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九十一 元史卷一百九十二
列传第七十九
卷一百九十三 

良吏二

耶律伯坚字寿之,桓州人。气豪侠,喜与名士游。用荐举入官,为工部主事。至元九年,转保定路清苑县尹。

初,安肃州苦徐水之害,诉于大司农司,大司农司欲夺水故道,导水使东。东则清苑境也,地势不利,果导之,则清苑被其害,而水亦必反故道为灾。伯坚陈其形势,图其利害,要大司农司官及郡守行视可否,事遂得已。

县西有塘水,溉民田甚广,势家据以为硙,民以失利来诉。伯坚命毁硙,决其水而注之田,许以溉田之馀月,乃得堰水置硙。仍以其事闻于省部,著为定制。

县居南北之冲,岁为亲王大官治供帐于县西,限以十月成,至明年复撤而新之,吏得并缘侵渔,其费不赀。伯坚命筑公馆,以代供帐,其弊遂绝。凡郡府赋役,于县有重于他县者,辄曰:“宁得罪于上,不可得罪于下。”必诣府力争之。

在清苑四年,民亲戴之如父母,比去而犹思之,立石颂其德焉。擢为恩州同知。

段直字正卿,泽州晋城人。至元十一年,[1]河北、河东、山东盗贼充斥,直聚其乡党族属,结垒自保。世祖命大将略地晋城,[2]直以其众归之,幕府承制,署直潞州元帅府右监军。其后论功行赏,分土世守,命直佩金符,为泽州长官。

泽民多避兵未还者,直命籍其田庐于亲戚邻人之户,且约曰:“俟业主至,当析而归之。”逃民闻之,多来还者,命归其田庐如约,民得安业。素无产者,则出粟赈之;为他郡所俘掠者,出财购之;以兵死而暴露者,收而瘗之。

未几,泽为乐土。大修孔子庙,割田千亩,置书万卷,迎儒士李俊民为师,以招延四方来学者,不五六年,学之士子,以通经被选者,百二十有二人。在官二十年,多有惠政。朝廷特命提举本州学校事,未拜而卒。

谙都剌字瑞芝,凯烈氏。祖阿思兰,尝从大将阿术伐宋,仕至冀宁路达鲁花赤,子孙因其名兰,遂以兰为氏。

谙都剌通经史,兼习诸国语。成宗时,为翰林院札尔里赤,职书制诰。会有旨命书藩王添力圣旨,谙都剌曰:“此旨非惟有亏国体,行且为民殃矣。”帝闻之,谓近臣曰:“小吏如此,真难得也。”事乃止。寻授应奉翰林文字,凡蒙古传记,多所校正。升待制。时方选守令,除辽州达鲁花赤,以最闻,赐上尊名币,除集贤直学士。

至顺元年,迁襄阳路达鲁花赤。山西大饥,河南行省恐流民入境为变,檄守武关,谙都剌验其良民,辄听其度关,吏曰:“得无违上命乎?”谙都剌曰:“吾防奸耳,非仇良民也,可不开其生路耶!”既又煮粥以食之,所活数万人。又城临汉水,岁有水患,为筑堤城外,遂以无虞。

元统二年,除益都路总管。俗颇悍黠,而谙都剌务兴学校,以平易治之。有上马贼白昼劫人,久不能捕,谙都剌生擒之,其党赂宣慰使罗锅,诬以枉勘,纵其贼,已而贼劫河间,复被获,乃尽输其情,而谙都剌之诬始白,俾再任一考。亲王买奴镇益都,其府属病民,谙都剌裁抑之,民以无扰。至正六年卒,年七十。

子爕彻坚,同知新喻州事,以孝称。

杨景行字贤可,吉安太和州人。登延祐二年进士第,授赣州路会昌州判官。会昌民素不知井饮,汲于河流,故多疾疠;不知陶瓦,以茅覆屋,故多火灾。景行教民穿井以饮,陶瓦以代茅茨,民始免于疾疠火灾。豪民十人,号十虎,干政害民,悉捕置之法。乃创学舍,礼师儒,劝民斥腴田以膳士,弦诵之声遂盛。

调永新州判官,奉郡府命,核民田租,除刬宿弊,奸欺不容,细民赖焉。改江西行省照磨,转抚州路宜黄县尹,理白冤狱之不决者数十事。

陞抚州路总管府推官,发擿奸伏,郡无冤狱。金溪县民陶甲,厚积而凶险,尝屡诬陷其县长吏罢去之,由是官吏畏其人,不敢诘治,陶遂暴横于一郡。景行至,以法痛绳之,徙五百里外。金溪豪僧云住,发人冢墓取财物,事觉,官吏受贿,缓其狱,景行急按之,僧以贿动之,不听,乃赂当道者,以危语撼之,一不顾,卒治之如法。由是豪猾屏迹,良民获安。转湖州路归安县尹,奉行省命,理荒田租,民无欺弊。

景行所历州县,皆有惠政;所去,民皆立石颂之。以翰林待制、朝列大夫致仕,年七十四卒。

林兴祖字宗起,福州罗源人。至治二年,[3]登进士第,授承事郎、同知黄岩州事,三迁而知铅山州。铅山素多造伪钞者,豪民吴友文为之魁,远至江淮、燕蓟,莫不行使。友文奸黠悍鸷,因伪造致富,乃分遣恶少四五十人,为吏于有司,伺有欲告之者,辄先事戕之,前后杀人甚众,夺人妻女十一人为妾,民罹其害,衔冤不敢诉者十馀年。兴祖至官,曰:“此害不除,何以牧民!”即张榜禁伪造者,且立赏募民首告,俄有告者至,佯以不实斥去;又有告获伪造二人并赃者,乃鞫之,款成。友文自至官,为之营救,兴祖命并执之,须臾,来诉友文者百馀人,择其重罪一二事鞫之,狱立具,逮捕其党二百馀人,悉置之法。民害既去,政声籍甚。江浙行省丞相别儿怯不花荐诸朝,升南阳知府,改建德路同知,俱未任。

至正八年,特旨迁为道州路总管,行至城外,撞贼已迫其后,相去仅二十里。时湖南副使哈剌帖木儿屯兵城外,闻贼至,以乏军需,欲退兵,兴祖闻,即夜诣说留之。哈剌帖木儿曰:“明日得钞五千锭、桐盾五百,乃可破贼。”兴祖许之,明日甫入城视事,即以恩信劝谕盐商,贷钞五千锭,且取郡楼旧桐板为盾,日中皆备。哈剌帖木儿得钞、盾,大喜,遂留,为御贼计。贼闻新总管至,一日具五百盾,以为大军且至,中夕遁去。永明县洞徭屡窃发为民害,兴祖以手榜谕之。皆曰:“林总管廉而爱民,不可犯也。”三年不入境。春旱,虫食麦苗,兴祖为文祷之,大雨三日,虫死而麦稔。已而罢兴作,赈贫乏,轻徭薄敛,郡中大治,宪司考课,以道州为最。以年老致仕,终于家。

观音奴字志能,唐兀人氏,居新州。登泰定四年进士第。由户部主事,再转而知归德府。廉明刚断,发擿如神。民有衔冤不直者,虽数十年前事,皆千里奔走来诉,观音奴立为剖决,旬日悉清。

彰德富商任甲,抵睢阳,驴毙,令郄乙剖之,任以怒殴郄,经宿而死。郄有妻王氏、妾孙氏,孙诉于官,官吏纳任贿,谓郄非伤死,反抵孙罪,置之狱。王来诉冤,观音奴立破械出孙于狱,呼府胥语之曰:“吾为文具香币,若为吾以郄事祷诸城隍神,令神显于吾。”有睢阳小吏,亦预郄事,畏观音奴严明,且惧神显其事,乃以任所赂钞陈首曰:“郄实伤死,任赂上下匿其实,吾亦得赂,敢以首。”于是罪任商而释孙妾。

宁陵豪民杨甲,夙嗜王乙田三顷,不能得。值王以饥携其妻就食淮南,而王得疾死,其妻还,则田为杨据矣。王妻诉之官,杨行贿,伪作文凭,曰:“王在时已售我。”观音奴令王妻挽杨,同就崔府君神祠质之,杨惧神之灵,先期以羊酒浼巫嘱神勿泄其事,及王与杨诣祠质之,果无所显明。观音奴疑之,召巫诘问,巫吐其实曰:“杨以羊酒浼我嘱神曰:‘我实据王田,幸神勿泄也。’”观音奴因讯得其实,坐杨罪,归其田王氏,责神而撤其祠。

亳州有蝗食民禾,观音奴以事至亳,民以蝗诉,立取蝗向天祝之,以水研碎而饮,是岁蝗不为灾。后升为都水监官。

周自强字刚善,临江路新喻州人。好学能文,练于吏事,以文法推择为吏。泰定间,广西洞徭反,自强往见徭酋,说以祸福,中其要害,徭酋立为罢兵,贡方物,纳款请命。事闻于朝,特旨超授广西两江道宣慰司都事。

转饶州路经历,迁婺州路义乌县尹。周知民情,而性度宽厚,不为刻深。民有以争讼诉于庭者,一见即能知其曲直,然未遽加以刑责,必取经典中语,反复开譬之,令其诵读讲解。若能悔悟首实,则原其罪;若迷谬怙恶不悛,然后绳之以法不少贷。民畏且爱,狱讼顿息。民间田税之籍多失实,以故差徭不平,自强出令履亩核之,民不能欺,文簿井井可考,于是赋役平均,贫富乐业。其听讼决狱,物无遁情,黠吏欲以片言欺惑之不可得。由是政治大行,声誉籍甚。部使者数以廉能举于朝,选授抚州路金溪县尹,阶奉议大夫,政绩愈著。以亚中大夫、江州路总管致仕。

白景亮字明甫,南阳人。明法律,善书算。由征东行省译史有劳,超迁南恩知州,升沔阳府尹,奏最于朝,特授衢州路总管。

先是,为郡者于民间徭役,不尽校田亩以为则,吏得并缘高下其手,富民或优有馀力,而贫弱不能胜者,多至破产失业。景亮深知其弊,乃始核验田亩以均之,役之轻重,一视田之多寡,大小家各使得宜,咸便安之,由是民不劳而事易集,他郡邑皆取以为法。郡学之政久弛,从祀诸贤无塑像,诸生无廪膳,祭服乐器有缺,景亮皆为备之,儒风大振,缙绅称颂焉。

景亮性廉介勤苦,自奉甚薄,妻尤俭约,惟以脱粟对饭而已。部使者尝上其事,特诏褒美,赐以宫锦,改授台州路总管。卒于官。

王艮字止善,绍兴诸暨人。尚气节,读书务明理以致用,不苟事言说。淮东廉访司辟为书吏,迁淮西。会例革南士,就为吏于两淮都转运盐使司,以岁月及格,授庐州录事判官。淮东宣慰司辟为令史,以廉能称。再调峡州总管府知事,又辟江浙行省掾史。会朝廷复立诸市舶司,艮从省官至泉州,建言:“若买旧有之船以付舶商,则费省而工易集,且可绝官吏侵欺掊克之弊。”中书省报如艮言。凡为船六䑸,省官钱五十馀万缗。

历建德县尹,除两浙都转运盐使司经历。绍兴路总管王克敬,以计口食盐不便,尝言于行省,未报,而克敬为转运使,集议欲稍损其额,以纾民力。沮之者以为有成籍不可改,艮毅然曰:“民实寡而强赋多民之钱,今死、徙已众矣,顾重改(民)〔成〕籍而轻弃民命乎![4]且浙右之郡,商贾辐辏,未尝以口计也。移其所赋,散于商旅之所聚,实为良法。”于是议岁减绍兴食盐五千六百引。寻有复排前议者,艮欲辞职去,丞相闻之,亟遣留艮,而议遂定。

迁海道漕运都万户府经历。绍兴之官粮入海运者十万石,城距海十八里,岁令有司拘民船以备短送,吏胥得并缘以虐民,及至海次,主运者又不即受,有折缺之患。艮执言曰:“运户既有官赋之直,何复为是纷纷也!”乃责运户自载粮入运船。运船为风所败者,当核实除其数,移文往返,连数岁不绝,艮取吏牍披阅,即除其粮五万二千八百石、[5]钞二百五十万缗,运户乃免于破家。

迁江浙行省检校官。有诣中书诉松江富民包隐田土,为粮一百七十馀万石;沙荡,为钞五百馀万缗;宜立官府纠察收追之。中书移行省议,遣官验视,而松江独当十九。艮至松江,条陈曲折,以破其诳妄,言其“不过欲竦朝廷之听而报宿怨,且冀创立衙门,为徼名爵计耳。万一民心动摇,患生不测,岂国家培养根本之策哉”。艮言上,事遂寝。

除江西行省左右司员外郎。吉之安福有小吏,诬民欺隐诡寄田租九千馀石,初止八家,前后数十年,株连至千家,行省数遣官按问,吏已伏其虚诳,而有司喜功生事者,复勒其民报合征粮六百馀石,宪司援诏条革去,终莫能止。艮到官,首言:“是州之粮,比元经理已增一千一百馀石,岂复有欺隐诡寄者乎?准宪司所拟可也。”行省用艮言,悉蠲之。艮在任岁馀,以中宪大夫、淮东道宣慰副使致仕。卒年七十一。

卢琦字希韩,惠安人,登至正二年进士第。十二年,稍迁至永春县尹。始至,赈饥馑,止横敛,均赋役,减口盐一百馀引,蠲包银榷铁之无征者。已而讼息民安,乃新学宫,延师儒课子弟,月书季考,文风翕然。

邻邑仙游盗发,琦适在邑境,盗遥见之,迎拜曰:“此永春大夫也。为大夫百姓者,何幸之大乎!吾邑长乃以暴毒驱我,故至此耳。”琦因立马喻以祸福,众皆投刃槊,请缚其酋以自新,琦许之,酋至,琦械送帅府,自是威惠行于境外。

十三年,泉郡大饥,死者相枕籍。其能行者,皆老幼扶携,就食永春。琦命分诸浮屠及大家使食之,所存活不可胜计。

十四年,安溪寇数万人,来袭永春。琦闻,召邑民喻之曰:“汝等能战,则与之战;不能,则我当独死之尔。”众皆感愤,曰:“使君何言也!使君父母,我民赤子,其忍以父母畀贼邪!且彼寇方将虏掠我妻子,焚毁我室庐,乃一邑深仇也。今日之事,有进无退,使君其勿以为忧。”因踊跃争奋,琦率以攻贼,大破之。明日,贼复倾巢而至,又破之。大小三十馀战,斩获一千二百馀人,而邑民无死伤者,贼大衄,遂遁去。时兵革四起,列郡皆汹汹不宁,独永春晏然,无异承平时。

十六年,改调宁德县尹而去。

邹伯颜字从吉,高唐人。为建宁崇安县尹。崇安之为邑,区别其土田,名之曰都者五十,五十都之田上送官者,为粮六千石。其大家以五十馀家,而兼五千石;细民以四百馀家,而合一千石。大家之田,连跨数都,而细民之粮,或仅升合。有司常以四百之细民,配五十大家之役,故贫者受役旬日,而家已破。伯颜曰:“贫弱之受困,一至此乎!”乃取其粮籍而分计从,有粮一石者,受一石之役,有粮升斗者,受升斗之役。田多者受数都之役而不可辞,田少者称其所出而无幸免。贫困无告之民,始得以休息。崇安赋役之均,遂为四方最。

邑有宋赵抃所凿沟,溉民田数千亩。岁久,沟湮而田废。伯颜修长沟十里,绕枫树陂,累石以为固,沟悉复抃遗迹,而田为常稔,民赖其利。

安庆路尝得造伪钞者,遣卒械其囚至崇安,求其党而执之,囚与卒结谋,望风入良民家肆虐。伯颜捕讯得其状,即执而归诸安庆,自是伪造之连逮无滥及崇安者。于是行省帅府、御史宪府咸举其能。选调漳州路判官。

刘秉直字清臣,大都武清人。至正八年,来为卫辉路总管,平徭役,兴教化,敦四民之业,崇五土之利,养鳏寡,恤孤独。

贼劫汲县民张聚钞一千二百锭而杀之,贼不获,秉直具词致祷城隍祠,而使人伺于死所,忽有村民阿莲者,战怖仆地,具言贼之姓名及所在,乃命尉袭之,果得贼于汴,遂正其罪。

秋七月,虫螟生,民患之,秉直祷于八蜡祠,虫皆自死。岁大饥,人相食,死者过半,秉直出俸米,倡富民分粟,馁者食之,病者与药,死者与棺以葬。天不雨,禾且槁,秉直诣城北太行之苍峪神祠,具词祈祝,有青蛇蜿蜒而出,观者异之,辞神而还,行及数里,雷雨大至。秩满,以亲老,去官侍养。

许义夫,砀山人。为夏邑县尹,每亲诣乡社,教民稼穑。见民勤谨者,出己俸赏之,怠惰者罚之。三年之间,境内丰足。

后为封丘县尹,值至正四年大饥,盗贼群起,抄掠州县。义夫闻贼至近境,乃单马出郊十里外迎之,见贼数百人,义夫力言:“封丘县小民贫,皆已惊惶逃窜,幸无入吾境也。”言辞愿款,贼遂他往。封丘之民,得免于难。

校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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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至元十一年 考异云:“今泽州凤台县有刘因所撰直墓碑,”“传所书年代,与碑大相剌谬。碑云甲戌之秋,南北分裂,河北、河东、山东郡县尽废。甲戌者,元太祖之九年,金贞祐二年也。”“而传乃云至元十一年,河北、河东、山东盗贼充斥,以其岁亦在甲戌也。曾不思至元之初,境内宁谧,河北诸路安有寇盗充斥之患乎?”“盖由史臣不学,误仞甲戌为至元之甲戌,相差一甲子而不悟也。”
  2. 世祖命大将略地晋城 考异云:“碑又云:天子命太师以王爵领诸将来略地,公遂以众归之。谓太师,国王木华黎承制时也。而传乃云世祖命大将略地晋城。曾不思世祖时晋城久入版图,安得有命将略地之事乎?碑作于世祖朝,其文云:今上在潜邸,命提举本州学校,未拜而卒。然则直卒于宪宗朝,未尝事世祖矣。”
  3. 至治二年 考异云:“案至治二年壬戌,非科举之岁,当有误。”按元制,三年一举。本书卷八一选举志有“至治元年春三月廷试进士”,此云“二年”,有误。
  4. 顾重改(民)〔成〕籍而轻弃民命乎 据黄金华集卷三四王艮墓志铭改。按上文有“成籍不可改”。
  5. 五万二千八百石 按黄金华集卷三四王艮墓志铭作“二十五万二千八百馀石”。此处疑有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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