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四 中兴小纪
卷三十五
卷三十六 

起绍兴二十一年正月尽二十三年十二月

绍兴二十一年岁在辛未,春正月,癸未,宰执奏知庐州吴逵乞㴠养淮南复业之民,未可起税,乃诏下戸部,与展年数,上又曰:“还俗僧圆觉宗果撰圣者偈、妙喜禅,皆菑祥谤讟之语,诞谩无礼,鼓惑军民,此最害事,宜禁止之。”

戊子,上亲飨景灵宫,既事而雨雪。癸巳,上以语宰执,秦桧曰:“此陛下孝诚所格也。”

甲午,宰执奏差衢州守臣,上曰:“可差曹筠,台諌无大过,当假之。”初筠任侍御史,以言失当,至是复用也。

礼部兼侍讲陈诚之奉使大金国。初,故主亶之存也,本朝太后岁与亶妻礼物巨万,至是亮代亶立,遂辍此礼。诚之入北境,预为逊辞谕之,彼国竟不敢言,及还,上嘉之。

自左仆射秦桧用事,士大夫平日少失其意,辄祸不测。集英殿修撰、提举太平兴国宫魏矼,当初讲和时,与议不合,桧尝欲除近郡,矼逊辞不就,奉祠凡四任,寓衢之常山僧舍,萧然一室,迄免于祸。是月卒,士论伤之。初,故相赵鼎尝谓其客删定官方畴曰:“自鼎再相,除政府外,所引从官,如常同、胡寅、张致远、张九成、潘良贵、吕本中、魏矼,皆有士望,异日决可保其无他。”畴曰:“愿公徐观之。”鼎曰:“此等人材,如何变得?”其后诸贤流落之久,皆壁立岩仭,虽死不变,至是,畴始信鼎之能知人也。

五月,前知大安军张辅世言:“四川惟利路创义士,于保丁内选充,而文其手,就令土豪,官多率敛邀求,役无虚月,甚为民病。今边燧无警,望放归农田。”诏制置司申枢密院。

时利西路安抚使吴璘镇兴州已久,上乃亲御宸翰赐璘,以守边安静,加拜太尉。璘尝自著书兵要大略,谓:“金人有四长,我有四短,当反我之短,以制彼之长。盖彼之所长曰骑兵、曰坚忍、曰甲重、曰弓矢,吾当集汉畨所长而兼用之。故制其骑,则有分队之法;制其坚忍,则有更休迭战之法;制其甲,曰劲弓彊弩;制其弓矢,曰以远克近,以彊制弱。”其说甚备,至于阵法,有图而无书焉。

大理寺丞谢邦彦乞给病囚药,丙申,诏从之。邦彦,侯官人也。

上御书《大学篇》赐新第进士。甲子,上谓宰执曰:“赐宴日逼,朕二十日早下笔,食时已毕。”因言黄庭坚《乐毅论》墨本,皆有渊源,秦桧曰:“陛下留神翰墨,精敏如此,臣下所未闻也。”

秋七月,壬寅,以集英殿修撰曹筠为敷文阁待制,代李璆帅蜀。

初,命刑部侍郎韩仲通等详定重修茶盐敕令格式,至是书成,八月辛未,左仆射秦桧上之。上曰:“是书纎悉备具,若能遵守,永远之利也。”

壬申,太师、通义郡王韩世忠卒,后谥曰忠武。

时有言赡学公田,多为权势之家所占。九月戊戌朔,上谓宰执曰:“縁不度僧,常住多有绝产,令戸部拨以赡学。”

癸丑,诏:“诸路昨泛差押纲使臣,多不曽到部,故无赖作过,今后并差现任使臣。”

冬十月,癸未,秦桧之初相也,徽猷阁待制王居正时为左史,尝奏上以桧作相前所言皆不仇,桧憾之,及桧再相专国,居正虑为所害,屏居常州,时事一不挂口,书祠官之考十有二,至是,桧权益张,尤忌善类,大诛谴以立威,多窜之岭外,居正阖门托疾,犹夺其职。是月,卒。居正素不取王安石之学,故工部侍郎杨时尝著《三经义辨》以示居正,居正继亦为《三经辨学》,与时之说相经纬。

上谓宰执言:“旴眙守臣龚鉴颇安静。”秦桧曰:“朝廷报对境文字,鉴不放心处,必来申明。百官皆留意所职如此,则无不济矣。”

是月御制《秦桧𦘕像赞》曰:“维师益公,识量渊冲,尽辟异议,决策和戎。长乐温清,寰宇阜丰,其永相予,凌烟元功。”仍亲洒宸翰赐之。

右諌议大夫章复、殿中侍御史林大鼐共论参知政事余尧弼倾邪奸险,朝廷有大议论,则默而不言,望贬之以清政府,尧弼亦奏乞祠。十一月庚戌,诏除资政殿学士,提举外祠。复等再论,遂诏落职。复,宣城人也。

前知池州黄子㳺言:“农田水利,所系甚重,望饬诸路提举官,俾建塘陂以备旱暵。”丁巳,上谓宰执曰:“须常平官得人,若监司用心,事无不济。近时监司多端坐不出,提点刑狱职在平反,尤当遍临所部,宜戒饬之。”

诏佥书枢密院事巫伋兼权参知政事。

十二月戊辰,司封郎官王葆言近日民间多销钱为器,诏令工部禁止。

时虽连日小雨,而雪未应期,上遣人祷太一祠。辛巳,晚雪作。壬午,宰执奏事,上曰:“昨晚寒甚,便得雪,甚可喜。”秦桧曰:“陛下至诚,昭格如此,当率百官表贺。”丁亥,桧奏曰:“腊雪应期,中外共庆。去年腊中三日雪,果大有秋。”上曰:“自此二麦可望,不惟时丰,疫病亦自消矣。”

绍兴二十二年岁在壬申,春正月,大理评事莫濛言:“州县受民输米,各有定数,而収耗有至加三者,凡此止资官吏侵用,乞下有司揭示,许民越诉。”丁巳,诏从之。

二月,殿中侍御史林大鼐言:“公孙杵臼、程婴、韩厥三人有大功于赵氏,本朝皆封侯爵。中兴以来,尝诏立庙,而有司弗䖍,神灵不妥,望进以公爵,择地建庙,升为中祠,使相熊梦而有祥,扶竜祚而无极。”壬午,诏礼部讨论,两浙漕司先次营庙,既而三人皆进封公。

先是,徽猷阁直学士向子𬤇告老,归临江之旧隐,号曰“芗林居士”,闲居十五年。庚戌,卒。子𬤇早受学于故諌议大夫刘安世。宣和初,方腊作乱,诏发运司捕之,子𬤇时为属,献言曰:“若急请于朝,以安世尹南都,前諌官陈瓘守金陵,人望所归,不劳兵而贼可破。”识者谓此真良策,其长不能用。靖康末,张邦昌僣位,遣人持敕书至庐州,问其家,子𬤇时为发运副使,牒郡守冯询及提举盐香官范冲,拘之,故给事中胡安国尝谓其忠节,可以扶持三纲者,盖指此也。

癸酉,以右諌议大夫章复为御史中丞。初复论端明殿学士、佥书枢密院巫伋执政无补,而林大鼐亦论伋黩货营私。丙子,诏伋以本职奉外祠。复等再论,遂落职。辛巳,以中丞章复为端明殿学士、佥书枢密院事。

时住鬻度僧道牒已久,其徒寖少,又福建官自运盐,颇为民患,乃遣太府寺丞锺世明下本路措置,寺观田产,凡僧道之见存者,计口给食,馀则为宽剩之数,籍归于官,并究运盐之弊。世明方行,殿中侍御史林大鼐言:“虑民间未知指意,或有疑惑。”辛酉,上谕宰执,明䧏指挥,以晓谕之。世明,将乐人也。

五月,殿中侍御史林大鼐言:“民间有事,先诉于县,结绝不当,然后经州,以次及监司、台省。今两浙民讼,监司、州县未决,多径至台省,请申旧法禁止。”辛亥,上谕宰执曰:“如此则朝廷事多。”从之。

主管崇道观曾恬,少尝尊事故杨时、谢良佐、陈瓘、刘安世,得存心养性之学。及为大宗正丞,一日,摄行宗正事,吏有慢令不共,即绳以法,无敢违者。时秦桧专政,士多求媚以取要官,而恬自守无所诎,丐祠以去,寓常熟之僧刹,投闲几十年。是月,卒。恬,故相公亮之孙也。

六月丁丑,宰执奏知嘉州王知远乞罢铸小鐡钱事,上曰:“此于钱引,实有利害,可令总领与漕司同措置。”

以刑部侍郎韩仲通兼权吏部尚书。

秋七月,乙巳,上谓宰执曰:闻四川所起禁卫卒,所费多出于军众,可令总领司应副。

初,江西多盗,而䖍州尤甚,后虽扑灭,虑其复作,乃留殿前司吴进一军弹压,而本州禁军,尝随前总兵官程师回,往来捕寇,颇勇,与进军素不相下。丁巳,夜,两军交斗,州兵因而作乱,焚民居、逐官吏,守臣鄱阳余应求,有父 —— 安行,年老欲走,忽坠城死,应求遂以丁忧为辞而去,于是叛军据城自守。八月丙寅,领殿帅杨存中奏:“据本司统兵官吴进申䖍州将兵反”,江西帅臣张澄亦奏请遣兵入,己卯,上谕宰执曰:“闻有欲走湖南者”,乃诏鄂州都统制田师中速发兵,仍令澄集本路兵擒捕,事定日,具有功人,申枢密院。辛巳,又诏殿前司游奕军统制官李耕统所部兵一千六百人往讨之。

先是,累禁私泛海商人,而泉州境内尚多有此,上闻之,恐别生事,戊子,诏申其禁。

虔州叛兵突出径走南康军,而寓居左朝奉郎田如鳌为其所得,遂复归,据䖍城。时统制官李耕总军才入江东界,时殿前司左翼军统制官陈敏见驻福建,被本路帅檄统所部一千五百人䕶闽境,于是,领殿帅杨存中奏:“敏,本䖍人,且于江西捕寇有功,乞令敏进兵至䖍,与耕并力讨贼。”九月乙未,诏从之。又就命如鳌权本路提刑,令即城中抚定。既而耕、敏与鄂渚田师中所遣统制官张训等,各以兵至城外。

戊戌,宰执奏前知蕲州周楙乞修河堤事,上曰:“不独蕲州,凡沿淮有水旱,悉令漕司、守臣措置。”

初,绍兴八年,除李光为参知事,有右从政郎杨炜者,寓行在,闻之曰:“此吾乡先生也。今得位,必将尽行所学。”久之,无所闻。时萧振任侍御史,朝廷方与金人议和,炜不以为是,作书,欲献光,因先见振,说书中意,振曰:“亦恐金人难信。”炜遂以书责光,有“同槽共食”之语,光遣人专语炜,以不及答书。至是振知台州,炜为黄岩县令,政颇有声,振毎闻炜大言无顾忌,则击节称善,遂荐炜改秩,复移书浙东提刑秦昌时,俾同荐之。昌时,左仆射桧犹子也。因属吏密语振曰:“炜尝以书责光,尤太师,某其侄,义不当举。如待制,亦不可举也。”振曰:“吾业已许之,岂可中辍?”俄有县吏得炜书,有诋时相语,以告昌时,昌时以闻于朝,诏送大理寺,仍下所司,发卒大索,得其万言书藳,讥刺时政,狱具,庚辰,诏除炜名,送万安军编管,其兄选人炬,亦连坐,羁置邕州,振罢,仍落徽猷阁待制,于池州居住。

先是,林大鼐在言路,尝奏钱塘江浸淫为患,十一月壬寅,上谕宰执,令临安府同漕司,乘冬月,水不泛溢时,治之为易。又旧有塔庙阴以相之,虽出小说,亦不可废也。

丙午,朝献景灵宫。丁未,朝飨太庙,戊申,冬至,合祀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

有军人厐翼者,教人学道,起居舍人林机,因与翼游,遂出知信州。丁巳,上谕宰执曰:“机信翼邪说,遂亡上下之义。机既令出,翼亦不当留,士大夫尚为动,况军中乎!”

时守臣、监司不输常赋,专以进奇羡相尚。太府卿徐宗说摄贰版曹,乃言:“今后当令先补常赋所逋,仍乞以赋入殿最,行赏罚。”诏从之。于是上谕宗说曰:“版曹久匮,卿所论甚当。”是日以宗说权户部侍郎。宗说颇有心计,于经费出入,盈缩之数,皆知其要,吏不能隐,然附秦桧以至侍从,尝为桧私营田产,士论鄙之,而畏桧无敢言者。宗说,开化人也。

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知䖍州李耕率诸军以乙卯登城,尽収叛卒,诛之,而捷奏犹未至。于是,领殿帅杨存中奏遣人送鞋袜与耕军中。己未,上曰:“䖍贼闭城拒官军且四十日,城中百姓何以活?令存中更遣兵,克期荡平,庶脱良民于祸也。”

十二月,直袐阁、前知太平州韩膺胄言:“州县小吏,喜怒自私,驱无罪之人,不白长官而禁于狱,或终不加罚,徒系以苦之。望诏有司严禁。”甲子,诏刑部立法。

故端明殿学士王云之犹子积,以云死事,乞推恩。戊寅,谓宰执曰:“云奉使极效忠,率先众人,勤事而死于难。”乃与积廸功郎。

有袁敏求者,妄撰语言。丁未,宰执奏合编管,上曰:“小人妄生是非,既得其罪,当行以为惑众者之戒。”

初,兴元府兵乱以来,城内生荆棘,官舍、民居皆茅屋,而帑藏寓诸僧刹,太尉杨政再为帅,始以次缮治,至是一新,户口浸盛,如承平时矣。政所统将士,自休兵之后十馀年,未尝轻以升迁,盖深体朝廷之意也。

福建旧行产盐法,民岁输钱而受盐于官,其后法坏,输钱如故,而民不得盐,其间多私鬻以给食,而官亦不问。至是,帅臣龙图阁学士张宗元始再㩁盐,犯者滋众,人不以为是,帅司属官胡宪,上书于宗元,告以为政大体,宗元不悦,久之,宪请岳祠而去。同时在幕中有轻薄者,用其姓名为诗,嘲之曰:“献陈利害知何益”,盖“宪”“献”同音,谓胡宪也。

金国主亮造燕京宫室,至是年,率其文武百官,遂迁都焉。亮因以燕京为中都,隶以平、蓟、涿、易、雄、保、顺、遂州,号中都路。旧上京为北京,隶以兴中府、锦、义、宗、利州,号北京路。辽阳府渤海故地为东京,隶以广宁府、潘、复、登、辰州,号东京路。云中府为西京,隶以宏、丰、朔、应、蔚、胜州,号西京路。开封府为南京,隶以曹、单、陕、邓、郑、陈、蔡、颖、宿、泗,号南京路。又以河间、真定、平阳、太原、益都、东平、大名、京兆、延安、临洮、庆阳、会寕、咸平、临潢十四府为总管府。河北东路 ——河间府、冀、莫、清、沧、深、景州隶焉。西路 —— 真定府、邢、洺、相、定、濬、卫州隶焉。河东南路 —— 平阳、河中府、隰、怀、晋、泽、潞、解州隶焉。北路 —— 太原府、汾、代、岚、忻、石、平、定州、岢岚、保徳军隶焉。山东东路 —— 益都、济南府、沂、密、潍、滨、淄、隶、登、莱州隶焉。西路 —— 东平府、徐、兖、济、慱、徳州、泰安军隶焉。大名府路 —— 恩、濮、开、滑,隶焉。京兆府路 —— 凤翔府、同、华、虢、耀州隶焉。延安府路 —— 鄜、坊州、保安、绥徳军隶焉。临洮路 —— 兰、秦、陇、巩、河、会川、积石、镇戎军隶焉。庆阳府路 —— 平凉府、环、泾、邠、原、寕州隶焉。会临府路 —— 肇、齐、信州隶焉。咸寕府路 —— 韩、懿州隶焉。大赦其境,改明年元日正元。此据张棣所记修入。棣又云:“燕京城门十二:东曰宣耀、曰施仁、曰阳春;西曰颢华、曰丽泽、曰彰义;南曰丰宜、曰景风、曰端礼。北曰通元、曰会城、曰崇智”

绍兴二十三年岁在癸酉,春正月,先是,前礼部侍郎高闶退居明州,时秦桧之弟棣为明守,桧欲卜闶向背,因其乡人姚孚者,达意于闶,曰:“季华弟止一女,愿与公结姻。”闶辞之,遂致其仕,闶自此每对人,唯举前言往行,未尝及时政之得失,人物之臧否,观书终日,绝意荣望。己亥,卒。闶喜故程頥之学,及尝见杨时,毎语竟日,深相恱服,中年勇退,人甚高之。

是月,资政殿大学士、知建康府杨愿卒。

二月,右正言鄞县史才言:“吏部尚书林大鼐,狂躁欺诞,且负不孝之实。若不亟去,必摇国是。”己巳,乃诏罢之,寻知泉州。

时吏部侍郎陈相奏淮南闸损处甚多,不止洪泽,丙子,上谕宰执,令漕臣修之,以便人使来往。相,合肥人也。

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知赣州李耕具立功一万三千馀人,辛巳,奏至,于是第赏有差。癸未,以耕为金州观察使此据《野记》修入

方赣之乱也,谪居人秘书少监、分司南京孙近,走吉州避之,至是,贼平,复归赣州,未几卒。

夏四月,癸亥,宰执奏差诸州守臣,上曰:“士大夫在此者众,所当得阙,可早与之。”

壬寅,宰执奏上书者言举债之家,如还本已足,利当尽放,上曰:“如此则上户不肯放债,反为细民之害。宜详细措置。”

是月,庆远军节度使张澄自江西移帅福建。初,闽中佛刹数千区,其徒猥众,地占膏腴,州县经赋视为上戸,自锺世明至,计口给食,悉拘所馀,澄既入境,即剖析利害言之,乃诏委澄措置。澄请计其租赋、农工僧行厮役之用给之,而収其馀,较前所拘,十还六七,公私皆以为利。

六月,时行在霖雨,诸军营多坏,已诏赐钱七万贯,令修,俾得安处。至是,上又闻民田有被水害,癸亥,诏户部下州县,差官检放苗税。

时皇太后目疾,下诸路召医人,惟四川未发到。秋七月,戊子朔,诏趣逐路帅臣捜访津遣。

右諌议大夫史才言:“浙西民田甚广,而不忧旱者,太湖之利也。比年濒湖之地,诸军下人,多据以为田,擅利妨农,其害实大。乞委监司究治,尽复太湖旧迹,使兵民各安其职,农民有赖。”庚戌,诏从之。

福建安抚使参议官贺允中,尝为闽漕平盐货,见谓称职,秦桧以其不肯下己,授祠观者五年,复令入帅幕以抑之,是月允中之任。此据墓志

八月,知静江府陈璹奏乞増和籴米价及折纳适中,以纾民力。辛亥,上谓宰执曰:“璹善治郡,可与直秘阁、知潭州,其他处有昏耄不任职之人,令自陈宫观。”

先是,总领四川财赋符行中,有子预荐,意潼州府佥书判官赵逵必为类试考官,密以文属之,逵不启缄。既试,符氏子不预奏名,行中因他事捃摭逵峻甚,然亦不能害之。行中,南城人。

冬十月,庚申,侍御史江寕魏师逊言太府寺丞史祺孙,交通匪人。上曰:“学先王之道,而从妄人孙士道习妖术以惑众,若只罢之,无以戒后人。可令吏部与监官。”

端明殿学士、佥书枢密院事宋朴乞罢,戊辰,诏以旧职奉祠。于是,諌议大夫史才言:“朴为士而不自爱,乃违道罔俗,与丐者为伍,不当以秘殿隆名宠之。”遂落职。壬申,以才为端明殿学士、佥书枢密院事。

时诸路推行养济事,恐其灭裂。戊寅,上谓宰执曰:“须令实给钱米,以施实惠。”

侍御史魏师逊为中丞,监察御史郑仲熊为右正言。时秦榛秉政久,言路皆其所引。于是仲熊首论定国是、久任用、抑奔竞、节浮靡,与推诚于有功之宿将等事,然其间不无阿附。仲熊,西安人也。

十一月,时经筵讲《尚书》终篇,癸巳,上谓宰执曰:“朕记此书,自说书官尹焞始。初焞以范冲荐,擢讲筵,既数日,辄乞致仕,其徒相与谋曰:‘必得朝廷见留,乃可为高。’翼日,赵鼎奏,果言焞志在山林,不乐居此,愿以礼留之,焞遂不复致仕,观焞进讲,皆其师程頥之说,馀无可取。”秦桧曰:“程氏之徒,祖宗讳不避,而讳其师之名甚严,事君之道,恐不当有厚薄,兼已受官,乃更欲廪人继粟,庖人继肉,曽不思孟子处宾师之地,仕而不受禄,则有此礼。”上曰:“孟子当战国之时,自处如此,不可以为常法也。”

先是,经筵官皆进诗,侍读秦熺诗,卒章曰:“竞竞骄侈戒,誓不愧《周官》”。辛丑,上对宰执再三称善。以熺登第日,赐御书《周官》也。上又曰:“哲宗朝,苏轼进御书古诗,魏师逊、郑仲熊所进诗,皆模仿其体。”上万机之暇,他无所嗜,専意于文如此。

时编类宗正司新成,上阅之,甲辰,以谕宰执曰:“所修甚有条理,可即颁行。”

十二月己未,宰执奏事,上顾秦桧曰:“昨日遣使,戒之云:‘岁遣信使,已有定例。使指之外,不可生事。’”上周虑如此,真得祖宗柔远人之家法,宗社无疆之福也。

闰十二月丙申,上谕宰执曰:“诸郡守条具民事,如远方因军兴科民,至今未罢者,非因条具,何由得闻?宜委官详其可行者行之。”戊戌,诏委中书检正、左右司郎官,具其可行者,申省取旨。盖圣意恤民,故致详如此。

先是,夏间,宣州大水,其流泛溢至太平州,凡太平境内,沿湖诸圩悉为冲决,是冬,诏遣太府寺丞锺世明至州相视修筑,守臣直袐阁洪楫集属邑共议,知当涂县事张津以谓:“被水农民,流徙过半,若令逐圩自修,力不能办。”遂用其说,共兴长埂,周回一百八十里,包诸小圩,未几成,然自此小圩埂尽废,一遇水决,则通被其害,故农民屡请于官,欲各兴中埂,以防患焉。

初,池州青阳县税,视邻邑为重,如贵州县田毎亩上等八升,而青阳一斗九升,中等六升,而青阳一斗五升,下等四升,而青阳一斗七合,几于三倍。盖自南唐李氏,赐此一县之地与其臣宋齐邱为邑,齐邱増赋以肥私家,遂成定额。是年江东转运常平司为之申请,诏以十分为率,税苗减二分半,课米减二分,然议者犹谓所减乃经界虚増之数,而齐邱重赋未尝损也。至乾道中,始能再蠲之。以上二事皆据方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