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顧齋先生文集
卷九
𪴂
1850年
卷十

拾遺○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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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次家兄見寄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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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慚孟博擬澄淸。妄謂今時古可行。阿弟有心兄能燭。飽溫曾不志平生。

道淵書院。贈權樂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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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中發外貌如心。仁厚風儀夙所欽。勸我慇懃蛾述意。自慚殊欠大胸襟。

墨庄雜詠五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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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道縱然上下察。始終要自不離欽。聖賢事業吾何敢。願學當年慥慥心。右慥齋

光風霽月周夫子。仰止如今世已千。庭草猶將自家意。年年交翠草堂前。右光霽臺

淸飈碧浪兩相値。寓目由來理自陳。盡日江干吟未足。却憶春風舍瑟人。右詠歸臺

金莖綠葉超凡卉。未綻芳英已占香。若識幽姿更絶特。待看千樹掃秋霜。右夏菊

萬物乘時各播碧。梅兄改色與同輝。迎霜一笑氷天裏。冷蘂踈枝更絶奇。右夏梅

虎溪洞主柳達夫顯時見招。同金振伯聖鐸諸人往赴。留欵數日。臨罷聊賦一絶。奉呈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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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阜間關喚友聲。谷中幽鳥亦飛鳴。南爲大志吾何望。短翮空憐滯棘荊。

挽蔡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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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人物日看稀。不說今公又至斯。碩果終敎食已盡。葵忱難與體俱萎。識荊未遂平生願。責沈謾供後死悲。待得宰林圍墓日。會須懸釰定何枝。

挽鄭塤叟皆春萬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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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道笆邊委幾年。奮興惟子發瑤絃。芸篇味雋塤篪樂。絳帳橫經弟子賢。聞百久知羞向若。疑千長恨未加鐫。徽言不逐薪俱歇。應有遺篇與後傳。

挽金德三尙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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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吾諸父唱斯文。夫子摳衣遠扣勤。陳跡西林封蘚色。高名南國播蘭芬。男兒聞道斯爲可。君子茹竆未足云。交義百年朝暮遇。可憐容易起初墳。

拾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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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趙豐原君顯命○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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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者伏聞解龜北還。仰惟辭劇就閒。心事快適。而南州士民之失望極矣。卽日秋令。相公閤下起居何如。伏惟萬福。槾跡阻山樊。無由望履。引領牙纛。不勝拳拳。閤下朝廷之倚毗。而士林之根抵。得以此閒暇。益懋久大之業。天意未必非玉成之。以爲他日降大任之地。區區下懷之祝望。無過於此者。其他不欲煩累。

答趙豐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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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慈曾莅南服之日。匹夫之蹤。雖不克望履於棨戟之下。而陽煦之氣。有若回暖於寒谷之中。一朝龜放長河。鳳飛棘林。千里消息。逈期雲漢。空山獨夜。有時不禁注想之忱。珍重手柬。驀地下墜於塵床。空谷之足音。盖不足喩其喜。况審履玆竆陰。台候起居萬福。尤用仰慰萬萬也。槾伎倆依昔。區區願忠之意。已達於前簡。今無可更煩者。

與權參判重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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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違門牆。積有年所。瞻望台躔。不任傾仰之忱。中間因李悅卿。修致起居之儀。兼將紙束。以備點抹之資。未知得關聽覽否也。仲春暄姸。伏惟神人協相。台體對時萬福。前日仰懇先墓文字。伏計已經草定。而淟汩憂冗。尙稽走請拜稽以承大貺。合得踈絶之誅。而門下猶曲垂記憶。湖南鎭鉞之日。又有珍箑之賜。拜嘉感篆。繼之以頰赤汗下也。此間見已伐石。以待顯刻。而私家貧約。千里委進。亦不能如意。下懷罪悚。如何以筆尖喩之耶。柳正郞升鉉甫想時候於門下。此友曾有契好。幸憐其拘掣。不得致身之實狀。或可寄與此友。使之卒承大惠。千萬祈懇之至。百千謝懷。容俟他日面陳。惟冀加衛以慰具瞻。

與李知府德孚○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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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槾披訴腷臆。仰𥷋蒙遞。而辭不達意。誠未見孚。再命有嚴責以亟起察任。槾不任窘憫惶蹙之至。其在在下之道。固不敢重瀆嚴聽。而下情所懷。終不可不自陳於仁覆之下。古人於辭受進退。無論大小卑尊。當辭而辭。當退而退。下之人不敢舍其所守而惟命之從。上之人不必驅以威刑而惟令之行。苟爲不然而下之人僕僕然以趨走承順爲恭。上之人額額然以束迫馳驟爲事。是上下俱病而非所與論於禮讓進退之道也。且人各有能有不能。至於等第程文。考定高下。槾直是瞽者之丹靑。聾者之聲律也。卽今訓長之任。畢竟嚮望歸宿都在於此。而今閤下見敎曰知者知之。不知者不知。亦無所妨。槾竊恐以爲閤下容有所未及商量也。凡事知之則知之。不知則不知。旣無所知則豈無所妨乎。且科程文字。自是士子立身之關捩。而國家掄才之蹊逕。則訓導之方。亦不可全付滅裂也。今若使槾作其所不知。強其所不能。遂成百端欺罔人。我則此一心。已先不好。充類至盡。則亞聖所謂穿窬之徒也。槾雖無耻。冐沒承當。獨不重累我閤下見期之盛意而羞當世士耶。古人有言曰量而後入。不入而後量。槾與其聞命奔走。狼狽於其終。不如退伏縮手。保全拙訥。爲不傷閤下之明。而反得事上以實不欺之道也。伏願閤下特察情實。轉報巡營。使槾依願遞駁。千萬幸甚。瀆冐尊嚴。冞增戰慄。

答金適庵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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徂玆一有錦陽往來事。而路實徑由里下。維時日已暮。舍弟科行。會在明早。拍拍就別。竟未詣候而來。不惟下誠悵怏。彌月不解。伏計剩得踈絶之罪於座下也。曾是不意惠然長牋。見及於林庵寂寞之地。開封展讀。不啻足音於空谷。矧惟敎意珍重。眷愛異品。自顧迷劣。何以得此。不敢當不敢當。第其中有未蒙融察而強之以所不敢之事。不得不披情訴聞。非丈訴聞。何處訴聞乎。粤自新僑以來。沒沒冗務。無路屛遣。遂使平日所聞於父兄師友。辛勤而僅有者。殆茫忽而墜失。將不免君子之棄而小人之歸。以至尋常文字間。亦鈍澁而不藝。少間又被蒙學子來相煎迫。遁逃至此。作一月咿嚘計。而只爲光陰晩暮。世事拘牽。此行此後未易卜。故一意讀過。不暇礸硏。朱子所謂大火熬煎者。方欲致力。而長年廢書。舌本已強。向上事業。已矣難期。而些少文墨。亦未成材。撫循初心。愧汙竟趾。然且隨分補掇。不欲遽已。以爲桑楡萬一之助。奬進成就。樂善愛人如尊丈者。所宜哀矜悶惻。圖置閑地。以有後日幸也。何至相加以事。相迫以任。益不伸其志願耶。尊丈其或未之思乎。是歲將盡。又有海上之行期。滿月而後返。二月中間。又有遠出之事。種種冗故。無時而已。持此形勢。實無承任之路。幸乞曲賜諒察。趁卽遞罷。俾得自在於優閑之地。千萬千萬。小子愚固。於所未安。不敢苟循。若再三還敎。不得承命。則是小子有違慢之罪。尊丈有失人之譏。昔孔子不假盖於子夏。恐其彰子夏之過也。竊想大度包容。必不使馳驟而納之狷狹之罪也。信筆放言。語涉唐突。俟罪俟罪。

與權台仲相一○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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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深傾慕。每切馳跂。向者率爾命駕。實出於喪戚失心之餘。到底徒成漫浪。而惟以獲遂旣見之願。爲不成虗行一遭也。第念彼時驚悸之魂。殆未收回。酬酢之際。不得細領誨諭。深究其所存。蓽門言旋。此心如有含而不宣吐也。愆陽作灾。嚴凝之節。不雪以雨。伏惟尊體善衛珍茂。不任區區遐嚮之至。槾自遭至戚來。身事顚戾。凡前日寓目娛懷底物。却攪動不好意思。心下常悄悄鮮歡。亦人情所不能免。奈何奈何。時俟神慮稍定。輒復繙動書冊。前日疑晦底。不費思量。自然有解悟處。始知天之與我明德之體。本來澄瀅不昧。而朝晝所爲。有以牿亡之。歇得些時。自能洞然也。所恨不能因其所明而推廣之。不覺地此心。隨手散去。依前無狀。又傍無彊輔可以激發人志氣。深恐恁地憒憒。枉過了年景。卒得罪於古人也。玆事體大。非執一箇狹小底知識可了。又非獨脚隻手可做。此古之君子所以汲汲親賢輔仁。講貫磨礲。如不足日也。朱夫子所謂未有耳目狹而心胷廣者。可不懼哉。如吾人處於通衢之中。日與大夫士周旋。其所省發。未必不勝於靜裏獨自之時也。幸因風寄示。以警昏惰。河山遼濶。覿面未涯。臨書不勝悵仰。

答曺仁伯善長○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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徂玆賢器委訪弊廬。又承存翰。從審霜寒。尊體起居隨時萬福。不任區區感慰之忱。槾哀苦中私喪祥祭又至。女子嫁在外者。亦有始赴之者。哀㤪痛迫之狀。其動父之志者不小。然亦奈何。將順俟乎造物者處分。庶幾古人素患行患之義。而道力不固。到急滚處。居然墮在一偏。此爲可愧懼耳。尊天資旣簡靜。自無外慕誘奪之患。又養德操存之功。積有年歲。伏想閒裏紬繹之際。必有忻然獨契而不能喩之於人者。顧此哀蹤株守山廬。無由奉覿儀容。得有觀感之助。慕用瞻仰。非虗語也。

答曺仁伯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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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裏詣違以後。歲徂而春序又過半。鴻鱗沉斷。無由嗣接音塵。每緬想德容。參倚心目。用寓注仰之誠而已。使介遠至。且承翰敎。德音滿紙。宛然若奉對誨論。令人讀來讀去而不能已。又審豈弟君子神天勞相。體氣淸安。欣慰更不可量也。槾間者之進。行事有程。不得從容累日。飽飫仁德之喩。蓽門言旋。有如遺債在身。常記心頭上不置。而歸路遇大風威。衝冒馳頓。受傷不貲。秪今餘毒未殄。益信安樂祖師之戒。爲不可忽也。此間別墅占基不久。巖臺可意處。無松棚翳日以蔭人。今玆種得釋杉。以做一年之計。未知前去運命。能眄得其成陰否耶。緬想高棲天造地設之外。益以人功裁成萬竿蒼竹。絶食肉氣。起念至此。不覺淸風逼於耳邊也。

與柳允卿升鉉○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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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自軒車上都之後。輦下消息。未得容易入山來。魚鳥之踪。旣入深僻。懦慢又成習。修致候字。淹闕至此。想兄用深山道人例。寬恕之也。荐歲旅邸。隨行逐隊。素知兄不樂於此。而不卑小官。隨處匪躳。亦君子委命順理之一端。未知吾兄以爲如何也。輒有一懇。不揆敢煩。槾年前曾托先人碣詺於權參判道一丈。彼時此丈約以撰訖。替付李悅卿。轉寄於弟處。久無消息。千里造請。非惟竆家氣力有所不逮。巖廊丘壑。地勢逈絶。亦不欲躳去以請。今作書權令。懇其付寄兄所。以抵此間。兄幸爲我乘間一造。或遣信使。受其答書幷銘文。投寄下鄕的便。獲遂微願。則其爲感幸。不可容喩。縷縷溷請。極知未安。而自槾言之。則事莫大於此者。幸兄深思謀忠之義。俾了此一段公案。千萬切祈切祈。

答柳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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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暫起參尋親友。比返而偉然朶翰。已落在塵案矣。啓緘讀之。理趣辭彩。爛然動人。矧惟傑句聯編。愈出愈奇。奚啻百朋之錫哉。當襲藏以爲篋笥之寶也。拙韻此亦思欲代下倦翮二字。而彼時未及改刊。又思全體旣几陋拙惡。累次換易。只歸嫫母之粉餙。故置之忘言之地。今承短翮之示。音韻意思有勝而無不及。幸命主卓者抹改塡窠。是企是企。不佞本不嫺於詩。不足把玩。而乃蒙尊不賜罵破。修潤穩字。使得列於盛什之次。此蘧伯玉耻獨爲君子之意也。推此以往。衆善之集。其可旣乎。感歎感歎。古人有言曰人物觀於世暮。吾輩臨老。稍尋得一箇義理。不至作百年無聞之人。豈非可願之事耶。未知執事以爲如何。

與裵守約行儉○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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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垂訪逮。深感不遺。回騎値日仄。未知無事旋軫而還候平迪否。見詢烏川金丈家喪禮。向日相對時卒乍。不得可據明證。又不敢就手分世界中化現以白。間始撿看禮書。適有可據處。玆敢追告。用備蕘擇。杜氏通典云有人問婦人夫先亡無男。而婦人又亡未周。宗人之兒繼其後。今旣更制衰杖。未知當及亡月一周。便練乎。爲取出后日。爲制服之始乎。荀伯子答曰出后晩。異於聞喪晩。宜以亡月爲練。不以出后日爲始云云。司馬操難以爲父子之名。定於受命之辰。加崇之恩。起於辭親之日。彼喪雖殺。我重自始。更制遠日。於義爲當。荀伯子又難以爲一室之內。無緣持三周之服。又不合先所后子稅服。司馬操又難以爲他人之先服者。二周而當畢。何必顧所后云云。以愚料之。司馬氏之言。辭理俱優。不可違也。金沙溪亦以其言爲是。可就考之也。又按儀禮云練祥禫。非爲孝子除喪而設。然則祥制自可依月數除靈。所后之子待滿二周。不設祭。但設位除服。如聞喪稅服之例。似合變制之節。如何如何。謏聞寡見。不合饞及於大門素講前定之下。而旣辱尊下問。且彼家於下走。義分不淺。故冐進𥌒說如此。旋不勝愧恐之至。伏祈原察。

與金振伯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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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之地。勞勤玉趾。訪逮於山林竆谷之中。匪篤念不忘。何能至是。言不足宣謝。但有感刻耳。不審還奠以後。侍承氣候連享吉康。爲之馳跂不已。槾山裏獨坐。馴致固陋。甚有合商量處。幸得相面。而又不得從容講說。古人有曠世相感。吾輩幷生一世。每做交臂之失。甚可歎也。如槾老矣。歲月侵尋。留得人間世者能幾時。欲及未化之前。親勝己。用覩一分之益。擬俟新糓登塲。相要於中間。執書論覆。獻其所疑。未知左右不以爲迂否。第念世裏人事。拈一放一。苦不諧協。見今旱魃之灾。殆使田畝無收。只此爻象。又難做好懷事也。如何如何。惟冀進德立誠。以副眞禱。

答金振伯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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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手書存錄。凭審獻歲以來。太碩人諐度日向安順。進德修業之功。亦有時敏之效。區區向慰之心。不比凡平。槾添齒以來。日成醜老。日用云爲。不離乎三家村裏漢節度。只自憐歎而已。大抵隨事此心常照管者卽此學。若與此心不相照管。則雖是善事。猶未免俗間事。此似易而實難爲工。鄙見如此。未知此言不悖於理否。永陽鄭聘君家請挽。素昧詩律。故代以行文。亦蕪拙不能布宣令德。如有錯誤處。幸望斤正。復以見敎。其他求挽者。率以是道應之。甚媿自做無當之文。取笑於儕流也。

答權企仲芨○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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洊承簡訊。從審學履珍福。書冊功程。又有時敏之效。區區向慰。倍百恒品。第承德門先行。次第凋謝。此豈獨一家之不幸哉。鄕邦共釀此感慨也。俯詢疑義。反覆來辨。雖未一一中竅。可見出於憤悱之餘。非臨時卒辦酬酢者之比。他日可見昭曠之源。願賢者硬着筋骨擔。期於有所得。不勝眞禱之至。以通錄校讎事。戾於黌室。奉拜昌言兄。蹔此修復。區區報辨錄在別紙。而中庸之說。適無冊子。暗記爲說。自覺未得嚌胾。幸見不鄙而復以回諭則爲感如何。

答李世卿廷萬○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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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者上人奉手札以至。領讀忻佩。足對言面。且悉學履珍迪。讀念之暇。又有江山水石之玩。遠想情興。不覺淸氣襲人也。然君子之樂山水。非樂山水之體而已。見山之厚重則反之於身而思吾心之當如是。見水之流活則思吾智術之順理而不可拘鑿。王右軍所謂寓目理自陳者。實暗合道妙之言也。不然而心志挑在景物上。不能自作主宰。雖與决性命饕富貴者。其淸濁相懸。而其逐物喪志則一而已。竊觀近世前輩得山水之趣者。卛未能免此關捩。故其淸風餘韻。誠可歎償。而發諸言辭動靜之際者。不似有道者氣像。吾世卿亦不可不知此意也。信筆及此。恐未當理。望賜鐫諭。

與李世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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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者冠童之來。聞謝屐亦理矣。向爲側佇不蹔停。及諸兒到。知君竟不成來。此心缺然。如有所求而未獲也。豈衡宇之中。不合有眞人跡耶。僕鈍滯如昨。而梅兄菊君。日夕相對。今日又移得數箇琅玕。樹于窻前。時當長養之節。滿眼草樹。無非綻露仁氣。不但竹與菊爲獨全也。有時衎衎自適。不知飢渴之害心。而恨不得素心之人如吾世卿者。共此懷事耳。

與申景楷正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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尙府邂逅。若有因緣。正朱子詩所謂有此一端奇者。客枕一宵。無由展蕉。又曉各分背而去。信乎世間事。難得圓滿功德也。急景彫年。寒事日緊。不審尊學履安否何如。遷喬之擧。果然决定。而旅屋造端况味如何。緣所居甚僻。不聞外事。此心常馳係。不容一時遺忘也。卜隣借光之願。猶在隔歲之久。而時運叵量。未知如何出塲。而又被一家左右攔遏。見今未有决定成筭。從知做此節拍者。非越拘攣之思。擺懷土之念者。迺薄心膓沒人情者可辦。又爲之吁歎也。造叙不易。臨書冲悵。

答海鄕宗族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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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僉簡訊。以審僉候動止幷皆安佳。慰沃慰沃。一家喪慘。其過時者置不欲提喩。其新死未掩瘞者。亦非一二。歿者永永乖隔。生者又落落如參商。懷抱無時而可舒也。旱暵之酷。迄于季夏。庶草亦且焦盡。生民粒腹。萬無一幸。幸而昨來得雨。農家猶不以後時爲嫌。爭先刺秧。試出而望疇。則靑雲滿地。下來得穡。固未可幾。目今人物擧有生生之意。上天至仁。又安知不晩禾登熟。優入樂歲氣像耶。槾幸以所居深僻。得免癘氣來侵。雨後水漲。窻外長江洋洋。浦溆一時皆滿。便成一小海。披窻騁眸。不覺興致悠然。只可自怡悅。難以持贈人耳。寄與京宗人書。如戒呈似。而一自錦波帶咽之後。此等酬酢。猥及於不佞。血指代斲。誠爲汗顔。彼間仲華昆季足以草創。而猷孫輩可以潤色之矣。又何必以昭穆之序爲哉。千萬見諒。

答族侄汝彬彦煥○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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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者承新年慰札。從審體履安吉。甚慰瞻戀之懷。臘裏聞有禮幹。相間不得相知相聞。遺親親之意。衰薄甚矣。僕今年賸環一甲子。住得人世。已覺支離。死無所惜。而點撿一生云爲。畢竟無可主張。到老雖欲策勵。以冀分寸。鼎器已弊。實無以鍊得丹成。所望於君身者。特地不輕。幸尊聞行知齊頭做去。不但爲鄕曲之善士。不勝眞祝之至。所欲言者。非泓穎可喩。早晩覿面。庶幾有所商量。

答汝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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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自仁庄。遞奉覆札。審知所苦一味危篤。其爲憂慮。倍萬恒心。似聞君以爲大命在天。藥餌何能迓續起命乎。日間見治者不過單方一藥。斯言若有理而實不可。若使醫藥盡歸於不濟事。則聖人必不設不緊要醫藥。以厚誣天下。而漢高却藥。別是一道理。不可遵而效之也。宣城金醫善療大病。君又年紀未暮。若得對劑。可以快倒病根。幸入運量。勿使千金之軀。永拋廢疾之歸也。

答汝彬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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閏月所出書。是月望間。始得承覩。未知甚處濡滯也。收書又凭從彼邊來人。審知宿痾頗輕减。能起行街里。若接連此步。漸向平復。則其幸如何。嚮祝嚮祝。槾春時伯氏有殀瘞之慘。四弟有婦壻之喪。侄子家生死。俱可傷惜。李郞文章才行。䧺跨一府。又年來向意吾家事。前年春暮。來住山庄。相與講貫經理半月而後去。其學甚敏。將有日邁月征之益。不幸短折。其爲痛惜。不但爲門楣之情而已。哀哉痛哉。僕老謬無似。跧伏山間。迺其本分。而年前偶被巡相擸掇。忝得訓長之名。中間一番遊於儒館。不無尤悔之來。堅辭至八九廵。終不見遞。又於日前。巡相上達天聽。自禮曹講定節目。關文先到。節目繼到。今則事係朝家。請遞尤難。自家初無行解可以及人者。時世又不是做好事底時節。日夕憂心。不能已不能已。君病不起動。吾可一往相奉。淟汩特甚。末由遂意。恨恨。

答汝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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徂玆遣子存問。副以手札。又見囑禮學疑義。情意慇厚。逈出凡格。積病沉痼。體氣痿敗。自常人言之。志慮昏塞。精力衰耗。不暇念及於講禮問學之事。而書來初無怛化嗟病之言。究覈常變。愼思明辨。多至累數千言。非姿禀之美工程之篤。何能至是。歎服歎服。但此老謬。喪憂淟汩。全廢數墨之功。日失月忘。鹵莽蔑劣。見作枵然空殼子。無以奉答其垂問之意。凡所對酬。鮮有考據。直任胷臆之見。深犯汰哉之誚。幸勿據信。更詢知禮者。復經自家心衡。不厭反復。則他山之石。亦能攻玉。企之企之。令子明秀可念。而一宿之頃。未得叩發其所存。至今耿結。不已不已。

答汝彬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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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裏一宿之款。猶未展盡一年襞積之懷。歸來心事累墜。如有所含而未吐。擁衾山窻。徒切懷人之歎。以歲時人事下山。珍重手札。已落家裏塵床。開讀以還。宛如對吐談說也。就審所苦一年减一年。想當王春布澤除舊更新之日。支離昔疾。脫然失去矣。惟是企祝企祝。春愉見訪之示。令人不勝躍然而喜。及時豫傳音驛。則當灑掃蘿徑。爲設一榻。又戒沙鷗野禽。退避蒿下矣。僕山齋冷落。蟄身留溫。有同半死之虫。誰復有人候問死生於氷溪雪壑之中耶。獨抱遺經。只自消日而已。賢器質美。有願學之心。可謂後生之秀。嶺路迢迢。末由胥訓胥誥。是可歎也。咸州山訟。子孫旣無得力者。時俗每多慕顧之態。時倅雖可人。安保其超出常科裏乎。以是爲慮耳。

與汝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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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者因風裁覆。未委已經照覽否。邇來秋氣益淸。體韻想超勝。比間亡侄蹤跡益遠。杞哭日夜繞於耳邊。形勢所拘。亦不决去山墅。弟家山事。特地狼狽。睹人譏誚不少。更無怨尤處耳。佳坪趙棘人書問喪禮。近來喪冗沒沒。未暇考出證左。只以蒭狗更進之。記問之學。易竆如此。還可笑歎。答書付成孫處。坼見更封無妨。父死代服一節。退溪先生答人。常恨此事不得明據。只以事理言其當服。盖儀禮經傳晩出。未及照考故也。不然豈以先生恭遜之德。加慢忽於勉齋收錄之條乎。斯說也道津鄭三棄丈禮儀補遺中。歷擧先生答人問目及得見儀禮前後歲年久近。以證答人問目在未睹儀禮之前。鑿鑿可驗。吾言非單辭無證而發。不知者以爲敢異於大賢之論。幸因書喩。及此曲折也。魯谷文字。眞所謂血指汗顔者。且據實直書。不瑕動孝子之心乎。然不敢效近世諛墓中人態也。如何如何。

寄子天煥,猷煥。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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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來調况何如。念之不能忘。乍寒恐妨病中保養。汝兄弟裌衣各一。付赴虛便。使之遞傳。得免浮沉乎。此中慈候漸向安境。玆幸。何間謀撤歸耶。淹速惟汝因便報來。則繼送糧斗耳。惟望收拾身心。漸令向裏。勿起有損無益之妄念。則讀書養氣。處己接物。自然有得力處耳。

寄子天煥猷煥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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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衣帶水。脉脉不得消息。一日十二時中。心㫌常在五老峯下矣。白足聿至。於錫頭得汝書。靠知做况平善。深以爲慰也。此中慈闈氣力依昔。其他眷集無恙。勿慮也。煩暑數日斗加。攻苦食淡。不其有致疾之患耶。毋太勞悴。以貽惟憂也。雖羣居相熟相同中。默存拘撿。毋使到得全然墜墮也。

答子天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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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得告知。悉近况。裵秀才模得來朱夫子大字奉受。如見夫子巖巖氣像。可寶可寶。久未展墓。四弟雖未來。水可揭涉。今往焉。汝所喩害於儀容之說似不然。瞻望至邇。阻水不能源源拜展。此心常缺陷。恨不效劉恭父五日走謁之事。至於生病。當此夏月。涉冷非所慮也。家冗正殷。余又好在。何必來覲。展汝母墳。亦與吾在閒地不同。亦少緩之無不可。非不能絜矩而云然也。所處不同故也。

寄子天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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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間服况何如。汝因父兄之言而從事於學甚善。但爲之不輟。然後始可見功。不輟工夫。大是難事。中庸曰不息則久。久則徵。朱夫子釋之曰一日工夫。如何有徵驗。余偶讀至此而有感焉。玆以用告耳。

答侄子絅煥,台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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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到家見書。細審消息。四郞所患症情。似非偶然。計臟腑有受傷而發。馨孫無端視不明。亦不佳之候。聞來令人憂念倍常。聖人之制禮。以瘠爲下。而又許令順變不至於毁生。其不然而反此者。謂之不孝。其戒可謂丁寧矣。彼去諸父之所旣夐。汝等各相顧籍。努力保全。以慰地下之先靈。以副內外門戶之望。血祝血祝。吾前所受傷處完合已久。而小小之患。不能去身。近又眼中生花。不辨遠人。見者云是虺螫餘毒。故又來此更受針砭。年來齒墮耳重。惟眼力稍彊。竊欲把玩餘陰。以與卷裏古人相從於千載之上。不意又有此切迫之憂。心事益無聊耳。見喩喪內墓祀。雖古無所云。而退溪先生有言三年內無事於墓。而三年之後乃有事於墓。則有求神於所無之嫌云云。又記愚伏集。亦因退溪說而許令喪內祭墓。可就考也。但移殯中朔望奠。具行於墓所。一獻不讀祝。哭而卒事可也。兄嫂墓祀。曾見先賢文集中。使服輕者代行云。而汝叔侄皆在凶衰中。無他子弟可代者。愚伏以爲常時墓祭。家禮有哀省之文。新舊合葬之墓。許其哭祭。以此推之。則兄嫂墓祀。旣無代行之人。汝等可往奠。但不哭。不至大違於禮。盖體魄所藏之地。與祠廟不同故也。雖備三獻。旣未改題神位。則馨孫亦未可遽然書孝孫而祝告也。無祝似得宜。先墓以來月上旬定行。而哀疚中。何暇及此等常禮耶。

拾遺○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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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書桑村金先生事蹟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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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村先生死國事。世之人處之夢覺關頭。秪今數百載之下。莫能申白之。適間竊以事理情勢考之。而有以信其心之必然。惟仕本朝三字。世傳顯在輿覽云。故使執跡而議之者。有以藉手而來訾謗。恨不得爲先生並破其說。以做圓滿功德。早晏閒看輿地勝覽。叙先生於本朝人物之首。因記先生廬墓㫌閭事。而末只書勝國時官爵。而初無仕本朝三字。永嘉誌所記。亦與輿覽同。而亦無仕本朝三字。栢潭具先生手書登科錄。亦稱都觀察使。所謂仕本朝三字。顯在文字云者。實是白撰說話。而鶴沙,愚川諸公。只得之耳學。元不曾去文字上究見也。彼時使二公早得知此。則餟享之擧不但已也。世人又以先生啓囚詆佛人。爲右異端。此又不然。先生曾格時王崇佛敎。其言明白正大。直與韓公佛骨表相表裏。其後之撿束館學諸生者。只以用訓不議官長擅便自恣之失也。又安知此風漸長。其害反有甚於葱嶺。且有師弟子之分乎。竊恐先生之微意。未或不出於此也。不然則同時有與先生同姓名者。官至大司成云。而先生子孫家帖。先生初未甞經帶司成之職。又安知此一款出於同姓名者之所爲。而非先生事乎。惟請罪姜淮伯事。與圃老相拗。若似可疑。而旣有名字相混之事。此亦未見其必出於先生也。假饒以爲先生事。君子之所同者心而已矣。事如何必同也。且當時事勢氣像。容有不得直遂者。先生行且周旋其間。忍心苦思。以小利貞之兆乎。君子之所爲。衆人固不識也。嗚呼。先生之所樹立。標標愈偉。而猶不免悠悠之談。甚矣賢人君子之厄於存歿也至於是夫。雖其孤忠自信。獨立不懼。必不以此爲悔。而在後學闡明昭雪之道。不宜如是之闇暗而不快活也。嗚呼。先生之名不揚則先生之忠孝不顯。先生之忠孝不顯則人紀爲之不立。少間脚拄天頭拄地。國中無以異於夷狄矣。在昔宋時。有立祠祀胡文定者。陳福公執小節以疑之。魏艮齋爲之扼擥。朱夫子亦以爲然。况先生之忠節懿行。如彼卓卓。而又未聞有小德之可議者乎。前日區區之說。於發明先生之事。有未盡底蘊者。故拳拳之誠。不能自已。復足未盡之意於其尾如此。世之君子得吾說而存之。其於聖世扶樹風敎之道。未必無少補云。丁未首夏下浣。李𪴂書于墨洞之顧齋。

嶺友會話題名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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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之四十四年冬。策題選人。嶠之南士與是選者數十人。時論以爲得人。顧余東海孱書生也。久廢鉛槧之役。而執志不固。晩又改趣。衰庸過時之踪。猥廁羣彦之後。今年春。隨計吏再試於吏部。所謂腐骨餒魚。能敗鍋羹者乎。而諸賢爲其年稍長。辱賜眷有。使人涊然頰赤汗下者。玉山金聖鎔氏。前此遊太學。急來相見。甚歡也。索其槖中金數百。酒沽於市。肴貿於庖。折簡盡召嶺之人。往而造焉。簋豆落落食。酒又三行而止。風味殊不俗。其聞古人眞率之會而悅之者乎。暝色生矣。街皷將動。各散去。有言於座者曰今此之會。不可以不識。識之者非曺君仲吉。誰可者。曺君雖少年乎。其文甚奇。務出於人之所不能道。無一字凡平語。今日之會。亦可謂不凡。未可以凡筆記之。僉一口言曰唯哉。強而後可。卽唱出數十言。毋論吾曹。卽世之所推挹文章鉅公。瞠乎後矣。又屬余弁其首。余辭曰佛頭不可以著糞。矧其文不啻高於佛頭者乎。諸賢不賜恕而刺促不已。遂起而諗于座曰吾輩在家。以一家爲私而不得普乎其鄕。在鄕以一鄕爲私而不得通乎其州。及遊長安。視嶺之南數千里之人如一家人。不小有前日私於家私於鄕私於州者。非前者牿於私而後者廓其公也。隨所處而道自別。一節濶一節去。所謂中無定體。隨時而在者。正謂此也。而子莫之執中。楊墨之仁義。終歸於執一而賊道也。噫知此意者。可與適道而權矣。諸賢他日必位於朝而行其所學矣。當益擴其心而推仁義之實。行之必以節文。無遠思而不切於身。無自小而有隔於物。有以達乎萬殊之一本。則庶乎其不背矣。不佞槾敢告以我之所及知者。若其雕龍繪辭。碧雞宏辯。於仲吉乎宜讓一頭。而吾聞文者順理而成章之謂。文而無理。何足尙哉。仲吉之文。太主於奇。恐獨小此一款。仲吉毋困於所長而思有以反求之哉。

成徵余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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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友景瑞之子信寅冠畢。請字於余。余衍信字之義而奉字曰徵余。凡人之行若事。必有實可徵然後。驗於外而見信於人。否則所行雖善。不免爲疑言疑行。而人亦不之信也。論語闕疑闕殆。中庸無徵不信者。此之謂也。夫聖賢者。睿知天出。尺度權衡。一從手裏化成。宜無所不可。而猶謹其所自而必徵於古昔。此所以不自聖智。依踐成法而爲萬世之表準者也。彼老莊二氏之學。非無高世之行過人之智。而不法古始先民之言。別播敎條。做一箇塗轍。其心雖公而以無所徵信焉。故畢竟歸宿。不免離經畔道崇虛遺實。而得罪於聖人之門也。吾子新冠。見其容貌端肅。視聽專一。將可期以遠器。猶恐其牽挐少年習氣。有不循繩墨而師心自用之失。故於是乎言。

除職後呈吏曹狀吏讀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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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告云云。槾以蓬蓽賤品。無一善狀。癃瘁衰朽。甘老窮山。不意虛名誤聞。聖眷非常。向者勸駕之命。實是微分之萬不敢承當者。道伯敦勉之日。畧陳惶隕之忱。自謂鄙陋之實。或已轉達於朝廷。非分之恩。不宜復辱於窮閭。乃今夢寐之外。又蒙甄錄之寵。除書臨門。恩數稠疊。此豈下土愚賤之人所當叨冐者。惶蹙隕越。無地措躬。仍竊伏念槾以草茅微臣。前旣坐違朝命。今若復守虞人之節。一向偃蹇於私室。則其在分義。尤有所不敢。所當扶舁登道。僶勉趍肅之不暇。而犬馬之齒。已近七十。百疾交纏。加以自秋冬以來。添得眩暈非常之症。輾轉床席。便作未冷之屍。以若濱危之孱命。犯此酷烈之窮寒。决不免顚委於道路。且念正朝大享已迫。而又不能卽時趍走。趁參於駿奔之列。則癏曠之罪大矣。虛帶之愧深矣。其安敢偃然在家。坐待準限。不爲先自陳劾乎。玆敢畧具情實。仰凟於崇聽之下。伏乞特垂諒察。亟爲入啓許遞。以安愚分。千萬切祝之至。

拾遺○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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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從舅金公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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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我外氏。代德流光。象賢之嗣。繩繩不絶。嶺之南數華胄法門者。必以爲稱首。公承世家之遺風。有善繼之懿行。隱然爲門戶德星。不肖每語外門於人人中。必藉手以引重。公得年七十。豈夭乎云。而我之望公。百歲猶以爲少也。奄然一朝。戢之區區之木。歸之九土之下。公無其厭人世之腥而御氣鞭虹。以還其身於玉京乎。想公神洋洋無所不際。而獨使余淚蔌蔌下。不自知其無從也。抑人情所不能已者乎。公耿結冲素無物不罣。而其所操斷取舍。皆從靈扃稱停來。耻爲隨世謾笑哭者。常居江齋。深秋紅葉。窮冬白雪。作我活計。左右圖書。中處一室而不知倦。逢可意人雅談笑。坐倦則游。游倦則卧。懣羡俱黜。㤪親亦忘。其視世之㥘㥘於名利。仰人鼻息以爲慘舒者。其賢遠乎哉。不肖蒙幸於門下。公不以愚而進之。用是數薦其半解。公所以褒詡貺錫之者不淺尠。公其有菖羊之嗜。而不肖之見。偶有當於公心乎。公示病之日。稍間不卽知。旣又淪汩憂病。淹日乃造焉。公已不能語矣。又使人頰赤眼泫。永爲千古之恨也。絮酒藿脯。物薄情腆。公尙有以鑑我之衷也。

祭叔父恒齋先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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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聖人之學。自洛建諸君子旣歿。陸禪懷襄。斯道沉晦。一時高明之士。鮮不匍匐而歸之。有覺陶翁生我東魯。有以上承考亭之緖。始大倡明於世。格言大訓。昭揭日星。維時豪傑之士及門諸賢。相與講明體察。羽翼斯文。厥功偉然。未及百年。微言又堙。儒風漸衰。世之所謂高者不過方良愿潔。誇多眩眞而已。其下者刓精竭慮。取靑妃白。終身汩沒於帖誦藻繪之末而已。風靡波蕩。莫可收拾。維我府君。以宏遠之資。弘毅之質。早承詩禮之傳。聯翩伯仲之間。潛心大業。超然獨得。世俗所謂功利之說。無一入於其心。而於天下之物。皆有以見其所當然而不能已。與夫所以然而不可易者。以至太極之竗二五之殊。天地之所以運。日月之所以行。飛潛動植之所以變化。天下國家之所以治亂興亡者。莫不析之極其精而不亂。會之盡其大而無餘。然推其知而斅諸人。必使驗於心而體之身。未嘗外人倫而談理。亦未嘗離器而言道。府君之於學。可謂得其要識其大者。而左右逢源。精義入神矣。雖謂之質鬼神俟後聖而不惑。殆亦可也。養德山林三十年餘。積之眞而力之久。發於威儀者。廣博崇深。望之蔚然。人不敢慢也。措之事爲者。條暢懇惻。久而益信。物與之化也。憂世之心。衛道之誠。白首如一日。而晩宰一縣。時事忽變。經濟之志不得小施。不知天意竟如何也。嗚呼。達以行道。以澤斯民者。固在彼無容吾力焉。退而明道。以幸來世者。實府君之任。而亦世之所嘗期於府君者也。斯文不幸。喬嶽遽摧。噫。後生末學。雖欲聞仁義道德之說。孰從而求之。吾道之哭。世道之哭。豈直爲吾私哭而已哉。嗚呼。小子癡劣。百無一能。而府君諄誨不倦。若以爲可敎。維時小子不敢失墜。至今粗知義欲之分者。秋毫皆府君之賜也。山樑一頹。卒業無所。彼蒼者天。曷有其極。嗚呼。府君平日不喜著述。今有遺文若干卷藏于家。所謂泰山一毫芒者。然善讀者亦可因此而得其心矣。敢不謹守。以待後世之子雲。嗚呼痛哉。前年七月。先子棄諸孤。惟藐孤等。惟府君是依。曾未幾時。府君又至於斯。孤露人間。此痛如何。嗚呼。府君之儀形雖隔。府君之緖業猶存。庶幾奉承遺訓。敷賁前光。不至大爲門戶之羞。此小子今日著力處也。此心眞切。非敢誣也。日月不居。窀穸有期。單盃薄奠。敬薦哀誠。伏惟尊靈。庶賜歆格。

祭叔父葛庵先生文緬禮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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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府君之棄後學。居然數紀于玆矣。典刑已邈。遺風莫嗣。追思昔日謦欬之音。忽若陪奉於燕申之地。而只意裏暗中想像得來而已。明明人世。更無竊仰顔色之日矣。靜言思之。不覺涕淚之交流。府君平日憂世之心。衛道之誠。惓惓不置。而晨星晦彩。正道微茫。士失趣向。俗競葩藻。人欲肆而天理息矣。向使府君而在世者。雖下焉不尊。而蛾術攸曁。必有感發信從。不至如今之郞當無收拾也。嗚呼痛哉。府君大行盛德。能言之士。已撰次形容而詔於來今。惟其尋常言動。無甚表裏。若在所畧者。而熟察而詳觀之。則無非熟仁精義之所形。反有以發明其大者。則或有未能盡著者。玆敢效其區區之見。用寓沒世思慕之誠。府君平時步趍升下堂除之際。兩屨常並置齊整。未嘗有差池散戾。雖怱遽時猶然。燕居獨處之時。終日靜坐。子弟親戚。未或見其有惰容。拜起周旋升降俯仰。自有矩繩而不待安排。禦世酬物言語往復。秩然有序而無拘無遽。接人平易和裕。而德威自襲於人。祭祀而虛中。如見所祭。飮食而正席端坐。匙箸運用。若有定式。是數事者。日用常行。初非有甚高難及者。而自非天理流行。造次必於是者。安能隨處泛應。各當其則乎。府君衣冠之藏。術家以爲未信。以月之良。奉遷新丘。衿紳濟濟。族姻咸集。人間今日。再見世理消息。九原他時。永保地中順靈。惟是淸溫德容。無路更承。觸境摧咽。不知所云。嗚呼痛哉。

祭曺仁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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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問之道。貴得其要。其要伊何。曰惟敬止。貫動該靜。成始成終。撿約身心。孰此爲緊。有美夫子。以是用功。正襟亂儀。端坐盡日。六十六載。終食不違。服行旣深。四體自喩。衆勞勤苦。公習性成。潛心以居。屛絶外誘。內敦孝友。外信儕朋。處己惟恭。接物以恕。州里鄕黨。不來一非。世路險𡾟。耻復買覔。深抱冲退。鏟跡消光。樂彼之園。有臺有沼。寒松負雪。陽葩煕氷。碧篠含烟。丹葉攤錦。隨遇占景。樂亦無窮。把酒吟哦。飫此天餉。世裏膠撓。浮雲太空。不敎恚憂。入我胷次。隱然南紀。輕重雪山。公操愈謙。若無一解。凡物之理。動毁靜存。公資孔安。公神孔定。推事循理。宜享遐齡。年德旣高。望實益著。一疾不起。豈曰非天。相彼世人。全務外餙。人慾日肆。本心幾亡。孰如我公。外內齊一。槾以無似。獲遊公門。覿公儀容。不覺心醉。惟其輕躁。悅而未能。公不鄙卑。撫接甚摯。山河遼濶。會面難期。北翔時便。德音頻寄。書疏悃款。鬼神可通。余辜于天。勦絶冢嗣。劈眥流血。哀㤪誰控。安車過余。以慰以嘻。所冀殘喘。挽得人間。薄言造之。復見淸穆。新蕉未展。舊抱永拋。幷遊之思。同好之樂。此生人世。已矣難追。又聞佳城。近隔數日。吟病沒沒。不克起臨。南望長號。身留神往。薄具代酹。遠寄此心。精爽昭然。尙冀歆右。

祭鄭洛瑞游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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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公藥老諸孫。淸風世適。南紀名族。未之或先。晉謝唐盧。爲世所艶。然公發迹。匪藉而躬。氷玉其心。淑溫其貌。搴蓮忒早。鵬摶在俄。汝南朝評。咸曰此子。才固可做。天且與扶。時至卽膺。不年以月。下來祿命。誰之或沮。翁謂兒如。士願一識。聲利劫劫。匪我思存。太學虀鹽。人事已盡。更去上面。不欲執鞭。抹摋世情。婆娑初服。行己以恪。接物以誠。卑讓肫肫。亦莫予侮。介然而處。士友以傾。順風之呼。其勢自激。令譽有脛。言足聽聞。猗歟伊人。豈終蒿沒。象賢補蔭。衆望咸歸。去歲冬春。痘癘昌熾。凶神克世。玉石俱焚。未必龍蛇。而獨厄善。言念君子。側佇難忘。神理參差。惡音忽至。驚呼一痛。魂魄消忘。記得前年。因事一往。屣履迎勞。禮貌愈加。連延兩宵。心事莫逆。程期趁限。乍回征車。臨別慇懃。謂速後會。今行子急。勢難縶駒。發春復來。更沃渴思。靑蒭白飯。毋憂溷余。余時過聽。未加昭詳。意謂人情。惜別常事。在君誠懇。特加篤敦。受言載心。未嘗忘置。準擬他日。往償宿逋。今思彼時。公心已動。冥塗孔邇。機幾自形。已矣斯言。馴成永訣。誠知如此。豈便决違。侃侃誾誾。十日無射。存者無憾。逝者安天。識昧前知。雖悔曷咎。流光迅疾。歲序一周。冗掣憂挐。鷄絮未奠。素車引紼。深愧古人。宿草荒原。哭時已過。而今而後。忍過西門。公神上征。何處寄寓。窻前松檜。黛色峭葱。檻外長江。一碧萬頃。生旣人勝。死當鬼英。魂兮浮遊。其不在是。顧此孱影。塵土覊縻。秪傷親知。落落日去。腒䐹薄物。來祭筵前。宰樹含悽。江波帶咽。草木魚鳥。亦知我悲。精爽洋洋。必諒人只。公乎一起。鑑此哀誠。

祭季弟澤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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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吾弟竟止於是而死於是耶。天胡賦汝以剛方純全之德。而又限汝以卅前光陰而曾不少延也。自古如汝之得氣之淸粹而不長其年者何限。如吾之多兄弟而不能保其不零落者亦何限。而在汝有死不瞑目之恨。在我有懷痛窮天之悲。至此而吾雖欲委命順理而不悲。胡可得也。七十老母素有羸瘁之疾。居常飮食不過數匙。家貧不能具甘旨。盡忠養之誠。吾兄弟常以爲至恨。而所用以奉慰者。惟吾兄弟無故。日夕常不離膝下。親意有時忘其淡泊而不以爲苦。古人所謂菽水怡親顔者。或可庶幾。而不幸天禍我家。前年七月。伯姊奄忽喪逝。曾未及臘。汝又至此。天乎鬼乎。胡寧忍此。汝病日惡。有朝夕難保之勢。老母嘗盥手辦香。祈天請命。而于時神理已僭。竟不得挽回大命。至今思之。肝腑痛裂。嗚呼。惟我伯姊平生抱恨。自不愛身。以至隕命。一死固所願也。又是異門之喪。日月之久。親意容或有寬譬之路。今汝之死。近在膝下。其孝思儀容。宛在眼傍。而百年家計。一朝成空。雖欲暫置于懷。不可得也。嗚呼。卄七人世。風燭轉倐。而杞哭崩城。兒呱襁褓。風雨飄搖。舊室翹翹。慈天至痛。不哭傷神。中宵撫膺。淚凝成血。衰年氣力。幾何其不摧殘也。靈若有知。想飮泣於泉下而彷徨躑躅焉。不知所歸安矣。遯坡之遷。實先君子底法之基。而我仲氏及羣兄弟克承厥緖者也。三年之喪畢。浮寄之形。無路取資。汝嘗因事再入石庄。爲留居之計。吾與汝書曰石庄風土不佳。非碩人之薖。吾有草屋數間瘦畝數頃。勤力其中。足以不死。汝非懷居之士。亟來就我。同我田廬。俟形勢稍張。永建乃家。無所不可。汝聞言卽來。共居同爨。四年于玆。前年十月。始克成家入處。未幾而病作。沉淹四十餘日。竟至不救。實由新居形勢。千生萬受。凡所以調愼藥食。安養心神之方。一切不恤。以致榮衛內凋。形神外鑠。客邪一入。百疾交攻。奄至此境界也。誠知其如此。雖微勞細務。不使親汝之身而關汝之心矣。嗚呼余爲兄。不能縱汝使遊學。而以憂衣食亂其心。凡所以周旋之者。或有不盡我心力而任汝自爲之者。亦有力勢不及而不能助成之者。使吾今日之心。施之於前日。則余不至爲不友之兄。而汝之視我。不但爲昔日之兄而已。常人之情。每恨於旣往之後。於事無及。於德無益。曷足貴哉。此吾之所以泣血呼天而不能自已者也。推吾今日之心。以視汝妻子。似不至失所。而歲月遷延。人情玩揭。亦安能保其不變今日之心乎。雖然非余顧恤。尙復何恃。當矢心以自警耳。汝其知也耶。不知也耶。汝子雖未離襁褓。而視其儀狀端正。若可期以遠大。安知非命物者之意所以嗇之於汝者。將以豐之於其後耶。余之所望。惟此而已。嗚呼。汝之誠孝篤厚。思親之念。跬步不置。擧止沉靜。外若無辨而內實剛勍。遇事果確。不爲撈攘底模樣。平生不爲苟笑徇物之態。亦不爲崖異斬絶之行。其文詞字畫。頗有可觀。而弱齡失怙。早自當室。竟不能成就。是固余之罪也。嗚呼。汝之才行。求諸兄弟中。實爲馬氏之白眉。而交道不廣。名未立於世。雖一家親戚。鮮能知其所存。惜哉。始汝之病也。勢甚危篤而猶意其年齡方壯。偶然感疾。根委不深。調治之久。當見陽復之慶。而審証昧方。下藥乖宜。每一服藥。病一加層。遂使大限未趁而朝露先晞。分明人事未盡。有以致之而吾實爲之。其誰㤪尤。不然以吾弟之豈弟。而不見扶於神明耶。嗚呼。我之與汝。不相暫離。我或有事田疇。不告汝以出。而汝審問我之所在。輒復隨往。我行纔到水濱。而汝已在岸上矣。親闈問安。庭除往來之際。汝未嘗不在我後。共袂蹁躚。如影隨形。誰謂今日。汝遽捨我而先逝。使我永抱無涯之痛也。汝奠居不月。奄至不淑。議者以爲不祥。謂當永棄厥家。果爾則孤嫠弱息。無所依泊矣。吉凶與否。汝何不入我夢而告之也。今欲葬汝於先壠。而先壠無餘穴。吾兄弟旣在此間。則汝之妻子。亦將同我去就。而此地便爲他日之故鄕。葬汝於此。庶不大違於幽明之意也。嗚呼。兄弟之情。如足如手。庶幾百年。相守以生。何意一朝。鴈序摧斷。我懷之悲。若天喪己。臨絶之言。一何琅琅。余豈可忘。以負吾弟。人間此日。再覿無路。地下千年。相從不離。文辭蕪拙。情不盡宣。一盃以酹。庶幾歆格。

拾遺○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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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城琴公羲操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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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城琴公。我丈人行也。余父事之。公嘗謂余曰吾兩家契誼。惟我與君。當齒君不可以少年乎。而紊世交之序。余辭不敢。公卒屈年輩講均禮。故其心志未嘗不通於公。公之所存。余爲知之深也。公儀度和粹。素性仁厚坦洞。不設城府。故舊姻戚。與之均肺腑。以故人親附之。若雪中之炭也。盖其所藏乎身者。有以孚於人。我未嘗動於人之好惡而迎合之。而人自求於我。以至凡有一面之分者。莫不交口稱慕之。公之所抱。卽此而可見。所謂嘗一臠而知大鼎之味者也。嗚呼。世之人有仰人鼻息以爲慘舒。未同而強笑語。未合而曲相順。聲用于陽。智用于陰。機心著於外而爲機言。喪失其本心而不自恤者。聞公之風。亦可以小愧矣。公以月日。返于眞宅。諸孤猥索誄語于不佞。畧道其所嘗仰止者。而係之以辭。辭曰。

世季而頹。巧僞成態。心機日肆。遂亡其天。猗歟吾公。與世異趣。不劌不污。惟和惟淳。人無我尤。我豈人訹。載此純美。歸之九京。孤㟠之陽。洛川漣漪。佳城鬱鬱。祖塋於斯。歸于其良。千古是保。

聞韶金公龜重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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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上金公寢疾數月。以天年考終于寢。臨化命其胤。毋求言於戚執。其家式攸訓不敢違。猶有叵耐人情處。就公最厚者若干人請之。而不佞槾與焉。以其習公久也。嗚呼。吾尙忍挽吾丈也哉。亦奈何乎。吾丈居家。日可見之行。我居之間。不克備諳。然觀鳳一羽。可知五色之備。奚必盡平生所以然後。可以言人哉。丈事後父母孝。火齊之節。調飫之宜。必躬親之而盡其誠心焉。此則鄕里一口無異辭。嗚呼。孝爲百行之源而居善之長。推此以往。亦何所不可哉。公處於家。循循和易。未嘗胡使性氣。一家子弟有出匣子裏。懶於文學者。又爲之欄遏課督。不敎他放慢。以其根本之地旣敦厚。故能有處己及物之功效也。鄕邦不幸。德星晦彩。豈直爲公門之痛而止哉。公嘗任儒舘之役。而物力單薄。實有獨脚做不成者。公殫心積慮。克就閟侐之盛。噫。人情處自己事。甚着緊把。他家事便緩歇。公却不然。此小事也。亦可見公是勤懇黏泥底人也。公美風儀。時時善調謔解。使人不厭。又胷懷坦洞。無嶢崎險僻意。出言辭氣和緩。自然有長者風度。意者其猶有古家宿儒之模楷歟。不佞徂玆誅茅于江干而居之。時公已病矣。見余每言俟痊一款巖扉。間拜於松石。又候於河寓。公所苦增篤。猶以不得克踐成約。輒三致意焉。那知不腆三徑。未有巨人之迹。而半壑山河。因成缺陷世界耶。公年紀大。如我常折行而講均禮。噫。在公爲謙尊之美。而不佞何以得此於梁楚之間哉。不佞不嫺於詩。作數行蕪語。聊寄仰止之心。係之以辭曰。

叔世下來。氣化益敝。承運受資。做人瑣細。旣蔑素功。安施采絢。有偉吾公。禀此美彦。頎然其容。純然其質。言辭重遲。可戒粗暴。推孝政家。奚必仕國。公在南河。家有席珍。公去南河。巷無居人。丹旐先路。姊山之陽。安而就路。歸于其良。瓢翁別墅。曾數弓強。山嵐水色。剩帶芳躅。幽明人鬼。二而實一。公斯陟降。仁若祖考。百歲千秋。是憑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