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春秋/卷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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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祖子楚定王景迁、晋文成王景遂、齐昭孝王景达、江昭顺王景逿〈子季操〉、烈祖从子晋陵公景迈、上饶公景逊、桂阳公景邈、平阳公景逸
编辑景迁,烈祖第二子也。㓜警敏,读书一览辄不忘。及长,美姿仪,风度和雅。尚吴上饶公主,为驸马都尉。服用素俭,不尚华侈。历衙内马步军都指挥使、海州团练使、左右军都军使,遂以左仆射参政事,留广陵辅政,时甫成童。㝷加同平章事、知左右军使。〈马令南唐书云宋齐邱毎忌元宗欲自结于景迁乃荐陈觉为景迁教授以贾其声闻齐邱参决时政多为不法辄归遇于元宗而盛称景迁之美烈祖于是召元宗至金陵授镇海节度副使即以景迁为太保平章事代秉国政有夺嫡之渐。〉寝疾,罢归金陵,为诸道副都统,以景遂代辅政。景迁病逾年,竟卒,年十九。谥曰定。葬饮马池之阳。
初,术士皆谓景迁贵不可言,且寿最永,故烈祖在诸子中尤爱之,及是始悟其妄。昇元元年,追封高平郡王。保大初,元宗改封诸弟,追封楚王,命江文蔚为碑表其墓。以其蚤死无子,故后主亡国诗有“兄弟四人三百口”之句,谓元宗、景遂、景达、景逿也,景迁不与焉。
景遂,烈祖第三子。仕吴为门下侍郎。烈祖受禅,自吉王进封寿王,除东都留守、江都尹。性纯厚恬澹,雅有士君子风。让皇之丧,景遂受命往䕶丧事,望柩哀恸,观者耸叹。烈祖晏驾,元宗以位让景遂,大臣固持之而止。徙封燕王,已又改封齐王,加诸道兵马元帅。明年,命景遂总庶政,已降诏矣,佥谓不可,乃收所下诏。久之,立为太弟,凡太子官属皆改为太弟官属。景迁固辞不得,乃取老子“功成名遂身退”之意,易字曰退身,以示不处之志。
平居好客,善属文,燕集无虚日。赞善大夫张易峭直喜尽言,景遂常赋诗纎丽,易面规之,景遂敬纳;又常怒碎玉杯于坐,景遂亟推谢,无迕色。及易出使契丹,景遂手疏言:“易国士,宜夙夜纳诲,不宜使汎不测之渊。”元宗报曰:“易奇士也,海神当畏之。”竟遣行。
景遂在东宫十三年,屡乞归藩。交泰时始改授天䇿上将军、江南西道兵马元帅、洪州大都督、太尉、尚书令,封晋王,以枢密副使李徴古为镇南军节度副使佐之。徴古习骄嫚至镇,专恣尤甚。景遂积不能堪,欲斩之而自拘有司,左右諌止。初,景遂之出镇也,弘冀为太子,一日被谴于元宗,有复立景遂意。景遂在镇,亦颇忽忽多躁忿,常以忤意杀都押衙袁从范子。〈江表志云:昭庆宫使袁从范子干,为遂嬖臣,宋何九谗构,遂寘之法。从范乃惧而且怨〉弘冀刺知之,乃使亲吏持鸩遗从范,使毒景遂。景遂击鞠而渇,索浆从范,毒浆进之,暴薨,年三十九。未殓时体已溃。元宗素友爱,闻讣悲悼,左右欲慰释之,因妄言太弟初得疾,忽语人曰:“上帝命我代许旌阳。”元宗始少解,故被鸩事竟不之知,废朝七日,赠太弟,谥文成。
景达字子通,〈陆游南唐书以子通为景迁字,非〉烈祖第四子。生于吴顺义四年。是岁大旱,烈祖方辅政,极于焦劳。七月既望,雩祀得雨,景达以是日生,烈祖喜,因小名雨师。稍长,神观爽迈,异于他儿。烈祖深器之,受禅,封寿阳郡公,已封宣城王。〈一作初封信王。〉烈祖欲以为嗣,难于越次,故不果。及晏驾,景迁已先死,元宗称疾,固让景遂,欲以次及景达,承先帝遗意。既迫于群下,议不得行。进封景达鄂王,加侍中,已又封燕王。及立,景遂为太弟,乃以景达为诸道兵马元帅、中书令、徙封齐王。
景达孝友纯至,常从游后苑,泛舟池中,元宗舟覆,景达在他舟,初不善泅,遽跃入水中,负元宗出,人以为精诚所感。又性刚疾恶,朝廷严惮之。元宗毎召宗室近臣曲宴,冯延己、延鲁、魏岑、陈觉軰凭宠笑呼,旁若无人,景达屡诃诘之,复极谏。元宗他日宴于东宫,延己愧二弟之命不出于己,欲以虚辞为徳,阳醉,抚景达背曰:“尔勿忘我!”景达不胜忿,拂衣入,奏请斩延己,元宗谕解久之乃已。张易语景达曰:“群小构扇,其祸不细。大王力未能去,自宜隐忍。”景达悟,自是畏祸,遇曲宴,辄以疾辞。
景达虽刚毅,而不历军容。保大末,淮南交兵,以元帅督师,陈觉为监军使,军政一切皆决于觉,景达署牍尾、主画诺而已。朱元之叛,寿州䧟,皆觉为之,景达不能问。初出师五万,而俘、死、亡、叛者四万,景达及觉引残兵归金陵,上还印绶。元宗恐其无功自愧,乃拜天策上将军、浙西节度使。景达不敢当要镇,力辞,改抚州大都督、临川牧。自淮南败绩,日事酣饮,在镇十馀年,委心竂属,怠于视事。后主嗣位,加太师、尚书令,甚尊礼之。开宝四年薨于镇,年四十八。〈马书作四十七,今从陆书。〉在烈祖诸子中最为永年。赠太弟,谥昭孝。遗命留葬江州庐山。
先是,景达好神仙道家之说,记室徐锴献述仙赋以讽,遂绝所好,其勇于从善如此,烈祖五子,元敬皇后生元宗、楚定王、晋文成王及景遂,江昭顺王则种夫人出也。
景逿字宣远。烈祖初受禅,以十二月二日为仁寿节,景逿以是日生,故小名仁寿。烈祖甚爱之。母种夫人得谴,元敬皇后鞠养景逿如已出。元宗嗣位,封保宁王,徙封信王,出为百胜军节度使,简易节俭,䖍人安其政。时诸王大臣皆喜浮屠,独景逿非毁佛书,专以六经、名教为事。赣令卒,尉邵继良摄令事,以令成丧日张乐宴饮,景逿立奏黜之。毎有小过,掌书记孙岘苦言规正,景逿为之加礼。岘卒,言及必流涕,厚恤其孤。后主立,进封江王,就拜侍中。在镇十一年,开宝元年薨,年三十一。〈马书作三十二,今从陆书。〉赠中书令,谥昭顺。
子季操,官宗正卿。从后主归宋,为右神武将军,累迁左卫大将军,领康州刺史,出为单州都监,历知淮阳涟水二军、蔡舒二州。大中祥符四年卒。
景迈,烈祖从子也。昇元元年十一月丁巳,以推恩封晋陵郡公。
景逊,亦烈祖从子。昇元元年,与景迈同日封上饶郡公。
景邈,失其父名,故烈祖兄子也。昇元元年封桂阳郡公。
景逸,烈祖从子也。昇元元年,加恩同姓封平阳郡公。
元宗子文献太子弘冀、庆王弘茂、南楚国公从善〈子仲翊仲猷〉、江国公从镒、鄂国公从谏〈子仲偃〉、邵平郡公从度、文阳郡公从信
编辑文献太子弘冀,元宗长子也。母为光穆皇后。故唐末民间相传䜟曰:“有一真人在冀州,开口张弓向宗边。”元宗欲其子应之,乃名之曰弘冀。
初,封东平郡公,徙王南昌。元宗即位,以弟景迁为兵马元帅,景达为副元帅,誓于烈祖梓宫前,约兄弟相传,而出弘冀留守东都。及景遂为太弟,又徙镇润州,封燕王。
弘冀为人沉厚寡言,周师䧟广陵,吴越亦攻常州,元宗念弘冀尚少,不习军旅事,遣使召还都。部将赵锷曰:“王虽富于春秋,然元帅之重,众心所恃,一郤足则部下揺矣。”弘冀乃奏:“多垒之秋,义无就逸,乞效用以死报国。”元宗许之,遣龙武都虞侯柴克宏,右卫将军陆孟俊救常州。至润州,枢密副使李徴古白以神卫统军朱匡业代克宏归,弘冀察克宏有才略,谓曰:“君但前战,吾当拒守。”表言:“克宏决可破贼,常州危在旦暮,临敌易将,兵家所忌。臣请以身保其功。”克宏亦感激思奋,驰至常州,果大破吴越兵,斩首万级,获其将佐,数千人俘于润州。弘冀以时方艰危,悉驱出辕门斩之,人皆壮其能㫁;而元宗以专杀故,不悦者久之。
及太弟景遂请归藩,景达为元帅,又奔溃南归。独弘冀有功,遂立为太子,参决政事。元宗仁厚,群下多纵弛,至是弘冀以刚㫁济之,纪纲颇振起。元宗谓其所为逾法,一日怒甚以打球杖笞之,曰:“吾行召景遂矣。”景遂以是遇鸩死。语在景遂传。
元宗既请盟于周,以在位久,耻于降屈,屡遣使如周,欲传位弘冀,俾为大国附庸。周世宗赐书力止之,其词曰:“皇帝致书敬问江南国主。兹睹来章,备形缛旨。叙此日传让之意,述向来高尚之心,仍以数载以来,交兵不息,爰陈追悔之事,无非克责之词。虽古者省咎责躬,因灾致惧,亦无以过也。况君血气方刚,春秋鼎盛,为一方之英主,得百姓之驩心,岂可高谢君临,轻辞世务。与其慕希怡之道,孰若怀康济之诚,且天灾流行,国家代有,昔之圣哲所不能逃。茍盛徳之日新,斯景福之弥远。谅惟英敏,必照诚怀。”元宗乃已。周遣使至,亦别赐弘冀国信以为常。
显徳六年七月,弘冀属疾,数见景遂为厉。〈江表志云:太子冀数见太弟遂为祟于昭庆宫中。〉九月丙午薨。有司以其靖难之功,谥宣武。句容尉张洎,弘冀所荐士也,上书言:“世子之徳,在视膳问安,今标显武功,垂示后世,非所以防微杜渐也。”元宗善之,下其议,改谥曰文献。洎由是知名。
弘茂字子松,元宗第二子。㓜颕异,善歌诗,格调清古。〈马令南唐书云:容貌秀彻,有成人风。〉年十四,为侍卫诸军都虞侯,封乐安公。骑射击刺皆精习,又领兵职,然不喜戎事,毎与宾客朝士燕游,惟以赋诗为乐。初,文献太子刚果,人多惮之,故时望归弘茂。保大九年七月薨。追封庆王,葬金陵城南五里,命韩熙载作碑文以表之。〈碑在金陵城南娄湖桥,徐铉篆额。〉时人皆称庆王墓云。〈南唐近事云:“庆王茂未冠而薨,上深轸悼,毎顾侍臣曰:“子夏丧明,不为异也。”或对曰:“臣闻仁而不夀,仙经所谓炼形于太阴之中。然庆王必将待三后于三清,友王乔于玉除,伏望少寝矜念。”上泫然焉。〉
弘茂㓜时,元宗使木平和尚视之,曰:“馀不足问,所不知者寿耳。”木平手书九十一以献,及薨年一十九。
从善,字子师。元宗第七子,后主同母弟也。器度凝远,尤喜武略。初封纪国公,进封邓王。〈宋史作郑王,今从南唐书。〉使周,会宋太祖受禅。厚其礼,遣翰林学士王著送归。初,从善与锺谟相附结,谟即请以从善为嗣。元宗虽不从,然意亦颇爱从善。其迁南都也,使主扈从诸军。元宗殂,未御梓宫,从善辄从徐游求遗诏;游厉色拒之,至金陵,具以事闻。后主素友爱,略不介意,愈加辑睦。徙封韩王,累迁太尉、中书令。及贬制度,降南楚国公。
开宝四年,奉方物朝宋。〈是时,后主以银五万遗赵普,普以白宋太祖,太祖曰:“此不可不受。”普辞。太祖曰:“大国之体,不可自为削弱,当使之弗测。”及从善朝宋,常赐外,密赉白金如遗普之数,人皆服太祖伟度。〉宋太祖拜从善泰宁军节度、兖海沂等州观察使、留京师,赐甲第汴阳坊。因命从善贻书后主,督之入觐。从善曰:“臣兄以菲材嗣守宗庙,陛下垂覆载之恩,许其归阙,实千载一遇,敢不奉诏。”遂为书喻以宋帝意。而后主不从,复手疏求从善归国。宋太祖以疏示从善,加恩慰抚,莫府将吏皆授常参官以宠之。〈宋史从善传云:开宝七年,推恩将佐,以掌书记江直木为司门员外郎,同判兖州,衙内都指挥使,兼左都押衙崔光习为右千牛卫将军,衙内都虞侯子再兴为右千牛卫中郎将,并同正。〉而后主愈悲,毎凭高北望,泣下霑襟。由是岁时游燕,多罢不讲。常制却登高文以见意,其略曰:“玉斚澄醪,金盘绣糕,茱房气烈,菊蕋香豪。左右进而言曰:‘维芳时之令月,可藉野以登高。矧上林之伺幸,而秋光之待褒乎?’余告之曰:昔时之壮也,情槃乐恣,欢赏忘劳,悁心志于金石,泥花月于诗骚。轻五陵之得侣,陋三秦之选曹。量珠聘伎,纫彩维艘。被墙宇以耗帛,论丘山而委糟。岂知忘长夜之靡靡,累大徳于滔滔。怆家艰之如毁,萦离绪之郁陶。陟彼冈兮企予足,望复关兮睇予目。原有鸰兮相从飞,嗟予季兮不来归。空苍苍兮风凄凄,心踯躅兮泪涟洏。无一欢之可作,有万绪以纒悲。於戏噫嘻!尔之告我,曾非所宜。”
从善妃屡诣后主号泣,后主闻其至,辄起避去。妃忧愤而卒,国人哀之。
国亡,宋改授右神武大将军。雍熙初,再迁右千牛卫上将军。四年,出为通许监军,薨,年四十八。
子仲翊,大中祥符赐同进士出身。二年,复召试,除楚州推官,累迁殿中丞,坐事免。次子仲猷,景德中,特录为三班借职。
从镒,〈五代史、马令南唐书作“从益”今从陆游南唐书、唐馀纪传、宋史。〉元宗第八子也。警敏,能文章。初封舒国公,改封蒋国。宋太祖征李重进,从镒奉命诣行在。后主嗣位,封邓王,〈五代史作郑王,今从南唐书〉已而留守南都。开宝初,出镇宣州。后主率近臣赋诗饯绮霞阁,而自为序以送之。〈序略云:“秋山滴翠,暮壑澄空。爱公此行,畅乎遐览。”后主诗有云:“咫尺烟江几多地,不须怀抱重凄凄。”徐铉诗有云:“满坐清风天子送,随车甘雨郡人迎。”最为佳句。〉及贬制度,降江国公。
宋以不朝致讨,后主遣从镒贡帛二十万疋,白金二十万斤,宋兵悉已南渡,从镒留汴京,馆怀信驿。捷奏至宋,宋百僚称贺,阖门趋,随班入。邸吏亦谓当有贡献。其介潘慎修以为国被讨濒亡,使者旅贺,非礼,但奉方物,以待罪为宜。宋太祖嘉其知礼,为易供帐,加赐牲饩上尊。命知制诰李穆送从镒归国,谕旨令后主亟自归。仍命曹彬等缓攻以俟之。而后主卒不行,以至城䧟。从镒随后主归宋,授左领军卫大将军。〈一云:宋帝诘后主不从从镒之旨,拒命劳师,后主惧,伪对以不闻其命。宋帝怒,遂降从镒于南班。〉无何,病薨〈陆游南唐书载从镒改名从浦,疑误。〉
从谦,元宗第九子,后主母弟也。数岁,为奕碁诗,有思致,后主赏叹之。〈马令南唐书云:后主常与侍臣奕,从谦侍侧,命为观碁诗,曰:“竹林二君子,尽日竟沉吟。相对终无语,争先各有心。恃强斯有失,守分固无侵。若筭机筹处,沧沧海未深。〉历封鄂国公,宜春王,进吉王,出镇江州。及贬制度,仍降鄂国公。
归宋,为右领军卫大将、神武统军,迁右龙武大将。〈陆游南唐书作右神武大将军,今从宋史。〉历知隋、复、成三州。上表改名从誧。淳化五年,上言贫不能自给,求外任。以本官充武胜军。〈南唐书作安远军。〉行军司马月,给俸钱三万。
子仲偃,举宋大中祥符八年进士。〈又宋译经鸿胪少卿光梵大师惟净,亦从谦子也,通敏有先识,解五竺国梵语。〉
从谦风采整峭,而兴颇豪,举倜傥。〈清异录载从谦常春日与妃侍游宫中后圃,妃侍睹桃花烂开,意欲折而条高,小黄门取彩梯献。时从谦乘骏马击球,乃引鞚至花底,痛采芳菲,顾谓嫔妾曰:“吾之绿耳梯何如?”〉又材性夙成,雅善书法。〈南唐拾遗记云:宜春王从谦学晋二王楷法,用宣城葛笔一枝,酬十金,劲妙甲于当时,从谦号为“翘轩宝帚”。〉制撰多不具稿,常戏作夏清侯传,甚称于时。〈传云:侯姓干氏,讳秀,字耸之,渭川人也。曾大父仲森,碧虚郎;大父挺,凌云处士;父大清,方隐于幽闲,辄以卓立卿自名。衣绿绶,佩玉玦。秦闻之,就拜银绿大夫。秀始在胚胞,已有祖父相。生而操持,面目凌然,佥曰:“凤雏而文,虎邹而斑斑,秀之谓也。”不日间,昂霄耸壑,姿态猗猗,远胜其父。久之,材坚可用。时秦王病暑,席温为下,常侍不称旨,有言秀甚忠,能碎身为王,得之必如意。王亟召,使者驾追锋车,旁午于道。既至引对,王大悦,诏柄臣金开剖喻秀以革故鼎新之义。然后剖析其材,刮削其麄,编度令合,又教其方直缜密,于是风采德能一变。有司奏上殿,王宣旨云:“恨识卿之晚。”赐姓名为平莹,封夏清侯,实食嶰谷三百户。莹以赐姓名,改字少覃。自此槐殿虚敞,玉窗邃深,莹専奉起居,往往屏踈妃嫔,以身藉莹,向之喘雷汗雨。隐不复见,如超热海,登广寒宫。王病良愈,谓左右:“莹毎近吾,则四体生风,神志増爽,虽古清卿、清郎,何以尚兹。”宠遇益隆。偃曹侍郎羽果、支头使沉水、养足功臣添凭,皆出其下。莹暇日沐浴万珠水,醺酣百穗香,辟谷安居,咏箨弓之诗以自娱,感子猷此君之称,嫌牧之大夫之谤,回视作甲者劳于魏武,为冠者小于汉高,白虎殿之虚名,童子寺之寡援,未尝不伤其类而长太息也。不懈于位,前后五年秋,归田园。夏直轩阁,功日大。无何,秦王有寒疾,不可以风席温再幸,兼拜罗大周为斗圉监,蒙厚中为边幅将军,同司卧起,莹绝不占踪迹。卷而不舒,潦倒尘埃中。毎火云排空,日色如焰,则忆昔悲今,泪数行下。乃上表乞骸骨,得请以便就第,终王世不用。子嗣节,袭国,有罪,除其封,人以凝秋叟呼之。既不契风云,但以时见于士庶家,亦得人之欢心。后世尚循莹业流落遍于四方,惟西北地寒,故辙迹所不至云。〉
从度,或作从庆,〈江表志、马陆两南唐书皆作从庆,而五代史、宋史但有从度,无从庆,则从度与从庆为一人明矣。又陆游书后主纪云:封景迁子从度为昭平郡公。按景迁早夭,无子,盖元宗以从度为景迁后,而实元宗所出。〉亦元宗子也。
长为楚定王后,后主时封昭平郡公。〈江表志作“卲平”,误〉北迁,授左监门卫大将军、神武左厢都指挥使。
从信,元宗少子也。后主时,封文阳郡公,归宋为右监门卫大将军。
元宗十子:文献太子、弘茂、后主、从善、从镒、从谦、从度、从信,凡八人可见,其二人遂逸其名。予尝读闽志,中载后主弟良佐修道武夸山,后主敕有司建会仙观,封良佐为演道冲和先生。岂良佐即二人中之一,而史籍或不传云。
后主子清源郡公仲㝢〈子正言〉、岐怀献王仲宣、后主从子仲远、仲兴、仲伟、仲康
编辑仲㝢〈或作寓,非。〉字叔章,后主长子也。有文艺。初封清源郡公,国亡北迁,授左千牛卫大将军。〈一作右千牛卫,一云原授神武右厢都指挥使,至汴授今官。〉居后主丧,哀毁逾制;终丧,赐积珍坊第一区。久之,自言族大家贫,求治郡,拜郢州刺史。任郡以宽简称。淳化五年八月薨,葬于汴京,年三十七。〈仲㝢雅好蒲博饮宴,张洎切谏之,仲㝢谢过。后数月,有言仲㝢蒲博如故者,洎与之绝。至是仲㝢死,洎竟不往吊,江南故臣多簿洎焉。〉
子正言,好学,亦早卒,后主之后遂绝。
仲宣,后主次子也,小字瑞保。与仲㝢同日受封,仲宣封宣城公。三岁,读孝经,不遗一字。闻奏乐,辄审音调。宫中燕侍,合礼度,出见士大夫,改容顾揖,有若成人。昭惠后绝爱之。干徳二年,仲宣裁四岁,一日,戏佛象前,有大琉璃灯为猫触堕地,划然作声,仲宣因惊癎得疾,竟薨。追封岐王,谥曰怀献。〈清异录云:时诏徐锴为墓志,锴谓兄铉曰:“此文虽不引猫事,此故实几颇忆否?”铉为疏二十馀事。锴曰:“适已记七十馀事。”铉曰:“楚金大能记。”明旦又云:“夜来复得数事。”铉抚掌而已。〉时昭惠后已疾甚,闻仲宣夭,悲哀,更遽数日而绝。
初,仲宣殁,后主恐重伤昭惠后心。常默坐饮泣,因为诗以写志。〈诗曰:“永念难消释,孤怀痛自嗟。雨深秋寂寞,愁积病增加。咽绝风前思,昏䑃眼上花。空王因念我,穷子正迷家。〉吟咏数四,左右为之泣下。〈又后主挽昭惠后辞曰:“珠碎眼前珍,花凋世外春。未销心里恨,又失掌中身。玉笥犹残药,香奁已染尘。前哀将后感,无泪可沾巾。艳质同芳树,浮危道略同。正悲春落实,又苦雨伤丛。秾丽今何在,飘零事已空。沉沉无问处,千载谢东风。”皆并其母子悼之。〉
仲远,后主从子也。累官户部尚书。随后主归宋,授右骁卫将军。
仲兴,后主从子也,后主时官刑部尚书。国亡入宋,授右武卫将军。
仲伟,后主从子。历仕礼部尚书。归宋,授右屯卫将军。
仲康,后主从子。官殿中监。降宋,为右领卫将军。又有殿中监仲宜,亦后主从子。北迁,为宋监门卫将军。
烈祖诸女 元宗女太宁公主 芳仪
编辑烈祖七女,永兴公主其第四女也。传见吴春秋。馀丰城、盛唐、太和、建昌、玉山五公主皆不知所出。又有兴国公主,下嫁功臣马仁裕,亦未详其行次。
太宁公主,元宗女也。定远节度使刘崇俊子节尚之。
芳仪者,亦元宗女也。失其行次、封号。后主失国,随族北迁,寓汴京,嫁为宋供奉官孙某妻。孙出任武疆都监,挈之行。宋太宗下太原,遂欲乘胜取幽州,已而契丹兵大至,宋师溃归,河北郡县被兵,武疆失守,芳仪为所卤。辽圣宗得之,悦其都美,且询知家世,遂纳之宫中,俾隶乐部,封芳仪,盖辽人内职名也。〈芳仪在辽生公主一人,见赵至忠北庭杂记。〉
闻元宗享国日常修庐山九天使者观,〈陆游避暑漫抄云庐山真风观。〉刻施财者氏名于石内,列太宁公主、永宁公主〈一作永禧公主。〉芳仪疑即永嘉公主云。〈宋晁补之为北都教官,览北庭杂记而悲之,与颜复长道作芳仪曲云:“金陵宫殿春霏微,江南花发鹧鸪飞。风流国主家千口,十五年来粉黛稀。满堂诗酒皆词客,夺锦挥毫在瑶席。后庭一曲风景改,收泪临江悲故国。令公献籍朝未央,敕书筑第优降王。魏俘曾不输织室,供奉一官奔武疆。秦淮瀚水锺山树,塞北江南易怀土。双燕清秋梦柏梁,吹落天涯犹并羽。相随未是断肠悲,黄河应有却还时。宁知翻手阙朝事,咫尺山河不可期。阙三鼓滹沱岸,良人白马今谁见。国亡家破一身存,薄暮如云信流转。芳仪加我名字新,教歌遣舞不由人。采珠拾翠衣常好,深红暗尽惊阙尘。阴山射虎边风急,嘈杂琵琶酒阑泣。无言数遍天河星,只有南箕近乡邑。当年千指渡江来,千指不知身独哀。中原骨肉又零落,黄鹊寄意何当回。生男自有四方志,女子那知出门事。君不见李陵阙泣穷边,丈夫漂泊犹堪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