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坡集 (洪宇远)/年谱卷一

世系 南坡集
年谱卷一
作者:洪宇远
1782年
年谱卷二

南坡先生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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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祖大王三十八年乙巳七月二十九日辛丑子时。公生。

地名里第不传。

三十九年丙午。公二岁。

四十年丁未。公三岁。

四十一年戊申。公四岁。不喜游戏。动止端重。○二月。宣祖昇遐。

光海君元年己酉。公五岁。

二年庚戌。公六岁。

三年辛亥。公七岁。始入学。端坐诵读。不烦课督。

四年壬子。公八岁。

五年癸丑。公九岁。

六年甲寅。公十岁。学业日进。出语惊人。

七年乙卯。公十一岁。

八年丙辰。公十二岁。文名著闻。人多愿识者。

九年丁巳。公十三岁。

十年戊午。公十四岁。

十一年己未。公十五岁。

十二年庚申。公十六岁。十月。哭仲氏赠寺正公讣。

十三年辛酉。公十七岁。聘夫人李氏。

夫人。延原府院君光庭之女。李公于诸婿中最爱重公云。公尝与诸士友泛舟西湖。座中有一文士久闻公名。欲试之。押强韵要属和。公应口成章。座中莫不叹赏。

十四年壬戌。公十八岁。监试入格。

自此连中大小科。解额屡居魁。而省试辄报罢。士论为之称屈。

七月。长女生。适蔡命龟

仁祖大王元年癸亥。公十九岁。

二年甲子。公二十岁。五月。丁先考赠判书公忧。七月。葬于安城苏万里。

哀毁逾制。几不能支。

八月。子冕生。

三年乙丑。公二十一岁。

四年丙寅。公二十二岁。七月服阕。

日必晨省大夫人。参谒家庙。食时必视膳。夫人就寝乃退。寡言笑。无惰容。又不喜交游。尽日读书。夜以继之。而身不欹侧。

五年丁卯。公二十三岁。春。清人东抢。奉大夫人避乱槐山郡。○四月乱定。还安城旧居。○七月。第二女生。适进士尹商衡

六年戊辰。公二十四岁。

七年己巳。公二十五岁。

八年庚午。公二十六岁。魁监试初试。

会试日大雨。不入场。

九年辛未。公二十七岁。闰十一月。第三女生。适掌令郑樍

十年壬申。公二十八岁。

十一年癸酉。公二十九岁。

十二年甲戌。公三十岁。

十三年乙亥。公三十一岁。

十四年丙子。公三十二岁。冬。避清乱。与伯氏佐郞公奉大夫人。逾岭寓奉化县。

逾岭时。大夫人泣命诸子曰。忠与孝乃一串事耳。吾夫家本世禄之裔。当此存亡之日。诸子中不可无死于王事者。公承命。送弟水使公赴南汉之围。与伯氏千里奔窜。备尝艰苦。而奉养无阙。馀力读书。

十二月。第四女生。适县监金鼎寿

十五年丁丑。公三十三岁。

十六年戊寅。公三十四岁。

十七年己卯。公三十五岁。

十八年庚辰。公三十六岁。

十九年辛巳。公三十七岁。

二十年壬午。公三十八岁。是岁复还安城。

二十一年癸未。公三十九岁。

二十二年甲申。公四十岁。二月。子箎生。

二十三年乙酉。公四十一岁。十二月。及第出身。

是岁。以王世子册封设庆科。公占丙科。

二十四年丙戌。公四十二岁。选补承文院副正字。○七月。升正字。○九月。升著作。○十月。兼奉常寺奉事。○十一月。升博士。兼奉常寺直长。○十二月。除承政院注书兼春秋馆记事官。

二十五年丁亥。公四十三岁。二月。拜侍讲院说书。○五月。拜艺文馆检阅。○八月。迁注书。寻还检阅。○十一月。升待教。移注书。递付西衔。

二十六年戊子。公四十四岁。正月。拜注书。○三月。还待教。升奉教。○五月。又拜注书。○六月。还奉教。

时公居史局。有两南史库曝晒之行。还后上疏。陈藏史便宜。

寻递付西衔。○十一月。又还奉教。自拜注书。常兼记事官。○十二月。升成均馆典籍。

二十七年己丑。公四十五岁。三月。拜兵曹佐郞。移司谏院正言。兼春秋馆记事官。○五月。仁祖昇遐。○六月。复拜兵曹佐郞。为便养乞外。出知礼安县事。

孝宗大王元年庚寅。公四十六岁。上疏陈民瘼。

先是。岭下诸邑土地硗瘠。率以下下为赋。光海时勒定下中。加占一万二千馀结。礼安一县元田本六百馀结。加占至七百馀结。岭左诸邑。盖无不被其毒者。物情称冤久矣。仁祖朝虽减一半。民犹愁怨。公既到官。深知其弊。上疏极言。请尽减虚结。上从之。阖境莫不欢欣鼓舞。

二年辛卯。公四十七岁。莅任三载。政清讼理。吏畏民安。○十二月。哭季弟赠承旨公讣。

三年壬辰。公四十八岁。二月。丁大夫人许氏忧于礼安任所。

奉柩还奉化伯氏杜谷公所寓。每朝夕哭泣。所坐草荐皆湿。

四月。葬于安东忧无谷。○十一月。迁判书公墓合窆。

四年癸巳。公四十九岁。

五年甲午。公五十岁。四月服阕。还安城。○五月。拜弘文馆副修撰兼经筵检讨官,知制教,春秋馆记事官。

每入侍经席。讲说明白。引喩亲切。上未尝不称善。

六月。应旨言事。

先是。赵淑媛以罪诛死。二子澂,㴋皆囚绝岛。是时天灾时变叠见层出。上下哀痛教求直言。公上疏略曰。逆乱之变。何代无之。未有如逆赵者。此固天地所不容。王法所不贷。然逆赵。先王之宠姬也。澂,㴋。先王之爱子也。先王之陵土未干。而宠姬殛死。爱子流窜。斯岂非殿下之大不幸耶。呜呼。逆赵之罪。上通于天。澂,㴋固当坐之。然幼稚之儿。筋骸未固。血气未充。一朝置之瘴海围篱之中。奄奄弱喘。几何其不至溘然。当此之时。殿下虽哀痛悔恨。亦无及矣。此汉文所以辍食哀哭于淮南。而尺布斗粟之谣。终身病之者也。夫淮南身为反逆。孝文犹哀其死。况今澂,㴋所坐。只是其母之罪。初无预于凶谋者乎。夫父母爱子之心。无所不至。先王所以为澂,㴋虑者亦勤矣。为之宫室。锡之土田臧获。岂不欲其长享富贵。令终其天年哉。今乃拘囚困苦。戚嗟忧惧。死亡无日。先王在天之灵。若有所降监。则岂不为之隐痛于冥冥中耶。呜呼。先王陟降。在帝左右。与天为一。今兹崇降不祥。未必不由于此也。如其不幸。两儿或遘疾疠。遂至短折。臣恐殿下终未免杀弟之名。以殿下事亡如事存之孝。入太庙。有事于先王。其能不忸怩内疚于心乎。孟子曰。仁人之于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亲爱之而已。臣愿殿下克笃友于之情。母贻圣德之累焉。至于昭显三子。两儿既亡。其一尚存。亦在海岛幽囚之中。若复夭折。则昭显之祀绝矣。假令昭显初无胤子。殿下犹当立后以奉其祀。安忍恝视其死。不开其生路乎。臣伏闻顷者殿下有意恩宥。而大臣有以不无过虑为言。其事遂寝。呜呼。殿下此心。真天地好生之德。圣人恻隐之仁也。为大臣者既不能将顺其美。乃反遏绝而戕贼之。其亦不仁且不忠矣。殿下正位东宫也。先王教曰。视兄子犹己子。圣教丁宁。至今在耳。斯岂非殿下所当服膺者乎。伏愿深追先志。涣发德音。两弟一侄。亟命召还。还其属籍。复其官爵。务行宽仁。克合天心。灾异庶几可消。和气庶几可臻。上答曰。尔能言人所难言之事。爱君之诚。良用嘉尚。予当体念焉。○疏出。中外震悚。或有感激泣下。至以谚译行世。承旨李行进投疏抉摘。以为专为逆赵反案地。毁先王诬君父。以自沽直名。又于榻前。极其构捏曰。愿殿下爱而知其恶。盖行进知上素贤公。积不平。乘时狙击也。大司宪李时楷继起论列。请远窜。谏院亦有附会者。三司之人持论不同。与公平日素相厚者。多有排攻之议。秉公立异者如李尚真,李正英,南重晦,李晩荣,郑晳等七人。或补外或罢职。是时海西伯金弘郁亦应旨上疏。伸姜嫔冤。竟拷死。公之疏。虽与其疏措辞不同。命意峻正。反有加焉。上于筵中累下未安之教。人皆为公危之。公待命门外。寝食言笑。无异平日。观书不辍。至秋。因大臣李时白陈达。上只命递职。及冬。台启始停。已而命放两王子及昭显之子。皆复其官。盖用公之言也。

六年乙未。公五十一岁。

七年丙申。公五十二岁。五月。拜成均馆直讲。○七月。哭伯氏杜谷公丧。○除北青判官。

北青为岭北南兵营。事多弊瘼。民不堪命。公累为兵帅言之。或革或省。民甚便之。

八年丁酉。公五十三岁。○是岁。还拜成均馆直讲。

归路历拜龙洲公于抱川。请晩全公神道碑文。

九年戊戌。公五十四岁。十月。拜兵曹正郞。寻递。

十年己亥。公五十五岁。三月。拜礼曹正郞。移拜兵曹正郞。○五月。孝宗昇遐。

显宗大王元年庚子。公五十六岁。七月。拜弘文馆修撰。上章辞递。○十一月。除公州牧使。是月。夫人李氏卒。○十二月。赴任所。

二年辛丑。公五十七岁。冬弃官归。

三年壬寅。公五十八岁。聘夫人权氏。通德郞谦之女。○十一月。拜议政府舍人。

四年癸卯。公五十九岁。二月。拜司宪府掌令。寻递。○四月。拜弘文馆修撰。上疏言事。

己亥孝庙之丧。庄烈大妣当为长子三年服。宋时烈,浚吉引贾疏体而不正及檀弓免子游衰之说。降从庶子期年之服。掌令许公穆上疏。首辨其误礼。参议尹公善道继疏斥其诬。引经礼贬薄先王之罪。语甚切直。时议大激。以为语犯先王。诬陷贤者。以感怒上心。直请按律。上不允。遂栫棘三水。自此或有语及礼说者。搏击斥逐。不遗馀力。人人危惧。莫敢复有言者。公上疏略曰。臣尝见善道之疏。其命意造辞多出愤激。过为深文。失于称停。善道之事诚过矣。然其言宗统嫡统之说。明白的确不可易之论也。时烈虽以山林儒雅。负重望于一时。然其论礼之错。亦不可掩也。人谁无过。圣人亦有过。时烈虽贤。岂得每事尽善而无谬误耶。今之护时烈者。专为盖覆。至欲使人不敢议。斥善道者。指为构祸士林。至以凶贼目之。善道之言。过当则有之。岂至构祸士林哉。人各有见。不可苟同。公论焉可诬也。今则忌其不同而强欲同之。士夫间稍有异议。则必群起而攻之。许穆再上议礼之疏。斥出远郡。罢不复叙。权𫍰才立赤帜。即被重劾。赵䌹一言救善道。则指为奸邪。并其子亦被收司之律。夫䌹以累朝旧臣。平生忠直。可质神明。今忽变为奸邪。岂所谓人固未易知者耶。善道自是有气节敢言之人。曾以直疏。立节昏朝。及在先朝。且有师傅旧恩。而久窜风霜之域。白首残年。死亡无日。诚恐一朝溘然。贻圣朝杀士之名。伏愿深加矜闷。亟赐放还。使之归死田里。亦仁圣主不忍人之一端也。疏入。台启峻发。直欲窜逐。犹畏公议。止于罢职。

六月。子䒞生。

五年甲辰。公六十岁。

六年乙巳。公六十一岁。

七年丙午。公六十二岁。

八年丁未。公六十三岁。

九年戊申。公六十四岁。七月。哭弟水使公丧。

十年己酉。公六十五岁。四月。拜通礼院相礼。谢恩还。○六月。子璄生。○七月。除高城郡守。○八月。到任所。

本郡在岭东海滨。凋残已甚。而例有上供生鱼。刻期征纳。必有馀数而后已。渔户不胜困弊。流亡相继。公至。悉心抚摩。只取充数。不求封馀。虽官供鱼盐。任其来纳。不加征督。海夫大苏。稍稍还集。

十一年庚戌。公六十六岁。

十二年辛亥。公六十七岁。是岁大饥。推行赈政。

连岁大侵。八路同然。而岭东为尤甚。公豫为料理。贸办得谷累百石。既又折减官用。以为赈资。至是从实抄箚境内饥民。收置邑底。每日亲检糜粥。视其壮弱老少。一一均馈。下吏无所容其奸。累百饥民。无一捐瘠。麦秋既至。赈政当罢。多有愿留不欲去者。

五月。第五女生。适成伉

十三年壬子。公六十八岁。二月。与邻邑守宰联名上疏。乞勿移粟他邑。

时朝家以高城,通川,歙谷三邑仓谷一千五百八十石。移送北关。又以其馀。船运平海,蔚珍等邑。公以为大侵之馀。本邑民生未复。乃夺此与彼。非一视同仁之义。乃与三邑守宰联名上疏。略曰。臣等伏见筹司行关移粟。不胜错愕之至。凡移粟之道。彼不足而此有馀。则移而两全可也。今此亦不足。夺以与彼。徒知救彼之急。不念促此之死。以此而谓之救民。臣未知其可也。民间闻此。莫不惊心。自分必死。臣等未敢知朝家何独薄于三邑之民。夺其哺而绝其喉也。臣等虽无状。殿下既授以亲民之职。盖欲其竭心抚字。使斯民不至于捐瘠。臣等若徒以奉行朝令为急。不以生民大段利害。上彻天聪。有所争执。则不但重负一境之民。负殿下任使之罪亦大矣。疏入。上特赐施行。三邑欢声如雷。

十月。以老病不堪郡事。弃官归。

莅任四年。爱民如子。兴利去害。随事尽心。渔商船税及官捧鱼盐。悉充赋税。农民富庶。海户殷盛。无不安生乐业。阖境感德怀惠。以至相率举状。请应徭役矣。

十四年癸丑。公六十九岁。二月。被朝令。复之任所。

以监司安缜启闻督还也。

五月。第六女生。适姜必大

十五年甲寅。公七十岁。春。任满解归。○八月。显宗昇遐。○十一月。拜弘文馆副校理。再疏辞。仍陈所怀。优批不允。

时公患风痹。添寒疾。上疏辞。以经筵入番事急。下批促召。公又上疏。言病不能自力。且言前任高城郡解由文字未及磨勘。而中批除拜。台臣有言。乞赐镌削。以安微分。仍言人君致治之本。莫先于讲学。学不讲则无以明理而造道。进德而修业矣。今殿下茕然在严庐哀疚之中。内笃诚敬。外绝芬华。诚能刻意专精。从事学问上。妙简端良博洽之士。置之经席。以备顾问。朝昼听政之暇。与之讲磨讨论。沈潜圣贤之说。涵泳义理之奥。以至治乱兴亡之原。莫不反复参究。监其成法。戒其覆辙。会之于心。发之于事。以应当世之务。则圣学日新。圣德日隆。修齐治平之要丕应徯志。而宗社无彊之休亶在斯矣。次言人君保国之道莫急于爱民。不爱其民而能保其国者。自古及今。未之尝闻也。呜呼。自十数年来。天灾荐降。水旱风霜。比岁不登。洎乎庚辛两岁。饥馑疠疫。振古所未有。八路生灵。死亡太半。今其孑遗残喘颠连凋弊。生理未复。恒产未完。而今年旱暵之灾。穑事之歉。又甚于庚辛。田税催纳。官籴督捧之馀。罄室萧然。十空八九。捐瘠之患。已在目前。兴言及此。诚可哀痛。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民苟不保。国将如何。今日所可为者。惟有缓官籴涤逋欠一事。亦足为惠于生民也。末言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是以。祯祥之兴。多在治朝。妖孽之作。恒于衰世。祥多者其国安。异众者其国危。此必然之理也。臣窃见近日以来。时气失节。乾文告警。深冬雷电。沈雾四塞。金星昼见。殿下新膺景命。行义未过。天之示警。胡乃至此。将上天仁爱警动我殿下。欲使我殿下制治保邦于未乱未危之先耶。伏愿殿下克昭实德。以答天戒。进贤德以仗股肱。择将帅以壮藩屏。收才能以任庶职。选良吏以养小民。君臣上下相与戮力图治。则天意可回。国势可振。而转灾为祥。易危为安。犹反手耳。反复开陈。缕缕数千言。上答曰。尔以文学正直之士。废弃多年。今特除经幄之任。若果出入经席。补益必多。而年老多病家贫。药物无路办备云。令本道觅给药物。待差病斯速上来。仍传曰。副校理洪宇远高城郡解由荡涤。

肃宗大王元年乙卯。公七十一岁。正月。升弘文馆副应教。

公又上疏固辞。不许递。特下备忘记曰。尔之学术高明。直节著闻。予已知之。当此逐日开筵之时。文学之士。不可不收召置诸经幄。尔其从速上来。出入经席。讨论经义。开释蕴奥。以尽启沃之道。

二月。病间。黾勉赴召。诣门外上疏辞。不许递。遂谢恩就职。○三月。升拜通政大夫承政院同副承旨。越五日。旋移弘文馆副提学。

连上疏乞递。不许。

上疏引家人卦陈所怀。

时清风府院君金佑明上疏。言桢,㮒等不敬之罪。下吏推治。未及议处。上引见备局堂上及三司。明圣大妣猝御殿室。数桢等罪犯。大臣以下惊惶颠倒。多失仪度。公退上疏言。臣闻易家人之彖曰。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夫男位在外。女位在内。是以。妇人正位乎内。不豫外事。无专制之义。有三从之道。苟违是道。有盭于大易外内之义矣。殿下冲年嗣服。圣质夙成。一日万机。躬自听断。慈圣初未有垂帘之举。国事如有可言。慈圣固当论之于殿下。殿下下询于臣邻。以为处分。乃是至当之道也。向者桢,㮒污蔑之行。实近古所未有之变。凡在听闻。孰不痛惋。治之苟失其律。大臣当有陈之者。台臣必有执之者。而当备局三司引见之时。慈圣猝御殿室。亲自隔窗下教。臣邻颠倒失措。远外瞻聆。安得不骇。夫亲有过举。不能谏止。终为非义之归。则子之过也。谏而欠巽顺。或至害义。则亦子之罪也。在易蛊之九二曰。干母之蛊。不可贞。传曰。子之于母。当以柔巽辅导。使得于义。不顺而致败蛊则子之罪也。从容将顺。岂无其道乎。至哉言乎。此实事亲者所当服膺也。殿下圣孝出天。奉承慈圣。宜无一毫未尽。而亦愿深惟干蛊不可贞之义。凡于问寝视膳之时。怡声下气。巽顺将承。使事合于义。无害于理。则慈圣不贰过之懿德。将与妊姒匹休。而殿下之大孝。光乎舜文矣。臣伏见国舅清风府院君金佑明之疏。有孟母之教格于间言等语。臣不胜骇然之至。殿下以单孑孤身。无他昆弟。殚一国之养。上承慈圣。慈圣之所钟爱而托重者。亦惟在殿下一身。母子之间。止慈止孝。嫌间之作。何自而生。设或不幸。实有谗贼之人。造为凶险之言。以交乱我殿下母子。则清风以肺腑至亲。与同休戚。当身自入告于殿下。即将谗邪之人。付之有司。严鞫审核。以正其交构之罪。何乃形诸文字。著之章疏。传播远近。有若两宫之间。真有是事者然。臣窃为国舅惜其不深思也。上答曰。疏中诫诲。予深感叹。而疏末数件事。予以冲年诚意未尽之致也。深加惭恧焉。○判府事金寿恒见公疏。即投疏诋斥云。家人卦正位云者。指男女内外。非母与子之谓。又言不贰过之说。乃以慈圣之过。指斥于殿下也。语极危险。公又上疏言。判府事臣金寿恒陈箚。历诋在朝诸臣。其中一款。又举臣向日疏中所引易彖男女内外之语。以为其彖辞下文曰。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释之者曰。既言男女之正。又推本于父母之严。观此则男女内外之位。非母与子之谓者灼然明甚。援此为谕。固已悖矣云云。臣不胜瞿然之至。夫男女正位。固指二五而言。而既曰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云。则其无父母之位乎。是故。朱子本义。亦谓二五。先儒亦谓家人一卦内三爻是女子之事。外三爻是男子之事。女子始也为人女。中也为人妇。终也为人母。即彖辞女正位乎内也。男子始也为人子。中也为人夫。终也为人父。即彖辞男正位乎外也。以此言之。则母之位其不在于内乎。臣之援此。固非悖理。今乃斥臣至此。将急于攻臣。未及致察于此耶。不贰过三字。区区之意只欲圣上起敬起孝。益尽巽顺承将之道。亦愿慈圣和愉慈懿之盛德。终至于尽善尽美之地耳。曷尝敢以慈圣之过。指斥于殿下之前曰。毋使贰其过。如判府事之言耶。且此不贰过之语。非显然大过。只是微有差失之谓也。才差失。便能知之。才知之。便更不萌作。此颜子所以几乎圣也。臣愚死罪。敢以此望于慈圣者。实出于犬马之忠。今乃斥以悖谬。臣实寒心。乞削臣职。以安私分。优批不许。

四月。又上辞疏。不许。

公尝入侍筵中。陈谨灾恤民之意。兼及习俗奢侈之害。请自上务崇节俭。以成躬率之化。因言尚方䌷价踊贵。请降其品。清风府院君金佑明误闻其语。以为毁己。上疏言洪宇远一言再言。未忍忘臣。以去臣一人为急先务云云。公上疏自明。仍乞递。上不许。

移拜吏曹参议。兼实录撰修堂上,承文院副提调。又兼成均馆大司成。上疏辞。不许。○六月。升嘉善大夫司宪府大司宪。再疏辞。不许。寻递拜工曹参判。上疏请荡涤庚辛逋欠。特许施行。

疏略曰。庚辛荐饥。仍之以大疠。八路苍生。太半沟壑。今其遗类堇存于十生九死之馀。而式至今日。天心未豫。变异沓臻。长养之节。方农之月。严霜肃杀。亢阳焦燥。两麦萎枯。百稼告病。今虽晩得雨泽。多有不足之处。秋谷之成。亦未可必也。今日生民之所望于殿下者。只在荡涤逋欠一事。臣于去冬在乡之日。因辞疏兼陈所怀。其中一款。即论此事。而未蒙采纳。今春入侍讲筵之时。复以此陈达。而诸臣防塞。又未蒙允。臣尝窃慨然。以为惟此一事。实是今日国家收拾人心第一急先之务。而圣明不赐裁察。区区犬马之忱。不胜郁结于中。敢复冒死极言。不避烦渎。惟圣明澄省。上优批答之。下该曹议处。议又不决。后因入侍。复伸前说。大臣以下多有异同。而上卒从公言。特命荡涤庚辛以上官籴逋欠。然犹有未尽举行者。公又上疏言殿下哀闷穷民。庚辛以上逋欠。悉命荡减。而有司纤啬。乃谓自江都,南汉来者。系关军饷。不可荡减。至于京仓各谷。乃是自外道来。本不系军饷。而与江都,南汉之米。一体督捧。畿甸之民。大失所望。皆以为朝家失信于民。殿下有大惠于民。而有司废格不行。归怨于国。臣窃痛之。臣闻各邑守令当此穷沍之节。方且囚系满狱。捶楚盈庭。略无隐痛怀保之意。生民安得不戚。邦本安得不蹶。惟圣明深惟保民之义。亟下京仓还上勿捧之命。其已捧之谷。亦令还给所纳之民。以存大信。以惠穷民。臣伏见备边司因庆尚监司郑重徽未捧还上查核启本覆启启下文书。则该道各邑守令。辛亥以上未捧。称以已捧虚录者。至于六万四千五百馀石。以其虚录。故不入荡减中。守令之欺诬便私。不恤民隐如此。诚可痛也。苟非监司查实。筹司请减。圣泽何由而下究哉。臣窃反隅而推之。诸道莫不皆然。愿亟下明旨。使诸道监司尽将各邑庚辛以上未捧虚录还上。悉行查减。以终其惠。幸甚。且监兵统三营还上在各邑者。亦入朝命荡减中。而各营或占吝不肯云。身居藩臬。沮格朝令。不欲承宣圣化。藩臣之体。岂容如是。臣以为亦令庙堂明行查正。以严体统。允合事宜。上优答。令庙堂禀处。一一施行。八路逋欠荡涤之数。合数十万石。命下。举国人民。鼓舞感祝。乡曲宴飮者皆曰。此洪爷之赐也。

七月。移拜礼曹参判。○九月。除艺文馆提学,同知经筵。上疏辞。

上曰。以注书之笔。礼曹参判洪宇远疏批构草可也。命之曰。省疏具悉卿恳。凡国家之辞命。古人为重。故子曰。为命。裨谌草创之。世叔讨论之。行人子羽修饰之。东里子产润色之以叹美之。辞命之为重。古今何以异哉。卿之经学。实合于修饰润色之才。况今兹提学之命。一循诸大臣之公荐。更勿为辞。安意察职。

寻升资宪大夫礼曹判书兼同知义禁府事。入耆老所。仍兼成均馆大司成。

公连被陞擢。一岁中超迁至六卿。每一陞资。辄陈章恳辞。而温批不许。及此陞资之后。吏曹启曰。新除授礼曹判书洪宇远。曾以参判。兼带成均馆大司成矣。今既陞品。何以为之。传曰。当今学术。无出其右。大司成仍带可也。公尤踧踖不安。连章固辞。终不允。

十月。拜知经筵。又拜行大司宪。寻递为副护军。

二年丙辰。公七十二岁。正月。差岭南武科殿试试官。旋命停行。

公以父母坟山在岭南安东地。请为岭南武科殿试试官。仍为扫坟。上许之。旋下备忘记曰。今日引见时。岭南试官。不得已以洪宇远差送事下教矣。更为思惟则宇远年龄已迫桑楡。虽云精力强且壮。父母坟亦在其道。方人子追远之情。岂无一往省坟之心哉。顾念试官之任。与往省有异。阅月监试之际。理必致伤。予窃以为虑。披阅官案则正二品重臣之中无可遣者。而但副护军洪处大资阶嘉义。精力尚强。特以一阶代送。以表老老体群臣之义。

二月。兼知义禁府事。○三月。兼实录堂上,知春秋。寻拜议政府右参赞。上疏辞。不许。移拜礼曹判书。上疏请递本兼诸任。○七月。递付知中枢府事兼祔庙都监堂上。○上疏请递艺文提学。

疏略曰。臣闻礼曰。老者不以筋力为礼。又曰。七十而致仕。臣今犬马之齿七十有二。过致仕之年又已二岁矣。精神昏愦。筋力殚竭。臣所带艺文提学。实掌辞命。而臣少乏词藻。老益枯竭。大小辞命。无所撰出。以臣衰朽。早宜引年谢事。归骨田园。伏乞将臣实录撰修及提学之任。亟命镌免。不许。

子沆生。○八月。上疏请实录厅堂上,郞厅。勿管他务。专责史事。

公以年老不堪史事。上疏请递实录厅堂上之任。蒙允。旋因大提学闵点言。有还差之命。公又上疏言堂上,郞厅有名无实。设局经年。撰述无多。自今宜别为定式。堂上,郞厅所带实职。限实录完毕间一切镌递。专责史事。可完于明年春夏间矣。上嘉纳。

上疏请八道民结从实给灾。江都,南汉,忠清道军饷税米量宜减捧。

是秋。淫潦恶风。田事卒痒。公上疏请及检田使未发遣。宜使地部更定事目。以给陈给灾之意。申明分付。而上年年分时。以陈为起处。从实给陈。则庶几民无虚结应役之苦。且江都,南汉军饷米积年欠负者。亦宜量减分数。使之随力备纳。至如忠清道税米。以年凶未及尽捧者。亦皆斟酌减捧。勿令一时督纳。则其在裁阔狭。与民相假贷之义。岂不曲当。而民力可纾矣。议者以为如是则田结多缩。国用不赡。不可施行。臣愚以为有民而后有国。当此之时。国家惟当以保民为急先务。常以百姓足。君孰与不足之意。存之于心。由是而发政施仁。则生民可保。邦本可固矣。

十月。上疏进勉学节欲之戒。

是时。上三年丧毕。百僚进贺。公上疏略曰。臣闻大学之道。必先格致诚正。而后方可修身齐家。以治其国。未有不能格致诚正而能致其身之修。亦未有不能修身而能齐家治国者也。今殿下三年制终。祔庙礼成。百僚攒贺。万物咸睹。此正殿下正始惕虑之时。非安肆暇豫之日也。殿下于亮阴之中。不废讲学之工。可谓勤矣。然徒有其初。而或罔克终。则是犹行千里而自废于半途也。人之志气。未始不锐于初。而及其既久。未免怠惰委靡之归。此其所以有初之易而克终之难也。臣愿殿下因其易而益思其难。孜孜拳拳。勉之又勉。终至于不息不贰之域。则格致诚正之方。修齐治平之道。将与古圣王幷美。而祈天永命。宗社灵长之福。亶在是矣。又曰。臣闻人之大欲。存于男女。有欲而不以礼为闲。则荡而为恣肆。沦而为荒乱。以取丧家覆国之祸者。从古以然。是以。色荒之辞。五子有歌。不迩之赞。仲虺有诰。圣贤垂诫之深。曷尝不在于此哉。孔子称君子有三戒。而首言在色。此尤切至之训也。殿下冲年巨创。孝思罔极。严庐三载。常多未宁之候。圣体有所伤损。从可知矣。寝殿复常之初。三宫女御。左右罗列。争妍竞媚。以祈恩望幸者何限。苟殿下忽于人心之危。稍弛戒惧之严。则娇妖佳冶必偸隙以进。而骎骎之害。安保其必无也。古之人举女祸以警人者多矣。其曰婵娟之刃。其曰伐性之斧者。皆所以喩女色之为祸惨于锋刃之戕贼也。吁可畏哉。殿下承祖宗艰大之业。方侍两大妣于上。殿下一身所系如何。万一不自爱重。以贻两殿之忧。则其将奈何乎哉。夫天理人欲。相为消长。孟子七篇之书。无非所以遏人欲而存天理。人欲之遏。即天理之所以存也。今经席进讲即此书。伏愿殿下沈潜乎微辞奥旨。省察乎动静云为。以至私邪净尽。天理流行。则向所谓格致诚正之道。修齐治平之本。亦不外此矣。惟圣明留神焉。上答曰。省疏具悉卿恳。无非忧国爱君之辞。予深嘉纳焉。仍传曰。洪宇远疏。留中不下。政院知悉。又下备忘记曰。知中枢洪宇远。内廏马一匹赐给。以表予嘉尚之意。公继陈疏。请还收给马之命。上答曰。今兹赐马之命。实表予嘉奖之意。勿辞。○是日。太仆吏及养卒六人牵内廏马来曰。上欲亲自择送。与昼讲相值。命承传色择送云。

陞资正宪。○制进中宫殿玉册文。○十二月。上疏辞陞资赐马之命。

以祔庙都监劳。升正宪。又以玉册文制进。赐熟马一匹。上疏固辞。不许。

拜议政府左参赞。

三年丁巳。公七十三岁。正月。上疏论五事。

疏略曰。自古国家之兴。未始不在于得人心。其亡也未始不在于失人心。殿下即阼之初。仁心仁闻浃于八方。八方之民。莫不延颈拭目。庶见德化之成。当是之时。苟推行实惠。以得人心。则治成犹反手也。夫何数年来。作事无渐。施设乖当。黎元愁叹。怨讟朋兴。大臣不以为忧。台阁亦无敢言。殿下深居九重。何由知之。子夏曰。信而后劳其民。未信则以为厉己也。今日之失。正在未信而劳其民也。臣请历举未信之端。为殿下一二陈之。上年年分时。不给陈灾。失人心之一也。忠清一道品官庶孽子枝。一时定役。失人心之二也。纳物免讲校生。还定军保。失人心之三也。纳粟除职之人。悉差有厅军士。失人心之四也。万科出身作队。失人心之五也。书曰。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今日之失。不止于三。怨之在明。不啻观火。殿下虽未及图之于不见。苟能及是时。汲汲改图。则已失之人心。犹可得以收拾也。又曰。书曰。在安民。夫民者。可使安之。不可使之扰也。可使怀惠。不可使之蓄怨也。向者五家统纸牌之设。亦岂非良法美意。但未施安民之政。行之太早。故愚民莫知其为良法。而有所不安也。殿下临御四载。无一岁不行扰民之政。一国之民。方且惊疑。未有底止。诚不可复有所动作。以重其骚屑也。上答曰。满纸陈弊。无非忧国爱民之诚。予用嘉叹。所陈弊瘼。当令庙堂询问商确处之。

四月。因入侍陈时弊启。

启曰。近来灾异荐叠。妖彗之变。又出此时。臣未知有何祸机伏于冥冥。而天人一理。感通无间。是故。人事失于下。则天变作于上。此自古已然之明验也。即今朝家设施。无非扰民之事。八方生灵。愁叹怨咨。民气既如此。则天心安得不咈。灾异之生。又何足怪哉。臣以为今日病民之政。皆由于许多军门。为今之计。莫如大变通大作为。先将各衙门屯田尽行革罢。各衙门牙兵亦各减数定限。各样军兵儿弱充定者。一一查出。待年满使之应役。且将诸色军兵岁抄充定之举。限三年姑停。以收已离之人心。以扶将亡之国势。此实今日弭灾之急先务也。

五月。上疏请施行大臣三司及二品以上所献议。

疏略曰。向者彗星之出。殿下亟下求言之教。且命大臣三司及二品以上齐会宾厅。各陈消弛之策。凡其献议之言。痼疾积弊。大略毕举。苟殿下与二三大臣商确变通。则已危之国势。犹可使复安。已离之人心。犹可使复合。而会议数十日。大臣曾不念及。殿下亦不复提起。呜呼。今日之事。虽如救火拯溺。犹惧其不及。何可泄泄于方蹶之日。置国事于无可奈何之地乎。伏愿殿下赫然警动。亟命大臣。将会议文字。详其利害。审其可否。毋拘于流俗之论。毋牵于卑陋之见。凡系病民害国之事。一切革罢。则民心可慰。天怒可回。而国家祈天永命之本。未必不在于是矣。仍陈得民心之道累数百言。上答曰。疏辞览之未半。可见忧国爱民之忱矣。向日会议之论。予岂悠泛而然哉。今方收议于首揆。而又缘病故。趁未议处。予心忧闷。可胜云喩。会议之论。当速令禀处焉。

九月。除江华留守旋递。拜左参赞。

公不乐在朝。素怀敛退之志。而以圣眷隆重。累被陞擢。不能决去。及撰修既毕。力求出外。拜江华留守。十一日昼讲时。参赞官金德远启曰。江华留守洪宇远清名直节。为一世所推仰。当圣明春秋鼎盛。方懋学文之日。差除外任。恐不合政体。而自前朝臣出外。或台启请留。或筵臣启递者。由于内外轻重。况如洪宇远。其进退尤有所关重者乎。且江都异于松都。本非优闲之地。差遣重臣。亦非优待之道也。此出于大臣议荐。固非小臣所敢轻议。而待罪筵臣之末。区区所怀。不得不仰达。上曰。洪宇远刚直有文学。可以出入筵席。辅导君德。而年且老矣。不可出外。其说诚然。后日大臣入侍时议处可也。十五日引见时。左议政权大运启曰。顷日筵臣以江都留守洪宇远。留置朝廷。出入经席之意。有所陈达。而自上有大臣入侍时议处之教矣。洪宇远清名直节。实为一世标准。初以文学招来。累被宠擢。当此逐日开筵之时。除拜外任。实为未安。当初拟望时。有不可不拟之议。臣不能独任己见。相议备拟矣。筵臣所达诚是。圣教亦至当。惟在自上处分。上曰。改差可也。

实录修正毕。升资崇政。上疏辞。不许。○十月。上疏请减捧被灾邑官籴。

疏略曰。今年大旱。八路被灾。而自畿南一带郡县。以及湖西一路。湖岭两南中道以上。被害尤酷。饥民流散。方在颠连沟壑之中。若不及今急救。以为保存安集之地。则老弱颠仆道途。强壮相聚为盗。此必至之患也。自古乱亡之祸。鲜有不出于流贼者。岂非可惧之大者乎。即今荒政。固无所不用其极。而官籴征捧。最系民间切迫弊瘼。臣愚以为宜令各道被灾尤甚邑。就分给元数。三分减二。只捧一分。以补明春赈资。次邑减半征半。不必责以本色。随其所得。使之充数。则孑遗之民。庶免刻割之苦。而无流逋转死之患矣。上答曰。卿之为民进言之诚。深用嘉之。当令庙堂趁即议处焉。

拜吏曹判书。上疏辞。不许。

公既坚辞不得命。则每当注拟之际。一从公论。不受私请。门庭肃然。素与武班不相识。边守有阙。诸武弁不敢有所希望。除目既出。率多素昧而有时望者。人人皆喜曰。今之铨长。与他不同。未必求者得之。不求者不得也。

四年戊午。公七十四岁。正月。三上疏乞递。终不许。○二月。呈告下岭南。省墓安东。焚黄家庙。上赐药物。命本道给浇奠床。临行。上疏进谨疾保身体之戒。

是时上有疾。危而复安。公当远离。不胜忧爱。乃上疏进戒略曰。迺者玉体违豫。弥留涉月。中间少间。旋复再感。证情危重。上下遑遑罔措。幸赖皇天阴骘宗社默佑。获臻平复之境。斯岂非东方亿万年无彊之休乎。臣闻方圣候再感危笃。药物无效之日。诸医技穷束手。慈圣日夜涕泣。追惟至今。骨惊而心寒也。殿下承祖宗艰大之业。上奉两慈圣愉怡之养。下为八方臣庶所仰戴。殿下一身。所系如何。而可自轻乎哉。臣窃见殿下答礼曹告庙陈贺之批。以不能谨疾。贻忧慈圣。自责之意恳恻痛切。溢于言表。臣伏而读之。不觉感叹涕零殿下既自克责如此。臣以为殿下今日之道。不可他求。诚能体慈圣忧疾之心。以为圣心。凡于调摄之道。将息之方。无所不用其极。恒存小愈之戒。以自保其身体。则将见血气充壮。营卫无愆。太平万世。永承东朝之懽矣。帝王达孝盛节。至此而无以加矣。臣今受由下乡。远离象魏。不胜区区犬马之恋。竭此忧爱之诚云云。

闰三月。还朝。论金益勋不合御营大将之任。

金益勋本以麤悖狡猾之人。戚联椒房。骤除广州府尹。物情骇然。台启峻发。上怒下严批。寻又以中批超授御营大将。公上疏略曰。金益勋特一鄙琐无识之人。绝无可纪之才。殿下擢陞畿辅重镇。台章峻发。争执其不可。而殿下不惟不纳。又超陞为御营大将。夫大将。重任也。为国家心膂干城。今殿下舍筹司拟荐之人。而以中批特授益勋。臣不敢知殿下何所取于益勋也。殿下岂不以其为椒掖之亲。而为可倚重也哉。呜呼。殿下苟于廷臣文武中。择可合之才。推诚信以任之。则其谁不可为殿下心膂干城哉。今殿下舍外廷所举之人。必于内戚之中。拈出一鄙琐无识之益勋而用之。是何举措之乖舛耶。臣窃为殿下不取也。夫大臣。殿下之股肱也。台谏。殿下之耳目也。今殿下举股肱耳目无所取信。秪以戚属私昵为可倚仗而托重焉。是殿下举外廷而尽疑之也。殿下之所不信者何其多也。所倚重者不其鲜欤。外戚兵权太重之祸。考诸往牒。班班可见矣。国舅金万基方为摠戎大将。金锡胄以兵判为守御大将。益勋又摠禁营师旅。戚畹兵柄之盛。于斯极矣。此岂圣世之美事也哉。

四月。上疏乞递。仍陈所怀。

公以老病不堪供职。再上辞疏。三度呈告。上犹不许。又上疏恳辞。因言近日两司之所争执者无非公共之论。而殿下偏执己见。一向坚持。不但𫍙𫍙之声色而已。臣不敢知国家兴丧之判。将归何地。臣窃悼之。帝王之孝。莫大于继志述事。殿下承先王之末命。奋乾刚之神断。克正大礼。迸流罪魁。明彝伦于既晦。正宗统于已紊。殿下继述之道可谓至矣。然而群奸眩惑。邪说肆行。以至今日。礼防不严。显有陵替之渐。老臣中夜不寐。深忧永叹。惟圣明念之哉。上答曰。疏中所陈之事。诚为切实。可不采纳焉。天官之长。不可久旷。卿其安心勿辞。从速察职。

连上七辞疏。始许递本职。旋拜工曹判书。又恳辞。不许。○六月。又上疏乞退。优批不许。

公引礼乞致仕。缕缕陈请。上答曰。卿之文学正直。为世所推。年龄虽高。筋力尚彊。有何乞骸之请哉。卿其安心勿辞。从速察职。

七月。上疏请豫讲赈政。

疏略曰。自古未有无食而不死之民。亦未有无民而不亡之国。是以。欲存其国者。惟在保民。欲保其民者。惟在给食。古人所谓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者。岂不信然哉。国家不幸。十数年来岁比不登。连岁大旱。而今岁之旱。甚于去岁。仓空无蓄。野赤无获。饥民扶携。流散四出。盗贼群行。窃发有渐。即今已如此。况于秋冬之交乎。况于明年春夏麦秋未及之日乎。当此之时。老弱尽为衢路之殍。强壮尽化为黄巾青犊。则殿下将何以保有三百年艰大之基业乎。方今济民之策。惟在急行赈政。不容少缓。而公私板荡。上下俱竭。无面之不托。固不可为。而臣尝日夜殚虑。百尔思量。亦不无可言者。方今蠹国病民之大者。莫若各衙门屯田。请悉罢之。使土田民户还属本邑。税赋归于地部。则民有均役之便。国有税入之增。而且以秋后所收之谷。补赈资。倾内司之储。付有司。太仆御训守摠等衙门银布。皆令量留其用。悉出其馀。则其于赈政。岂少补也哉。

九月。上疏请给诸道被灾邑七分灾。

疏略曰。臣伏见朝报。去月二十三日引见时自上下教曰。予观年分事目。尤甚被灾若干邑外。皆不给分数灾矣。今年穑事。灾实不齐。虽尤甚邑。或有稍稔之田。稍实邑亦多被灾之处云。若泛论灾实。而分数给灾。只及于尤甚邑。则惠泽不均。民怨必多。敬差官,都事详细摘奸。虽非尤甚邑。如有被灾惨酷处。体予至意。毋徒守事目。量给八九分灾可也。呜呼。苟非圣上勤恤民隐。出于哀伤恻怛之至。则何以有此特教哉。臣之所欲言者。殿下已尽之。臣何敢复容喙哉。虽然。凶岁分灾。例止七分灾。今给灾之命。只及八九分。曾不举论七分。臣窃以为不能无憾于天地之大也。夫灾至八九分。即是全灾。而不及七分。则不几于全不给分灾乎。伏愿殿下深留睿念。断自渊衷。复下恩旨。加给七分灾。则民心可悦。圣德斯溥矣。

上疏乞骸。优批不许。

疏略曰。臣闻无事而食。谓之素餐。无能而官。谓之窃位。今臣适蒙误恩。叨至卿宰。官非不高。禄非不厚。而年垂八十。衰病俱谻。殆无涓滴之劳。未有丝毫之效。则素餐窃位。宜莫如臣。窃念臣之事君。当国家危乱之时。固有见危授命之义。至其言不用行不合。则亦有纳履而去之义。盖随其所遭。义有时而变也。臣之癃老。本无可用。至其为民为国之忧。则自是得之天性而不可渝者也。书不云乎。后非民。罔与守邦。又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古先哲王。罔不以保民为急先务者。非但为民。乃所以尽固本宁邦之道也。臣每于章奏间。惓惓以此言进者非止一再。犹不能自已。人必笑臣之支离。而殿下亦必以臣为数而厌之矣。臣之愚忠。其亦可悲也。臣前达五条。昨请七分灾。皆所以冀助宽民之政。而殿下泛下筹司。卒至沮格不行。臣既老病昏妄。言不合用则惟有一去。更无可留之义也。伏乞圣慈曲赐矜察。将臣本职兼带及提调等任一幷镌削。俾臣归保晩节。安分田庐。免为素餐窃位之贪夫。不胜幸甚。上答曰。向日所陈之事。予非不欲嘉纳。而国家大事。不可不询问于庙堂处之而然也。本非厌闻不用之意。卿之乞骸之请。无乃太过乎。卿其安心勿辞。从速察职。

十月。乞暇浴温泉。旋命停行。

公见朝著日非。空言无益。故期于必退。或乞递或引年。恳恳不已。而上辄温批不许。至是以沐浴请暇。上始许之。命内医随往。公上疏辞。以为沐浴之际无待于医。况今大侵之馀。所经一路。皆是特甚之邑。人民流散。田野荒虚。臣之一行。亦恐贻害不少。岂宜空带无所事之内医。复益一分之弊哉。伏乞亟收内医随往之命。俾臣得安意往还。其后昼讲入侍时。特进官李夏镇启曰。工曹判书洪宇远乃国之重臣。而其德望可模范于一时者也。虽以沐浴呈辞受由。而其意则仍欲退归乡里云。大臣欲于明日宾厅引见时。以此陈达挽留。而彼且明日辞朝。势有所不及。故送言于臣等。使之陈达矣。吴始寿曰。此言诚是矣。如洪宇远者。岂可使无端退乡里耶。李堂揆曰。岂可使清名直节之人。遽尔去国耶。必可挽止矣。上曰。予始以其行为沐浴还朝矣。今闻筵臣之言。乃有长往之计云。其清名直节。予所礼遇者也。不可遽尔长往。使筵无出入之人。开谕勉留可也。夏镇曰。留之亦有道焉。留之而待之不诚。且施𫍙𫍙之色。则留之亦无用。彼且不留也。上曰。前日陈疏。其言之可用者用之。而其所不能用者。或出于事势之使然也。岂予有𫍙𫍙之色哉。申晸曰。此与大臣有异。勉留之意。何以传谕乎。上曰。别遣史官传谕可也。公又上疏固请镌削。俾得归骨田庐。又不许。

移拜议政府左参赞。上疏辞。优批不许。仍传曰。遣史官传谕。○十二月。移拜礼曹判书。上疏恳辞。不许。

五年己未。公七十五岁。正月。拜吏曹判书。五牌不进。再疏乞递。不许。

公时感寒疾。又患软脚症。除拜数日。召牌五下。终不得进。再疏乞递。上特遣内医诊视。赐以药物柴炭。又命缮工监修补家舍。涂糊寝壁。

三月。谢恩。

公感激天恩。病稍间。不得已出仕。是时公寓居长兴洞。与郑相知和为邻。郑相见公门庭寂然。谓人曰。吾平生不知洪台。惟闻其清谨。今为铨长。而门庭之寂寥如此。真今世所罕闻也。

五月。又上辞疏。始许递。○六月。拜礼曹判书。累辞不许。○七月。弃官还乡。

公起废以来。蒙被异恩。不次陞擢。一味惶惧。求退不得。则以为圣上聪明英睿迥出百王。三代之治。庶几可兴。眷眷以格致诚正之学。怀保小民之政。反复开陈。其于君德阙失。无不随事力争。不避忌讳。凡有水旱风霜。一以宽民力。省徭役。缓官籴。减军布。施赈政之道。为上言之。自馀系关民瘼者。亦莫不详论毕陈。前后累数十章。而上常优容。不见采用。该司又从以沮抑。卒无一事如意。而朝著之间。分朋树党。世道日坏。罔有寅协之望。公观象玩占。自前年以来。求退尤力。而天眷愈隆。不忍便诀。至是以年益老病益甚。筋力不逮。故遂决意下乡。

上疏乞递兼带诸任。仍陈所怀。上震怒。特命削夺官爵。门外黜送。寻还授职秩。

公既还乡。上辞疏。不许递。又上疏曰。臣以八十之年。归伏乡土。殿下正宜仍许致仕。不当复以官爵縻之。岂有癃耄废处而尚带官衔。晏然自在。无愧于其心。不骇于人听者乎。伏乞圣慈深察老臣情状。亟赐镌免。以安私分。不胜幸甚。抑臣有区区忧爱之忱。不可以此身既退而泯默不言。以负我圣上。惟殿下勿以臣言耄。而少加财察焉。臣闻唐臣李德裕曰。人君之德。莫大于明。明以照奸则百邪不能蔽。汉昭帝是也。使得伊,吕之佐则成,康不足侔矣。殿下嗣服之初。正与汉昭同其冲年。而诞继先志。克正大礼。四方万姓。莫不拭目观化。臣尝钦仰盛德。以为汉昭帝不足侔矣。夫何数年以来。圣志稍解。渐不如初。以言乎任官。则贤邪不卞。用舍颠倒。以言乎政令。则举措失当。赏罚乖舛。以至风波起于平地。雷霆震于白日。两司多官。不问有罪无罪。一切斥去。或投之绝海。或窜之远地。瞻聆骇惑。莫知其由。臣不敢知殿下之声色出之何遽。殿下之威怒发之何暴。帝王平平荡荡之道。恐不当如是。臣窃为殿下悼之。臣闻帝舜命龙为纳言曰。朕圣谗说殄行。震惊朕师。命汝作纳言。夙夜出纳朕命惟允。古者纳言之职。其责如此。都承旨闵黯之请对也。敢以两司多官直请补外。古之纳言。出纳惟允。以防谗说之殄行。今之纳言。顾乃自为殄行之言。以掩蔽天聪。而殿下又锐然信听。不小留难。尽将朝中稍有名称之士。迫逐炎程千里之外。而李硕宽年过七耋。金声久则家有八十两老。挤之极南涨海之中。瘴疠病恶之地。未尝有所参恕焉。君臣之分虽严。情犹父子。父之于子。虽恶之。岂至于欲其死乎。至如权大载。则公明刚直。廉洁无私。足为当世搢绅之冠冕。真不易得之人才也。古之贤君。闻异世之贤将。犹以不得用为叹。今殿下有一大载。而不能用。乃反无罪而窜逐之。其视思用异代之贤将。为何如哉。贾谊曰。听言之道。必以其事观之。则言者莫敢妄言。夫听言而不以其事观之。惟以先入为主。则无以知其当否。卞其是非。其弊必至于颠错谬戾之归矣。赵祉锡本一碌碌奸细之人耳。虽其久厕台阁。初无可纪之事。适当大论将发之时。显有图免避事之迹。物议非之。故铨郞李凤征欲以祉锡补外。祉锡遂张皇避辞。逆击凤征。殿下遽以先入之言为主。不察事理之是非。但以祉锡之能攻击铨郞。为有风采而奖之。凡台官之与祉锡为异者。全数递斥之。噫。祉锡安得有风采。祉锡有风采。其孰无风采哉。只是为之鹰犬于形势之人。以增奸人之气势。噫。奸人之气势日增。而国家之乱亡随至矣。臣窃为殿下大忧以惧焉。殿下今日之过举。始于偏听祉锡之言。激成于判府事许穆之专攻领相许积。臣请以两许之事。为殿下论之。夫积之为人。才猷英敏。而凝重不足。勤于事务。而不达大体。然在朝诸臣亦无能出其右者。故历事四朝。为相十馀年。受先王之顾命。为殿下之所倚仗。穆乃攻之甚峻。宜殿下之震怒。然积身为首相。得君柄政。既专且久。言无不从。计无不行。自甲寅至今六年之间。治效未著。朝纲日紊。则积之不能为救时之相。从可知矣。然穆亦国之耆儒名德。礼遇之臣也。山林之人。言语朴直。无回互委曲则有之矣。夫岂有听人指嗾而构虚捏无。以陷害人为心哉。穆年虽老耄。精识不衰。志气坚确。人谁有指嗾之者。虽有之。穆岂肯从之哉。此必无之事也。今殿下乃以听人指嗾疑穆。令穆自首。乃以怒穆者移之台阁。驱逐窜流。以快奸谗之心。此岂大圣人不迁怒之德哉。诸葛亮之相汉。谓其参佐曰。诸有忠虑于国者。但勤攻吾阙。善哉其正大光明之心。千载之下。亦可以想见矣。诚能以此为心。凡人言之来。无不反求于己。有则改之。不少系吝。无则彼言妄耳。何损于我。惜乎今之大臣。鲜能以此为心也。呜呼。台谏者。人主之耳目。而以绳愆纠谬为职。大臣者。人主之股肱。而以辅相弼违为任。今殿下有此前所未有之过举。而台臣无一人出一声以争之。大臣推波助澜。益重诸臣之罪。夫台谏而不言。则是殿下无耳目也。大臣而不能弼违。则是殿下无股肱也。无耳目无股肱。猖狂妄行。而不至于陷溺颠覆者。臣未之尝闻也。臣窃为殿下危之。臣今退伏田里。瞻望象魏。如隔弱水。其于圣躬过误。朝政得失。不当复有所论列。以犯出位之戒。第臣自数年来。蒙圣上不赀之恩。致位列卿。常恨无以报效万一。今以朝暮入地之年。有所畏缩。不一尽言以冀圣心之开悟。则日月之更。何时可仰。而祖宗三百年遗大投艰之业。将至殿下而坠地矣。臣到此虽万被诛戮。无以赎其不言之罪。惟殿下惕然警悟。穆然深思。回车揽辔。不远而复。辨邪正之分。察理乱之情。转危为安。易凶为吉。以开千万岁祈天永命之基。疏入。上怒甚。特命削黜。升闵黯礼曹判书。使之承命往谕领相许积。积既出。畏物议。伸救公。左相权公大运亦为之救解。故命还授职牒。

六年庚申。公七十六岁。四月。明川府远窜。

党人复用事。金寿恒,闵鼎重为相。必欲捏害公。而求辞不得。乃以寿恒前所解构易彖为公罪案。属台官论之。以为欲动摇慈殿。请极边远窜。故有是命。鼎重。公前夫人李氏姊子也。

五月。到配所。

六月。前患风痹之症复发。右手足不能运动。自此终日正坐。不得移寸步矣。

眉叟许先生作诗以送。

诗曰。秦皇好卜筮。焚书不及易。至今儒林祸。谁复解卦画。太宰洪君征。憔悴在绝域。咄咄祸之本。上疏争宗嫡。众怒积已久。非一朝一夕。眷眷家人戒。竟至穷北谪。石砮石漠南。浥娄连大漠。困不失所亨。夷然忘摈斥。老人晩学易。三百六十策。天道本无常。往来有阖辟。此理不可毁。默穷天下赜。困者德之辨。君子以验力。陨命亦何怨。所乐在穷塞。先生梦与公游于广漠之野。感而作此。

九月。往吉州浴汤泉。

七年辛酉。公七十七岁。

八年壬戌。公七十八岁。

九年癸亥。公七十九岁。冬。量移文川郡。

时因赦议。疏释窜配人。右相金锡胄白上。言洪宇远年满八十。病又危重。今若放释。归死田里。则乃仁政之大者也。上纳其言。闵鼎重等进曰。洪宇远罪关慈圣。亦非上任意处决者也。由是止命量移。是后每当大赦。或遇灾疏决。鼎重兄弟必先沮挠。使人不敢出言。其党亦多有言其非人情者。

十二月。离配所到吉州。疾甚留。

十年甲子。公八十岁。正月。力疾就道。○二月。到配所。

尹堦曾为咸镜监司。备知公病势深痼。累送药饵。及为刑判。累于榻前。启洪宇远年老垂死。病且危谻。今若放释。生还故土。则此乃仁圣主莫大之恩德。严判书缉。以执义上疏陈所怀曰。洪宇远年今八十。一缕就尽。非朝即夕。使其一日在谪。不足以严国法。在圣人好生之德。或恐其有歉也。上意亦久欲放还。而以鼎重,寿恒等持之不果。

十一年乙丑。公八十一岁。

时朴判书信圭为度支。适值遇灾疏放之日。缕缕陈达云。洪宇远罪案。虽曰语犯慈圣。朝廷既施窜配之律。则今此旷荡之典。独不及于宇远者。臣实未晓也。且宇远自是直节之士。而年今八十。死亡无日。一朝溘然于谪里。则恐非圣明朝美事也。上欲许之。大臣沮之未果。盖时流之嫉视公。无异私仇。或有救解者。则必中毒焉。

十二年丙寅。公八十二岁。六月。夫人权氏卒。

九月。判中枢府事李尚真因入侍奏曰。臣曾以洪宇远事有所陈达矣。宇远之引家人卦者。原其本情。未知其必欲语逼慈圣也。此人之罪。不为十分明白。今且窜谪已久。宜有酌处之道矣。于是时议大哗。两司劾之。互相引避。应教李颐命又于常参。峻斥李相。

十三年丁卯。公八十三岁。七月。感疾沈绵。二十七日。卒于鵩舍。

时兄子凭在侧。及丧出。无计返榇。前判书金公德远。通于三道方伯及沿路守宰。各护送其境。权公愈为吉州牧。资送凡丧具。城中畿内湖西士林。亦为文相率致赙。高城,北青士民不忘遗爱。自公居谪。馈赆不绝。及闻讣。皆联名致赙。赖以返榇。

十四年戊辰二月十六日。奉窆于安城苏万里亥坐之原。即公旧宅后麓也。

十五年己巳二月。命复官爵。遣礼官致祭。又命给葬祭需。又命赠谥。

初十日。入侍睦来善所启。洪宇远清白忠直。古今所罕。当初疏中引家人卦。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之义。岂有他意于其间哉。厥后时论。以引喩失宜。构成罪名。至于窜谪。八年风霜。夫妻俱殁于配所。岂不冤痛哉。似当复官矣。右相金德远曰。自上方讲周易。家人卦文义。想必融会无馀矣。其疏引用。不过内外男女之卞而已。曷尝有他意于其间。而反其语意。巧饰牵合。至以臣子不敢发口之说。勒成罪案。十载投荒。竟死谪中。自中稍有知识者。亦皆不服云云。上曰。洪宇远复其官爵。○三月十五日昼讲时。侍读官李凤征所启。许穆之德业。洪宇远之文学。臣未知可方于何代何贤。而山斗于士林。砥柱于颓波。蓍龟于国家。诚可谓关盛衰系治乱。而不幸遘愍于曩时。或遁于荒野。或窜于绝塞。终至赍志而殁。何幸圣明轸念。既命复其官爵。又遣官致祭。哀荣之典。幽明之感极矣。参赞官权瑍曰。家人卦之说。以卦下丘氏注观之。可知男位在外而外政无预于内也。女位在内而内政不出于外也。洪宇远引用之义。允不出乎此。而曩日台臣之弹劾。以为殿下在子位。慈圣在母位。而洪宇远之以此引喩为纰谬。至于窜谪而后已。岂不痛心者乎。圣明方讲周易。试取家人彖辞及台启措语。详赐考览。则不待臣言。亦必洞烛其构诬之状矣。上曰。洪宇远清白之节。向时台臣构诬之状。予已洞知矣。

十六年庚午三月。湖南生员柳以星等上疏。请于公桑梓之乡。建院赐额。

疏略曰。故判书臣洪宇远。攻苦力学。为世师表。其立朝行事之彰明较著者。入人口耳。登国史乘。皆班班可考。至如学问造诣之浅深。非后生末学所敢窥测。试以其平生言之。言简而理明。色庄而心温。庭户肃然。不言躬行。冰蘖之操。耿介之标。孝悌之行。文学之富。曾于儒臣前席之对。悉陈无馀。圣明之所尝礼遇者在此。追加哀荣之典者亦在此。臣等岂敢为叠床之语。以渎宸严哉。士林之景仰。久而益深。尝以未建书院慨然于心。幸今遭遇明时。清议可伸。羽翼斯文。阙典可举。伏愿殿下察其学问之正。操守之坚。正邦礼。明国是。扶彝伦。植纲常。特令刱建书院。赐额设享。则士林有所依归。后学有所矜式云云。上答曰。疏辞当令该曹禀处。

礼曹回启。请依疏辞施行。依启。

启曰。观此湖南生员柳以星等上疏。则故判书臣洪宇远天姿近道。学力有素。言简而理明。色庄而心温。孝悌根于天性。清直伏于一世。其他穷益坚困益亨。平生树立。赫赫照人耳目。非特儒疏中所称道而已。虽不以训诲后进为己任。而人之见之者。自然畏敬而尊慕之。此所以近悦远仰。既殁之后。必欲立院而俎豆之者也。依疏辞施行何如。四月初四日。同副承旨南垕次知启。依启。

九月命赠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领议政兼领经筵弘文馆艺文馆春秋馆观象监事,世子师。

十八年壬申九月。奉安位版于白峯书院。

安城儒生与邻近章甫。合力营建。至是始揭虔。院号白峯。在郡东数里许。

奉安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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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提学权愈撰

德著刚正。学有源流。洁操清行。从道闭由。流徽简策。垂范儒林。肇修祀事。永冀降歆。

春秋享祀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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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行范世。直道事君。兪然守正。永扶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