮段規知國聞之諫曰主不備難必至矣曰難將由我我不為難誰敢興之對曰郤氏有車轅之難趙冇孟姬之䜛欒有叔祁之愬范中行有函冶之難皆主之所知也夏書曰一人三失怨豈在明不見是圖周書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君子能勤小物故無大患今主一宴而恥人之君相又弗備曰不敢興難夫誰不可喜而誰不可懼蟎蛾蠭蠆皆能害人况君相乎弗聴自是五年乃有晉陽之難段規反首難而殺知伯于師晉河水赤三日秦伯帥師與緜諸戰十有三年晉取秦武城史記秦紀曰晉取武城正義曰武城在華州鄭縣東北齊平公卒子積嗣是為宣公陳成子卒子盤代世家自陳完至成子恒七世 大事紀曰成子陳恒也春秋謂之陳史記謂之田葢自春秋後遂稱田氏也盤相齊宣公宣公名年表作就匝盤世本作班履祥按陳故國田齊之封邑陳未滅之前田氏猶稱陳陳既滅之後田氏遂稱田一國不再興其意葢削故國之號而圖齊也荀瑶之譏正中其腹心之疾故成子無辭以對而言他
  十有四年晉荀瑶大治宫室國語曰知襄子為室美士茁夕焉知伯曰室美矣對曰美則美矣抑臣亦有懼也知伯曰何懼對曰臣以秉筆事君志有之曰髙山峻原不生草木松栢之地其土不肥今土木勝臣懼其不安人也室成三年而知氏亡晉荀瑶約魏駒韓虎攻趙無恤無恤奔晉陽經世係此年通鑑曰知伯請地于韓康子康子欲不與段規曰知伯好利而愎不與將伐我不如與之彼狃于得地必請于他人他人不與必嚮之以兵然則我得免于患而待事之變矣康子曰善乃與之知伯悦又求地于魏桓子桓子欲弗與任章問焉桓子曰無故任章曰無故索地諸大夫必懼吾與之地知伯必驕彼驕而輕敵此懼而相親以相親之兵待輕敵之人知氏之命必不長矣不如與之以驕智伯然後可以擇交而圖之柰何獨以吾為智氏質乎桓子曰然亦與之智伯又求蔡臯狼之地于趙襄子襄子弗與智伯怒帥韓魏之甲以攻之襄子將出曰吾何走乎從者曰長子近且城厚完襄子曰民罷力以完之又斃死以守之其誰與我從者曰邯鄲之倉庫實襄子曰浚民之膏澤以實之又因而殺之其誰與我其晉陽乎先主之所屬也尹鐸之所寛也民必和矣乃走晉陽此下通鑑雜取國語史記戰國策而文不同今一以通鑑文公所節為正鄭人弑哀公而立聲公之弟丑是為共公十有五年晉荀瑶及韓魏圍晉陽通鑑曰三家圍而灌之城不浸者三板沈竈産鼃民無叛意十有六年晉趙無恤約魏駒韓虎攻荀瑶滅之三分其地通鑑曰智伯行水魏桓子御韓康子驂乘智伯曰吾乃今知水可以亡人國也桓子肘康子康子履桓子之跗以汾水可以灌安邑綘水可以灌平陽也絺疪謂智伯曰韓魏必反矣智伯曰子何以知之對曰以人事知之夫從韓魏而攻趙趙亡難必及韓魏矣今約勝趙而三分其地城降有日而二子無喜志有憂色是非反而何明日智伯以其言告二子二子曰此讒臣欲為趙氏游説使主疑二家而懈于攻趙也不然二家豈不利朝夕分趙氏之田而欲為此危難不可成之事乎二子出絺疵入曰主何以臣之言告二子也智伯曰子何以知之對曰臣見其視臣端而趨疾知臣得其情故也智伯不悛趙襄子使張孟談潛出見二子曰臣聞唇亡則齒寒趙亡則韓魏為之次矣二子乃隂與約為之期日而遣之襄子夜使人殺守隄之吏而决水灌知伯軍智伯軍亂韓魏翼而撃之襄子將卒犯其前大敗其衆遂殺智伯滅其族而分其地唯輔果在殺智伯于鑿臺之上 左氏曰趙襄子惎智伯遂䘮之智伯貪而愎故韓魏反而䘮之 通鑑曰趙襄子漆智伯之頭以為飲器智伯之臣豫譲欲為之報仇乃詐為刑人挾匕首入襄子宫中塗厠左右欲殺之襄子曰智伯死無後而此人欲為報仇真義士也吾謹避之耳讓又漆身為癩吞嵗為啞行乞于市其妻不識也其友識之為之泣曰以子之才臣事趙孟必得近幸子乃為所欲為顧不易邪何乃自苦如此譲曰委質為臣而求弑之是二心也吾所以為此者將以愧天下後世之為人臣而懷二心者也後又伏于橋下欲殺襄子襄子殺之
  履祥按豫子之忠壯矣然猶惜其出燕丹荆軻之計也智伯雖滅亡無後然知開知寛尚據邑未下也以豫子之勇相與殊死豈不足以興復智氏哉而顧死于刺客之靡邪邵子有言死天下之事易成天下之事難既能成之何憚于死乎豫子可謂能死事而已然往古事情又難隃度若開寛二子不能相任不足與有為異時未必有成則反不若今日之死得矣
  大事記曰段規謂韓康子曰分地必取成臯康子曰成臯石溜之地也寡人無所用之段規曰臣聞一里之厚而動千里之權者地利也千人之衆而破三軍者不意也君用臣言則韓必取鄭矣康子曰善果取成臯至韓之取鄭也果從成臯始趙襄子行賞髙共為上晉陽之難惟其無功功臣皆怒襄子曰方晉陽急羣臣皆懈唯共不敢失人臣禮是以先之張孟談既固趙宗告襄子曰五霸之所以致天下者主勢能制臣無令臣能制主故貴為列侯者不令在相位自將軍以上不為近大夫今臣之名顯而身尊權重而衆服臣願捐功名去權勢以離衆襄子恨然曰何哉吾聞輔主者名顯功大者身尊任國者權重此先聖之所以集國家安社稷乎子何為然對曰臣觀成事聞往古臣主之權均能美未之有也君若弗圖則臣力不足愴然有决色乃納地釋事而耕于負親之丘大事記雜取史記戰國䇿外紀今止以大事記為正齊田盤使其宗人盡為齊都邑大夫與三晉通使晉趙無恤使新稚狗伐狄大事記曰按國語列子外紀趙襄子使新稚穆子伐狄勝之取左人中人遽人來告襄子方食而有憂色侍者曰狗之事大矣而主之色不怡何也襄子曰夫江河之大也不過三日飄風暴雨不終朝日中不須㬰今趙氏之徳行無所積一朝而兩城下亡其及我哉君子曰趙氏其昌乎夫憂者所以為昌也喜者所以為亡也勝非其難者也持之者其難者也唯有道之主為能持勝外紀載于此年今從之國語此事繼簡子之後外紀係此恐非然别無考十有七年晉知開奔秦大事記曰開晉瑤之族也荀氏自首以來或謂知氏按秦年表晉大夫知開率其邑人來奔十有八年秦左庻長城南鄭大事記曰史失其名庻長秦官見于左傳魯襄公十一年秦記則庻長弗忌當桓王二十二年則秦有此官久矣秦楚變于夷狄不周禮故官名異于他國衛悼公卒子弗嗣是為敬公蔡元侯卒子齊嗣十有九年燕孝公卒載立是為成公二十年越盲姑卒子翁嗣是為朱勾越人迎女於秦
  履祥按此越子翁立而婚于秦也
  二十有一年晉知寛奔秦大事記曰按秦年表晉大夫知伯寛率其邑人來奔知伯既滅六年而寛始率邑人奔秦或者守别邑而未下若燕將守聊城之類歟二十有二年楚子滅蔡蔡侯齊出亡史記自蔡仲至侯齊二十四世二十有四年楚滅杞大事記曰杞東樓公者夏后禹之後周武王克殷封之于杞自東樓公至簡公春凡十九世楚惠王滅之史記曰舜之後周武王封之陳至楚惠王滅之禹之後周武王封之杞楚惠王滅之契之後為殷殷破周封其後于宋齊湣王滅之后稷之後為周秦昭王滅之臯陶之後或封英六楚穆王滅之伯夷之後至周武王復封于齊曰太公田陳氏滅之伯翳之後至周平王時為秦項羽滅之埀䕫龍後不知所封右十人者皆唐虞之際名有功徳臣也其五人之後皆至帝王餘乃為顯諸侯古史論曰宋杞皆天子之事守也葢禮樂車服在焉故孔子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徴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文獻不足故也宋雖不足徴然春秋之際晉楚大國有所不知未嘗不問焉如杞遂至于用夷無足言者昔孔子學官名于郯子郯至微矣而其先王之遺文于諸侯為詳孔子之于夏禮葢猶有考于杞歟而國無君子不能自列悲夫楚與秦平楚東侵地至于泗史記曰楚滅杞與秦平是時越已滅呉而不能正江淮北楚東侵廣地至泗上二十有五年秦伐義渠執其君以歸晉韓虎魏駒伐伊洛隂戎滅之外紀曰秦伐義渠虜其君是時韓魏共滅伊洛隂戎其遺脱者皆西走踰汧隴自此中國無戎㓂惟餘義渠一種焉二十有六年日有食之晝晦星見年表失其月秦厲共公卒子嗣是為躁公二十有八年王崩子去疾踐位弟叔弑之少弟嵬弑叔而立史記本紀曰貞定王崩子去疾立是為哀王三月弟叔襲弑去疾而自立是為思王立五月少弟嵬攻弑思王而自立封弟掲于河南以續周公之職是為河南桓公 大事記曰河南即郟鄏周武王遷九鼎周公營以為都是為王城又遷殷民于洛陽下都是為成周平王東遷定都于王城王子朝之亂其餘黨多在王城敬王畏之徙都成周至是考王以王城故地封其弟桓公焉稽古録謂桓公為東周桓公非也平王東遷之後所謂西周者豐鎬也所謂東周者東都也威烈王之後所謂西周者河南也所謂東周者洛陽也河南桓公之時雖未有東西周之名推本而言之謂之西周桓公則可矣何以稱河南為西周自洛陽下都而視王城則在西也何以稱洛陽為東周自河南王城視下都則在東也君陳畢公尹殷民葢在下都之地今書皆謂之東郊則下都在王城之東明矣秦南鄭反大事記曰水經漢水東過南鄭縣南酈道元注耆舊傳云南鄭之號始于鄭桓公桓公死于犬戎其民南奔故以南為稱即漢中郡治也按本紀秦惠王始取楚漢中置漢中郡今躁公之時已書南鄭反豈地之往來不常先嘗屬秦歟今屬興元府辛丑考王元年二年晉哀公卒子柳嗣是為幽公四年晉侯反朝于韓趙魏氏晉獨有絳曲沃史記曰幽公之時晉畏反朝韓趙魏獨有絳曲沃餘皆入三晉六年秦六月雪日有食之年表失其月七年燕成公卒閔公立八年彗星見九年楚惠卒子中嗣是為簡公衛敬公卒子紏嗣是為昭公衛屬于晉韓趙魏氏世家曰是時三晉強衛如小矦屬之十年楚滅莒大事記曰楚世家簡元年北伐滅莒杜氏釋例曰莒國嬴姓少昊之後也周武王封兹輿期于莒今城陽莒縣是也世本自紀公以下為己姓不知誰賜之姓也十一世兹丕公始見春秋共公以下微弱不復見矣四世楚滅之魯悼公卒子嘉嗣是為元公 禮記曰悼公之䘮季昭子問于孟敬子曰為君何食敬子曰食粥天下之達禮也吾三臣者之不能居公室也四方莫不閔矣勉而為瘠則吾能毋乃使人疑夫不以情居瘠者乎哉我則食食履祥按鄭氏曰生不能盡忠死不能盡禮孔子曰䘮事不敢不勉鄭氏此言譏敬子不能企而及之也敬子其初為人如此曾子所以有逺暴慢鄙倍之戒與
  十有一年義渠伐秦侵至渭陽十有二年秦躁公卒弟立是為懷公 秦記曰懷公從晉來享國十有三年桃杏冬實十有四年晉侯魯侯㑹于楚丘十有五年王崩太子午踐位衛公子亹弑其君昭公而自立是為懷公西周公封其少子班于鞏以奉王是為東周大事記曰此東西周分之始也初考王封其弟于河南是為河南桓公桓公卒子威公立威公卒子惠公立河南惠公復自封其少子于鞏以奉王號東周自河南桓公續周公之職而秉政三世益専所以别封少子使奉王者殆欲獨擅河南之地而不復奉王歟前漢地理志曰鞏東周所居非也東周者指威烈王所居之洛陽也鞏班之采邑也世本曰東周惠公名班居洛陽是班秉政于洛陽而采邑則在鞏安得遂指鞏為東周乎當是時東西周雖未分治然河南恵公既號奉王者為東周亦必自號為西周矣
  履祥按貞定王崩哀王立其弟思王弑哀王而立其弟考王又弑思王而立然而少弟掲在焉使掲而復迹其所為則考王殆未保也于是封之河南是分國以處之也而掲之子孫世執其政援立威烈之初又併封其少子于柬以奉王為名于是東西二周分周亦猶三家之分魯矣考王固不得而制之也周室其時地不大于曹滕民不衆于邾莒而兄弟相弑以奪之又兄弟相分以處之是區區者果何樂乎為君而若此紛紛也其未取滅亡幸哉
  丙辰威烈王元年晉趙襄子卒以兄伯魯之孫浣為後獻子徙治中牟襄子之弟嘉逐浣而自立于代桓子 史記曰襄子北有代南并知氏彊于韓魏其後室空同氏生五子襄子為伯魯之不立也不肯立子且必欲傳位與伯魯子代成君成君先死乃取代成君子浣立為太子襄子立三十三年卒浣立是為獻子獻子少即位治中牟吕氏曰汲冡竹書曰齊師伐趙東鄙圍中牟史記正義曰此中牟在河北非鄭之中牟也管子云狄滅邢衛齊築五鹿中牟鄴以衛諸夏按五鹿在魏州元城鄴即相州蕩陽縣西五十八里有牟山蓋中牟邑在此山側也後云衛欲通平邑中牟之道亦在牟山之側也秦庻長鼂弑其君懷公國人立其孫是為靈公 大事記曰庻長鼂與大臣圍懷公懷公自弑懹公太子曰昭子蚤死大臣乃立太子昭子之子是為靈公秦記作肅靈公云居涇陽鄭共公卒子已嗣是為幽公晉韓康子卒子啟章代武子 按左傳杜氏注國語曲沃桓叔生韓萬自萬至康子虎九世魏桓子卒子斯代是為文侯 世家畢公高之苗裔孫畢萬事晉獻公賜邑于魏為大夫自萬至桓子駒入SKchar2二年晉趙桓子卒國人殺其子迎浣復位史記曰襄子弟桓子逐獻子自立于代一年卒國人曰桓子立非襄子意乃共弑其子而復迎立獻子三年晉韓啟章伐鄭弑幽公鄭人立其弟駘是為繻公四年秦作上下畤大事記曰秦靈公作上下畤于呉陽上畤祭黄帝下畤祭炎帝六年盗弑晉幽公魏斯誅亂者立其子止是為烈公 大事記曰幽公淫婦人夜竊出邑中盗弑幽公魏文侯以兵誅晉亂立幽公子止年表書魏誅晉幽公葢有脱字皇極經世作魏文侯殺晉幽公因年表之誤也外紀威烈王四年晉幽公夫人秦嬴賊公于高寢七年晉魏斯城少梁韓啟章都平陽趙浣城泫大事記曰按秦本紀靈公六年晉城少梁秦擊之年表靈公七年與魏戰少梁葢出師在六年而戰在七年也竹書紀年晉列公元年韓武子都平陽趙獻子城泫氏少梁故城在同州韓城縣南二十二里泫氏今澤州高平縣八年秦人與晉魏氏戰少梁越滅郯大事記曰郯少皥氏之後也嬴姓國在東海郡今海州方春秋時大皥之後猶有任宿須句顓㬰四國存而少皥之祀莒郯實司之至于戰國二皥之世獨任僅見于孟子之書而已此臧文仲所以發不祀忽諸之嘆也甲子九年晉魏氏復城少梁秦城塹河瀬秦初以君主妻河史記索隠曰謂初以此年取他女為君主君主猶公主也妻河謂嫁之河伯故魏俗猶為河伯取婦葢其遺風殊異其事故云初 大事記曰以君甥妻河用諸河以求福也戎狄之俗也魏文侯使西門豹為鄴令鄴民苦為河伯取婦豹始禁之正與同時魏與秦鄰意者染秦俗與十年晉趙氏城平邑水經注竹書紀年世家在十五年十有一年秦補龎城城籍姑履祥按魏城少梁而秦塹河瀕葢相備也至是又城籍姑籍姑在同州韓城縣北三十五里而少梁在韓城縣南三十二里葢對壘也
  衛公孫頽弑其君懷公而自立是為慎公頽敬公之孫也秦靈公卒國人廢其子而立其季父簡公大事記曰簡公懷公之子而昭之弟也秦記曰簡公從晉來享國齊田居思伐晉趙氏鄙圍平邑十有二年中山武公初立大事記曰按左傳昭公十二年八月晉荀呉假道于鮮虞滅肥是冬晉復伐鮮虞杜預口鮮虞白狄别種在中山新市縣中山名見于傳葢始於此及定公四年晉合諸侯于召陵謀為蔡伐楚荀寅曰諸侯方貳中山不服無損于楚而失中山不如辭蔡侯則中山是時勢已漸强能為晉之輕重矣史記趙世家是年書中山武公初立意者其勢益强遂建國備諸侯之制與諸侯抗歟索隠曰中山古鮮虞國姫姓也而徐廣曰中山武公周定王之孫西周桓公之子古史謂周衰已甚安能使子弟據中山乎其説是也或者徐廣徒聞中山姫姓遂傳會其世系歟十有三年齊田白伐晉毁黄城圍陽狐黄城在魏州冠氏縣南十里陽狐郭在魏州元城縣東北三十二里秦與晉戰敗于鄭下秦敗也晉河岸崩壅龍門至于㡳柱大事記曰春秋後河患見于史傳者始于此漢待詔賈讓曰隄防之作近起戰國壅防百川各以自利齊與趙魏瀕河齊地卑下作隄去河二十五里河東抵齊隄則西泛趙魏亦為隄去河二十五里雖非其正水尚有所逰盪時至而去則填淤肥美民耕田之或久無害稍築室宅遂成聚落大水時至漂没則更起隄防以自救稍去其城郭排水澤而居之湛溺自其宜也戰國之時河水潰圮隄岸如今嵗所書者葢亦無㡬至于秦漢以後河始為世大患賈讓之論可謂究其本末矣
  履祥按河壅龍門之砥柱此西河東圯也其後東河轉而東南則河患始大
  十有四年齊田白伐魯莒及安陽大事記曰世家作伐魯葛及安陵史記正義曰後魏地形志云已氏有安陽城今宋州縣西北四十里安陽故城是晉魏斯使其子擊圍繁龎出其民越朱勾卒子翳嗣十有五年齊田白伐魯取一城年表作取都十有六年日有食之王命晉韓啟章趙浣伐齊入長城大事記曰按外紀王命韓趙伐齊入長城是時三晉自通王室亦如列國特未賜命耳後漢志濟北國有長城至東海史記蘇代説燕王曰齊有長城巨防巨防即防門在平隂魯元公卒子顯嗣是為穆公顯世本作衍齊田汾敗晉趙氏于平邑獲其將韓舉取平邑齊田莊子卒子和代是為大公禮記曰陳莊子死赴于魯魯人欲勿哭繆公召縣子而問焉縣子曰古之大夫束修之問不出竟雖欲哭之安得而哭之今之大夫交政于中國雖欲勿突焉得而弗哭且臣聞之哭有二道有愛而哭之有畏而哭之公曰然然則如之何而可縣子曰請哭諸異姓之廟于是與哭諸縣氏大事記曰和田太公也史記索隠曰按汲冡紀年田莊子卒明年立悼子悼子卒乃次立和是莊子後有悼子葢厯年無㡬所以世本及史記不得録也履祥按禮記所載則田莊子之卒當在魯穆公立之後而大事記書在前一年今姑改書于是年而悼子之有無長短又有所不暇考也
  十有七年魯侯尊禮孔伋孟子曰繆公亟見于子思曰古千乘之國以友士何如子思不悦曰古之人有言曰事之云乎豈曰友之云乎又曰繆公之于子思也亟問亟餽鼎肉子思不悦於卒也摽使者出諸大門之外北面稽首再拜而不受曰今而後知君之犬馬畜伋葢自是臺無餽也
  魯侯以公儀休為相泄柳申詳為臣董仲舒曰公儀子相魯入其家見織帛怒而出其妻食于舍而茹葵愠而㧞其葵曰吾已食禄又奪園夫紅女利乎 孟子曰昔者魯繆公無人乎子思之側則不能以安子思泄栁申詳無人乎繆公之側則不能安其身秦初令吏帶劒大事記曰佩玉三代也佩劒秦也秦與三代之分無他觀其所佩而已矣秦記七年又書百姓初帶劔晉魏斯伐秦築臨晉元里大事記曰臨晉按前漢地理志故大荔秦滅之更名臣瓚曰舊説秦築髙壘以臨晉國故曰臨晉元里失其地皆魏文侯伐秦所取築而守之也秦孝公所謂厲躁簡公出子之不寧三晉攻奪我河西地此類是也史記工義曰臨晉故城在同州馮翊縣西南二里元里故城在同州澄城縣界晉韓武子卒子䖍代是為景侯趙獻子卒子籍代是為烈侯十有八年晉魏斯擊宋使樂羊伐中山克之使其子撃守中山外紀曰魏文侯嘗借道于趙攻中山趙不許趙利曰魏攻中山而不能取則魏罷而趙重魏㧞中山必不能越趙而守是用兵者魏而得地者趙也君不如許之彼知君利之必將輟行君不如借之道而示不得已也 大事記曰按史記戰國策韓詩外傳古史樂羊攻中山其子在中山懸之以示羊羊不顧中山烹而為之羮羊啜之盡一盃中山知其忍下之文侯賞其功而疑其心文侯愛少子摯使大子撃守中山趙倉唐傅之居三年往來之使不通倉唐使于文侯以詩諷之文侯乃出少子摯封之中山而復大子擊 通鑑曰文侯伐中山克之以封其子擊他日問于羣臣曰我何如主皆曰仁君任座曰君得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何謂仁君文侯怒任座趨出次問翟璜對曰仁君也文侯曰何以知之對曰君仁則臣直嚮者任座之言直是以知之文侯悦使璜召座而反之親下堂迎之以為上客 大事記曰文侯子武侯之世趙世家書與中山戰于房子是時蓋已復國其後與諸國並稱王則其勢又强矣意者若鄭莊公克許雖有其地而不絶其祀所以能復興歟索隠之説亦然
  履祥按魏之攻中山也趙利己策其不能越趙而守之趙可以得地魏文侯亦豈不能察此故雖利其地以封其子亦必存中山以示趙而固子也此異時中山所以復彊與
  秦塹治城重泉大事記曰洛城失其地重泉屬馮翊括地志云重泉城在同州蒲城縣東南四十五里本紀書于七年今按洛城蓋以上洛為名上雒漆沮也齊田和伐魯取成大事記曰淳于髠曰魯穆公之時公儀子為政子柳子思為臣魯之削兹甚質諸孟子皆非是穆公亟見于子思曰古千乘之國以友士子思不悦曰古之人有言曰事之云乎豈曰友之云乎是穆公欲友子思而不可得也况敢臣之乎以䑓無餽之事觀之悦賢不能舉又不能養無惑乎魯之削也穆公雖不能終用子思然尊賢尚徳之意當時所罕而公儀之廉儉亦得相小國之道以魯之弱﨑嶇于强暴之間竟能與戰國相終始未必非其君相之力也
  履祥按魯自三家四分公室而魯君無民久矣孔子相魯亦季氏暫授之政而尋自取之哀公既死于外而悼公之立反卑于三家三十八年而至于元公元公之世齊田正熾魯于是乎失莒失安陽又失都則元公之世削己甚矣穆公立于失都之後二年而失郕則田氏之烈未戢也不知公儀子之為相其時三家之勢何如公儀子諸賢所以取之者何䇿然自失成之後又十五年而失最而韓又來救則諸賢所以交鄰固國者必有道矣又四年而敗齊于平陸又四年而為齊所破又十年而穆公卒卒之四年而伐齊入陽闗則魯之勢其相為勝負者未為甚削也然自穆公之立以來凡百六十餘年而始亡則諸賢所與立者亦必有道矣不然則以魯之弱一日不可存况于百六十年乎
  秦初租禾大事記曰秦不用周禮所謂初租禾者變其國之舊制耳其増其損不可知也晉魏斯伐秦至鄭而還築洛隂合陽大事記曰鄭葢長安之鄭乃桓公所始封非新鄭也史記正義曰雒漆沮水也雒隂城在水南郃陽洽水之北括地志云郃陽故城在同州河西縣南三里雒隂在同州西楚簡卒子當嗣是為聲晉韓䖍伐鄭取雍丘史記正義曰雍丘今汴州縣也古杞國鄭城京大事記曰備韓也括地志云京縣故城在鄭州滎陽縣東南二十里十有九年晉魏斯受經于卜子夏友田子方敬段干木史記年表在此年世家在安王二年通鑑總在二十三年 通鑑曰魏文侯以卜子夏田子方為師每過段干木之廬必式四方賢士多歸之子擊出遭田子方于道下車伏謁子方不為禮擊怒謂子方曰富貴者驕人乎貧賤者驕人乎子方曰亦貧賤者驕人耳富貴者安敢驕人國君而驕人則失其國大夫而驕人則失其家失其國家者未聞有以國家待之者也夫士貧賤言不用行不合則納履而去安往而不得貧賤哉擊乃謝之 大事記曰文侯受子夏經藝客段干木過其閭未嘗不軾也史記以田子方為文侯師説苑載翟璜謂子方曰公孫成進子夏而君師之進段干木而君友之進先生而君敬之葢得其實 吕氏春秩曰魏文侯遇段干木之閭而軾之其僕曰君胡為軾曰段干木賢者也未嘗肯以己易寡人也吾安敢不軾段干木光乎徳寡人光乎地段干木富乎義寡人富乎財吾安敢驕之于是君請相之段干木不肯受乃致禄百萬而時往館之國人皆喜居無㡬何秦欲攻魏司馬唐諫曰段干木賢者也而魏禮之天下莫不聞無乃不可加兵乎秦君以為然乃不敢攻鄭人伐晉韓氏敗韓兵取負黍大事記曰括地志云負黍在洛州陽城西三十七里今屬河南府齊侯鄭伯㑹于西城齊宣公鄭繻公齊田和伐衛取毌丘大事記曰毌音貫即古貫國在曹州濟隂縣南五十六里晉魏斯以呉起為西河守西門豹為鄴令上地守李悝作盡地力之教及平糶法著法經通鑑曰呉起者衛人仕于魯齊人伐魯魯人欲以為將起取齊女魯人疑之起殺妻以求將大破齊師或譖之曰起始事曽參母死不奔喪曾參絶之又殺妻以求為將起殘忍薄行人也起恐得罪聞魏文侯賢乃往歸之文侯問諸李克克曰起貪而好色然用兵司馬穰苴弗能過也于是文侯以為將擊秦㧞五城起之為將卧不設席行不騎乘親褁贏糧與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分勞苦卒有病疽者起為吮之卒母聞而哭之或問之對曰往年呉公吮其父其父戰不還踵遂死于敵呉公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是以哭之 大事記曰呉起事文侯為將㧞秦五城乃以為西河守以拒秦李悝為上地守外紀載李悝事于威烈王十四年今并見于此下令曰人有狐疑之訟令射的中者勝不中者負令下而人皆習射及與秦人戰大敗之文侯以鄴為憂任西門豹守鄴而河内稱治按前漢晉志杜佑通典李悝為魏文侯作盡地力之教以為地方百里提封九萬頃除山澤邑居三分去一為田六百萬畮治田勤謹則畮益三斗不勤則損亦如之地方百里之増减輒為粟百八十萬石又曰糶甚貴傷民甚賤傷農民傷則離散農傷則國貧善平糶者必謹觀嵗有上中下熟上熟其收自四餘四百石上糶三而舍一中熟自三餘三百石中糶二而舍一下熟自倍餘百石上則糶一使民適足賈平則止小饑則發小熟之所斂中饑則發中熟之所斂大饑則發大熟之所斂而糶之又撰次諸國法著法經以為政莫急于盗賊故始于盗律盗賊須劾捕故著囚捕二篇其輕狡越城博戲借假不廉淫侈踰制以為雜律一篇終以具律具其加減凡六篇商君受之以相秦具律今之名例律也二十有一年晉魏斯以魏成為相通鑑曰文侯謂李克曰先生有言家貧思良妻國亂思良相今所置非成則璜二子何如對曰居視其所親富視其所與達視其所舉窮視其所為貧視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文侯曰先生就舍吾之相定矣李克出翟璜曰聞君召先生而卜相果誰為之克曰魏成璜忿然曰西門守呉起臣所進也君内以鄴為憂臣進西門豹君欲伐中山臣進樂羊中山已㧞無使守之臣進先生君之子無傳臣進屈侯鮒以耳日之所睹記臣何負于魏成克曰子之言克于君者豈將比周以求大官哉君問相于克克之對如是所以知君之必相魏成者成食禄千鍾什九在外什一在内是以東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此三人者君皆師之子所進五人者君皆臣之子惡得與魏成比也璜再拜曰鄙人失對願卒為弟子齊宣公卒子貸嗣是為康公齊田㑹以廪丘叛田氏大事記曰史記世家年表皆書田㑹以廩丘反會非叛齊也叛田氏也晉趙籍以公仲連為相史記曰趙烈侯好音謂公仲連曰寡人有愛可以貴之乎連曰富之可貴之則否君曰然鄭歌者搶石二人吾賜之田人萬畝連諾而不與烈侯屢問連乃稱疾不朝番吾君謂連曰君實好善而未知所持公仲亦有進士乎連曰未也曰牛畜荀欣徐越皆可連進之畜侍以仁義烈侯逌然明日欣侍以舉賢使能明日越侍以節財儉用察度功徳所與無不充君説乃謂連曰歌者之田且止以畜為師欣為中尉越為内史賜連衣二襲大事記曰舊作相國公仲連相國非當時之官後人追書也年表書此事于威烈王二十四年以番吾君之言逆數公仲初相之嵗當載于此二十有二年宋昭公卒子購由嗣是為悼公 大事記曰按外紀昭公嘗出亡謂其御曰吾被服而立侍御者數十人無不曰吾君麗也吾發言動事朝臣數百人無不曰吾君聖也内外不見吾過失是以亡也乃改操易行二年而美聞于宋宋人迎而復之戊寅二十有三年九鼎震
  履祥按九鼎三代相傳天下之形制圖籍也而震是天下之大異也司馬公通鑑始于是年而不書通鑑以人事為要也左氏終于趙韓魏之亡智伯而通鑑始于魏趙韓之為諸侯又推其始以及于趙韓魏之滅智伯又推其始以及智趙之立後舉數十年之事悉下附于二十三年之内年之不接于春秋者避續經之嫌也事之接于左氏者叙記事之實也然則吕成公大事記之年何以上接春秋曰通鑑為厯代史法之創始于續經為有嫌大事記用史記年表之名例于春秋為不犯二意固並行而不相悖也





  資治通鑑前編卷十八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前編__資治通鑑前編舉要>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一
  宋 金履祥 編
  陶唐氏帝堯羅氏路史曰堯生於母家伊侯之國後徙耆故曰伊耆氏年十有三佐摯封植受封于陶通鑑外紀曰年十五長十尺受封唐年十六即天子位耆左氏傳作祁漢史曰伊氏
  書曰粤若稽古帝堯曰放勲粤起語若稽追記之辭古崇之也堯名古者世質雖天子不諱其名放大也放動者總名其徳業之大也一曰放如推而放諸之放謂推廣以成其功也聖人亦善推其所為而已意與下文二章相應二字本史官稱堯之語後世因以為堯稱焉欽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讓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此叙堯之徳也欽誠敬也明精明也文文理也經緯天地曰文謂其彌綸天地之道倫理明順煥乎其有文章也思言其運量裁處意思周密所謂其智如神也安安舊説止其所止然二字氣象自别葢其盛徳從容之極難以形容故以安安言之恭讓欽之接於人也謂之允克則其至誠之發真實氣象又自不同光被四表言其發越覆冐之盛格于上下言其充塞感通之極也史臣叙堯之徳而以欽為首此聖人之心法也允恭以下即四徳之推恭讓者欽之發被四表者明文之著格于上下則思之感通也朱子常言聖人之心精明純粹而已則欽明二字已足以盡聖人之徳矣而又曰文思陳文蔚曰兼語其用也文者明之用思者欽之用欽明則惟精惟一文思即允執厥中也子王子曰欽明文思猶言仁義禮智克明俊徳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明推明也俊徳大學作峻葢其得乎天而出乎其類者即上文所叙之徳也平者和同之章者品節之百姓者帝畿之民昭明則民心風俗之俱新也萬邦諸侯也協考比也如協時月如國語司民協孤終司徒協旅之協皆考比之義和調齊也萬邦諸侯豈無賢庸之不齊聖人朝覲巡省考禮正刑一徳黜幽陟明皆所以協和之也黎民黒首之民舉天下生靈之衆也上文紀聖徳之盛此章紀治化之序聖人治天下其機有二一則盛徳發越自然感化一則布政施化推而廣之也
  甲辰元載乃命羲和邵子皇極經世歴係之元年又東漢志晋志皆引春秋文曜鉤曰唐堯即位羲和立象儀則是命羲和帝堯即位之初政也又按國語楚觀射父曰少昊之衰也九黎亂徳顓頊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命北正黎司地以屬民堯復育重黎之後不忘舊者使復典之以至夏商故重黎氏世叙天地而别其分主楊子曰羲近重和近黎韋昭曰即羲氏和氏也
  乃命羲和欽若昊天厯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羲和二氏也厯紀數之書也言天者所謂堯厯也象者觀天之器後篇所謂璣衡之屬是也言天者謂渾儀實始于此上古以來因時作事而厯法葢未備帝堯始為厯象之制定其裁成輔相之節以授其民遂為後世常行之凖焉朱子曰此所命葢羲伯和伯下文分命其仲叔 履祥按尚書大傳舜巡四嶽祀泰山霍山皆奏羲伯之樂華山𢎞山奏和伯之樂其方與時與二氏所掌者合則羲伯和伯當有其人葢四子分職必有二伯總之不然厯法無所統矣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暘谷寅賔出日平秩東作日中星鳥以殷仲春厥民析鳥獸孶尾申命羲叔宅南交劉氏云宅南曰交陳氏云宅南交曰明都平秩南訛史記索隱作為敬致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鳥獸希革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寅餞納日平秩西成宵中星虛以殷仲秋厥民夷鳥獸毛毨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平在朔易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厥民隩鳥獸氄毛宅度也蔡雝石經作度朱子云宅度古文通厯法以日行起度以日出入方隅定晷刻氣候宅嵎夷南交西朔方出納敬致皆所以定夘酉子午之中推日道出入之方候朝夕之景及致日中之景寅敬賔餞謹其事也永短中星皆自是推然候中星又所以定日度也宅嵎夷曰暘谷周禮所謂日東則景夕多風之地也南交日南則景短多暑之地也昧谷日西則景朝多陰之地也幽都日北則景長多寒之地也四方地勢不同風氣亦異各有宜也故測候之際因度其所宜為授時之節所謂平秩東作南訛西成朔易者也易如周官所謂一易再易三易作訛成易皆謂民事各以方異辭耳平秩史記依今文作便程其義尤明日宵永短與中星連言者初昏而候中星以星之初見為晝夜之分又分摺四中以得日度之的以日宵之中立二分以永短之極立二至三之民生析因夷隩而為四時之政鳥獸孳尾等語則候之物生此厯家七十二𠉀之法所由起也此皆授羲和以作厯之綱要四子分為四節毎節自作訛成易以上分方自日宵永短以下分時
  二載定閏法
  帝曰咨汝羲暨和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有古文作又以閏月定四時成嵗允釐百工庶績咸熈帝既命羲和厯象又四時推候皆合矣積一朞而天有餘度嵗有餘日於是又置閏法而日月氣候始參會今厯家所定章法昉乎此隆古風氣未開民淳事簡厯數既定因時頒政而已他無為也故允釐百工而庶績咸熈焉朱子書傳曰嵗周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而曰三百六旬有六日者舉成數也天體至圎周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繞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過一度日麗天而少遲一日繞地一周無餘而常不及天一度積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一百三十五而與初纒會是一嵗日行之數也月麗天而尤遲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積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日會十二會得全日三百四十八餘分之積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月得六日不盡三百四十八通計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嵗月行之數也嵗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者嵗之常數也故日行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為氣盈月行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為朔虛合氣盈朔虛而閏生焉故一嵗閏餘率則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嵗一閏則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單一五嵗再閏則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十十五至十有九嵗七閏則氣朔分齊是為一章也 履祥按章法雖云氣朔齊然猶有分抄之餘至二十七章為會三會為統三統為元積四千六百一十七年則日月皆無餘分却得十一月甲子朔子時半冬至則又為厯元矣 今立成法率三十二月而置一閏 朱子曰按帝堯時冬至日在虛昬中昴今冬至日在斗昏中壁中星不同者葢天有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嵗有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天度四分之一而有餘嵗日四分之一而不足故天度常平運而舒日道常内轉而縮天漸差而西嵗漸差而東此嵗差之由古厯簡易未立差法但隨時占𠉀以與天合至東晉虞喜始以天為天嵗為嵗乃立差法以追其變約以五十年退一度何承天以為太過乃倍其年而反不及至隋劉焯取二家中數七十五年為近之然亦未為精宻也
  履祥按帝堯之言天常寛而厯則密後世言天者常密而厯則疎葢帝堯生知即事洞要其於周天固已知圎竒之妙四分一不足以盡天矣其命羲和不過授之以作厯之綱要如於中星互舉辰象於期數槩舉全日至於推步度數隨時占𠉀則羲和有司之事帝堯固不必數數然也後世日不足而始為度度不足而更為分秒分秒愈多則算法當愈密矣然乆亦未嘗不差也葢聖人因時制厯雖舉要而不遺後世定厯推天始積分以求密因時制厯則厯與天常相應定厯推天而厯與天常易差無他天圎以動圎故竒動故不測而後世執定法以拘之也然嘗就其説而考之所謂四分度之一也析為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果若所言則止曰四分之一可也何必析為小分哉太初草創乃以八十一分日之二十分少固不足論晉志載劉洪王蕃之法則析為五百八十九分度之百四十五如此則四分度之一者乃其大約而於四分一之外天舒日縮又餘小分之九也十年則九十分計百三十年而積差二日矣唐開元大衍厯又析一度為三千四十分毎嵗日餘三十七分太積八十年而差一度又餘六分自唐至今皆用之然自開元至寳祐五百四十年而差十度則唐厯積分雖多反不如晉志之近密也紹興統元歴漢上朱震典之析一度為萬分毎嵗氣周三百六十五日二千四百四十六分七十二杪半而周天則三百六十五度二千五百七十二分二十五杪又按堯仲春星鳥宋東井二十一度中仲夏星火宋亢七度中仲秋星虛宋斗十一度中仲冬星昴宋壁一度中堯厯中星與日所次至是差四十餘度矣去堯之世三千五百餘嵗而差四十餘度至景定甲子冬至之日已在斗初漸入東陸後此三千六百年已在東陸又三千六百年過東陸之中又三千六百餘年冬至之日遂行南陸則冬長夏短幾相貿易造化不幾於變乎曰非然也唐張説一行厯議曰日之所行即為黄道日差則黄道與之俱差必不至於冬長夏短矣抑後世豈無聖人隨世裁成良太史隨時推移者此固不必長慮也
  七載麒麟遊於藪澤路史曰堯在位七年民不作忒鴟又逃於絶域麒麟遊於藪澤則能信於人也十有二載巡狩發例於此後不悉書孔子曰舜臨民以五堯臨民以十二註十二載一巡狩也路史註曰杜佑謂十二載巡嶽者非甲子二十有一載甲申四十有一載虞舜生於諸馮孟子曰舜生於諸馮蘇氏古史曰舜生於諸馮之姚墟故為有姚居於溈汭故為有溈 履祥按舜生姚墟因生為姓故為姚姓居溈汭後世復因居溈而為溈姓非舜有二姓也諸馮溈汭皆在今河中府河東縣溈水源出首山入西河孟子以舜生諸馮為東夷之人葢對文王西夷而言猶云東方西方爾故曰地之相去千有餘里葢自河中至岐周千餘里也而説者指齊之厯山濮之雷夏為舜側微耕漁之地甚者指會稽上虞牛羊村百官渡為舜所居葢因孟子之言而附會之也 路史曰其先國于虞始為虞氏河東虞阪系出虞幕 春秋外傳周太史伯曰虞幕能聽協風以成樂物生傳曰自幕至于瞽瞍無違命謂能服事帝朝舜重之以明徳 史記曰父瞽瞍盲索隱曰母握登史記據世本叙窮蟬橋牛者非五十載帝遊於康衢列子曰堯治天下五十年遊於康衢兒童謡曰立我蒸民莫匪爾極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列子書出三代之末尚多傳聞之辭而此語亦自得聖人之意學者稱之令不敢棄 文中子曰堯有衢室之問 時有老人擊壤而歌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何力於我哉叶入聲胡氏附此歌於九十載間今以類附此六十載舜以孝聞史記曰舜母死瞽瞍更娶妻而生象象傲瞽瞍愛後妻子常欲殺舜舜避逃及有小過則受罪順適不失子道孝而慈於弟日以篤謹年二十以孝聞耕厯山厯山之人皆讓畔厯山今河中府漁雷澤雷澤之人皆讓居今河中府有雷水出雷首山入河鄭康成謂兖州雷夏澤陶河濱河濱之器皆不苦窳水經曰河水南逕陶城酈道元註即舜陶處在蒲阪北南去厯山不遠不苦窳言民皆務為厚正之器不薄惡喎斜也作什器於壽丘就時於負夏負夏衛地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胡氏皇王大紀作一遷二遷三遷莊子又有至鄧之虛而十有萬家 大紀曰得年二十孝友聞於人有友七人焉雄陶方囘續牙伯陽東不訾秦不虛靈甫常輔翼之 淮南子曰當此之時口不説言手不指麾執𤣥徳於心而化馳若神使舜無其志雖口辯而户説之不能化一人 萬章曰父母使舜完廩捐階瞽瞍焚廩謂舜已下階而瞽瞍焚之也使浚井出從而揜之謂舜已出去而瞍塞之也澠水燕談曰今河中府舜泉坊二井相通所謂為匿空旁出者也其廟名之曰孝感泉象曰謨葢都君咸我績象往入舜宫舜在牀琴象曰鬱陶思君爾忸怩舜曰惟兹臣庶汝其于予治不識舜不知象之將殺己與孟子曰奚而不知也象憂亦憂象喜亦喜程子曰人情天理於是為至古史曰孟子曰堯将舉舜妻以二女瞽瞍不順不告而娶既而猶欲殺舜而分其室舜終不以為怨余考之書孟子葢失之矣四嶽之薦舜曰烝烝又不格姦益之稱舜曰䕫䕫齋慄瞽瞍亦允若則舜之為庶人既已能順其親使不至于姦矣父子相賊姦之夭者也豈有既已用之而猶欲殺之哉
  履祥按瞽瞍之欲殺舜也象之欲殺兄也史紀曰舜母死瞽瞍更娶妻而生象象傲瞍愛後妻子常欲殺舜也然瞽瞍特出於愛憎而舜又非有大過惡何至欲殺之哉嘗考其情則虞氏自幕故有國至瞽瞍亦無違命則粗能守其國者也其欲殺舜葢欲廢嫡立幼而象之欲殺其兄亦欲奪嫡故爾不然豈以匹夫之微愛憎之故而遽欲殺之哉然則舜固有國之嫡而其為耕稼陶漁之事何也曰古之國家子弟固非如後世之豢養舜之為田漁而人從之又非必如今之漁人陶工也或者見逐於父母故勞役之或避世嫡不敢居而自歸於田漁亦因是以行其政教而濟時之窮故雜書有謂舜見器之苦惡而陶河濱見時之貴糴而販負夏孔子曰耕漁陶販非舜事也而往為之以救敗耳此説雖出雜書而實得聖人之意又瞽瞍之欲殺舜在其初年之間而堯之舉舜則在其克諧之後史記反覆重出而莫之辯固也然孟子當時亦不辯萬章之失何也葢孟子不在於辯世俗傳訛之迹而在於發明聖人處變之心務使學者得聖人之心以推天理人倫之至則其事迹之前後有無皆不必辯矣
  六十有一載洪水咨四岳舉鯀俾乂
  帝曰咨四岳湯湯洪水方割蕩蕩懷山襄陵浩浩滔天下民其咨有能俾乂四岳者掌四方方嶽之官古者大事則咨四岳使詢訪四方之言也方割始為害也懐山襄陵叙其實也浩浩滔天言其勢也滔天當時方言云爾滿望皆水而天影其中若滔天然僉曰於鯀哉帝曰吁咈哉方命圮族岳曰异哉試可乃已僉曰者四岳以衆言告也鯀者崇伯也方命舊説逆命史作負命按堯典上文方鳩方割皆作方始之義則此當云我始命為他職時即敗羣自用則治水大任弗可為也圯族猶詩言敗類岳曰者上舉衆言此因獨對异義未詳列子註及柳文與異字同言但用其才可以治水則已不必病其圯族也帝曰往欽哉帝順衆言而使之往復云欽哉以救其失葢能敬謹則不必圯族自恃而事功成矣六十有九載鯀績用弗成九載績用弗成 程子曰治水天下之大任也非其至公之心能舍己從人盡天下之議則不能成其功豈方命圮族者所能哉鯀雖九年而功弗成然其所治固非他人所及也惟其功有緒故其自任益强咈戾圮族益甚公議隔而人心離矣是其惡愈顯而功卒不可成也
  履祥按周漢以來諸事多稱堯有九年之水今考其時自洪水方割即舉鯀俾乂九載無成而後舉舜又二三年始舉禹禹八年於外而始告成功前後計二十餘年矣而曰九年者葢指鯀九載之間也計自方割以來洪水之害無嵗無之如後世嵗有河決之患鯀於其間多為隄防以障之而患日滋甚孟子叙泛濫之禍在舉舜敷治之上則九年之云葢謂此時也然洪水之害一日不可緩而待鯀九載無功始易之何也傳稱禹能修鯀之功則九載之間非盡無功但無成耳而三考黜陟之典不可廢是以有羽山之貶焉或曰僉之舉鯀也方命圯族帝已知之矣知而使之何與葢為天下擇人天下之公也當是時舜禹未興在廷諸人固皆舊徳乃若其才則無出鯀之右者人皆知鯀之才足以集事惟聖人知其剛倖違衆易於敗事耳帝将戒其所短以用其所長則曰欽哉以勉之夫欽者心法之要萬事之所由成也以鯀之才加之敬謹何患無成惟其棄帝之命忽不務此是以輕視愎言訖潰于成然則帝固将全鯀之才而鯀則棄帝之命矣天下之以才自負而忽不加謹祗以取敗者皆是也寧獨鯀哉又按經稱鯀堙洪水傳稱鯀障洪水國語又稱其堕髙堙卑經稱禹決九川孟子稱禹䟽九河淪濟漯決汝漢掘地而放之海然則鯀之治水也障之禹之治水導之也其成敗之由以此當其在鯀也禹何以不諫曰禹安得不諌以鯀之方命圯族况其子之言乎故禹必有諫鯀必有所不從舜之知禹亦必以此舜之罪也殛鯀其舉也興禹大公之道聖人無容心焉抑鯀既以方命圯族失之禹念父功之未就於是暨益暨稷思日孜孜以成之非惟克勤于邦以為忠而補前人之愆以濟天下乃所以為大孝也然以禹之聖猶八年於外何也禹八年之間非但導水濬川而已中間畫井田為溝洫定經制酌土宜立賦法通朝貢廣教化於八年之間定千萬世之計此禹之功所以為不可及也
  七十載舉舜登庸
  帝曰疇咨若時登庸放齊曰𦙍子朱啟明帝曰吁嚚訟可乎登庸之命不言所職帝之意固有在矣朱丹朱也放齊以嗣子朱為對啟明者謂其才智之開明也朱之為不肖也亦以此朱子曰此下為舉舜張本帝曰疇咨若予采驩兠曰都共工方鳩僝功帝曰吁静言庸違象恭今本滔天二字下文之衍孔穎達曰經三言衆人未必一時之事但厯言朝臣不賢為求舜張本也帝曰咨四岳朕在位七十載汝能庸命巽朕位岳曰否徳沗帝位巽入也使入居帝位也或曰巽與遜同曰明明揚側陋師錫帝曰有鰥在下曰虞舜師錫四岳以衆議對也錫予也以衆言對而曰錫重之也薦聖人於帝此天子也安得不重為之辭老而無妻曰鰥舜三十未娶而即曰鰥古者聖人繁育人民三十而娶者期之極也至此而未娶即鰥也書大傳曰父頑母嚚而不見室家之端故謂之鰥帝曰俞予聞如何予聞者已知其人也如何者更詳其實也以舜之𤣥徳年三十而聞於天下以堯之明思天下固無遺照也然聞之而不自舉之葢為天下擇人必盡天下之議聖人見大心平大公無我意象於此可想見也岳曰瞽子父頑母嚚象傲克諧以孝烝烝乂不格姦舜處頑嚚之下非可以諌諍回父母之心非可以言語喻父母於道加之傲狠之弟又豈聲音笑貌可以得其歡心哉克諧以孝烝烝乂是葢真誠之充積和氣之薫烝也不格姦則象亦不至于為惡矣家難而天下易觀諸克諧烝烝之氣象則舜治天下神化之功用於此可見矣帝曰我其試哉女于時觀厥刑于二女釐降二女于媯汭嬪于虞帝曰欽哉孟子曰堯之於舜也使其子九男事之二女女焉百官牛羊倉廩備以養舜于畎畆之中後舉而加諸上位故曰王公之尊賢也舜尚見帝帝館甥于貳室亦饗舜迭為賓主是天子而友匹夫也按荀子莊子皆有堯舜問答之辭胡氏大紀亦取之然疑信相半今不取履祥按史稱黄帝之曽孫嚳嚳之子堯則堯黄帝之𤣥孫也又稱黄帝生昌意昌意生顓頊厯窮蟬敬康句望橋牛以至瞽瞍而生舜則舜黄帝八世孫也堯舜俱出于黄帝則二女之妻不亦亡宗嬻姓亂序無别已乎或曰晉胥臣曰黄帝之子二十五人得姓者十四人為十二姓其同姓者二人而已異姓則異徳異徳則異類異類雖近男女相及以生民也又記曰繋之以姓而弗别雖百世而婚姻不通者周道然也然則古已别姓則婚姻不可以通乎曰非也黄帝氏十四人之得姓猶髙陽髙辛氏之十六族爾胥臣之言為納懐嬴故附會而言非正也禮記之言用周道以正諸侯之失也皆非此之謂也世系之傳史記之失考也昔者歐陽氏固論之矣見六一文集且司馬談遷漢史也其紀漢之初已不知髙祖之世系於父曰太公而猶不知其名母曰劉媪而猶不知其氏而其上紀五帝之世母妻嫡庶子孫名氏一無所遺耳目所及尚如此則二千餘年所傳聞者其詳尚足信乎或曰世本也非談遷之所自言也抑世本又豈果出於三代之時乎以世本為三代之書猶以爾雅為周公之書也縱使果出於三代之季則周衰傅説已不可信故朱子謂世本或出於附會假託不可慿據今以其叙舜之世推之其不可憑也審矣曰然則舜果何出乎考之於書曰虞舜曰嬪于虞是虞者有國之稱也參之國語史伯之言曰成天地之大功者其子孫未嘗不章虞夏商周是也虞幕能聼協風以成樂物生者也夏禹能平水土以處庶類者也商契能和合五敖以保于百姓者也周棄能播植榖疏以衣食人民者也其後皆為王公侯伯夫以虞幕並契稷而言則幕為有功始封之君虞為有國之號而舜所自出以王天下者也考之左氏史趙之言曰自幕至于瞽瞍無違命舜重之以明徳夫自幕以至于瞽瞍則非自黄帝昌意顓頊窮蟬敬康句望橋牛以至瞽瞍也或曰然則昌意窮蟬以下之説固妄矣國語不曰幕能帥顓頊乎左氏不曰陳顓頊之族乎曰幕之出於顓頊左氏國語之説固足徴也然謂顓頊之必出於黄帝史記之説其果足徴乎黄帝氏殁則少昊氏作是為五帝之首國語稱少昊氏之衰九黎亂徳顓頊受之則少昊似一代之通稱後世始衰非少昊帝之世即衰也而史記於黄帝之後不及少昊懸紀顓頊指為黄帝之孫隔遠無序少昊之代何所往而黄帝之孫何其夀也莫難明者譜諜莫易知者朝代史記序朝代尚有遺則其序譜諜豈足信乎夫顓頊未必黄帝之孫則五帝豈必皆黄帝之後伏羲神農黄帝是為三皇皆有功徳于天下果如史記五帝三王皆黄帝之後則伏羲神農子孫何以皆無帝王者商周猶曰世逺也若顓頊髙辛陶唐皆黄帝後則一家伯仲子孫逓相傳授又何必殊徽號易五運後世又何必曰五帝官天下云哉况少昊氏上與伏羲聨曰太皥少皡不必廢少昊為黄帝之青陽顓頊氏下與帝嚳氏對曰髙陽髙辛不必附帝嚳為顓頊之族子也古之王者必有庶子之官葢公卿大夫之子凡天下之俊秀與天子之子遊焉學馬者則十四人為十二姓焉又不必皆為黄帝之子也若曰皆黄帝之子則有姓無姓何其偏同姓異姓何其雜也上古之時有同産而為夫婦者帝髙陽投諸海外之野以為夷狄况一父之子各易其姓而遂使之男女相及是率天下而為夷狄禽獸也豈理也哉書稱帝堯克明俊徳以親九族使堯舜果同出於黄帝如史記之世系則堯之視舜為同髙祖之族為羣從𤣥孫之行正九族之内也舜在九族之内為父母弟所惡屢置於死耕稼陶漁而堯不一顧省豈足謂之親睦九族迨四岳明揚又直妻以二女豈足謂之克明俊徳以天下之大聖人推而納諸天下之大夷狄禽獸則史記世本誣陷聖人之罪不可勝誅矣然則堯舜之不同出於黄帝以書決之書無明文以堯之妻舜決之也或者又曰堯舜之不同出黄帝若前所云固決矣傳稱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何也曰此亦小戴収國語之言而又失之者國語論禘郊祖宗皆以其有功於民而祀之初不論其世也故注者謂虞以上尚徳夏以下親親戴氏祭法易其前後故讀者不覺耳此朱子固嘗言之矣無已則又決之於書乎書稱舜格于文祖即受終于堯之祖也稱禹受命于神宗即舜宗堯之廟也其禘黄帝其郊嚳即宗堯之意耳是以有虞子孫猶郊堯而宗舜以天下相傳則有天下之大統焉有虞氏受堯之天下則宗堯宗堯則禘郊堯之宗祖計堯以前亦或有然者矣况國語固云禘郊祖宗與報為五則禮固有並行而不相悖者近世有為之説者曰祖考來格虞賔在位此有虞祭顓報幕以至瞽瞍之祖考也胡氏大意國語所謂祖顓頊與有虞氏報焉者也禘黄帝郊嚳宗堯書所謂文祖神宗舜受堯之天下故宗堯為宗而祖堯之祖也路史大意大傳所謂帝入唐郊以丹朱為尸者也祖顓頊報幕以至瞽瞍者一家之私親也禘郊宗堯者天下之公議也然韶之為樂正以紹堯而得名則祖考來格者即文祖神宗之謂而虞賓在位者安知非丹朱之在尸位乎况禘郊祖宗報五者各有所尊自不相厭而虞賓之位亦不相妨也故曰以天下相傳則有天下之大統焉至商周以征伐革命始與古異而諸儒之論亦始膠矣
  慎徽五典納于百揆慎徽五典五典克從納于百揆百揆時叙 左傳太史克曰昔髙陽氏有才子八人蒼舒隤敳檮戭大臨厖降庭堅仲容叔達齊聖廣淵明允篤誠天下之民謂之八愷髙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奮仲堪叔獻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忠肅共懿宣慈恵和天下之民謂之八元此十六族也世濟其美不隕其名以至于堯堯不能舉舜臣堯舉八愷使主后土以揆百事莫不時叙地平天成舉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義母慈兄友弟㳟子孝内平外成故虞書數舜之功曰慎徽五典五典克從無違教也納于百揆百揆時叙無廢事也髙陽顓頊也氏謂其朝代才子謂髙陽氏之世其故家遺族也髙辛氏才子之云亦然故縂謂之十六族或者不知遂真以為二帝之子則髙陽八子何其夀而髙辛氏之八子豈果堯之庶弟與賓于四門流凶族殛鯀于羽山放驩兜于崇山莊子釋文謂堯六十年放驩兠于崇山六十四年流共工于幽都六十六年竄三苗于三危按賓于四門舜厯試之時鯀考績弗成之明年也鯀無成功舜臣堯舉黜幽之典於是有羽山之貶驩兠之比周罔上亦亟黜之至於三苗就竄疑未能若是速也所以書叙四罪總於攝位之季太史克以舜賓四門殛鯀放驩兠故併以流四㐫族繫之爾事之前後舊必有考然田罪之行皆堯七十載舜登堯之後非六十年間事也意者六字之訛與今追正其訛繫之七十年以後
  賔于四門四門穆穆左傳太史克曰舜臣堯賔于四門流四㐫族渾敦窮竒檮杌饕餮投諸四裔以禦螭魅螭魅山林異氣所生為人害者古者聖人為民驅其龍蛇惡物而處之平土故四裔無人之境螭魅聚焉故虞書曰賓于四門四門穆穆無㐫人也 程于曰四㐫之才皆可用堯之時聖人在上皆以才任大位而不敗露其不善之心堯非不知其不善也然則聖人亦不得而誅之及帝舉舜于匹夫之中而授之位則是四人者始懐憤怨不平之心而顯其惡故得以因其迹而誅竄之也
  履祥按太史克叙四㐫之辭疑多溢惡蘇氏古史亦謂左氏所謂皆後世流傳之過今故畧之七十有二載舜納于大麓使禹平水土益掌火棄教民播種契為司徒書叙納于大麓為舜厯試之終事今係之厯試之三年兼鯀以七十載殛死至是禹三年之喪畢而舜舉之也大紀命禹益棄皆係之此年今從之或曰此時方舉禹則鯀殛之後禹未舉之前三年之水孰治之與太史克固曰舉八愷使主后土矣但不如舉禹之専掌爾 一云納于大麓葢納于泰山之麓使之主祭也烈風雷雨弗迷百神享之也葢堯時曾有風雷之變使舜禱之泰山而息也按淮南子外紀亦言堯有大風之變今不敢信用且依史記蘇氏之説
  納于大麓烈風雷雨弗迷淮南子曰四嶽舉舜而薦之堯堯妻以 二女以觀其内任以百官以觀其外既入大麓烈風雷雨而不迷 太史公曰堯使舜入山林川澤暴風雷雨舜行不迷 蘇氏曰洪水為患堯使舜入山林相視原隰雷雨大至衆懼失常而舜不迷其度量有絶人者而天地鬼神亦或相之與 孟子曰天下之生乆矣一治一亂當堯之時天下猶未平洪水横流汜濫於天下草木暢荗禽獸繁殖五糓不登禽獸偪人獸蹄鳥跡之道交于中國堯獨憂之舉舜而敷治焉舜使益掌火益烈山澤而焚之禽獸逃匿禹疏九河㵸濟漯決汝漢排徊泗然後中國可得而食也當是時也禹八年於外三過其門而不入后稷教民稼穡樹藝五穀五榖熟而民人育人之有道也飽食煖衣逸居而無教則近於禽獸聖人有憂之使契為司徒教以人倫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幼有叙朋友有信放勲曰勞之來之匡之直之輔之翼之使自得之又從而振徳之履祥按洪水之為患也堯使舜治之舜於是使益掌火禹敷土稷教稼穡矣舜使禹治之禹於是暨益奏鮮食暨稷奏艱食矣二聖人之規模其視鯀之方命圯族者不其相逺乎故觀書者必得聖人之規模焉又按孟子稱天下之生一治一亂則是氣化消息固有定勢矣獨不闗諸人事與曰朱子固曰氣化盛衰人事得失反覆相尋理之常也大抵氣化有盛則必有衰人事處盛則必有失此一治所以一亂也氣衰則必復盛人事失則必復變此一亂所以一治也惟聖人在上則能以道御氣治制亂此所以常盛常治而無衰亂也古今之言堯舜者皆曰極治之時而不知帝堯乃善制亂之主何則帝堯治天下天下雍熈者至是六十餘年氣化可謂極盛天下可謂極治矣盛則必衰惟其人事無致亂之因故散而為子朱之不肖洪水之横流四罪在朝聖人在下是亦一亂矣惟帝堯善於制亂故水之為灾也則敷治子之不肖也則與賢舜禹並興四罪終去所以處亂而迄不害其為治也然則世皆以堯為極治之主愚獨謂堯舜皆善治亂之君後之為君者無徒曰氣數云
  丙辰七十有三載薦舜于天舜受終于文祖
  帝曰格汝舜詢事考言乃言底可績三載汝陟帝位舜讓于徳弗嗣帝曰咨爾舜天之厯數在爾躬不允其讓也允執其中授之以治天下之道也四海困窮天祿永終戒之也子王子曰堯之試舜如此之詳而讓徳弗嗣之下無再命之辭巽位之際亦無丁寧告戒之語何也按論語堯曰篇首二十四字乃二典之脱文也正月上日受終于文祖堯老而舜攝也堯終其事而舜受之也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以王為璣以象天體之運轉以璿珠飾之以象星辰之位次以玉為横筩推其分度時節以窺天而與璣合羲和之法至是益密後世渾天儀象葢其法也朱子曰渾天説曰天之形象似鳥卵地居其中天包地外猶卵之褁黄圎如彈丸故曰渾天其術以為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天居地上見者一百八十二度半藏地下亦然北極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極入地下亦三十六度而嵩髙正當天之中極南五十五度當嵩髙之上又其南十二度為夏至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為春秋分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為冬至之日道南下去地三十一度而已是夏至日北去極六十七度春秋分去極九十一度冬至去極一百一十五度此其大率也其南北極持其兩端其天與日月星宿斜而迴轉此必古有其法遭秦而滅漢武帝時落下閎鮮于妄人始經營量度之宣帝時耿夀昌始鑄銅而為象宋錢樂又鑄銅作渾天儀衡長八尺孔徑一寸璣徑八尺圓周二丈五尺强轉而望之以知日月星辰之所在即璿璣玉衡之遺法也厯代以來其法漸密本朝因之為儀三重其在外者曰六合儀平置黒單環上刻十二辰八千四隅在地之位以凖地面而定四方側立黒雙環背刻去極度數以中分天瘠直跨地平使其半出地上半入地下而結于其子午以為天經斜倚赤單環背刻赤道度數以平分天腹横繞天經亦使半出地上半入地下而結於其卯酉以為天緯三環表裏相結不動其天經之環則南北二極皆為圎軸虛中而内向以挈三辰四遊之環以其上下四方於是可考故曰六合次其内曰三辰儀側立黒雙環亦刻去極度數外貫天經之軸内挈黄赤二道其赤道則為赤單環外依天緯亦刻宿度而結為黒雙環之卯酉其黄道則為黄單環亦刻宿度而又斜倚於赤道之腹以交結于卯酉而半入其内以為春分後之日軌車出其外以為秋分後之日軌又為白單環以承其交使不傾墊下設機輪以水激之使其日夜隨天東西運轉以象天行以其日月星辰於是可考故曰三辰其最在内者曰四遊儀亦為黒雙環如三辰儀之制以貫天經之軸其環之内則兩面當中各施直距外指兩軸而當其要中之内面又為小窽以受玉衡要中之小軸使衡既得隨環東西運轉又可隨處南北低昂以待占𠉀者之仰窺焉以其東西南北無不周徧故曰四游此其法之大畧也儀禮經傳通解厯象篇曰渾天儀唐頁觀中李淳風為之開元中浮屠一行梁令瓚又為之宋太平興國中張思訓創為元祐中蘇頌更造其法尤宻置渾儀於上以仰觀置渾象於下以俯視樞機輪軸隠於中以水激輪則儀象皆動不假人力肆類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徧于羣神朱子曰類禋望皆祭名類謂非常祀而祭告于天其禮依郊祀為之上帝天也禋精意以享之謂宗尊也所尊祭者其祀有六祭法曰埋少牢於㤗昭祭時也相近于坎壇祭寒暑也王宫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宗祭星也雩宗祭水旱也山川名山大川五嶽四瀆之屬望而祭之故曰望羣神謂丘陵墳衍古昔聖賢之類言受終觀象之後祭祀以攝位告也輯五瑞既月乃日覲四岳羣牧班瑞于羣后合五等諸侯朝攝于都各執命圭璧為信以合符于天子盡正月皆至于是日日覲見四岳九牧以察問五等諸侯之政班還其命圭璧如新受命也
  七十有四載巡狩舜以攝位初年輯五等諸侯盡正月皆至其二月乃日日覲四岳羣牧考察諸侯以還其瑞則二月未暇巡狩也故逾嵗而巡狩今附于攝位之明年
  嵗二月東巡狩至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禮記作柴而望祀山川葢古者祭山埋之祭川沈之今於東岳之下祀東岳而及東方山川不能徧埋沈也故柴而望祭取其祭之旁達也舊説柴句謂燔柴以祭天古者祭天必於郊有大事特告則放郊禮而謂之類天子将出類于上帝未聞至岱宗而始祭告也餘三岳皆如岱禮則一嵗巡狩而四祭天不已瀆乎當從禮記以柴望秩于山川為句肆覲東后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贄五玉至䞇舊在修五禮之下朱子謂當在覲東后之下葢東方五等諸侯及公侯之子附庸之君與卿大夫命士贄見之儀等也聖人制為覲享之禮五玉三帛二生一死皆取服食器用而已古時多玉故公侯以玉為贄以共天子之器用賜予古者𤣥衣纁裳黄亦為裳故侯之世子執纁公之孤執𤣥附庸之君執黄以共衣服卿羔大夫雁士雉以共飲食也羔羊舒㕍二物皆可以生得士異於庶人故執雉取其文也而雉不能生得故以死者為贄可以見聖人制禮詳密而簡易也如此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禮如五器卒乃復朱子曰時謂四時月謂月之大小日謂日之甲乙諸侯之國有不齊者則協而正之也同審而一之也律謂十二律黄鐘太簇姑洗蕤賓夷則無射六律為陽大吕夾鐘仲吕林鐘南吕應鐘六吕為陰凡十二管皆徑三分有竒空圍九分而黄鐘之長九寸大吕以下律吕相間以次而短至應鐘而極焉以之制樂而節聲音則長者聲下短者聲髙下者則重濁而舒遲上者則輕清而剽疾以之審度而度長短則九十分黄鐘之長一為一分而十分為寸十寸為尺十尺為丈十丈為引以之審量而量多少則黄鐘之管其容子榖秬黍中者一千二百以為龠而十龠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斗十斗為斛以之平衡而權輕重則黄鐘之龠所容千二百黍其重十二銖兩龠則二十四銖為兩十六両為觔三十觔為鈞四鈞為石此黄鐘所以為萬事根本諸侯之圖其有不一者則審而同之也時月之差由積日而成其法則先粗而後精度量衡受法於律其法則先本而後末故言正日在協時月之後同律在度量衡之先立言之叙葢如此也五禮吉㐫軍賓嘉也修之所以同天下之風俗如同也五器即五禮之器卒乃復者舉祀禮覲諸侯一正朔同制度修五禮如五器數事皆畢則不復東行而遂西向且轉而南行也今按如五器即禮記所謂考制度衣服正之之類是也五月南巡狩至于南嶽如岱禮八月西巡狩至于西嶽如初十有一月朔巡狩至于北嶽如西禮歸格于藝祖用特朱子曰南嶽衡山西嶽華山北嶽恒山二月東五月南八月西十一月北各以其時也格至也言至于其廟而祭告也藝祖疑即文祖或曰文祖藝祖之所自出未有可考特特牲也謂一牛也古者君将出必告于祖禰歸又至其廟而告之孝子不忍死其親出告反面之義也王制曰歸格于祖禰鄭注曰祖下及禰皆一牛程子以為但言藝祖舉尊爾實皆告也但止就祖廟共用一牛不如時祭各設主扵其廟也二説未知孰是今兩存之五載一巡狩羣后四朝敷奏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林氏曰天子巡狩則有協時月以下等事諸侯來朝則有敷奏明試以下等事文中子曰舜一嵗而巡四嶽兵衛少而徴求寡也履祥按季氏心傳辨周禮五嶽謂周都豐鎬則華山乃中嶽崧髙不得為中嶽據爾雅河西嶽河南華河東泰江南衡則崧山乃西嶽而華乃中嶽爾崧髙之為中嶽葢東遷之後也今以此説推之禹貢冀州自有泰嶽今猶謂之霍泰山則堯都冀州葢以泰嶽為中嶽爾雅河西嶽周禮雍州其山鎮曰嶽山即禹貢岍山一名嶽山又名吴嶽今在隴州者是也然則唐虞五嶽當以岍為四嶽㤗嶽為中嶽而東岱南衡北恒爾衡山最逺黄帝以潛霍為山之副然則秦以岍為西嶽漢武徙衡山之神於霍山厯代加封岷山多以西嶽為言葢有自來矣虞書獨東嶽稱岱宗而南西北三嶽不名葢當時巡狩四嶽取肆覲群后東里之宜爾不必拘于嵩華之為嶽也敢因李氏之言以傳其疑
  流共工于幽州流共工于幽州幽州北裔也當是遼東之地七十有六載竄三苗于三危竄三苗于三危西裔也隋書曰黨項羌者葢三苗之後也其種有宕昌白狼皆自稱獮猴種東接臨洮西平西接葉䕶南北數千里三危山名舊云沙州燉煌縣東四十里卑兩山是然三危乃因山以名其地不必拘曰居北山也 吕刑曰若古有訓蚩尤惟始作亂延及于平民罔不寇賊鴟義姦究奪攘矯䖍苗民弗用靈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殺戮無辜爰始淫為劓刖㭬黥越兹麗刑并制罔差有辭民興胥漸泯泯棼棼罔中于信以覆詛盟虐威庶戮方告無辜于上上帝監民罔有馨香徳刑發聞惟腥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報虐以威遏絶苗民無世在下乃命重黎絶地天通罔有降格 楚語曰少皥之衰也九黎亂徳民神雜揉不可方物夫人作享家為巫史無有要質民瀆齊盟無有嚴威禍災荐臻顓頊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火正黎火當作北司地以屬民使復舊常無相侵瀆是謂絶地天通其後三苗復九黎之徳履祥按諸儒言書者稱苗民繼蚩尤之暴而楚語稱三苗復九黎之徳孔安國遂謂蚩尤為九黎之君夫蚩尤炎帝之末諸侯也九黎少昊之末諸侯也其時相去逺矣孔氏合而言之故説者疑辨特詳然皆不得書之意夫吕刑之書為訓刑者也則推所以立刑之由楚語觀射父為絶地天通而言也則推巫鬼之由推立刑之由則本蚩尤之為亂推巫鬼之由則述九黎之為昏上古之世其民淳朴在下無罪在上無刑至蚩尤始為亂延及平民無不冦賊鴟義奸宄奪攘于是聖人矯正而䖍劉之此刑之所為作也刑以制亂非有國者所尚也不得已而後用之爾而有苗遂並刑以為虐民始有不得其生者矣於是罔中于信以覆詛盟而誣祝之事興焉巫祝之事葢九黎之遺習也吕刑楚語所指不同學者多合而言之其失久矣
  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教刑金作贖刑𤯝災肆赦怙終賊刑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朱子曰象如天之垂象示人典常也示人以常刑所謂墨劓剕宫大辟五刑之正也所以待夫元惡大憝殺人傷人穿窬淫邪凡罪之不可宥者也流流遣之使逺去宥寛也所以待夫罪之稍輕雖入于五刑而情可矜法可疑與夫親貴勲勞而不可加以刑者則以此而寛之也鞭木末垂革官府之刑扑夏楚學校之刑皆以待夫罪之輕者也金罰其金也贖贖其罪也所以待夫罪之極輕雖入于鞭扑之刑而情法猶有可議者也此五句者寛猛輕重各有條理法之正也肆縱也𤯝謂過誤災謂不幸若人有如此而入於刑則又不待流宥金贖而直赦之也怙謂有恃終謂再犯若人有如此而入于刑則雖當宥當贖亦不許其宥不聼其贖而必刑之也此二句者或由重而即輕或由輕而即重葢用法之權衡所謂法外意也聖人立法制刑之本末此七言者大畧盡之矣雖有輕重取舍陽舒陰慘之不同然欽哉欽哉惟刑之恤之意則未始不行乎其間也葢其輕重毫㕓之間各有攸當者乃天討不易之定理而欽恤之意行乎其間則可以見聖人好生之本心也流共工於幽州放驩兜於崇山竄三苗於三危殛鯀於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書叙四罪在舜攝位之末葢作書者紀舜象刑之法與其恤刑之意因記二十八年之間所刑者四人而已外是無刑者是則因而係諸典刑之下非攝位季年之事也若果季年之事則崇鯀羽山之殛稽誅于三考之後而追罪于三十年之餘也且是時禹已成功而罪鯀人情之必不然者而謂聖人為之乎
  八十載禹告成功按孟子稱禹八年於外而唐虞之法九載三考大紀載禹成功于八十一載之間葢自七十二載舉禹至是九年矣其後夏史叙禹之功是為禹貢之書今附于此云史記漢史皆稱禹治水十三年葢本作十有三載乃同之文此特兖州貢賦始同爾禹貢夏史之追書故及十有三載之事其實告成則在此年也
  禹貢夏史叙禹平水土之功總以貢名識其成也每州有賦有貢有篚而貢則夏后氏田賦之總名也故以為名禹貢叙水土之事在唐虞之際禹謨叙功謨之事則在有虞之時舊皆名夏書以夏史之所述也夫子定書升禹謨于虞書以著三聖相傳之道冠禹貢於夏書以明大禹有天下之本也禹敷土隨山刋木奠髙山大川敷如敷治之敷有布置周徧之義禹治九州非一手足之為烈亦布置規畫之有道耳隨山刋木禹功之始奠髙山大川禹功之終其始洪水汜濫草木繁興禽獸逼人種藝無地禹於是隨山刋木使益掌火烈山澤而焚之奏庶鮮食且使民居髙種蓻以給粒食又以升髙望逺規畫疏導其後懷襄之患悉定則又定其髙山大川以為每州表鎮望祀之典焉此禹功之終也又古者州域既廣國小而多地無定名凡禹貢所書山川皆因山以名其地非謂専導其山也此讀禹貢之凡例今表見於此云冀州冀為帝都故為九州之首不言所至春秋王者無外之義也九州豫為中帝畿實跨冀豫然自唐虞都冀天下遂指冀為中州如楚詞謂中州為冀州是也聲教自冀四逹則自冀以北所及固廣矣此異日并幽所以分也冀之為州三西皆河水患特甚葢河自崑崙東北流阻陰山一帶則折而南流為冀西河至華陰又折而東流為冀南河至大伾折而北流為冀東河自西河出孟門之上南河壅砥柱之西東河旋淤大陸之野此冀州水患所以為甚也而兖在冀東又為下流之衝故先冀而及兖自禹載壺口治梁岐闢龍門疏砥柱豬大陸而冀之患息播為九河使之北流釃為灉漯使之東殺通于淮泗使之甚則可以南泄於是兖之患平而青徐次第皆平矣冀州之境今之河東燕雲遼西河北西路皆是既載壺口載始事也壺口山名今在慈州志卿縣冀雍之交夾河而南皆山也壺口葢受河之口龍門則河南出之門也治梁及岐梁吕梁山也在今石州離石縣北吕不韋謂吕梁未闢河出孟門之上春秋梁山崩傳謂壅河三日不流水經注謂吕梁之山巖層岫紆澗曲崖深巨石崇竦壁立千仞河流激盪震天動地葢大禹所闢以通河也孟門亦在石州今有孟門闗岐狐岐山也在今汾州界休縣勝水所出統為西山古河逕之險阨治二山以廣河道也舊説雍之梁岐者非九州凡山之言治者或水道之衝有疏闢之功也或表山以該水土也言藝者剪其蓊鬱與民種藝也傳所謂以啟山林也言旅者祭之以為其州之鎮望記所謂民所瞻仰取村出雲為雨者也既修太原至于岳陽修治也記曰禹能修鯀之功蔡氏謂因其舊而修之也太原在今太原府榆次縣鄭漁仲謂乃今平定軍按平定軍亦木以太原府廣陽樂平二縣置爾雅髙平曰原河東視天下最髙率多山險今太原府亦險阻但榆次與平定諸處為髙平爾岳即泰嶽今晋州霍邑縣霍泰山也山南曰陽今晉州岳陽縣也汾水出太原諸山經晉州蔡氏謂此條為治汾水而言然禹經理水土濬畎澮畫井疆物土宜凡事葢並手皆作不獨汾也覃懷底績至于衡漳覃大也懐地名太行為河北⿱兆目 -- 脊其山⿱兆目 -- 脊諸州皆山險至太行山盡頭地始平廣田皆腴美俗謂小江南古所謂覃懐也即今懐州其地亦有懷水入河衡漳即今漳河有兩源其一出今平定軍樂平縣少山者曰清漳其一出潞州長子縣發包山者曰濁漳沈存中謂凡二水合流而有文者皆名漳酈道元以濁漳為衡水以清漳東南流而濁漳横入之也按唐志冀州以衡水名縣而漳水在縣治之南一里洛州舊清漳名縣而其地有衡漳瀆則非二名也漳河本入河自河徙之後漳自至今滄州清池縣入海唐時有請以漳水備四瀆者以其獨達于海也 禹治冀州載壺口治梁岐則冀之西河患息修太原至岳陽則冀之中郊甸治覃懐底績至衡漳則冀之東南水土平至于恒衛島夷則冀之東北皆可知矣此神禹之冀之次第也厥土惟白壤此辨地也白其色也無塊曰壤言其性也顔師古謂柔土曰壤周官大司徒辨十有二壤之名物而知其種以教稼穡樹藝而草人又有糞種之法亦因其色性而各異傳所謂先王物土之宜而制其利者也先王辨地教民不失其宜故五榖熟而民人育厥賦惟上上錯厥田惟中中賦者田所出穀米兵車皆是也禹貢田賦上中下三分而三之中又三之為九等以人功之有多寡也其實則皆什一諸州先田而後賦以賦之出于田也冀州先賦而後田以賦之不専出于田也冀為帝都地大人衆天子所自治鄉遂正軍羡卒必雄于外服粟米黍秸併與漆林雜物並征之亦不别立貢篚總其數之入為九州第一但聖人取民不盡其力又有時錯出于次等河東太行地勢全體皆石土戴其上但壤性柔細故其地為九州第五恒衛既從大陸既作恒水名出恒嶽之北谷合于𣸦而入易衛出真定府靈夀縣古入河今合于滹沱古書謂舜分衛水以北為并州又按滹沱河出恒嶽諸谷而衛水與之合流恐恒衛既從即滹沱為是大陸爾雅在九藪之數今邢州鉅鹿猶有廣河澤唐杜佑李吉父謂今邢趙深三州皆大陸之士按地説大河東北流過洚水千里至大陸為地腹葢古河本穿西山之麓以北流既出怗洚西山勢斷地勢平廣脊上諸水鍾滙于此為藪河水泛溢又盤洄其間是為大陸沈存中謂大陸皆濁泥所堙今為平土矣又按禹貢諸州山澤地水皆叙厥田之上貢篚包匭皆叙田賦之下未惟言入都水道耳冀為帝都不别出貢篚固矣而恒衛大陸復叙於田賦之下何也此非治水施功之例亦言入都水道因以見其成功爾葢冀為帝都而自平陽四達甸服之外東北最逺又限以太行之脊其北境侯采則自恒衛入河其東偏則自大陸入河其東北島夷則自碣石入河也島夷皮服夾右碣石入于河島夷海島之夷冀東北邊之國如遼潼朝鮮之地不附庸于青而徑屬于冀者也其貢皮服爾雅所謂東北方之文皮者夾旁行也右碣石負海之山也碣石有二故有左右之名舊以右為太行山之右非也右碣石在平州石城縣南舊為大河入海之處今河徙海瀹碣石去岸五百里矣其山頂踵皆石頂又有大石如柱世名天橋柱云其左碣石唐通典云在髙麗界中濟河惟兖州濟古文作泲兖州西北界河東南跨泲其時黄河北流泲入河而南溢以東又北東入海爾雅所謂沛河之間為兖州自南定王五年河決而東漢孝文時河決東郡武帝元光中繼決瓠子又決于館陶遂分為屯氏河元帝時大河分流而屯河塞其後又決于平原而下流與漯一王莾末河遂行漯川泲水亦不復南出後世代有河決之患其後遂行泲水故道則兖州之境土無非河患瀹徙之地漢王横言往者天嘗連雨東北風海水溢西南出浸數百里九河之地已為海所漸則兖州之境北已海瀹西又河徙南則泲洑其川澤源委咸非其舊矣今河北東路大名開徳恩博徳濱棣滄永静京東之泲濮京西之滑小海以東距于營平皆故兖之地也九河既道河至大伾折而北流則兖當其東又地平曠無髙山之限而當河勢之衝禹於是播為九河以殺其勢爾雅所謂徒駭大史馬頰覆釡胡蘇簡潔鉤盤鬲津是也言地理者多謂徒駭即滹沱在今滄州之清池馬頰鉤盤在今徳州之平昌胡蘇在今滄州之臨津覆釡在今瀛州之樂夀鬲津在今滄州之無棣簡即今大名之澗溝潔在今滄州之南皮按河自大伾北流過大陸以北方播為九而今於魏瀛徳棣之間便求其故迹逺矣據王横所言大風海溢即今小海碣石古河入海之處在今海中五百餘里則九河之地淪為小海久矣况自河徙之後經流既息枝流尚可尋乎雷夏既澤今濮州雷澤縣西北雷夏陂東西二十里南北十五里計古雷夏必大於今灉沮會同晁氏曰爾雅水自河出為灉泲出為濋沮有楚音二水河泲之别也然則河遷泲洑則灉沮不可復尋矣説者以為濮耀二水古入雷澤一説灉即汳水張明謂禹開陰溝以通河泗許氏謂汳受陰溝至𫎇為灉水東入于泗即汳也汳今作汴沮即今濉水首受榮澤過應天今入南清河古時黄河亦入此路但經稱會同古當合入泲後世導之入淮入泗爾桑土既蠶是降丘宅土兖土宜桑後世所謂桑間亦一證也今水平桑長而蠶事興矣兖土無山洪水則民居髙丘今土平而降丘宅土矣厥土黒墳墳謂土性起發也厥草惟繇厥木惟條九州土田連舉惟兖徐揚三州又入草木一條葢三州皆東方下流之地洪水泛濫草木不生至是始繇荗條長也厥田惟中下厥賦貞作十有三載乃同田第六賦第九貞字本下下字也古篆凡重字者或於上字下添二兖賦下下象從下二或誤作正通為貞又篆文貞字作□與下下相類因以致誤學者不知古文説多不通兖地平下被害特甚水患雖平而水道居多人民鮮少葢十有三年而治田興賦始同他州厥貢漆絲厥篚織文黒鹵之地宜漆桑土宜絲篚者𡚁帛之類以篚盛貢之織文者織絲成文也浮于濟漯達于河此兖入都水道也泲入河而南出故浮泲可以達河史記昌釃二渠引河其一漯也薛氏謂古漯自今開徳府朝城縣受河而東入海故浮漯可以達河西漢末河并行漯川其後河徙而漯亦不復存矣海岱惟青州青州於中國為正東故從東方之色其地東北跨海西南距岱岱即泰山是名岱宗在今襲慶府奉符縣西北三十里其山特起東方為中國水口表鎮連延而生諸山北即原山汶出其西淄出其東東即蒙艾為沂水諸源又東濰山濰水所出西南即泗水所出青州之地即今青齊濟南淄濰登萊密東跨海而髙麗北跨河而遼東但小海所淪則青之北境亦非全壤不獨兖州為然嵎夷既略首書嵎夷諸州無此例也但青州實跨海而有東夷兼堯命羲仲宅嵎夷以𠉀正東之景故特表於前或云即今登州之地畧者經畧之也濰淄其道濰出今宻州莒縣東北濰山至濰州昌邑入海淄出今淄州淄川縣東南原山今入北清河厥土白墳海濱廣斥濱古文作瀕青之土色白而性墳起其海瀕之地則廣大而斥鹵可煮為鹽故齊有魚鹽之利今登州千里長沙是其地也厥田惟上下九州冀田第一青徐即次之後世所謂秦得百二齊得十二亦言其地利之饒非獨形勢也百二十二猶言百倍十倍也厥賦中上田第三賦第四厥貢鹽絺海物惟錯岱畎絲枲鉛松怪石萊夷作牧鹽廣斥所出絺細葛布也海物非一種皆雜貢之岱畎泰山之谷其所出絲枲麻也鉛黒錫松泰山之名材怪石異石也如今萊之温石可為器今青州黒山紅絲石紅黄相參文如林木或如月暈如山𡶶如雲霞如花卉即古怪石也淄川梓桐山石門澗石色若青金紋如銅屑理極細密亦竒石但不如紅絲石之堅凡此諸品皆可為器用今取以為硯萊夷萊山夷俗地宜畜牧亦取其畜以貢今萊州之東是其地厥篚檿絲檿山桑也其絲堅韌宜絃琴瑟故篚以貢之一説通上文謂萊夷貢檿絲葢今萊人猶謂之山繭云浮于汶達于濟汶水出今襲慶府萊蕪縣原山古入泲今入北清河兖州浮泲達河故青州止書達泲則達河可知海岱及淮惟徐州東至海北至岱南 淮今襲慶泗沂淮揚漣水海鄆宿西接單陳蔡頴之地淮沂其乂𫎇羽其藝淮出今唐州桐柏山行千七百里至海州入海徐之水以沂名者非一其出兖州泗水縣尼丘山過魯城南入泗者曽㸃浴沂之沂也今海州沐陽縣有沂河口者周禮沂沐之沂也出沂州新泰縣艾山西南至淮揚下邳入泗者此沂為最大即禹貢之沂也𫎇山在今沂州費縣羽山在今海州昫山縣藝種蓻也淮沂之水既平則𫎇羽之墟皆可種藝矣大野既豬東原底平大野即鉅野澤在今濟州鉅野縣唐鉅野屬鄆州石晉時□于梁山濼鄆今東平府即東原之地大野之水既豬則東原之地底平厥土赤埴墳草木漸包埴細而粘若今陶器之泥考工記傳埴老子埏埴是也漸包古文作蔪包厥田惟上中厥賦中中徐土粘埴而墳起故田視九州為第二當時生聚人工未及故賦第五厥貢惟土五色貢土五色用以立社逸周書曰建太社于國中其壝東青土南赤土西白土北驪土中央亹以黄土将建諸侯則鑿取其方靣之土包以黄土苴以白茅以為侯社羽畎夏翟羽畎羽山之谷夏五色翟雉也左傳注南方曰翟雉古者車服旌旄以雉羽為飾羽山出夏翟山以此得名嶧陽孤桐嶧山在兖州鄒縣名鄒嶧山九域志以為嶧山在淮揚下邳所謂嶧陽者是山南曰陽孤桐者特生之桐也桐性虛特生於山陽則清虛特異貢之以為琴瑟後世難得則取凡桐之舊者為之謂桐不百年則木之生氣不盡木生氣盡而後能與天地陰陽之氣相應也泗濵浮磬泗水之濱浮生之石可以為磬如今硯石之取子石者葢石根不著巖崖而自特生者故謂之浮今下邳猶有石磬山乃其遺跡又宿州亦有靈壁石但浮生者不可得耳淮夷蠙珠暨魚淮出唐州其百餘里内尚淺而多潭有蠙蛛潭今其地凡十四潭而不復生珠矣魚既淮白魚若蠙珠玉磬古今風氣不同葢不常有厥篚𤣥纎縞𤣥黒赤色沈括謂今深紫類皂者是古人以為上衣纎黒經白緯者縞素繪也記有虞氏縞衣而養老又古者祥而縞𧝓而纎浮于淮泗達于河古文尚書作達于菏説文引書亦作菏今俗本誤作河爾泗出兖州泗水縣陪尾山有四源故謂之泗菏澤與泲水相通而泗水上可以通荷下可以入淮徐州浮淮入泗自泗達菏青州書達于泲則達河可知故徐州書達于菏則達菏可知河泲泗淮在古必有相通之道禹所以殺河流使之可以南泄通南北使之可以朝貢灌輸後世河徙而南會于河澤滙于鉅野分為南清河并行于泗以入淮葢亦其故道也淮海惟揚州北至淮東南至海即今淮南江南東西二浙之地福建廣東亦屬焉彭蠡既豬陽鳥攸居彭蠡今鄱陽湖自洪宫亭受江西嶺北江東諸水在江饒南康興國之間至池州湖口入江漢志所謂湖漢九水者即是也禹豬彭蠡廢其旁地為蘆葦以備浸淫故陽鳥居之陽鳥雁也如漢築河隄去河各二十五里以防泛濫其後民頗居作其間故河水漲溢之時動成漂没以此知神禹廢彭蠡之濱以居陽鳥其為民防患之意葢深三江既入震澤底定震澤今太湖三江太湖之下三江入海者一説吴松江七十里分流為三入海中為松江東南為東江北為婁江吴越春秋所謂三江之口是也一説太湖之下元有三江吴松乃其一陳述古在浙西嘗尋故道開其一以泄白水之患葢後世故道多湮雖松江尚有然亦淺故浙西嵗有白水太湖謂之震澤者震動也今湖翻是也在今湖州烏程之北北入常州無錫晉陵東入蘇州吴江縣周回六百五十四里按舊三江之説不一其可據者二一説謂古名漢為北江江為中江則彭蠡之水為南江至揚雖已合為一然以其三水合流謂之三江猶洞庭九水俱滙謂之九江也范蠡所謂吴之與越三江環之民無所移謂俱在大江之南爾今通州福山鎮猶名三江渡是也然三江既以彭蠡為一則上文既出彭蠡不應下文又出三江且經文二既字對舉皆本效之辭彭蠡既豬矣則陽鳥攸居三江既入矣則震澤底定是三江者乃震澤下流之三江也北方之水河為大故凡水名皆以河為總稱南方之水江為大故凡水名皆以江為總稱然則三江之江不必疑為大江之江也今按揚州之境嶺至郴䖍北枝趨敷淺原水皆東流又自建嶺一枝轉而北越介衢為歙嶺亘宣而抵建康其岡脊以西之水皆西流是俱滙為彭蠡其岡脊以東之水南則浙江北則震澤也彭蠡之水不豬則今江西江東諸州之水為揚西偏之患震澤之水不泄則今浙西諸州之水為揚東偏之患揚雖北邊患而於徐已書又雖中貫江而於荆已書朝宗獨大江之南西偏莫大於彭蠡東偏莫大於震澤一患既平則揚之上田皆治矣故特舉二湖以見揚之告成若其南偏率是山險浙亦山溪計不勞施功故餘不書也篠簜既敷厥草惟天厥木惟喬篠箭竹簜濶節竹也爾雅東南之美者有會稽之竹箭焉厥土惟塗泥厥田惟下下厥賦下上上錯揚江湖之區下流之地其土塗泥而其田反居第九古人尚黍稷田雜五種故雖水潦旱乾而各有所収塗泥之土其田獨宜稻不利他種故地為最下厥賦第七又有時雜出於七等之上則人功亦稍修矣自唐以來則江淮之田號為天下最漕餉皆仰給于東南厥貢惟金三品瑶琨篠簜齒革羽毛惟木島夷卉服三品金銀銅也瑶石之美似玉古有瑶爵今瑪瑙水晶夀山石皆可為杯器葢瑶之類崐今崐山石是篠以為矢箭簜以為管儀禮簜在建鼓之間是也齒象齒革犀兕之皮羽翟雉毛旄牛尾古為揚貢今嶺海之間有之凡此皆為器服車甲旌旗樊纓之飾惟木惟與也木豫章之屬為夷海島之夷卉服草服也如今黄草蕉布之類厥篚織貝博物續志曰閩中多木綿植之數千株採其華紡以為布名吉貝南史言林邑等國出吉貝木薛氏云織貝今木綿也或曰織具島夷所貢如今南海諸番皆以木綿為服謂之搭布其細者則名吉貝厥包橘柚錫貢小曰橘大曰柚惟荆揚有之踰淮而北則為枳橘頌所謂受命不遷者也沈存中謂本草柚皮甘今所謂柚其皮極苦而橙皮甘古之柚葢橙云錫貢錫命則貢聖人不常以口腹之味擾民也沿于江海達于淮泗徐州已言淮泗達菏故此但言達于淮泗荆及衡陽惟荆州北抵荆山南跨衡山以南荆山在今襄陽府南漳縣衡山在今衡州之北九十里屬潭州湘潭縣荆州即今荆湖南北路北接京西西侵䕫峽南控廣西江漢朝宗于海蔡氏曰江漢合流于荆去海尚逺水道已安下流無壅奔趨于海猶諸侯之朝宗于王也九江孔殷九江洞庭也孔殷甚得其中也朱子謂國初胡祕直近世晁詹事陳冠之皆以九江為洞庭按江海經亦云洞庭沅澧之水瀟湘之泉是為九江今按禹貢東至于澧過九江則是古者澧先入江而後九江入也澧當在九江數外今考朱子文集及漢史及江陵新志更定九江源委一曰瀟江出道州營道縣九嶷山亦名營水過零陵下與湘江合二曰湘江出静江府興安縣陽海山東北名鏵觜東北至潭州入洞庭三曰蒸江出衡州衡陽縣西會衡山諸源而下合于湘以其水氣特盛故名為蒸舊説不在九江之數朱子文集言九江云湖南有蒸湘之屬而記文亦云蒸湘之會今入于此四曰濵江出武岡軍唐⿰山又名卲陵江亦名益陽江至益陽縣西北入洞庭五曰沅江出沅州西蠻界中至辰州與酉江合據西漢志則沅水出牂柯郡界故且蘭縣山東北流二千五百三十里至益陽入洞庭且蘭今屬播州是與牂柯江隔嶺而分者也六曰漸江出索縣東流與沅合七曰序江出辰州溆浦縣鄜梁山西流與沅合八曰辰江出辰州西南蠻界中東流與酉合九曰酉江出會溪城西山中至辰州東合沅辰北流至鼎州東入洞庭此九江也但郴江亦一州之水其源出嶺至郴城下始勝州又五十里與東今合而始大北入湘江舊皆不在九江之數但不知其與漸序二水孰為大小今不敢更有升降已上九江會為洞庭計禹時九江入江會合未甚廣故未有洞庭之名其後會聚日廣方八百里而洞庭山遂在其中故因山得名云今所謂荆湖南北路自是而分沱潛既道爾雅江出為沱漢出為潛今江陵府松滋縣南枝江縣北江分三十餘所下流復合曰笟籬江公安縣有沱潛港此沱之證也潛出今江陵府潛江縣漢志謂華容有夏水首受江東入沔説者以為潛水華容今監利縣北即潛江縣雲土夢作乂舊雲夢土作乂太宗得古本尚書改焉江北為雲左氏所謂濟江入于雲中沈存中鄭漁仲謂今監利玉沙景陵等處是江南為夢左氏所謂田于江南之夢沈鄭謂今公安石首建寕等處是然二氏之説皆在今江陵府之境但今徳安府有雲夢縣而荆門之長林縣岳州之巴陵縣亦皆有雲夢司馬相如謂雲夢方八百里其所連亘固廣楚之藪澤不一後人既以雲夢兼稱故所在藪澤皆謂雲夢爾又按荆州之地中門卑濕江漢至此支分沮洳故藪澤為廣今枝分為沱潛者既道則其沮洳為雲者皆為平土為夢者皆可作乂矣厥土惟塗泥厥田惟下中厥賦上上荆揚之上皆塗泥性止宜稲故田為第八視楊稍髙爾今世謂江陵為魚稻之鄉其餘類此然而賦入第三以近中土人功修也厥貢羽毛齒革惟金三品杶榦栝柏荆貢畧與楊同羽毛齒革所謂利盡南海也金次于楊而木加焉栝古文作杻爾雅杻一名檍郭璞謂材中車輞榦栝也材中弓弩之榦周官所謂荆之榦是也栝檜也楊止言木荆又備言羣材礪砥砮丹礪砥石可用磨者粗曰礪細曰砥今郢石是也弩者石可以為矢鏃今思播有之周初肅慎氏貢楛矢石砮家語孔子嘗以對陳侯石砮之問蘇氏謂孔子不近取諸荆梁而逺取之肅慎則荆梁之不貢此乆矣丹硃砂也今辰錦所出光明砂及溪洞老鵶井所出尤佳惟箘簵楛三邦底貢厥名箘簵竹也趙宣子所謂箘簵之勁楛其本堅小而直陸璣謂葉如荆而赤莖似蓍三物皆中矢苛鄭邦所貢又為名材三邦之名不傳考工記曰妢胡之笴鄭氏謂胡子之國在楚之旁者唐志零陵貢葛笴葢此類云包匭菁茅菁茅一茅三脊管子謂出江淮之間召陵之師責楚貢包茅不入無以縮酒朱子謂古人醡酒不以絲帛而以編茅王室祭祀之酒則以菁茅取其至潔包者苴之匭者匣之也劉蕡謂辰州盧溪縣包茅山一茅三脊今屬麻陽縣然鄂州山上亦有之祥符束封取諸此厥篚𤣥纁璣組爾雅一染謂之縓再染謂之赬三染謂之纁考工記曰三入為纁一説謂六八為𤣥古人𤣥衣纁裳璣珠生於水類玉組辮絲以貫珠以為冠纓佩以貫玉帶以為紐約是三者皆冕服所需九江納錫大龜尺有二寸以上謂之大龜龜之神在甲故可以卜納錫神之也浮于江沱潛漢逾于洛至于南河荆之諸國或從江或從沱或從潛以入于漢自漢入丹河白水河即踰山路入洛達于南河荆河惟豫州豫於九州為中土南跨海而抵荆山北距南河即今東西南三京穎許汝亳陳曺孟鄭唐隨襄均拱陜虢商鄧諸州之地伊洛瀍澗既入于河世傳禹闢伊闕今河南伊闕縣兩山相對如門闕伊流出其間北至洛陽縣南入洛洛出熊耳山在商州上洛縣今虢州盧氏縣河南永寧縣皆有熊耳山卲康節謂當以上洛者為是瀍水出今河南府河南縣榖城山至偃師縣入洛澗水出河南府澠池縣東北白石山至河南縣入洛洛至鞏入河滎波既豬滎波孔氏以為一水周官職方其川滎雒其浸波溠則二水也泲水入河而南出溢為滎今鄭州滎澤是其處爾雅水自洛出為波而山海經曰婁涿之山波水出其陰北流注于榖二説未知孰是西漢末泲水不復南溢而滎涸漢明帝使王景即滎故瀆東注浚儀名浚儀渠導菏澤被孟豬菏澤在今曺州泲陰縣孟諸在今應天府虞城縣自菏澤至孟諸凡百四十里二水舊相通今菏澤自分南北清河近時大河亦被孟諸併行濉水矣厥土惟壤下土墳墟其上者無塊而柔其下者或膏而起或剛而疎如今轘轅之濘淖汜闗之沙䧟皆所謂下土者厥田惟中上厥賦錯上中田第四賦第二雜出第一唐虞甸服跨河而南故豫之賦與冀相埒計皆上上冀言上上錯豫言錯上中特異文耳厥貢漆枲絺紵厥篚纎纊錫貢磬錯紵以為布纊綿也餘見上磬錯磬玉不可多琢以錯磨成錯鐵鐵為之今鑢是有用則錫命而貢浮于洛達于河華陽黒水惟梁州東北距華山之陽西南抵黒水即今興元成都潼川䕫州四路及松外諸戎東西珂河諸蠻漢永昌唐姚州今大理之地岷嶓既藝岷山江源嶓塚漢源説見下文岷山之下沃野千里與漢中俱號天府之土江漢之源既滌則岷嶓之墟皆種藝矣沱潛既道沱自今永康軍導江縣大江分流入成都及彭蜀諸州至新津縣與大江復合此皆沃野灌注之利也水自漢出為潛然地志巴陵宕渠縣有潛水西南入江今渠州流江縣也又漢中安陽縣有潛谷水出西南北入漢今洋州真符縣也然此潛自指西漢水出秦州清水縣亦名嶓冡山東南流徑西和州南名犀牛江東合于嘉陵江以入江梁州不言江漢以岷噃沱潛源流之治見之蔡𫎇旅平蔡山在今雅州嚴道縣南諸葛武侯征南夢周公於此遂立周公廟因以周公名山𫎇山在今雅州名山縣東謂之䝉頂山雲霧常𫎇其頂上合下開沬水徑其中出為溷涯水沬即大渡河也旅祭也平謂蔡𫎇之墟水土皆平也和夷底績雅州雅道以西地名和川即青衣水也夷人所居今為覊縻州有和良和都之名禹之治梁西則導江東則導漢而青衣大渡諸水又在岷山之南以東故禹於𫎇山致平者為大渡河諸水于蔡山和夷致功者為青衣水諸源也青衣水與大渡河合至今嘉州南岸青衣山下入于岷江青衣蠶叢氏之神也厥土青黎厥田惟下上厥賦下中三錯黎細而疎也梁土色青故生物易性疏故散而不實向聞吏牘謂成都土疏難以築城葢此也田第七賦第八或七或九厥貢璆鐵銀鏤砮磬熊羆狐狸織皮梁州産鐵漢書蜀卓氏程氏皆以治鐵富擬邦君銀白金鏤鋼鐵磬石磬漢於犍為水濱得古磬十六枚葢其土人所琢也熊羆狐狸四獸其皮可以為裘其毳可以織為金𦋺西傾因桓是來浮于潛逾于沔入于渭亂于河西傾雍州山在今洮州臨潭縣西一百八十里洮水出其北入河桓水出其東南今名白水江又一源名墊江出洮及其南疊州岷州宕昌諸處東南合嘉陵江以南入江嘉陵江者出大散闗嘉陵谷西傾諸國雖𨽻雍牧而水道則于梁有桓水之可因梁州通都水道或自潛或自沔潛沔於渭無可通之道乃逾山而後可以入渭經當言入于沔逾于渭如上文逾于洛之例今本誤也葢潛即西漢水沔即褒水自江泝嘉陵江而上至大散闗一至秦州天水則踰闗可以入渭矣沔水出京兆武功褒中南至褒城縣褒城鎮入漢斜水亦出武功而北入渭漢時人上言通漕謂褒絶水至斜間百餘里以車轉從斜下渭經自沔逾渭不言斜者因大以見小也由渭入河絶流而渡曰亂黒水西河惟雍州西南距黒水東北距西河即今永興秦鳯涇原環慶鄜坊麟府熈河等路及唐隴西西涼吐蕃吐谷渾疊宕甘肅𤓰沙等地弱水既西説見導水涇屬渭汭見下文導水涇水出原州百泉縣南流至京兆府髙陵縣入渭屬注也漆沮既從漆出今同州白水縣即漢志西洛水或云出西夏界中厯保安鄜同之境而入渭沮出今坊州昇平縣北子午嶺與漆水合至同州朝邑縣東南入渭灃水攸同澧水出今京兆府鄠縣終南山東北流入渭荆岐既旅終南惇物至于鳥鼠荆北條荆山在今耀州富平縣岐山在今鳯翔府岐山縣旅定其祭秩也終南在今京兆府南自西傾秦隴連亘雍南以至㤗華故謂之終南惇物在武功鳥䑕即渭源説見下文三山不言所治皆即山以名其地自東而西舉其起止中間水土之平可見矣原隰底績至于豬野原隰詩所謂度其原隰者在今邠州豬野在今涼州姑臧縣名休屠澤魏太武伐涼謂姑臧城東西門外湧泉合于城北其大如河其餘溝渠流入澤中其間乃無燥地澤草茂盛按水土如此此禹所以底績也三危既宅三苗丕叙沙州潡煌縣東四十里有卑雨山一名化雨山有三𡶶甚髙人以為三危又宕昌羌即三苗之種其地有疊州山多重疊三危山有三重或在其地戎人凡山有三𡶶者便指以為三危故漢志西指化雨樊綽又指麗水之山但禹貢即山以名地而自唐以來地屬吐蕃難于考定聖人黜惡以逺為罰經理則不以逺為間故于三危之地亦安定之而三苗之在其地者亦知順叙矣厥土惟黄壤厥田惟上上厥賦中下黄土之正色而又細柔故厥田為九州第一後世號闗中為沃野謂之天府葢以此也然就其間較之亦惟涇渭澧漆之區最為沃壤西邊近沙磧北邊山狄故禹于雍州自終南至鳥䑕則自東而西自原隰至豬野三危則自内而外賦出第六生聚葢不同也雍州之地至戰國廣漢富庶甲天下漢衰地力耗自唐漸復然不能及東南至宋朝滋不及然雍冀之非古西以夏北以契丹也楊州厥田下下而賦下上自唐以來雖闗中亦仰東南之粟至宋朝則軍國之需皆東給于東南矣生聚之繁於此為盛古今地力風土其不同葢有由矣厥貢惟球琳琅玕球玉可以為磬琳美玉琅玕青玉雍之西有崑崙之玉其類非一皆球琳也其東有藍田青玉葢琅玕也浮于積石至于龍門西河會于渭汭渭為雍中巨流南則澧北則湮漆沮皆入之至西河為甚徑但自岍隴以西則皆浮于積石河而下至龍門之上其入于西河者至華陰會于渭汭則浮渭而下者至是會于河可知也朱子按渭水集云邢恕奏乞下熈河路造船五百隻于黄河順流載兵下會州以取興州熈河路漕臣李復奏黄河過會州入韋精山石峽險窄自上垂流直下髙數十尺船豈可過至西安州之東大河分六七道散流謂之南山逆流數千里方再合逆淄水淺灘不勝丹此聲若出必為夏人侮笑事遂寢朱子謂浮于積石至于龍門西河則古來河道固可通舟矣而復之言如此何也 履祥按神禹導水渭川必有通道但天地人事毎亦相因自三代之衰河源皆謂戎狄不通朝貢至秦兼并而河源亦在長城之外漢武帝極力開拓僅得河南空無匈奴開朔方始得渠搜之地受休屠之降始得豬野之澤然自積石以下源委未盡得也則故道湮廢其來乆矣如蜀南大渡河自吐蕃界經雅州諸部落至黎州為南邊要害之地建隆三年平蜀以地圖來上太祖皇帝見大渡之南城寨勞逺以玉斧畫河為界曰此外吾不有也此後河流忽中陷五六十丈澎湃如瀑船筏不通名為噎口蠻人不復可以窺伺殆天設險以限戎蠻也又如自荆入蜀素號水險近數十年四川請于荆湖和糴運米入蜀舟人貫習三峽遂為安流以此推之李復所奏河道一則固恐出于吏民之託辭一則故道乆廢岸谷變遷亦恐非復禹跡之舊也織皮崑崙析支渠搜西戎即叙蘇氏謂此錯簡當在厥貢球琳琅玕之下然雍州西界黒水此諸國又在黒水之外故附于後以織皮冠之者此皆皮服之國貢織皮者也崑崙國名崑崙山旁小國也崑崙無定所而莊騷雜書皆云西王母所居為是則在今肅州酒泉郡南山石室玉堂珠璣鏤飾尚在事具晋書張駿傳太守馬岌所言是必古崑崙國也今西北别有崑崙都國去中國甚逺析支國名有析支河唐與吐蕃舊界也當在唐北度金滿縣西漢書西域傳言輪臺以東㨗枝渠犂㨗枝即析支渠犂即渠搜與然漢武帝開朔方又自有渠搜縣為漢北極界今屬夏州西戎班孟堅謂即西域導岍及岐至于荆山逾于河壺口雷首至于泰嶽底柱析城至于王屋太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此以下導山也岍岐荆雍山也岍在今隴州吴山縣一名吴岳葢虞周之世疑以此為西嶽故又有嶽山之名汧水出其西而南入渭芮水出其北而東入涇吱荆説見雍州壺口而下九山冀山也禹于帝都所親治導故冀山為多壺口泰嶽碣石説見冀州雷首在今河中府河東縣雷水出焉山臨大河北去蒲坂三十里底柱在今陜州陜縣三門鎮大河中流有石如柱世言禹鑿底柱為之三門至今為河流之險唐時又嘗鑿之不能殺其勢也然三門又分天門地門人門惟地門不可過耳析城在今澤州陽城縣山𡶶四靣如城王屋在今孟州西北王屋縣泲水出焉太行在今懐州之北連亘數州為河北脊以接恒嶽程子謂太行山千里片石衆山皆石上起峯爾恒山北嶽在今定州之北碣石一在平州之南一在髙麗界中至于碣石入于海一説謂恒碣之間諸水皆入于海亦通 禹貢一篇經緯脈絡舉天下山川分載九州北南以緯之又合為導山導水西東以經之然後源委脉絡可以指諸掌不爾則散而無統矣導岍以下鄭王諸儒分為三條四條條之説導岍而下北條西傾而下中條嶓塜以下南條也列之説導岍而下正陰列西傾而下次陰列嶓塜而下次陽列岷山而下正陽列列之説比條為密然皆不離地脉之説就地脉之説論之則西傾嶓塚岷山三列猶可通導岍而下一列為不可通葢雍之西其山隴自南而北冀之諸山皆又自北而南今北條陰列所紀乃自西而東此其説之不可通者也言地理者謂太行西南跨大河與商虢秦楚諸山相接諸山總在山形之内則北條逾河之説固有此理然此亦大地全體之常形爾大抵禹貢所書多是即山以名其地故導山之説所以治水土也然隨山刋木禹功之始而經叙導山又在導水之前而其導山又必自西而下則聖人之規模次第槩可知矣葢其治水之初利在奠民擊鮮續食固是一時之急者然必自西而下者天下山川相為綱紀必且自西徂東窮源極委廣覧天下之形勢周知川源之險阻而後分畫賦功次第而舉故導山乃所以為導水計也自其大者言之導岍而下為河漆沮泲洚陸也西傾而下為渭源澧也為洛為淮泗也嶓塜而下為漢沔潛三澨也自岷山而下為江沱九江彭蠡也自其細而言之則固多矣如導岍則汧汭可知及岐則杜漆可知至荆則洽洛池瀕可知析城則汾絳可知太行則懐沁淇池國蕩諸水可知恒出則恒衛潞滋易桑乾可知至碣石則大小遼水可知導西傾則西黒北洮南桓可知朱圍鳥䑕至于泰華則西漢嘉陵褒斜灞滻可知熊耳外方則丹白波榖伊潁可知桐柏至于陪尾則汝渦濠泗沂可知導嶓塜至于荆山則漳沮潛夏可知岷山之陽則青衣大渡馬湖涪黔江可知至于衡山則九江諸源至于敷淺原則水之西入洞庭東會彭蠡者又皆不言可知矣凡此諸説禹葢兼舉並行不可以一説斷也西傾朱圉鳥䑕至于泰華熊耳外方桐柏至于陪尾西傾至泰華雍山也西傾説見梁州一名嵹臺山謂之西傾則其西地勢反下而水皆西流入黒水矣自此而東則洮出其北白水江出其南朱圍山在今泰州伏羌縣一名白巖山泰華今華州熊耳外方桐柏豫山也熊耳見下文外方舊説嵩山非也嵩髙世名中嶽安得反謂外方又與江夏内方相為内外哉按今河南府伊陽縣伊闕鎮之西陸渾山據唐志一名方山葢古為外方春秋時秦晉遷陸渾之戎居此因名陸渾云其山固嵩髙之聨𡶶然謂為嵩髙則非爾桐柏見下文陪尾除山也泗出陪尾在今襲慶府泗水縣桃虛西非舊説拘于地脉以陪尾即漢志横尾山在安州安陸縣今屬信陽軍導嶓冢至于荆山内方至于大别嶓冢説見梁州其形如冢荆山説見荆州漳水所出舊南入江近世導之東流入諸湖濼合潛江以通漢内方山漢志竟陵縣章山古文以為内方今荆門軍長林縣也大别山在今漢陽軍漢陽縣其形如鼈西有小别山漢水至此入江謂之沔口云岷山之陽至于衡山過九江至于敷淺原岷山梁州説見下文山南曰陽葢岷山一帶南出為大渡之源又包青衣以東馬湖江黔江諸源東出一枝為衡山其南行而東者為嶺包瀟湘之原而又一枝此向以至敷淺原故禹自衡山過洞庭而至敷淺原也敷古文作傅通典註江州潯陽縣有蒲塘驛前有敷淺原原西有傅陽山朱子親至具處謂廬山當其地而敷陽山乃在廬阜之西南則是敷淺原之陽也葢廬山雖髙而其中原田連亘人民奠居所以有敷淺原之名後世匡俗結廬居之遂名廬阜而其支隴林麓猶存舊名爾導山而云過九江則導山即所以導水可知也導弱水至于合黎餘波入于流沙此以下導水葢總叙水之原委泝源而及流即大以統細也弱水出吐谷渾界窮石山至甘州張液縣合黎山下唐志言自合黎峽口西出即居延澤經云至于合黎餘波入于流沙則居延乃古合黎澤爾水溢則波流沙也雜書言西域使者乘毛車以渡弱淵豈非指此為弱淵與葢弱水散漫無力不能負芥投之則委靡墊溺及底而後止惟皮船可渡其間一渡名娑夷水廣盡一矢用藤為橋極費工力以水沙不可施柱故用藤橋也流沙通典謂在沙州西八十里其沙隨風流行大抵西北之地多是沙磧史書所謂河沙諸國佛書所謂沙界恒河沙是也沙則水滲而下如沙州以西山北之地即連流沙弱水滲其下山南之地即連蒲昌海西域二河潜其中王元章云山東孫氏子自少為兵嘗乘皮船以渡乆之又船行至南語葢軍人不知典籍此非但渡弱水而西又循黒水而南矣又嘗問西域賈人識流沙否曰識之非惟沙流石亦隨之流也導黒水至于三危入于南海漢志黒水出張掖雞山南至燉煌過三危山張掖今甘州燉煌今沙州也按黒水出雍之西而南入于南海為雍梁二州之西界葢出崑崙之南谷也自積石西傾岷山青衣岡脊以西諸水天竺以東諸水皆入之故黒水諸源亦非一唐樊綽云西夷之水南流而入于海海者凡四曰區江曰西珥河曰麗水曰彌渃江其曰麗水者古黒水也三危山峙其上程泰之以為麗水逺小其所謂西珥河却與漢志葉榆澤相貫廣處可二十里又漢滇池即葉榆之地漢武初開滇池其地有黒水祠乃蜀之正西北距宕昌不逺宕昌即三苗之種又與叙于三危者合 履祥按二氏所考諸源非一其實則合而為瀘水沈存中謂夷人謂黒為盧則瀘水即黒水也蠻中固有西珥河亦有東珥河東西二珥皆因諸蠻而得名安知其不指正流為西珥也唐以漢永昌故地置姚州有西濾葢唐既以馬湖江為瀘故遂以姚州之濾為西濾而雲南之地又有瀘南縣諸葛孔明征南中五月渡瀘即此水也但兩漢志以瀘為温字從省誤後人失考爾故東漢志謂黒水祠為温水者即此瀘水也今按西南夷圖西珥河北合龍徳河中合印鴻川南合導江州其印鴻川東過葉榆之水又東合流名西珥河過滇池則黒水池在焉東南與麗水合而區江亦合于麗水者此皆黒水諸源也故黒水經過雲南但名瀘水至交趾又名歸化江廣如江漢合流處東南入海而海道國自名黒水自在大理國東南大理即雲南也唐名南詔至宋名大理云導河積石至于龍門南至于華陰東至于底柱又東至于孟津東過洛汭至于大伾北過洚水至于大陸又北播為九河同為逆河入于海爾雅河出崑崙而説見崙者多誕妄今不盡辨而説其總論積石在今積石畢其下蘭州皋蘭山石門黄河所出西南涵浸轉而東北流洮水北流入之又北而湟水會星海諸水入之其祁連山青海之水出浩亹東流合于湟水皆入焉皆崑崙北谷諸水也又北入北狄界中漸轉而東至唐受降城折而南流為冀西河天抵盤東山硤之間千數百里禹載壺口治梁岐皆為冀河已見冀州故此不書又南至河中府龍門縣之西山開崖濶自髙而下奔放傾瀉聲如萬雷是為龍門南至華州華山之陰渭水入焉水勢撞擊地名潼闗折而東流為冀南河至陜州陜縣底壅壅河中流世傳禹鑿二門以通之又名二門山又東至今孟州孟津河流始緩南北通津謂之孟津東過今河南府覃縣洛水入焉名為洛汭又東至灃州黎陽縣大伾山即今黎陽山也折而北流為冀東河至今冀之信都洚水入焉今名枯洚河是也又北至大陸誤見冀州又北播為九河説見兖州逆河之得名以潮至而水逆流也漢志作迎河謂迎接九河也亦通古河入海之地葢在右碣石自周定王五年河始徙葢自禹以前河決而北故播九釃漯以 東殺之至漢河決而東故并行于漯而泲亦為河所并至宋則河決而南矣葢古河北流既乆濁流舊淤土膏日息則地形反髙故河不復北趨漸次東決至五代晉漢時河遶梁山以東北入海至紹熙甲寅南連大野井行泗水以入于淮於是有南北清河之分北清河即泲水故道南清河并泗水入淮今淮安之西二十里對岸清河口是也今梁山又塞而黄河遂西浸睢陽之境此古今之變也嶓冡導漾東流為漢又東為滄浪之水過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東匯澤為彭蠡東為北江入于海嶓冡説見梁州漢水初出舊名為漾至漢中為漢又一源名沔水故世以漢沔通稱然據書意則沔葢褒水也又東為滄浪之水今均州武當之北四十里名滄浪州三澨即泌河其一源名三家河又一源名三里河西南流至鄧州東南合白河清水河入漢是名三澨也又東南至今漢陽軍大别山而南入江是名沔口自嶓冢至此凡二千四百二十里東滙澤為彭蠡朱子以為多句東為北江入于海鄭漁仲以為羡文意禹治水之時與今不同方江漢未奠今江西諸水壅遏不通滙而為湖雖非江漢所滙而勢實滙之史官追記固易差失而古書多是隠見互見若先叙江而滙澤在江條之内似無甚少惟先叙漢以及彭蠡而後叙江如此互見則首尾横決及為失之中江北江想當時方言如此以識江漢合流之别彭蠡源淺而與江漢並列為北中南此恐亦當時東西之方言爾岷山導江東别為沱又東至于澧過九江至于東陵東迤北會于滙東為中江入于海江出岷山岷山數百峯大西山為最大雪山三𡶶闖其後冬夏如爛銀山一谷名鐵豹嶺者有西嶽廟廟下名羊膞石江水正源也其西南分一源又為大渡河矣江至永康軍導江縣諸源既盛遂分為沱東至眉州彭山縣復合于江江南受青衣大渡馬湖江北受嘉陵江又南受黔江出三峽而後東至于澧不書諸水以梁州蔡𫎇和夷潛沔皆互見而三峽天險北入都通道計不施工故不書東至于澧過九江則禹時澧自入江而九江始入今則澧與九江俱滙為洞庭而併入江矣故説者遂以澧亦在九江之數非也詳見荆州至于東陵今嶽州也陵也東迤北會于滙當作會于漢葢江勢迤北處正受漢口若至彭蠡則東流久矣滙字必因上文而誤也禹于導江之初在荆為多葢荆地卑濕沮洳江漢朝宗則楊自彭蠡而下不復致力矣導沇水東流為濟入于河溢為滎東出于陶丘北又東至于菏又東北會于汶又北東入于海泲出王屋在今孟州王屋縣西北始發源山頂崖下曰沇水既見而伏東出于泲源縣湧為二源東源周圍七百步其深不測西源周圍六百八十五步其深一丈合流至温縣是為泲水至懷州武徳縣入河伏而南出溢為滎澤東出于陶丘北則今曺州濟陰縣又東至于菏説見豫州又東北會于汶在今東平府中都縣又北東入于海今青州北海也泲水性沈勁太行為河北脊其西水皆西流其東水皆東流泲出王屋本太行脊西之山而伏流以東南出及既入河又伏横而南出至王莽末泲入河不復南出而河南無泲瀆滎自受河為浚儀渠然泲則未嘗不復流地中今阿井煮膠為性鎮墜能清濁水吴興陳氏渭今厯下凡登地皆水葢皆泲水過其下也導淮自桐柏東會于泗沂東入于海地理並見前章淮出桐柏初甚湧復潛流三十里然後東馳亦尚淺其深處為十四潭至并汝朝始大東會泗沂説見徐州今水之入淮者不獨沂泗汝潁渦禹時不費治導故不書豫之沮隋唐之汴今之黄河皆入淮矣自桐柏至海凡千七百里導渭自鳥䑕同穴東會于灃又東會于涇又東過漆沮入于河鳥䑕山説見雍州爾雅其鳥為鵌其䑕為鼣穴也三四尺䑕在内鳥在外孔氏書傳共為雌雄張氏地理記不為牝牡又其山一名青雀山渭自鳥䑕至入河一千八百七十里導洛自熊耳東北會于澗瀍又東會于伊又東北入于河説見豫州北方諸水雖大河亦氷惟洛水不氷所以謂之温洛一是天地之中二是其北連山以障北風三則前人謂其中有礜石東漢都洛陽以漢運火徳故去水加佳為雒後世仍從水名九州攸同四隩既宅九山刋旅九川滌源九澤既陂四海㑹同此總結平治之功也九州攸同者言九州之内經理無間也四隩既宅者言九州之外四海之隈亦已安居也刋者去蓊鬰驅猛獸興種藝也旅者定祭秩立表鎮也九川凡九州之川不曰通流而曰滌源者此所謂濬畎澮距川則田里無水潦壅塞之患也陂者九州之澤有陂障無潰決也四海會同凡水皆會同于海各得所歸無復横流也六府孔修庶土交正底慎財賦咸則三壤成賦中邦此總叙貢賦之典也府官府也六府水火金木土榖之府也水土既平故六者之利無不興而六者之官無不舉也庶土交正底慎財賦此土賦也咸則三壤成賦中邦此田賦也庶土謂凡山澤丘陵墳衍原隰之土交皆也謂皆物其土地之所宜以任土事也底定慎謹也謂定庶土之所出謹財賦之所入則任民所宜貢土所有不强其無不盡其有也則等其土田為上中下而各定其什一之賦也中邦中國也古者田之可井者則整齊經理謂之中國其田不可井者則隘塞之地則以戎索故有九州内之夷狄蔡氏曰土賦或及于四夷田賦則止于中國也錫土姓祗台徳先不距朕行水土既平田制既定于是修封建之法各使守之錫土者賞其功勞定其限制也錫姓者表其勲徳輯其分族也封建之來固乆經洪水之患則限制多不明有水土之功則庸勞所宜賞此所以修封建之制也當時堯舜在上封建上非禹所導而實出禹所畫所謂弼成五服者此漳以下是也台朕指禹也如春秋我魯也禹既任天下之事則率屬倡牧儀刑百辟者固其職此所以祗敬我徳以為率先而其所行諸侯自無所違距也周公謂作周孚先是也五百里甸服百里賦納總二百里納銍三百里納秸服四百里粟五百里米此節以下大約言逺近征役朝貢疆理之宜也服事也皆所以供王事也五百里甸服自都城以外四面各廣五百里商周所謂王畿千里者也甸田也千里之内天子所自治是謂天子之田而畿内百姓所供事也賦納總者其賦則禾連槀束之以納也禾以為糧槀以茨屋以餉國馬以為薪芻凡雜用也銍者刈其穗也若今刈粟刈黍者惟刈取其穗也其工省于總矣秸槀也服役事也謂輸将之事也有殻曰粟無殻曰米總納繁重故惟百里之内納之若二百里則去總而納銍四百里逺則簡銍而納粟五百里又逺則去殻而納米近者重而逺者輕重者粗而輕者精賦皆什一力則以逺近為輕重爾古人九數有粟米均輸二法葢本于此然獨三百里之民納槀而不粟視他處為甚輕而有服役之事焉服役獨在三百里者葢酌五百里之中為轉輸粟米之賦也史記謂古之善賈者百里不販樵千里不販糶以其逺而重也然則聖人賦民必不使之四百里而負粟五百里而負米矣故制為田賦自百里而止于二百里焉乃若四百里粟五百里米不言賦納葢不逺納于帝都亦行百里或二百里而使三百里之民轉而輸之于都爾夫三百里之民受逺郊之米粟而為轉輸力若勞而賦則省又以見古者賦役不兩重此帝王之良法而後世之所可行者也五百里侯服百里采二百里男邦三百里諸侯甸服之外四靣各百里為諸侯之服侯維也所以維衛天子也一曰侯后也為民羣后也采朝廷公卿大夫元士食菜之邑也甸服千里固不以封而凡公卿大夫之食邑亦取于侯服則千里之畿天子専之後世不然故天子之地浸弱男邦小國也諸侯大國也内小國則弱有所依外大國則内無所逼而外足以禦蔡氏曰甸服分為五等侯服分為三等外諸侯分為二等五百里綏服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奮武衛侯服之外四靣各五百里為綏服綏安也内則侯甸外則要荒而綏服當其中故取綏安之義内三百里揆文教所以接華夏之教以撫要荒外二百里奮武衛所以禦要荒之變以安華夏優文儉武又有深意然内三百里揆文教則自此以内凡有國者文教可知外二百里奮武衛則自此以外凡有國者武備可知五百里要服三百里夷二百里蔡綏服之外四靣各五百里為要服要如裳之有要也所以綱統四裔也舊説要約也其地逺于畿甸雜于夷狄雖州牧侯伯為之綱紀控制而其文法則畧于中國矣又于其中分三百里為夷二百里為蔡夷者易也取簡易之意蔡者放也如蔡蔡叔之蔡有罪者則蔡放于此焉五百里荒服三百里蠻二百里流要服之外四靣各五百里為荒服此為四逺蠻夷之地田野不井人民不多故謂之荒所以經畧之者又簡于要服矣其中三百里謂之蠻因其俗也二百里謂之流則有罪者流徙于此如流共工於幽州是也蔡流皆放逐罪人之地罪有輕重故地有逺近云 右五服二靣各二千五百里四面相距方五千里雖幅員二萬里而夷蠻又在其中聖人不務廣地如此然此亦大約限制以為朝貢之節可畧之宜耳毎服之中又自分為二三節此周制九服之所由起也東漸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聲教訖于四海漸如流民以仁之漸被如被四表之被此統言聲敖之逺也聲如立之風聲也聲教則上行下效之謂禹迹所至不惟治水而已其身律身度觀民設教本末備舉東漸于海則教化漸淪于海西被于流沙則教化冐覆于流沙至于北雖止于恒碣南雖止于衡陽而南北地長聲教旁達不可為限故南北不言所至總而言之其教化則盡于四海矣聖人為後世計雖立為五服之限而教化所及感慕無外故外薄四海咸建五長以經理之焉禹錫𤣥圭告厥成功此告成也錫如師錫之錫𤣥水色也禹既平水土故以𤣥圭為䞇入覲而告成于帝焉一説禹治水獲𤣥玉之瑞故謂之錫禹不自居以歸之帝而告成功焉
  履祥按禹貢一篇葢夏史之追書也夫既夏史之追書則紀成功之書耳夫既紀成功之書則禹之治水其先後次第規模不盡見於此而於此可以推見爾何者禹貢於九州獨冀州載修治之辭於上餘州則皆曰某山既藝既旅某水既道既從某澤既豬底定是皆記其成功耳其先後次第不盡見於此矣而謂於此可以推見何也曰禹貢一篇分叙九州以經之總叙山川以緯之毎州之下奠山川豬藪澤而後繼之以物土宜定田制又繼之以經賦法通朝貢其總叙於後則列山川叙源委總成功定封建别限制同教化是禹八年之間其先後次第經理規模廣大周密本末備具葢可想也而其先後次第則證諸禹所自言者而尤可見禹曰洪水滔天懐山襄陵予乘四載隨山刋木暨益奏庶鮮食此禹功之始也孟子所謂龍蛇禽獸之害烈山澤而焚之者也此禹貢分叙所以先於利定諸山總叙所以先於導山是也禹曰予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暨稷播奏庶艱食鮮食此禹功之中也孔子所謂盡力乎溝洫者也此禹貢分叙所以定川澤辨厥土等田制總叙所以有導川則壤成賦甸服等事也葢禹之治水不但疏決河患鑿阻濬川而已凡天下平土皆制其井畆疏為溝澮以達于川所謂畎澮者即田間之畎一同之澮也所謂溝洫者即一井之溝一成之洫也則是井田之制自禹定之此禹中間功庸最為周密至於所謂懋遷有無萬邦作乂所謂弼成五服至于五千外薄四海咸建五長則禹功之終也分叙之浮于某水達于某水總叙之六府孔修庶土交正迄于四海皆是也或曰書曰洪水滔天既曰滔天矣則禹之治水若何用功耶曰滔天云者當時方言形容其勢耳愚昔聞之家庭曰洪水㴞天即如後世淫雨大水河決之災但堯末年連嵗有此然彭蠡諸水而指為漢滙此則尤有可疑者也已釋而辨之矣抑葢有天地自然之變者如河徙而南泲涸而洑而冀兖青豫徐之支流水澤皆易其源委甚至九河淪而為小海碣石陷而在海中此尤其變之大者也大抵天地之間山陵土石自有消長顧其消長之數甚長而人之年夀有限則不及見其消長遂以為古今有定形爾山與土石且有消長而况水乎昔沈存中奉使河北邊太行而北山崖之間往往銜螺蚌之殻及石子横亘石壁如帶謂必昔之海濱今東距海已千里以愚觀之此即昔之河濱也所謂自東則至東海千里而遥者也夫以昔之河濱而今在山崖石璧之間即河日邊山日長石日凝葢可知也此皆天地之間今人尚可考見之理其類非一而人鮮不謂迂者朝菌不知晦朔夏蟲不可語氷其斯之謂矣然則禹貢地理古今之不同又安知其非天地之變遷消長若河碣之比耶或曰條列之説如之何曰予嘗疏于前矣王鄭分每章為條毎叚為列可爾若指為山勢之脉絡恐未然也夫天地常形固相為勾連貫通然具條理亦各有脉絡若以脉絡之可見者言之崑崙四垂而為海天下諸山皆起於崑崙而崑崙無定名地之最髙山之所聚江河諸源之所出即崑崙爾崑崙之山綿亘紏繆勾連盤錯其南為岷山而岷山最大其東北為積石諸𡶶其東為西傾朱圉鳥䑕諸𡶶其西北諸山尤為綿亘紛錯河之所以北弱水之所以西黒水之所以南皆是也惟江河渭漢行乎中國自崑崙而東北言之則自積石而北為湟水星海青海以至浩亹皆河源也又匈奴以東為陰山又東南自伐北雲朔分而南趨為北嶽以至太行是為河北之脊壺口雷首泰嶽析城王屋皆其羣𡶶河之折而南汾晉諸水之所以西入河涿易冦漳恒衛之所以東入海也分而東趨者行幽燕之北為五闗之險以至營平而為碣石此北絡也自崑崙以東言之則東為西傾而洮水出其北入河恒水出其南入江又東為朱圉鳥䑕諸隴則為渭之源自渭源以北即夾河源而北以東若岍岐若荆口諸𡶶涇水漆沮諸源也自渭以南即西傾而下諸𡶶亘為終南屹為泰華東北為殽陜東南為熊耳外方嵩髙伊洛之源又南為桐柏淮源以達于淮西諸山此中絡也人自西傾朱圉而南分是為𡶶冡漢源夾漢而趨者北則終南華熊諸隴南則蜀東諸𡶶説者謂蜀東諸山皆嶓冢正謂其岡岫綿亘爾又東則為荆山諸方此中絡之次也自崑崙之東南言之是為岷山江源夾江而東者北支即西傾以南嶓冢以西之脉為桓水西漢水嘉陵江諸源其南支即南趨為𫎇蔡諸山青衣大渡馬湖江諸源又東包涪黔一盤而北為三峽其東出者包絡九江之源中盤中為衡山其再盤而北為廬阜其嶺之東出者又為袁吉章貢旴信諸江之源至分水魚梁嶺三盤而北趨過新安峙天目盡昇潤九再盤之間其水聚為洞庭三盤之間其水聚為彭蠡三盤以東則南為閩浙北為震澤此南絡也惟泰山則特起東方横亘左右以障中原此所以為異與大抵水者山之液故山盤而水之源出焉此所以聚為川流之盛地道以勾連為固故山東而水之流壅焉此所以資於疏闢之功凡此其大約云爾或曰古今天下廣狹一也禹貢五服四距五千里而周制九服自王畿以外每方自為五千里何也或謂尺有長短則周尺不應半禹之尺或謂禹五服之外外薄四海不在其數周則盡外薄所至而經畫之此説為近然亦不應外薄之地與五服之地相半也攷之經文甸服方千里而曰五百里則凡所謂五百里者舉一面計之也若周官則曰規方千里曰王畿又其外方五百里曰某服則舉兩靣通計之也是則禹貢所謂五百里甸服者乃千里而周官所謂外方五百里者乃二百五十里也至漢地志又言東西九千餘里南北一萬三千餘里則漢東西視禹貢幾一倍南北視禹貢幾二倍然攷其所載山川又不盡出禹迹之外何也古者聖人制數周密其制方田之數以御田疇廣狹制句股之數以御逺近髙深方田之制行則自井畆徑遂之直積而為道路川澮截然直方無有迂曲故中邦之地雖廣而里數則徑自秦漢開阡陌於是道里始迂逺矣此古今里數多少之不同一也周髀之經曰數之法始出於圎方圎出于方方出于矩矩出于九九故折矩以為句句廣三股修四徑隅五禹之所以治天下者此矩之所由生也是則句股算法自禹制之葢積矩以為方田而句股以測髙下淺深逺近此禹之所以疆理天下而弼成五服者也句股之數密則於山川迂回之處與道理曲折之間以句股之多計弦之直而得逺近之實大率句三股四弦直五以正五斜七取之自秦漢以來誇多務廣固盡外薄之逺其計道理又但以人迹為數不復論句股弦直故漢之九千里大約凖古六千五百里漢三千里凖古一千九百七十一里而尺步長短之異制又不在此數此古今里數多少之不同二也至於禹貢外薄之地在五服之外而後世斥候所到盡在里數之内此其多少之不同又不在言者或者又曰冀在九州為北堯都冀州則自甸服之外北短南長五服之地北無所展而南有所棄則如之何曰隆古都冀政教四達則冀北之野生聚教訓必不如後世之為窮漠所以冀賦為九州第一而水平之後分為幽并其廣可知兼堯都平陽雖曰在冀自平陽以南渡河至陜於今地理三百七十五里正五斜七於古葢二百六十餘里耳則是甸服之地自跨冀豫冀山而豫平緬想當時甸服之地當亦如周室王畿之制葢成周之制雖云規方千里以為王畿然西自邠吱豐鎬為方八百里東則洛陽四達方六百里總為千里爾五服之制其間絶長補短計亦如此何則周都豐鎬西至犬戎約餘千里而犬戎之地自為荒服先王之制賓服者享荒服者王自穆王以犬戎地近責其從賔服之享自是荒服者不至則是五服之制計古亦有因地而為長短者葢諸侯之分時以為朝貢之限制亦有在近而視逺雖逺而視近者大率地有廣狹俗有夷夏未必四靣截然如此正方聖人立為限制之經於中固必有通變之義讀書者不可拘於一説而不知聖人體用之大也
  甲子八十有一載肇十有二州以時考之并用大紀甲子紀例
  肇十有二州封十有二山濬川禹貢九州奠髙山大川此分為十二州故又分表其山及通朝貢水道吴氏曰此節在禹治水之後其次叙不當在四罪之前葢史官泛記舜所行之大事初不計前後之序是也九州之來舊矣而冀為其北自陶唐都冀其聲名文教自冀四達冀之北土所及固廣矣及水土既平人民加聚於是分冀州自衛水以北為并州醫無閭之地為幽州碣石以東接青州之北為營州是為十有二州焉考詩書傳記所紀其後復為九州葢九州為正而幽并營不過分統青冀之故地是以殷之制合并為幽合青為營分梁以入于雍刋州之制合梁為雍合徐為青而并與幽冀復三焉畧見爾雅詳見職方氏所記職方幽州其山鎮曰醫無閭其川河泲并州其山鎮曰恒山其川滹沱嘔夷然則營州其山碣石其川潦水與 吴氏春秋曰堯號禹曰伯禹葢封之為侯伯也官曰司空總掌天下水土賜姓姒氏領統州伯以巡十二部吴越春秋叙禹治水成功而復巡十二部則分十二州在此時可知矣封伯禹於有夏封四岳於有吕國語太子晉曰伯禹念前之非度釐改制量象物天地比類百則儀之于民而度之于羣生共之從孫四岳佐之髙髙下下疏川道滯鍾水豐物封崇九山決汨九川陂障九澤豐殖九藪汨越九原宅居九隩合通四海莫非嘉績充厭帝心賜姓曰姒氏曰有夏謂其能以嘉祉殷富生物也胙四岳國命為侯伯賜姓曰姜氏曰有吕謂其能為禹股肱心膂以養物豐民人也加賜伯益史記秦紀曰帝顓頊之苗裔孫曰女修生子大業大業取少典之子曰文華生大費與禹平水土已成禹曰非予能成亦大費為輔帝曰咨爾費贊禹功其賜爾早游爾後嗣将大出乃妻之姚姓之玉女佐舜調馴鳥獸鳥獸多馴服是為柏翳即伯益也柏亦作伯舜賜姓嬴氏不言封國舊必已有封國也命為侯伯賜姓以榮之耳索隱曰此秦趙之祖一名伯翳尚書謂之益世本漢書謂之伯益是也尋檢史記上下諸文柏翳與伯益是一人不疑而陳杞世家即叙柏翳與伯益為二未知太史公疑而未決耶而亦謬誤也
  履祥按伯益即柏翳也秦聲以入為去故謂益為翳也字有四聲古多轉用如益之為翳契去聲之為禹入聲臯之為咎音髙君牙之為君雅是也此古聲之通用也有同音而異文者如陶之為繇垂之為倕鯀之為鮌虺之為儡紂之為受冏之為⿱是也此古字之通用也太史公見書孟子之言益也則五帝本紀言益見秦紀之為翳也則秦本記從翳葢疑而未决也疑而未决故於陳杞世家之本又言垂益䕫龍不知所封則遂謬矣胡不合二書而思之乎夫秦記不燒太史所據以紀秦者也秦紀所謂佐禹治水豈非書所謂隨山刋木暨益奏庶鮮食者乎所謂馴服鳥獸豈非書所謂益作朕虞若予上下鳥獸者乎其事同其聲同而獨以二書字異乃析一人而二之可謂誤矣唐虞功臣獨四岳不名耳而姜姓則見於書傳甚明也其餘未有無名者夫豈别有柏翳其功如此而反不見於書又豈有馴服鳥獸者孰加於伯益雖朱虎熊羆亦以類見果又柏翳才績如此而書反不及乎夫以柏翳不得為伯益則禹不得為契臯繇不得為臯陶倕不得為垂鮌不得為鯀也如仲儡不得為仲虺紂不得為受⿱不得為冏君雅不得為君牙乎史記本紀世家及總叙之謬如此者多不惟叙益為然也重黎二人而合為一則楚有二祖也四岳為齊世家之祖而總叙齊人伯夷之後則齊又二祖也此其前後必出於談遷二手矣故其乖刺如此而羅氏路史因之真以益翳為二人又以柏翳為皋陶之子則嬴郾李三姓無辨矣且楚人滅六之時秦方盛於西徐延於東趙基於晉使柏翳果皋陶之子臧文仲安得云皋陶不祀乎又以益為髙陽氏之才子隤獃至夏啟時則二百有餘嵗矣夫堯老而舜攝舜耄期而薦禹豈有禹且老而薦二百嵗之益以為身後之計乎其非事實不可以不辨
  封契於商商頌長發之詩曰濬哲維商長發其祥洪水茫茫禹敷下土方集傳曰絶句楚辭天問禹降省下土葢用此語外大國是彊幅𢄙既長有娀方將帝立子生商集傳曰方四方也外大國逺諸侯也有娀契之母家也将大也言商世世有濬哲之君其受命之祥發見也乆矣方禹治水以外大國為中國之境幅員廣大之時有娀氏始大故帝立其女之子而造商室也葢契於時始為舜司徒掌布五教于四方而商之受命實基於此 履祥謂帝立子生商子女也生猶甥也謂帝立有娀氏女所生者為商葢其時帝舜封契于商也史記夲紀曰簡狄有娀氏女為帝嚳次妃三人行浴見𤣥鳥墮其卵簡狄吞之因孕生契契長而佐禹治水有功帝舜乃命契為司徒封於商賜姓子氏 索隱曰契生堯代舜始舉之必非嚳子以其父微故不著名其母有娀氏女與宗婦三人浴于川則非帝嚳次妃明矣老泉蘇氏曰史記載簡狄行浴見燕墮卵取而吞之因生契為商始祖神竒妖濫不亦甚乎使聖人而有異于衆庶也天地必将儲隂陽之和積元氣之英以生又焉用此微禽之卵哉燕墮卵於前取而吞之簡狄其傷心乎史遷之意必以詩有天命鳦鳥降而生商而言之此遷求詩之過也毛公之傳詩也以鳦降為祀郊禖之候及鄭之箋而後有吞踐之事遷之説求於疑詩而鄭之説又出於從遷矣甚矣遷之以不祥誣聖人也
  履祥按史記自謂以頌次契之事然不得頌之意𤣥鳥之頌曰天命𤣥鳥降而生商葢古人以𤣥鳥至之曰祠于髙禖以祈子也簡狄以是日祈焉而孕故詩述其威生之祥史以行浴墮卵之事附之幾於罔矣長發之頌禘祫之詩也推其祖之所自出者不過以禹敷土之時有娀外氏之盛而契始受封有國是開有商一代之基亦未見其為嚳子也豈以太史克有髙辛氏才子之言傳者有殷人禘嚳之説遂繫之嚳與然以頌次之則史傳之言為不可信矣其後十四世而湯有天下祖契始封之君追王𤣥王云封棄於邰稷之受封詩書不載所始但禹之治水暨益暨稷而後賢每以禹稷並稱當是之時禹以成功受封契亦以禹功之成始封益又以佐禹之功加命則稷之封在此時無疑也今附于禹功之後甲子之紀焉
  生民之詩曰厥初生民時維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無子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載震載夙載生載育時維后稷姜嫄炎帝後有邰氏女姜姓名名禋祀者髙禖之祭也禖即先媒葢上古始為婚姻者後世祀之未嫁者祈婚未育者祈子帝武巨人跡也姜嫄見地有巨人之跡履之而敏然歆歆若人道之感焉於是即其攸介攸止之處而震動夙肅震書作娠震肅即孕也由是有娠而生后稷也魯頌亦云上帝是依謂天之神馮依姜嫄之身彌月而生后稷也誕彌厥月先生如達不坼不副無菑無害以赫厥靈上帝不寧不康禋祀居然生子彌月滿十月也達詩傳他未反小羊也羊子易生愚謂達如字亦通先生如達不坼不副無菑無害以赫厥靈詩人異之也異之者神之也上帝不寧不康禋祀居然生子姜嫄疑之也疑之者恥之也恥之故棄之誕置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誕置之平林會伐平林誕置之寒冰鳥覆翼之鳥乃去矣后稷呱矣實覃實訏厥聲載路不夫而育疑而棄之其異如此神而収之誕實匍匐克岐克嶷以就口實蓺之荏菽荏菽斾斾禾役穟穟麻麥幪幪𤓰瓞唪唪蓺種也荏菽大豆也役列也麻子可食皮可績為衣麥麥年也𤓰瓞以為茹也稷自幼已能辨物惟知種植其天性然也誕后稷之穡有相之道茀厥豐草種之黄茂實方實苞實種實褎實發實秀實堅實好實頴實栗即有邰家室后稷之穡凡上章荏菽禾麥𤓰瓞之類但后稷所種歛則各有助其成實之道葢知其性及其漬種之法與地之宜天之時故實有以方苞種褎發秀堅好穎栗之也至下章秬秠穈芑則又自后稷而始知種之爾堯以棄教民稼穡有功生人故封之又以其母感化而育不由有父故使其繼母氏之國胙之土而命之氏也邰又作斄在京兆武功縣元和志曰邰在渭水之南漢渭縣是也縣西二十里有斄城有后稷祠姜嫄祠史記取詩紀稷而不實今止取詩為證不及下文 史記曰初欲棄之因名曰棄之為成人遂好耕農相地之宜宜榖者稼穡為民皆法則之帝堯聞之舉棄為農師天下得其利有功封棄於邰號曰后稷别姓姬氏 路史曰稷字度辰鄭石癸曰姞吉人也后稷之元妃也
  履祥按史記姜嫄帝嚳元妃蘇氏古史因之遂以后稷為帝嚳之子嫄果元妃何嫌于不夫而棄其子稷果嚳元妃之子何為舍嫡不立而别立堯周郊太祖何為祖稷而不祖嚳周祀姜嫄何為舍祖而獨祀妣命禹治水之時堯之年已七十有餘矣而禹猶暨稷嚳之遺嫡何其少堯之嫡兄弟何其賢勞也堯有嫡兄弟不能立又不能舉待舜而後舉之則堯何足以為堯乎鄭康成知史記之説為不通則謂姜嫄當堯之時為髙辛氏世妃葢其世胄之妃也二王之後得用天子之禮故有郊禖弓韣之禮焉其説固足以濟史記之説通矣抑以世胄之妃生子又何嫌疑而棄之哉然則嫄稷母子果何若人耶曰證諸詩而已矣生民之詩謂姜嫄履帝武而敏歆閟宫之詩謂上帝依姜嫄而生稷則固不必舍二詩而他考也朱子曰巨跡之説先儒或頗疑之而張子曰天地之始固未嘗先有人也則人固有化而生者矣葢天地之氣生之也而蘇氏亦曰凡物之異於常物者其取天地之氣常多故其生也特異物固有然者矣神人之生而有以異於人何足怪哉故今以詩為斷不復上附於嚳焉又按易大傳曰神農氏作斵木為耜揉木為耒以教天下則耕稼之利其來久矣書曰播時百榖詩稱誕降嘉種貽我來牟則百穀之備自稷始也趙過曰后稷始畎田則畎壠之法自稷始也晋董史曰辰以成善后稷是相則農時之節自后稷始也大哉后稷之為天下烈矣其慶流子孫光有天下宜哉
  九十載孔子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 孟子曰五十而慕者予於大舜見之矣癸未一百載帝乃殂落
  書曰二十有八載舜攝二十八載也帝乃殂落百姓如喪考妣三載四海遏密八音䰟氣歸天為殂體䰟歸地為落鬼神之義盡矣聖人在上又鬼神之盛故言其崩曰殂落百姓者畿内之民四海則凡天下之民也 孔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惟天為大惟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文章謂其禮樂制度所以經緯乎天下者也 路史曰帝堯之子十其長號監明先死監明之子式封于劉其後有劉累事存漢紀生有文在手曰劉鎦留同富宜氏史漢作散宜氏生未驁佷娟克兄弟為䦧嚚訟嫚淫帝悲之制奕以閑其情使出就丹虞氏國之房夏后封之唐庶子九其後傳鑄冀邭⿰函髙唐上唐唐杜皆其後御龍豕韋魯今在汝范隨士劉見左氏 鄭康成曰堯遊城陽而死葬焉 外紀曰葬穀林 古史曰堯後有劉累者學擾龍於豢龍氏事夏孔甲賜氏曰御龍以更豕韋之後為豕韋氏商之衰徙居於唐周以唐封叔虞後自唐徙杜為唐杜氏宣王誅杜伯其子隰叔適晉為范氏范武子奔秦自秦復歸于晉其處者為劉氏
  履祥按堯老而舜攝二十有八年堯與天下相忘久矣一朝殂落而百姓如考妣之喪孟子曰堯之所以治民舜之所以事君于此亦可見矣
  甲申百有一載
  乙酉百有二載舜避于南河之南孟子曰舜相堯二十有八載非人之所能為也天也堯崩三年之喪畢舜避堯之子于南河之南天下諸侯朝覲者不之堯之子而之舜訟獄者不之堯之子而之舜謳歌者不謳歌堯之子而謳歌舜故曰天也夫然後之中國踐天子位焉而居堯之宫逼堯之子是簒也非天與也 古史論曰舜禹之攝格于祖考郊祀天地朝見諸侯巡狩方嶽行天子之事矣及其終而避之何哉使舜禹避之天下歸之而其子不順将從天下而廢其子歟将奉其子而違天下歟此事之至逆由避致之也至益不度天命而受位於禹避之而天下不從然後不敢為匹夫猶且恥之而謂益為之哉 大紀曰既除喪舜委政於皋陶退避於南河之南論曰堯命舜舜命禹行天下之事舜禹亦既受命行天下之事矣及堯舜既終又避其子何哉人臣至于代天子行天下之政已亢矣况又将去人臣以為天子乎堯舜之䘮甫除舜禹政自己出使丹朱商均去其宫室可則可矣是用九為首非所以明微也故舜禹避之以展天下之情成揖讓之禮其心與計利害者遼乎如天地之不相及也使舜禹而有計利害之心則是以争奪行尚何授受之有若夫益則又異于舜禹矣啟賢能敬承繼之之道益厯事三代年亦老矣奉身而退順天道也讀書者能無以文害辭無以辭害意則孟軻氏之言粲然明白無可疑者 張氏紀年叙曰孟子謂堯舜三年之喪畢舜禹避堯舜之子而天下歸之然後踐天子位此乃見帝王奉天命之大㫖其可闇而弗章故以甲申書服堯之喪乙酉書踐位之實丙戌書元載格于文祖自乙酉至丁巳是踐位三十有二載也則書薦禹于天與尚書命禹之辭合自丁巳至癸酉是薦禹十有七年也與孟子之説合於禹受命之際書法亦然然而書稱舜在位五十載則是史官自堯崩之明年通數之爾 朱子曰舜禹避朱均而天下歸之蘇子慮其避之足以致天下之逆至益避啟而天下歸啟蘇子又譏其避之為不度而無恥於是凡孟子史遷之所傳者皆以為誕妄而不之信今固未暇質其有無然蘇子之所以為説者類皆以世俗不誠之心度聖賢則不可以不之辨也聖賢之心淡然無欲豈有取天下之意哉顧辭讓之發則有根於所性而不能己者茍非所據則雖巵酒豆肉猶知避之况乎秉權據重而天下有歸己之勢則亦安能無所惕然于中而不逺引以避之哉避之而彼不吾釋則不獲已而受之何病於逆避之而幸其舍則固得吾本心之所欲而又何恥焉唯不避而强取之乃為逆偃然當之而彼不吾歸乃可恥耳如蘇子之言則是凡世之為辭讓者皆陰欲取之而陽為遜避是以其言反於事實至於如此而不自知其非也舜禹之事世固不以為疑今不復論至益之事則亦有不能無惑于其説者殊不知若太甲賢而伊尹告歸成王冠而周公還政宣王有志而共和罷此類多矣當行而行當止而止而又何恥焉蘇子葢賢共伯而尚何疑於益哉若曰受人之寄則當遂有之而不可歸歸之則為不度而無恥則是王莽司操司馬懿父子之心而楊堅夫婦所謂騎虎之勢也乃欲以是而言聖賢之事其誤甚矣
  履祥按春秋以上君薨嗣君踰年即位于廟夫即位必踰年者當䘮未君也而年而即位者不可曠年無君也獨唐虞之際三年之䘮畢而始即位何以知其然書稱帝乃殂落三載四海遏密八音矣而後書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則是舜之即位在三載之後也書註舜服堯喪三年畢将即位故復至文祖廟司馬稽古錄亦云然即位於三載之後則聖人之心可見矣南河之避何足疑乎且謂避之非者以勢言也聖人有天下而不與固不以勢之利害入其心者而况五帝之世世質民淳帝堯陶天下於禮遜雍睦之中百有餘載禹岳諸聖賢咸萃朝廷當是時也帝舜從容其間勢亦無不可者夫聖經者事之𠂻也聖心者理之□也論事而折𠂻於聖經以求聖人之心焉是為得之矣


  資治通鑑前編卷一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前編>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二
  宋 金履祥 編
  有虞氏帝舜
  舜典粤若稽古帝舜曰重華協于帝濬哲文明温恭允塞𤣥徳升聞乃命以位放勲以成功言重華即重放勲之華也協于帝則自欽明而下皆與帝堯協矣然聖徳則一而資質功力氣象自各不同故又以濬哲以下形容之光被至時雍君道也𤣥徳至□迷臣道也伏生以舜典合于堯典欽哉以下即受之以慎徽五典孔安國古文尚書復出此篇古文孝平時始列學官尋以亂廢終漢世不列學官東晉會稽内史梅賾始上其書而缺舜典學者以今文補之起自慎徽五典齊建武中吳人姚方興上孔傳舜典多曰若稽古以下二十八字未幾方興以罪誅人無信者江陵版蕩其文北入中原北方學者咸信之隋開皇中得為全書子王子曰史官本為虞作典推及堯爾葢舜之功即堯之功故係之曰堯典孟子曰堯典曰二十有八載放勲乃徂落今皆載于舜典有以證孟子所讀堯典未嘗分也孔壁之分以冊書舒卷之長分之無他義也自蕭齊姚方興以二十八字加於慎徽五典之上然後典分為二勢不得合矣且𤣥徳二字六經無此語此莊老之言晉宋所尚愚知其非本語 履祥按重華見於楚辭𤣥徳見於淮南子則此二十字虞書當已有之非至宋齊間方作此附會也今存之以俟來哲
  丙戌元載月正元日格于文祖咨二十有二人
  書曰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蘇氏曰舜終告攝此告即位也詢于四岳闢四門明四目逹四聰四岳累朝元老其職周知四方故首詢之闢四門者來四方之賢明四目者察四方之事逹四聰者通四方之言皆四岳職也吕氏曰舜繼堯法度章禮樂著而又野無遺賢嘉言罔伏舜至此復詢闢明逹何哉天子初政如日之升方積隂之後日之初升則固光明精彩矣若常晴之後日之朝升其光明精彩亦自若也舜之繼堯其常晴之出日與愚謂天下之大一日照察之不及則一日有所遺是以聖人常慮其不及也况當初政之日乎咨十有二牧曰食哉惟時柔逺能邇惇徳允元而難任人蠻夷率服牧養也毎州以諸侯之長為牧専任養民之事諸侯固各牧其民然或各私其國曲防遏糴州牧所以通濟之也故曰食哉惟時柔逺能邇惟時言民食不可後時也養民者視年之上下而為之備視地之豐耗而為之通周知民之貧困孤寡者而為之恤不使民食之後時也崇厚道徳信任元善畏難任佞牧率諸侯者意尚如此則當時治體風俗可知矣十二州冀豫為中餘州皆外邊四裔蠻夷率服葢推言其效也舜曰咨四岳特書舜曰則此前稱帝者堯也以後稱帝者舜也有能奮庸熙帝之載使宅百揆亮采惠疇舜前以百揆攝政至是即位而别命百揆焉庸民功謂愛民之功也載事也亮明也采亦事也即熙載也惠如愛民則惠之惠即奮庸也二典之疇能謂誰言有能奮起民功而明帝堯之事者使宅百揆以亮相吾之事與吾之仁其誰乎僉曰伯禹作司空帝曰俞咨禹汝平水土惟時懋哉平水土者司空之職惟時則指百揆之職朱子曰帝咨禹使仍作司空而兼行百揆之事録其舊績而勉其新功也以司空兼百揆如周以六卿兼三公後世以他官平章事知政事亦此類也禹拜稽首讓于稷契暨臯陶帝曰俞汝往哉帝曰棄黎民阻飢汝后稷播時百穀棄之為稷久矣帝始即位因其職而申命之也舜典凡不咨而命命而不讓者皆因其職而申命之也阻飢謂或阻於飢時者不失農時也古者聖人以時教民稼穡常有再登三登之積不使之阻於饑也帝曰契百姓不親五品不遜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寛契一作离又作𥜿孟子曰使契為司徒教以人倫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幼有序朋友有信放勲曰勞之來之匡之直之輔之翼之使自得之又從而振徳之孟子所載初命契之詞也書則因其職而申命之也帝曰臯陶蠻夷猾夏冦賊姦宄汝作士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惟明克允朱子曰夏明而大也中國文明之地故曰華夏刼人曰㓂殺人曰賊在外曰姦在内曰宄士理官也服服其罪也三就孔氏以為大罪於原野大夫於朝士於市不知何據竊恐惟大辟棄之於市宫辟則下蠶室餘刑亦就屏處葢非死刑不欲使風中其瘡誤而至死聖人之仁也五流五等象刑之當宥者也五宅三居者流雖有五而宅之但為三等之居也孔氏以為大罪居於四裔次則九州之外次則千里之外雖亦未見其所據大槩當畧近之此亦因禹之讓而申命之 前后稷養之司徒教之其不化者則有士師之刑猾亂也謂蠻夷之氣習汙染華夏於是有㓂賊姦宄也臯陶為士舊矣至此聖人又制為三就三居之等惟明克允葢折獄不明豈能當其罪而服人心此最聖人之要㫖舊説二十二人不言兵政葢總臯陶掌刑之職故蠻夷猾夏苗頑不率帝舜皆以委臯陶古者封建之世亦無大夷狄聖人在上亦無大征代故外以蠻夷委州牧内以委刑官所謂大刑用甲兵也兵藏于田賊徒衆掌于司徒戎器制于共工馬政兼於朕虞則兵政無專官自不廢事帝曰疇若予工僉曰垂哉帝曰俞咨垂汝共工垂拜稽首讓于殳斨暨伯與帝曰俞往哉汝諧此教民利器用為國除噐械也所謂審曲靣勢以飭五材以辨民噐者也凡百工之事共工主之凡言汝諧者謂能調和其徒屬也朱子曰若順其理而治之也曲禮六工有土工金工石工木工獸工草工周禮有攻木之工攻金之工攻皮之工設色之工刮摩之工摶埴之工皆是也帝問誰能順治于百工之事者垂臣名有巧思莊子曰儷工垂之指即此也共工官名共供也言供其事也殳斨伯與二臣名往哉汝諧言汝往和其職不聽其讓也路史曰殳國名伯陵之子所封其後有殳斨又作朱戕帝曰疇若予上下草木鳥獸僉曰益哉帝曰俞咨益汝作朕虞益拜稽首讓于朱虎熊羆帝曰俞往哉汝諧此虞衡之職各順動植飛走之性而封植繁毓之取之以時用之以節使材木不可勝用鳥獸魚鼈不可勝食馬畜繁息澤及萬物者也朱子曰上下山林澤藪也虞掌山澤之官周禮分為虞衡屬於夏官朱虎熊羆四臣名也高辛氏之子有曰仲虎仲熊意以獸為名者亦以其能服是獸而得名歟史記謂朱虎熊羆為伯益之佐前殳斨伯與當亦為垂之佐也帝曰咨四岳有能典朕三禮僉曰伯夷帝曰俞咨伯汝作秩宗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伯拜稽首讓于䕫龍帝曰俞往欽哉朱子曰典主也三禮祀天神享人鬼祭地祇之禮也伯夷臣名姜姓秩叙也宗祖廟也秩宗主叙次百神之官而專以秩宗名之者葢以宗廟為主也周禮亦謂之宗伯而都家皆有宗人之官以掌祭祀之事亦此意也夙早寅敬畏也直者心無私曲之謂人能敬以直内不使少有私曲則其心潔清而無物慾之汚可以交於神明矣䕫龍二臣名 按周太史曰姜伯夷之後也史記叙齊世家繫出四岳及其叙十一國則又曰伯夷之後周封於齊豈伯夷四岳之子與若是則岳為能内舉矣夫禮樂之本同體異用伯夷遜于䕫龍則䕫亦固可掌禮矣而謂其逹於樂不逹於禮是豈夫子之言哉帝曰䕫命汝典樂教胄子胄子者自天子以至於士之長子也是皆將繼其父以有天下國家職位之責者故教之尤專古之教者非有簡編文字之多也而必以樂葢簡編文字者聞見之粗而樂者轉移氣質之妙也所以消融其查滓滌蕩其血氣而涵暢乎中和者其妙機在乎是也今之教者皆其粗而已矣故程子曰古之成材也易今之成材也難直而温寛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此教胄子之目也人之氣稟不同故其性質有異非數端所能盡者胄子生長富貴之家其性氣惟是數端為多也直而使之温寛而使之栗所以濟其偏也剛而使之無虗簡而使之無傲所以防其過也然臯陶九徳之目亦自是數端而細推之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此典樂之目也天理流行具於人心感而為詩者無非天理之真機也而况聖人在上治化清明則人心感而為詩者此固和氣之所發也聖人以其足以暢和氣感人心存啓發騐政化格人神於是採而播之樂夫其有詩也則必有聲音唱詠以歌之歌所以詠其言也夫其有歌也則必有清濁高下以節之五聲所以依其永也律吕者又清濁高下之度所以協其清濁高下而被之八音者也然既依諸聲則字有其節而可以協諸律吕既協諸律吕則聲有度而可以諧之八音音有其譜則可以成其韻調也此作樂之原也帝曰龍朕堲讒説殄行震驚朕師命汝作納言夙夜出納朕命惟允堲疾之也殄絶也讒邪之説使人昧於所聞是絶人為善之行也一曰殄者過絶之行中庸所謂行怪者也震驚朕師者謂其駭衆亂羣也邪説之行其勢起於民情之不逹政化之不明故俗移於下而上不知令出於上而下不聞此讒説之所以行也納言所以伸民言而觀民風也出納朕命惟允所以審君言而播民教也此道化所以通於民民心所以化於上而邪説所以不行也夫邪説詖行古今要不能無顧唐虞之時風俗醇厚政化修明一有讒説殄行之興則衆以為駭上以為疾而觀民風修教化所以邪説者不得作後世上無教下無學邪説詖行肆然行於其間民皆安之而上之人又或從而助之此所以莫之禁也噫其來久矣 書稱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在治忽以出納五言又曰工以納言時而□之然則納言典樂二職固相闗也此䕫龍所以並命與後世出納之司則有之納言則非矣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欽哉惟時亮天功欽之一辭堯舜之心法前後所以相傳君臣所以相警也推此一語二十二人之命雖人各有一職職各有所重而欽之一辭實總而終之無此心則職荒矣
  禹臯陶相與陳謨古者聖人君臣以有天下為重事不以位為樂方帝堯在上而舜登庸詢事考言既而堯老舜攝舜順堯於上而酌行於下二聖人在上禹臯未必有言也至是堯崩天下歸舜而舜既為天子矣一聖人在上故禹臯始相與陳謨以輔成之故史記曰臯陶作士以理民帝舜朝禹伯夷臯陶相與語帝前臯陶述其謀曰云云而帝又命禹曰汝亦昌言 履祥按伯夷當作伯益葢禹謨所載克艱之説而帝舜謂惟帝時克伯益亦復陳帝堯之徳而又有儆戒之謨禹曰帝慎乃在位有天其申命之説而帝又有臣鄰之咨有作股肱耳目之咨是皆舜始為天子君臣相警之辭故今繫臯陶謨益稷之篇於初年之下若禹謨則附格汝禹之年其實舜典為經而三謨乃其傳善觀書者亦當以謨附典而觀之
  臯陶謨粤若稽古臯陶曰允迪厥徳謨明弼諧禹曰俞如何臯陶曰都慎厥身修思永惇叙九族庶明勵翼邇可逺在兹禹拜昌言曰俞允迪厥徳勉君也謨明弼諧勉臣也有允迪厥徳之君則有謨明弼諧之臣古人言行無二致臯陶以此二語為平日立言之首葢其所允蹈之者故臯陶之首史記不假他語以贊臯而以此二語之謨為首慎厥身修思永惇叙九族允迪厥徳之事也庶明勵翼謨明弼諧之義也自謹厥身修以至邇可逺在兹即大學之道也凡臯陶之言體用具備品節詳明簡而盡詳而粹前古以來未有若此篇者其萬古立言之法與後世稱臯陶者獨以謨名信乎不可及矣臯陶曰都在知人在安民此推明為治之綱要在此二者而知人所以安民也終篇發明皆知知人安民之目禹曰吁咸若時惟帝其難之知人則哲能官人安民則惠黎民懷之能哲而惠何憂乎驩兜何遷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哲惠二字古者聖仁之異稱哲者聖之資惠者仁之功也帝堯也言二事雖帝堯亦未易盡使二事而易盡何以有工兠三苗之慮哉唐虞君臣皆自以為不足故其言如此臯陶曰都亦行有九徳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載采采此以下言知人也言人之徳見於行者其凡有九而論其人之有徳者固當歴述其於九徳之行有幾事實也禹曰何臯陶曰寛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亂而敬擾而毅直而温簡而廉剛而塞彊而義彰厥有常吉哉日宣三徳夙夜浚明有家日嚴祗敬六徳亮采有邦翕受敷施九徳咸事俊乂在官百僚師師百工惟時撫于五辰庶績其凝此知人之目也以此九者定有徳之名其别凡十有八字而合為九徳者自寛以至彊九者其氣質之性也自栗以至義九者其變化進修之學也有上九者而無下九者以濟之是氣稟之偏非所以為徳之中也寛者多不堅宻是弛也故寛而栗則為徳柔者多不能卓立是弱也故柔而立則為徳愿謹愿也愿者多同流合汚而不莊是鄉愿也故愿而恭則為徳治亂曰亂謂有治亂解分之材也能此者多恃材而易忽故亂而敬則為徳擾者馴熟而易耎故擾而毅則為徳直者徑行而易訐故直而温則為徳簡易者多不修亷隅故以簡而廉為徳剛者多無止蓄故以剛而塞為徳一曰塞實也實則非素厲也塞古文作寨強者恃勇而不審宜故以強而義為徳有常者謂有是徳而能持久者也若今日寛栗而後日不然一事強毅而他事不爾則不常易變不足為成徳也故雖有是九徳必能有常則始足為有徳之人用之則得矣小人勉強于一時亦似有徳然未幾而變用之豈可保其福哉凡是九徳也得其三而用之則有家之事振舉矣得其六而用之則一國之事精明矣至於翕受敷施盡得而用之則職無不修治無不舉而材成輔相之事無不成矣葢以得人多寡為治道小大之差也日宣日嚴疑作曰無教逸欲有邦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無曠庶官天工人其代之此章又自君心推之以結知人之本而起安民之端也天下之治雖散於條目顯設之間實在於戒謹恐懼之本無是心則雖有政不行焉此臯陶警切之意聖賢論治之本也天敘有典勅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禮自我五禮有庸哉同寅協恭和衷哉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政事懋哉懋哉此安民之目也天叙者天理自然之倫叙也其典則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五典也勅則正之惇則厚之也民徳之不厚以五典之未正正五典所以厚之也天秩者天理自然之品節也其禮吉凶軍賓嘉之五禮也自則自我制之庸則自我用之也禮之不行以制之非出於上也故自我制之所以庸之也同寅者即典禮以同人心之寅協人心之恭和人心之𠂻均有以全其降𠂻之初也舊説君臣則文意似不相入安民者先之以五典之教以導之繼之以五禮之制以齊之則斯民莫不安行乎天理之中矣全此者為徳於是乎有賞悖是者為罪於是乎有刑政事則因刑賞而舉凡治民之事者言之也典禮賞刑安民之綱目始終本末備于此矣此固聖賢之所謂安天者與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逹于上下敬哉有土聰明聽其言視事行也明威監其徳禍其淫也尚書古文威皆作畏此節言天心由于民而民心不可欺有民者不可以不敬前章言知人之目而以人之代天終之後章言安民之目而以天之自民終之警戒之意深矣臯陶曰朕言惠可底行禹曰俞乃言底可績臯陶曰予未有知思曰贊贊襄哉臯陶之陳謨悉矣其切於悟主也故終之曰朕言惠可底行欲人不以為空言而必行之也其切於自反也故又繼之曰予未有知思曰贊贊襄哉欲已不為空言而輔行之也帝曰來禹汝亦昌言帝以臯陶既陳知人安民之謨因呼禹使亦陳其昌言伏生今文益稷合於臯陶謨篇末文勢相接史記亦同禹拜曰都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臯陶曰吁如何禹曰洪水滔天浩浩懐山襄陵下民昏墊予乘四載蔡氏書集傳曰四載水乘舟陸乘車泥乘輴山乘樏也輴史記作橇漢書作毳以板為之其狀如箕擿行泥上樏史記作橋漢書作梮以鐵為之其形如錐長半寸施之履下以上山不蹉跌也葢禹治水之時乘此四載以䟦履山川踐行險阻者也隨山刋木暨益奏庶鮮食血食曰鮮予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此井地之原也蔡氏曰一畝之間廣尺深尺曰畎一同之間廣二尋深二仞曰澮畎澮之間有遂有溝有洫皆通田間水道以小注大言畎澮而不及遂溝洫者舉小大以包其餘也先決九川之水使各通於海次濬畎澮之水使各通於川也暨稷播奏庶艱食鮮食懋遷有無化居烝民乃粒萬邦作乂隨山刋木之初益焚山澤為民奏魚獸之食此其初救民之權宜也決川濬畎之際稷降播種為民舉艱鮮之食此其中民食之兼舉也至於懋遷有無之後穀粟通行而烝民皆乃粒之食此其未民食之皆足也古者民食素備雖有九年之水民無菜色然自鯀九載之後水患既久五穀不登民食竭矣聖人所以為通濟之術如此臯陶曰俞師汝昌言禹自叙其功云爾臯陶俞之可矣而復曰師之何也葢禹所言者孜孜之實天下事功未有不自艱難辛苦孜孜而後能成之者此真實用功之語所以為可師與禹曰都帝慎乃在位帝曰俞禹曰安汝止惟幾惟康其弼直惟動丕應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帝曰吁臣哉鄰哉鄰哉臣哉止者静也謂未動之時也安猶保養也幾事端之微也康安静而不為也大抵君心當静止無為之時必安静以存養之惟當察其幾微之端亦惟當守其康靖無為之規其為之輔弼者亦於此時而常致其忠直之益必如是而後可以善其動動而愜乎人心之同然而其心明白無瑕天命自與之悠久矣臣哉鄰哉鄰哉臣哉帝深感弼直之辭而又反覆嘆咏以相資也鄰即四鄰詳見下文禹曰俞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予欲左右有民汝翼予欲宣力四方汝為左右有民導之也明倫齊禮所以扶持人心之中也宣力四方者安之也興利除害所以維持天下之勢也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㑹宗彞藻火粉米黼黻絺繡以五采彰施于五色作服汝明蔡氏曰黄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則上衣下裳之制創自黄帝而成於堯舜也日月星辰取其照臨山取其鎮龍取其變華蟲雉取其文會繪也六者繪之於衣宗彜虎蜼取其孝藻水草取其潔火取其明粉米白米取其養黼若斧形取其斷黻為兩已相背取其辨絺鄭氏讀為𤰇紩也紩以為繡也六者繡之於裳所謂十二章也采者青黄赤白黒也色者言施之於繒帛也繪於衣繡于裳皆雜施五采以為五色也汝明者汝當明其尊卑之差等也 衣服繪畫之末聖人顧重之與左右宣力四方並言之何也此制禮之凖也龜山楊氏曰衣服所以章有徳五服五章或加非所稱不明孰甚焉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在治忽以出納五言汝聽五言者言之比於五聲有清濁高下之節者所謂詩也納之者采詩以知民俗出之者播之於樂以感人心也凡人情之感動為風土之歌謡於是有詩鳥古有采詩之官采其詩以律吕諧其聲被之於金石絲竹匏土革木而謂之樂因其聲音之和平怨怒而後其政化之得失民俗之所感者可知也此其所謂納五言者也擇其所感者正其所道者雅其聲安以平其樂淡以和者用之鄉人邦國使里巷之間皆弦歌之音聽之者莫不淡且和焉淡財欲心平和則躁心釋優柔平中徳之盛也天下化中治之至也此所謂出五言者也 汝明以上聖人之制禮也汝聽以上聖人之作樂也禮莫先於服章之等故以作服為重樂本出於言志之詩故以五言為主予違汝弼汝無面從退有後言欽四鄰漢伏生曰古者天子必有四鄰前曰凝後曰丞左曰輔右曰弼天子中立而聽朝則四聖維之是以慮無失計舉無過事故書曰欽四鄰此之謂也 履祥按書有四鄰而文王世子亦有設四輔及三公之言四輔即四鄰也三公者天子師之而不敢臣者也四輔者豈天子鄰之而不敢臣者故謂之鄰與庶頑讒説若不在時侯以明之撻以記之書用識哉欲竝生哉工以納言時而颺之格則承之庸之否則威之有虞之盛聖人屢以讒説為憂既堲之又朴以教刑葢太平之世後生小子乃逸乃諺既誕雖士大夫或不免後世風流清談文詞放言皆此類也惟聖人則知生於其心播於其口必亂於其政故獨憂之而亦以命禹侯射侯也明教之也庶頑䜛説教之而以射侯為先不其迂乎葢古者世簡風質非有文字之繁古之教人者其義理寓於禮制猶今之教人者其義理寓於方冊也故古之教者以射侯猶今之教人者以書冊也夫射者體欲其比於禮節欲其比於樂正其心而後可中多也此射之為教所以先也納言即所納之五言時而颺之則播之樂以出之所以教也射禮也納言樂也書識格庸政也撻記否威刑也禮樂刑政聖人所以同民心也 百揆之職無所不總聞六律五聲所以命䕫者也化庶頑讒説所以命龍者也禮所以命秩宗刑所以命臯陶者也而皆以命禹相職無所不統所以總其綱維而經緯之者與禹曰俞哉帝光天之下至于海隅蒼生萬邦黎獻共惟帝臣惟帝時舉敷納以言明庶以功車服以庸誰敢不讓敢不敬應帝不時敷同日奏罔功俞哉者與春秋傳公曰諾哉意同口然而心不然之辭黎獻民民之責者也敷納下陳而上納也明庶明其衆庶也禹俞舜之命而又有所言謂化頑讒者以明明徳於天下為本以舉賢才為先以考功實為務則誰敢不讓敢不敬應而為此傲放縱誕之讒説哉不如是則頑讒之風浸淫於士大夫而敷同日奏罔功矣無若丹朱傲惟慢遊是好傲虐是作罔晝夜𬱃𬱃罔水行舟朋淫于家用殄厥世讒説之興本於遨遊之習而人君身心又臣民政化之本一或以太平自縱則風化之壞端自是始故禹勉舜以明徳為本又舉丹朱以傲徳為戒舜與朱聖狂相逺然其幾本一間耳禹葢用功於自治故言之懇切如此頟頟不休息貎所謂凶人為不善亦惟日不足也予創若時娶于塗山辛壬癸甲啓𫩜𫩜而泣予弗子惟荒度土功塗山在今濠州吕氏春秋曰禹娶塗山氏女不以私害公自辛至甲四日復往冶水履祥按禹娶塗山與生啓亦皆治水八年間事前後非一時新婚四日而不留是禹不暇顧其妻也生啓𫩜
  𫩜而不入是禹不暇顧其子也禹自言不暇顧其妻子耳而或者之説多妄矣弼成五服至于五千州十有二師孔氏曰冶洪水一州用三萬庸大傳曰古者處師八家而為鄰三鄰而為朋三朋而為里五里而為邑十邑而為都十都而為師州有十二師焉鄭氏曰州凡四十三萬二千家此葢虞夏之數也蔡氏曰十二師者毎州立卜二諸侯以為之師使之相牧以糾羣后也 履祥按以下文考之蔡氏之説為正禮記所謂三十國之正傳所謂為諸侯師葢此名猶存爾外薄四海咸建五長各迪有功苗頑弗即工帝其念哉九州之外迫於四海毎方各建五人以為之長而統率之也聖人經理之制其詳内畧外者如此謂十二師五長内外各迪有功而獨苗頑不即工則苗之頑又有大於庶頑者庶頑之讒轉移之機尚在我苗頑之頑為中國患而轉移之機有未易致力者故禹尤以苗頑為警也帝曰迪朕徳時乃功惟叙臯陶方祗厥叙方施象刑惟明禹迪徳臯陶刑帝舜化苗之機在此二者故兼以命禹臯巡狩四岳八伯虞夏傳曰維元祀巡狩四岳八伯鄭氏曰祀年也元年謂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之年也 履祥按祀之與年嵗古或通稱但各有所重與之曰四岳之職出則為方伯後分置八伯履祥按八伯葢其時每方二伯也其名見下壇四奥鄭氏曰為壇祭四方之神沈四海鄭氏曰祭水曰沈封十有二山鄭氏曰祭者必封封亦壇也肇十有二州鄭氏曰肇域也為營域以祭十有二州之分星樂正定樂名元祀代泰山貢兩伯之樂焉代岱通東嶽陽伯之樂舜侏離其歌聲比余謡名曰晳陽鄭氏曰陽伯猶言春伯春官秩宗也伯夷掌之侏離舞曲名言象物生育離根株也徒歌謂之謡其聲清濁比如余謡然後應律也晳當作析春厥民析晳陽樂正所定也是時契為司徒掌地官矣又舉禹掌天官羲本作儀伯之樂舞鼚哉其歌聲比大謡名曰南陽鄭氏曰儀當作羲仲之後也鼚動貌哉始也言象物應雷而動始出見也南任也中祀大交霍山貢兩伯之樂焉鄭氏曰中仲也古字通春為元夏為仲五月南巡狩仲祭大交氣於霍山也南交稱大交書曰宅南交也夏伯之樂舞謾或其歌聲此中謠名曰初慮鄭氏曰夏伯夏官司馬也棄掌之謾猶曼也或長貌猶物象之滋曼彧然也初慮陽上極隂始謀也謾或為謗羲伯之樂舞將陽其歌聲比大謠名曰朱于鄭氏曰將陽言象物之秀實動搖也于大也秋祀栁榖華山貢兩伯之樂焉鄭氏曰八月西巡狩祭栁榖之氣於華山也栁聚也齊人語秋伯之樂舞蔡俶其歌聲比小謠名曰苓落鄭氏曰秋伯秋官士臯陶掌之蔡猶衰也俶始也言象物之始衰也和伯之樂舞𤣥鶴其歌聲比中謠名曰歸來鄭氏曰和伯和仲之後𤣥鶴象陽鳥之南也歸來言反其本也幽都𢎞山祀貢兩伯之樂焉鄭氏曰𢎞山恒山也十有一月朔巡狩祀幽都之氣于恒山也互言之者明祭山北稱幽都也冬伯之舞齊落鄭氏曰冬伯冬官司空也垂掌之齊落終也言象物之終也齊或為聚歌曰縵縵并論八音四會鄭氏曰此上下有脱辭其説未聞歸格于禰祖用特
  履祥按諸侯必貢詩於天子傳曰貢兩伯之樂焉是古者侯伯亦貢樂於天子也羲伯和伯豈羲和之後以其知四方之風土氣候分為方伯耶舜巡四岳禮樂之盛伏生㤗博士逮見古書其所述諒哉昔者子黄子續儀禮經傳亦有取焉今附于此以廣異聞焉
  三載考績發例於此後不屢書
  五載箾韶樂成
  書曰䕫曰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祖考來格虞賓在位羣后徳讓下管鼗鼓合止柷敔笙鏞以間鳥獸蹌蹌簫韶九成鳳凰來儀蔡氏曰戞擊考擊也鳴球玉罄名也搏彈拊循也樂之始作升歌於堂上則堂上之樂惟取其聲之輕清者與人聲相比故曰以詠葢戞擊鳴球搏拊琴瑟以合詠歌之聲也虞賓丹朱也丹朱在位與助祭羣后以徳相讓則人無不和可知矣下堂下之樂管猶周禮所謂孤竹之管孫竹之管隂竹之管也鼗鼓如鼓而小有柄持而搖之則旁耳自擊柷如漆桶方二尺四寸深二尺八寸中有椎柄連底撞之令左右擊敔狀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鋙刻以籈櫟之籈長一尺以木為之始作則擊柷以合之將終則櫟敔以止之葢節樂之器也笙以匏為之列管匏中又施簧於管端鏞大鐘也鐘與歌相應者曰頌鐘頌或謂之鏞大射禮樂人宿縣西階之西頌磬之南頌鐘即鏞鐘也上言以詠此言以間相對而言葢與詠歌迭奏也蹌蹌行動貌言樂音不獨感神人至于鳥獸無知亦且相率而舞蹌蹌然也簫古文作箾舞者所執之物説文云樂名箾韶葢舜樂之總名今文作簫故先儒誤以簫管釋之九成者樂之九成也功以九叙故樂以九成鳳凰羽族之靈來儀來舞而有容儀也戞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堂上之樂也下管鼗鼔合止柷敔笙鏞以間堂下之樂也樂之作也依上下而遞奏間合而後曲成祖考尊神故言於堂上之樂鳥獸微物故言於堂下之樂九成致鳳尊異靈瑞故别言之也䕫曰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庶尹允諧蘷論韶樂之所感備矣又申言之以明韶之所以感也韶之所以感有非樂正之所能與者此䕫所以深嘆之鳥獸蹌蹌在衆樂備作之後鳳凰來儀在簫韶九成之餘而此云擊石拊石即百獸率舞何也韶樂以球為主絲竹革匏金木皆次之䕫為樂正實掌鳴球而羣工以次舉之也故䕫自言予擊石拊石而已而百獸自率舞庶尹自允諧是則非予之所能知者是必有妙于聲音之間者矣葢推本帝舜之徳也千載之下韶有存焉者矣而不聞有來儀率舞之盛者葢人亡政息音存而操變矣 虞書傳曰維五祀定鐘石論人聲乃及鳥獸咸變於前鄭氏曰鳥獸率舞故更著四時推六律六吕詢十有二變而道𢎞廣鄭氏曰詢均也五作十道孝力為右鄭氏曰五作五教也十道謂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愛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婦聽者也秋養耆老而春食餔子乃勃然招樂興於大鹿之野鄭氏曰興成也樂以致天神出地祇假人鬼為成也 樂記曰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風䕫始作樂以賞諸侯故天子之為樂也以賞諸侯之有徳者也徳盛而教尊五榖時熟然後賞之以樂漢志曰帝舜命䕫曰汝典樂教胄子直而温寛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詩言志歌味言聲依咏律和聲八音克諧又以外賞諸侯故聞其音而徳和省其詩而志正論其數而法立是以薦之郊廟則鬼神饗作之朝廷則羣臣和立之學官則萬民協聽者無不虛己竦神説而承流是以海内徧知上徳被服其風光輝日新化上遷善而不知所以然至於萬物不夭夭地順而嘉應降 家語曰舜彈五弦之琴造南風之詩其詩曰南風之薫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六載巡狩書大傳曰五載一巡狩羣后徳讓貢正聲而九族具成鄭氏曰族當為奏言諸侯貢其正聲而天子九奏之樂乃具成也雖禽獸之聲猶悉闗於律鄭氏曰闗猶入也樂者人性之所自有也故聖王巡十有二州觀其風俗習其性情因論十有二俗鄭氏曰今詩國風是也定以六律五聲八音七始著其素鄭氏曰五聲宫商角徴羽也八音鐘鼓笙磬塤箎柷敔琴也七始黄鐘太簇大吕南吕姑洗應鐘㽔賓也歌聲不應此則去之素猶始也 履祥按此採詩作樂之始也族以為八此八伯之事也鄭氏曰簇猶聚也樂音衆多聚之以為八也分定于五此五岳之事也五謂塤在北方鼓在東方之屬五音天音也八聲天化也七始天綂也鄭氏曰天所以理隂陽也七載作大唐之歌書大傳曰執事還歸二年䜎然作大唐之歌鄭氏曰䜎猶灼也大唐之歌歌美堯之禪也
  九載三考黜陟幽明庶績咸熙分北三苗
  書曰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庶績咸熙分北三苗唐孔氏曰考績法明人皆自勵故得衆功皆廣也分比三苗即黜幽之事故於考績之下言其流之分謂别之云比者言相背舜之黜陟善惡明也 古史曰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庶績咸熙惟三苗之遺民為惡不悛乃復分北處之以散其衆 分北之者分其民順化者與違命者猶後世部分夷狄為生户熟户也
  履祥按有苗始末説者不同愚嘗綜其實書之所稱於前曰三苗於後曰有苗曰苗民書有異辭則事有不同矣葢其始部落不一總謂三苗説見堯紀當堯之時竄三苗于三危罪其渠魁也當堯之時分北三苗則削其地分其民别有部落離其黨類於以黜陟亦以銷其勢也至其後徂征之時止曰有苗曰苗民而不復曰三苗云者葢已竄之後既分之餘存者特其一種耳説者又謂分北之政在舜季年來格之後故係之舜典之末是又不然夫舜典之事初年之事也古者無事之世帝王有作其規模設施皆於其初年自是守之而天下治雖其間隨時消息葢無幾也舜自初年即政分命羣賢三考黜陟庶績咸熙獨三苗以罪分北則自餘無事可知矣故終之以陟方而餘不屢書焉且於典曰庶績咸熙分比三苗於謨曰各迪有功苗頑弗即工則分比之事為三考黜幽之典在衆功咸熙之後無疑也非季年之事也且季年之事莫大於禪禹而典不書徂征亦不書何獨於分苗而特書之然則典之所書止其初年之大政所以權輿五十年之治者也若征苗之事則薦禹之餘如舜巡狩四嶽肇州四罪之政不繫之堯而係之舜者也不然來格之後彼既服矣又從而分北之所謂如追放豚既入其苙又從而招之而謂聖人為之乎
  十有四載帝作歌
  帝庸作歌曰勅天之命惟時惟幾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臯陶拜手稽首颺言曰念哉率作興事慎乃憲欽哉屢省乃成欽哉乃賡載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萬事墮哉帝拜曰俞往欽哉蔡氏曰勅戒勅幾事之微惟時者無時而不戒勅也惟幾者無事而不戒勅也葢天命無常理亂安危相為倚伏頃刻謹畏之不存則怠荒之所自起毫髮幾微之不察則禍患之所自生不可不戒也此舜將欲作歌而先述其所以歌之意也股肱臣也元首君也人臣樂於趨事赴功則人若之治為之興起而百官之功皆廣也拜手稽首者首至手又至地也大言而疾曰颺率總率也言人君當總率羣臣以起事功又必謹其所守之法度屢數也興事而數考其成則有課功覈實之效而無誕謾欺蔽之失兩言欽哉者興事考成二者皆所當深敬而不可忽也此臯陶將欲賡歌而先述其所以歌之意也賡績載成也叢脞煩碎也言君明則臣良而衆事皆安所以勸之也君行臣職煩𤨏細碎則臣下懈怠不肯任事而萬事墮廢所以戒之也舜作歌而責難於臣臯陶賡歌而責難於君君臣之相責難者如此有虞之治兹所以為不可及也與 虞夏傳曰惟十有四祀帝乃雍而歌者重篇於時俊乂百工相利而歌卿雲鄭氏曰卿當為慶天文志曰若烟非烟若雲非雲郁郁紛紛蕭索輪囷是為慶雲此和氣也帝乃偶之曰卿雲爛兮禮縵縵兮日月光華旦復且兮八伯咸進稽首曰明明上天爛然星陳日月光華𢎞于一人帝乃載歌旋持衡履祥按十有四載傳叙其君臣之歌盛矣然莫大於勑天之歌而不言何也所謂雍而歌者重篇必有所歌之篇所謂帝乃載歌必有載歌之語意者明良之歌其在此時與今繫之此年而以傳附之
  十有五載帝載歌虞夏傳曰維十有五祀祀者貮尸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四時順經萬姓允誠於予論樂配天之靈遷于賢聖莫不咸聽鼚乎鼓之軒乎舞之精華以竭褰裳去之於是乃八風修通卿雲叢聚蟠龍賁信於其藏蛟魚踴躍於其淵龜龞咸出其穴此歌汲冢竹書亦有之然誤在伊尹祀桐宫之下考其辭非商歌也豈説經者以伊尹祠先王有古夏先后鳥獸魚龞咸若之訓故以係之與鄭康成以為帝舜之歌宋書符瑞志亦謂當是時景星出房慶雲興帝乃載歌其辭若此是必它有考矣然愚玩其辭與其事似為登歌祀堯之詩不可考矣今俱存之以俟知者 子王子曰宋書慶雲之歌恐皆後人所託似不類賡歌氣象豈有重華君臣觀此雲瑞而動色作歌以慶之者乎十有六載九叙惟歌虞夏傳曰維十有四祀云云還歸二年鄭氏曰明十五年愚按當作十六年而廟中茍有歌大化大訓六府九原而夏道興原當作叙
  履祥按此九功之歌也大訓大化其三事之歌與九功之歌舊矣禹言於帝比音而樂之以勸其民使之不倦至是而歌之廟也其後禹有天下葢常用之後世守之以為禹樂騷所謂啓九辯與九歌是也周官九徳之歌九韶之舞以享人鬼葢兼用虞夏之樂而説者以九歌為韶樂誤矣朱子曰九歌禹樂也所謂九徳之歌也九韶舜樂也所謂九韶之舞是也瞽矇掌九徳之歌比於六詩意其辭議矣至戰國時騷亦屢言之豈及見其遺音耶後世不傳惜哉
  丁巳三十有二載帝命禹總師據張氏紀年丁巳書薦禹于天此三十二載也而書曰朕宅帝位三十三載則自喪畢之年通數也
  粤若稽古大禹曰文命敷于四海祇承于帝朱子曰文命敷於四海即禹貢所謂東漸西被朔南暨聲教訖于四海者也史臣言禹既已布其文教于四海矣於是陳其謨以敬承于舜如下文所云也文命史記以為禹名蘓氏曰以文命為禹名則敷于四海者為何事耶曰后克艱厥后臣克艱厥臣政乃乂黎民敏徳朱子曰曰已下即禹祗承于帝之言也孔子曰為君難為臣不易即此意也敏速也禹言君而不敢易其為君之道臣而不敢易其為臣之職夙夜祗懼各務盡其所當為者則其政事乃能修治而無邪慝下民自然觀感速化於善而不容己矣帝曰俞允若兹嘉言罔攸伏野無遺賢萬邦咸寧稽于衆舍己從人不虐無告不廢困窮惟帝時克朱子曰舜然禹之言以為信能如此則必有以廣延衆論悉致羣賢而天下之民咸被其澤無不得其所矣然非忘私順理愛民好士之至無以及此而惟堯能之非常人所及也葢為謙辭以對而不敢自謂其必能舜之克艱於此亦可見矣無告指民团窮指士程子曰舍己從人最為難事己者我之所有雖痛舍之猶懼守己者固從人者輕也益曰都帝徳廣運乃聖乃神乃武乃文皇天眷命奄有四海為天下君朱子曰廣者大而無外運者行而不息大而能運則變化不測故自其大而化之而言則謂之聖自其聖而不可知而言則謂之神自其威之可畏而言則謂之武自其經緯政化而言則謂之文堯之初起不見於經傳稱其自唐侯特起為帝觀益之言理或然也或曰舜之所謂帝者堯也羣臣之言帝者舜也葢益因舜尊堯而遂美舜之徳以勸之言不特堯能如此帝亦當然也今按此説固為有理但此語接連上句惟帝時克之下未應遽舍堯而譽舜又徒極稱其美而不見勸勉規戒之意唐虞之際未遽有此䛕佞之風也依舊説贊堯為是此舜初年之謨所謂帝者皆述堯也禹曰惠迪吉從逆凶惟影響朱子曰惠從順迪道也逆反道也惠迪從逆猶曰順善從惡也禹言天道可畏吉凶之應於善惡猶影響之出於形聲也以見不可不艱者以此而終上文之意 履祥謂舜因禹克艱之謨而論堯之克艱益因舜論堯之辭而推堯之徳業葢舜明堯之心而益明堯之徳禹因益言堯得天之效而推言感格之由則又以警舜也益曰吁戒哉儆戒無虞罔失法度罔遊于逸罔淫于樂任賢勿貳去邪勿疑疑謀勿成百志惟熙罔違道以干百姓之譽罔咈百姓以從己之欲無怠無荒四夷來王無虞無可慮之時也無虞之時法度易弛逸樂易過故戒之也謀勿成謂謀之未決者未可行凡事必已審決而後行也百志惟熙謂心之應事皆明而無所累也 益之言罔者五勿者三無者二皆儆戒之目也失度逸樂戒其修諸身者也賢邪謀疑戒其施諸朝廷者也違道從欲戒其施於百姓者也無怠無荒四夷來王戒其不倦以終之雖逹之夷狄可也干百姓譽與咈百姓二句相反湏是兼看戒其干譽則或至咈民戒其咈民則或至干譽要在道欲二字禹曰於帝念哉徳惟善政政在養民此總言治之本原綱領也水火金木土穀惟修正徳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水火金木土穀謂之六府正徳利用厚生謂之三事此推言徳政養民之目也所謂六府者府葢官府之府六府所以裁成天地之性遂萬物之宜而致天下之利者也傳稱古者物有其官官修其方故有五行之官所謂木工火工金工水工土工是也其在唐虞豈非六府與記禮殷制天子之六府曰司土司木司水司草司器司貨典司六職葢本有虞氏之舊制也土木水三司其名不易司草則穀府司貨則金府司器則火府鎔冶之事也鄭氏謂在周則司土土均也司木山虞也司水川衡也司草稻人也司貨丱人也然則其在有虞豈非司空朕虞后稷共工之職與或九官之外自有專司六府者與或當時六府以事而名不必専職與六府各修其職矣而政事之大有三焉教之以正其徳通之以利其用節之以厚其生此三事所以同天下也故謂之和正徳則厚典庸禮之事如司徒敷教伯夷降典后䕫典樂士制百姓皆是也利用即同律度量衡懋遷有無化居之事厚生則制用均節之事如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饑不寒三年耕必餘一生之食以三十年之通雖有凶荒水旱民無菜色是也舊説三事既指人力之為而六府乃指五行自然之利如此則並為九功非類例矣縦曰修屬人事可列為功然修與和對耳非正利厚二言之比也且行有五府有六土爰稼穡而離為二於義不通不若從記禮天子六府之説則六府以職言三事以事言而九功之説得矣六府之所掌三事之所運謂之九功皆有成績功緒謂之九叙民樂其樂利其利沐其化而歌其事采而貢之上之人比而成章謂之九歌九歌也者太史公所謂沐浴膏澤而歌詠勤苦者也蘓氏謂其辭事若豳風之類其是與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勸之以九歌俾勿壞自水土既平以來六府之修三事之和久矣和豫之世人情易緩庶事易弛故禹於此論徳政養民之事必戒之用休謂時戒喻之而使之休休者知樂業安常之為美也必董之用威威古文作畏謂時董督之而使之畏畏者知廢事失常之為惡也必勸之以九歌九歌者以其昔日之歌協之律吕播之聲音用之鄉人邦國以及閭巷莫不歌之使民樂而不忘思而不貳勤而不倦焉此徳政養民無窮之治也蘓氏謂九歌若豳風之類愚謂如此則周官吹豳詩以樂田畯吹豳頌以息老物亦勸民九歌之遺意與帝曰俞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萬世永賴時乃功朱子謂舜因禹言養民之政而推其水土之功以美之也帝曰格汝禹朕宅帝位三十有三載耄期倦于勤汝惟不怠總朕師朱子曰九十曰耄百年曰期舜至是年已九十三矣總率也舜自言既老血氣已衰故倦于勤勞之事汝當勉力不怠而總率我衆也葢命之攝位之事堯命舜曰陟帝位舜命禹曰總朕師者葢堯欲使舜真宅帝位舜讓弗嗣後惟居攝位亦苦是而已禹曰朕徳罔克民不依臯陶邁種徳徳乃降黎民懐之帝念哉念兹在兹釋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惟帝念功虞廷大臣徳之相似者禹臯耳故禹於命攝之時所遜惟臯禹懼帝舜惟見已之功而不見臯之為功也故勉帝以念念兹在兹釋兹在兹者謂念之也熟則雖捨之而不可易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者謂言之也熟則雖外之而不可違禹以帝與己而不與臯或者言念之或遺而不見臯之功與如見臯之為功則自有不可捨臯而它與者此禹必欲遜臯之辭也一説我舍臯陶固在臯陶舍之不念亦在臯陶名之於言固在臯陶允出於心亦在臯陶亦通但與上下句帝念不相應爾帝曰臯陶惟兹臣庶罔或干予正汝作士明于五刑以弼五教期于予治刑期于無刑民協于中時乃功懋哉禹恐帝舜不念臯之功故反覆以念功勉之帝固未嘗不深知臯之功也故因禹言以推明臯之功焉大抵臯之知見宻於禹而禹之勞績著于臯禹之功天下所共知而臯之為功非舜禹不知也然帝雖不聽禹之遜而亦不遺臯之美雖美臯陶之功而不為遜位之辭觀於此而聖人公平正大之心又可見矣臯陶曰帝徳罔愆臨下以簡御衆以寛罰弗及嗣賞延于世宥過無大刑故無小罪疑惟輕功疑惟重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好生之徳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帝曰俾予從欲以治四方風動惟乃之体舜方推美臯陶之功臯則歸美於帝舜之徳而帝復以美臯焉君臣有功更相歸羙此固虞廷之盛然君臣之體相須以成實有不可相無者故其成功之交相歸羙也帝曰來禹洚水儆予成允成功惟汝賢降孟子作洚洚水者洪水也成允成功者成實成之功也朱子曰允信也奏言而能踐其言成功而能有其功克勤于邦克儉于家不自滿假惟汝賢上惟汝賢美其功也此惟汝賢美其心也有是心能有是功者鮮矣有是功而又有是心抑尤鮮也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争功矜者自大伐者加人不矜不伐禹之所以為大予懋乃徳嘉乃丕績天之厯數在汝躬汝終陟元后朱子曰厯數者帝王相繼之次第猶嵗時氣節之先後汝有盛徳大功固知歴數當歸於汝汝終當升此大君之位不可辭也是時舜方命禹以居攝未即天位故以終陟言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堯之授舜曰允執其中此授之以治天下之則也一人之治天下惟在於持此無過不及之則以裁天下之事使之各得而已爾舜之授禹也而益之以三言而又授之執中之則也天地一理運而為隂陽五行之氣其化生斯人也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而心者則理氣之會而知覺焉者也人心者知覺之生乎氣如耳目鼻口四肢與凡攻取之欲是也道心者知覺之生乎理如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之端葢管乎耳目鼻口四肢者也生乎氣者周亦理之所有而易流於欲故危原乎理者攝乎氣之中而不充則晦故微先言人心而後言道心葢道心之所以微亦以人心之危有以微之也精則察此念之發為人心為道心也一則守道心之正而不貳也如此則自吾心而逹之天下凡所云為皆有以得其中矣中即道之用也 朱子曰心之虛靈知覺一而已矣而以為有人心道心之異者則以其或生於形氣之私或原於性命之正而所以為知覺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微妙而難見耳人莫不有是形故雖上智不能無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雖下愚不能無道心二者雜於方寸之間而不知所以治之則危者愈危微者愈微而天理之公卒無以勝人欲之私矣精則擇夫二者之間而不雜也一則守其本心之正而不離也從事於斯無少間斷必使道心常為一身之主而人心毎聽命焉則危者安微者著而動静云為自無過不及之差矣夫堯舜禹天下之大聖也以天下相傳天下之大事也以天下之大聖行天下之大事而其授受之際丁寧告戒不過如此則天下之理豈有加於此哉無稽之言勿聽弗詢之謀勿庸言人之言也無考於實者勿聽謀己之計也不詢於衆者勿庸舊說謀亦人謀猶史所謂以一人之言而進退之者可愛非君可畏非民衆非元后何戴后非衆罔與守邦欽哉慎乃有位敬修其可願四海困窮天禄永終惟口出好興戎朕言不再禹曰枚卜功臣惟吉之從帝曰禹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龜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鬼神其依龜筮協從卜不習吉禹拜稽首固辭帝曰毋惟汝諧蔽斷也昆後也三十有三載正月朔旦禹受命于神宗率百官若帝之初
  履祥按禮稱有虞氏宗堯則神宗堯廟也古史稱舜之子孫乃更郊堯而宗舜此説非也當是禹郊堯而宗舜爾三聖揖遜以天下相傳祀以為宗以有天下之大統也自夏后氏子孫繼世以有天下商周征伐以有天下固異於是而諸儒之説亦始膠矣
  帝命禹叙洪範九疇箕子曰我聞在昔鯀湮洪水汨陳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範九疇彛倫攸斁鯀則殛死禹乃嗣興天乃錫禹洪範九疇彛倫攸叙初一朱子曰此讀也全讀則是以一二為次第不見洛書本文又不見聖人法象之義故後人至以此章總為洛書本文者皆為句讀不明也下皆倣此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農用八政次四曰協用五紀次五曰建用皇極次六曰乂用三徳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徴次九曰嚮用五福威用六極 書大傳曰維王后元祀鄭氏曰王謂禹也禹始居攝為君之年也 履祥按古者數年自人君即位為元亦有因事起年者元年即一年首年云爾非有它大義也時帝舜為天子三十三年禹攝其事而比稱元祀者謂攝政之一年爾自説春秋者始以改元為莫大之事於是後世之論膠矣帝令大禹歩于上帝使禹推天道也禹乃共辟厥徳受帝休令爰用五事建用王極鄭氏曰初禹治水得神龜負文于洛于以盡得天人隂陽之用至是奉帝命而陳之也 履祥按此叙九疇也禹始攝天下之政故帝令其以所得洛書推為治天下之綱目也王皇義通九疇之數以皇極為中而九疇之用以五事為始葢皇之建極本諸身也故九疇以此二疇為要然而漢伏生等傳失其真其後遂專言灾祥休咎之證其亦範之一用與銖分户析各指事應則失之拘矣 易大傳曰洛出書聖人則之 孔安國曰洛書者禹治水時神龜負文列于背有數自一至九禹遂因而第之劉歆曰禹治洪水錫洛書而陳之九疇是也 闗子明曰洛書之文九前一後三左七右四前左二前右八後左六後右 朱子曰凡數之始一隂一陽而已矣陽之象圓圓者徑一而圍三隂之象方方者徑一而圍四圍三者以一為一故參其一陽而為三圍四者以二為一故兩其一隂而為二是所謂參天兩地者也三二之合則為五矣此圖書之數所以皆以五為中也洛書以五竒數統四偶數而各居其所葢主于陽以統隂而肇其變數之用也一二七九各居其五象本方之外而二四六八者各因其類以附于竒數之側葢正者為君側者為臣有條而不紊也洛書主變故極於九而其位與實皆竒贏而偶乏虚其中也然後隂陽之數均其陽數則首北次東次中次西次南其隂數則首西南次東南次西北次東北也合而言之則首北次西南次東次東南次中次西北次西次東北而究于南也其運行則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右旋一周而土復克水也一六水也二七火也四九金也三八木也五土也縱横十五而七八九六迭為消長虚五分十而一含九二含八三含七四含六則參伍錯綜無適而不遇其合焉此變化無窮之所以為妙也
  履祥按洛出書而禹則之叙為九疇疇之取義有三焉一曰並義子王子曰洛書河圖相表裏故一六二七三八四九皆並位於是九疇之義相比而應一與六相並也係五行於一而係三徳於六以天賦之氣有生克清濁之殊則人囿于質有剛柔善惡之異也二與七相並也係五事於二而係稽疑於七見於事者有得有失則騐于占者有吉有凶也四與九相並也係五紀於四而福極于九運於天者有經緯離合之不齊則賦于人者有五福六極之或異也三與八相並也係八政于三庶證於八施于政者有善有惡則感于天者有變有常也二曰對義子王子曰一與九相對也係五行於一福極於九天之所賦有善惡厚薄則人之所禀有五福六極也二與六相對也係五事于二三徳於六人身皆有當然之則本然之性也剛柔善惡之不同則氣質之性也四與八相對也係五紀於四庶證於八五紀者天道之常經庶證者天道之變化也三與七相對也係八政於三稽疑於七政有得有失則稽有吉有凶也箕子所陳五事庶證相為感應則二與八又相對取義也四六亦然箕子葢率一隅以見義也今三縱而一衡而取義亦粲然矣三曰次第夫洛書之數連比對待縱横錯綜然而履一則本之所以始戴九則表之所以終中五則上下左右錯綜四環而樞紐幹運於中也是亦自然之序故聖人亦因而次第之係五行于一以見化生人物之始也五行化生萬物人得其秀最靈而五行之在人者為五事故五事次之於二焉五性感動而善惡分萬事出矣而所以治之者其政有八故八政次之於三焉人事既繁庶政具舉因時作事則有天時之紀焉故五紀次之於四五行五事八政五紀天人之事備矣聖人成位乎其中立人極焉故皇極次之於五皇極者固所以順五行敬五事出八政贊五紀者以一人立極為天下之標凖其所以化民成俗因其氣習而治教之者則有三徳焉故三徳次之於六以一人而天下之標凖攸係至不輕也其中否吉凶小則質之神明故稽疑次之於七大則驗之於天地而五氣四時之運其休其咎有不可掩者矣故庶證次之於八抑是理也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五福六極各以類應聖人又即以勸懲斯世焉葢體天治人之用盡矣故次之於九終焉箕子陳洪範獨以次言之葢獨陳其辭不可以無叙也至于五事敬乂哲謀聖而驗諸庶證則於對義固舉一隅矣或曰河圖之位圓圓者天也洛書之位方方者地也自一而次數之勾連錯綜以至于九勾連錯綜者地道之所以固也洛書之數其用深廣聖人叙疇於此未始數數言也然後世或以推灾異或以擬易占八陣太乙遁甲下至隂陽家者流以推八卦九宫八門黒白向背吉凶亦各得其末流之一節與抑天地自然之數周乎萬物固有所不能外也
  復九州經世歴曰禹受命于神宗正天下水土分九州九山九川九澤按此年禹以十二州仍為九川此氣𢾗邵子係之丁巳其必有攷也
  三十有五載咨禹征有苗
  大禹謨曰帝曰咨禹惟時有苗弗率汝徂征禹乃㑹羣后誓于師曰濟濟有衆咸聽朕命蠢兹有苗昬迷不恭侮慢自賢反道敗德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棄不保天降之咎肆予以爾衆士奉辭伐罪爾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勲世之言有苗者多謂其負險阻抗衡中夏若後世荆楚之為觀舜禹吕刑之辭不過以其弗率反□賢否易置棄民虐刑耳初不為其抗衡而征之也於此見聖人之征伐其究以為民耳三旬苗民逆命禹之徂征也不必直擣其穴也奉辭以臨之警其悔悟耳苗之逆命也不必發兵拒守也不從辭命未知悔悟耳三旬而未奉令益猶欲其久而自悟故贊禹班師也聖人征伐之師於此可見矣益贊于禹曰惟德動天無逺弗届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帝初于歴山往于田日號泣于旻天于父母負罪引慝柢載見瞽瞍䕫䕫齋慄瞽亦允若至諴感神矧兹有苗苗民之逆命也非舜禹徳有未至亦非行之或滿也而益云然音古者聖賢行有不得反求諸己大率如此夫以苗之頑至於臨之兵又至于兵不可懼亦極矣豈必果進師以滅之哉又讌以處之又反求其所謂徳而已矣以帝舜之事父豈有不至而不得於父帝亦惟自負罪引慝而終能底豫故凡自反誠切者終必有格又至誠之道可以感神而况有苗乎禹拜昌言曰俞班師振旅帝乃誕敷文徳舞干羽于兩階七旬有苗格誕敷文徳大敷其文命徳教使教化新明于諸侯交暢旁通謂之誕敷不必施之有苗也舞干羽者示之以禮樂也干武舞羽文舞葢示反武敷文之意兩階賓階主階葢舞之羣臣羣后朝會覲享之地也古人無文字書冊之煩凡衣服物象器用禮樂之具皆所以示意向而明教化也 路史曰於是命禹行天子之事三載釐苗弗恭命禹征之 淮南子曰夫能理三苗朝羽民從祼國納肅慎未發號施令而移風易俗者其唯心行乎法度刑罰何足以致之
  履祥按舜之攝也覲諸侯巡四岳行天子之事也不待堯復命之也禹之攝也徂征之師帝猶命之而傳記亦有舜南巡之説是征伐巡狩禹不專也豈堯舜之事不詳見於經計舜毎事亦必禀命與抑堯之命舜也曰陟帝位舜之命禹也曰總朕師終陟帝位云爾其攝復有不同與
  甲子三十有九載邵子皇極經世以運經世之二經元之甲一經會之午七經運之甲一百八十一經世之子二千一百六十一甲子夏王禹八年祝氏曰唐虞當第六會之終元經會之運卦在會之世唐虞之世同人上爻變而為革則天運推移矣當數之交堯舜知天之歴數以天下與□茍非二聖之大徳安能保灾度難洪水滔天非小沴也四凶稔惡非細故也惟堯舜能平定之故曰巍巍乎有天下而不與焉是年運之甲大畜節世之子火畜節年之甲子損節癸酉四十有八載帝陟方乃死書稱五十載葢自堯崩之後通數也書曰舜生三十徴庸三十在位五十載陟方乃死言舜生三十而登庸又三十年而在位又五十年乃崩言其年數耳非是號也陟方猶言升遐也韓子曰竹書紀年帝王之沒皆曰陟陟昇也謂昇天也朱子曰方猶雲徂乎方之方陟方乃死猶言徂落而死也 史記曰南巡狩崩於蒼梧之野塟於江南九疑是為零陵皇覧曰舜冢在零陵營浦縣其山九溪皆相似故曰九疑傳曰舜塟蒼梧象為之耕 禮記曰舜塟蒼梧之野葢二妃未之從也 西漢劉向傳舜塟蒼梧二妃不從前漢書引禮記作二妃今本曰三妃者誤也韓子曰堯之長女娥皇為舜正妃故曰君其二女女英自宜降曰夫人也故九歌辭謂娥皇為君謂女英為帝子各以其盛者推言之也禮有小君明其正自得稱君也 大紀曰記稱舜塟蒼梧劉道原以爲舜巡狩南裔往而不返者欲兆庶專意戴禹也夫舜本以耄期倦于勤使禹攝政使遠巡荒外而死是與經意相反也舜之授禹以天下者本乎民心與天意爾使禹有天命舜雖不死於荒外何病於禹使禹無天命舜雖死于荒外豈能有益於禹哉此記者謬誤道原習而未之察也
  履祥按淮漢以北上自伏羲下至近代帝王之墓尚皆可考獨舜冢不見於此而蒼梧去都最逺重以三苗之亂歴舜禹始克平之故舜禹於南方之化葢數數然也是以舜至蒼梧今南方之地多其遺蹟而禹亦有會稽之會死亦塟焉聖人以天下為家不可以逺近論也
  甲戌四十有九載乙亥五十載禹避於陽城孟子曰舜崩三年之喪畢禹避舜之子於陽城天下諸侯朝覲訟獄調歌者不之舜之子而之禹 路史曰女罃生義釣及季釐義鈞封商今商之商洛有堯女墓武闗西北百有二十里商城是也禹封其子於虞季釐封於緡其後為夏桀所克舜庶子七人圭胡負遂廬蒲衞甄潘饒番傳鄒息有何毋轅餘姚上虞濮陽餘虞西虞亡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巴陵衡山長沙皆其裔也夏有箕伯箕伯之後箕子
  履祥按丹朱之不肖舜之子亦不肖然均之失徳不見於經傳葢徳不若舜禹爾有禹則舜不以天下私均也舜處其子於商而禹復封之虞古史謂服其服禮樂如之客見天子而不臣然古史又謂舜宗祀堯至舜之子孫則更郊堯而宗舜此㨿國語及韋昭之説也舜郊嚳宗堯則禹固當郊堯而宗舜矣而乃以堯舜之事歸之舜之子孫顧自郊鯀焉何也曰此夏之末造也夫三聖以天下為公則皆承其祀三王之子孫以天下為家則各祖其祖舜之宗堯禹之宗舜一也舜之郊嚳禹之郊堯亦一也其郊鯀也則夏之末造也祀夏配天其諸始於少康乎於是郊堯宗舜則屬之虞思之國矣孔子曰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葢商周存二代之後猶尊賢也尊賢則杞郊禹矣杞而郊禹則虞郊舜而唐郊堯皆天子之事守也







  資治通鑑前編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前編>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前編卷三
  宋 金履祥 編
  夏后氏大禹史記作帝禹
  丙子元嵗春正月夏小正曰夏小正夏時之書見大戴禮戴徳作傳與正文合為一篇朱子儀禮别出之春正月啓蟄愚按今二月始驚蟄而漢始以驚蟄為正月中月令孟春蟄蟲始振豈古者陽氣特盛啓蟄獨早與國語謂陽癉憤盈土氣震發則蟄蟲之動固宜然啓者始震之謂非出蟄也鴈北鄉月令鴻雁來傳曰雁以北鄉為居生且長焉雉震呴震振也呴鳴也書曰越有呴雉葢其音云魚陟負冰月令魚上冰是也魚冬則氣在腴故降春則氣在背故升負冰者春冰薄魚既升背若負之也農緯厥耒戴氏曰緯束也愚按古者立春先時命農大夫咸勸農用注田器也初嵗祭耒祭始為耒耜之人也始用暢闗澮本作畼舊注音韔按暢木生也訓達作暢為是戴氏曰暢也者終嵗之用祭也愚按古者先立春王將耕籍則鬱人薦鬯王祼鬯鬯之言暢也祭耒而用鬯也囿有見韭韭陽菜春有之見露也時有俊風戴氏曰俊者大也大風南風也合冰必於南風解冰必於南風生必於南風收必於南風故大之也寒日滌凍塗日滌凍解而為塗泥也田鼠出戴氏曰嗛鼠也按爾雅疏頰能藏食者農率均田率相率也均月令所謂皆修封疆審端徑遂夏后氏一夫受田五十畆均田所以修其疆畔分其遂畆不相侵越同賴利澤也獺祭魚月令同鷹則為鳩月令仲春鷹化為鳩此在正月按月令鷹化在雨水之後漢始以雨水為二月節葢因秦之舊故吕不韋以鷹化係之仲春耳農及雪澤雪澤猶凍解也及傳所謂汲汲也及此凍解便往治田農書曰春土長冒陳根可拔耕者急發是也初服于公田戴氏曰言先服公田而後服其私田也愚謂孟子曰詩云雨我公田遂及我私由此觀之雖周亦助也夏小正曰初服于公田由此觀之雖夏亦助也采芸雜禮圖云芸蒿也葉似邪蒿香美可食鞠則見戴氏曰星名也按天文書不見鞠星是時初昬參中則晨見也危室諸星耳古鞠菊通用葢謂菊始苗故九月曰榮鞠則菊花也初昬參中斗柄縣在下是時初昬則日當在室壁之間與月令不相異也柳梯栁始綻如梯也梅杏杝桃則華戴氏曰杝桃山桃也緹薃戴氏曰薃莎也緹其實也鄭氏曰莎草也愚按爾雅薃侯莎其實緹薃即莎又廣雅莎⿱地毛也鷄桴粥戴氏曰桴嫗伏也粥養也二月往耰黍耰覆種也耰當作種戴氏曰單也讀屬上愚謂二月漸暖耰黍者可單衣也初俊羔助厥母粥戴氏曰粥者養也言大羔能食草木而不食於母也綏多女士闗本作縘戴氏曰綏安也冠子取婦之時也愚按周禮㑹男女即此也女有家士有室所以安之也丁亥萬用入學萬舞也此月令所謂上丁命樂正習舞釋菜也二月不必皆有丁亥豈以是月釋菜卜日以干取丁或以支取亥與祭鮪戴氏曰祭不必記記鮪何也鮪之至有時美物也鮪者魚之先至者也而其至有時謹記其時也按此所謂春獻王鮪者也吕令季春薦鮪榮堇郭璞爾雅注曰堇葵葉似栁子如米汋食之滑者本草唐本注云此菜野生非人所種俗謂之堇菜榮華也采蘩爾雅蘩皤蒿即白蒿也或曰蘩所以生蠶昆小蟲抵蚳蚳螘卵也按爾雅注疏螘子在卵者名蚳然此云昆及小蟲之㣲大抵皆卵粥也來降燕乃睇戴氏曰莫能見其始出也故曰來降睇盼也視可為室者也按此吕令所謂元鳥至也剥鱓大戴禮作⿰曰以為鼓也有鳴倉庚黄鸝也榮芸芸至是華也時有見稊始收愚按爾雅疏稊一名芙荑稗之草以其穢苗故其始生即收割之三月參則伏至此參初昬而西沒也唐開元厯推夏時季春日在昴十一度去參距星十八度故曰三月參則伏攝桑戴氏曰攝而記之急桑也萎楊舊注萎作苑戴氏曰楊則花䍷羊戴氏曰或曰䍷羝也音斛則鳴爾雅曰⿱夭螻注螻蛄也頒冰戴氏曰分冰以授大夫也愚按月令仲春開冰而夏用三月蘇氏曰古者藏冰發冰以節陽氣之盛夫陽氣之在天地譬猶火之著於物也故常有以解之十二月陽氣藴伏錮而未發其盛在下則納冰於地中至於二月四陽作蟄蟲起陽始用事則始啓冰而廟薦之至于四月陽氣畢達隂氣將絶則冰於是大發食肉之禄老病喪浴冰無不及是以冬無愆陽夏無伏隂春無凄風秋無苦雨雷出不震無災霜雹厲疾不降民無夭札也采識戴氏曰識草也愚按識當作蘵爾雅蘵黄蒢注蘵草葉似酸漿花小而白中心黄江東以作葅食妾子始蠶戴氏曰先妾而後子事有漸也言自卑事之始也執養宫事此句連上文言蠶事也祈麥實越有小旱所以祈麥實者恐或有小旱也正月於農事三月於蠶麥言之不厭其詳田鼠化為鴽戴氏曰鴽鷯也拂桐芭戴氏曰或曰言桐芭始生貌拂拂然也按吕令桐始華鳴鳩 夏四月昴則見是時日在畢觜之間故旦昴則先見初昬南門正其時立夏日在井四度昬角中南門右星入角距西五度其左星入角距東六度故曰四月初昬南門正鳴札按爾雅如蟬而小有文者謂之蚻蟬之小者謂之麥蚻戴氏曰蚻者寧縣也鳴而後知之故先鳴而後蚻囿有見杏鳴蜮戴氏曰屈造之屬王萯莠按吕令注當作萯秀王萯即王𤓰本草陶注云即今土𤓰也萯房九反取荼莠荼苦菜也爾雅疏云苦菜葉似苦苣而細㫁之有白汁愚按即今苦蕒也莠當作秀即吕令苦菜秀戴傳莠幽為句越有大旱此上必有缺文執陟攻駒執者離之去母陟者升之君也攻駒者教之服車五月參則見日在井鬼旦則參見浮游有殷蜉蝣也殷衆盛也一名渠畧陸云似甲蟲有角大如指長三四寸甲下有翅能飛夏月隂雨時地中出今人燒炙噉之美如蟬也樊光謂糞中蝎蟲隨隂雨時為之朝生夕死鴂則鳴離騷恐⿰鴂之先鳴兮使夫百草為之不芳葢五月一隂生則鴂鳴乃百草不芳之候也時有養日戴氏曰養長也乃衣𤓰舊注作乃衣衣試新衣也良蜩鳴按爾雅當作蜋蜩五彩具者也匽之興五日翕望乃伏戴氏曰不知其生之時故曰興伏云者不知其死也啓灌藍蓼啓灌者取其汁也藍可以染者五月取以為澱蓼草名取以為麯鳩為鷹唐蜩鳴按爾雅當作螗蜩螗蜩者匽陸璣云螗一名蝘虭字林虭作嘹愚按良蜩者蟬聲清長者也唐蜩則今嘹也初昬大火中心星也今則亢中矣種黍菽糜前二月耰黍當作種黍此種當作耰菽豆也糜赤粱粟今陜西人作𢇲是也煑梅戴氏曰為豆實也愚按書曰若作和羹爾惟鹽梅古者飲食之用鹽梅猶今之必用醋也蓄蘭為沐浴及佩也即今澤蘭俗名厭草香可辟邪亦可為藥頒馬分夫婦之駒一曰分大夫卿之駒也六月初昬斗柄正在上煑桃以為豆實鷹始摯始攫搏也秋七月莠雚葦莠讀為秀貍子肇肆戴氏曰肆遂也始遂也或曰肆殺也按字林貍伏獸葢至此時而始肆也湟潦生苹苹一名蓱大者名頻鄭氏曰水中浮萍江南謂之薸爽死未詳戴氏曰爽猶疏也萍莠萍亦有華者即蘋也漢案户漢天河也起箕尾間分兩道其一道貫箕星之邊案戸者直戸也古者户皆南向則是時初昬天漢直南也寒蟬鳴戴氏曰蝭𧔉也按爾雅疏寒蜩也即蜺也一名寒螿似蟬而小青赤色者也初昬織女正東鄉織女三星時有霖雨夏小正四月越有大旱而霖雨在七月莊子亦有秋水時至之説今則霖雨在四五月吕令溽暑在季夏今則存仲夏葢古今風氣不同而南北風土亦異凡書傳所載於今不同者於此可以類推灌荼荼萑葦之秀也為蔣禇之也萑未秀為菼葦未秀為蘆大戴禮莠作秀斗柄縣在下則旦八月剥𤓰𤣥校戴氏曰𤣥黒也校若緑色然婦人未嫁者衣之剥棗㮚零棗栗熟也丹鳥羞白鳥戴氏曰丹鳥者謂丹良也白鳥者謂蚊蚋也其謂之鳥者重其養也有翼為鳥羞也者不盡食也按吕令止曰羣鳥養羞與此不同缺疑當考辰則伏大火初昬而沒也鹿人從鹿人者古山虞掌獸之官從從禽也謂始從禽也鴽為鼠參中則旦當作參見九月納火古者三月大辰旦見故出火八月辰伏故九月納火遰鴻鴈遰音遞去也主夫出火夫當作火古者季春出火所以焚萊於是民之用火於田野者不禁季秋雖内火然而火之用有不可廢者如昆蟲既蟄而以火田之類於是主火度其用而出之民不得擅其用而不禁也陟𤣥鳥蟄古人重𤣥鳥當其至而祠之故其來也書降其去也書陟皆貴之也蟄者𤣥鳥去則多蟄於島岸間土穴中沈存中筆談嘗載其事熊羆豹貉鼬鼪則穴此周官所謂蟄獸也榮鞠吕令鞠有黄華是也樹麥王始裘雀入于海為蛤蚌屬冬十月豺祭獸吕令在季冬古人豺祭獸然後田獵葢古人於禽獸每有不忍殺之意惟天地肅殺之時豺獸自相食故此時取之以為乾豆賓客之用初昬南門見黒鳥浴戴氏曰鳥也浴者飛乍髙乍下也時有養夜雉入于淮為蜃大蛤也織女正北鄉則旦十有一月王狩冬獵謂之狩陳筋革弓甲器用之備也嗇人不從戴氏曰不從者弗行於時月也隕麋角夏至鹿角解冬至塵角解十有二月鳴弋按當作鳶今雪霽霜風之晨則鳶鳴一説鳴弋猶言鳴弦弋者以生絲繫矢而射謂獵禽也元駒賁戴氏曰元駒螘也賁走於地中也愚按螘方言齊魯之間謂之蚼蟓西南梁益之間謂之𤣥駒納卵蒜戴氏曰卵蒜者本如卵者也納者納之君也愚按納者收藏之虞人入梁隕麋角上文重
  論語曰顔淵問為邦子曰行夏之時朱子曰夏時謂以斗柄初昬建寅之月為歳首也天開於子地闢於丑人生於寅故斗柄建此三辰之月皆可以為歳首而三代迭用之夏以寅為人正商以丑為地正周以子為天正也然時以作事則嵗月自當以人為紀故孔子嘗曰吾得夏時焉而說者以為謂夏小正之屬葢取其時之正與其令之善而於此又以告顔子也縣子問子思曰顔回問為邦夫子曰行夏之時若是殷周異政為非乎子思曰夏數得天堯舜之所同也殷周征伐革命以應乎天因改正朔若云天時之改爾故不相因也夫受禪於人者則襲其統受命於天者則革之以神其事如天道之變然也三統之義夏得其正故夫子云 晉董巴曰昔伏羲始造八卦作三畫以象二十四氣黄帝因之初作調厯厯代十一更年五千凡有七厯顓帝以今之孟春正月為元其時正月朔旦立春五星會於天厯營室也冰凍始泮蟄蟲始發雞始三號天日作時地日作昌人日作樂鳥獸萬物莫不應和故顓帝聖人為厯宗也湯作殷厯弗復以正月朔旦立春為節更以十一月朔旦冬至為元首下至周魯及漢皆從其節據正四時夏為得天以承堯舜從顓帝故也禮記大戴曰虞夏之厯建正於孟春此之謂也 唐大衍厯議曰夏小正雖頗踈簡失傳乃羲和遺迹何承天循大戴之說復用夏時更以正月夜半合朔雨水為上元進乖夏厯退非周正故近代推月令小正者皆不與古合開元厯推夏時立春日在營室之末昬東井二度中古厯以參右肩為距方當南正故小正曰正月初昏斗柄懸在下魁枕參首所以著參中也季春在昴十一度半去參距星十八度故曰三月參則伏立夏日在井四度昏角中南門右星入角距西五度其左星入角距東六度故曰四月初昏南門正昴則見五月節日在輿鬼一度半參去日道最逺以渾儀度之參體始見其肩股猶在濁中房星正中故曰五月參則見初昏大火中八月參中則曙失𫝊也辰伏則參見非中也十月初昏南門見亦失傳也定星方中則南門伏非昏見也
  履祥按孔子曰我欲觀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證也吾得夏時焉學者多傳夏小正云小正者其紀候之書謂之小則固非其大者也豈亦夏時之一端與聖人得之以説夏禮則必有大於此者單子曰夏令曰九月除道十月成梁其時儆曰收而場功偫而畚梮營室之中土功其始火之初見期於司里然則舉一端而推所謂夏時者當必有制度教條之詳不可得而聞矣
  即位㑹諸侯于塗山塗山在今濠州蘇氏曰有禹㑹村稽古録禹即天子位會諸侯于塗山執玉帛者萬國
  履祥按玉帛萬國之説本魯諸君子而雜見於傳記朱子王制篇亦取焉夫塗山今濠壽葢准江之間非中土也禹何以會萬國於此意者東南之諸侯與古者萬國畢朝于都天子巡狩則其方之諸侯各朝于方岳惟東南諸侯西至衡岳北至泰岳道里為遠故禹總為塗山之㑹其後又東南而為會稽之會也塗山萬國之傳或者史傳之侈辭與大紀曰為銘於簨簴曰告寡人以道者擊鼓以義者擊鐘以事者振鐸以憂者擊磬以獄者揮鞀事見鬻子又淮南子加詳於此外紀同
  二嵗臯陶薨史記曰帝禹立而舉臯陶薦之且授政焉而臯陶卒封臯陶之後於英六或在許而后舉益任之政臯陶堯舜已有封此或畢封其支庶路史曰臯陶乃少昊之後四世而庭堅則髙陽氏之子六乃臯陶之後别有舒蓼宣八年始滅初陶漁于雷澤虞帝求㫋以為士師造律執中封于臯為臯陶臯之子封偃為偃姓又有孫恩成恩成其後世為理以命族至紂時理徵為翼𨽻申呉伯弗合以死取契和氏逋難伊虛為李氏其後世為伯陽父管子曰后上掌北方故使為李注李獄官也則李理字通此云理避難為李也薦益於天孟子曰禹薦益於天七年
  履祥按堯薦舜舜薦禹皆其末年禹即位才一年耳何以即薦益也世稱禹年百嵗葢於是年九十有四矣然三聖授受事體不同堯之薦舜攝也舜之薦禹總百官也禹之薦益相之也
  三嵗考功呉越春秋曰禹哀民不得已即天子之位三載考功 禮記曰禹立三年
  百姓以仁遂焉五嵗巡狩吳越春秋曰五嵗政定周行天下東漢書陳蕃傳曰昔禹巡狩蒼梧見市殺人下車而哭之曰萬方有罪在予一人 外紀曰禹見罪人下車問而泣之左右曰罪人不順道君王為何痛之禹曰堯舜之人皆以堯舜之心為心寡人為君百姓各以其心為心是以痛之八嵗巡江南戮防風氏崩于㑹稽國語曰吳伐越墮㑹稽獲骨焉節專車吳子使來聘且問之仲尼曰無以吾命賓發幣於大夫及仲尼仲尼爵之既徹俎而宴客執骨而問曰敢問骨何為大仲尼曰丘聞之昔禹致羣神于會稽之山羣神謂主山川之君防風氏後至禹殺而戮之其骨節專車此為大矣客曰敢問誰守為神仲尼曰山川之靈足以紀綱天下者其守為神社稷之守者為公侯皆屬於王者客曰防風何守也仲尼曰汪芒氏之君也一作注芒守封隅之山者也封隅山在今湖州武康縣為漆姓在虞夏商為汪芒氏於周為長狄今為大人經世以戮防風氏係初年與國語不合 太史公曰禹會諸侯江南計功而崩因葬焉命曰會稽會稽者會計也 越外傳曰禹始也到大越上茅山大㑹計爵有徳封有功更名茅山曰會稽及其王也巡狩大越見耆老約詩書審銓衡平斗斛因病亡死葬㑹稽葦椁桐棺穿壙七尺上無瀉泄下無邸水壇高三尺土階三等延袤一畆又曰越之先君無餘乃禹之世别封於越以守禹冡又見少康紀
  甲申后元歳
  履祥按三代以來嗣君皆踰年而稱元與堯舜禹之間不同故胡氏大紀於甲申書元載今從之或曰是時三年之喪未畢益未有箕山之避啓未膺朝覲訟獄之歸宜未王也何以稱為元年是不然古者稱元無大意義特以其君天下之始計年耳況益之相禹異於禹之相舜禹之相舜異於舜之攝堯其時異其事亦不同孟子之俱以薦言者推堯舜禹之心也其俱以避言者推舜禹益之心也當時事迹固自有不同故胡氏於明年書益歸政就國而不言避是為得之
  二嵗益避於箕山之隂大紀曰伯益歸政就國於箕山之隂也 萬章曰人有言至於禹而徳衰不傳於賢而傳於子有諸孟子曰否不然也天與賢則與賢天與子則與子昔者舜薦禹於天十有七年舜崩三年之喪畢禹避舜之子於陽城天下之民從之若堯崩之後不從堯之子而從舜也禹薦益於天七年禹崩三年之喪畢益避禹之子於箕山之隂朝覲訟獄者不之益而之啓曰吾君之子也謳歌者不謳歌益而謳歌啓曰吾君之子也丹朱之不肖舜之子亦不肖舜之相堯禹之相舜也歴年多施澤於民久啓賢能敬承繼禹之道益之相禹也歴年少施澤於民未久舜禹益相去久逺逺當作近其子之賢不肖皆天也非人之所能為也莫之為而為者天也莫之致而致者命也匹夫而有天下者徳必若舜禹而又有天子薦之者繼世以有天下天之所廢必若桀紂者也孔子曰唐虞禪夏后殷周繼其義一也 越絶書曰夏啓獻犧於益啓者禹之子益與禹臣於舜舜傳之禹薦益而封之百里禹崩啓立曉知王事達於君臣之義益死之後啓嵗善犧牲以祠之經曰夏啓善犧於益此之謂也三嵗大戰于甘皇極經世元年伐有扈今按孔安國謂啓嗣禹位伐有扈之罪唐孔頴達謂禹崩益避箕山之隂天下諸侯歸啓啓遂即天子位史記稱啓立有扈氏不服故伐之葢由唐虞受禪相承啓獨繼父以此不服愚按楚辭天問亦謂啓代益作后而卒然離有扈之𧕏集注如史記之説今故係之伯益歸政之後書甘誓曰大戰于甘乃召六卿古者四方有變專責之方伯方伯不能討然後天子親征之天子之兵有征無戰今啓既親率六軍以出而又書大戰于甘則有扈之怙强稔惡敢與天子抗衡豈特孟子所謂六師移之者書曰大戰葢所以深著有扈不臣之罪按甘在京兆鄠縣有甘水甘亭葢西方諸侯也時夏都安邑在闗河之東而有扈在闗西之地叛以天下大勢論之不為小變矣六卿六鄉之卿也按周禮卿大夫毎鄉卿一人六鄉六卿平居無事則各掌其鄉之政教禁令而屬於大司徒有事出征則各率其鄉之一萬二千五百人而屬於大司馬所謂軍將皆卿者是也意夏制亦如此王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有扈氏威侮五行怠棄三正六事之人謂六鄉之卿六卿曰六事猶三公謂之三事也威侮五行者暴殄天物一説不順五行之理猶所謂狎侮五常也三正舊説天地人之正道天用勦絶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罰左不攻于左汝不恭命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馬之正汝不恭命左右御皆五伍之長在車者也汝六事之人也古者車戰之法五人為伍五伍為兩一車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則三其兩其甲士三人左主射右主擊刺中御馬葢毎兩之長也一鄉一軍則一萬二千五百人葢五百兩也卿一人統之天子六軍則七萬五千人凡三千兩先王之師左右各攻其事而不以詭遇為功非惟師出以正然左死於射右死於刺甲者死車步者死列故能為不敗之師此先王之軍法也左右御不職其事皆曰汝不恭命葢責之卿也天子治軍惟責之卿卿各督其所部然亦至兩之長而止自兩以下則其長自治之此軍制之分數也用命賞于祖弗用命戮于社予則孥戮汝古者天子巡狩以遷廟主行征伐亦然軍行袚社釁鼓是則天子出征必載遷廟之主與社主以行也祖左陽也故賞于祖社右隂也故戮于社戮辱也戮非為殺之凡罪以令衆皆戮也所謂殺而戮之所謂賜死而亡戮辱凡殺而不以令衆不曰戮罪不至殺而令衆亦曰戮孥戮者戮及其妻子所謂其孥男子入于罪𨽻女子入于舂稾是也古人罪人不孥而此曰孥戮葢軍法尚嚴故誓師之詞云爾師之必用賞罰古今所同也至若左右不踰御必以正此則王者之師而已 楚辭天問曰啓代益作后卒然離蠥向啓惟憂而能拘是達集註曰舊説禹以天下禪益天下去益而歸啓是代益作后也於是有扈不服啓遂與之大戰于甘故曰離蠥問啓何以能思惟所憂而能伐扈以達拘執之嫌乎九嵗王崩子太康踐位王孫滿曰昔夏之方有徳也逺方圖物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姦故民入川澤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兩莫能逢之用能協于上下以承天休 墨子曰夏后開命大廉折金山川鑄陶於昆吾作九鼎開即啓也避漢景帝諱作開 贊寧要言曰詳其禹鼎不止圖山川猛鷙之物又毎州民户地理寛狹皆可知也故後語云據九鼎按圖籍注云秦據執得周九鼎自然業次知九州户籍圖書也
  履祥按諸家多謂禹鑄九鼎然於經無所考史亦不言九鼎之始觀方有徳之辭似非指禹當從墨子之説然象物神姦之説滿葢設辭以神之古之鐘鼎猶今之碑碣皆所以載事也九州圖籍之説近是鑄九州山川而併及其所産異物則有之矣為其圖籍所以歴代寶之又按傳稱啓有鈞臺之享而書史不言其年嵗鈞臺在河南陽翟嵎水之東南厯大陵西連山亦曰啓筮亭謂啓享諸神於大陵之上或曰陽翟夏始封之地或曰禹都焉然河南固天下中或者啓即位之後羣后四朝大會同於此與
  癸巳太康元嵗尸位王子卦數元年遇睽十有九嵗畋于洛表羿拒于河五弟御母以從遂都陽夏書曰太康尸位以逸豫滅厥徳黎民咸貳禹之徳在民深矣今一再傳而太康始為逸豫黎民咸貳見所未見也葢自五帝以來聖聖相傳至啓亦賢能敬承太康尸位而即為逸豫生民所未見也故疑而貳焉又自堯舜禹以來數聖人之於民不啻父母於子其在太康猶父母死而不仁之兄暴棄之則父母之思為何如也民心本非易叛恃祖宗徳澤之厚而不知自反者亦可省於此乃盤游無度畋于有洛之表十旬弗反有窮后羿因民弗忍距于河夏都河北太康遊田無度逾河之南又自河而逾洛之外又流連十旬而弗反此羿所因以得志也羿者有窮之君世善射亦以世官為名傳稱后羿自鉏遷于窮石因夏民以代夏政則鉏其始封窮其新國故曰有窮因民弗忍者即傳所謂因夏民距于河者即所謂代夏政葢距太康于河不使反國而羿遂據夏舊都以代夏僭稱帝夷羿也厥弟五人御其母以從徯于洛之汭五子咸怨述大禹之戒以作歌太康在外忘反而羿入都篡國故五子御母避難迹太康所之逾河而南以從之望太康以圖復國故于洛汭而不至洛表徯而不返哀宗國之顛覆痛社稷之危亡親親之愛不能自遏故述大禹之戒而為歌也下文五章是其辭説者以五子各為一章然首尾相應或共為之其一其二者歌節也非指五子也其一曰皇祖有訓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寧予視天下愚夫愚婦一能勝予一人三失怨豈在明不見是圖予臨兆民懍乎若朽索之馭六馬為人上者奈何不敬此章述大禹之戒櫽括以為歌下叶戸予叶與圖叶杜馬叶姥一人三失之下似逸一句章末二語則五子之詞也與皇祖有訓自相叶其二曰訓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牆有一于此未或不亡此章亦大禹之訓五子櫽括其辭而為歌也其三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亂其紀綱乃底滅亡自陶唐以來皆都河北是為冀州之地今一朝失道而三聖相傳之都衆大之區遂乃失之為羿所滅以至于亡也按左氏引此章曰惟彼陶唐帥彼天常有此冀方今失其行亂其紀綱乃滅而亡其四曰明明我祖萬邦之君有典有則貽厥子孫闗石和鈞王府則有荒墜厥緒覆宗絶祀有以叶百二十斤為石大稱也三十斤為鈞小稱也闗通和平聖人所以同度量衡以一天下之制也藏在王府後世則之舉此一端以見典籍規制之備也其五曰嗚呼曷歸予懐之悲萬姓仇予予將疇依鬱陶乎予心顔厚有忸怩弗慎厥徳雖悔可追履祥按五子之歌五章一章言太康之失民也二章言太康之遊田也序所謂盤遊無度也三章哀京都之不保也四章痛故府舊章之淪喪宗廟社稷之不祀也而五章哀恫以終之夫失國固太康也而簒國則羿也五子之歌皆怨太康之辭無忿羿之辭者自反也傳曰禹湯罪己其興也勃焉桀紂罪人其亡也忽焉然則讀五子之歌君子是以知仲康之宜為君而夏之復祀也然太康雖為羿所拒不能濟河而猶立國於外以傳仲康豈亦因五子之歌而自悔者與
  二十有九嵗王崩于陽夏弟仲康立路史曰太康在位十有九嵗失政又十嵗而死
  履祥按自唐虞以來都于冀州而冀自有牡非天子自治則甸服之地跨河南北也羿距太康于河不得復反舊都故五子之歌惟哀冀都之亡痛故府舊章之喪當時自河以南尚無恙也汲郡古文稱太康居斟尋酈道元謂河南有尋地薛氏謂今拱州太康縣漢之陽夏即太康故城而傳亦稱相居帝丘大抵皆兖豫之境大河東南之地耳然則太康為羿所拒不能濟河而更都南夏以傳仲康迄于后相皆在兖豫之境古大河之東南羿據冀方之都因夏民以代夏政稱帝夷羿寒浞代之皆在冀州之境大河之北至浞□相而夏始中㫁後四十餘年少康遂復舊物云
  壬戌仲康元嵗肇位四海命𦙍侯掌六師
  履祥按仲康即五子之一也自太康畋于有洛之表而羿距太康于河仲康及其羣弟避有窮之難奉其母濟河而南徯太康于洛汭太康越在草莽不能返國城于甸服東南而居之至是太康崩而仲康立説者多稱羿廢太康而立仲康失之矣使羿廢太康而立仲康仲康既立使𦙍侯為司馬兵柄有歸矣而不討羿是徳羿也不返太康是紾兄也不然權出於羿是仲康為虛位而𦙍侯為羿黨也若是則𦙍征之書孔子奚取焉且傳稱羿代夏政號帝夷羿豈立仲康而為之臣者其不然也明矣仲康繼立於外命𦙍侯掌六師其規模舉錯固已有大過人者無幾何時而使𦙍侯征羲和羲和遐棄厥司旅拒厥邑葢不共王職而歸于有窮者是以有徂征之師有殱厥渠魁之命然仲康迄不能移羲和之師而加之羿者或者勢未可與假之以年安知其不能討羿以羿之强僣而終仲康之世莫敢誰何者以仲康之賢有𦙍侯之助也仲康雖立國於外然肇位四海諸侯之尊夏固自若獨羲和以不臣受征然則夫子於書取𦙍征焉君子是以知仲康為能自振𦙍侯之為王室倚重矣
  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唐大衍厯日度議曰書曰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劉炫曰房所舍之次也集會也會合也不合則日蝕可知或以房為房星知不然者且日之所在正可推而知之君子謹疑寧當以日在之宿為文近代善厯者推仲康時元月合朔已在房星北矣按古文集與輯義同日月嘉會而隂陽輯睦則陽不疚乎位以常其明隂亦含章示沖以隠其形若變而相傷則不輯矣房者辰之所次星者所次之名其揆一也又春秋傳辰在斗柄天策焞焞降婁之初辰尾之末君子言之不以為繆何獨謹疑於房星哉
  履祥按虞𠠎以季秋日食為仲康元年而唐傅仁均等新厯以為仲康五年癸巳之嵗九月庚戌朔日蝕在房二度夫以厯術求之則魯厯殷厯周厯已自不同憑此却求豈無抵忤故以厯較之經世紀年夏殷之年盈縮者二十有八嵗焉葢厯家之説有嵗差之法久近名殊新厯以五十餘年而差一度虞𠠎以百八十有六年而差一度盈縮之原其大致葢由於此古者天官氏因時以治厯而後世言天者執厯以求天執厯以求天者既有差於將來豈無迷於既往哉今從新厯之説則仲康五年嵗非癸巳從虞𠠎之説則合于經世之年且𠠎之言厯槩有活法焉如論合朔者則朔在會合苟躔次既同何患于頻大日月相離何患于頻小此類可見雖然此猶以厯言厯不若以經㫁厯以經言之則五年之説於經不同而元年之説於經為合何則經書仲康肇位四海𦙍侯命掌六師羲和廢厥職酒荒于厥邑𦙍侯承王命徂征書肇位以冠其首則徂征是其初即位之年而季秋月朔之變是其初年之秋無疑也以經為正固無假於厯以厯而論則元年之説為有合於經今從之繫於元年之下
  𦙍侯承王命征羲和皇極經世係壬戌又據子王子經世卦數仲康元年訟卦用事所以其間有日食之變而又有徂征之師與羿争諸侯也惟仲康肇位四海𦙍侯命掌六師羲和廢厥職酒荒于厥邑𦙍侯承王命徂征𦙍侯𦙍國之侯入為王大司馬也羲和廢厥職者不共王職酒荒于厥邑者與羿同惡也告于衆曰嗟予有衆聖有謨訓明徴定保明徵定保者即謨訓之辭徴如庶徴之徴謂明天之徴以定保安之計也此一語以為綱領克謹天戒以下皆明徴定保之事惟時羲和以下皆明徴之反先王克謹天戒臣人克有常憲百官修輔厥后惟明明毎嵗孟春遒人以木鐸狥于路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諫工猶執藝事以諫豈有為天官而日食不以告王其或不恭邦有常刑此明先王之制下證羲和之罪惟時羲和顛覆厥徳沉亂于酒畔官離次俶擾紀遐棄厥司此正羲和之罪也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嗇夫馳庶人走羲和尸厥官罔聞知昬迷于天象以干先王之誅説見上文古者日有食之伐鼓于社所以攻隂而助陽也其事則樂師掌之樂師瞽者也故瞽奏鼓嗇夫馳者供救日之役庶人走者為救日之態以見日食之變天子恐懼乎上官民奔走于下變之甚也而羲和掌厯象之事乃罔聞知不以聞于上也其無天無君甚矣干先王之誅應上文政典曰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此以下狥師之辭政典者大司馬之法用之於軍旅者也故先時後時者皆殺無赦所以謹期會一師徒明節制也先時者邀功而亂陣不及時者失期而怯敵皆用兵之忌也是以兵法於此必嚴無赦之律焉今予以爾有衆奉將天罰爾衆士同力王室尚弼予欽承天子威命火炎崑岡玉石俱焚天吏逸徳烈于猛火此戒其先時之過殱厥渠魁脅從罔治舊染汚俗咸與惟新嗚呼威克厥愛允濟愛克厥威允罔功此戒其不及時之失其爾衆士懋戒哉威克厥愛如公爾忘私奮不顧身也懋戒以殱魁威克為勉以逸徳愛克為戒也或問羲和之罪不過失職耳何勤徂征之師曰王者之制諸侯三不朝則六師移之畔官離次棄厥司不甚於不朝乎曰沉亂于酒六師移之易爾曷為申明軍律激勵威武若恐弗勝何也曰羲和畔夏即羿者也意必有聚衆拒命之事焉故下文有脅從罔治之戒也曰使果畔夏即羿也曷為奉辭伐罪不名其為賊而止於責其不職也曰先王之制官各有職以事一人不供其職即不臣其君矣而况俶擾天紀為始亂乎曰俶擾天紀之為始亂何也曰自顓帝以來羲氏和氏世其職先王賴之授時頒正以一天下之視聴久矣一旦有羿入間王室天子保遷南夏而羲和首不為用是使正朔不出于天子諸侯不禀正朔於王朝夏氏之失統將自是始而區區保邑拒命又其罪之細者耳故𦙍征之書始述其法以明其亂紀之罪終嚴其威以破其脅衆之勢也兵法莫整於𦙍征曰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也莫仁於𦙍征曰殱厥渠魁脅從罔治也莫勇于𦙍征曰威克厥愛元濟也此武之大經也甲子三嵗羿滅伯封伯封后夔之子也左傳所載伯封之事似失之誣路史禹命伯封叔及昭明作衍厯嵗紀甲寅敬授人時則伯封夏之天官仲康征羲和而夷羿滅伯封是與王室争諸侯耳十有三嵗王崩子相踐位經世曰相繼立依同姓諸侯斟灌斟鄩氏
  乙亥后相元歳征畎夷二歳征黄夷七歳于夷來賓畎夷來賔竹書曰后相即位三年征黄夷七年于夷来賔東漢書曰昔夏后氏太康失國四夷背叛及后相即位乃征畎夷至七年然後来賔八嵗寒浞殺羿晉魏莊子曰昔有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遷於窮石鉏在今澶州衛南縣窮石不知所在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民事而淫于原獸棄武羅伯困熊髠尨圉四子皆羿之臣而用寒浞寒浞伯明氏之䜛子弟也寒國北海平夀縣東有寒亭在今濰州伯明后寒棄之夷羿收之夷氏信而使之以為己相浞行媚于内杜注曰内宫人愚謂羿所以為家衆所殺而浞所以因羿室者其原如此而施賂于外愚弄其民而虞羿于田樹之詐慝以取其國家外内咸服羿猶不悛將歸自田家衆殺而烹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死于窮門殺之于國門愚按羿入據夏仍號有窮故其國門亦謂窮門浞因羿室就其妃妾生澆及豷恃其讒慝詐偽而不徳於民澆論語作奡 周虞人之箴曰芒芒禹迹畫為九州經啓九道民有寢廟獸有茂草各有攸處徳用不擾在帝夷羿冒于原獸亡其國恤而思其麀牡武不可重用不恢于夏家獸臣司原敢告僕夫注曰羿雖有夏家而不能恢大之愚謂虞箴如此是猶惜羿之不能盡取夏也且從其僣而稱之曰帝虞人自以其官獻箴故止為田獵而發可爾讀者不可以詞害意然君子之言不當如是也 逢𫎇學射於羿盡羿之道思天下惟羿為愈己於是殺羿孟子曰是亦羿有罪焉朱子曰夷羿簒賊𫎇乃逆儔其事無足論者孟子特以其取友而言爾 天問曰浞娶純狐眩妻爰謀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此行媚于内殺羿因室之事也射革猶云貫革吞滅揆謀也集注曰言羿之射藝勇力而其衆乃交進而吞謀之乎 離騷曰啓九辯與九歌兮夏康娛以自繼不顧難而圖後兮五子用失乎家衖羿淫游以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固亂流其尠終兮浞又貪夫厥冢集注曰婦謂之家言羿因夏衰亂代之為政娛樂田獵不恤民事信任寒浞使為國相羿畋將歸浞使家衆逢𫎇射而殺之貪取其家以為己妻羿以亂得政身即滅亡故曰亂流鮮終也
  履祥按羿之亡也孟子述其取友之一端左氏述其亂亡之始末而騷之言為盡騷之言曰羿淫遊以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固亂流其尠終兮浞又貪夫厥家夫羿簒夏者逆亂之流理固尠終矣况又有遊田之荒䜛慝之蔽乎然則其前後本末俱足以戒矣
  二十有八嵗寒浞使其子澆弑王于帝丘后緡歸于有仍靡奔有鬲氏經世以靡奔係此年足以正左氏之誤帝丘今開徳府濮陽縣顓帝始居此地是名帝丘后相因之鬲在今徳州平原 魏莊子曰浞因羿室生澆及豷恃其讒慝詐偽而不徳于民使澆用師滅斟灌斟鄩二國夏同姓諸侯后相所依處澆于過處豷于戈 伍員曰昔有過澆殺斟灌以伐斟鄩滅夏后相后緡方娠逃出自竇后緡相妃娠懐身也歸于有仍生少康焉按子王子卦數相即位之年世卦得睽終以弒隕至此世卦得歸妹是以后緡歸有仍少康在外氏者三十餘年 汲郡古文曰相居斟灌漢書集注云今東郡灌是也明帝以封周後改曰衛皇甫謐曰灌衛也愚按帝丘衛地斟灌亦衛地相居帝丘與斟灌相近而依之非居斟灌也
  癸夘少康元嵗相后緡生少康於有仍自此以後皇極經世缺四十年不書而皇王大紀即以少康生之年為元葢少康生則夏統不絶也甲子二十有二歳少康自有仍奔虞伍員曰少康為仍牧正惎澆皆戒之惎毒也戒備也澆使椒求之椒澆臣逃奔有虞為之庖正以除其害虞舜後諸侯也庖正掌膳羞之官賴以得除己害愚按為仍牧正為之庖正皆少康為之以避禍非一國敢以是官之也虞即今應天府虞城縣虞思於是妻之以二姚思有虞君也而邑諸綸綸虞邑今應天虞城縣有綸城有田一成有衆一旅方十里為成五百人為旅能布其徳而非其謀以收夏衆橅其官職愚按夏衆者即帝丘二斟之遺民靡收二國之燼亦其助也官職者夏之士大夫播遷者若遺臣靡之類是也 或曰古今言治者莫盛於唐虞三代然考之三代自禹傳啓已有大戰之變繼而太康失冀相帝弑隕絶四十年而少康始中興季杼之後鮮有可紀商有天下一傳而太甲幾墜沃丁以後比九世亂河患蕩覆轉徙不常西略不知狄人内侵古公避狄高宗中興又幾何世紂遂亂亡以後昭王即有南征之禍穆王尤甚幸没祇宫夷衰厲暴宣王中興而非全治幽王又大亂平王東遷而天下無寧世矣然則語治者必曰三代何也履祥應之曰三代所以盛以其聖王代作其道化禮制有以漸磨人心維持風俗如是其久與後世不同爾不謂其暴君亂主之咸無也夫以漢視三代光武明章視禹啓文武成康可謂碔砆之與美玉光武漢法舊防尚未盡復其紀綱天下之具可謂疎矣然以其起自諸生側席幽人而明帝興學崇教臨雍拜老故其風聲興起二百年間雖庸君繼作宦戚専政而政亂於上俗清於下其民安於耕桑其士大夫厲於名節其故家遺俗閑於禮法其姦雄之人懼於名義東漢猶然况三代之世聖人代作有井田以業民生有封建以定民主有道徳以正民 有禮制以齊民行有詩樂以陶民風有教化以漸民俗制定而不可以卒摇化深而不可以卒變雖復有太康等比不善繼之君然所謂政亂於上俗清於下者當必十百倍於東漢矣故三代之亂猶日之有雲隂雨霾而不害其為畫後世之治猶夜之有月星大燧而不救其為夜此古今之分也壬午四十嵗靡自有鬲氏收二斟之衆滅寒浞立少康王滅澆于過使季杼滅豷于戈復禹之績魏莊子曰靡自有鬲氏收二國之燼以滅浞而立少康少康滅澆于過后杼滅豷于戈有窮由是遂亡靡臯陶之後路史作伯靡杼少康子也浞因羿室不改有窮之號伍員曰使女艾諜澆女艾太康臣諜候也使季杼誘豷遂滅過戈復禹之績祀夏配天不失舊物 論語南宫适問於孔子曰羿善射奡盪舟俱不得其死子何子句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夫子不答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徳哉若人 離騷曰澆身被服强圉兮縱欲而不忍日康娯而自忘兮厥首用夫顛隕集注曰强圉多力也言浞取羿妻而生澆强梁多力縱放其慾不能自忍也康安也自上而下曰顛隕墜也言澆既滅殺夏后相安居無憂日作淫樂忘其過惡卒為相子少康所誅 大紀論曰人殺其父子必欲死人辱其君臣必欲報忍死謀報能以天道為定命不觀敵勢而改圖則庶幾焉苟顧其私内覬大利外畏大難雖有良心日銷月鑠其不忘君父者幾希矣少康靡鬲真人臣子哉志在討賊行吾義而已非圖富貴者也故受困厄而不渝濱死亡而不怠兢兢業業經營四十年然後克殄元凶祀夏配天不失舊物嗚呼此真可謂中興者矣故唐虞世南論厯代中興之主以少康為冠噫前王之所為後王之師也可不鑒哉 廣漢張氏曰邵康節經世以寒浞滅相繫於壬寅是嵗或癸卯少康生而克復舊物乃在癸未凡四十有一年方少康在襁褓而夏之臣靡固有滅浞而立之之心經營許久乃遂其志若靡者可謂忠之盛者矣方寒浞在上澆豷縱横之時少康獨有田一成衆一旅其勢可謂堙㣲而卒用以興其間圖囘謀慮必有大曲折惜不復傳于後猶幸有左氏傳所載耳要之靡與有鬲氏有仍氏皆佐少康以有為者也若使少康之君臣此數十年中不忍而欲速則身且不保而况國乎惟其潛也若深淵之靚故其發也如春陽之振動惟其時者也方夷來賓竹書紀年曰少康即位方夷來賓 東漢書曰夏后氏太康失徳夷人始畔自少康已後世服王化遂賓於王門獻其樂舞六十有一嵗王崩子季杼踐位少子無余封於越吳越春秋曰禹以下六世而得帝少康少康恐禹墓之絶祀乃封其庶子於越號曰無余隨陵陸而耕種逐禽鹿而給食不設宫室之飾從民所居居於秦餘春秋祠禹墓於會稽
  甲辰后杼元歳五嵗征東海伐王壽竹書紀年曰夏伯杼子東征獲九尾狐路史同十有七嵗王崩子槐踐位國語曰杼能帥禹者也夏后氏報焉韋昭注曰能興夏道履祥按自古人主非天資絶異或親歴艱難而能成中興之功者鮮矣少康生長艱危備嘗險阻卒成再造之功信為中興之主后杼之生遭家未競與其先王共歴艱險方其用師于戈計其年齡弱冠而已英毅之氣葢可想見及其即位又能帥禹而行卒為夏家有徳之宗夫以禹之明徳懋功典則備具使得中主循而守之可以坐享安靖况以英毅之資帥循其道禹何逺之有惜乎  年世堙逺書史失傳後之學者不得盡聞行事之詳為可憾矣
  辛酉后槐元嵗三嵗東九夷來御甲子四嵗二十有六嵗王崩子芒踐位
  丁亥后芒元嵗以𤣥圭賔于河路史註曰見紀年乃東狩于海十有八嵗王崩子泄踐位
  乙巳后泄元嵗命東夷命西羌竹書紀年曰后泄命畎夷白夷赤夷𤣥夷風夷陽夷后泄在位十六嵗而竹書命六夷在二十一嵗未詳 路史曰六夷來御於是始加爵命 東漢書西羌傳曰太康失國四夷背叛及相即位乃征畎夷七年然後來賔至于泄始加爵命由是服從桀之亂畎夷入居邠岐之間十有六嵗王崩子不降踐位
  辛酉后不降元嵗甲子四嵗六嵗伐九苑五十有九嵗王崩弟扃立
  甲申后扃元嵗戊子五嵗二十有一嵗王崩子厪踐位
  辛巳后厪元嵗二十有一嵗土崩不降之子孔甲立
  壬寅后孔甲元嵗三嵗陶氏古今録曰夏孔甲八年九月嵗次甲辰采牛首山鐵以鑄劒據經世紀年甲辰孔甲即位之三嵗也今陶𢎞景曰八年豈考於古銘字書難辨誤以為八年與 蔡史曰昔有飂叔安飂古國也叔安其君名有裔子曰董父𤣥孫之後為裔實甚好龍能求其耆欲以飲食之龍多歸之乃擾畜龍以服事帝舜帝賜之姓曰董氏曰豢龍封諸鬷川鬷夷氏其後也故帝舜氏世有畜龍及有夏孔甲擾于有帝帝賜之乘龍河漢各二各有雌雄孔甲不能食而未獲豢龍氏有陶唐氏既衰其後有劉累學擾龍于豢龍氏以事孔甲能飲食之今滑州有豢龍氏井即劉累畜龍之所夏后嘉之賜氏曰御龍以更豕韋之後龍一雌死潛醢以食夏后夏后饗之既而使求之懼丙遷于魯縣范氏其後也杜元凱曰今魯陽也按汝州魯山縣有豢龍城魏獻子曰今何故無之對曰夫物物有其官官修其方方法術朝夕思之一日失職則死及之失官不食官宿其業其物乃至水官修則龍至若泯棄之物乃坻伏鬱湮不育故有五行之官是謂五官實列受氏姓封為上公祀為貴神社稷五祀是尊是奉木正曰勾芒火正曰祝融金正曰蓐收水正曰𤣥𠖇土正曰后土龍水物也水官棄矣故龍不生得甲子二十有三嵗戊辰二十有七嵗商主癸生子履帝王世紀曰主癸之妃扶都見白氣貫月意感而生湯三十有一嵗王崩子臯踐位衛彪徯曰孔甲亂夏四世而隕韋昭曰亂禹法也孔甲至桀四世而亡 大紀曰王好事鬼神肆行淫亂作破斧之歌是為東音諸侯化之夏政始衰
  履祥按傳稱夏后孔甲擾于有帝古今所傳亦謂孔甲有盤盂之戒而國語世紀謂為淫亂之君異乎所聞矣或曰孔甲人名非夏后孔甲
  祝氏經世解曰孔甲當星之甲一十二世之終自當有災况其卦為兑但夏之文獻不足無以證之
  癸酉后臯元歳十有一歳王崩子發即位蹇叔曰崤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臯之墓也
  甲申后發元嵗諸夷賔於王門竹書紀年曰后發即位元年諸夷賓於王門諸夷入舞十有九嵗王崩子癸踐位是為桀
  癸夘后癸元嵗甲子二十有二嵗公劉遷于豳大紀附少康甲子之紀今附于此年甲子紀之内路史曰稷生斄蠒一作台蠒即邰字斄蠒生淑均淑均為田祖公劉之去后稷已十餘世矣史記曰舜封后稷於邰别姓姬氏后稷之興在陶唐虞夏之際皆有令徳 國語曰昔我先王世后稷以服
  事虞夏及夏之衰也棄稷弗務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竄于戎翟之間程泰之曰慶州夷南三里有不窋城不敢怠業時序其徳纂修其緒修其訓典朝夕恪勤守以惇篤奉以忠信奕世載徳不忝前人 索隠曰譙周按國語云世后稷以服事虞夏言世稷官是失其世數也若以不窋親棄之子至文王千餘嵗惟十五代實不合事情按史記契至湯四百餘年而十四世稷至文王千餘年而十五世自夏歴商凡四十三世而稷至文王止十五世焉歐陽氏容齋洪氏路史羅氏已辨其非今不悉録 史記曰不窋卒子鞠立鞠卒子公劉立路史同又曰鞠生有文在手曰鞠大雅曰篤公劉匪居匪康迺埸迺疆迺積迺倉迺裹餱糧于橐于囊思輯用光弓矢斯張干戈戚揚爰方啓行集傳曰舊説召康公以成王將莅政當戒以民事故詠公劉之事以告之曰厚哉公劉之於民也其在西戎不敢寧居治其田疇實其倉廩既富且强於是裹其餱糧思以輯和其民人而光顯其國家然後以其弓矢斧鉞之備爰始啓行而遷都於豳焉葢亦不出其封内也篤公劉于胥斯原既庶既繁既順迺宣而無永嘆陟則在巘復降在原何以舟之維玉及瑶鞸琫容刀集傳曰言公劉至豳欲相土以居而帶此劍佩以上下於山原也東萊吕氏曰以如是之佩服而親如是之勞苦斯其所以為厚於民也與篤公劉逝彼百泉瞻彼溥原迺陟南岡乃覯于京京師之野于時處處于時廬旅于時言言于時語語集傳曰京髙丘也師衆也董氏曰所謂京師者葢起于此其後世因以所都為京師也此章言營度邑居也自下則往百泉而望廣原自上則陟南岡而觀于京於是為之居室於是廬其賓旅於是言其所言於是語其所語無不於斯焉篤公劉于京斯依蹌蹌濟濟俾筵俾几既登乃依乃造其曹執豕于牢酌之用匏食之飲之君之宗之集傳曰此章言宫室既成而落之既以飲食勞其羣臣而又為之君為之宗焉吕氏曰既饗燕而定經制以整屬其民上則皆統於君下則各統於宗葢古者建國立宗其事相須楚執戎蠻子而致邑立宗以誘其遺民即其事也篤公劉既溥既長既景迺岡相其隂陽觀其流泉其軍三單度其隰原徹田為糧度其夕陽豳居允荒集傳曰徹通也一井之田九百畆八家皆私百畆同養公田耕則通力而作收則計畆而分也周之徹法自此始其後周公葢因而修之耳此言辨土宜以授所徙之民定其軍賦與其税法又度山西之田以廣之而豳人之居於此益大矣篤公劉于豳斯館涉渭為亂取厲取鍛止基迺理爰衆爰有夾其皇澗遡其過澗止旅迺宻芮鞫之即集傳曰此章又總叙其始終言其始來未定居涉渭取材而成宫室既止基於此矣乃疆理其田野則日益繁庶富足其居有夾澗者有遡澗者其止居之衆日以益宻乃復即芮鞠而居之而豳地日以廣矣 漢書婁敬傳曰周之先自后稷堯封之邰積徳累善十餘世公劉避桀居豳 程泰之雍録曰公劉自慶州徙都于邠邠州新平縣即其地也匈奴傳曰夏道衰公劉失其稷官變于西戎邑于豳顔師古曰今豳州是也開元十三年槩改古文以為今文又特詔書豳為邠豳詩曰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發二之日栗烈無衣無褐何以卒嵗火大火心星也堯典仲夏火中月令則季夏昬心中季冬曉心中故周家有火中寒暑乃退之説謂季夏火昬中暑極而退季冬火曉中寒極而退也豳公之時上距堯未逺嵗差未多故七月之昬則亦見火之西下矣一之日謂斗建子一陽之月也不數月而言日以見此月之日一陽始生即開來嵗發生之始矣集𫝊曰周之先公已用此紀候故周有天下遂以為一代之正朔也三之日于耜四之日舉趾同我婦子饁彼南畆田畯至喜集傳曰此章前節言衣之始後節言身之始二章至五章終前節之意六章至八章終後節之意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載陽有鳴倉庚女執懿筐遵彼㣲行爰求柔桑春日遲遲采蘩祁祁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集傳曰是時公子猶娶於國中而貴家大族連姻公室者亦無不力于蠶桑之務故其許嫁之女預以將及公子同歸而逺其父母為悲也其風俗之厚而上下之情交相忠愛如此七月流火八月萑葦蠶月條桑取彼斧斨以伐逺揚猗彼女桑七月鳴鵙八月載績載𤣥載黄我朱孔陽為公子裳八月於萑葦既成之時即收蓄為來嵗治蠶曲薄之具也集傳曰勞於其事而不自愛以奉其上葢至誠惻怛之意上以是施下以是報之也四月莠葽五月鳴蜩八月其穫十月隕蘀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載纘武功言私其豵獻豜于公爾雅豕一嵗為豵三嵗為豜私其小者而獻其大者亦愛上之心也五月斯螽動股六月莎雞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牀下穹窒熏鼠塞向墐户嗟我婦子曰為改嵗入此室處吕氏曰十月而曰改嵗三正之通于民俗尚矣周特舉而迭用之耳集傳曰此見老者之愛也六月食鬱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棗十月穫稻為此春酒以介眉夀七月食𤓰八月㫁壺九月菽苴採荼薪樗食我農夫集傳曰自此至卒章皆言農圃飲食祭祀燕樂以終首章後節之意而此章果酒嘉蔬以供老疾奉賓祭𤓰匏苴荼以為常食少長之義豐儉之節也九月築場圃十月納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麥嗟我農夫我稼既同上入執宫功晝爾于茅宵爾索綯亟其乘屋其始播百穀吕氏曰此章終始農事以極憂勤艱難之意二之日鑿冰沖沖三之日納于凌隂四之日其蚤獻羔祭韭九月肅霜十月滌場朋酒斯饗曰殺羔羊躋彼公堂稱彼兕觥萬夀無疆張子曰此章見民忠愛其君之意既勤趨其藏冰之役又相戒速畢場功殺羊以獻于公舉酒而祝其夀也 王氏曰仰觀星日霜露之變俯察昆蟲草木之化以知天時以授民事女服事乎内男服事乎外上以誠愛下下以忠利上父父子子夫夫婦婦養老而慈幼食力而助弱其祭祀也時其燕饗也節此七月之義也 史記曰公劉雖在戎狄之間復修后稷之業務耕種行地宜自漆沮渡渭取材用行者有資居者有畜積民賴其慶百姓懐之多徙而保歸焉周道之興自此故詩人歌樂思其徳
  履祥按公劉之遷豳也史謂周道之興自此則國語所謂十五王而文始主之者自公劉數之爾不然則以有徳之宗數之猶殷言賢聖之君六七漢言七制之主也大紀以世表計之係之少康甲子之紀而附以篤公劉之雅今以漢書計之係之夏桀甲子之紀而併附七月之詩焉讀篤公劉之雅可想見公劉度地建國和輯人民之規焉讀七月之詩可想見豳民因天力本孝慈忠愛之俗焉漢儒舊序以篤公劉為召康公之所獻以豳七月為周公之所陳意者豳之遺詩與召公獻之以備燕享之樂使成王知立國勤勞之故周公陳之以為矇工之誦使成王知故國衣食之原故篤公劉列於雅而豳七月自為風葢自三聖相授其禮樂聲教之盛漸被四海后稷於此有邰家室子孫皆有令徳其後雖當夏道衰㣲一再轉徙而修其訓典奕世載徳加以公劉之賢生聚再繁邦家再盛故國人敘其建立之規道其風土歌謡之美吹之管籥和以土鼓周人世守之以為其先公之樂至有天下而亦專官掌之周官籥章之職掌土鼓豳籥是也土鼓葦籥皆堯之遺音也而豳籥則公劉之遺音也豳籥所歌之詩則豳詩豳雅豳頌也豳詩七月之詩也豳頌雖不知其的為何詩而篤公劉之篇豈非豳雅之詩與或者顧謂公劉之時夏道將墜國介戎狄之間計無文物篤公劉七月之詩葢出周召之筆追述先公之事爾是獨不思夏當三聖之後義理素明言語素雅其文章為最盛但載籍失傳耳其存者與其雜見傳記者可想見也雖當衰㣲之後然流風未泯商道將興篤公劉之詩下視商頌諸作同一蹈厲七月之詩上視五子之歌夏小正之屬與夏令時儆之辭皆同一文軌也豈至周召之時而後始有如此之文哉且周詩固有追述先公之事者然皆明著其為後人之辭生民之詩述后稷之事也而終之曰以迄于今綿之詩述古公之事也而係之以文王之事此皆後人之作也若篤公劉之詩極道岡阜佩服物用里居之詳七月之詩上至天文氣候下至草木昆蟲其聲音名物圖畫所不能及安有去之七百嵗而言情狀物如此之詳若身親見之者又其末無一語為追述之意吾是以知其決為豳之舊詩也况史氏已明言詩人歌樂思其徳乎雖然七月為豳之舊詩固也何以不居二南之前而居變風之末與曰詩皆采之當世而前世之詩存者不可泯也故豳七月附于十五國風之後猶商那附于三頌之末也七月既非周公之自作何以係周公諸詩曰豳周公之采邑也周公食邑於豳岐之間以其為周之舊邑故曰周公然周既為一代有天下之號則周公之詩不可謂之周而謂之豳焉猶晉而謂之唐衛而謂之邶鄘也豳詩既周公之所陳故凡周公所作與為周公而作者皆附之然則公劉為雅七月獨不可為雅與曰風雅固各有體矣噫自載籍之不傳後世槩以先公之事為朴野不文之俗胡不即近世而觀之乎兩漢文物之久而白狼之詩譯於朝李唐詞章樂府之行而凉州之遍甘伊之聲列于樂况豳俗居雍土之中岐梁之虛而公劉接聞文教流傳之後又當變戎為華之初為諸夏方新之邦乎故篤公劉七月之詩端為豳公當時之詩無疑也今列二詩於夏紀之季且述其大意如此於以考見夏商之世而周家之文固有自來矣
  三十有三嵗伐𫎇山有施氏進妺喜史蘇曰昔夏桀伐有施有施人以妺喜女焉韋昭曰有施喜姓之國妺其女也妺喜有寵於是乎與伊尹比而亡夏韋昭曰比比功也伊尹欲亡夏妹喜為之作禍其功同也愚謂比者同比之比事雖不同同於亡夏也 大紀曰自孔甲之後王室政徳日衰諸侯或不朝桀能申鐵鉤索負恃其力不務徳而武傷百姓有趙梁者教為無道勸以貪狼伐𫎇山有施氏有施氏進女妺喜桀嬖之所言皆聴為之為瓊室象廊瑶臺玉牀行淫縱樂政事怠廢為肉山脯林酒池可以運舟一鼓而牛飲者三千人以為戲劇三十有五嵗商主癸薨子履嗣于湯諡成號太乙姓子氏商頌長發之詩曰𤣥王桓撥受小國是達受大國是達率履不越遂視既發相土烈烈海外有截𤣥王契也𤣥者深㣲之稱王者追尊之號受小國受大國與下文受小球大球辭意同葢古者諸侯有邦交之好相朝之禮契之為國其四鄰小大之國無不交朝聘之禮而契之受之徳意通達也率履不越其行事守禮度也遂視既發其觀瞻之者皆感發也至相土則又功烈盛大至於海外諸侯亦一切慕之帝命不違至于湯齊湯降不遲聖敬日躋昭假遲遲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圍集傳曰商之先祖既有明徳天命未嘗去之以至于湯湯之生也應期而降適當其時其聖敬又日躋升以至昭格于天久而不息惟上帝是敬故上帝命之使為法於九州也受小球大球為下國綴旒何天之休不競不絿不剛不柔敷政優優百禄是遒集傳曰小球大球或曰小國大國所贄之玉也鄭氏曰小球鎭圭尺有二寸大球大圭三尺也皆天子之所執也下國諸侯也綴猶結也旒旂之垂者也言為天子而為諸侯所係屬如旂之縿為旒所綴著也受小共大共為下國駿厖何天之龍敷奏其勇不震不動不戁不竦百禄是總集傳曰小共大共駿厖之義未詳或曰小國大國所共之貢也鄭氏曰共執也猶小球大球也蘇氏曰共珙通合珙之玉也駿大厖厚董氏曰齊詩作駿駹謂馬也龍寵也敷奏其勇大進其武也 愚謂小球大球謂小國大國之贄玉小共大共謂小國大國之供貢也武王載斾有虔秉鉞如火烈烈則莫我敢曷漢書作遏苞有三蘖莫遂莫達九有有截韋顧既伐昆吾夏桀集傳曰武王湯也䖍敬也言恭行天罰也苞本也蘖旁生萌蘖也本則夏桀蘖則韋也顧也昆吾也皆桀之黨也鄭氏曰韋彭姓顧昆吾己姓言湯既受命載斾秉鉞以征不義桀與三蘖皆莫能遂其惡而天下截然歸商矣初伐韋次伐顧次伐昆吾乃伐夏桀當是用師之序如此昔在中葉有震且業允也天子降于卿士實維阿衡實左右商王集傳曰昔在豈謂湯之前世中衰時與允也天子指湯也降言天賜之也卿士伊尹也言至于湯得伊尹而有天下也阿衡伊尹官號也 愚按書曰肇我邦有夏小大戰戰罔不懼于非辜詩曰昔在中葉有震且業則是自湯而上葢嘗中㣲矣而湯由七十里起又為桀所囚卒能伐桀而代之則非勢之强也以徳而已 朱子曰序以此為大禘之詩葢祭其祖之所出而以其祖配也蘇氏曰大禘之祭所及者逺故其詩歴言商之先君又及其卿士伊尹葢謂與其禘者也商書兹予大享于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是禮也豈其起于商之世與今按大禘不及羣廟之主此宜為祫禘之詩然經無明文不可考矣 殷本紀曰契興於唐虞大禹之際功業著于百姓百姓以平契卒子昭明立昭明卒子相土立相土卒子昌若立昌若卒子曹圉立曹圉卒子㝠立㝠卒子振立振卒子㣲立㣲卒子報丁立報丁卒子報乙立報乙卒子報丙立報丙卒子主壬立主壬卒子主癸立主癸卒子太乙立是為成湯湯始居亳書序曰自契至于成湯八遷孔氏曰十四世凡八從國都愚按八遷惟昭明居砥石相土居商丘見於傳餘無所考砥石今陜州砥柱商丘今應天府宋城湯始居亳從先王居孔氏曰契父帝嚳都亳湯自商丘遷焉愚按嚳之説非也唐虞以上無王稱且契非嚳子借使嚳子不宜謂嚳先王也先王者必指𤣥王此商人追稱之辭也故大紀曰從先君居以正書序及注之失亳今應天府之穀熟葢南亳也作帝告釐沃孔氏曰告來居沃土二篇皆亡戊寅三十有六嵗商湯元商湯征葛據經世張氏紀年然史記載征葛在聘伊尹之前葛今應天府寧陵縣孟子曰惟仁者為能以大事小是故湯事葛朱子曰仁人之心寛洪惻恒而無較計大小强弱之私故小國雖或不恭而吾所以字之之心自不能已 愚謂以是觀之則它日湯之征葛葢不得已也又曰湯居亳與葛為鄰穀熟去寧陵八十里葛伯放而不祀湯使人問之曰何為不祀曰無以供犧牲也湯使遺之牛羊葛伯食之又不以祀湯又使人問之曰何為不祀曰無以供粢盛也湯使亳衆往為之耕老弱饋食愚按遺之牛羊使為之耕皆以大事小之事也葛伯率其民要其有酒食黍稻者奪之不授者殺之有童子以黍肉餉殺而奪之書曰葛伯仇餉此之謂也大紀曰葛伯率其民要其有酒肉者奪之畏君命不敢校也有一童子校曰而不能耕吾為汝耕又奪吾食不亦甚乎葛伯殺之為其殺是童子而征之四海之内皆曰非富天下也為匹夫匹婦復讎也朱子曰言湯之心非以天下為富而欲得之也湯始征自葛載十一征而無敵於天下東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為後我民之望之若大旱之望雨也歸市者弗止芸者不變誅其君弔其民如時雨降民大悦書曰徯我后后來其無罰
  履祥按書序前乎湯誓有帝告釐沃之書有湯征汝鳩汝方之書今皆亡矣史記載湯征之辭而不類葢非湯征之舊也孟子引亳衆往耕之事疑出此書而五就湯桀之事意者於鳩方之書得之也其詳不可得而聞矣
  三十有七嵗商湯進伊尹萬章問曰人有言伊尹以割烹要湯有諸集註曰要求也按史記伊尹欲行道以致君而無由乃為有莘氏之媵臣負鼎俎以滋味説湯致於王道葢戰國時有為此説者 愚按有革氏之女為湯妃莘亦作㜪國名也孟子曰否不然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而樂堯舜之道焉非其義也非其道也禄之以天下弗顧也繫馬千駟弗視也非其義也非其道也一介不以與人一介不以取諸人樂堯舜之道葢考迹以觀其用察言以求其心有所得而欣慕愛樂之也湯使人以幣聘之囂囂然曰我何以湯之聘幣為哉我豈若處畎畆之中由是以樂堯舜之道哉湯三使往聘之既而幡然改曰與我處畎畆之中由是以樂堯舜之道吾豈若使是君為堯舜之君哉吾豈若使是民為堯舜之民哉吾豈若於吾身親見之哉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覺後知使先覺覺後覺也予天民之先覺者也予將以斯道覺斯民也非予覺之而誰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婦有不被堯舜之澤者若已推而内之溝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故就湯而説之以伐夏救民説湯以伐夏救民在去亳適夏復歸于亳之後非應聘之初即有是説也吾未聞枉已而正人者也况辱己以正天下者乎聖人之行不同也或逺或近或去或不去歸潔其身而已矣吾聞其以堯舜之道要湯未聞以割烹也伊訓曰天誅造攻自牧宫朕載自亳皇甫謐曰伊尹力牧之後吕氏春秋曰居伊水路史曰堯之後也又曰伊炎帝上世所國今洛之伊陽縣伊川堯之母家伊侯國按堯生於伊故為伊祁氏伊尹恐其後雜書伊尹生於空桑葢地名諸説多妄 孟子曰伊尹曰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進亂亦進曰天之生斯民也使先知覺後知使先覺覺後覺也予天民之先覺者也予將以此道覺此民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婦有不與被堯舜之澤者如已推而内之溝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也伊尹聖之任者也又曰五就湯五就桀者伊尹也 龜山楊氏曰伊尹之就湯以三聘之勤也其就桀也湯進之也湯豈有伐桀之意哉其進伊尹以事之也欲其悔過遷善而已伊尹既就湯則以湯之心為心矣及其終也人歸之天命之不得已而伐之耳若湯初求伊尹即有伐桀之心而伊尹遂相之以伐桀是以取天下為心也以取天下為心豈聖人之心哉 大紀曰成湯薦伊尹于桀為陳素王及九主之事桀不聴與羣臣沉湎于酒伊尹進諫若曰君王以酒色之㣲壅天命而不理失人心而不圖反是為善善則祥集習是為不善不善則殃來君王宜留意焉伊尹自亳凡五適夏告以堯舜之道桀終不聴 按史記伊尹從湯言素王九主之事而劉向别録載九主名稱甚竒索隠著其義曰法君謂用法嚴急之君曰勞君謂勤勞天下曰等君謂定等威均禄賞曰授君謂不能自理政歸其臣日專君謂專己獨㫁不任賢臣曰破君謂輕敵致寇國滅君死曰寄君謂人困于下主驕于上離析可待曰固君謂完城郭利甲兵而不修德曰三嵗社君謂年在襁褓而主社稷也 胡氏大紀張氏紀年書聘用伊尹之事俱在丁丑湯即諸侯位之年履祥按湯誥曰請罪有夏聿求元聖與之戮力則湯之用伊尹去伐夏無㡬年矣書序稱湯始居亳次書征葛又次書伊尹去就之事則湯之聘尹宜在既征葛之後今附之湯進伊尹之年於以見湯之聘尹非以為己又以見尹從湯之初五就湯桀不間治亂往來其間以圖救世至桀終不可而去之商相湯而伐之則孟子所謂聖之任者其氣象可見矣
  四十嵗伊尹復歸于亳書序曰伊尹去亳適夏既醜有夏復歸于亳入自北門乃遇汝鳩汝方 新序曰桀作瑶臺罷民力殫民財為酒池糟隄縱靡靡之樂一鼓而牛飲者三千人羣臣相持歌曰江水沛沛兮舟檝敗兮我王廢兮趣歸薄兮薄亦大兮又曰樂兮樂兮四牡蹻兮六轡沃兮去不善而從善何不樂兮伊尹知天命之至舉觴而告桀曰君王不聴臣之言亡無日矣桀拍然而作啞然而笑曰子何妖言吾有天下如天之有日也日有亡乎日亡吾亦亡矣於是接履而趨遂適湯湯立為相故伊尹去夏入殷殷王而夏亡大傳與此大同小異然羣臣去夏歸亳宜有惻怛不得已之意不應歌而去之其辭如此然則此章殆未可信也 古史論曰書稱伊尹去亳適夏既醜有夏復歸于亳葢伊尹耕于莘野既以處士從湯矣及其適夏非其私行也湯必與知之其君臣之心以為伐桀以濟斯世不若使伊尹事桀以止其亂雖使夏不亡商不興無憾也及其不可復輔於是捨而歸爾其後文王事紂亦身為之三公至將囚而殺之然後棄之而西葢湯之於桀文王之於紂其不欲遽取之者如此此其所以為湯文王而後世之所不及也四十有二嵗囚商湯于夏臺已而釋之大紀曰昔先王之田也開三面而驅之順驅不逐逆驅則殺所以愛天物不惟務獲而已也是時田者張網四面合圍以殄天物於是成湯出田命去網三面曰欲左者左欲右者右惟不用命者乃入吾網復古制也漢南諸侯聞之曰湯仁及禽獸而况於人乎賈誼新書及史記所載與此小異而事理不通今從大紀皆歸心焉一書歸者四十國桀疾其大得諸侯和也召之囚於重泉夏臺已而釋之史記載諸侯歸在夏臺之後其後湯伐桀遂放焉桀謂人曰吾悔不殺湯於夏臺使至此五十有一嵗太史令終古出奔商淮南子曰夏之將亡太史令終古先奔於商三年而桀乃亡 大紀曰桀鑿池為夜宫男女雜處三旬不朝太史終古執其圖法泣諫不聴終古出奔商甲午五十有二嵗大紀日桀窮其宗族恥其舊勲輕其賢良棄義聴䜛卿士干辛凌鑠諸侯左師曹觸龍䜛嫉才智諸侯危其位大夫隠其道舉事戾于天發令逆于時瞿山地裂及泉發徒鑿之通於河諫者曰洩天氣發地藏天子失道後必有敗殺之耆老或諌又殺之闗龍逢進諫曰人君謙恭敬信節用愛人故天下安而社稷宗廟固今君用財若無窮殺人若不勝民惟恐君之後亡矣人心已去天命不祐盍少悛乎不聴龍逢立而不去桀殺龍逢大㑹諸侯于有仍氏有緡氏見王汰侈弗善也引師先歸帥諸侯攻克之愈自矜肆國人大崩諸侯韋氏顧氏昆吾氏黨桀之惡恣行亂政桀之世犬羣嘷兩日鬬枉矢流衆星殞五星錯行雨血夏霜水冰地震伊洛竭泰山崩


  資治通鑑前編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前編>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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