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斋先生集/卷一
诗
编辑义尚窟
编辑鬼斧呈奇巧,山腰石窟开。
宽宜坐数百,高可绝尘埃。
造物知何意,游人谩自来。
栖僧仍得号,小佛尚岩台。
次再从叔金山公韵
编辑懵陋荷相爱,诗篇寄意来。
愚诚在气耳,恶岂根心哉。
赋与同人物,偏全异塞开。
孟、朱当俟后,今日且倾杯。
次三从弟范汝
编辑异体分殊说,已非赋与初。
气虽有通塞,理本无欠馀。
既识不相假,曷云未浑如。
且须休强辨,思索是专欤。
金山从叔又赋来字示之,仍有劈破之教。以务存养休强说之意,仰复焉
编辑存养垂明训,先须吃紧来。
其惟成德者,乃可立言哉。
考证无差谬,留传有启开。
饮之方得味,徒说是空杯。
贒希族侄钦大闻来字韵赋示,故又次之。
编辑性善竆源说,知从继上来。
单言超局矣,兼指有偏哉。
异处须看蔽,同时不待开。
强争竟何益,恶醉且停杯。
范汝更赋来字示之,又次之
编辑一贯分殊处,单言兼指来。
两涂已尽矣,各本何安哉。
若尔能深劈,惟吾庶豁开。
不然休强聒,既乱更添杯。
令儿曺赋读书,仍与共之。
编辑圣贤嗟已远,经传幸留今。
敢不竭吾力,宜求千载心。
敬次华阳洞泣弓岩韵
编辑先躅偏增感,我来此独临。
波声咽不尽,落日费幽吟。
和洪绫州容默韵
编辑弊庐忽生色,高朋自汉水。
蓬窗半日话,曾不嫌泥滓。
乡邻且寡识,何以获乎此。
顾惟两家谊,缱绻固其理。
留诗要相和,词源何渺弥。
猗欤五凤手,厥美乃可趾。
文章即馀事,亦知惜寸晷。
别来已经时,眼中尚容止。
恨未得源源,可柰萌吝鄙。
时下顶门针,尺牍是所恃。
新秋
编辑山云雨后散,梧月窗前收。
强疾凭轩坐,候虫竞诉秋。
与范汝夜话呼韵二首
编辑禀得气时理亦兼,何尝天意别洪纤。
须看通局分明训,彼固无亏此不添。
不相离处指单兼,单指无分洪与纤。
全以其通偏以塞,未闻天命向人添。
梅湖陪过斋先生共吟二首
编辑滚滚长江涵碧天,竆源直欲溯程川。
櫂歌绝唱扁舟重,只自临流叹逝年。
风尘绝处白云深,手把遗经字字寻。
临水登山多暇日,聊将动静验吾心。
悼仲女
编辑一别仍成千古诀,怜渠十载忆爷啼。
结褵以后吾移宅,魂欲来时路亦迷。
独坐
编辑翛然独坐对青山,物外谁将竞此闲。
高树风蝉鸣复歇,短檐乳燕去仍还。
已安寄迹烟霞里,且可潜心𥳑策间。
俗固难谐兼病懒,不妨终日掩荆关。
次学而斋尊周诗韵
编辑守此一钱〈崇祯通宝〉于身,以没世者,其非崇祯遗民欤?其志诚可悲矣,其节诚可尚矣。斯人不可以常遇,则斯物难得以常保。欲以奉藏于华阳,士论得宜,其孰间然?
一叶青𨱎守没身,苦心亶在识王春。
思传永久彰先志,奉向华阳计得真。
万东庙进德门重建时韵
编辑尊周大义日星悬,自是吾王家法传。
重建门楼皇庙外,登临不独感风泉。
先墓立御制丰碑,多士有诗。谨次其韵,以道感祝之意。
编辑墓道丰碑御制成,碑前书以宋先生。
百年永拟遵遗戒,旷世何知荷特荣。
感泣诸孙思粉骨,耸观多士动欢声。
从玆鬼蜮应藏影,瑞日中天万古明。
重九登高
编辑山寒木落白云飞,石迳逶迤脚力微。
酬节何须携酒去,赏秋自可咏诗归。
祇应露菊羞衰鬓,最是霜枫媚夕晖。
还笑此心爱重九,不嫌风气透人衣。
次金山从叔寄示韵
编辑居然七八是吾年,空负男儿赋与天。
术乏操存心久放,方疏将摄病相连。
虚名误宠人应笑,短发雕颜自可怜。
懒散亦无他伎俩,陈编谩对小窗边。
栗寺归路与诸益同吟
编辑暇日扶筇出,招朋物外游。
山深留古寺,枫老送残秋。
休说登登苦,堪怜曲曲幽。
夕阳无限意,不尽锦囊收。
新年
编辑满酌屠苏酒,年华去又来。
天时阳既复,邦运泰应回。
纵尔壮心在,居然白发催。
东君将布德,消息到庭梅。
赠李迩馨
编辑讲室扁新德,所趋固可知。
汤盘垂至训,念释在于玆。
次金学士迈淳观涨韵
编辑峡水劲清野水浑,乍逢激石便增喧。
何如古井深而静,风浪元无一点痕。
寄题故参判朴公三吉亭阁
编辑故参判朴公诸后孙,就公小亭遗墟,因旧础而重建之,公之高风,于斯可挹。余闻甚钦叹,思欲一往游赏,而贞疾在身,末由遂愿,叹恨无已。盖公奇伟异常之实迹,吾先子文正公称述于其墓表者详矣。朴君世昌养淳,以有旧谊,来谓余曰:“愿得一律,以揭于亭。”余衰病已甚,且不能诗,而久仰公之徽迹,遂不敢终辞焉。
隐士坪名古,高人昔退休。
云仍守遗址,亭阁见重修。
永世留芳躅,沉痾负胜游。
隔冈阡有表,实迹岂他求。
用隐矦韵,送别张幼章宪周
编辑相待固难必,然犹问后期。
茫茫分手际,眽眽举杯时。
惜别属闲漫,在途慎护持。
冬间重会愿,观海是吾思。
次崔氏延㫌韵
编辑崔君述泳,以其曾大父及其大父,四昆季五孝事实,示余,兼有韵语要和。噫!甚盛矣。盖孝者,根于秉彝,而气禀之拘,物欲之蔽,尽其道者,甚鲜。今崔氏父而子,兄而弟,一家五人,前后炳烺,道启筵达,俱无异辞。褒尚之典,始于英庙丁丑,继于正庙乙巳,至当宁丁丑,分㫌赠复三等,而大霈焉。所以分等者,以一门五孝并㫌无例故,该曹启禀也。呜呼!有国之所以褒㫌孝行,实为劝人子而敦风俗,卓异如崔氏者,宜其得蒙阐扬。而使不遇孝理之世,亦何以如是。余固不娴于词律,而不敢终辞,以致钦仰之意。
频繁道剡上宫筵,五孝风声万口传。
家训纯深贻子姓,天恩荐叠在丁年。
季方不让元方美,是父那无是子贒。
锡类绳绳馀庆远,崔门昌大伫光先。
书大明处士吴公孝锡实迹后
编辑大明处士大明洞,生老堂名永世传。
千古谁其尚友者,明窗棐几对夷连。
处士吴公,罗州人,居于州北之大明洞,有孝友笃行。丁丑虏变后,敛迹洞里,扁其堂曰“生老”,亦不食洞外谷以没世。呜呼!其高风苦节,可以廉顽立懦于百世之下矣,公没而葬于洞里,盖公遗志。而吾先子文正公题其墓曰“处士”云。公后孙礼焕,持示公实迹,奉阅再三,不胜感慨。遂忘拙而略书此,系以一绝时。崇祯四戊子孟冬日也。
甲申咏怀二首
编辑伤心天地又今春,万历恩深鲽域民。
复睹汉仪何岁月,纷纷霜雪髩边新。
宁陵志事常追泣,中夜悲歌我祖诗。
岁又涒滩增慷慨,长吟不觉泪双垂。
次许汝章二首
编辑许汝章,自湖南之宝城,徒步见访,相守数日。余久病贴席,不能叩其所存,而真淳之姿,甚觉可爱。临归,书示数绝句,且曰:“愿赐一言,以为警省之资,耻躬不逮。”圣人有训,余其敢出言乎。然其勤意有不可孤,遂诵朱子“勤谨”二字,而次其五七各一首,以别之。
尝闻仁者赠人言,余若有言妄自尊。
只举晦翁勤谨字,送君千里返乡园。
休言志道晩,惟在用功深。
勤慢将谁警,严师是己心。
与诸客会话偶吟
编辑会话如曾约,闲中此亦奇。
风清疏雨后,云卷夕阳时。
得句长吟好,携樽一醉宜。
浴沂幽兴在,随柳涧之湄。
文孝世子册封时偶吟
编辑春宫初定位,宗社福绵绵。
圣上欢何极,黎民望久悬。
缛仪虽自古,忭祝若无前。
积雨收今日,天心不偶然。
次金山从叔韵
编辑病躯苦炎热,摇扇坐窗间。
久矣披黄卷,嗒然对碧山。
且任竆鬼笑,难学少年闲。
绕膝稺孙在,非渠谁解颜。
夏夜
编辑病客开门独坐久,今宵月色夏来初。
庭边老树浓阴转,天际浮云淡影疏。
清景祇应人共得,幽情还似我偏居。
尘嚣涤尽胸襟静,夜气须详亚圣书。
忆弟
编辑看云终日倚虚堂,风气透衫九月凉。
天末雁声何自苦,南来北去每成行。
赠崔宗甪
编辑鹤庵风节夙余钦,今幸遗孙旧谊寻。
更阅诗疏详本末,感君千里袖来心。
病中书示孙儿
编辑别去将无日,何时与更逢。
萤窗勤尔业,马鬣上吾封。
纵曰幽明隔,然犹感应通。
须求嘉悦意,俯读仰思中。
除夜吟
编辑喔喔晨鸡忽警眠,寒窗起坐鬓萧然。
回头往日成何事,荏䒣流光孔圣年。
邦庆韵
编辑贰极三加卜在今,和风瑞日见天心。
微臣礼席违勤召,病里惟深祝圣忱。
春夜独坐
编辑茅屋推窗坐,尘喧入夜空。
江声云起外,山影月明中。
数墨疑难会,忧时道未通。
愍农恩诏下,扶杖诵南风。
偶吟
编辑尘远岩扉外,云深药圃中。
翛然卧藜榻,尽日听松风。
宋顺汝挽
编辑石老遗孙惜寖微,九原今日送君归。
一篇封事共谁读,衰泪临风空自挥。
朴祯一挽
编辑资性元非叔季人,居家行义服乡邻。
读书求志无馀事,可惜天年仅六旬。
金秉渊挽
编辑今我哭君谁哭我,悠悠万事欲无言。
却怜泉下赍深恨,教养计违子若孙。
闵士彦达爀挽
编辑闻病思相问,门外忽讣车。
同庚哭先逝,白首意何如。
即事
编辑雨后春光日日催,梅花落尽杏花开。
风轩朗咏真趣足,不必冠童浴沂来。
冬夜
编辑岁暮天寒掩荜庐,挑灯坐对一床书。
课儿复得时相发,闲淡之中乐有馀。
禹忠庄公尚中双㫌闾韵
编辑川涨不流天感孝,江凘徒涉上褒忠。
殊恩旷世双㫌揭,过式千秋自激衷。
疏
编辑辞谘议疏庚申正月
编辑伏以臣于本月十五日,准承政院十二日成贴,所奉圣旨以臣为侍讲院谘议,斯速乘驲上来者。臣闻命震駴,若陨渊谷。臣至愚极陋,百不犹人。少而失学,亦不能从事举业,只得屏蛰竆巷,优游自在而已。乃有虚名远播,竟致荐剡荐加,自一命以至讲厅僚属,实皆非微分所敢安矣。今玆新命,出于宫僚之妙选,而别谕继降,辞意隆挚,臣心之惶陨,有不可言,而物情之骇惑,当复如何。圣明之于贱臣,有此恩教者,殆以臣谓或有得于家学之緖馀,而臣诚万不近似,则实难免欺诬明时之罪矣。臣于是尤安得不内愧外䩄,寝惊梦愕也。窃惟我王世子睿质天成,温文日就,令闻益彰,八域延颈。今于受册之初,宜尽辅导之方,而顾乃以卤莽如臣者,猥厕于遴拣之列,岂不舛谬乎。臣若不自量度而冒昧趋承,则其为玷名器而累清朝,以招一世之讥笑极矣。是实臣之所深惧也。伏乞圣慈俯赐鉴谅,亟许镌递,俾安愚贱之分,千万大幸。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祈恳之至。
辞召命疏八月
编辑伏以皇天不吊,大行大王奄弃臣民,普切痛陨,大小同情。伏惟圣上新罹巨创,攀号罔极,遽经公除,哀慕益深。臣于今月初六日,祇奉谕旨,十行丝纶,出于衔恤在疚之中,勤恳恻怛,意溢辞表。臣伏读未半,不觉涕泗交零也。呜呼!向于春初,臣猥叨宫僚之职,自以庸陋无似,不敢仰承隆旨,冒陈短章,冀蒙鉴谅,而我圣考以日月之明,犹有遗照,终靳允许,反赐宠谕,微分惶蹙,益无容措。岂不欲悉㬥申吁,而猥渎是惧,泯默祇俟。忽遭崩天之痛,区区恸恨,益复何极。不意殿下嗣服之初,复加收召,期以辅导之责,勉以壮行之义。至举东朝谕召,而垂教谆复,有出寻常。继又升移职秩,恩数荐仍。噫!臣是何人,遽敢获此于此时也。方今圣化维新,百度更始,正宜辨别贤愚,考核名实,使庶事当理,群品得所。然后庶有以镇服人心,迓续景命矣。乃以如臣至愚,滥厕招徕之列,异渥愈隆,不料朝廷举措之乖当,一至于此也。臣若徒怀荣感,不自揣量,而冒膺匪分之洪私,则其为滓秽清朝一初之政,果如何哉。不然则臣虽冥顽,犹不至如木石之全昧知识,当此国家哀遑忧虞之日,尤何敢偃蹇私便,以自纳于逋慢之诛乎。玆敢沥血哀吁于宸严之下,伏乞圣明俯赐体谅,亟收召命,并削臣前后职名,以重国体,以安私分。不胜大愿。臣无任祈恳屏营之至。
辞持平疏辛酉正月
编辑伏以臣于前冬,祇承圣谕,微分悚蹙。宜陈危恳,而渎扰是惧,泯默以度。不意玆者,严谴不加,恩命忽降,以臣为司宪府持平,使之斯速上来。臣闻命震骇,若陨渊谷。又伏奉慈殿敦谕,辞旨恳恻,有出寻常。臣心惶惑,益不知措躬之所也。臣以至庸极陋之资,早孤失教,长益蔑识,欲做举业,而亦不能就。虽尝从师,而实无所得。自甘屏蛰竆巷,永为圣世弃物,宁有一艺小善,可以入于盛朝遴简之列也。噫!臣虚名误彻,自在先朝,已叨匪分之职,而今又猥被台宪新擢,是何等华衔,而遽及于贱陋之身。虽狙猿之冠冕,未足喩其不称也。至于经筵出入,虽有慈教之隆挚,而尤岂愚分所敢承当者哉。今我圣上新服厥命,其所以克念典学,旁招俊乂者,宜致审慎,顾奚取于如臣驽劣,以累始初之政乎。窃恐明时举措,不当若是其纰缪也。臣若不自揣分,而遽欲膺命,则其忘廉没耻,贻笑招讥,岂惟为一己之狼狈哉。抑又念臣从游于坐累人金正默之门,则自处之义,有不敢比于恒人,而不宜为朝著间所擸掇。顾何可抗颜冒进,滓秽清朝乎。未及自胪于先朝,重误宠命于今日,臣之罪戾,于此尤大。区区惭怵,不徒以涯分之逾滥也。敢冒万死,哀吁宸严,伏乞圣明俯烛臣无似之实,难强之迹,特赐指挥亟收召命,仍为刊名朝籍,俾得安意沟壑,千万大愿。
别谕后辞经筵官疏二月
编辑伏以疏贱小臣,屡叨恩命,揆分惭惶,不敢趋承,迹涉违慢,情益隘蹙,惕息田庐,日夕俟罪。忽又梦寐之外,祇奉圣谕,辞旨愈隆,台宪之职,虽蒙许解,而经筵之衔,未获递免。臣之惝恍悸懔,于是益甚,直欲钻地以入而不可得也。噫!微臣庸陋之状,固已悉㬥于前后章牍,而犹未蒙鉴谅。窃覵圣意,殆以臣为或有得于家学之緖馀,而臣之卤莽谫劣,无所肖似,则一世之所共知也。顾以草莱贱品,虽求为竆阎一学究而亦不得。今于法筵之讲,何敢有冒膺宠谕之望哉?我圣上端本出治之要,实在经筵,而经筵启沃之责,又在讲官,则其任甚重,其选宜精,而乃以如臣者,滥厕其间,则听闻骇惑,有讥寒心。其为贻累于圣朝综核之政,果如何哉?臣虽至顽,爱君一念,根于秉彝,如有片善寸长可以自效,则一造清班,瞻望耿光,岂非至愿?而蚊蚋不可以负山,僬侥不可以扛鼎。此臣所以宁被违傲之诛,而终未敢冒昧趋膺者也。猥玆控吁于宸严之下,言出肝膈,非敢矫饰。伏乞圣明俯赐谅察,亟收敦召之命,俾安愚贱之分。不胜大愿。
辞召命疏五月
编辑伏以贱臣愚陋无似之实,前后自列,殆无馀蕴,而只缘文字荒陋,言辞拙涩,未蒙圣鉴之俯谅。今玆招徕之命,又出常例之外,臣于病伏之中,心悸魂𢥠,危喘益促。虽有附奏,而神识昏昧,亦无以㬥悉,区区陨越历日靡定。而史官尚此相守,臣于是尤安得免违傲之罪哉?敢冒万死,复玆控吁,伏乞天地父母,少垂察焉。臣窃自惟谬窃虚名,厚被误恩,其罪之大,固难自赎,若复徒怀荣感,不自量度,而冒当非分之洪私,则其为忘廉没耻,贻笑招讥,果如何哉?惟是粗守廉耻一事,庶可少报圣恩,而不忝先武,所以宁犯逋慢之诛,而不敢避者也。君子进退之义,固非可拟议于臣身者,而圣谕谆谆乃及于此,仍以臣之先祖臣所以事先王者责勉不已,臣悚恧之极,不觉颜骍而背汗也。噫!圣学日跻,四方拭目,正当旁招贤俊,而如臣驽劣,乃厕其间者,岂不甚骇惑瞻聆哉。臣诚卤莽,其于文义句读,亦未该通。虽使掇拾緖馀,应文备数,实恐十八九窒碍矣。顾臣爱君之诚,根于秉彝,一瞻清光,是寻常所愿,而亦欲由此一出,尽露瘢衅,朝著之间,不复擸掇,然后安意邱壑,以毕馀生者,即臣质实无伪之道也。第伏念,臣积痞成痼,未老先衰,筋力精神,无异癃老。胫脚疼楚而力悴,胸膈虚烦而气促。动作频踣,言语多窒,每当春夏,一倍添剧。今虽欲强策登程,而不可得也,瞻望云天,只益惶蹙而已。病情如此,而在前疏章,不敢提陈者,实嫌其非病,则若可以膺命也。今臣情隘势蹙,并玆猥渎。伏愿圣慈特垂矜谅,亟收召命,俾安愚贱之分,千万大幸。
辞掌令疏八月
编辑伏以臣于前月二十九日,准承政院二十四日成贴,所奉圣旨,以臣为司宪府掌令,斯速乘驲上来者。臣闻命陨越,罔知攸措。伏念臣虮虱微命,粪土贱质,善无可纪,才无可取,滥被误恩,遽玷名器,前者冒进之疏,陈㬥情实,不敢饰让掠美,以诬圣明矣。窃尝闻古昔盛时,其用人也,必量才授任,惟器是称,而为士者,亦必量己甚审,无敢冒就。今臣虽甚无似,自知则明。前后除命之下,一未承膺,实恐贻累于圣朝综核之政。而殿下之于贱臣,隆眷若是者,抑以臣为有高蹈之志而守难进之节耶?臣于是,实未免因退而媒进,辞荣以沽名,而圣恩愈隆,臣罪愈深,跼高蹐厚,益不能斯须安也。臣固知抗颜一出,尽露瘢衅,朝著之间,不复擸掇,然后得以安意沟壑。而顾臣早婴奇疾,积升气喘,最为见证。且以痔漏浓血,臭秽不敢近人。虽欲强策登程,而何可得也。情隘势蹙,不得不冒渎哀吁。伏乞圣慈曲加矜察,收还召命,镌削职名,俾有以得安愚分,千万大幸。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乞召还偕来史官疏八月
编辑伏以以礼招延,人君待贤之盛举,量分进退,臣子事君之常节。苟或所不当招而招之,所不敢进而进焉,则上有轻礼之失,而下犯忘分之罪矣。今臣才不逮人,学不自力,空疏陋劣,无与伦比。而其所猥叨者,是何等绝异之恩数也。殿下所求者,学问之士,而臣于经传,全然懵昧。殿下所期者,熏陶之益,而臣之言行,极其谬戾。历数古今,未有盗名欺君如臣之甚者矣。臣若逋慢是惧,冒昧膺命,丑状尽露,清议不容而后,狼狈颠倒而归,则臣身之受人嗤点,顾不足恤,窃恐恩礼之谬加,必招后世之讥议,臣之罪戾,于是尤大,岂止于忘分而已。使臣至于如此,亦岂殿下所欲哉。臣反复思量,决无可进之理,夙夜震灼,殆废寝食,而凡臣之亲戚乡邻知臣长短者,亦莫不为臣忧之。今乃未蒙圣明之鉴烛,沥血之恳,徒归饰让,衔命之官,屡辱竆巷,臣之情势,不亦隘蹙之甚乎。呜呼!君臣之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况受国厚恩,不思图报,尤岂臣子之所敢安。顾臣不肖,实无寸长可以自效,只惧其滓秽清朝,而遭遇盛际,自甘沟壑耳。玆者圣批及慈教,乃有所万万不敢当者,臣惝恍惭怵,益不知所喩也。第窃念,臣病若有一半分强策之势,则犹可以忍耻冒进,而目今诸症陡剧,晕眩兼发,颓顿床玆,无以跬步起动,只自瞻望闷蹙而已。敢冒万死,复渎宸严,伏乞圣慈曲加矜察,亟收史官偕来之命,仍削臣经筵之衔,俾得安意就尽,千万大愿。臣无任陨越屏营之至。
辞召命疏癸亥二月
编辑伏以臣虚縻华衔,累阅时序,再控危恳,辄承隆批。顾念陈情乞免,反归饰辞要宠。遂自前冬以来,不敢更事仰渎,只自缩伏俟罪。玆又梦寐之外,伏奉敦谕,十行谆复,尤非贱臣所敢承当,微分惶蹙,直欲钻地以入,而不可得也。噫!礼戒下贱施忌浮实,不识殿下奚取于微臣,而不恤后世之讥议,至此之极也。臣闻士有抱道而自重者,亦有量分而自守者,其所难进迹虽似同,而实固有异。其自重者,必待人主之尽其诚礼,而若自守者,则诚礼愈隆而愈不敢进矣。致其自重者而备启沃,诚图治之大猷,听其自守者而励廉耻,亦化俗之一端。在上而所以处此者,苟不得其宜,则将不免贤愚混杂,又何以责其实效哉?今臣所自守者,实出于自量甚审,而恩礼之隆,乃以所当施于自重者,施之于无似之身。盗名欺君,罪实在臣,而亦恐为清朝举措之纰缪。此臣所以宁被违傲之诛,而不敢膺命者也。至于狗马之疾,已入骨髓,殆若衰癃,长委床席,虽欲变区区自守之志,而万无强策之势,瞻望云天,只益踧踖惶陨而已。伏乞圣明俯垂鉴烛,亟降指挥,刊去臣职名,仍命有司治臣之罪焉。臣无任震灼屏营之至。
贞纯大妃昇遐后进慰疏乙丑正月
编辑伏以皇天不吊,臣民无禄,大王大妃殿下奄弃四方之养,普切痛陨,大小同情。伏惟我圣上以笃孝深诚,适当周甲称庆,遽遭终天至痛,攀号罔极,有难名状者矣。又况冲弱之龄,再罹巨创,圣体伤损,尤当如何。区区犬马之情,不胜忧煎之至。臣以万万无似,猥荷恩滋,无以图报。而今于奉讳之初,未即奔赴,以伸诚礼。虽缘贱疾添㞃,末由强策,而分义蔑矣,罪戾大矣。只有哀霣惶惕而已。且窃念掌宪重任,许久虚縻,实非微分所能安,而顷㬥危恳,未蒙鉴谅。今又以渎扰于深墨之中为惧,而泯默以度,则臣罪至此益无所逃。伏乞圣明俯垂洞察,亟赐镌免,仍命有司,治臣罪状,以肃朝纲,以安私分焉。
辞执义疏丙寅正月
编辑伏以光阴驶疾,练期奄过,臣民即吉,普切追慕,大小同情。伏惟圣孝如新,攀号益深。仍伏念臣职名未解,而岁序已改,惶惑靡措,宁有涯极。臣哀吁愈切,天听愈邈。窃谓与其徒事渎扰,反被恩教,无宁重负逋慢,以速严诛,粤目前秋承批之后,仍遂泯默,以至于今,而复蒙宽假,尚逭刑章,臣情竆理极,求死不得。执宪中司,是何等重任,而一向虚旷,乃至于此。究厥始终,莫非臣欺诬之罪也。臣虽万殒,何以自赎。噫!君臣犹父子,父或不知其子之不才,而授之以所不能堪之事,子亦不量己分,而徒知顺亲之令,则终必偾误,陷于罪过,而人且讥其失于慈孝之道矣。臣之前后陈㬥,沥尽肝血,庶几圣明俯烛其实状,而犹不弃斥,使之玷名器而重罪戾。臣诚忧悸,不知所出,而清朝举措之厚招物议,尤岂不大可惧哉?且臣狗马之疾,近益添㞃,委席喘喘,一朝溘然,弃命草野,则将不免负罪泉下,贻累圣化,敢冒万死,复控危恳。伏乞圣明曲加矜察,亟赐罢免,俾得安意就尽。不胜大愿,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辞召命疏戊辰闰五月
编辑伏以臣盗窃虚名,滥叨非分,十年之间,所被两朝恩数,迥出寻常。而臣学无所成,病至难医,报蔑丝毫,罪积逋慢。天度宽大,诛罚不加,微分惶蹙,食息靡宁。不意玆者,恩谕复降,十行丝纶,丁宁反复。至以“诚意浅薄”为教,而拟臣去就于儒者之自重,臣祇命陨越,益无所容措。臣之前后陈㬥,已无馀蕴,而未蒙圣明之鉴谅,乃至于此,臣情竆理极,更以何辞仰吁哉。窃伏念我殿下方切图治之志,而益思端本之要,以频御经筵,讨论圣训,为急先务,劝讲之官,固宜极其遴选,必得端方正直,道术博闻之人,然后启沃熏陶,乃可收其实效。而顾以如臣陋劣空疏者,滥厕招徕之列,则听闻所及,孰不骇惑。噫!秉彝之天,无间贤愚,爱君之诚,臣亦有之。其于圣学之缉煕,圣德之光大,区区祈望,固自不后于人,如有所存可以裨补万一,则逡巡退缩,图便己私,实非臣心之所敢安矣。然则臣之沥血控危,不避𫓧钺者,只以分不敢当,病不可强而已。其情不亦甚戚乎。且臣每奉圣谕,辄以臣为先正之后,而责勉不已,是则臣之丑状,未经睿鉴,故意其或有闻于家学緖馀,而犹有分寸之可取也。臣于此,上念欺君,下愧忝先,尤不觉颜骍而背汗。臣固知呈身阙下,毕露瘢衅,则不烦祈请,自蒙罢斥,君命不至再辱,微分得以粗安。而臣所患痰癖痔漏诸证,例当春夏,一倍添㞃,见方宛转床席,废食㱡㱡,万无自力起发之望。敢冒万死,仰渎宸严。伏乞圣慈俯察微衷,亟收召命,仍削臣经筵之衔,俾得安意将息,则实天地父母生成之赐也。
辞召命疏辛未三月
编辑伏以臣粪土贱质,衰病残喘,只合屏蛰邱壑,守分调息,忽此梦寐之外,复叨隆恩,猥加收召,十行天札,丁宁反复,有非贱臣所敢承当者,臣祇命感泣,继以惶汗。噫!兼济世道,成德之责,潜心性命,深造之学,臣之庸陋,宁有一毫近似者。而圣谕乃以此为教。古之人君,固有爱其一嚬一笑者矣,况丝纶之重,其出尤何可不审。今臣一空空鄙夫耳,欺诬十年,误恩稠叠,冒死控危,一未趋承者,实以自知之甚明,公论之可畏。柰何圣明反视以高尚难进之人,不惟不罪其逋慢,所以优宠之者,愈往愈挚,臣跼蹐靡措,直欲逃遁而不可得也。惟我殿下履玆阳长,益勤法讲,思致贤俊,以资启沃,端本清源,治化将兴。臣虽至顽,秉彝犹存,其所以欣耸而颙祝者,亦自不后于人。苟有所学可以备数于顾问之列,逡巡退缩,不思报效,岂臣心之所敢安也。臣之前后陈㬥,庶蒙鉴谅,而招徕之命,今又滥及,不但清朝综核之政,有所乖当。窃恐殿下缘臣无状,奋发图新之地,反招循常备例之疑也。臣罪至此,尤当万死。玆敢席藳私次,冒陈危恳。伏乞圣明俯垂洞察,收还召旨,仍命有司,治臣违傲之罪焉。
进贺仍辞职疏壬申六月
编辑伏以圣候康复,贺仪已举,元良定位,册礼将行,此实一国莫大之庆,万世无疆之休。而西讨之王师奏凯,绎骚之民心底定,邦运重煕,文德四洽,中外欢忭,大小同情。仍伏念臣识暗才疏,百不犹人,侥冒台衔,岁几周矣。臣揆分惶惕,食息靡宁。而始惧渎扰于静摄之中,既不敢哀吁而乞免,终因沉困于狗马之疾,又未能自胪而请谴,迹涉慢命,罪在罔赦。臣于病势少间,省觉稍存之时,益知措躬之无地,只愿严诛之遄加而已。臣日昨得见邸报,则臣之所叨宪职,尚未镌解,而复拟于宫寮,获蒙恩点矣。臣惝恍悸懔,危喘益促。夫执宪中司,匡辅纠绳,其为任甚重,而当国家多事之会,尤有不可一日旷阙者。今乃使庸愚贱臣,许久虚縻于樵牧之社,其为亵名器而辱清朝者,果何如哉。臣之盗虚名而误恩命者,已多年所,而前后控免,沥尽肝血,圣明看作例让,朝廷视以常事,报蔑丝毫,而荣宠愈至,罪积违傲,而弹劾不及,臣实愚昧,莫省所以也。至若春坊之选,尤当致其审慎,不可混取阘冗,苟无其人,宁虚厥官。臣之空疏陋劣,国人皆知,若以之苟然充数,岂不传笑四方,招讥后世哉。今殿下新册储嗣,思所以辅翼者,宁或疏略,而所以如此者,莫非臣之欺诬,有以致之也。据实论罪,合置何辟。臣自春末夏初,重添痰癖宿证,委顿床席,全不省事者,首尾五十馀日。比幸仅寻生路,神眩气促,尚不免日夕㱡㱡。今始力疾构疏,仰㬥情实,稽缓之罪,又无所逃矣。伏乞圣明俯垂洞察,削去臣职名,仍命有司,勘臣罪状,以重名器,以肃朝纲,不胜幸甚。
辞进善疏同月
编辑伏以臣冒控危恳,恭俟严诛,及承圣批,不惟谴罚不加,乃反温谕恳恻,十行谆谆,有非臣之不肖所敢承当者。臣感戴洪私,糜粉曷报。第窃自悼,辞不能以达意,诚不足以格天,所叨前后职名,犹未蒙镌削矣。臣即欲再沥肝血,仰干𫓧钺,病里残喘,无以抖擞精神,构疏未及成,而驲召继至。臣震駴陨越,靡所容措,直欲钻地以入,而不可得也。噫!臣资才驽下,志趣凡陋,其于家学緖馀,全无所得。从前陈㬥,非敢一毫矫饰,而柰何圣明不赐鉴谅,乃以臣再从叔故赞成臣焕箕,庚申膺命,实追前徽,责臣以复踵盛事,至以先君以思前人是似为教。臣奉读以还,益觉忝先愈大,欺君已甚,只有感泪盈襟,惶汗浃背而已,其何敢贪恋荣宠,抗颜冒进哉。臣尝观《朱子封事》,其论辅皇储,以贾谊早谕教选左右之说,为不可易之定论,而深叹后世帝王之疏略于教子。若贾谊所论选左右之法,则取于孝弟博闻有道术者,犹为第二等矣。然则其选择之难慎,责任之重大,当何如耶?今我王世子睿质夙成,知思渐开,趁此受册之初,宜尽辅导之方,必得醇儒厖士怀抱道德者,与之居处,然后可以成涵养熏陶之功。而如臣万不近似者,混厕遴𥳑之列,滥叨招徕之命,蚊蚋其可负山乎,僬侥其可扛鼎乎。臣窃恐殿下贻燕之谋,将不免朱子之所叹,而微臣区区出处,有不足言者矣。臣积负逋慢之馀,遽膺此尤所不敢当之命,则行止颠错,受人嗤点,终必为清议之所不容。而臣之所以不敢进身者,顾奚但为是而惧也。且臣痰癖宿病之外,忽添腹浮新证,气息喘促,若将就尽。素患痔漏,比又陡剧,少有动作,肛脱血泻,以此病情,虽非本分之如右所陈,宁有一分强策趋朝之望乎。情迫势蹙,敢以狗马贱证,枚举仰渎,臣罪尤当万死。伏乞圣慈曲加谅察,亟收召旨,并削臣台职宫衔,以重清朝用人之法,以遂沟壑守分之愿,千万幸甚。
辞职兼辞内降官服次疏八月
编辑伏以日吉辰良,册储之礼顺成,手舞足蹈,祝圣之忱普切。伏况我王世子睿资天成,令闻夙彰,凡有秉彝之伦,孰无利见之愿。而臣于此时,猥忝宫寮,材既不称,病亦难强,不能趋膺恩命,获瞻缛仪,仍参贺班,粗伸微诚,臣兢惶踧踖之馀,窃不胜抚躬而自悼也。臣顷以疾病危苦之状,呈单于本县,冀得转闻递职,而极知猥越,恭俟谴罚。及承回谕,以调病上京为教。夫病未赴召,使之调病,而不许所辞者,岂不以其人望才器,有难轻舍,而一时无妄之疾,又可以易瘳也耶。今臣庸陋之质,卤莽之学,本无分寸之可取,而积年沉痼之疾,累朔添重,精力消耗,气息喘促,复起为人,实无其望,据实控免,靳允至此,臣闷蹙之极,不知所出。噫!虽在散班末官,旷废天工,尚有所不可,况臣所叨台职宫衔,俱系莫重之任,而使之虚縻于床箦中,以待无日之期,则臣心陨越,有不暇言。而朝体伤损,当复如何哉。朝露遽晞,弃命草野,臣实惧焉。伏乞圣慈俯察微衷,亟许镌解,俾得安意待尽,不胜幸甚。抑臣又有万万惶缩者。册礼日,内自王大妃殿及惠庆宫、嘉顺宫,各下官服,次表里于春桂坊诸臣,而臣亦滥与于赐给之列矣。窃伏念殿宫恩数,所以推广志喜之意,以及于是日供职之宫寮,则如臣逋慢之踪,顾何可混杂于其间哉。臣反复思惟,不得其说,则徒怀荣感,强情祇受,有非小臣诚敬之道。且臣跧伏草莱,不敢膺命,则即一田夫村氓,而今遽受此,人将谓何。伤廉之讥可畏,而不称之灾必至。臣徊徨抑塞,置身无地。伏愿圣明曲谅贱臣初无可授之理,终有必辞之义,特赐财处,毋骇听闻,则实天地父母生成之泽也。臣无任悚栗祈恳之至。
辞工曹参议疏十二月
编辑伏以臣于史官之回,附陈微悃,而心魂𢥠悸,拙讷之辞,顾不能以达意,臣踧踖之极,历日靡定。忽又教旨继降,以臣为工曹参议者,臣冞增震駴,无地容措。臣闻爵以命德,官以任能,不知殿下奚取于臣,而猥加陞秩之异恩也。臣一草莱之庸愚下品。以言其学,则临文多不通口读,以言其才,则遇事全不解头緖。始而盗名欺君,终焉违命自遂,执迹而论罪,宜伏斧锧,原情而推恕,合蒙弃斥。今乃超班躐阶,坐溷名器,夫所谓假真售伪,因退媒进,如臣之谓也。明时举措,岂宜有是。臣虽甚不肖,一端廉耻,犹未尽泯,则贪荣冒进,上以累朝政,下以招物议,诚有所不忍为也。抑又臣夏秋重病,馀症未袪,少有劳动,喘气辄剧,虽欲强策趋朝,其势末由。伏乞圣明念名器之莫重,察微情之难强,亟收元降职秩,以便公私,不胜幸甚。
辞祭酒疏癸酉六月
编辑伏以臣于今月初二日,伏奉前月二十七日教旨以臣为成均馆祭酒者。臣闻命惶恧,措躬无地。噫!太学者,教化之本,而祭酒者,师儒之任,其不可以苟授而冒受者,比他职尤有别焉。是以历代之置是官,皆极一时之望,至于我朝,必择其学明德尊者,实如程子之言于朝,而其选益重矣。今玆除命,何为而遽及于臣身也。臣之空疏陋劣,最居人下。记诵之习,未闻乎君子,粗俗之行,不免为乡人,纯盗虚名,侥冒匪据,乃至于斯,其为羞多士而累清朝,有不可胜言者矣。臣虽甚愚顽,尚有廉耻,则安得不内愧外䩄,寝惊梦愕也。臣固知一日未解,添臣一日之罪,二日未解,添臣二日之罪。而顾臣痰癖痼疾,遇暑增㞃,日夕㱡㱡,无以自振,荏䒣数旬。今始控吁,臣心陨越,益无涯极。伏乞圣明俯垂矜察,亟赐镌削,以重公器,以安私分,千万幸甚。
乞收还加资之命兼辞赞善疏乙亥二月
编辑伏以天佑宗祊,圣候康复于累月慎摄之馀,贺仪已举,庆诰载颁,臣民忭祝,八域惟均。仍伏念臣侥冒国子之衔,岁将再周,而一疏控免,未承兪音,仍遂泯默,以至于今。虽怀渎聪之惧,难逭慢命之诛,且臣于诸臣尝药之日,未能奔走承候,百僚呼嵩之班,未能蹈舞伸忱。草莱贱踪,其势或然,而揆以臣分,扫地蔑如。臣方欲自劾,而未及陈章,兢惕之极,食息靡宁。忽此梦寐之外,恩旨乃下,升臣一资,兼有赞善新命,而继以驲召。是臣有罪而逃刑,罔功而叨赏,仰戴韬瑕之大度,益觉措躬之无地也。噫!辨贤否以定上下,纪纲政事之先务,去阘冗以正左右,辅养储贰之要道。朱子之告于其君者盖如此,而舍是无以为国矣。今以臣之庸愚懵陋,滥被殊宠,愈往愈隆,其为损国体而亏朝纲者,果何如哉。夫赞善之职,实为国朝宫寮之极选,而必求一世道学之硕儒。其责任之重,遴𥳑之慎,尤非误及于妄庸者,非其人而居是任,则未见德性熏陶之益,而反致调护疏略之失。臣虽欲贪恋恩荣,冒没承膺,诚有所不敢。况臣罪戾宜被重勘,其何以抗颜趋朝也。臣狗马之疾,近益沉痼,不离床席,无望强策,而臣之陈乞顾不暇及此矣。伏乞圣明俯垂洞察,亟收召旨,将臣职秩,并加镌削,仍命有司,治臣之罪,以重名器,以肃朝纲,千万幸甚。
辞工曹参判疏三月
编辑伏以臣冒陈微恳,祈免宫僚误恩,疏未及达,除旨又降,以臣为工曹参判。臣闻命惝恍,心神飞越。噫!臣本以鲁下之资,夙婴膏肓之疾,学无所成,才无可取,久窃虚名,屡辱恩命,在家为忝祖之孙,在国为欺君之臣。此不惟臣之所以自知者甚明,凡人之与臣相识而相爱者,莫不谓然,而忧其荣宠之逾滥矣。今乃畀以教胄之责,擢置亚卿之列,则负山之蚊,乘轩之鹤,未足以喩其不似,其骇听闻而招讥笑,尤当如何哉。臣揣量己分,既无望于进身,而有所裨益,则屏蛰邱壑,粗守廉耻,庶不失乎奉尘刹报佛恩之道矣。况臣狗马贱症,年衰益笃,私次动作,不免宛转叫呼,虽欲强策趋造,筋力为礼,又何可得也。臣瞻望云天,冞切兢惶。玆敢披沥肝血,仰渎宸严。伏乞圣明特念胄筵之不可混杂,天工之不可旷废,亟降指挥,收臣职秩,更选贤能,千万幸甚。
进慰仍乞解职名疏丙子正月
编辑伏以邦运不幸,奄遭惠庆宫丧事,臣民惊痛,中外同情。逮先朝而仰圣孝者,在今日,孰敢不哀,日月遄迈,公除已过,岁序随改,仰惟圣上痛慕,益复如新。仍伏念臣所叨赞善之职,其选择之慎,责任之重,非臣庸陋所可一日侥冒者。臣屡控危恳,未蒙恩递。臣不惟烦渎是惧,情竆理极,无以措辞,泯默以俟违命之诛,殆周一年,而圣慈尚加包容,朝廷不举弹劾,臣冞增惶惑,不知所出。噫!臣不肖实状,前后章牍,陈㬥尽矣。今不敢复污圣聪,而臣疾病衰朽,精力消耗,寻常酬酢,例不免颠错失序,是又可以备顾问于胄筵劝讲之列乎。臣于见职,万不近似,奚但臣之自知,国人亦莫不知之。而许久虚縻于樵牧之社,兢惕靡措,求死不得。此犹属臣之私分也,其所以贻累于圣政,又有不可胜言者。盖臣闻有国之急务,无大于辅翼储嗣,辅储之要道,莫先于遴𥳑宫僚。今我王世子衣尺渐长,而德性未定,保养成就,时不可失。苟非左右得人,朝夕与处,涵养熏陶,何以收效。然则臣之厕迹僚员,已为举措之乖当。臣狗马之疾,又无以强策膺命。而不许镌改,迁延日月,使胄教疏缓,朝纲解弛,则其为有识之所窃叹,当复如何哉。臣知其如此,而且迟自胪,则臣无所逃其罪矣。至于国子之衔,历数古今,未有空疏如臣而䩄然冒居,重贻士林之羞者也。玆敢席藳私次,复此哀吁。伏乞圣明俯垂洞察,亟赐罢斥,仍命有司,勘正其罪焉,臣无任陨越祈恳之至。
辞大司宪疏四月
编辑伏以臣伏奉前月二十七日教旨,以臣为司宪府大司宪。臣闻命震駴,若陨渊谷。臣纯盗虚名,滥叨误恩,馆职宫衔,莫非匪据。而虚縻经年,乞免不得。臣病伏㱡㱡之中,日夕惶惕者,不但微分之难安,实为朝体之有损。而春初承批之后,不能更沥肝血,期以必递,泯默至今,若固有之。臣罪至此,益无所逃。不惟幸逭严诛,乃复特蒙恩除,臣虽甚愚顽,尚有廉耻,安得不内愧外䩄,寝惊梦愕也。噫!风宪之职,实主于上匡下纠,振纲正俗,其责任之重,固非如臣陋劣所敢冒膺。况臣欺诬逋慢,宜被法府之所弹劾,而今反畀之以法府长官,则在朝政,亦不免纰缪之甚,臣若徒怀荣感,抗颜趋谢,则其所以羞当世而贻后讥者,当如何哉。且臣于向日,猥厕挽章制述官启下之列,而草莱贱踪,不敢自比于在朝词臣,徊徨踧踖。终不得制进,竦息俟谴,久而靡措。伏乞圣明俯垂洞察,将臣新旧职名,并加镌削,仍治臣违傲之罪,以肃朝纲,千万幸甚。
辞职兼谢追荣恩典疏九月
编辑伏以臣之侥冒匪据,今几月矣。臣诚浅辞拙,陈章乞免,未承兪音。而臣不惟不敢以贱陋姓名,累渎天听,夏秋以来,重添狗马之疾,入死出生,尚不离床席,遂不能更竭微悃,期蒙罢斥。臣于㱡㱡中,时有省觉,深惧弃命于草野,恒切抚躬而悼叹也。噫!授官而任职,择人而责效,虽在散班,宜莫不然。今法府之长,其任甚重,是岂贱臣所可一日虚縻者哉。至于宫寮劝讲,尤不容旷阙。臣之本分,粗有可取,久带极选于樵牧之社,初无实益于顾问之数,则所以招物议者,固已不浅。况臣万不近似,国人所共知者乎。抑臣又有感泣惶汗,不能自胜者。迺者貤赠之典,实臣梦寐之外,荣极一身,恩侈三世。阖门庆幸,闾里耸动。顾臣不肖无状,何以得此于我圣慈耶。臣以早孤馀生,祇奉华诰,有怆私心,虽糜身粉骨,岂足以报答隆渥之万一。而臣才识空疏,无可展布,则只有屏伏邱壑,歌颂没齿而已。臣力疾构疏,辞不达意。伏乞圣明俯垂矜察,将臣所带本兼诸职,并加镌削,俾得安意待尽,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
辞大司宪及加资新命疏丁丑四月
编辑伏以春宫入学,缛仪已举,而温文夙就,令闻益彰,宗社之庆幸莫大,臣民之颂祝冞切。仍伏念臣于前冬,祇承疏批,台职才递,而曾未数旬,旋叨除命,馆衔宫僚,兼带如前。臣是何人,荣宠此极。臣即复控诉,期蒙镌改,然后圣恩不至久误,微分可以粗安。而狗马贱疾,积月沉淹,喘眩之苦,逢春转剧,无以抖擞精神,构成文字,只自泯默缩伏,恭俟谴罚。忽伏奉吏曹降到告身一度,奉传旨加臣一资者。臣惭惶惊惑,益无所容措。噫!宪府之纠察,讲院之辅翼,俱系重任,而非清朝之所可一日旷阙。至于师儒之责,又岂是畀之匪人者。而臣以至庸极陋之资,许久侥冒于樵牧之社,既不敢冒昧而趋膺。又未能号吁而乞免,据实论罪,斧锧犹轻,而草野逋慢之踪,乃与在朝奔走诸臣,同被颁庆恩例,是岂臣梦寐之所到哉。臣实愚昧,反复以求,而不得其说,则罔功之赏,不惟贱臣之所不当得,抑亦圣朝之所不当施者也。玆敢冒死自胪,仰渎宸严,伏乞圣明俯垂洞察,亟降指挥,还收臣加资之命,仍削所带本兼诸职,而治其违傲之罪焉。
辞职兼辞周恤之命疏十二月
编辑伏以臣秋末辞职,祇承批旨,都宪之移承宣,而特蒙恩递,兼带之未镌改而仍加敦勉。俱系异数,虽以施之于在朝宿德,尚有所逡巡不敢当者。况草莱屏伏之贱臣乎。臣且感且悚,不能定情,而期月之间,复畀前职,则其为惶惑尤当如何。臣心魂飞越,疾病沉困,告身之降到,已逾累旬,尚未得哀吁而乞免,慢命之罪,万殒难赎。噫!臣之庸陋最出人下,使得以科第进身,久备任使,其于见职,诚不足以拟议。今乃盗名侥冒,不敢趋膺,而朝廷不住擸掇,圣明不加谅察,首尾两岁,才递旋除,殆若有不可已者,而清朝匡君正俗之重任,遂至于许久旷废,臣跼蹐靡措,直欲循墙,而不可得也。若夫辅养储贰,惟在左右得正。臣之所学,粗有可取,狗马贱疾,奄成废人。况其空疏谫劣,无足短长,而虚縻宫衔,久损朝体,臣内愧私分,外惧公议,不敢斯须自安,而亦恐殿下之教胄,将不免于朱子所谓疏略矣。伏乞特降指挥,刊削臣所叨本兼诸职,以便公私,不胜幸甚。臣治疏之际,因道臣行关本县,伏闻有周恤之命,臣感陨靡极。而继又得邸报,知臣贫窘之状,为台臣所仰陈矣。臣拙于谋生,且值歉岁,固不免于艰食,咬得菜根,自是常分,而亦不至于不能出门户,琐屑之私,至烦天听,是岂臣梦寐之所到。且臣平生,一介游食之氓,真所谓天地间一蠧,而视彼服田者之终身苦而不免死亡,其为可矜,抑有间矣。猥轸圣念,偏霑厚泽,窃恐非圣政之所宜,而臣亦安得无福过之灾也。伏愿亟赐反汗,俾安沟壑之分焉。
辞东宫嘉礼后赏典仍辞赞善疏己卯十一月
编辑伏以春宫嘉礼,日吉顺成,中外胥庆,大小同情。仍伏念臣虚縻职名,累阅时序,一疏乞免,未克申吁,慢命之罪,宜被严诛,而特蒙包容,乃获恩递,臣感戴之馀,冞增踧踖。忽于梦寐之外,嘉礼后志喜之宠典,滥及于臣,臣心之惊惶陨越,尤当如何。臣以草莱贱踪,固有所不敢祇受者。且臣之庸陋,万不近似于宫僚极选,而侥冒之久,至于多年,既不敢趋膺,又不能力辞,徒致重任之旷阙,莫效微劳于辅导。而凡有吉庆之礼,例沾匪颁之泽。是臣有罪而逃刑,罔功而叨赏,不惟臣身之受人嗤点,无地自容,亦恐圣朝刑赏之失,非所以垂法于后也。玆敢冒陈危衷,仰渎宸严。伏乞圣明俯垂洞察,将臣所带宫衔,亟加镌削,仍命收还恩颁,而治其罪焉。
别谕后辞职疏乙酉六月
编辑伏以臣添病欲死,朝不谋夕者已累朔,而惟以职名之蒙递,粗得安心于床席。忽于梦寐之外,除旨复降,驲召猥至。此殆臣命卒之秋也,臣心魂𢥠悸,神识昏迷,无以自力治疏,遂将危迫之衷,敢因县道转闻,屑越之诛,实所难逭。不意温谕特下,谆复恳恻,有出寻常,臣伏读感泣,继以惭悚,自不觉五内之失守也。噫!臣前后陈㬥,固已殚竭无馀,而庶几圣明之俯烛矣。其庸愚空疏,宁有一毫所得于家学緖馀,而可以厕迹于明时招徕之列者哉。柰何误恩之加,愈往愈隆,至以法府长官,縻之于樵牧之社,而才递旋仍,不恤其癏旷。至于兼带之宫衔馆职,其所关之紧且重,又岂是畀之匪人者。而首尾几年,一直不许辞免,便作虚设之窠,清朝综核之政,岂宜有是。臣诚惶惑,不知所出。而每奉圣谕,辄以先正之孙,而责勉切至,是岂臣之不肖所可堪者。若夫太息于草野之教,圣明不以臣无闻无知,而谕之及此,恻怛之圣意溢于辞表。臣奉以三复,无以为心。爱君忧国,秉彝所同。况臣受恩罔极,如可裨益,糜身粉骨,非臣之所敢惜也。臣反而求之,实无寸长,则思欲进身,适足以玷名器累圣𥳑而已。狗马之疾,又已成废人,私居户庭之间,不能任意起动,则纵使强策,而幸免死于道路,一登文石,瞻望清光,势有所不可得者。臣涯分病情,苟不至于如是,则务为矫饰,图便己私,臣虽无状,亦安忍为此哉。伏乞圣慈俯垂矜察,将臣本兼诸职,并加镌削,俾得免弃命于草野而负罪于泉壤,千万幸甚。
敦谕后辞职疏丙戌二月
编辑伏以臣冒呈病单,冀解职名,危迫之情,实出于万不获已,而诚意浅薄,未蒙鉴谅,谕召之勤至,遣史官而敦勉之隆,有出寻常。苟非臣之无状,不足以见信于君父,沥血哀吁,何至徒归矫饰。臣祇命惭悚,直欲速化,而不可得也。噫!臣之滥叨匪据,久致癏旷者,前后凡几度,而尚逭刑章,复误宠渥,臣莫省所以,弥增震灼。臣闻为国之务,莫先于广开言路,莫重于辅导储嗣。今殿下以国事多艰,忧虞溢目为教,而乃以宪府长任,宫僚极选,縻之于庸懦空疏之贱臣,其为举措之失当,果如何哉。臣昏愚无比,而自知则明,此所以宁犯逋慢,而不敢膺命者也。执迹而论罪,斧锧犹轻,圣明之特赐包容,以至于今,岂不以原其情则可恕耶。柰何误恩之横加,愈往而愈不已,殆若优贒之礼,有不得不然者也。臣跧伏草野,长带华衔,进无以图报,退不得安分,每念欺君忝先,只自骍颜汗衣,殊不知生世之为乐矣。夫以臣再从叔文敬公臣焕箕之贤,尝以无所得于家学緖馀,为辞巽之端,则臣是何人,而其敢闻趾美光前之圣谕哉。抑又念人臣进退之节,先须量分,而今臣狗马之疾,已成废人,虽欲冒进,势亦末由,则本分之如何,有不须言者。伏乞圣慈俯垂矜察,镌削臣本兼诸职,俾得安意待尽,千万幸甚。
因宰臣尹命烈相臣沈象奎疏箚待罪疏十二月
编辑伏以臣职名未解,而岁序将遒矣。春间一次陈乞以后,臣不敢以贱陋姓名,复渎宸聪,仍遂泯默俟罪。而危迫之衷,无与告诉,日夕煎熬,直欲溘然无知而已。臣比日得见宰臣相臣疏箚,而于“鳌村书一案”之云,又不觉惊汗透衣,毛骨俱竦。盖所谓鳌村,即是臣所居里名,而书即是拟与臣者。横被诬蔑,自古何限,而亦岂有如臣今日所遭者哉。噫!州郡沿革,有国之常典,其可否得失,自非草野贱儒所可与知者。而向者松、丰合并之后,乃有申纲事矣,臣病蛰竆巷,固未闻其疏语之如何。而只谓其越分妄作,获罪固然,安知其间复有怪鬼一书,亦欲借口于臣者耶。其书辞意,臣实未得其详,而其欲送而终不送者,又未知其何意也。臣百无肖似,而盗名窃宠,致有此无前骇愕,而至登于朝著章奏,臣极知罪大无容自辨。即当归身司败,以俟斧钺,而狗马之疾,久已阽危,只席藳私次,冒死哀吁。伏乞圣明俯垂鉴烛,先削臣职名,仍治臣罪状焉。抑臣待勘之中,又有所万万缩蹙者。臣之子钦成,筮仕未几,幸会陞六,以渠痴呆,逾分已甚。而乃者勿拘词讼,差送守令之命,复下于意外。臣是何人,而大臣筵白至援前例乎。贻累圣政,将招后讥,臣心陨越,不可涯涘。亟寝成命,俾安微分,窃不胜冀愿。臣无任危惧悚栗之至。
元孙诞降后进贺仍乞解兼带诸职书丁亥七月
编辑伏以皇天眷佑,元孙诞降,庆溢宗祊,欢洽殿宫。颁诰所到,蹈舞惟均。臣衰癃残喘,床席奄奄,而犹幸及此无疆之休,则区区攒祝北望驰诚,尤有倍蓰于常情者矣。仍伏念臣于邸下听政之后,以公则当伸庆忭之忱,以私则当乞兼衔之解。臣夙婴奇疾,随衰转痼。而比年以来,更添风痰之证,全失精神,仅存形壳。虽其少安之时,犹是懵瞀之日,数行构疏,不能自力,因循泯默,时序累易。其所以亏臣分而坏朝纲者,罪实不容诛矣。苟非特蒙宽假,何以偃息至今。臣感戴洪私,益不知措躬之所也。噫!我邸下睿质天成,令闻夙彰,而未满弱冠之年,遽膺代劳之命。责任之重,宜若不能无动心者,而克念克敬,夙夜匪懈。政令施措之间,罔或有违,群情翕然,爱戴弥切。我圣上所以嘉悦之者,于是乎可以仰揣。而邸下之所以为孝,未有过于是者矣,然邸下之心,宁或以是而自足哉,必须益懋,睿学益进,睿德所知所行,各臻其极,然后可以跻治于唐虞,有光于祖宗。而所以懋学进德之要,朱子之告于其君者,详且尽矣。命取其奏箚诸篇之最切于今日受用者,而进讲于书筵,深究而实体之,则其收效也当如何哉。向在春间,臣得元初下令于春坊者,而伏读之,其恻怛之意,勤励之志,实三代以后所未闻者,四方传诵,钦仰耸动。夫如是则劝讲之官,所当极其遴拣。而如臣空疏老病,许久虚縻者,宜蒙首先罢斥,仄听累月,寥寥无闻。臣诚愚昧,莫省所以也,岂邸下以臣久误大朝恩礼,故不欲遽弃之,而姑待其自列耶。然则臣之尚迟陈乞,尤无所逃罪矣。玆敢力疾,悉㬥微衷。伏愿离明,俯垂洞察,先削臣兼带诸职,仍命有司,勘臣罪状焉。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辞鹿皮颁赐书八月
编辑伏以徽号诞进,睿孝冞光,中外欢忭,大小同情。伏念臣冒死陈章,乞蒙罢斥,缩伏床席,日夕俟命。不意玆者,道臣行关本县,来致鹿皮一令赐给者。臣固知匪颁之恩,出于大庆后志喜,臣区区欣颂之忱,始焉若将祇受,旋觉不胜惶惑。噫!凡上之所以赐之于下,下之所以受之于上,无论物之轻重厚薄,惟视义之当否而已。臣是何人,而今日赏典遽及于臣身也。夫赏之者,所以酬劳也。臣自以草莱贱踪,初无劳之可言者,则臣虽欲冒没膺受,其如人之嗤点何。臣固尝有所辞,不获命于大朝宠锡者,而深怀惭悚,不能自已,每一念至,辄觉汗衣。臣实朴愚,言非矫饰。伏乞离明俯垂谅察,亟降指挥,还收所颁于臣者,俾臣得保一端廉耻于将死之日。不胜大愿。
乞还收月送米肉之令书己丑七月
编辑伏以臣衰癃残骸,仍值盛炎,日夕㱡㱡,鬼事迫近,所带兼衔,尚未镌解,顾未能自力陈乞,将不免负罪泉下,抚躬踧踖,靡所容措。玆因度支行关,伏知有逐朔优送米肉之恩命,臣之揆分陨越,尤当如何。臣计拙治生,贫馁到老,草莱贱品,固其常分。惟我邸下特轸睿念,惠养之典,有此滥及,臣感激洪私,涕自霣之。窃念臣盗名欺君,违命自遂,自始迄今,即一三十馀年。逋慢之踪,无善可纪,有罪难赦,自知甚明,恒怀兢惕。今于此虽欲冒没拜领,祇承愍恤之德意,内愧私心,外惧物议,诚有所不敢者矣,又况令旨中辞意,殊非如臣庸陋所敢闻者耶。噫!优老惠养,实是美典,而施之失当,反为缪政。未知邸下奚取于臣,而加之以非常之宠礼,乃至于是也。所以骇瞻聆而招后讥者,不但为微臣不敢安之私而已也。玆敢冒渎崇严,不避𫓧钺。伏乞离明俯察微情,亟赐反汗,仍命罢递臣兼带诸职,而永为刊名于朝籍,俾滨死危喘,得以安意待尽。不胜大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