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的童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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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国的有一处地方,住着犹太人。他们都是用于虐杀,用于毁谤,以及用于别的国家的必要上的极普通的犹太人。
这地方,有着这样的习惯——
原始民一显出对于自己的现状的不满来,从观察秩序的那一面,就是从上司那一面,就立刻来了用希望给他们高兴的叫唤——
“人民呀,接近主权的位置去呀!”
人民被诱进去了,但他们又来骗人民——
“为什么闹的?”
“老爷,没有吃的了!”
“那么,牙齿是还有的罢?”
“还有一点点……”
“你瞧!你们总在计划些什么事,并且想瞒住了上头!”
假如上头以为只要彻底的办一下不平稳的模样,就可以镇住,那是马上用这手段的,如果觉得这手段收拾不下了,那就用笼络——
“唔,你们要什么呢?”
“一点田地……”
有些人们,却全不懂得国家的利益,还要更进一步,讨人厌的恳求道——
“想请怎样的改正一下子。就是,牙齿呀,肋骨呀,还有我们的五脏六腑呀,都要算作我们自己的东西,别人不能随随便便下手,就是这样子!”
于是上司开始训戒了——
“喂,诸位!这种空想,有什么用呢?古人说得好,‘不要单想面包’。俗谚里也说,一个学者,抵得两个粗人!”
“但他们承认么?”
“谁呀?”
“粗人们呀!”
“胡说!当然的!三年前的圣母升天节[注 1]之后,英国人到这里来,就这样的请求过——把全部贵国的人民都驱逐到西伯利亚去,让我们来罢,我们——他们说——规规矩矩的纳税,烧酒是每年给每位先生喝十二桶,而且一般……不行——我们说——为什么呀?我们这里,本国的人民是善良的,柔和的,从顺的,我们要和他们一起过下去的……就是这样,青年们,你们去弄弄犹太人,不是比胡闹好么?是不是?他们有什么用?”
原始民想了一通,想到了除掉上司亲手安排的事情以外,不会再有怎样的解说,于是决定了——
“嗡,好,干罢,列位,准了的哩……”
他们破坏了大约五十家房屋,虐杀了几个犹太人,疲于奋斗,因希望而平静了,秩序就这样地奏着凯歌……
除了上司们,原始民,以及作为回避扰乱和宽解兽心之用的犹太人之外,这国度里是还生存着善良的人们的。每有一回虐杀,他们就会合了全部的人员——十六名,用文字的抗议去告诉全世界——
“纵使犹太人亦属俄国之臣民,而悉加歼灭,吾等则确信为非至当,由诸观点,对于生人之无法之杀戮,吾等爰于此表示其责难焉。休曼涅斯妥夫[注 2],菲德厄陀夫,伊凡诺夫,克赛古平,德罗布庚,克理克诺夫斯基,阿息普·忒罗爱诃夫,格罗哈罗,菲戈福波夫,吉理尔·美可藉夫,斯罗复台可夫,凯此德里娜·可伦斯凯耶,前陆军中佐纳贝比复,律师那伦,弗罗波中斯基,普力则理辛,七龄童格利沙·蒲直锡且夫。”
所以每一回虐杀,那不同之处,就只有格利沙的年纪有变化,和那伦——忽然到和他同名的市上去了——换了那伦斯凯耶的署名。
对于这抗议,有时外省也来了反应——
“赞成,参加。”这是拉士兑尔喀也夫从特力摩夫打来的电报。沙谟林的萨陀尔干弩以也来响应了。萨木古理左夫“等”也从渥库罗夫来响应了。但谁都知道,这“等”,是他想出来吓吓人的。因为住在渥库罗夫,连一个叫“等”的也没有。
犹太人熟读着抗议书,愈加悲泣了。但有一回,却有一个犹太人中的非常狡猾的人提议道——
“你们知道么?怎么,不知道?这么的干一下罢,在这未来的虐杀之前,把纸张,钢笔,还有墨水,统统藏起来。那时候,他们,连格利沙在内的那十六个,怎么办?——来看一看罢?”
彼此都很说得来的,一说,就做,买尽了所有的纸,笔,藏起来了。墨水是倒在黑海里。于是坐着在等候。
用不着等到怎么久。又准了,虐杀就开头,犹太人躺在医院里,人道主义者们却在彼得堡满街跑,找着纸张和钢笔,然而都没有,除了上司的办公室以外,什么地方也没有,但是,办公室却不肯给!
“怎么样,诸君!”上司们说,“诸君为什么要这东西,我们是知道的!但是,即使没有这些,诸君该也可以办得的!”
于是弗罗波中斯基询问道——
“这是怎么的呢?”
“这是,”上司们回答说。“我们已经把抗议教够了,自己想法子去……”
格利沙——他已经四十三岁了——在哭着。
“用话来传进抗议去罢!”
但是,这也没法办!
菲戈福波夫模模胡胡的想到了——
“板壁上面,怎么样?”
可是彼得堡并没有板壁,都是铁栅。
但他们向偏僻的市外的屠牛场那一面跑去了,发现了一片陈旧的小板壁,休曼涅斯妥夫刚用粉笔写了第一个字,忽然间——好像从天而降似的——警官走了过来,开始了教训——
“干什么呀?孩子们这样的乱涂乱写,是在骂走他们的,你们不是好像体体面面的绅士么?唔,这是怎的!”
警官当然是不懂他们的,以为是偷犯着第一千一条[注 3]的文士们的一派。于是他们红了脸,真的走回家去了。
因为这样子,所以在这一回的袭击,无从抗议,人道主义者一派也没有得到满足就完了。
凡是懂得民族心理学的人们,是公平地讲述着的。曰:“犹太人者,狡猾之人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