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顧齋先生文集
卷七
𪴂
1850年
卷八

上伯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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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蒙書喩。江舍稍左。不易値便。久未付問安。伏恨無已。弟已得結廈入處。山中月色。皎然如玉。極目長沙。白勝於雪。日日看來。勝似一日。草衣木食。不知其爲苦也。凡事莫不由心。心苟不樂。雖日飫於肥珍何益。心苟樂之。外物之奉。自不入心來。弟今所處。雖未知其於道何如。而此中自有樂事。雖欲動於人之是非。舍所好以徇之。有不可得也。願勿賜戀念。俾安此麋鹿之性如何。錦水從氏貽書見喩。其說數百言。此有報書草本送上。可領其曲折。伏聞姪婦新行。在來月初七云。信否。牎前佳菊。一齊蓓蕾。間有吐穎者。杪秋上旬。正當爛熳。一年勤苦培壅漑水。補成造化。及其笑向主人之時。遽然辭別。大是欠事。然念我兄弟一有不與。則必有少一人之歎。豈可玩物而反貽歉於天倫之樂哉。謹與諸弟聯鑣以進耳。

上仲兄桱○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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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我一宿。遄戒征鞅。瞻望歸軫。不禁悁悁之懷。伏不審還奠以後氣體何如。前日行次時。闍𫔣不解事。朝晡之具。至不能下筯。祇今心事缺陷。不敢自恕。淸和時節。山當益靑。水當益綠。伏望一啓行輈。偕士直團欒一兩日。則以後弟等進詣宅下。亦如是耳。好樂無荒。良士猶汲汲。何可不爲耶。但這裏常存太康之戒可也。未知如何。

上仲兄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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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駕以後氣體何如。不任思慕之忱。謬以年長。居父兄之列。不能敎督子弟。日已近午。無一人起來參禮者。吾猶及見昔日事父兄之儀。旣不能躬率以德。畢竟任其慫慂。全是父兄之過。而子弟中。亦無一人依本分存得舊日䂓模者。門戶將替。不占而策也。惟榮孫曉必先來揖謁。認作農民春秋兩稅㨾。稍可慰懷耳。

上仲兄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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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餘春氣姸好。伏惟此時體氣平康。遙慰萬萬。弟此來。便覺心神靜專。雖口體之奉。不如在家。豈可養其一指而失其肩背乎。願座下勿以顔貌之戌削爲念。惟以道義之不肥爲憂。命使不得容易下山。是乃眞所以愛弟也。信筆書之。有似娛戱。反涉不恭。罪悚之至。有白此間多摘黃花。欲伴釀於糓米。時時引滿。陶然臥春風。而麴秀才與我分踈。不肯來合。或有留在架下者。敦遣一員。助發淸興如何。

答士直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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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僧回奉告。知近况平好。爲慰。此間依昨。更無可言。而雨餘梅萼益鮮。繞階循償。始知絶艶非諸卉可模擬。數年前樹穉花稀。又迫喪冗出山。及歸已搖落無餘矣。今者天香國芳。迎露懸珠。堪看不堪折。馬洞祭罷。奉仲氏共玩。彼時當開徧玉雪枝耳。

答從姪復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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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夏嘗得長牋。披味數四而猶不能已。一家之喪往矣。今不欲一二以陳也。申明仲丈竟不起疾。旣傷法門之不幸。重歎幷世交臂之失耳。書辭宜答。相去旣夐。又我居屛僻。殊不通外事。迨玆未報。此心常馳往不自已也。我家自祖先以來。世講問學。橫經辨難。不待自遠。而乃得之家庭之間。不幸十數年來。後生子弟不克纘紹前光。以至于今泯泯也。嘗端居而念焉。以爲將作門戶之羞。於是時也。而君乃能留意此事。向見其所與同志往復。皆斐然可觀。今茲來書。辨博詳密。足以發人意思。又能指我錯認處。不易其說得到此。幸甚幸甚。第其中不能無疑者有之。若從本文滚合爲說。則其勢未免重複。故就來書中。條擧其君病我言之失。而我姑未以爲然者。及君之以爲睹是而我見不能無疑者。序列如左。如有疑於君心。復以回喩。毋或以我長而嫌於強辨也。此非一家私說。豈可務從謙讓長厚之道。有含念而不究宣之乎。

來辨曰。見喩以爲不當以本然之性氣質之性。分屬於太極圖上下二圈。復煥竊以爲分屬。無不可者。

太極圖第二圈兩邊生陰陽。從中排一太極者。卽孔子所謂易有太極者。而朱子所謂太極之所以流行而不已者也。第一圈之太極。實第二圈之太極。非有二太極也。以其在陰陽之中。無以見其不雜乎陰陽之妙。故特挑出在上。以見其雖在陰陽之中而實不雜乎陰陽之義。非有一太極復在第二圈太極之上也。申明仲丈必欲將本然之性氣質之性分屬之。則當就第二圈理氣不相離之中。而各因其所從來。言其主理主氣之不同可也。今以本然之性屬之上一圈。氣質之性屬之第二圈。則恐不察周子立象之意。而本然之性似出於未有氣之前也。夫太極二五有則俱有。實非有三層。而極本竆源而論之。則自有生出次第。以五行旣具而後。有人物賦受之性。故退溪先生天命圖。自三層妙凝之圈始而著四端七情之分。其有以識此意。而位置第級。可謂當矣。雖然五行一陰陽。而陰陽之中。已凾五行之理。則就第二圈裏。分配性情。誠有意思在。若屬本然之性於第一圈則濶䟽無情理。

來辨曰。見諭不當以各一其性之性爲氣質之性。復煥不敢聞命。

五行之生。隨氣質而自爲一性。氣質卽陰陽五行之所爲。而性卽太極之全體也。朱子曰金木水火土各一其性則爲仁義禮智信之理。又曰五行之生。隨其氣質所禀不同。所謂各一其性也。各一其性則渾然一太極之全體。各具於一物之中。朱子語止此。其曰仁義禮智信之理及渾然一太極之全體等語。作氣質之性看不得。或又問於朱子曰五行之爲性。各是一氣所禀而性則一也。兩性字同否。曰一般。又問木自是木。火自是火。其理一否。曰這光有在硯蓋上底。有在墨上底。其光一也。或又問五行之生各一其性。這性字指氣而言。各一其性則渾然太極之全體。性之無所不在。這性字指理而言。曰陰陽五行之爲性。各是一氣而性則一也。朱子語止此。向下或問一節。一似君所言。而朱子不以爲然。南軒張氏曰五行之生。質不同而太極之理未嘗不存。故曰各一其性也。各一其性則爲仁義禮智信之理而各專其一。退溪先生曰五行之生。各一其性之性卽理也。合是數說而觀之。則不當以各一其性之性字。爲氣質之性云者。恐非無稽創出之說也。

來辨曰。見諭繼善成性四字。不可屬之於氣。復煥竊以爲未然。夫四字之分屬理氣。通書已言之矣。

繼善成性之分爲四截。已有朱子訓解。而敢以爲不可全屬之氣者。實祖朱程之言。何以言之。易曰一陰一陽之謂道。程子釋之曰言繼斯道者善也。朱子曰繼之爲義。接屬之意。旣有此道理。接屬此道理以生萬物者莫非善。朱子語止此。然則繼字主意所重在理而不在氣者審矣。特以其在人物未生之前。而在天以氣言。故曰繼以氣言。然此理實爲之主也。偶考退溪先生與奇高峯書。有曰孔子有繼善成性之說。周子有無極太極之說。此則剔發而獨言理也。亦記吾叔父答或人理氣之問。又有非如繼成通復之純以理言。不記全文。大意如此。退溪及吾叔父非不觀繼成以氣言之說。而如是云云者。以一篇大旨。全指實理而爲言故。且如中庸天命之謂性。與繫辭繼成之說。自是一㨾語也。命以氣言。性以理言。政如繼成以氣言。善性以理言也。而朱子曰天命之謂性。是全言理。雖氣包在其中。說理意較多。若云兼言氣則便說率性之謂道不去。愚於繼善成性。亦謂雖氣包在其中。說理意較多。若云兼言氣則便說善性二字不去。

來辨曰。見諭理先而氣後。復煥竊以爲不然。

朱子曰纔有理。便有氣。又曰理與氣本無先後之可言。如此說去處不少。而若極本竆源而言其先後。則畢竟理先於氣。故朱子曰理未嘗離乎氣。然自形而上下者言之。豈無先後。又曰未有天地萬物。先有此理。又曰若無太極。便不飜動天地。又曰言其次序則有這實理。方有陰陽。又曰太極在無物之先。又曰理生氣。又曰氣是理之所生。不獨朱子之說如此。孔子曰易有太極。是生兩儀。是知所生者爲後而生之者在先。可知鄙說之初非妄謬也。

來辨曰。見諭太極專言理。不言氣。復煥竊以爲未安。

太極圖說。卽陰陽言理。至於中正仁義。亦莫不以陰陽分類相配。稍識文義者。孰不知圖說言陰陽動靜之運乎。所以言圖說主理而不主氣云者。太極一圖。只是闡明一箇實理。陰陽動靜之相推於無竆者。亦莫非太極之體用。孔子所謂一陰一陽之謂道道卽太極流行之謂。者是也。朱子曰動而陽靜而陰者。動亦太極之動。靜亦太極之靜。又曰此箇道理。便會動而生陽。靜而生陰。一動一靜。莫非太極之所爲。而太極無不在焉。此言一陽一陰一動一靜。莫非太極之所爲。而太極無乎不在焉。要人卽其陰陽動靜。就氣看理。泝流而求源。非爲兼言氣而發也。是以周子太極圖。由太極而五行。以至於氣化形化。分做五層而緫名之曰太極圖。其意謂陰陽五行之經緯錯綜。莫非此理也。到得二氣交感化生萬物。亦莫非此理。而器亦道也道亦器也。故合而名之曰太極圖。其意若不專主太極。而幷氣爲言則陰陽圈以下。宜各以陰陽五行男女形氣。各立殊稱。而不復獨以太極一名以該之矣。而朱子之解剝圖說也。亦宜以理氣雙行。互爲體用爲說。而不必以造化發育之具。莫非無極太極之妙。精粗本末無彼此說去也。蓋太極之理。卽事卽物。雖無聲臭之可言。而太極無不在焉。老莊諸子皆說屬形氣去。不然則把太極做事物頂頭玄妙底物看破。日用云爲做粗淺底看。判道器爲二物。故周子建圖立說。發明至理。以爲陰陽動靜萬物萬化之經緯錯綜。生生不已者。莫非一太極之所爲也。此周子發明易有太極之語而說得有功處。愚故曰太極圖說。主理而不主氣云爾。若曰不言氣則非愚本意。而有不能盡乎人言者矣。

來辨曰以來諭觀之。則是氣質之性之外。別有本然之性。然則性固有二耶。

性離氣禀不得。若就氣禀中剔出而言本然之性。則本然之性固一而已矣。以本然之性氣質之性兩下說去。則謂之有二途。亦無不可。若細分之。則氣質之性有千般百種之不同。豈但有二途而止哉。

來辨曰程子之言性。卽不離乎陰陽之謂。

朱子所謂程子兼言氣質之性云者。性卽氣氣卽性。善惡皆天理。才有善不善等語是也。若所謂性卽理也。才說性時便不是性。極本竆源之性。其本眞靜等語。與子思孟子之言性一般。若以程子之言性。爲必兼氣質而言則有害。此亦不可以不知也。

來辨曰。孟子之言性。卽不雜乎陰陽之謂。圖之第一圈是也。程子之言性。卽不離乎陰陽之謂。圖之第二圈是也。

此段。前旣發其端矣。凡言性。當就誠復成性處說起可也。若就此圖言之。如退溪先生就妙凝始可也。又上階就陰陽凾太極圈中。剔出而言本然之性。兼指而言氣質之性。亦不爲無理。若第一圈之太極。特挑出第二圈之太極。以明第二圈陰陽中之太極。雖在陰陽之中。而實不雜乎陰陽之義耳。今將本然之性。屬之第一圈者。其於位置。無所當矣。明仲丈分配一節。吾固已疑之矣。

來辨曰。水之性非金之性。木之性非火之性。五行各一其性。則非氣質之殊者乎。

金木水火土者氣質也。其性則太極也。以其在金而和金之氣。故爲金之性。在木而和木之氣。故爲木之性。水火亦然。而其性則一太極也。正如月映萬川。箇箇皆圓。川雖派別爲萬。而月則一月而已。若以金木水火之各爲一物。理不相通而認爲氣質之性。則仁作義不得。義作仁不得。遂謂仁義禮智爲氣質之性乎。

來辨曰。太極之書。明道體之極致。亦以明造化發育之具。其爲言氣之證。較然明甚。

太極圖書。本爲發明太極之理。若夫陰陽五行之經緯錯綜。男女萬物之類聚彙分。實太極之所爲。君引以爲言氣之證者誤矣。蓋一陰一陽。一闔一闢。生天生地。成鬼成帝。生人生物者。是孰使之然哉。能爲陰陽五行萬物萬事之本。而不囿於陰陽五行萬物萬事之中者太極也。其所以必因陰陽說出許多道理。而所說之理。皆不離乎陰陽者。蓋緣所以爲陰陽者元本於太極。而不可離器而言道故也。故其言太極一分爲二。二分爲五。五散爲萬物萬事。而復遡流而竆之曰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擧一篇之旨。歸之於一太極。所以著明一太極散於萬物萬事。各爲一太極。而萬物萬事之太極。復渾爲一太極。分而爲萬而非有欠。合而爲一而非有餘也。大抵太極乘氣而動。而機氣一動則流蕩紛綸。一任陰陽衮將去。陰陽雖是理之所生。而理反管他不得。朱子所謂如父生子。子若不肖。父亦管他不得者也。於是乎有人物偏正剛柔善惡之不齊。向非聖人一天下之動而有以檢押相率。而趨於中正仁義之科。則人極不立。而違禽獸不遠矣。然自天地言之。太極本然之妙。無精粗之間善惡之殊。陰陽五行之運。男女萬物之生。隨其氣質之所禀。莫不各有一太極。而天下無性外之物。子思所謂語大天下莫能載。語小天下莫能破。朱子所謂那箇滿山靑黃碧綠。無非太極者。此之謂也。而至其終篇。又曰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此言太極在天則寓於陰陽。在地則寓於剛柔。在人則見於仁義。而其立處則一太極也。又引大哉易之一言。以明夫子易有太極之義。愚之所云太極圖說主理而不主氣云者。恐非戾於周子之旨也。

來辨曰。朱子云太極和陰陽滚說。可謂不言氣乎。

朱子所謂周子說太極。和陰陽滚說。易中便擡起說云者。其意以謂周子之言太極。初未嘗離陰陽而言。似未分得孰爲先後。易中言太極是生兩儀。則有先後之意。二說若有不同。故朱子復曰其理則一。此可謂言理之證。君認作己助。恐於文義有未通曉也。

竊觀來辨往復曲折。多所發明。如指其理氣不相離者而言之。太極之在陰陽之中。與此性之在形氣之中無彼此。此數語精當無病。而必欲以本然與氣質兩性。分配於第一第二圈者。恐非的當符合之論。君之篤信申丈之說。誠有過者。至於太極圖說主理主氣之辨。吾亦非不知太極一篇。只以兩箇陰陽。括盡天下萬物之變。而以謂太極之書主理而不主氣者。以其一陰一陽者。乃太極之所爲。而又不可更於陰陽外求理故也。蓋太極是藏頭物事。常撘於氣而行。陽動而在陽動之中。陰靜而在陰靜之中。未嘗有無陰陽而獨有此理之時。張子所謂兩在故不測。朱子所謂道外無物者。可謂當矣。惟其如是。故古之聖賢指示此理者。以此理無形可指。故常就氣而爲言。如中庸鬼神章。發明鬼神之德。鬼神是形而下之器也。遂謂鬼神章爲言氣乎。鳶魚章。鳶魚之飛躍。彼二物之潛顯。是氣使之然也。遂謂鳶魚章爲言氣乎。張子曰由氣化有道之名。遂謂氣化爲道乎。子在川上而發如斯之歎。彼水流而不息。往過而來續。皆陰陽之著見者。而程子以爲發明道體者何也。蓋此理無形。若離器而言道。則是道外有物。又無以形容此理之實故也。觀者見其然也。以爲兼指理氣而無彼此賓主之辨者。其亦不達於理矣。凡所云云。非故爲強辨。以蘄勝於人也。積年從事之餘。似若見此道理影象。故不覺縷縷至此。然自具眼者觀之。又未知以爲如何也。幸見察焉。

答從姪寅煥問目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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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妣祠宇。久廢晨謁之禮。今則衰服已除。以禫服行之。莫無害禮否。

來示恐不背。

祥後勢當仍奉設殯之所。禫後入廟。而入廟時恐無許多節次。禫前一日。只以酒果告由。行禫後卽奉主入廟耶。

似然。

三年廢祭之餘。急於正祭。禫後月當卽擧行。竆家事力不逮。勢當遲待秋成。而禫後月有先妣忌祀。自此家姪當主祀。雖未及改題。祝文亦當以顯祖妣孝孫稱之耶。

閏月在練祥則不計。在禫則計。今此禫祭當在六月則六月非正祭之月。當依踰月則七月當行吉祭。第右月是新舊未接之際。當此大凶。無以供粢盛。正祭之仲月又近。而彼時粢盛可辦。無寧退行於正祭之月之爲便順乎。家禮祔祭條。遭喪者若是宗子則稱孝子。以此推之則雖未改題。稱孝似有所據。旣稱孝則顯字亦似無不可。嘗記葛庵叔父遭處變之節。易顯字以先字。如有未安底意。依而行之如何。

姪婦之喪雖在外。所係是子孫之喪。葬前遽行吉祭。未知如何。旣於所祭服盡。主祭者又無服行之。無害禮意否。

葬之遲速。不可預定。所祭服旣盡。主祭者又無服。及時行之。恐未大害於禮。人有禀遭父母喪。未禫而遭重喪者行禫與否。退溪先生費辭以答。終未爲决定。不可行。此則雖係子孫之喪。服盡矣。主祭者又無服。若在可祭之科。如何如何。

家有二殤妹。一則下殤。今當據禮廢祭。而一則中殤。兄嫂雖在。婦人旣不繼世。則情理雖有所不忍。亦當廢祭爲是耶。

禮制有限。何可違也。以情而行。人家永無遞遷之事矣。

亡弟旣冠成人。此則改題時。當以顯叔父秀才書之耶。

秀才之稱。加於所尊似未安。未知何稱而可合也。冠而未娶。無爲人父之道。府君之稱。亦未妥帖。或書處士字。猶愈於秀才耶。不敢質言。問于知禮者。

仲兄未及立後。故以亡子書神主。旣立後始成人於庚戌春。故亦未暇改題。今當一時改題。書以所後子之名。而旣在一廟祔位之列。告由之節。長姪似當主之。未知如何。

前時以亡子題主。祔于先妣之傍。今則事體已變。且旣立後。則改題祭告等事。爲子者當主之。宗從兄不可以祔在祖廟而代主之也。改題祭告時。嗣子當出主廳事而行事。然必孫方遭妻喪。妻喪自具三年之制。葬前固不可行吉祭。雖葬後杖屨在。豈有杖屨凶服而遽行吉祭乎。待得練後或祥禫之後。似合於禮如何。

姪婦之喪。於仲兄爲冢婦之喪。若於葬前行吉祭。則或似未安。而旣統於尊。行之亦無妨否。

祔在祖廟之傍。正祭時似難獨闕。隨所尊腏享。恐無大害。

姪婦之喪。出於其本家先山下。方當痘患大熾之日。無返柩本家之勢。不得已而權葬山麓。只以魂箱返家成殯云。旣失禮意。然來頭返葬之日。當於發引之前。移奉魂箱於權葬之處。而移奉之際。似不可昧然無事。或因當日朝奠。口告移殯權葬處。仍歸葬夫家之意。未知如何。

本領不是。禮無可據。依示爲之。似合權宜。

返葬之日。當直到山下。不過一兩日而窆。則遣奠祖奠等節。未知行於何處耶。旣不還家。且到山下不多日而窆。則似當行於權葬之處。而但到山下。似亦不可無告由之節。未知何以爲之。

當於彼中釐發之日。行祖奠之禮。及到墓所。想殯處與葬處不甚相遠。因前告不必再煩。如殯在山下。更有載轝發引之事。則或有更告之節耶。

寄子天煥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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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至忻悉。做况安勝。甚慰戀懷。讀書之法。不必㥘㥘吚嚶。惟在專心玩味。期於有得而已。吾向來讀書之日。不免有此病。到老終無所得。故不願汝效之也。惟望聖賢之言。著實體驗。不徒記誦而止。動靜云爲之際。常令此心存在。以爲凝道誠身之基。否則雖有見處。只是說話。與吾身心不相干涉也。竆達有命。不必汲汲然也。

寄子天煥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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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不通信。僉眷安未。家中凡幹。悉委於汝。應酬之餘。實無暇及於書冊工夫。然使有志者處之。猶有念及於此。而汝徒見彼之重。爲不可少緩。不知此之尤重。而不可少緩者。有甚於彼也。誠可歎惜。世間凡事。不進則必退。九仞之功。終虧於一簣之未覆。使汝美質。竟不能有所成就。靜言思之。咎實在余。又爲之仰歎俯愧而已。節祀年年闕行。實爲未安。何以爲之。曾見栗谷書。三年內朔望奠。移行於墓所云云。退溪先生亦謂三年都無事於墓。而喪畢之後。始行祭墓之禮。無乃有求神於所無之嫌云云。不記全文。大意如此。如此則汝所遭之事。自與尋常墓祭不同。一番朔奠。權停於殯宮。移行於墓所。此實暗符於古人祭祊之遺意。而元不干於疎遠豐昵之嫌。來月望奠。移行於墓所爲可。更禀於汝叔父前也。吾意先墓亦不必以壺榼澆奠。依前所云。移殷奠以行如何。今作書禀于仲氏前。不知何以見敎也。

寄子天煥,猷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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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間安未。懷哉懷哉。旱餘雨降。百物忻忻。吾人意思。亦與之淸鬯。一氣故也。菊叢採送爲望。而旣已長大安土。恐遭見睍憔悴之患。幸齎故土。不露根脚。不使有移徙之苦如何。此菊最於諸品。而綻英苦晩。遭霜而摧爲可歎。然江干陽氣異於山間。庶可見其凌霜操耳。雨後山明沙淨。牕前苦竹。又有起色。惜不與四弟共償耳。惟冀頻驚光景。汲汲做書冊工夫。

寄子姪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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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千里外。遙想故里來。令人不禁依依。會試在彼聞九日。此來乃知十日也。十三當發去。未知能臻數畹黃花爛熳時節否也。咸興居朱炯遠甫中司馬試。適與同舍迎見甚欵。間及北方風謠。令人有感歎不能已。處在京師。逐日所接。只是流俗人。安知高山極北之地。有瑰奇傑特之人而無所用於世。而伏而不出耶。汝等須激昂。不欲作今時人也。荀子曰弟子勉學。天不忘也。勉之勉之。彼世上浮榮灼然於一時者。誠不足控搏也。

寄子天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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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間爲况如何。幼孫及小娘輩俱無𧏮否。起念家中爻象。令人怛然。然世間人所遭。寔多般㨾。不獨汝也。而更有甚於汝所値者。幸寬遣。勿傷損神用也。延平先生曰每思古人所遭有甚於此者。持以自譬。則頗覺省力。朱夫子擧似於門人以爲始者甚卑其說。以爲何至如此。後來經歷過。乃信其言之有味云云。今不記其全文。而大意如此。故奉告。望加意焉。箕城之行。仲氏有命。勢不得不陪往。然汝年已卅餘年矣。人生有幾箇三十年乎。願除却閒汩董。屛却雜思慮。幷心於問學。勿太銳勿遽遲。期於有成。至望至望。汝忠信篤厚有餘。惟文學不肯慥慥。若於此一事緊著心來。子弟中不易得如汝來也。有資地如此。而不能效周處之果斷。深切愍歎。

寄子天煥,猷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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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未。吾亦好在。無慮也。大學或問。向也忘不送副。今纔追付。幸熟讀成誦也。黃山谷有言泛濫百書。不若精於一書。朱子亟稱之。朱子又曰年齒向晩。却須擇要用須。沉潛玩索。究極至處可也。又曰讀書之法。只是刷刮淨了那心後去看。又曰今人一邊去看文字。一邊思量外事。只是枉費工夫。又曰讀一遍了。又思量一遍。常敎此心在上面流轉。又曰讀書之法只是熟。以上數語。正學者讀書之要法。書以告汝。幸致意也。家中凡事。雖不可不理會。而不如此事之緊且大而遠也。亦望毋大費精神于蹇淺也。家間如有不可於意者。亦當從容開喩。日夕薰聒。自然有見化訓之效。若加以剛梗訐直之道。則終不能入人而反成睽乖。不可不知也。大槩爲一家之長者。以愛人爲心則幾矣。

寄侄子文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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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墊水之灾。驚心驚心。未知能免添出別患否。懸憂不已不已。吾與四弟及兩兒竟到彼。遂達觀而占定其安宅處。他日似可爲終老之地。而事力單薄。是以爲憫。然古語曰人欲天從。此計終必有遂耳。惟時深恨汝未從也。後日或與兒侄輩重來共相耶。吾則不憚再往也。四弟家婚日漸近。身在外而心㫌常馳往於彼耳。凡有力可及處。與兒輩共補助之也。其他不一。

答姪子絅煥,台煥。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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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者之見。有如電倐。憷恅之心。不比他時。誠如所喩。見詢柩衣用裌。自是禮中所有。力又可及則爲之。乃爲悅乎心也。而直用純色則於禮無之。曾見愚伏集中有答或人喪禮之問。正論此事。而外用玄色而纁其裏。其家依用之。今且準此行之。猶有意思。若使在內又非纁色。則大違於禮也。然愚翁自是手裏變化來。故被沙溪來炒便不敢必守己見者。以彼據禮言之故也。蓋柩衣卽禮所謂侇衾。侇衾卽上玄下纁。意古人平時衾裯皆上玄下纁。故侇衾亦從平時之制。今人之衾制。與古殊制。而柩衣獨從古制。亦似太拘。愚翁之自下轉而爲裏。不至甚戾於禮。而沙溪過之太苛。然上玄下纁。自是古禮。又先人所行。遵而行之。若事勢郞當如所示。則從愚翁之說。不至大不可也。土主來吊。受吊儀節。未見其灼然可據者。然喪大記云士之喪。於大夫不當斂則出。又檀弓曰大夫當事而至則辭。賈疏曰謂小斂之事。無事則尙爲大夫出。未襲之前。惟爲君命出。其餘則不出。又喪大記殯後受吊條。大夫士旣殯。君往焉。出竢于門外。見馬首先入。大夫君不迎于門外。疏曰大夫之臣。稱大夫爲大夫君。更不言大夫吊於士之禮。解者但云互考。今以已上數條比附而言之。大斂小斂之際。主人哀深痛劇。而猶且爲大夫出。旣殯之後。土主特吊。則豈可等視凡平人之吊乎。主人以下。可且不出大門外。只於殯門外出俟。見土主入門。先入位于西階下。土主出。主人以下拜送于門內。反入殯宮哭而出。似合處變之道。然此是臆見。亦未知如何。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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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村金先生遺蹟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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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村先生忠孝節行。首尾始終瑩澈無瑕。而其鏟跡銷聲。使人無得以稱之者。更加人一等處也。然麟以絶跡而表奇。松以在壑而益儁。先生又惡得避是名哉。一時記事之襲謬曲說。鶴沙,愚川,蒼雪諸公。辨誤闡幽。極其精當。而吾友裴君君實甫又裒稡之。裝成一冊子。幷附以自家心評。使疑孟之人。一寓目而釋然。其於崇德尙贒之道。用心可謂至矣。抑又有一說。辨析衆言之囂亂。不如質諸當人文字之爲確。竊讀先生之絶命詞。其盡其成仁取義之道。而無慕乎其外之意。至今爛然於言句之外。會使人不覺釀淚於百載之下。又奚待架疊他人之言哉。彼曾氏,季路易簀臨死之言。不過一擧起一言語之發。而先儒以爲與聖人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爲同心。愚竊不敏。亦以爲絶命之詞。雖寂寥數語。而出言吐氣。便自不同。不可將作第二義看。未知知言之君子以爲如何也。丁未二月上瀚。安陵李槾謹識。

奉諭諸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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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自天降生民。莫不與之以仁義禮智之性矣。惟其氣禀所拘。物慾所蔽。喪失其本心。甚者至於决性命之正。以徇情慾。其所以違於禽獸者不遠。而人道或幾乎熄矣。然其本體之明。則初未嘗息。日用應酬之際。道心之發見於人心之間者。無時不有。而特其慾熾情蕩。理義之心。卒無以勝其人慾之私矣。又况國家之所以取士。父兄之所以敎詔。師友之所以訓迪者。一以葩藻記誦决科榮身之事爲務。一世多少英材。幾被汩沒了身心。又其每下者。則惟貨色是徇。口體是養。率是而往。末流將無所不至。然而猶父父子子兄友弟悌。五常大倫。不至全滅者。由其秉執之天。自會發出。終殄滅他不得也。人性之善。豈不信哉。如使不失其本然之善。而充之以學問之工。良貴在我而義不可勝用矣。秦漢以來。學絶道廢千有餘年。醉生夢死。一時豪雋之士。各以資質之美力行之功。能成專門之學。惠及後人。而其於格致誠正之工。尊性問學之事。槩乎其未聞也。及至趙宋。洛閩諸贒。上接洙泗之統。明道淑人之功。於斯爲盛。吾東雖僻處一隅。而列聖之振作。儒先之輩出。實與宋朝比並。而退陶先生又集厥大成。有覺其徒。或出或處而相與發明斯道。人物之出吾嶺爲尤盛。至有家程戶朱之說。不幸數十年來。無人主張起來。風頹俗靡。日以益甚。人慾肆而天理滅矣。然而向所謂仁義之根於心者固自若也。此心一有所覺。則介然之頃。本體已洞然。端緖藹然而發。正如積陰淫潦之中。日月之光皦然照物。苟能因其所發而日日新之。則復性之本。亶在於此。而吾未見其力不足者。然道之浩浩。何處下手。惟求放心。爲可據之地。所謂求放心。非如雞犬之放。必求之而後得來也。纔覺便在。猶臂之屈伸。猶手之反覆。卽此而在矣。求之甚易而甚邇。程子所謂一操便存。朱子所謂一操字已是多了者此也。求放心之法。當以敬爲主。而所謂敬云者。非直謂兀坐澄心。不接事物之謂也。靜存動察。常跨過兩頭用其工。不獨於無事時索要敬。不如是則失一半而不足以爲明體適用之學也。果能勤緊收拾。則朱夫子所謂一二日便可見效者。誠有其理而不可忽也。嗚呼。富貴榮華。不過熱盌鳴聲之頃。而又有分存焉。不可幸而必得。仁義忠信。是吾身固有之物。未有求之而不得者。則諸君子何苦舍其梧檟而養其樲棘哉。諸君子於內外輕重之分。旣明其取舍。而日用動靜之間。更加存養省察之功。至於喫一盞茶時。亦要知其孰爲天理。孰爲人慾。無時無處而不用其力。則不患不到高明廣大之地也。槾也以滓賤。猥蒙廵相之擸掇。責以訓迪之事。學陋任重。慄慄危懼。敢效管窺之見。非曰能之。願與諸君子共勉焉。諸君子倘不以爲迂遠而辱與之反覆。則請繼此以進焉。

學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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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鄕學校廢弛。儒風淪喪。漸入於泯泯棼棼之地。私竊慨然以爲今時不復得見盛世氣像。何幸贒廵相及明府。眇然深思。知簿書財用之外。化民成俗之事。有大於此者。旣以身率之。又懇懇申之以文告。其言甚大。其意甚美。德風之加民。豈有不偃者乎。不佞本以滓賤。枉得儒士之名。而學未適用。又乏爲人手段。而猥蒙上位者敦責。濫廁訓廸之任。誠恐重貽諸君羞辱。然旣不得免。則開覺後進之責。雖欲辭之。不可得也。諸君幸不以卑鄙。願與胥敎誨胥訓詁。以毋負贒廵相明府誠至之意。不勝幸甚。擧行條目。具列如左。

一。講會之日。諸生前期來至。翌日行師生相揖禮。禮畢升堂設講。師生之間。雖地德無以相踰。而相敬之道。似當如法。兼之揖讓進退之節。亦至理所寓而游藝之一事也。

一。面訓長以月朔卽其本院。就諸生曾時所習之書。講問所疑。兼習小學,家禮,三綱二倫圖等書。以爲培養根本之地。如有願學者。則不拘選士。雖童蒙亦許令入參。

一。都訓長洽滿二朔之後。大合一府選士。團聚一處或黌堂或書院。而惟時面訓長各統本面士子。一齊來會。就講所習之書。論難反覆。以究聖贒喫緊爲人之意。而務要精熟。如有記性不牢者。不必盡要背講。

一。製術工程。亦不可全廢。時時肄習。所製之文。面訓長考定高下。優等者轉送都訓長所。以爲上報廵營之地。

一。諸生相會之時。勿以無實駁雜之戱相加。亦是養德之方法。竊覸世之人。雖贒人君子。以爲所行之事。若不差爽。則一塲娛戱。可且恁麽云。而其實害人德性。所關不貲。故橫渠張子初以爲惟戱無傷。後來點檢來。以爲德之不進。多由於此。於是當下克去。遂作東銘。其勇於遷善如此。後學可法也。幸諸生加意焉。

一。近來學絶道廢。不惟爲士者不強於爲善。爲上者亦視學爲笆籬邊物。下焉者固無論。上焉者惟以聽訟象刑爲急務。至於民俗之淆漓世道之汚隆。以爲非我職事所關。漠然不加意念。今幸遭此贒相贒矦。振擧百餘年來所無之盛事。諸生若不明白一心。奔走於贒矦贒相率仁之化。不寧得罪於贒矦贒相之政。亦自牿於上帝降衷之懿德也。此事體大。非獨脚可做。孔子曰德不孤。必有鄰。諸生麗澤相資。觀善輔仁。以蓄其德。用工之際。時加奮迅。戰退人慾。如匹馬單槍做將去。然後輔以完養工夫。則今人何遽不及於古人哉。諸君莫將第一義。讓與別人。甘伏退産之科也。勉之勉之。不佞雖老矣。願隨下風而左右之。

朱子註參同契論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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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有問於余曰。朱夫子平日訓于學者。以四子六經爲言。其著書立言。又盡從這裏做去。其傍及而註解楚辭。考異韓文者。雖若逕廷於吾人中正之道。而畢竟屈子是忠之過者也。而韓子於此學頗有所發明故也。其他非關於斯道斯文者。則非惟手之所不書。亦口所未嘗言。矧乎參同一書。縱橫捭闔。盜啓玄命。別爲異端之尤者。而曾謂朱先生而爲之乎。是必好事者敢托於聖贒之訓。藉以爲口實。如陰符經之竊附於黃帝。麻衣易之𭆘名於華山。其誤學者知見不少。不可以不辨。余應之曰否否。只緣後世學者心量窄狹。領略聖贒不下。故有此疑。余以爲此分明是朱子是正。而不可移端如南山矣。噫先生寓懷於此書。其意蓋亦微乎微矣。固不可以尋常淺見所得而隱度也。余觀參同之書可異焉。一篇之中無非竊造化逆天理私一己之見。若在所闢者。而其爻畫位置洽合無餘欠。其妙處實從交易變易中流出。而不容些私意智。若移彼專一之學。反觀於吾易而有得焉。則其於畫前之意。誠有所取者。而其與子雲之太玄。焦貢之易林之穿鑿傅會。奇零添斜者。有不侔矣。此朱子之有取。而旣與蔡季通討論其歸趣。又嘗說與門人弟子而惓惓不已也。昔先天後天兩圖。久爲方外之士陰相密付。以爲左道之用。至希夷,康節反之於易而遂闡羲文之蘊。朱子之意亦猶是也。而况擧一世蕩情恣慾伐性傷生。喪其天年而不自知。噫性命之奧固不說。其於一身利害粗處。猶且迷昧沈溺如此。良可哀憐。而是書也蟬蛻人慾。培固天精。使戕賊軀命之人。就而讀之。怳然而悟。惕然而覺。回思前日之爲。亦且有懔然而寒心者矣。前者胡翼之先生聚學者。先敎以素問。俾學者認得此身之不可殘毁。然後乃施以德行孝悌之科。朱子嘗擧似於學者而亟稱之。前輩之善開發人者。非後贒之所當法乎。而其亦聖贒衰世之意也。愚於此想得先生濟人進學汲汲之本心而有悲焉。不獨此也。慶元初載。羣贒斥逐。海內奔波。身遠江湖。心懸北闕。嘗語其門人曰天下治亂。帖在某頭額上。乃註離騷。隱然以寓自家忠憤。其末也又解駁此書。以和屈子遠游之意。又變其姓名曰鄒昕。以示其荒凉慘憺之意。一書之中。三致意焉。千載之下。讀而味之。如承聲韻於武夷蘆峯之顚也。不知者以爲先生有右袒仙侶底意思。知之者以爲此書有補易學。使先生憂深慮遠忠誠懇惻之心。鬱而不伸。甚矣聖贒之難知也。愚故曰不可以尋常淺見所得而隱度也。雖然此書旨意。終非法門所訓。食肉不食馬肝。未爲不知味也。學者姑倚閣此書而專意於四子六經之文。則庶不失朱子喫緊爲人之本意云。

傅說爲列星論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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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學者載籍極博。而必考信於六藝。虞夏詩書之文。旣無徵焉。則雖傳以爲聖人之言。不足憑信。况出於荒唐之寓言。而揆諸理而無據者。其皆以爲出於古記。而遂爲綳定底說話。則其反經背道。矯誣古之聖贒。爲不少矣。愚於傅說死爲列星之說。未嘗不嗤其言之誕。而重慨世人之不訊其理而判斷他不得也。噫人之爲道也。生則爲人。死則爲鬼。生則有形而可見。死則無物而不可見。此猶夜朝之必然而恒物之大情也。聖贒於其中存養得完厚。無物慾之累。而淸明在躳。志氣如神。故生則能全天地之正氣。而與造化相爲流通。死則必乘天地之正氣。而與陰陽合而爲一。豈有死而不化。而其氣之精。別爲一物之理乎。且天地之間。日月星辰。元有此數。各有躔次。各有分野。傅說未生之前。列星猶有觖齾處。直待傅說降生。竢其落魄而後。爲能備其數耶。此必無之事也。說者謂麒麟之生。異於犬羊。聖贒之生。異於凡夫。昔高辛氏有二子。其死也實爲儓貽實沈之星。共工氏司土。列山氏主山。斑斑見於信史。古今若此類甚多。傅說之爲列星。亦其類也。此又不然。傳所云云者。本謂其有功於此地此山。而後之人配而祀之云耳。非謂前此元無是物。而要數子生來。始有此物。如死爲列星之說也。朱子不云乎。如其言之不合於理。則雖出於聖贒之書。不可徑信。如其言之合于理。則雖出於婦人孺子之口。不可遽捨。矧其雜出於傳記百家之書。而初不足必信者乎。玆乃惟書是信而百世之下。不復分其眞𭆘。則豈不害理而正犯孟子不如無書之戒也。其不然明矣。說者又謂凡人之禀得許大精神者。其歿也未應遽化。如崇伯之化爲黃熊。圯翁之死爲黃石者。古人之言分外明白。傅說之事。不可獨委之脫空底事。尤爲不然。大凡天地間。有一種保賽眞精形離不化之徒。做此一段關捩耳。曾謂傅說之贒而有之耶。假饒有之。則上古聖贒之生多矣。如三皇五帝羣聖人。其贒遠於說。歿之日其精之大。又進此而爲日月矣。又進此而爲天地矣。其餘贒人君子皆不失爲山川林木矣。而數千年間來來去去之際。所謂贒人君子之鬼。將逼塞天地間。不容他物事矣。而全不成造化矣。全不成道理矣。天下安有此事乎。不獨此也。此說本出於南華詼詭之科。其驚天動地宏濶勝大底氣味。所以馴致得因果循還之術也。蘇氏旣不免匍匐而歸之。又以其言爲可信而筆之於書。若可以垂世敎者然。故愚不得不辨。而必曰載籍極博。猶考信於六藝云爾。

謾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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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語類。或問存養多用靜否。朱子曰不必然。孔子都就用處做工夫。或又問正心誠意二段。只是存養否。答曰然。又曰灑掃應對進退。此存養之事。又曰存養是靜時工夫云云。嘗觀退溪先生曰存養專以靜言。涵養兼動靜言。愚伏鄭先生難以爲存養是存心養性之謂。存心養性。豈專爲靜時工夫耶。不記全文。大意如此。按愚伏說與朱子一說合。退溪說又與朱子一說合。殆未知的從何說也。竊意單說存養則可兼動靜說。若以存養省察對待立說。則存養是屬靜一邊工夫。正如人心單說時是好底物事。若以人心道心相對說。則爲危底物事也。隨處活看。庶免執一之弊也。

朱書。有比較祖父年甲語。退溪先生文集。釋之曰謂將我祖父年甲。此較彼人之祖父年甲云云。曾攷朱子語類。有曰爺年紀固大於我。祖年紀又大於爺云云。此言不待計較論量而可知云爾。竊恐退溪先生偶未照勘也。

沙溪金公有辨儀禮上於東階則先左足。上於西階則先右足之義。曰近階之足先升。其說差誤。殊無情理。彼時一邊人建請沙溪從祀文廟。柳諮議後章甫草疏。把持此說。攻他們不知而作之病。其說是也。然其所辨核。皆從自家手分中說來。不得據古昔先民之言。未足以摧沮其右袒者之口也。嘗觀朱子語類。有曰如上東階則先左足。上西階則先右足。上東階而先右足則背却主人。上西階而先左足則背却客云云。惜也柳公不復援引此說。以破彼說之非也。沙溪禮學溥洽精勤。無所不考。而獨此一條出於語類論易條中。以謂無事於考禮之用。故不及照勘。柳公亦然。信乎天下之書。不可不徧觀。而朱子所謂除白紙外不可不看者。正爲此也。然論人者當辨其學術之純駮邪正。曲禮小節之誤釋。何足爲輕重哉。

京行雜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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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秋。余及柳子猷大時,金上舍振伯聖鐸俱中鄕解。十月二十四日。爲再試吏部之期。故是月初八日。三人同時發行。行過洛水。余於馬上。因自思漢時策士之文。猶能敷陳義理。指言時政。董子天人三策。由此其選。而呂東萊猶以爲碩大宏博之材。要非科目所能得。以至李唐。所謂博學宏辭科。當時豪傑之士。迺懷慚而不欲進。陵遲至於標季。其虛肨裝綴之態。正如小兒之翌瓦屋。而經千百年。未有易其途轍。仕進之路。捨此更無門。故從古英博之士有不免焉。韓子所謂所用非所養者。誠可愍焉。

欲入梧川村秣馬。家家皆冒托士人家。拒不納。不得已退入迂溪書院。院卽李艮齋俎豆所也。振伯因問李老學行所至。余曰此老篤實君子人。而不幸悖子墜其家敎。所謂隴西士大夫以李氏爲愧者也。余又問曾看李老記善錄否。振伯曰觀之。余曰此老記退溪先生言動。細大不遺。至錄其如廁有時節。太似猥屑。且便旋或因病因食。難可以立定時節了。夫以鄕黨一篇。畫出一箇聖人動作。而猶不記似此節拍。此老有子夏篤信聖人底意。而闕却曾子反求諸己之學也。振伯曰雖然何傷乎。因此得知先生閒慢底行止。却不害也。孔門弟子記孔子食膾精細之事。若爲後人之記。豈不可疑而或貽爭端耶。余曰不然。禮始諸飮食。而况聖人行之則無非至道精義之發。豈與此同窠而論哉。兼不厭字稱停得極好。正孔門弟子記言之妙也。振伯不復言。

發昌樂驛。抵竹嶺。左右重峯。嵯峨聳天。中間坼開爲路。是脊脉。又西南行數十百里爲鳥嶺。凡嶺之南朝宗人物及賦𥠡轉輸之殷。皆由是兩路。兩路實爲國家要衝。龍蛇之變。倭人由鳥嶺犯闕。兩嶺古所謂百二之險也。而幷無城守拒塞之備。鳥嶺則頃自朝家築山城。而其制草創。無經久利便之策。此處則元無措置事。其於設險以待暴客之道。猶有所未講也。嘗聞西厓先生欲置鎭管于嶺下。合順興豐基爲一州。號以順豐云云。可謂爲國家長遠慮也。竊料自朝家罷營將。就兩嶺下建鎭管。使兼兵農之任。無事則課農訓武。有事則各率所帶兵。或戰或守。其與別差將帥蒼卒赴闘者。功相萬也。蟣虱微臣。無路獻芹於天門。爲之一吁也。

當天地閉塞之辰。見道傍有草綠靑。剩帶生意者。余謂振伯曰竆陰剝陽之日。而此物獨保生生之意。用此推之。到酉戌之會。朱子所謂無道極了者。特以大勝者而爲言耳。仁善之人。實未嘗無也。振伯以爲然。因曰雖竆陰之節。一元之氣。未嘗停息。不然無論動物草木。亦有冬時發生者。此足可驗矣。余謂此言甚是。正如惻隱之心貫乎四端。此理最可玩索。振伯氣質甚美。又留意此學。他日所就。未可量也。

宿長林驛。翌日登道。惟時璿源奉安使入覺華寺。其歸也。由奉化,宣城,安東,榮川地。將由竹嶺。王子君寔陪其行。故各邑厨傳送迎之盛及道路修治之殷。大臣之行不如也。移關列邑。某日當到某所云。而到底留連。曠日不發。各邑支待馹騎及官吏驛隷。趁期奔程來。傒于境上。或淹至四三日。凭陵喝䝱。徵索酒食。道傍居民及所當驛舘。疲於供億。至有鬻田破産者云。彼王子生於富貴。長於豢養。固不聞小人之勞。而近來星軺行次。大率類此。可歎可歎。曾聞鶴峯先生未嘗先期行移。常於馬頭送先文。各邑支待纔到境上。而使行隨至云。可以取法焉。

到丹陽郡。余素聞是州山水之勝。及矚來。果如所聞矣。沿江數十里。秀峯奇石。錯立碁置。山嵐水色。氣像難侔。區區此行。到此亦不爲虛矣。嘗見退陶先生文集。土亭李之菡棲龜潭。先生嘗承召入洛。歷訪於龜潭。有左拍右挹之言。今其行事有程。不得往尋其幽躅。近者丁法泉翁所住精舍在玉筍峯下。途中猶能指點焉。余謂振伯。此翁平生高則高矣。跡其行止。不幾於玩物而喪志乎。振伯曰擬於聖贒仁智之樂。誠如所諭。若比之世界乾沒者。不翅加人一等矣。黃勉齋嘗云今世當扶竪沮溺一等人。此翁恐未可容易少之也。振伯因言此翁事曰翁住此時。嘗乘興拄靑藜杖。鮮衣皓首。注目玉筍而立。適少宰金公澍過候之。望見翁縹緲若仙界人。不覺淸氣襲人。少宰公迺屛徒從。獨步以進。翁猶凝立不知也。公揚聲報來。翁始回頭視之云。奇哉奇哉。此翁果不可少哉。

宿黃岡驛。至振伯所舍。語及此心難操之事。余因說自己病痛曰不佞氣禀駮雜。甚於他人。心志常揚在腔子外。初未必沒巴鼻底惡念。而只此飛揚不體帖。便是大段罪過。秖今四十年。尙在這裏鶻突了。振伯曰大學誠意工夫。已過得善惡關頭。旣是善念。不必大着排去。今尊所用工處。正在正心上事云。余之所失。正在知未至而意未實。何遽上一階。理會正心上工夫耶。振伯之意。蓋出於誘進之義也。

過忠州數里餘。有一麓在大野中。卽彈琴臺。壬辰申摠兵覆軍之所也。環山柞櫟翳薈。當冬木葉盡脫。而寄生枝枝附着。靑翠如綠葉㨾。與他林藪特地差異。無乃尙帶得寃氣來耶。試指點其形勢。則大江環其左背。自鳥嶺出源之水。又南來注其前。三面皆淸漲。獨以一面控制賊兵。實古所謂先據之地。不可見噎而廢食也。嗚呼。申將軍好去鳥嶺據守。大功不月可辦。而玆乃無端引賊入內地。失着此一關。已自做了敗形。倭兵未踰嶺以前。猶有內顧之慮。旣踰嶺則有前死一尺。無退生一路。雖使韓白當之。殆無以爲計。矧惟申之躁率乎。且也以昇平百年。不識兵革之氓。闘百萬日滋之竆寇。豈申將所能格乎。非其地利之不善也明矣。

發橫橋幕。安星卿亦同行。行數十里。星卿指山而謂曰此所謂雙嶺。丙子嶺南勤王之師所陷沒處也。因思當日事。堪可於邑。大駕旣入南漢山城。城中有積粟饒水木。汗雖豪䧺。孤軍萬里。難久留。又聞三道勤王之師次第而至。內懷懼心。先遣候騎數千。覘其強弱。其時兵使自生恇㥘。一道之兵。一時潰散。遂蹂踐以死。諸道將士聞風挫抑。至使至尊辱城下之盟。擧國帶左袵之羞。所謂死有餘罪者。而朝家猶錄其死事。施及子孫。庸非過典乎。余猶及見其時赴戰之士得脫者。道當日事頗詳。兵使許某擇精兵自衛。使老弱在先。而又令軍士放火炮者。每放一炮。每受火藥於將帥處。一放一受之際。擧措煩擾。虜騎搶掠直進。且其布陣處在下。虜在其上。大號馳下。我師遂殲焉。軍士一人擧許帥上馬欲走。帥體肥大。又恇㥘。輒墮馬以死。其本心欲走而不能。非其不旋蹤死敵明矣。當時有營將一人忘其名。請上高而陣。帥不聽。營將迺自率其所帶。設陣高處。頗能齟齬。勢不敵而死云。

久留泮村。時進館僕。討閒謾說話。偶及城中居人戶多寡。答曰城內可七萬餘戶。城外亦且三之一。人物之殷。於斯爲至云。余因自語于心曰邦畿千里。惟民所止。此之謂也。昇平之世。萬民環視內向。國之所以依焉者。實在於民。而危亂之際。爲人上者輕棄其民。民之所以騈首於塗炭者。多由於此。甚非君國子民之道也。往在壬辰。李鎰尙州之敗。彈琴陷沒之報。前後繼至。京城大震。至尊蒼黃出城。城中民庶痛哭曰主上何遽捨我輩而去耶。號慟之聲。振動京城。由此觀之。當其時主上誠能發號出令曰祖宗世守之地。百萬生靈之寄。固當背城血戰。效死勿去。惟我二三子。其克一乃心力。以登乃辟云爾。則敎令一下。喑聾疲躄之人。莫不揮泣奮臂。爭冒白刃。自可縈帶爲城。張拳爲兵。况八道兵力如故。兩南忠義之士不日蜂起。可以坐鎭王城。綏定士民。分付猛士。迅掃醜類。則去邠行色。不窘於鴨水之邊。天兵數萬。無勞於遼山之東。惜乎當時未有以此義仰陳於聽聰之下。遂使虜賊毁家作筏。揚揚渡江。如入無人之境。數百年生聚之民。肝腦塗地。積骸成觀。可勝歎哉。竊料國家脫有不幸。若復蹈前轍。則甚非濟大事。以人爲本之義也。一介微臣。雖有願忠之心。而韓子所謂自進誠獨難者也。

忠州居李用汝喜濟傾蓋於京邸。極致款曲。與之語。儘可人也。亦下第而歸。歸路因同行。用汝於馬上。擧近思錄橫渠聞生皇子喜甚。見餓殍食便不美。難余曰此是常人所勉強。不是大難能事。而何故以爲張子盛德事。表而錄之耶。余尋常未曉者也。余曰常人之心。欲動情勝而有所偏係。不能隨感而善應。故之其所喜而不能實其心之所發。之其所哀矜而不能盡其心之當然。惟張子識得仁體。實有諸己。故隨其所遇。蹶然動于中。非勉強所能。非思慮所及。而自然各當其則。此卽西銘之意。而自非大贒以上。固不能之。用汝深以爲然。因謂余曰惜不得相處。以益聞其所不聞也。嘗看濂洛諸書。多有識不破處。滿肚疑難。向誰處商量來。間或擧似於人。反遭非笑云云。余所卞說。偶契於他心。故猥見奬歎如此。亦可見此學之爲世弁髦而世道之日下也。

到利川邑內秣馬。用汝謂余曰前縣監李公栻住此。此人於人倫甚篤。禮學又精。嘗執贄于丁法泉。法泉甚重之。君可往見之。余如其言造焉。自是敬信底人也。然嘗聞此人立論以爲體用。有隱體用。有顯體用。嘗擧以質於法泉云云。余未知全篇歸宿之意是如何。法泉之批誨是如何。而只此隱體用顯體用之說。大故差異。分明誤以釋敎機權而論聖贒之學者也。程子旣曰體用一源。顯微無間。則卽體而用在其中。言顯而微不外是。蓋一體一用。雖有動靜之殊。而實非有兩事。况此體用之外。復有所謂隱體用哉。世之無意於此學者已矣。有志者亦差却正知見如此。中庸之鮮能。今已久矣。

自可丘取路酉谷。午刻到靑巖亭。候權荷塘,蒼雪丈及諸親友。荷塘丈固要宿留。余辭以定省久曠。丈又曰不過遲一日子耳。不聽去。遂留焉。丈因歷擧古今事亹亹焉。偶及丙午邦禮嶺南儒疏事。丈曰歷觀其時疏文。你叔父葛庵翁文字明白疏暢。可以開悟天聰。當時楝疏之人。乃反遺却不用。甚可歎也云。又論及古聖贒造道有淺深。余曰漢儒有言禹入聖域而不優。朱子亦云顔子勝於禹。又云禹工夫猶有麁底。蓋嘗思之。大禹言語行實。只載禹謨益稷篇而他無槩見處。則朱夫子之論禹之所造處。不過以禹謨益稷篇而知之也。兩篇何處驗得禹不及顔子及工夫麁底來。不佞嘗思而得之。顔子之無伐善無施勞等語。合物我爲一理。而其言渾然無此疆彼界之跡。禹之因孜孜之義。歷叙他治水勤勞之績。以寓警戒之意者。初非有矜伐之心。而其跡著其言露。似不及顔氏之渾然。且舜之敎廸頑愚讒說也。旣施匡直振德之功。而必繼之以橽記書識之威。而禹則以爲帝德光天之下。則誰敢不敬應。舜之復禹。則以爲廸朕德。是乃功惟叙。而又以爲臯陶象刑之施。終不可廢也。竊以舜禹之言契勘稱停來。則禹之心下。似不及於舜之明察也。蓋天地以生養之德肅殺之威終始之。然後歲功成。聖人以明明德於天下。而又以其所謂刑罰之精華者象之。然後治功著。以此而推之。禹之欲舜全弛鞕朴之威而務廣文德者。豈若舜之德刑幷擧而本末兼盡乎。所謂禹猶有心麁底者。可得以知之矣。荷塘撫手而謂曰不易看得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