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劉侯序
至正二十三年秋,太尉承制以市舶提舉吳陵劉君同知松江府事。將行,其同列走書來徵文以道其美。余於劉君辱交最厚,今之去,雖無請者,猶不敢默然而已,況勤諸君之請邪?然劉君之碩材潔操,隆聲雅望,其自撫戎政,司商稅,所以威輯乎悍卒,惠被乎遠人者,既已充聽者之耳而遍談者之口矣,余何加乎?若夫推太尉以用君之意,以慶其民幸者,則亦無幾焉。
昔吳之富擅南服,其屬邑旁郡,亦號蕃庶。自窺西疆,相望殘毀,而松江於東,一柝之警不起,民恬物熙,獨保完實,斯其民亦幸矣。然數年間,軍旅之需殷,而賦斂之役亟,彼創殘疲羸者,既不可以重困,則凡有所征,舍茲土奚適哉?故芻粟者往焉,布縷者往焉。朝馳一傳需某物,暮降一符造其器,輸者屬於途,督者雜於戶,地雖未受兵,而民已病矣。於是怨谘之聲流,刻弊之形見,視他邑之民,雖葺破墾廢,而泰然田廬中,無發召之勞,無課責之苦,反若有不及者。籲,其幸乃所謂不幸歟!今太尉知其然,慨然思得良吏以撫循之,而劉君獲在選焉。
夫同知與太守相可否於黃堂之上者,其為任不輕而重也,劉君亦知其所以致此乎?余聞太尉之將授君以是職也,指其名語僚佐曰:「此人能愛民。」夫愛民,先王所以治天下也,而況一郡乎哉?太尉能以是取人,可謂知所本矣。且劉君往矣,必能益發之於政,則松江之民不其又幸歟!
雖然,古之人凡聞一言之善,則揚之而不敢隱,況聞之於上者乎?余之區區所以樂道斯語,非惟有以張劉君也,亦將使凡吏於時者,知在上之意而將順之,則民之為幸廣矣。庶乎結厚澤於悠深,復盛治於熙洽也。他日考之,豈不有所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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