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荀卿与楚相春申君书

代荀卿与楚相春申君书
作者:刘轲 
本作品收录于《全唐文/卷0742

前兰陵令臣况谨奉书于相国春申君足下。前者不识事机,冠宋章,袭儒衣,以廉轴驾羸驽,应聘于诸侯。始入秦,见秦应侯。会侯方以六国舀其君,且曰:“吾方角虎以斗,又何儒为?”故去秦之赵,会孝成王喜兵法,方筑坛拜孙膑,欲磨牙而西。臣以汤武之兵钳其口于前,赵王亦不少孙膑而多臣。臣以是去赵之齐。会宣王方沽贤市名达诸侯间,人聚稷下,若邹子、田骈、淳于髡,皆号客卿。故臣得翱翔于诸子间。自威王至襄王,三为祭酒,号为老师。然悯诸生少年,皆不登阙里,不浴沂水,各掉寸舌,得纡朱垂组,自以为高絜莫我若也。臣以乳儿辈畜之,何虞其蝎虿之为毒也。由是谗言塞路,臣之肉几为齐人所食。

伏念相君与平原、孟尝、信陵齐名,故游谈者谓从成则楚王,衡成则秦帝,以相君之相楚故也。不然,楚何以得是名?以是去齐归相君。相君果不以臣孱固,俾臣为兰陵令。臣始下车,方弦琴调轸,欲兰陵之人心和且富,既富且教,必使三年有成,然后报政于相君。此臣效相君者希以是。不意稷下之谤,又起于左右,俾臣之丑声,直闻于执事。执事果亦疑弃臣如脱故屣。臣之去兰陵,岂不知相君之弃臣邪?臣尚念古者交绝不出恶声,臣怼楚而怨相君也哉。顷相君徒欲人之贤已,曾不知楚国前事。臣不远引三代洎春秋,今虽战国,亦不敢以他事白,直道今楚国盛衰之尤者,冀相君择焉。

自重黎为火正,光融天下。鬻熊有归德,教西伯弟子。洎蚡冒熊绎,荜路蓝缕,以启荆蛮。历武、文、成始臣妾江汉,至庄王始与中国争伯。此数君皆郢之祖宗,而代亦称臣之术。五尺童子,羞称五伯,臣又何必独为相君道哉。然楚君但成、庄而已矣。自庄而下,楚亟不竞。平王嗣位,耳目倒置,伍奢以谏死,费无极以谗用。亡太子,走昭王,污楚宫,鞭郢墓,岂不以一谗而至乎?尔下及怀王,知左徒屈原忠贤,始能付以楚政。当诸侯盛,以游说交斗,犹以楚为有人。无何,为上官靳尚所短,王怒,疏屈平。平既疏,秦果为张仪计陷楚之商于地。仪计行,秦果欺楚。是以有蓝田之役,丹徒之败。怀王囚不出咸阳,亡不越魏境,客死而尸归,至今为楚痛。岂不曰疏屈平亲靳尚而至于尔?人亦谓令尹子兰不得爵然无非,已不能疾谗,又从而惜之,俾屈生溺,《离骚》为之作。襄王以前事历目切骨,虽有宋玉、唐勒、景差辈子弟,赋风吊屈而已,又何能免王于矢石哉!

今相君自左徒为令尹,封以号春申君。楚于相君,设不能引伍奢、屈平以辅政,复不能拒无极、靳尚之口弭,臣见泗上诸侯,不北辕不来矣。夫如是,汉水虽深,不为楚堑,方城虽高,不为楚险,相君虽贤,欲舍楚而安之也?今有李园者,世以谀媚荐宠,喜以阴计中上,根结枝布,浸为难拔。相君若不以此时去之,则王之左右前后,不靳尚,则无极,讵独臣之不再用也!前月相君聘至,跪书受命,且曰:若恶若仇,若善若师,真宰相之心。脱李园之(一作何)至,费靳方试,何害臣之不再罢兰陵也哉!敢辄尽布诸执事,而无遂子兰之非。况之望也,楚子之幸也。

本唐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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