剡源戴先生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十九
剡源戴先生文集 卷第十九 元 戴表元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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剡源戴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四明戴表元帅初
题
题赵子昻摹龙眠飞骑习射图
右赵子昻摹李龙眠飞骑习射图一卷子昻故诸王孙家无
𦘕种其艺之至此盖天机所激一学便似非如他人疲精竭
力而能者也每𦘕成子昻亦自爱重张景亮是其外甥人欲
得之者多从景亮索觅故亮虽朝暮见𦘕而未尝得留此卷
初本龙眠元丰间试院所作子昻摹时犹未涉世故学问之
气可掬开玩数四令人𤂢然
题明皇听乐图
右龙眠李伯时𦘕明皇听乐图一卷乐坏久矣至扵新声异
曲衒耀动荡未有如此图者宣和诸公凭陵富盛祖述梨园
霓裳遗制而为之伯时不得不任其责此图岂平生沉著得
意趣邪
题洪厓图
韩仲文示余𦘕一卷云洪厓图洪厓之真若是与否余不可
知然𮗚其裹装鲜华徒御辉赫乃如虞卿蔡泽之容辞诸侯
过相国而归者岂若草衣木食泥饭水饮之为安乎或曰神
仙家何所不有彼不舟车而速不供具而佚不馆置而䏻不
乏使而子欲以世俗耳目料之过矣玩咏累日颇令人増烟
霞栖迟之想
题怪木踈篁
文湖州墨竹世所通识不闻其喜作它尽也州倅番昜吴侯
熙载家世雅素乃䏻宝藏怪木一纸湖州自是日尝并写疏
篁而熙载偶逸之矣蓟丘李侯仲宾作竹来自湖州笔力足
以追配因请为𥙷遗而合刊于奉化学宫以与好事者共之
异时风流润泽衣被照映扵是文献为有助云
题石鼓考
石鼔至临川王顺伯之说尽矣其驳郑渔仲以为非秦然
许叔重说文解字本出小顺伯信石鼓非小而取以为
据何也俟博古者更考之
题苏氏三帖
蜀学无工书者东坡以高材馀事为之化其子弟彬彬然皆
有家法必有得扵墨池笔冢之外今人胸中无十卷书辄欲假
借昡惑以为坡迹多见其不知量也此卷三手是其真作无
疑子由真当为弟叔党真当为子矣
题李端叔帖
往时文士尝经欧苏二公门下者谈话皆有模楷其不然者
虽立名字往往不能成家姑溪李端叔从苏公晚在秦晁张
陈诸君后而受知不浅人品潇酒才藻精赡人珎其尺牍
几有汉人藏玄为荣之慕𮗚此二帖信然
题赵侍郎诰
赵侍郎书法在欧阳率更柳诚悬之间楼献公所评谁敢异
者尤称其在吏部时告身书名端重劲直以为有体此诰乃
侍郎自书以开国扵高密者固是赵氏家实余尝见唐诰书
往往多用花书草体不知扵何特以楷为体也侍郎书帖在
其子孙甚多超扬纵恣如骞龙踔凤不可名状与今学书家
所言欧柳异其书名一节出扵偶尔𮗚者并详之
题渡江诸贤帖
渡江以来人品如李伯纪丞相固当第一张魏公李荘简正
可相伯仲然皆流离困踬百折而忠纯骨鲠之气滨死不衰
吕元直附会其间优游取容比同时诸公盖差少遂意由今
较之所就亦复几何㦲山楼初寒翻阅遗墨为之毛发森䜿
题方公删定家藏诸贤墨迹
当秦桧专国时士大夫嗜进者蝇奔蚋集有自庶僚谈𥬇至
政府𫞐焰可知也然亦往往未久而败盖有自桧予之自桧
夺之所得冨贵几何而名字污人齿颊为千古叹辱不少四
海九州共知其意见不同者莫如张徳远赵元镇胡衡张
无垢汪圣锡数公由今𮗚之人品超桧几等而一时遇合俱
不如桧人固不可以目睫浅近断也困斋方公耕道起弋阳
布衣得一科即上书陈宗社大计欲攻桧去之遂与前数公
同党官卒不显终扵金陵通守此其升沉寿夭非缘忤桧所
𦤺命偶当尔耳余来公乡见公诸孙出诸贤往还翰墨读之
不胜故家乔木之感
题王初寮家帖
古人往还寒暄庆吊尺牍不作浮语魏晋以来法帖可考也
北岳王氏藏其家右丞检正提刑三世遗墨典刑文献前辉
后映良为故家奇宝然习俗相仍日非中原之旧矣嘉叟为
陆务𮗚所作渔隐堂诗清纯醖籍读之令人心醉
题晦翁书坤六二文言帖
晦翁先生平生未尝留意笔札而书法端严简劲如天球大
璧不劳雕琢自然辉润此帖举坤卦文言敬义以警发学者
尤可宝也
题陈了翁合浦与弟帖
此书陈忠肃公崇宁间由党谪廉州编管时归诀其弟珩者
也公见二蔡凶威叵测自分必死廉州然偶不死𮗚其𨾏身
万里流离㒹沛死生怵迫之际扵家人骨肉事一语不及而
独不忍史官用王安石私家日录污蔑正史既作此书外别
有自撰墓志文及追荐国忌䟽文干言备载辨诬论等嘱
其弟密藏之以为不幸身没而他日蔡氏败国论明则万一
可以为吾之证而巳无它想也呜呼其志良可怜㦲然当是
时尤以日录诋诬归罪蔡下而不及安石及来吾州作四明
尊尧集始明白痛斥王氏而悔合浦之支离回护以为非矣
然则此书扵忠肃公固尤为未定之言也公自合浦崇宁二
年至宣和六年凡强徤几二十寒暑始以病死蔡氏何尝能
杀之而国史朱墨本是非竟不行王氏录者公之验也公死
之明年蔡氏大败至今道其姓名如粪秽闻之必唾而公残
笺废墨脱扵尘煤蠧䑕之馀者令人宝爱如此士大夫可以
知所择矣至扵一时诸老渊源学问之馀蔓延及扵释氏此
盖喜其庶几扵孟子所谓不动心者学者不可专以为据也
题翁舜咨所藏文丞相梅堂扁
近时缙绅先生以梅堂名扵世若东武赵侍郎粹中毘陵蒋
忠文公重珍其最著也建业翁氏亦有梅堂庐陵丞相文公
天祥宋瑞题其扁亦为人所歆重呜呼江南士大夫吾见其
禄苟充宦苟逹即崇园池饰馆榭佳名美号以相摽者十人
而十百人而百也而乡闾修饰之夫欲自托扵好事者一有
营创辄从当时有声势者求其翰墨以为光宠当其盛时大
书深刻金璧辉绚舆台皂隶之徒嗟夸而叹诧然其为人卑
污龌龊虽复巧施为高布置盖巳不胜俗态丑状不过反为
林泉草木之辱有识者往往含笑弃唾而去然则人有所传
扵世其行止进退何可不先自重㢤文公之书点墨今成千
金而翁氏数百年世家舜咨又坚苦好学择粟而餐审泉而
饮有贞儒硕士之风余也幸它日童稚成人门戸清立或轻
舟道丹阳上三茅因寻建业以来旧游而得登舜咨所谓梅
堂者羮蔬啜茗相与仰瞻文公之清风而为舜咨详论赵蒋
诸贤之遗闻绪行固一快也
题王希圣续汉春秋后
始余考论古今统系扵周汉绝续之交三国南北朝五代离
合之际未尝不反复疑之也乃至扵今承学之士皆能黜魏
远吴尊蜀而进之则以子朱子通鉴纲目之作有以补司马
公之未及焉然自朱说大明学者遂谓司马本书为不能出
此而訾之者何不谅其创之之难也盖司马公之扵系魏也
既言之曰吾书起威烈讫后周记事不得不属纪年纪年不
得不承旧史故乃传述为文而使𮗚者自详焉非立褒贬之
法拨乱反正如春秋然也朱子之纲目进扵是矣又不过曰
通鉴也目录也举要也补遗也详简之不中也记识之不强
也縁本书为之义例焉非㫁㫁然自名一书曰我行春秋之
事也余读其书而感之昔者夫子曰吾犹及史之阙文也其
扵春秋固鲁史䇿书而自孟氏以来皆谓夫子作春秋盖当
时夫子老矣虽作春秋可以无辞也通鉴之事弘扵鲁史纲
目之心俭扵春秋而二公敬古尊贤谨重忠恕蔼乎有君子
之道矣然而详焉者以使择严焉者以使守生乎百世之下
闻乎二公之说其为幸也不既多乎王君希圣与余年相伯
仲才敏十倍扵余示教所作续汉春秋干言不特发陈寿
之膏肓助凿齿之墨守严辞正气真司马公之忠臣而视朱
子又所谓扵汤有光者也病困剿瘵之中讽读并日为之作
兴顾辱不鄙见需序引歉缩再三莫知所发独其钝质有扵
通鉴纲目之书惓惓不能遽释者题梗槩于卷后而归之虽
然余与希圣有朋友之义资多闻以蓄徳俟馀力以学文方
愿相以勉焉
题茅生刻字后
古之书家无不能刻其谓之书刀后乃用以书丹入石则愈
劳矣余尝行金焦间见米南宫题诗厓壁间锋势飞动遗老
云皆其所自凿今人名能书以刻字为耻殆非通论
题王理得山中观史吟后
余尝评太史公书近扵夫子春秋之义以十数而学者徒玩
其辞拘者又引古异用攻之过苛虽不害扵书之传而后来
者耳目益以陋矣会稽王君理得当书散学衰之季不弃其
世守橐史记干卷入南明山中读之自列传以下篇为一
诗显有所规微有所表縁其多闻而精识故人研字擿举得
其当非临文创意为侥幸一中之说者也君又早攻诗妥律
流丽足以笙镛是书其自太史公视春秋庶几骚人之扵二
南㢤然余闻之作史如法家详文著义而使人自避论史如
礼家辨驳众难而一归扵是二者之道可相起而不能相为
也君尚有以教余者乎
题陈强甫乐府
少时阅唐人乐府花间集等作其体去五七言律诗不远遇
情愫不可直致辄略加隐栝以通之故亦谓之曲然而繁声
碎句一无有焉近世作者几类散语甚者竟不可读余为之
愦愦久矣山阴陈强甫示余无我辞一编体用姜白石𧼈近
陆渭南而编名适与其家去非公无住词相似是有以爽然
扵余心者㢤
题阴符经后
右阴符经相传其书出扵黄帝盖养生家为黄帝之学者之
所作耳而言兵者亦咸稽焉古学散裂诸氏百家如猬毛而
起然未尝不托扵古先圣人以行其至言黄帝怪妄不
经更阅明智讫未有深非之者要以资扵近用非所可废而
巳如此书舎曰非黄帝所作遁世学道之士得而习之固不
为无益也
题赵子昻琴原律略后
赵子昻好音凡古之言音者靡不知也知之靡不能为也为
之而示于人人习扵今之音也骇而避之既又相聚非讪子
昻子昻抱其器与书发愤以悲余始闻其然亦以为子昻诚
高绝其成书似太锐且当虚心尽人之言数千百年间争音
乐异同甚扵聚讼独今人纷纷㢤久而得其书琴原律略等
读之则知今人所为非子昻者持今人而非之非持古人而
非之也呜呼岂不真可怜㢤子昻为音始扵琴子昻之琴子
昻既自见扵书吾举今人琴以明之今人学琴者推杨司农
司农之琴不用律以手指抑按弦间得其碎然者传扵白云
之曲曰此折竹声也得其哑然者传扵夜乌之曲曰此投林
声也诸为曲皆是曲成而合其谱然后曰某主某弦为其
音为某音而琴成夫司农之琴𦆵近扵荘生所言声而安
得为乐音乎将司农不以乐予琴而用无律之音乎将司农
圣扵伶伦后䕫律成扵心而无所事器乎呜呼何必子昻虽
余之愚岂不能非之然当司农时犹自谓之新声司农每一
谱成而尸琴祭扵寝曰吾安能为是声吾琴必有祖吾祭祖
余尝私谯之是司农琴当司农自为祖而食之琴祖不食也
尔来司农琴擅天下投林折竹之声儿童妇女闻而喻之则
吲然而𥬇始也儿童妇女习之久也缙绅大夫之安扵近者
幸其声之托诸古之器也随而习之呜呼何必子昻虽舎之
愚岂不能悲之然余虽知不当为司农琴竟亦不知当为何
琴虽知人之学之非而自无以语人今得子昻书始豁然有
以实扵余心以子昻之扵琴不诬也推之扵他乐知其皆可
徴也顾子昻穷余知之又穷而人之好司农者方盛姑私其
书而劝子昻自重以俟其定焉
题王微仲孝弟类编后
人有常言穷则善其身逹则兼善天下呜呼君子之处逹也
其道必有以及之而能兼善固也至扵处穷而欲私善其身
岂不隘㢤古先名贤不幸偃蹇颠沛无权以逹其志则退而
政行扵家俗成扵乡近能使同时不善者有所愧远尤能
使千百世而下闻其风者有所慕正如溪涧沼沚之浸虽狭
扵江湖而其势皆足以润物惟盗名无实之徒精神气韵无
所振激乃类扵㫁潢眢井未渫而先竭耳余自屏居以来常
以自励亦以励同志至上饶得穷者一人曰王宏微仲以孝
弟类编示余余读之有味扵其言使好事者人传一编置坐
间朝暮熟复而感发焉虽官府不立可也
题太学登科题名后
余为咸淳诸生时杨鹏举去太学久矣然以乡里前后軰见
余辄太学不休口此其天资笃厚绸缪旧故岂如他人朝
游暮忘若逆旅相逢之为㢤去仕各二十年始以所编太学
登科题名示余余为之重盖余家自余以上数世皆在太
学习闻父兄时议耻扵不入学而不耻扵不仕故虽江浙近
郡亦有逢举不赴得恩不陈以为高者时三舍法严又不易
出任虽当仕之人俊才高等亦湏盘薄掩抑待年久之而后
解褐以陈同父刘潜夫声望卒不敢假借它途以出馀人从
可知矣故当是时𪧐儒老生既无利禄得䘮扵心国有大事
则不顾𫓧钺群起是非之其理明其言重往往令人悚息畏
听退而吟庠序间有以自乐亦无不遇戚戚之叹自后一
相进一法改恩数益宽禄仕益易而太学不得如前日之重
矣今使鹏举与余軰复为诸生相从顾不愧乎
题唐师善谈乘
往时木石尤先生居吴中毎朝膳毕四方之宾游云拥其门
先生幅巾野服出见客薄茶一啜坐中谈说典章仪注经术
吏事以至巫医筭奕之类无所不有日且中又茶一啜而散
以为常郡子弟载笔札从屏后窃记其所言虽未尝执卷问
学而人人谈吐各有本末无白丁之愧扵时陈端明居崇徳
林直院刘南兵居莆亦然丁巳岁尤先生史祸发此事俱废
表元生愈晚又居穷乡白社然犹及识老先生十数公时时
衣冠广席必援引前言往行以𦔳谈柄故亦不至虚为年少
一二十年来无复此乐欲略闻嘉定端平前后成败曲折噤
口膛目有然之叹毎群居燕聚举闾巷床第猥䙝近事则
相与哄堂绝倒而已可胜言㢤临安儒者唐师善深潜而骏
发出其平生所著谈乘十二卷者见示扵尘埃羇旅风雨呻
吟之中读之快㢤寻常杂书多重复抵牾而此编一一精
可以补亡决惑者甚众固幸迟暮之犹有所遇而恨师善亦
有衣食忧且暮且去而不得款曲相成也扵是为题其梗槩
扵卷末云
题沂州先贤考
世人所称五福宜皆听命扵天余考洪范之寿冨康宁
考终命四者容或天可为之至扵攸好徳则在人而巳扵天
无与也余自知读书以来见古人名贤盛徳君子为之欢欣
慕恱及江湖道路邂逅交接闻一嘉言善行亦愿执鞭捧谒
如恐相失此岂有所驱迫美诱而然㢤以远者犹然若使乡
邻里闬而有其人焉则慕之当何如故古者乡先生没则祠
扵社而其久也百世犹纪其遗烈如汝南先贤㐮阳𦒿旧传
之类皆足以起人之敬思而风俗名教亦因之而増重且又
人无穷逹贵贱通得行之而法所不禁则何为而不为沂学
旧有忠贤堂刻乡贤名字于石兵火毁㓕矣海漕万戸王辅
臣名君佐创意蒐讨续之増旧之数起自周太公望至唐末
巳得二百九十六人犹恨近世者有阙而文献不可问也来
江南以谋扵吾党余嘉辅臣有功扵风俗名教又与吾所谓
攸好徳者合既力赞而成之其古琅琊与今沂州及沂水所
沿名迹相联甚广故采取宁过扵宽惟夫虽居沂州而生无
益扵人死无传扵世者当稍厘汰之使有劝云
题雪窦行纪后
四明洞天之麓有三僧刹其阴为梨州杖锡而其阳为雪窦
比二刹稍宽敞又近扵人境游览之所易及然骚人胜士有
事于雪窦者间涉笔墨往往不过单章只咏以相酬荅未有
囊括本末而为一书者盖志书荒唐行役匆遽其势不容不
尔虽余之居近游数亦莫得而详也番昜吴熙载以故家名
儒来为州判官奉公檄经过留不暇久犹能采摭询访作雪
窦行纪一卷事赡而辞精趣䛕而理核不但可以尽本山之
故实而梨洲杖锡俨然如在自前人之材力相去乃若是悬
远㦲闻山中僧多好事熙载宜布施此文使刻藏本山以示
𮗚者
题李常乡试稿
江南多故家以余所见干戈以来有身为名人子孙问其祖
父行事而不能自言者矣至扵衣冠科目声华词藻相掩映
数百年不坠若宣城李氏固不可多得也李氏自唐巳著入
宋太常公以太平兴国五年登进士第此卷即其试稿中更
散轶六世孙宗正公能搜考访𫉬遂复为李氏物今又再世
凡两经兵火而其家装潢如新良可人㢤太常公廷试时犹
用词赋未改对策士大夫廉耻自重无挟书假债无冒名请
托人人各以所学著见故动辄得士云
题提学陈侯讲义后
古之为儒惟其传写之不可已者乃有简牍至扵师生讲学
必口授耳受今之鲁论载记问荅汉儒之师康成之郑志
皆其物也后世既无专师为师者以故事不敢废则书成文
累幅时节临诸生高坐读之谓之讲义彼此漫不知何语因
何䏻有所感发成就然尝闻临川陆子静在鹅湖讲君子小
人义利章坐中听者为之流涕吾乡𡊮广微使江东讲孝经
数日官属有弃禄归养亲者是虽故事而言之轻重又系乎
其人㦲提举学事永嘉陈侯示教平生讲义若干篇纯笃精
实机无虚发盖其文献问学渊源有自来矣
题徐山长讲义
讲之为言义兼师友主于反复辨难以成其说余犹及见浙
闽诸老先生开讲不用写本直是据案口说后进者质问扵
前随机应荅粲然可述讲退各以所闻载之方䇿而写本出
焉今之讲师朔望抽方尺之𥿄书陈累百言忽然临高朗
诵听者漫不知何语以为故事不可废而巳固不敢望有所
激发开悟徐则高为长扵饶之𩀱溪见示此卷皆与诸生月
讲之作如天人性命纲目该涉既广而名物度数官守世次
地理之类考据思索俱不疏漏古称教学相长讵不信然衰
老废放加之以驱驰形神惘惘何由频闻至言乎书此以识
愧慕之意
题王教授清湘讲义
古之经师与其门人弟子群居有辨疑问难授者无强聒之
烦而听之者易入非如今人书盈几之𥿄临容丈之席无疑
而游谈不问而寝语者也然诚知其无益而岁时朔望庠校
之间有不敢废以为不尔则益无所事而巳乡前軰全州教
授王君守之由太学决科余生晚不及识而其家子弟从游
甚厚因得见其在清湘时所为诸生月讲干篇粹然君子
之遗言乎既感叹系之以辞遂归卷王氏俾宝藏之更数十
百年览此又为古矣
题陈献肃公彦遗事后
昔孟轲氏称能言距杨墨者以为圣人之徒夫圣人之徒岂
易易然而一言距杨墨即与焉推是以论人则绍兴之末干
道之前能言主张魏公排秦桧又不肯媚大渊者可谓之君
子之徒非邪然不媚曾觌其贤易决魏公虽终始不道和而
轻信累败罔功又尝沮忠良相李纲使不得行其志是虽欲
尽贤之而人岂尽信之乎曰魏公轻信取败诚有之最甚者
富平之役及与李纲不恱皆在少年轻锐时晚岁识鉴精明
纯诚劲气不挫益加遂与伯纪倾怀相驩期有所济而伯纪
且死朝廷内外更呼迭啸无非秦桧馀党四海所倚以枝梧
三纲五常者惟魏公巍然独存而陈应求胡衡王龟龄若
献肃陈公彦六七君子附之摧奸抑幸扶正培本一时朝
望山立焱起呜呼壮㢤大徳辛丑春余与献肃四世孙处久
同客钱塘出行状志铭谥议及省椟名贤遗墨之偶存扵兵
火馀者以见示瞻仰叹凄悒久之
剡源戴先生文集卷之十九〈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