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三 中兴小纪
卷三十四
卷三十五 

起绍兴十九年正月尽二十年十二月

绍兴十九年岁在己巳,春正月,时春教,使臣踏射克敌弓,己酉,宰执奏乞依格推恩,上曰:“克敌弓最为强劲,虽被重甲亦须洞彻,若得万人习熟,何可当也。”

二月丁巳,上谓宰执曰:“春雨利农,农务种粮为急,已诏被伤处,令常平司给借,更丁宁户部应副。”

上以王云奉使忠义而死于绝塞,甲子,诏录其子奉议郎秬为六院官,仍赐银、绢各五百。

乙丑,上谓宰执曰:“昨令开河,因以济饥民朝廷所给钱米,虑公吏邀阻减克,或于诸县调夫,反有搔扰,可谕汤鹏举、曹泳,令体此意,躬身察之,毋致或戾时。”鹏举为临安守,泳两浙漕臣也。未几,濬河工毕。

丁卯,上谓宰执曰:“近有监司、郡守上殿,所奏第应文书,自今并奏民事。”

庚辰,布衣刘勉之者,建阳人,少得《易》象之学于涪陵谯定,又尝游南京,故谏议大夫刘世安一见器重,悉告以平日所得之要,及出处大致,遂归隐故山。先是,吕本中为中书舍人,率从臣张致远等五人合荐之,召赴行在,既至,而本中等已去,有司令求于后省试策,勉之乃引疾而归。十馀年,益昌所学。是月卒。勉之通经术、识治体,非拘儒曲士素隐之流也。

三月己酉,宰执因奏四川州县奉行经界赏罚,上曰:“奉行如法,其恩不限员数,庶使人人知劝。经界均税,极为便民,初行时,有肆异议沮坏者,暨平江均税毕,纷纷之议始息。”秦桧曰:“当时献议,欲逐户自陈,若使自陈,岂无失实。”上曰:“李椿年通晓次第,中间忧去,领以别官,便有失处。”时四川措置经界官郑克,颇峻责州县,通判汉嘉杨承曰:“仁政而虐行之,非法意也。上不违令,下不扰民,则仁政得矣!”乃随事区处,召诸县令曰:“平易近民,美成在久,吾侪其谨行之。”皆曰:“如奉使之檄何?”承曰:“忽上令而畏使檄,此非诸君之罪,风俗之罪也。但行其无愧于心者,虽罪,何畏焉!”迄成,独汉嘉为列郡最。克,开封人。承,临卭人也。

五月壬午朔,上谓宰执曰:“诸州禁军阙额,可令招填。卿等切宜留意。”癸未,遂奏立招军赏罚格,元法止及都监,至是,守臣赏罚欲与一体,诏从之,仍令月申枢密院,上又曰:“顷者程师回捕䖍贼,皆用本处兵,若招足而习武艺,缓急可用也。”

户部郎中周庄仲言:“今礼文毕举,宜因腊之日,并行蜡祭。”乙酉,诏从之。庄仲,浦城人,武仲弟也。

六月辛亥朔,宰执奏前知南雄州朱同乞以《千金》等方治瘴气者,集为一书,颁之广南,诏从之。

新修吏部续降七司通用法,成书,戊午,太师、左仆射秦桧上之。

己未,诏略曰:“朕累下诏宽恤,而劳来安集之政,不闻于郡县,是吏奉吾诏不䖍也。比又诏监司、守臣奏对,非民事勿陈,尚虑至意不周,俾吾赤子不被其泽,是用咨尔在位,各扬乃职,使主徳宣而民罔不获,则予汝嘉,其或诞谩不恭,亦不汝赦,赏信罚必,钦哉。”

殿中侍御史曹筠言溧阳知县冯徳、长洲知县尹机不法事,癸酉,上谕宰执,二人罪颇大,俟案,重加责之。上因曰:“知县能否,朝廷亦难遍察,须责之监司郡守察之,如治状可嘉,即与转官,再任,或陞擢之,庶可劝也。”筠,当涂人也。

丙子,上谓宰执曰:“福建盗已除,惟海道间有作过,只縁巡尉非人,可令帅司察其不可倚仗者,罢之。”

前知舒州杨惇乞修水利,诏戸部修治。

秋七月甲申,诏时当大暑,趣令诸路提刑诣所部决狱。

辛卯,镇江府预借民苗米,为右谏议大夫巫伋所论,癸卯,诏守臣曾惇罢之。

初,广东群盗尚多,诏统兵官韩京戍循、梅,以弹压之,久而未代,秦桧意其难制,令新广帅薛弼图京。是月,弼至南雄州,京来谒,弼即席谕京丐罢,遣人送之出岭,亟命别将驰入戍所统其军。

初,言者谓:“祖宗以来定公私赃三等之罪,以紏天下之吏,原其意未尝不在于保民。向縁州县官率多不䖍,而民被其害,于是又立民事一罪,在公私赃三等之外。然有公罪虽轻,而丽民事,则遂为终身之累,甚于私罪之极重者,是以疑似之际,吏肆其奸,得以舞文而出入之,不可不察。望敕有司,更加详议,庶协于中。”事下敕令所,既而本所奏谓:“民事被罪,谓擅行科率,及应害民之事以被罪者,则不注知、通及县令、差遣。縁民事被罪,难与犯公罪者同,欲乞依见条。”八月辛亥,从之。

华亭县盐戸诉请盐本钱,戊辰,上曰:“盐户宜恤,不则逃去,其害非细。”乃诏戸部措置。

先是,景灵宫配飨功臣绘像,祖宗朝皆有副本在天章阁及袐阁,兵乱不存。甲戌,诏各具副本藏之二阁。

九月,大理寺丞郭唐卿奏:“本寺取会未圆情节,往往不以时报。”庚子,上谓宰执曰:“縁道远故缓。”乃诏申旧法,令今后速报。

时刘章以廷魁任馆职,左仆射秦桧意其不附己,而祠部郎官胡宁乃故相赵鼎之客,是月,言者谓鼎寓居衢州,章为衢人,故与宁交通,俱罢之。

冬十月己酉朔,宰执奏:“太常寺申将来郊祀,躬谢礼毕,合诣太一宫行烧香之礼。”上曰:“此祖宗故事,可行也。”

十一月庚寅,朝献景灵宫。

己亥,言者谓:“淮南、湖北宁靖,民稍复业,而旷土尚多。惟县令亲民,此未有赏格可以劝之。”乃下户部,遂并立守令垦田增减赏罚之格。

初,诏于临安府西溪盖马军寨屋,令戸部侍郎宋贶亲往观之,无得侵民田,至是未毕。十二月壬子,上曰:“天气寒凛,可趣令毕工,庶免军人暴露。”

著作佐郎林机言:“邪谋害正,伪说汨真,乃古今之通患。然著迹于昭昭者,易以见,而匿形于𡨋𡨋者,难以察。陛下道徳言行,无愧于古之哲王,臣备员史馆,预闻记注,得以特书屡书,垂示无穷,然访闻有异意之人,匿于近地,作为私史,集其邪谋伪说。臣若不言,则异日害正汨真之患,臣实任其咎,望密加搜索,严为禁绝,庶几信史著,而后世不为售私者所诬。”甲寅,上谓执宰曰:“此事不应为。”乃诏许人告,令州县觉察,及监司按劾,御史台弹奏,并取旨优加赏罚。

己未,宰执奏瑞雪应时,诏给诸军雪寒钱。

金国主亶立十五年矣,平日嗜杀,晚年性尤暴,宗族大臣皆惧不免,相与结约,以伺其间,是夜入亶寝所,先收其兵械,然后数亶罪,杀之,诘旦,未知所立,宗族大臣中,惟左丞相岐王亮粗知书,遂共立亮,大赦境内,除常所不原者,文武官各转一秩,放民租税一年,降亶为东昏侯,以谓刑馀之人,故不得入庙,亮既立,改元天徳。

时四川部所招扈卫人到阙,己巳,宰执奏给赏赐,上曰:“发来已满千人,可令制置司。今后岁招三百,庶几不至阙人。”

资政殿学士王次翁卒于明州。

初朝廷委广西帅臣,即横山寨市马于罗殿自𣏌【按《宋史·外国传》作罗个纳溪】、大理诸蛮,岁捐金一百两、银五万两、锦二百匹、絁四千匹,及于廉州石康仓拨盐二十万斤,皆资博马之直,岁额市一千五百匹,五尺为最高,价银一百两,下者四尺三寸,三十一两,四尺二寸,二十六两,以是为差。良马三十匹为一纲,常马五十匹为一纲,遣使臣部送至行在、建康、镇江、太平、池州五处,不颠毙于道,则有赏。先是石康之盐,分令钦、横、宾、贵、浔、藤、梧、象、柳、容等州转至横州山仓,然诸州科民,则苦富戸,差吏则杂私贩,往往陷没留滞。是月,帅臣陈璹始令官支脚钱,选委使臣,给以续食,若般及一十万斤,即与押良马一纲至行在。此据陈璹家《贡马须知》修入

左仆射秦桧与故给事中胡安国及其子徽猷阁宜学士寅皆厚善。寅是年省其所生母于建州,复还湖南,桧以白金助其行,寅书谢之,略曰:“愿公修政用贤,勿替初志,尊内攘外,以开后功。”桧谓其讽己,始大怒之。

时前礼部侍郎张九成与前步帅解潜居南安军,一日,潜病剧,九成往省之,曰:“太尉平日所怀,亦有不足者否?”潜泣曰:“平生惟仗忠义,誓与敌死,以雪国耻,而不肯议和,遂为秦公所斥,此心惟天知之!”九成曰:“无愧此心足矣!何必令人知。然人亦无不知者,但有迟速耳。”濳曰:“闻此言,心中豁然矣。”即逝,九成因叹曰:“武人一念正气,犹待人以决。吾侪读圣贤书,平日安可不正此心乎?”


绍兴二十年岁在庚午,春正月,丁亥,左仆射秦桧趣朝,忽有殿前司后军使臣施全者,挟刅于道,遮桧肩舆,欲害之,伤大程官数人,一军校奋而前,与之敌,众夺其刅,遂擒送大理寺,狱具,全招为所给微,而累众不能活,毎岁牧马及招军,劳而有费,以此怨忿,意欲用兵,遂潜携刅伺桧出,乞用兵,因而鼓众作过,若不从,则害桧。壬辰,诏磔全于市。

初,言者论前参知政事李光在贬所尝撰私史,其子右承务郎孟坚居绍兴府同郡人陆升之传闻所记,皆非事实,诏两浙漕臣曹泳差官究治,申省取旨。至是,送大理寺勘实,孟坚招父光所作小史,语渉讪谤。丙午,上谓宰执曰:“光初用时,以和议为是,朕意其气直,甚喜之。及得执政,遂以和为非,朕面质其反复,固知光小人,平生踪迹,于此扫地矣!”于是贬光昌化军,孟坚编管峡州,而龙图阁学士程瑀、宝文阁学士张焘、徽猷阁待制潘良贵、新福建参议官贺允中、新福建机宜吴元美并贬秩有差,徽猷阁直学士胡寅落职,皆縁与光通书之故。元美,侯官人也。光等贬在三月,今聨书之

二月壬子,戸部言:“经界所以结绝,其未行处,委漕司及守臣依平江行之,本所管干官四员,与逐路覆实官并罢。”从之。未几,诏曰:“昨李椿年乞行经界,初欲去民十害,遂从其请。今闻寝失本意,可逐路委监司一员,详其便民者行之,其反为民害,则日下改正。”诏在三月二十一日,今聨书之

前广西提刑路彬奏:“静江府昭州折帛钱,昨因张浚领督府,毎匹增及两倍。”因诏戸部裁损,戊午,上谓宰执曰:“昨令监司、郡守任满,以民事奏。彬乞免所增折帛钱,可除职以示劝。”以彬为直袐阁、利州路提点刑狱。

初奉使汤鹏举往贺大金生辰,时朝廷未知前主亶已被杀,至是鹏举奏:“见彼国接伴使,言新主亮登位,见报诸国。”乃下有司排办准备,既而有司奏毎年大金贺正旦,人使到阙,朝见日,依《五礼新仪》设黄麾角仗一千五十六人,将来大金人使到日,亦乞依新仪,设黄麾角仗。壬戌,诏从之。

三月庚辰,大金国遣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完颜思恭、翰林学士翟永固来报登位,贡金注椀二、绫罗三百、良马六。

初,金国故主亶之被杀也,今主亮身预其谋,至是亮得位,而大事已定,凡当时与之同谋者,亮皆加以弑君之罪,曹王宗敏乃故主太祖旻之子,属最为尊,亮忌其名重,首加戮之,又纳其妻于宫中,梁王宗弼开国有勲,惟有一子,曰韩王亨,亦以无罪见害。是月,亮诏中外臣庶,皆令宜言朝廷阙失与军民利害,如若可采,自应听用,其或不当,弗加之罪,茍能裨补公私,别议铨赏。

夏四月癸酉,新知庐州吴逵请置力田之科,募民就淮甸耕,赏以官资。四千,补进武校尉;三千,补进义副尉。下至七百,亦补副尉。作田力出身,在武举之上,得应转运司举,从之。逵,崇安人也。

五月丁丑,宰执奏前知临江军彭合乞蠲清江县加耗米,诏从之。上曰:“合昨任县官,常有监司列荐。今可与监司。”

初,起居舎人兼玉牒所检讨官王曮等言:“见修今上皇帝玊牒,先修到今上圣徳。乞以《中兴圣统》为名。”至是书成,己丑,奉安于天僖殿,内圣祖天尊大帝之西,先期阴雨连夕,是日云霞绚彩,杲日丽天,观文殿大学士、万夀观使秦熺乞宣付史馆,从之。

侍御史曹筠论前知太平州徐渥专利自恣,壬辰,诏今后不得与渥亲民。其治郡有声者优擢之。

袐书少监汤思退等言:“有旨以师臣秦桧忠义大节,付在史馆。止有今来事迹,及张邵所奉之书,馀则阙。望诏令桧录奏宣付,庶得广记。”甲辰,上谓桧曰:“思退乞将卿靖康事记为别录,以示天下后世,可依其奏。”桧谦退久之,上曰:“不然,后代无以知卿忠义。”佥书枢密院巫伋曰:“桧之大节,天下共知。要当令屡书不一,庶使后世奸贼悚惧。”上然之。

六月丁未,是夏,故相赵鼎之子汾,奉鼎之䘮,归葬于衢州常山县,守臣章杰知中外士大夫平时与鼎有简牍往来,至是,又携酒会葬,意可为奇货,乃遣兵官下县,同县尉翁蒙之,以搜私酿为名,驰往掩取,复疑蒙之漏言,潜戒左右伺察之,蒙之书片纸,走仆自后垣出,密以告汾,趣令尽焚箧中书及弓刀之属,比兵官至,一无所得,杰怒,方深治蒙之,而逮汾与故侍读范冲之子仲彪,拘于兵官之所,蒙之母诉于朝,左仆射秦桧咎杰已甚,诏移蒙之为婺州兰溪县尉,下其事于浙东安抚司,未几,遂息,时士气犹未泯,所唁问鼎,议论时事固非一家,而集英殿修撰魏矼与鼎尤厚,是日非蒙之,则根株牵连,当起大狱,人谓蒙之初被委,茍避免,固足取名,然虑更委小人,则祸遍及善类,故诡承而潜泄之,忤杰弗顾,鼎之家赖以纾祸,蒙之虽微官,而仁智勇皆可尚也。时杰有馆客魏掞之,见杰为此,亦慨然以书谯之,长揖而去。蒙之,崇安人。掞之,建阳人也。

秋七月,端明殿学士何若卒。

先是,措置诸路递角所属官王彦融,乞逐路提举马递铺官,令转运司长官兼领,事下兵部,本部言:“若委之漕臣之长,则桩办铺兵衣粮为便。”八月庚戌,诏从之。

资政殿学士韩肖胄尝帅浙东,既奉祠,则家于越,与弟直秘阁膺胄尤相友爱。先是,家藏书甚富,散于南渡,仅存家集,肖胄刻意捜求,迄复其旧。且明习故典,多识前辈言行,至是,卒。初,其祖忠彦之帅定武也【按此下文气不接,疑有脱误】,颇怏怏,及忠彦入相,擢为太学博士,始愧服,而肖胄荐士亦不以为己力,人谓其有祖风烈。

九月,特进、提举太平兴国宫、责居连州张浚,自去国二十年,退然自修,若无能为者,而四方之士,莫不倾心,徤将悍卒见之者,必咨嗟太息,下至儿童,亦知有张都督。毎使者至金国,其国必问浚今安在,是月,浚移永州,浚旧居永,人情相乐,闻其归,喜相与出迎,见浚所养胜前,皆贺之。初,故相赵鼎尝谓其客删定官方畴曰:“张徳远建炎复辟之功,岂可忘也?上待臣下有恩,想必讲求矣。”畴曰:“今日担子极重,秦相欲独负之,恐难也。不知故相中,谁可办者?”时李纲、朱胜非尚存,鼎曰:“伯纪一辈不济事。惟徳远可尔,第恐不容复来。”至是浚果为桧所忌,屏居湖外之久,如鼎言也。

建州瓯宁县有洞曰回源,其地与建阳县接境,乃建炎初,剧冦范汝为窃发之地,民性悍而习为暴,小遇饥馑,即群起剽掠,去岁因旱,凶民杜八子乘时啸聚,首破建阳,逐官吏、杀居民。是夏,张大一、李大二复于洞中作过,本路帅臣仍率官军荡定,进士魏掞之谓民之易动,盖縁艰食,乃请于提举常平官袁复一,得米一千六百,以贷乡民,至冬而取,遂置仓于邑之长滩铺,自后再岁,散敛如常,民得以济,不复思乱,而草冦遂熄。人谓掞之所请,乃社仓遗意,使诸乡各有仓储粟,则缓急可恃,盖本朝自景祐中,王琪引隋唐故事,请复置义仓,而石介著书,亦谓随唐义仓最便,若毎村立一仓,委有年徳者主之,遇饥馑,量口而给,则民不乏矣。后以议者多同异而止。熙宁初,齐、唐、同三州守臣王广渊、赵尚宽、高赋皆乞置义仓,乃诏三州讲求,且图经久之法,而陈留知县苏涓亦言:“臣领畿邑,请为天下倡,戸五等,自二石至一斗,出粟有差。毎社有仓,各置守者,耆为戍纳,官为籍记,岁凶则出以赈民,藏之久,则又为立法,使新陈相登。”即诏行之。既而上与王安石论其法,安石曰:“人有馀粟,蔵之于家,何所害?而固欲使之戍官,非良法也。”安石意在青苗,不主是法,故一言而罢。元丰初,复诏行义仓,府界提点蔡承禧言:“二石而戍一斗,所取至轻。然臣所领二十二邑,其九已行,几万石矣。乞并行之。”乃令畿邑皆立仓,而将作监主簿王右文言:“畿邑已试,不扰,请行于诸路。”遂诏京东、西如畿县法,仍听就县仓输,自是义米入县仓。元祐末,御史黄庆基言:“比岁旱潦至,使江湖运米济之,然损重费以惠一时,不若举良法以惠万世。义仓良法也,先帝元丰复行,以为隋唐取之太重,虑民不堪,故纳苗一石者,止输五升,可谓薄矣。夫乐岁虽多取之,犹不为虐,况取至少乎?蓄之稍丰,自足济民。”未几庆基去,而仓竟不立。绍圣著令,诸县义仓,米斗收五合,即元丰旧法也。大观初,乃增令斗收一升,以备赈荒,至今行焉。然义米不留诸乡,而入县仓,悉为官吏移用。始也,县仓于民犹近,厥后上三等戸,皆令输郡,即义米帯入郡仓,转充军食,或资烦费,岂复还民?故毎遇㓙年,无以救民之死,今若以常岁所取义米,令诸乡各建仓贮之,县籍其数,主以有年徳,如掞之辈,乃建阳已试之效,遇饥馑,还以赈民,且不劳远,致推行于诸郡,则斯民被实惠矣。

右廸功郎安诚曾受故相朱胜非辟为江西帅司属官,胜非之亡也,诚于佛寺饭僧,自撰䟽文,讪及朝政,为郡守所发,刑寺鞫实,冬十月,戊辰,诏停诚官,惠州编管。

庚午,参知政事余尧弼、佥书枢密院巫伋乞今后朝退,依典故权赴太师秦桧府聚议,从之。

十一月己丑,言者谓:“昨縁军兴,诸县教阅弓手,尝添置将领,今既宁息,乞罢去。”从之。

十二月,秦桧久患在告,甲子,始赴朝参,二孙:直宝文阁埙、直显谟阁堪,扶掖以入,诏免拜,上喜甚曰:“且得与卿相见。”桧顿首谢上曰:“瑞雪应时,可喜。又人使在涂,并无须索,足见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