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醫士徐仲芳序
昔柳子傳宋清,言清居善藥,有就清求藥者,雖不持錢,皆與之。積券如山,度不能報,輒焚券。余固疑清之未善也,苟不責報,尚何以券為哉?又言清取利遠,故大而卒以富,是知清猶未免於利耳。
吳醫徐仲芳,世攻治小兒,至仲芳而益精,人之請於門者相屬也。仲芳視其為士大夫及窮乏者,輒先焉。雖烈風赫日,乘一驢,兀兀黃埃中,周臨其廬,無敢後。其視疾必謹,與劑必良,嬰稚之賴以不殤者,蓋眾矣。有奉物詣仲芳謝者,卒卻去。或問之,則曰:「士大夫吾所敬,窮乏吾所憫,義皆不可取。吾非為詭也,彼資雄而仕達者,固又何辭?」故人皆德仲芳,雖後有復請,仲芳赴之益先,人至有愧心,而仲芳無倦色。嗚呼,若是可不謂賢乎!世嘗言今之人不及於古遠矣。觀清之焚券而仲芳並券有不取,清猶以利而仲芳以義,是則仲芳之賢不止於及清而已也。
余友戴伯庸氏一日來告曰:「僕有弱息,嘗苦多疾,獲仲芳而愈。數欲報仲芳,而仲芳不吾受也。度終不可以虛其德,願求子之文以贈之。」余謂仲芳之賢既可書,且余以嘗德仲芳者,戴不余請,余可已乎哉?雖然,宋清以柳子之文而傳,今仲芳之賢雖過於清,而余文不足以及柳子,顧能使之傳邪?然戴之欲之也,姑為書其概,以俟如柳子者徵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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