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赋辩体 (四库全书本)/全览

古赋辩体 全览


  钦定四库全书      集部八
  古赋辩体目录      总集类
  古今之赋甚多愚于此编非敢有所去取而妄谓赋之可取者止于此也不过载常所诵者尔其意实欲因时代之高下而论其述作之不同因体制之沿草而要其指归之当一庶几可以由今之体以复古之体云
  卷一
  楚辞体上
  屈原
  离骚
  九歌东皇太乙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东君  河伯 山鬼九章惜诵 涉江 哀郢抽思 怀沙
  卷二
  楚辞体下
  九章思美人 惜往日 橘颂 悲囬风远游
  卜居
  渔父
  宋玉
  九辩
  荀卿
  礼赋 知赋 云赋 蠺赋 箴赋
  卷三
  两汉体上
  贾生
  吊屈原赋 鵩赋
  司马长卿
  子虚赋  上林赋 长门赋
  斑媫妤
  自悼赋  𢭏素赋
  卷四
  两汉体下
  杨子云
  甘泉赋  河东赋  羽猎赋
  长杨赋
  斑孟坚
  西都赋  东都赋
  祢正平
  鹦鹉赋
  卷五
  三国六朝体上
  王仲宣
  登楼赋
  陆士衡
  文赋  叹逝赋
  张茂先
  鹪鹩赋
  潘安仁
  籍田赋 秋兴赋
  成公子安
  啸赋
  卷六
  三国六朝体下
  孙兴公
  天台山赋
  谢惠连
  雪赋
  谢希逸
  月赋
  鲍明远
  芜城赋 舞鹤赋 野鹅赋
  江文通
  别赋
  庾子山
  枯树赋
  卷七
  唐体
  骆宾王
  萤火赋
  李太白
  大鹏赋  明堂赋  大猎赋
  惜馀春赋 愁阳春赋 悲清秋赋
  剑阁赋
  韩退之
  闵已赋  别知赋
  柳子厚
  闵生赋  梦归赋
  杜牧之
  阿房宫赋
  卷八
  宋体
  宋子京
  圜丘赋
  欧阳永叔
  秋声赋
  苏子瞻
  屈原庙赋 前赤壁赋 后赤壁赋
  苏子由
  屈原庙赋 黄楼赋 超然台赋
  苏叔党
  飓风赋
  黄鲁直
  悼往赋
  秦少游
  黄楼赋
  张文潜
  病暑赋  大礼庆成赋  老圃赋
  卷九
  外录上
  后骚
  晁氏
  招魂   惜誓
  汉庄忌
  哀时命  招隐士
  汉扬子云
  反骚
  唐韩退之
  讼风伯  享罗池
  宋王介甫
  寄蔡氏女
  宋黄鲁直
  毁璧
  宋邢居实
  秋风二叠
  辞
  汉武帝
  秋风辞
  汉息夫躬
  绝命辞
  晋陶渊明
  归去来辞
  宋黄鲁直
  濂溪辞
  宋杨诚斋
  延陵怀古辞 延陵季子 兰陵令东坡先生
  卷十
  外录下
  文
  六朝孔徳璋
  北山移文
  唐李遐叔
  吊古战场文
  唐韩退之
  吊田横文
  唐柳子厚
  吊屈原文 吊苌弘文 吊乐𣪣文
  操
  尹伯竒
  履霜操
  牧犊子
  雉朝飞操
  韩退之
  将归操  龟山操  拘幽操
  残形操
  蔡文姬
  胡笳
  歌
  虞舜氏
  南风歌
  箕子
  麦秀歌
  伯夷
  采薇歌
  孔子
  获麟歌
  楚狂接舆
  鳯兮歌
  寡陶婴
  黄鹄歌
  楚渔父
  渡伍员歌
  榜枻越人
  越人歌
  燕荆轲
  易水歌
  项羽
  垓下帐中歌
  汉高帝
  大风歌
  汉武帝
  瓠子歌
  乌孙公主
  乌孙公主歌
  后汉梁鸿
  五噫歌
  唐李太白
  鸣皋歌
  韩退之
  盘谷歌
  等谨案古赋辩体十卷元祝尧编江西通志载尧上饶人延祐五年进士为江山尹后迁无锡州同知广信府志载尧字君泽与此本所题同惟云官萍乡州同知与江西通志异其书自楚词以下凡两汉三国六朝唐宋诸赋每朝录取数篇以辨其体格凡八卷其外集二卷则拟骚及操歌等篇为赋家流别者也采摭颇为完备其论司马相如子虚上林赋谓问荅之体其源出自卜居渔父宋玉辈述之至汉而盛首尾是文中间是赋世传既久变而又变其中间之赋以铺张为靡而専于词者则流为齐梁唐初之俳体其首尾之文以议论为便而专于理者则流为唐末及宋之文体于正变源流亦言之最确何焯义门读书记尝讥其论潘岳籍田赋分别赋颂之非引马融广成颂为证谓古人赋颂通为一名然文体屡变支𣲖遂分犹之姓出一源而氏殊百族既云辨体势不得合而一之焯所言虽有典据但追溯本始知其同出异名可矣必谓尧强生分别即为杜撰是亦非通方之论也乾隆四十三年九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古赋辩体卷一
  元 祝尧 撰
  楚辞体上
  宋景文公曰离骚为词赋祖后人为之如至方不能加矩至圆不能过规则赋家可不祖楚骚乎然骚者诗之变也诗无楚风楚乃有骚何邪愚按屈原为骚时江汉皆楚地盖自文王之化行乎南国汉广江有汜诸诗已列于二南十五国风之先其民被先王之泽也深风雅既变而楚狂鳯兮之歌沧浪孺子清兮浊兮之歌莫不发乎情止乎礼义而犹有诗人之六义故动吾夫子之听但其歌稍变于诗之本体又以兮为读楚声萌蘖久矣原最后出本诗之义以为骚凡其寓情草木托意男女以极游观之适者变风之流也其叙事陈情感今怀古不忘君臣之义者变雅之类也其语祀神歌舞之盛则几乎颂矣至其为赋则如骚经首章之云比则如香草恶物之类兴则托物兴辞初不取义如九歌沅芷澧兰以兴思公子而未敢言之属但世号楚辞初不正名曰赋然赋之义实居多焉自汉以来赋家体制大抵皆祖原意故能赋者要当复熟于此以求古诗所赋之本义则情形于辞而其意思高远辞合于理而其旨趣深长成周先王二南之遗风可以复见于今矣
  屈原名平
  原与楚同姓仕于怀王为三闾大夫掌王族昭屈景三族与王图政监下应对诸侯同列上官大夫及用事臣靳尚妒其能譛之王王䟽原原乃作离骚九歌九章远游等篇陈正道以讽諌泄其忧悲愤懑无聊不平之思致其缱绻恻怛不能自已之意以灵倄美人喻君以香草善鸟龙鳯比忠贞君子以臭草恶鸟𩙪风云霓比小人上述唐虞下序桀纣援天引圣终不见省不忍见宗国将遂危亡遂自沈于汨罗之渊
  离骚离别也骚愁也
  晦翁云诗之兴多而比赋少骚则兴少而比赋多要必辨此而后辞义可寻然其游春宫求宓妃之属又兼风之义述尧舜言桀纣之类又兼雅之义故淮南王安曰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读者诚能体原之心而知其情味原之行而知其理则自有感动兴起省悟处孟轲氏论说诗曰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以意𨒫志是为得之凡赋人之赋与赋已之赋皆当于此体会则其情油然而生粲然而见决不为文辞之所害矣
  帝高阳之苖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洪叶皇览揆余于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赋也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耐叶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汨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朝搴之木兰兮夕揽㨫通洲之宿莽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椉骐骥以驰骋兮来吾导夫先路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杂申椒与菌桂兮岂惟纫夫蕙𮎼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何桀纣之昌披兮夫唯捷径以窘步惟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叶忆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已上并赋而比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荃荃一作荪不揆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斋齐通此四句则比而赋也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叶户预切也指九天以为正兮夫惟灵修之故也此四句又赋而比也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倄之数化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叶满彼切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蘅与芳芷冀枝叶之峻茂兮愿俟时乎吾将刈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已上比也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厌乎求索叶素羌内恕已以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忽驰骛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老冉冉其将至兮恐倄名之不立已上赋也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茍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同上亦何伤㧛木根以结𮎼兮贯薜荔之落蕊矫菌桂以纫兰兮索胡绳之纚纚比也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虽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长太息以掩涕兮哀人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叶未详既替余以蕙𬙋兮又申之以揽𮎼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又赋而比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固时俗之工巧兮偭䂓矩以改错背绳墨以追古随字曲兮竞周容以为度已上比也郁邑余侘傺又炽兮吾独穷困
  乎此时也宁溘          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叶土冝赋也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圆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叶一先切比也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訽诟通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赋也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囬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步余马于兰皋兮驰𣓙丘且焉止息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叶屏入制芰荷以为衣兮集古集字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茍余情其信芳已上比也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赋也忽反顾以㳺目兮将往观乎四荒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比也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虽体觧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叶长女媭之婵媛兮申申其詈予曰鮌婞悻同直以亡身兮终然妖乎羽之野叶墅汝何博謇而好修兮纷独有此姱节叶即薋菉葹音茨绿施以盈室兮判独离而不服叶屏入并赋而比也众不可户说兮孰云察余之中情世并举而好朋兮夫何茕独而不余听平此赋也依前圣以节中兮喟凭心而历兹济沅湘以南征兮就重华而敶古陈词启九辩与九歌兮夏康娱以自纵不顾难以图后兮五子用失乎家衖羿淫游以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固乱流其鲜终兮浞又贪夫厥家叶孤尧去身被服强圉兮纵欲而不忍日康娱而自忘兮厥首用夫颠陨夏桀之常违兮乃逐焉而逢殃后辛之葅醢兮殷宗用之不长汤禹俨而祗敬兮周论道而莫差蹉举贤才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皇天无私阿兮览民徳焉错辅夫惟圣哲之茂行兮茍得用此下土瞻前而顾后兮相观民之计极夫孰非义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叶屏入反余身而危死兮览余初其犹未悔不量凿而正枘兮固前修以葅醢曽歔欷余郁邑兮哀朕时之不当揽茹蕙以掩涕兮霑余襟之浪浪跪敷衽以陈词兮耿吾既得此中正叶征驷玉虬以椉鹥兮溘埃风余上征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县圃欲少留此灵璅兮日忽忽其将暮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路漫漫去又平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饮余马于咸池兮总余辔乎扶桑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遥以相羊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叶赴鸾皇为余先戒兮雷师告余以未具吾令鳯鸟飞腾兮继之以日夜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叶迓纷总总其离合兮斑陆离其上下叶戸吾令帝阍开关兮倚阊阖而望予时暧暧其将罢兮结幽兰而延伫世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朝吾将济于白水兮登阆风而緤马叶满补切忽反顾以流涕兮哀高丘之无女溘吾㳺此春宫兮折琼枝以继佩叶备及荣华之未落兮相下女之可诒吾令丰隆椉云兮求虙妃之所在叶才里觧佩𬙋以结言兮吾令蹇修以为理纷总总其离合兮忽纬繣微画其难迁夕归次于穷石兮朝濯𩬊乎洧槃叶蒲延切保厥美以骄傲兮日康娱以淫游虽信美而无礼兮来违弃而改求览相观于四极兮周流乎天余乃下叶戸望瑶台之偃蹇兮见有娀之佚女吾令鸩为媒兮鸩告余以不好雄鸠之鸣逝兮余犹恶其佻巧心犹豫而狐疑兮欲自适而不可鳯凰既受诒兮恐高𨐌之先我欲远集而无所止兮聊浮㳺以逍遥及少康之未家兮留有虞之二姚理弱而媒拙兮恐导言之不固世溷浊而嫉贤兮好蔽美而称恶闺中既以邃远兮哲王又不寤怀朕情而不发兮余焉能忍而与此终古索藑琼通茅以筵篿廷専兮命灵氛为余占之曰两美其必合兮孰信修而慕之思九州之博大兮岂惟是其有女曰勉逝而无狐疑兮孰求美而释女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世幽昧以眩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恶民好恶其不同兮惟此党人其独异户服艾以盈要兮谓幽兰其不可佩览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珵美之能当苏粪壤以充帏兮谓申椒其不芳欲从灵氛之吉占兮心犹豫而狐疑巫咸将夕降兮怀糈而要之百神翳其备降兮九疑缤其并迎叶御皇剡剡其扬灵兮告余以吉故曰勉陞降以上下兮求榘矱之所同汤禹俨而求合兮挚咎繇而能调叶同茍中情其好修兮又何必用夫行媒叶眉说操筑于传岩兮武丁用而不疑吕望之鼓刀兮遭周文而得举寗戚之讴歌兮齐桓闻以该辅及年岁之未晏兮时亦犹其未央恐鹈鴂之先鸣兮使夫百草为之不芳何琼佩之偃蹇兮众薆然而蔽之惟此党人之不谅兮恐嫉妒而折叶制之时缤纷以变易兮又何可以淹留兰芷变而不芳兮荃蕙化而为茅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岂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余以兰为可恃兮羌无实而容长委厥美以从俗兮茍得列乎众芳椒専佞以慢慆兮榝又欲𠑽夫佩帏既干进而务入兮又何芳之能祗固时俗之流从兮又孰能无变化叶花览椒兰其若兹兮又况揭车与江蓠惟兹佩之可贵兮委厥美而历兹芳菲菲而难亏兮芬至今犹未沬叶莫之切和调度以自娱兮聊浮游而求女及余饰之方壮兮周流观乎上下灵氛既告余以吉占兮历吉日乎吾将行折琼枝以为羞兮精琼靡以为粮为余驾飞龙兮杂瑶象以为车何离心之可同兮吾将远逝以自䟽邅吾道夫昆仑兮路修远以周流扬云霓之晻霭兮鸣玉鸾之啾啾朝发轫于天津兮夕余至乎西极鳯凰翼其承旗兮高翺翔之翼翼忽吾行此流沙兮遵赤水而容与麾蛟龙以梁津兮诏西皇使涉子路修远以多艰兮腾众车使径待叶徒音切路不周以左转兮指西海以为期屯余车其千乘兮齐玉⿰⾞⽝而并驰驾八龙之蜿蜿兮载云旗之委蛇抑志而弭节兮神高驰之邈邈奏九歌而舞韶兮聊暇日以媮乐陟陞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鄊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叶杭已上并比而赋乱曰已矣哉国无人兮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乱则赋也
  九歌
  昔楚南郢沅湘之俗信鬼而好祀每使巫觋作乐歌舞以娱神俗陋词俚原既放而感之故更其辞以寓其情因彼事神不荅而不能忘其敬爱比吾事君不合而不能忘其忠赤故诸篇全体皆赋而比而赋比之中又兼数义晦翁云比其类则宜为三颂之属论其辞则反为国风再变之郑卫矣读者详之
  东皇太一太一天之贵神祠在楚东故曰东皇
  全篇赋而比也言巳至诚尽礼以事神愿神之欣恱安宁以寄人臣竭力尽忠爱君不已之情又古者巫以降神神降而下托于巫则见其貌美服好身虽巫而心则神也楚人名巫为灵子若曰神之子也后篇凡言灵者义仿此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劔兮玉珥锵鸣兮琳琅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扬桴兮拊鼓䟽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灵偃蹇兮姣服芳菲兮满堂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云中君灵神也
  赋而比也言神降而与人接神去而人思不忘以寄臣子慕君之情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謇将憺兮夀宫古荒切与日月兮齐光龙驾兮帝服聊翺游兮周章灵皇皇兮既降远举兮云中览冀州兮有馀横四海兮焉穷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𢥞𢥞敕中切一作冲
  湘君尧长女舜正妃娥皇也舜崩于苍梧二妃死于江湘之间湘旁黄陵有庙
  赋而比也然其中有比之比与兴而比处情意爱慕曲折尤多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美要眇音妙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望夫君兮未来叶厄吹参差兮谁思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薜荔拍兮蕙绸承荃桡兮兰旌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杨灵兮未极女婵媛兮为余太息横流涕兮潺湲隐思君兮陫侧桂棹兮兰枻曵叶泄斵冰兮积雪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此篇本以求神不荅比事君不偶此章又别事比求神不荅所谓比中之比石瀬兮浅浅飞龙兮翩翩交不忠兮怨长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间闲叶贤 比章以上二句引下二句以求神不荅之意又兴而比朝驰骛兮江皋夕弭节兮北渚鸟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捐余玦兮江中遗如字余佩兮澧浦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时古时字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
  湘夫人尧次女舜次妃女英也
  与前篇比赋同至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则又属兴矣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鸟何萃兮𬞟中罾何为兮木上赋而比也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慌惚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此章兴也麋何为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比而赋也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叶居又切荪壁兮紫坛芳椒兮成堂桂栋兮兰橑𨐌夷楣兮药房罔薜荔兮为帏擗蕙櫋兮既张白玉兮为镇瑱通䟽石兰兮为芳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九嶷疑通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捐余玦兮江中遗如字余褋兮沣浦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叶渚时不可乎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大司命周礼大宗伯祀司命
  赋而比也卒章乃言人生贫富贵贱各有所当或离或合神实司之非人所能为也原于祠司命而发此意所以顺受其正者严矣其又雅之义与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令飘风兮先驱使冻雨兮洒尘君回翔兮以下叶户逾空桑兮从女纷总总兮九州何寿夭兮在子叶与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吾与君兮齐速道帝之兮九坑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壹阴兮壹阳众莫知兮余所为折䟽麻兮瑶华叶敷将以遗兮离居老冉冉兮既极不寖近兮愈䟽乘龙兮辚辚高駞兮冲天叶纎因反结桂枝兮延伫羌愈思兮愁人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无亏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可为
  少司命此司命其文昌第四星欤
  首两章兴也中间意思纒绵处似风末段 -- 𠭊 or 叚 ?正言称赞处又似雅与颂然全篇比赋之义固已在风兴雅颂之中矣 前篇司命阳神而尊故但为主祭者之词此司命阳神而少卑故为女巫之言以接之篇末言神能驱除邪恶拥䕶良善宜为下民取正则与前篇意合
  秋兰兮蘼芜罗生兮堂下绿叶兮素枝芳菲菲兮袭予夫人兮自有美子荪何以兮愁苦此章上二句兴下二句也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此章上二句兴下二句也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荷衣兮蕙带倏而来兮忽而逝夕宿兮帝郊君谁湏兮云之际以上深情感人又似风义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至兮水扬波与女沐兮咸池晞女发兮阳之阿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恍兮浩歌孔盖兮翠旍旌通登九天兮抚彗星竦长剑兮拥㓜艾荪独宜兮为民正叶征
  东君迎日之祭也
  赋也似不兼别义却有颂体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叶芒驾龙辀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叶胡或切羌声色兮娱人观者憺兮忘归縆古登切瑟兮交鼓箫钟兮瑶簴鸣䶵兮吹竽思灵保兮贤姱叶戸许豫切飞兮翠曽増与䎖通展诗兮会舞应律兮合节灵之来兮蔽日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操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撰余辔兮高驼翔杳冥冥兮以东行
  河伯
  赋而比也晦翁云巫与河伯既相别矣而波犹来迎鱼犹来送眷眷之无已也原岂至是而始叹君恩之薄乎
  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横波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叶丑歌切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窹怀叶虗惟切鱼鳞屋兮龙堂叶同紫贝阙兮珠宫灵何为兮水中乘白鼋兮逐文鱼叶上与女游兮河之渚流澌纷兮将来下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叶汝
  山鬼
  赋而比也前诸篇皆言人慕神比臣忠君此篇鬼阴而贱不可比君故以人况君以鬼喻已而为鬼媚人之语凡言余与我及若有人山中之类皆托鬼自喻言子与君及所思灵修美人公子之类则况君也反复曲折盖言已与君始亲终䟽今君虽未忘我而卒困于谗已终拳拳不忘君也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余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叶厘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子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䕃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靁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九章
  原思君念国随事感触辄形于声后人辑之得其九章合为一卷非必出于一时之言也其词多直致无润色而惜往日悲囬风又其临绝之音尤愤懑而极悲哀读之使人叹息流涕而不能已比之离骚又其情哀伤之甚者也盖风雅之变至此极矣
  惜诵
  赋也晦翁云此篇全用赋体无他寄托其言明切最为易晓
  惜诵以致愍兮发愤以抒纾通情所非忠而言之兮指苍天以为正叶征令五帝以折中兮戒六神与向服叶屏入俾山川以备御兮命咎繇使听直竭忠诚而事君兮反离群而赘肬尤叶于忘儇媚以背众兮待明君其知之言与行其可迹兮情与貌其不变故相臣莫若君兮所以证之不远吾谊先君而后身兮羌众人之所仇也専惟君而无他兮又众兆之所仇也壹心而不豫兮羌不可保也疾亲君而无他兮有招祸之道也思君其莫我忠兮忽忘身之贱贫事君而不贰兮迷不知宠之门叶称贫切忠何辜以遇罚兮亦非余之所志叶之也行不群以巅越兮又众兆之所咍也咍叶呼其纷逢尤以离谤兮謇不可释也情沈抑而不达兮又蔽而莫之白也白叶弼心郁邑余侘傺兮又莫察余之中情固烦言不可结而诒兮愿陈志而无路退静默而莫余知兮进号呼又莫余闻申侘傺之烦惑兮中闷瞀之忳忳昔余梦登天兮魂中道而无杭航通吾使厉神占之兮曰有志极而无旁终危独以离异兮曰君可思而不可恃故众口其铄金兮初若是而逢殆叶徒系切惩热羮而吹𩐋兮何不变此志也欲释阶而登天兮犹有曩之态叶替也众骇遽而离心兮又何以为此伴也同极而异路兮又何以为此援也晋申生之孝子兮父信谗而不好叶呼斗切行□悻通直而不豫兮鲧功用而不就吾闻作忠以造怨兮忽谓之过言九折臂而成医兮吾至今乃知其信然矰弋机而在上兮罻罗张而在下设张辟以娱君兮愿侧身而无所欲儃佪以干傺兮恐重患而离尤欲高飞而远集兮君罔谓女何之欲横奔而失路兮盖坚志而不忍背膺胖以交痛兮心郁结而纡轸𢭏木兰以矫蕙兮□申椒以为粮播江离与滋菊兮愿春日以为糗芳此四句则赋而比也恐情质之不信兮故重著以自明叶芒挢兹媚以私处兮愿曽而远身
  渉江
  赋而比也
  余㓜好此竒服兮年既老而不衰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被明月兮佩宝璐世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顾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登昆仑兮食玉英吾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齐光哀南夷之莫吾知兮旦余将济乎江湘乘鄂渚而反顾兮款哀与唉同秋冬之绪风步余马兮山皋邸余车兮方林椉舲船余上沅兮齐吴榜而击汏船容与而不进兮淹回水而凝滞叶尹介切朝发枉陼兮夕宿辰阳茍余心之端直兮虽僻远其何伤入溆浦余儃佪兮迷不知吾所如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猿狖之所居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其承宇哀吾生之无乐兮幽独处乎山中吾不能变心以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接舆髠首兮桑扈裸行忠不必用兮贤不必以伍子逢殃兮比干葅醢叶喜与前世而皆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余将董道而不豫兮固将重昏而丧身乱曰鸾鸟鳯凰日以远兮燕雀乌鹊巢堂坛兮露申辛夷死林薄兮腥臊并御芳不得薄兮阴阳易位时不当兮怀信侘傺忽乎吾将行
  哀郢楚文王自丹阳徙江陵谓之郢九世平王城之又后十世为秦所㧞而楚徙陈谓之东郢赋也有风义原怀故都徘徊不忍去有黍离之馀悲焉但黍离章末曰悠悠苍天此何人哉虽怨而发之和平盖犹有先王之泽此章之末则曰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虽言非我深乃尤人其出于愤激固已与和平之音异矣
  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去故鄊而就远兮遵江夏以流亡出国门而轸怀兮申之鼂吾以行发郢都而去闾兮怊荒忽其焉极楫斋扬以容与兮哀见君而不再得望长楸而太息兮涕淫淫其若霰过夏首而西浮兮顾龙门而不见心婵媛而伤怀兮眇不知其所跖顺风波而流从兮焉洋洋而为客凌阳侯之汜滥兮忽翺翔之焉薄心絓结而不觧兮思蹇产而不释叶芍将运舟而下浮兮上洞庭而下江叶工去终古之所居兮今逍遥而来东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㬰而忘反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远登大坟以远望兮聊以舒吾忧心哀州土之平乐兮悲江介之遗风叶音当陵阳之焉至兮淼南度之焉如曽不知夏厦通之为丘兮孰两东门之可芜心不怡之长久兮忧与忧其相接唯郢路之遥远兮江与夏之不可渉忽若去不信兮至今九年而不复惨郁郁而不通兮蹇侘傺而含戚叶七六切外承欢之汋约兮谌荏弱而难持忠湛湛而愿进兮妒被离而障之彼尧舜之抗行兮了杳杳其薄天众谗人之嫉妒兮被以不慈之伪名憎愠惀询上之修美兮好夫人之忼慨众踥蹀之日进兮美超远而逾迈乱曰曼余目以流观兮冀壹反之何时鸟飞反故鄊兮狐死必首丘叶欺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
  抽思
  赋而比也所谓少歌倡乱皆是乐歌音节之名其倡曰一节意味尤长不惟兼比赋之义抑且有风人之旨焉
  心郁郁之幽思兮独永叹乎増伤思蹇产之不释兮曼遭夜之方长比也悲秋风之动容兮何囬极之浮浮数上声惟荪之多怒兮伤余心之懮懮忧通愿遥赴而横奔兮览民尤以自镇结微情以陈词兮矫以遗夫美人昔君与我成言兮曰黄昏以为期羌中道而囬畔兮反既有此他志叶之□通吾以其美好兮览余以其修姱与余言而不信兮盖为余而造怒愿承闲以自察兮心震悼而不敢悲夷犹而冀进兮心怛伤之憺憺谈上兹历情以陈辞兮荪佯聋而不闻固切人之不媚兮众果以我为患乎门切初吾所陈之耿着兮岂不至今其庸亡何独乐斯之謇謇兮愿荪美之可完叶黄望三五以为像兮指彭咸以为仪夫何极而不至兮故远闻而难亏善不由外来兮名不可以虚作孰无施而有报兮孰不实而有获少歌曰与美人之抽思兮并日夜而无正㤭吾以其美好兮敖朕辞而不聼曰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好姱佳丽兮牉独处此异域既惸独而不群兮又无良媒在其侧道卓远而日忘兮愿自申而不得望北山而流涕兮临流水而太息望孟夏之短夜兮何晦明之若岁惟郢路之辽远兮魂一夕而九逝曽不知路之曲直兮南指月与列星愿径逝而不得兮魂识路之营营犹言焭焭何灵魂之信直兮人之心不与吾心同理弱而媒不通兮尚不知余之从容乱曰长瀬湍流溯江潭兮狂顾南行聊以娱心兮轸石崴嵬蹇吾愿兮超囬志度行隐进兮低徊夷犹宿北姑兮烦冤瞀容实沛徂兮愁叹苦神灵遥思兮路远处幽又无良媒叶眉兮道思作颂聊以自救兮忧心不遂斯言谁告叶居后切
  怀沙言怀抱沙石以自沈
  赋而比也
  滔滔孟夏兮草木莾莾伤怀永哀兮汨徂南土㫬瞬通兮杳杳孔静幽默郁结纡轸兮离愍而长鞠叶各额切抚情效kao志兮冤屈而自抑刓方以为圜兮常度未替易初本迪兮君子所鄙章画志墨兮前图未改叶已内厚质正兮大人所晠盛通巧倕不斵兮孰察其揆正玄文处幽兮蒙瞍谓之不章离娄微睇兮瞽以为无明变白以为黒兮倒上以为下鳯凰在笯兮鸡鹜翔舞同糅玉石兮一槩而相量夫惟党人之鄙固兮羌不知余之所臧任重载远兮䧟滞而不济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邑犬群吠兮吠所怪也非俊疑杰兮固庸态也文采疏兮众不知余之异采叶韲上材朴委积兮莫知余之所有叶于彼重仁袭义兮谨厚以为丰重华不可遌兮孰知余之从容古固有不并兮岂知其何故汤禹久远兮邈而不可慕惩违改忿兮抑心而自强上声离慜而不迁兮愿志之有像进路北次兮日昧昧其将暮舒忧娱哀兮限之以大故乱曰浩浩沅湘分流汩兮修路幽蔽道远忽兮怀质抱情独无匹兮伯乐既没骥焉程兮民生禀命各有所错兮定心广志余何畏惧兮曽伤爰哀永叹喟兮世溷浊莫吾知人心不可谓兮知死不可让愿勿爱衣去兮明告君子吾将以为类兮













  古赋辩体卷一
<集部,总集类,古赋辩体>



  钦定四库全书
  古赋辩体卷二
  元 祝尧 撰
  楚辞体下
  屈原
  思美人
  比而赋也其谓寄言于云而云不将致辞于鸟而鸟难值令薜荔为理而惮縁木因芙蓉为媒而惮濡足原之思何时可释邪诗曰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当是时也有能思原之思者乎
  思美人兮㧛涕而伫贻媒绝路阻兮言不可结而诒蹇蹇之烦冤兮陷滞而不发申旦以舒中情兮志沈菀而莫逹愿寄言于浮云兮遇丰隆而不将因归鸟以致辞兮羌迅高而难当高辛之灵晟兮遭玄鸟而致诒叶异欲变节以从俗兮愧易初而屈志独历年而离愍兮羌凭心犹未化叶㧑宁隐闵而寿考兮何变易之可为知前辙之不遂兮未改此度车既覆而马颠兮蹇独怀此异路勒骐骥而更驾兮造父为我操之迁逡次而勿驱兮聊暇日以湏时指嶓冡之西隈兮与𫄸黄以为期开春发岁兮白日出之悠悠吾将荡志而愉乐兮遵江夏以娱忧此章又兼兴义㧛大薄之芳𮎼兮搴长洲之宿莽惜吾不及古之人兮吾谁与玩此芳草叶七古反觧篇薄与杂菜兮备以为交佩叶偹佩缤纷以缭转兮遂萎绝而离异吾且儃佪以娱忧兮观南人之变态叶替窃快在其中心兮扬厥凭而不俟芳与泽其杂糅兮羌芳华自中出吹去纷郁郁其远蒸兮满内而外扬情与质信可保兮羌居蔽而闻章令薜荔以为理兮惮举趾而縁木因芙蓉以为媒兮惮褰裳而濡足登高吾不说兮入下吾不能叶泥固朕形之不服兮然容与而狐疑广遂前画兮未改此度也命则处幽吾将罢兮愿及白日之未暮也独茕茕而南行兮思彭咸之故也
  思往日
  此章赋多而比少
  惜往日之曽信兮受命诏以昭时奉先功以照下兮明法度之嫌疑国富强而法立兮属贞臣而日娭秘密事之载心兮虽过失犹弗治心纯厐而不泄兮遭谗人而嫉之君含怒以待臣兮不清澂其然否叶悲蔽晦君之聪明兮虚惑误又以欺弗参验以考实兮远迁臣而弗思信谗谀之溷浊兮晠气志而过之何贞臣之无罪兮被讟谤而见尤叶于其切惭光景之诚信兮身幽隐而偹之临沅湘之玄渊兮遂自忍而沉流卒没身而绝名兮惜廱君之不昭叶周君无度而弗察兮使芳草为薮幽焉平声舒情而抽信兮恬死亡而不聊叶为独鄣廱而蔽隐兮使贞臣而无由闻百里之为虏兮伊尹烹于庖厨叶裯吕望屠于朝歌兮寗戚歌而饭牛不逢汤武与桓缪兮世孰云而知之叶周吴信谗而弗味兮子胥死而后忧介子忠而立枯兮文公悟而追求封介山而为之禁兮报大徳之优㳺思久故之亲身兮因缟素而哭之叶周或忠信而死节兮或𫍙谩而不疑弗省察而按实兮聼谗人之虚辞芳与泽其杂糅兮孰申旦而别之何芳草之早夭兮微霜降而下戒叶居得切谅聪不明而蔽廱兮使谗谀而日得自前世之嫉贤兮谓蕙若其不可佩叶偹妒佳冶之芬芳兮𡠜毋姣而自好叶戯虽有西施之美容兮谗妒入以自代叶他愿陈情以白行兮得罪过之不意情冤见之日明兮如列宿之错置椉骐骥而驰骋兮无䘖辔而自载叶子赐切乘汜以下流兮无舟楫而自备背法度而心治兮譬与此其无异宁溘死而流亡兮恐祸殃之有再不毕辞以赴渊兮惜痈君之不识
  橘颂
  此章以颂名虽曰颂橘之徳其实则比赋之义原盖有感于逾淮为枳之说自比其志节如橘之不可移篇内意皆放此然此一章冝作两节㸔前一节是形容其根叶华实之纷缊后一节是称美其本性徳行之高洁两节发端皆以不迁难徙为言原之深情在此也而后一节尤展转咏叹岂専颂橘也哉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叶戏兮曽枝剡棘圆果抟兮青黄杂糅文章烂叶兰兮精色内白类任道叶徒茍切兮纷缊宜修姱而不丑兮嗟尔㓜志有以异兮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闭偏入心自慎终不过失兮秉徳无私参天地兮愿岁拜谢与长友叶似兮淑𩀌不淫梗其有理兮年岁虽少可师长兮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
  悲囬风
  此章比而赋赋而比盖其临终之作出于瞀乱迷惑之际词混淆而情哀伤无复如昔者雍容整暇矣
  悲囬风之揺蕙兮心冤结而内伤物有微而陨性兮声有隐而先倡夫何彭咸之造思兮暨志介而不忘万变其情岂可盖兮孰虗伪之可长鸟兽鸣以号群兮草苴而不芳鱼葺鳞以自别兮蛟龙隐其文章故荼荠不同畞兮兰𮎼幽而独芳惟佳人之永都兮更统世以自贶叶平眇远志之所及兮怜浮云之相羊介眇志之所惑兮窃赋诗之所明惟佳人之独怀兮折芳椒以自处曽歔欷之嗟嗟兮独隐伏而思虑涕泣交而凄凄兮思不眠以至曙终长夜之曼曼兮掩此哀而不去寤从容以周流兮聊逍遥以自恃伤太息之愍怜兮气于邑而不可止糺思心以为𬙋兮编愁苦以为膺折若木以蔽光兮随飘风之所仍存髣髴而不见兮心踊跃其若汤抚佩祍以案志兮超惘惘而遂行岁曶曶其若颓兮时亦冉冉而将至薠蘅槁而节离兮芳已歇而不可比怜思心之不可惩兮证此言之不可聊叶留宁溘死而流亡兮不忍此心之常愁孤子吟而抆泪兮放子出而不还叶胡昆切孰能思而不隐兮昭彭咸之所闻登石峦以远望兮路眇眇之默默入景影通响之无应兮闻省想而不可得愁郁郁之无快兮居戚戚而不可觧心鞿羁而不开兮气缭转而自缔穆眇眇之无垠兮莾茫茫之无仪声有隐而相感兮物有纯而不可为邈漫漫之不可量兮缥绵绵之不可纡愁悄悄之常悲兮翩冥冥之不可娱凌大波而流风兮托彭咸之所居上高岩之峭岸兮处雌蜺之标飘上巅据青冥而摅虹兮遂儵忽而扪天吸湛露之浮凉兮漱凝霜之雰雰依风穴以自息兮忽倾寤以婵媛冯昆仑以澂雾兮隐㞶山以清江叶工惮涌湍之礚礚兮聼波声之汹汹纷容容之无经兮罔芒芒之无纪轧洋洋之无从兮驰委移之焉止漂翻翻其上下兮翼遥遥其左右叶羽已切汜潏潏其前后兮伴叛通张弛之信期叶上观炎气之相仍兮窥烟液之所积悲霜雪之俱下兮听潮水之相击借光景以往来兮施黄棘之枉䇿求介子之所存兮见伯夷之放迹心调度而弗去兮刻著志之无适曰吾往昔之所兾兮悼来者之悐悐浮江淮而入海兮从子胥而自适望大河之洲渚兮悲申徒之抗迹骤諌君而不聼兮任重石之何益心絓结而不觧兮思蹇产而不释
  远游
  此篇虽托神仰以起兴而实非兴举天地百神以自比而实非比原之作此实以往者弗及来者不闻为恨悲宗国将亡而君不悟思欲求仙不死以观国事终久何如尔故其词皆与庄周寓言同有非复诗人寄托之义大抵用赋体也后来赋家为阐衍钜丽之辞者莫不祖此司马相如大人赋尤多袭之然原之情非相如所可窥也大人赋因不复录
  悲时俗之迫厄兮愿轻举而远游质菲薄而无因兮焉托乘而上浮遭沈浊而污秽兮独郁结其谁语夜耿耿而不寐兮魂营营一作焭而至曙惟天地之无穷兮哀人生之长勤往者余弗及兮来者吾弗闻步徙倚而遥思兮怊而永怀叶胡威切意荒忽而流荡兮心愁凄而増悲神儵忽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留内惟省以端操兮求正气之所由漠虗静以恬愉兮澹无为而自得闻赤松之清尘兮愿承风乎遗则贵真人之休徳兮美往世之登仙与化去而不见兮名声著而日延竒傅说之托辰星兮羡韩众而得一形穆穆以浸远兮离人群而遁逸因气变而遂曽举兮忽神奔而鬼怪时髣髴以遥见兮精皎皎以往来叶赉超氛埃而淑邮兮终不反其故都免众患而不惧兮世莫知其所如恐天时之代序兮耀灵𣋓而西征微霜降而下沦兮悼芳草之先蘦聊彷徉而逍遥兮永历年而无成谁可与玩斯遗芳兮长乡风而舒情高阳𨘷以远兮余将焉所程重曰春秋忽其不淹兮奚久留此故居轩辕不可攀援兮吾将从王乔而娱戏叶虗飧六气而饮沆抗去兮漱正阳而含朝霞叶胡保神明之清澄兮精气入而麤秽除顺凯风以从游兮至南巢而一息见王子而宿之兮审一气之和徳曰道可受兮而不可传其小无内兮其大无垠叶鱼坚切母滑而魂兮彼将自然壹气孔神兮于中夜存叶才缘切虚以待之兮无为之先庶类以成兮此徳之门叶汉连切闻至贵而遂徂兮忽乎吾将行叶杭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鄊朝濯发于汤谷兮夕晞余目兮九阳吸飞泉之微液兮怀琬琰之华英玉色⿰以脕颜兮精醇粋而始壮质销铄以汋约兮神要眇妙同以淫放嘉南州之炎徳兮丽桂树之冬荣山萧条而无兽兮野𡧯漠其无人载营魂而登霞遐同兮掩浮云而上征命天阍其开关兮排闾阖而望予召丰隆使先𨗳兮问太微之所居集重阳入帝居兮造旬始而观清都朝发轫于太仪兮夕始临乎于微闾余屯车之万乘兮纷溶与而并驰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逶蛇建雄虹之采旄兮五色杂而炫燿服偃蹇以低昻兮骖连蜷以骄居召切骑胶葛以杂乱兮斑漫衍而方行撰余辔而正䇿兮吾将过乎句芒历太皓以右转兮前飞廉以启路阳杲杲其未光兮凌天地以径度风伯为余先驱兮氛埃辟而清凉鳯凰翼其承旗兮遇蓐收乎西皇㧛彗星以为旍兮举斗柄以为麾叛陆离其上下兮游惊雾之流波叶陂时暧曃其曭莾兮召玄武而奔属后文昌使掌行兮选署众神以并毂路曼曼其修远兮徐弭节而高厉左雨师使径待兮右雷公而为卫欲度世以忘归兮意恣睢许鼻切以担掲同内欣欣而自美兮聊媮娱以淫乐叶五教切渉青云以汎滥㳺兮忽临睨夫旧鄊仆夫怀余心悲兮边马顾而不行叶杭思旧故以想像兮长太息而掩涕汜容与而遐举兮聊抑志以自弭指炎神而直驰兮吾将往乎南疑览方外之荒忽兮沛𣶈瀁以自浮叶肥祝融戒而跸御兮腾告鸾鸟迎虙妃张咸池奏承云兮二女御九韶歌叶居支切使湘灵鼓瑟兮令海若舞冯夷玄螭䖝象以两切并出进兮形蟉于九切巨九切而逶蛇雌蜺便娟以増挠兮鸾鸟轩翥而翔飞音乐博衍无终极兮焉乃逝以徘徊舒并节以驰骛兮逴绝垠乎寒门轶迅风于清源兮从颛顼于増冰历玄冥以邪迳兮乘间维以反顾召黔羸而见之兮为余先乎平路经营四方兮周流六漠上至列缺兮降望大壑下峥嵘而无地兮上寥廓而无天视儵忽而无见兮听惝恍而无闻叶无□切超无为以至清兮与泰初而为邻
  卜居
  赋也中用比义此原阳为不知善恶之所在假托蓍龟以决之非果未能审于所向而求之神也居谓立身所安之地非居处之居洪景卢云自屈原词赋假为渔父日者问荅之后后人作者悉相规仿司马相如子虗上林以子虗乌有先生亡是公杨子云长杨赋以翰林主人子墨客卿班孟坚两都赋以西都宾东都主人张平子两京赋以冯虗公子安处先生左太冲三都赋以西蜀公子东吴王孙魏国先生皆改名换字蹈袭一律无复超然新意稍出于规矩法度者愚观此言则知词赋之作莫不祖于屈原之骚矣
  屈原既放三年不得复见竭智尽忠而蔽障于谗心烦意乱不知所从往见太卜郑詹尹曰余有所疑愿因先生决之詹尹乃端䇿拂龟曰君将何以教之屈原曰吾宁悃悃款款朴以忠乎将送往劳来斯无穷乎宁诛鉏草茅以力耕乎将游大人以成名乎宁正言不讳以危身乎将从俗富贵以偷生乎宁超然高举以保真乎将哫訾栗斯喔咿嚅唲以事妇人乎宁廉洁正直以自清乎将突梯滑稽如脂如韦以絜楹乎宁昻昻若千里之驹乎将泛泛若水中之凫与波上下偷以全吾躯乎宁与骐骥抗轭乎将随驽马之迹乎宁与黄鹄比翼乎将与鸡鹜争食乎此孰吉孰㓙何去何从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锺毁弃瓦釡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于嗟嘿嘿兮谁知吾之廉贞詹尹乃释䇿而谢曰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龟䇿诚不能知此事
  渔父
  赋也格辙与前篇同渔父盖古巢由之流荷蒉丈人之属或曰亦原托之也篇中句末用乎字疑辞亦与前篇义仝其即荀卿诸赋句末者邪者欤等字之体也古今赋中或为歌固莫非以骚为祖他有谇曰重曰之类即是乱辞中间作歌如前赤壁之类用倡曰少歌曰体赋尾作歌如齐梁以来诸人所作用此篇体
  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欤何故至于斯屈原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𫗦其糟而歠其醨何故深思高举自令放为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湘流葬于江鱼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渔父莞尔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遂去不复与言
  宋玉
  玉屈原弟子也为楚大夫闵其师忠而放逐故作九辨以述其志玉赋颇多然其精者莫精于九辨昔人以屈宋并称岂非于此乎得之太史公曰屈原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皆以赋见称或问杨子云曰景差唐勒宋玉枚乘之赋也善乎曰必也淫诗人之赋丽以则词人之赋丽以淫审此则宋赋已不如屈而为词人之赋矣宋黄山谷云作赋湏以宋玉贾谊相如子云为之师略依仿其步骤乃有古风老杜咏吴生画云画手㸔时軰吴生远擅场盖古人于能事不独求夸时辈要须前辈中擅场尔此言尤后学所当佩服但其言自宋玊以下而不及屈子岂以骚为不可及邪
  九辨
  其一兴而赋也然兼比义盖遭谗放逐感时物而兴怀者兴也而秋乃一岁之运盛极而
  衰阴气用事有似叔世危邦之象则比也

  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揺落而变衰憭栗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泬寥兮天高而气清寂𡽦兮收潦而水清憯凄憎欷兮薄寒之中人怆恍懭兮去故而就新坎廪兮贫士失职而志不平廓落兮羁旅而无友生惆怅兮而私自怜燕翩翩其辞归兮蝉寂漠而无声雁廱廱而南游兮鹍鸡啁唽而悲鸣独申旦而不寐兮哀蟋蟀而宵征时亹亹而过中兮蹇淹留而无成
  其二赋兼风也玩其SKchar柔宛转之辞则得之矣
  悲忧穷戚兮独处廓有美一人兮心不怿叶乐去鄊离家兮⿰远客叶恪超逍遥兮今焉薄专思君兮不可化叶花君不知兮可奈何蓄怨兮积思心烦憺兮忘食事愿一见兮道余意君之心兮与余异车既驾兮朅而归不得见兮心伤悲倚结𫐉兮长太息涕潺湲兮下霑轼忼慨绝兮不得中瞀乱兮迷惑私自怜兮何极心怦怦兮谅直
  其三赋兼比兴之义与首篇同余吾皆为原之谓他篇仿此
  皇天平分四时兮窃独悲此凛秋白露既下百草兮奄𩀌披此梧楸去白日之昭昭兮袭长夜之悠悠离芳蔼之方壮兮余萎约而悲愁秋既先戒以白露兮冬又申之以严霜收恢台之孟夏兮然欿傺而沈藏叶烟邑而无色兮枝烦挐而交横颜淫溢而将罢兮柯仿佛而萎黄萷之可哀兮形销铄而瘀于去伤惟其纷糅而将落兮恨其失时而无当㧛𬴂辔而下节兮聊逍遥以相徉岁忽忽而遒尽兮恐余寿之弗将悼余生之不时兮逢此时之恇攘澹容与而独倚兮蟋蟀鸣此西堂心怵愓而震荡兮何所忧之多方卭仰同明月而太息兮步列宿而极明叶芒
  其四比而赋也
  窃悲夫蕙华之曽敷兮纷旖旎乎都房何曽华之无实兮从风雨而飞飏以为君独服此蕙兮羌无以异于众芳闵竒思之不通兮将去君而高翔心悯怜之惨凄兮愿一见而有明叶芒重无怨而生离兮中结轸而増伤岂不郁陶而思君兮君之门以九重猛犬狺狺而迎吠兮关梁闭而不通皇天淫溢而秋霖兮后土何时而得干块独守此无泽兮仰浮云而永叹
  其五比而赋也全篇取骥与鳯为比寓情曲折有味
  何时俗之工巧兮背绳墨而改错却骐骥而不乘兮䇿驽骀而取路当世岂无骐骥兮诚莫之能善御见执辔者非其人兮故跼跳徒聊切而远去凫雁皆唼夫粱藻兮鳯愈飘翔而高举圜凿而方枘兮吾固知其鉏铻而难入众鸟皆有所登栖兮鳯独遑遑而无所集愿䘖枚而无言兮尝被君之渥洽太公九十乃显荣兮诚未遇其匹合谓骐骥兮安归谓鳯凰兮安栖变古易俗兮世衰今之相见者兮举肥骐骥伏匿而不见兮鳯凰高飞而不下鸟兽犹知褱徳兮何云贤士之不处骥不骤进而求服兮鳯亦不贪餧而妄食君弃远而不察兮虽愿忠其焉得欲𡧯寞而绝端兮窃不敢忘初之厚徳独悲愁其伤人兮冯郁郁其何极
  其六赋而比也其中赋多而比少
  霜露惨凄而交下兮心尚□幸司其弗济霰雪纷糅其増加兮乃知遭命之将至愿徼幸而有待兮泊莾莾与□草同死愿自直而迳往兮路壅绝而不通欲循道而平驱兮又未知其所从然中路而迷惑兮自厌淹入按而学诵性愚陋以褊浅兮信未达乎从容窃美申包胥之气盛兮悲时世之不固当作同何时俗之工巧兮灭䂓矩而改凿叶造独耿介而不随兮愿慕先圣之遗教叶告处浊世而显荣兮非余心之所乐叶去与其无义而有名兮宁穷处而守高叶告食不媮而为饱兮衣不茍而为温窃慕诗人之遗风兮愿托志乎素餐蹇充倔而无端兮泊莾莾而无垠无衣裘以御冬兮恐溘死而不得见乎阳春
  其七赋也中含比义
  靓杪秋之遥夜兮心缭而有哀春秋逴逴而日高兮然惆怅而自悲叶排四时逓来而卒岁兮阴阳不可与俪偕白日晼晚其将入兮明月销铄而减毁岁忽忽而遒尽兮老冉冉而愈弛心揺恱而日□兮然怊怅而无冀中憯恻之凄怆兮长太息而増欷叶上年洋洋以日往兮老嵺廓而无处事亹亹而觊进兮蹇淹留而踌躇叶文吕切
  其八比而赋也首尾专言拥蔽之祸
  何泥滥之浮云兮焱廱蔽此明月志昭昭而愿见兮然霠曀而莫达愿皓日之显行兮云蒙蒙而蔽之窃不自料而愿忠兮或默丁戚切点而污之尧舜之抗行兮了冥冥而薄天何崄巇之嫉妒兮被之以不慈之伪名彼日月之照明兮尚黯谙上而有瑕何况一国之事兮亦多端而胶豪加切加被荷禂之晏晏兮然潢戸广切而不可带既骄美而伐武兮负左右之耿介憎愠询上之修美兮好夫人之慷慨众踥蹀而日进兮美超远而逾迈农夫辍耕而容与兮恐田野之芜秽事绵绵而多私兮窃悼后之危败世雷同而炫曜兮何毁誉之昧昧今修饰而窥镜兮后尚可以窜藏愿寄言夫流星兮羌儵忽而难当卒廱蔽此浮云兮下暗漠而无光
  其九赋也其间亦略兼比
  尧舜皆有所举任兮故高枕而自适谅无怨于天下兮心焉取此怵愓椉骐骥之浏浏兮驭安用夫强䇿谅城郭之不足恃兮虽重介之何益邅翼翼而无终兮忳惛惛而愁约叶要生天地之若过兮功不成而无效愿沉滞而不见兮尚欲布名乎天下然潢洋而不遇兮直怐遘愗而自苦莾洋洋而无极兮忽翺翔之焉薄国有骥而不知乘兮焉皇皇而更叶桑入寗戚讴于车下兮桓公闻而知之无伯乐之善相兮今谁使乎誉之罔流涕以聊虑兮惟著意而得之纷忳忳一作钝之愿忠兮妒被离而鄣之愿赐不肖之躯而别离兮放游志乎云中椉精气之抟抟兮骛诸神之湛湛羊戎切骖白霓之习习兮历群灵之丰丰左朱雀之茇茇兮右苍龙之躣躣属雷师之阗阗兮通飞廉之衙衙前轻谅之锵锵兮后辎椉之从从楚江切载云旗之委蛇兮扈屯骑之容容计专专之不可化兮愿遂推而为臧赖皇天之厚徳兮还及君之无恙
  右屈宋之辞家传人诵尚矣删后遗音莫此为古者以兼六义焉尔赋者诚能隽永于斯则知其辞所以有无穷之意味者诚以舒忧泄思粲然出于情故其忠君爱国隐然出于理自情而辞自辞而理真得诗人发乎情止乎礼义之妙岂徒以辞而已哉如但知屈宋之辞为古而莫知其所以古及其极力摹放则又徒为艰深之言以文其浅近之说摘竒难之字以工其鄙陋之辞汲汲焉以辞为古而意味殊索然矣夫何古之有能赋者必有以辨之
  荀卿名况
  卿赵人少游于齐为稷下祭酒后以避谗适楚春申君以为兰陵令君死卿废遂家兰陵而终其时在屈原先楚赋于斯已盛矣愚今先屈后荀固诚𨒫舛但以屈子之骚赋家多祖之卿赋措辞工巧虽有足尚然其意味终不能如骚章之渊永若欲寘之于首恐误后学林少颕曰昔孔子之始删诗也得周之国风雅颂于自卫反鲁之初既列而序之末乃得商颂又从而附益之不以世次之先后为嫌也狂愚不揆窃自附于圣人之义览者亦毋以世次之先后为拘则幸矣
  礼赋纯用赋体无别义后诸篇同卿赋五篇一律全是隐语描形写影名状形容尽其工巧自是赋家一体要不可废然其辞既不先本于情之所发又不尽本于理之所存若视风骚所赋则有间矣吁此楚骚所以为百代词赋之祖也欤
  爰有大物非丝非帛文理成章非日非月为天下明叶芒生者以寿死者以葬城郭以固三君以强粹而王驳而伯无一焉而亡臣愚不识敢请之王王曰此夫文而不采者欤简然易知而致有理者欤君子所敬而小人所不者与性不得则若禽兽性得之则甚雅似者与匹夫隆之则为圣人诸侯隆之则一四海者与至明而约甚顺而体请归之礼
  知赋
  皇天降物以示下民或厚或薄帝不齐均桀纣以死汤武以贤涽涽淑淑皇皇穆穆周流四海曽不崇日君子以修跖以空室大参乎天精微而无形行义以正事业以成可以禁暴足穷百姓待之而后宁㤗臣愚不识请问其名曰此夫安宽平而危险隘者邪修洁之为亲而杂污之为狄者耶甚深藏而外胜敌者耶法舜禹而不能掩迹者邪行为动静待之而后适者耶血气之精也志意之荣也百姓待之而后宁也天下待之而后平也明达纯粹而无疵也夫是之谓君子之知
  云赋
  有物于此居则周静致下动则綦高以钜圆者中规方者中矩大参天地徳厚舜禹精微乎毫毛而充盈乎天㝢忽兮其极之远也攭蠡同兮其相逐而反也卭卭兮天下之咸蹇也徳厚而不损五色备而成文往来惛惫通乎大神出入甚亟莫知其门天下失之则灭得之则存弟子不敏此之愿陈君子设辞请测意之曰此夫大而不塞者与充盈大宇而不窕窱同入郄隙同穴而不偪者与行远疾速而不可托讯者与往来惛惫而不可为固塞者与暴至杀伤而不亿忌者与功被天下而不私置者与托地而游宇友风而子雨冬曰作寒夏曰作暑广大精神请归之云
  蚕赋五赋中蚕箴二赋辞尤深刻直思索到人所不到处
  有物于此㒩㒩兮其状屡化如神功被天下为万世文礼乐以成贵贱以分养老长㓜待之为而后存名号不美与暴为邻功立而身废事成而家败弃其耆老收其后世人属所利飞鸟所害臣愚而不识请占之五㤗五㤗占之曰此夫身女好而头马首者与屡化而不寿者与善壮而拙老者与有父母而无牝牡者与冬伏而夏游食桑而吐丝前乱而后治夏生而恶暑喜温而恶雨蛹以为母蛾以为父三俯三起事乃大矣是谓之蚕理蚕之义理
  箴赋古箴鍼通俗今作针
  有物于此生于山阜处于室堂无知无巧善治衣裳不盗不窃穿窬而行日夜合杂以成章以能合从又善连衡下覆百姓上饰帝王功业甚博不见贤良时用则存不用则亡臣愚不识敢请之王王曰此夫始生钜其成功小者耶长其尾而锐其剽者耶头铦逹而剽逴读棹缭者耶一往一来结尾以为事无羽无翼反复甚极尾生而事起尾邅而事已簪以为父管以为母既以缝表又以连里夫是之谓箴理












  古赋辩体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古赋辨体卷三
  元 祝尧 撰
  两汉体上
  汉艺文志曰古者诸侯卿大夫交接邻国揖让之时必称诗以喻意以别贤不肖而观盛衰焉春秋赋诗是也春秋之后聘问咏歌不行于列国学诗之士逸在布衣而贤士失志之赋作矣大传荀卿及楚臣屈原离谗忧国皆作赋以风如所云则骚即风也咸有恻隐古诗之义如荀卿佹诗成相并赋也所谓古诗之义在是其后宋玉唐勒枚乘司马相如扬子云竞为侈丽闳衍之辞没其风喻之义子云悔之曰词人之赋䴡以淫愚谓骚人之赋与词人之赋虽异然犹有古诗之义辞虽䴡而义可则故晦翁不敢直以词人之赋视之也至于宋唐以下则是词人之赋多没其古诗之义辞极䴡而过淫伤已非如骚人之赋矣而况于诗人之赋乎何者诗人所赋因以吟咏情性也骚人所赋有古诗之义者亦以其发乎情也其情不自知而形于辞其辞不自知而合于理情形于辞故䴡而可观辞合于理故则而可法然其䴡而可观虽若出于辞而实出于情其则而可法虽若出于理而实出于辞有情有辞则读之者有兴起之妙趣有辞有理则读之者有咏歌之遗音如或失之于情尚辞而不尚意则无兴起之妙而于则乎何有后代赋家之俳体是已又或失之于辞尚理而不尚辞则无咏歌之遗而于䴡乎何有后代赋家之文体是已是以三百五篇之诗二十五篇之骚莫非发乎情者为赋为比为兴而见于风雅颂之体此情之形乎辞者然其辞莫不具是理为风为雅为颂而兼于赋比兴之义此辞之合乎理者然其理本不出于情理出于辞辞出于情所以其辞也䴡其理也则而有风比雅兴颂诸义也与汉兴赋家专取诗中赋之一义以为赋又取骚中赡䴡之辞以为辞所赋之赋为辞赋所赋之人为辞人一则曰辞二则曰辞若情若理有不暇及故其为䴡已异乎风骚之䴡而则之与淫遂判矣贾马杨班赋家之升堂入室者至今尚推尊之晦翁云自原之后作者继起独贾生以命世英杰之材俯就骚律非一时诸人所及定斋云赋则漫衍其流体亦丛杂长卿长于叙事渊云长于说理林艾轩云扬子云班孟坚只填得腔子满张平子辈竭尽气力又更不及如是则贾生之非所及毋论也张平子辈之更不及不论也若长卿子云孟坚之徒诚有可论者盖其长于叙事则于辞也长而于情或昧长于说理则于理也长而于辞或略只填得腔子满则辞尚未长而况于理要之皆以不发于情故尔所以渔猎捃摭夸多鬭靡而每远于性情哀荒䙝慢希合茍容而遂害于义理间如上林甘泉极其铺张终归于讽諌而风之义未泯两都等赋极其眩矅终折以法度而雅颂之义未泯长门自悼等赋縁情发义托物兴辞咸有和平从容之意而比兴之义未泯一代所见其与几何诚以其时经焚坑之秦故古诗之义未免没而或多淫近风雅之周故古诗之义犹有存而或可则古今言赋自骚之外咸以两汉为古已非魏晋以还所及心乎古赋者诚当祖骚而宗汉去其所以淫而取其所以则可也今故于此备论古今之体制而发明扬子䴡则䴡淫之旨庶不失古赋之本义云
  贾生名谊
  生通达国体汉文帝议任以公卿之位绛灌之属害之乃以为长沙王太傅谊以谪去意不自得及过湘水时屈原沉汨罗已百馀年矣生追伤之投文而吊以自喻在长沙三年有鵩鸟飞入生舍鵩似鹗不祥鸟也生以长沙卑湿恐夀不得长故为赋以自广晦翁云生有经世之才文章盖其馀事愚观二赋实竒伟卓绝然吊屈原赋用比义鵩赋全用赋体无他义故同死生齐物我之辞虽有逸气而其理未免渉于荒忽怪幻若较之吊屈于比义中发咏歌嗟叹之情反复抑扬殊觉有味
  吊屈原赋比也虽曰赋而比比义实多文选因史传有投文吊屈之语故以为吊屈原文而诸家则以为赋要之篇中实皆比赋之义宜从诸家迂斋云议讥时人太分明其才甚高其志甚大而量则狭矣
  恭承嘉惠兮俟罪长沙仄闻屈原兮自沉汨罗造托湘流兮敬吊先生遭世罔极兮廼陨厥身乌虖哀哉兮逢时不祥鸾鳯伏窜兮鸱鸮翺翔阘尊显兮谗谀得志贤圣𨒫曵兮方正倒植谓随夷溷兮谓跖𫏋廉莫邪为钝兮铅刀为铦于嗟默默生之亡故兮斡弃周鼎宝康瓠兮腾驾罢牛骖蹇驴兮骥垂两耳服盐车兮章父荐屦渐不可久兮嗟苦先生独罹此咎兮谇曰已矣国其莫吾知兮子独壹郁其谁语鳯缥缥漂仝其高逝兮夫固自引而远去袭九渊之神龙兮沕深潜以自珍偭蟂獭以隐处兮夫岂从虾与蛭螾蚓仝叶寅所贵圣之神徳兮远浊世而自臧古藏字使麒麟可系而羁兮岂云异夫犬羊般纷纷其离此尤兮亦夫子之故叶孤也历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怀此都也鳯凰翔于千仞兮览徳辉而下之见细徳之险微兮遥避缴而去之彼寻常之污渎兮岂容吞舟之鱼横江湖之鳣鲸兮固将制于蝼螘叶五居切
  鵩赋赋也其辞汗漫恍惚皆遗世忘形之语此太史公读之而有令人爽然自失之叹文公云谊所称皆列御寇庄周之常言又为伤悼无聊之故而藉之以自悼者
  单阏之岁四月孟夏庚子日斜鵩集余舍止于坐隅貌甚间暇异物来崪私怪其故发书占之䜟言其度曰野鸟入室主人将去请问于鵩余去何之吉虖告我㓙言其灾淹速之度语余其期鵩乃叹息举首奋翼口不能言请对以臆曰万物变化兮固亡休息斡流而迁兮或推而还形气转续兮变化而蟺穆无穷兮胡可胜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忧喜聚门兮吉㓙同域彼吴强大兮夫差以败越栖会稽兮勾践伯世斯游遂成兮卒被五刑傅说胥靡兮乃相武丁祸之与福兮何异紏𬙊命不可说兮孰知其极水激则旱兮矢激则远万物回薄兮振荡相转云蒸雨降兮紏错相分大钧播物兮坱圠无垠天不可预虑兮道不可预谋漠悲切迟速有命兮恶识其时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忽然为人兮何足控抟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小智自私兮贱彼贵我达人大观兮物无不可贪夫徇财兮烈士徇名夸者死权兮众庶每生怵迫之徒兮或趍西东大人不曲兮亿变齐同愚士系俗兮僒古块字若囚拘至人遗物兮独与道俱众人惑惑兮好恶积意亿真人恬漠兮独与道息释智遗形兮超然自丧寥廓忽荒兮与道翱翔乘流则逝兮得坎则止纵躯委命兮不私与已其生兮若浮其死兮若休澹乎若深渊之静泛乎若不系之舟不以生故自宝兮养空而㳺徳人无累兮知命不忧细故蒂芥兮何足以疑叶牛
  司马长卿
  长卿蜀人少游梁著子虚赋后归成都久之杨得意为狗监侍武帝帝尝读子虚赋而善之曰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得意曰臣邑人司马相如自言为此赋上惊乃召问长卿长卿曰此乃诸侯之事未足观请为天子游猎之赋上令尚书给笔札乃为上林赋以讽谏焉又文选长门赋序云武帝陈后得幸颇妒别在长门宫闻相如工文奉黄金百斤为文君取酒因求解悲愁之辞以悟主上后复得幸然汉书陈后及长卿传无奉金求赋复幸事不知序者何从实此云
  子虚赋此赋虽两篇实则一篇赋之问答体其原自卜居渔父篇来厥后宋玉軰述之至汉此体遂盛此两赋及两都二京三都等作皆然盖又别为一体首尾是文中间乃赋世传既久变而又变其中间之赋以铺张为靡而专于辞者则流为齐梁唐初之俳体其首尾之文以议论为驶而专于理者则流为唐末及宋之文体性情益远六义澌尽赋体遂失然此等铺叙之赋固将进士大夫于台阁发其蕴而验其用非徒使之赋咏景物而已须将此两赋及扬子云甘泉河东羽猎长扬班孟坚两都潘安仁藉田李太白明堂大猎宋子京圜丘张文潜大礼庆成等赋并㸔又将离骚远游诸篇赡䴡竒伟处参㸔一埽山林草野之气习全仿冠冕佩玉之步骤取天地百神之竒怪使其词夸取风云山川之形态使其词媚取鸟兽草木之名物使其词赡取金璧彩缯之容色使其词藻取宫室城阙之制度使其词壮则词人之赋吾既尽之然后自赋之体而兼取他义当讽刺则讽刺而取之风当援引则援引而取诸比当假托则假托而取诸兴当正言则正言而取诸雅当歌咏则歌咏而取诸颂则诗人之赋吾又兼之吞吐溟渤黼黻云际良金美玉无施不可汉人所谓感物造端材知深美可与图串故可为列大夫有不在于斯人与
  楚使子虚使于齐齐王悉发境内之士备车骑之众与使者出畋畋罢子虚过诧乌有先生而亡是公存焉坐定乌有先生问曰今日畋乐乎子虚曰乐获多乎曰少然则何乐对曰仆乐齐王之欲夸仆以车骑之众而对以云梦之事也曰可得闻乎子虚曰可王驾车千乘选徒万骑畋于海滨列卒满泽罘网弥山掩兔辚鹿射麋脚麟骛于盐浦割鲜染轮射中获多矜而自功顾谓仆曰楚亦有平原广泽游猎之地饶乐若此者乎楚王之猎孰与寡人乎仆下车对曰臣楚国之鄙人也幸得宿卫十有馀年时从出游游于后圃览于有无然犹不能遍睹也又焉足以言其外泽者乎齐王曰虽然略以子之所闻见而言之仆对曰唯唯臣闻楚有七泽尝见其一未睹其馀也臣之所见盖特其小小者尔名曰云梦云梦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其山则盘纡岪郁隆崇𡷏崒岑崟参差日月蔽亏交错紏纷上干青云罢池陂陁下属江河其土则丹青赭垩雌黄白附锡碧金银众色炫耀照烂龙鳞其石则赤玉玫瑰琳瑉石之次玉者昆吾瑊玄厉礝石碔砆其东则有蕙圃蘅兰𮎼若射干芎䓖菖蒲茳蓠蘪芜诸柘巴苴其南则有平原广泽登降迤靡案衍坛曼縁以大江限以巫山其高燥则生葴苞荔薛莎青薠其埤湿则生藏莨蒹葭东蘠雕胡莲藕菰芦庵䕡轩于众物居之不可胜图其西则有涌泉清池激水推移外发芙蓉菱华内隐钜石白沙其中则有神龟蛟鼍玳瑁鳖鼋其北则有阴林巨树楩柟豫樟桂椒木兰檗棃仝朱杨樝梨梬栗橘柚芬芳其上则有赤猿玃猱鹓雏孔鸾腾远射干其下则有白虎玄豹蟃岸平于是乎乃使专诸之伦手格此兽楚王乃驾驯驳之驷乘雕玉之舆靡鱼须之桡㫋曵明月之珠旗建干将之雄㦸左乌号之雕弓右夏服之劲箭阳子骖乘𡣳阿为御按节未舒即陵狡兽蹴蛩蛩辚邻上距虚轶野马𨎥𫘦𬳿乘遗风射㳺骐倏眒千上雷动焱至星流霆击弓不虚发中必决眦洞𦚾达掖绝乎心系获若雨兽揜草蔽地于是楚王乃弭节徘徊翱翔容与览乎阴林观壮士之暴怒与猛兽之恐惧徼剧仝受誳殚睹众物之变态于是郑女曼姬被阿緆揄纻缟杂纎罗垂雾縠襞𫌀劈积褰绉纡徐委曲郁挠溪谷衯衯裶裶扬袘戍削飞𧞬垂髾扶舆猗靡翕呷呼甲蔡下摩兰蕙上拂羽盖错翡翠之葳㽔缪绕玉绥眇眇忽忽若神仙之髣髴于是乃群相与獠于蕙圃媻勃窣而上乎金堤揜翡翠射鵔鸃俊仪微矰出纎缴施弋白鹄连驾鹅䨇鸧下玄鹤加怠而后发㳺于清池浮文鹢扬旌栧张翠帷建羽盖网玳瑁钩紫贝摐金鼓吹鸣籁榜人歌声流喝水虫骇波鸿沸涌泉起奔扬会磊石相击硠硠礚礚若雷霆之声闻于数百里之外将息獠者击灵鼓起烽燧车案行骑就队纚乎淫淫般乎裔裔于是楚王乃登阳云之台泊乎无为澹乎自持勺药之和具而后御之不若大王终日驰骋曽不下与脟割轮焠自以为娱臣窃观之齐殆不如于是齐王无以应仆也乌有先王曰是何言之过也足下不远千里来贶齐国王悉发境内之士备车骑之众与使者出田乃欲戮力致获以娱左右何名为夸哉问楚地之有无者愿闻大国之风烈先生之馀论今足下不称楚王之徳厚而盛推云梦以为骄奢言淫乐而显侈靡窃为足下不取也必若所言固非楚国之美也有而言之是彰君之恶无而言之是害足下之信彰君之恶而伤私义二者无一可也而先生行之必且轻于齐而累于楚矣且齐东渚钜海南有琅琊观乎成山射乎之罘浮渤澥游孟诸邪与肃慎为邻右以旸谷为界秋田乎青丘彷徨乎海外吞若云梦者八九于其胸中曽不蒂芥若乃俶傥瑰玮异方殊类珍怪鸟兽万端鳞萃充牣于其中者不可胜记禹不能名卨不能计然在诸侯之位不敢言游戯之乐苑圃之大先生又见客是以王辞而不复何为无以应哉
  上林赋此篇之末有风义长卿之赋虽多虚辞滥说然要其归引之于节俭此与诗之讽谏何异扬子云乃曰靡䴡之赋劝百而风一犹骋郑卫之声曲终而奏雅不已戯乎林艾轩又云相如赋之圣者子云孟坚如何得似他自然流出愚谓子云以为戯者则以其驾辞多尚虚而理或至于不实艾轩以为圣者则以其运意犹自然而辞未失于太过若于此体会则古人之赋固未可以铺张侈大之辞为佳而又不可以刻画斧凿之辞为工亦当就情与理上求之
  亡是公听然而笑曰楚则失矣而齐亦未为得也夫使诸侯纳贡者非为财币所以述职也封疆画界者非为守御所以禁淫也今齐列为东藩而外私肃慎狷国逾限越海而田其于义固未可也且二君之论不务明君臣之义正诸侯之礼徒事争游戏之乐苑囿之大欲以奢侈相胜荒淫相越此不可以扬名发誉而适足専古贬字君自损也且夫齐楚之事又焉足道乎君未睹夫巨䴡也独不闻天子之上林乎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终始㶚浐出入泾渭酆镐潦潏纡馀逶迤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东西南北驰骛往来出乎椒丘之阙行乎洲淤之浦径乎桂林之中过乎泱漭之野汨乎混流顺阿而下赴隘狭之口触穹石激堆埼乎暴怒汹涌彭湃滭沸□汨偪侧沁横流𨒫折转腾潎偏入洌滂濞沆穹隆云桡宛潬胶戻逾波趍浥莅莅下瀬批偏入岩冲拥奔扬滞沛临坻注壑瀺窗入霣坠沉沉隐隐砰僻平潏潏淈淈则入鼎沸驰波跳沫汨疾悠远长怀寂漻𦕅无声肆乎永归然后灏𣺌洋漾安翔徐囘翯乎滈滈东注太湖衍溢陂池于是乎蛟龙赤螭䱴䲛渐离鰅禺禺鳎揵鳍掉尾振鳞奋翼潜处乎深岩鱼鳖讙声万物众伙明月珠子的㿨江靡蜀石黄碝水玉磊砢磷磷烂烂采色澔汗丛积乎其中鸿鹔鹄鸨鴐鹅属玉交精旋目烦鹜庸渠箴火交卢群浮乎其上沉淫泛滥随风憺淡与波揺荡掩薄水渚唼所甲菁藻咀嚼菱藕于是乎崇山矗矗巃刀孔崔嵬深林巨木崭岩参差九𡽀嶻㠔言入南山峩峩岩陁言入其上振溪通谷蹇产沟渎谽呼含豁閕阜陵别隝丘虚堀礨隐辚𣡸㠥登降陀靡陂池貏豸沇溶淫鬻散涣夷陆亭皋千里靡不被筑掩以绿蕙被以江蓠糅以靡芜杂以留荑布结缕攒戾莎掲车衡兰槀本射干茈姜蘘荷葴撜若荪鲜支黄砾蒋茅青薠布濩闳泽延蔓太原离靡广衍应风披靡吐芳扬烈郁郁菲菲众香发越盻蚃布写䁆薆咇于是乎周览汎观缜纷轧芴芒芒恍忽视之无端察之无涯日出东沼入乎西陂其南则隆冬生长涌水跃波其兽则㺎旄貘沉牛尘麋赤首圜题穷竒象犀其北则盛夏𠲒冻裂地渉冰掲河其兽则麒麟角端𫘦𬳿槖駞蛩蛩驒𫘬𫘝𫘨驴骡于是乎离宫别馆弥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阁华榱壁珰辇道纚属步櫩周流长途中宿夷嵕筑堂累台増成岩窔洞房俯杳眇而无见仰攀橑而扪天奔星更于闺闼宛虹拖于楯轩青龙蚴蟉于东厢象舆蜿𫢸于西清灵圄燕于间馆偓佺之伦暴于南荣醴泉涌于清室通川过于中庭盘石振崖嵚岩倚倾嵯峨㠎嶫刻削峥嵘玫瑰碧琳珊瑚丛生琘玉旁唐玢豳文磷赤瑕驳荦康入杂臿其间朝采琬琰和氏出焉于是乎卢橘夏熟黄柑橙楱枇杷橪柿楟柰厚朴梬枣杨梅樱桃蒲萄隐夫薁棣荅遝离支罗乎后宫列乎北园䝯丘陵下平原扬翠叶杌紫⿱发红华垂朱荣煌煌扈扈照曜钜野沙棠栎槠华枫枰栌留落胥邪仁频并闾欃檀木兰豫章女贞长千仞大连抱夸条直畅实叶葰楙俊荗攒立丛倚连蜷欐错癹衡閜砢垂条扶踈落英幡纚纷溶箾柅从风藰莅卉歙盖象金石之声管籥之音偨池茈旋还乎后宫杂袭累集被山縁谷循坂下隰视之无端究之无穷于是玄猿素雌蜼玃飞蠝蛭蜩蠼蝚猱通胡豰栖息乎其间长啸哀鸣翩幡互经夭蟜枝格偃蹇杪颠逾绝梁腾殊榛捷垂条踔希间牢落陆离烂熳远迁若此者数千百处娱游往来宫宿馆舍庖厨不徙后宫不移百官备具于是乎背秋渉冬天子校猎乘镂象六玉虬拖蜺旌靡云旗前皮轩后道游孙叔奉辔卫公骖乘扈从横行出乎四校之中鼓严簿步户切放也猎者江河为阹泰山为橹车骑雷起殷天动地先后陆离离散别追淫淫裔裔縁陆流泽云布雨施生貔豹搏豺狼手熊罴足野羊蒙鹖苏绔白虎被斑文跨野马凌三𡽀之危下碛历之坻经峻赴险越壑厉水椎飞廉弄獬豸格虾蛤鋋猛氏羂射封豕箭不茍害觧脰䧟脑弓不虚发应声而倒于是乎乘舆弭节徘徊翱翔往来睨部曲之进退览将帅之变态然后侵淫促节倏夐远去流离轻禽蹴履狡兽𨎥白鹿捷狡兔轶赤电遗光耀追怪物出宇宙弯蕃弱满白羽射游枭栎系也飞遽择肉而后发先中而命处弦矢分艺殪仆然后扬节而上浮凌惊风历骇猋乘虚无与神俱蔺玄鹤乱昆鸡遒孔鸾促鵕䴊拂翳鸟捎鳯凰捷鹓雏掩焦朋道尽涂殚回车而还招揺乎儴佯降集乎北纮率乎直指晻乎反乡蹷石关历封峦过𫛛鹊望露寒下棠梨息宜春西驰宣曲濯鹢牛首登龙台掩细柳观士大夫之勤略钧猎者之所得获观徒车之所蔺轹步骑之所蹂蹃人臣之所蹈藉与其穷极踡警惮伏不被创刃怖而死者他他藉藉填坑满谷揜平弥泽于是乎游戏懈怠置酒乎颢天之台张乐乎胶葛之㝢撞千石之钟立万石之虡建翠华之旗树灵鼍之鼓奏陶唐氏之舞听葛天氏之歌千人唱万人和山陵为之震动川谷为之荡波巴俞宋蔡淮南干遮文成颠歌族居递奏金鼓迭起铿枪闛洞心骇耳荆吴郑卫之声韶濩武象之乐阴淫案衍之音鄢郢缤纷激楚结风俳优侏儒狄鞮之唱所以娱耳目乐心意者䴡靡烂漫于前靡曼美色于后若夫青琴宓妃之徒绝殊离俗妖冶闲都靓妆刻餙便许縁绰约柔桡嫚嫚媚仝妩媚纎弱曵独茧之䄖𧙟眇阎易以戍削便偏入屑与俗殊服芬芳沤郁酷烈淑郁皓齿粲烂宜笑的皪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于侧于是酒中乐酣天子芒然而思似若有亡曰嗟乎此太奢侈朕以览听馀间无事弃日顺天道以杀伐时休息于此恐后世靡䴡遂往而不返非所以为继嗣创业垂统也于是乎乃解酒罢猎而命有司曰地可垦辟悉为农郊以赡氓隶颓墙填堑使山泽之民得至焉实陂池而勿禁虚宫馆而勿牣发仓廪以救贫穷补不足恤鳏寡存孤独出徳号省刑罚改制度易服色革正朔与天下为始于是历吉日以斋戒袭朝服乘法驾建华旗鸣玉鸾游乎六艺之囿驰骛乎仁义之涂览观乎春秋之林射狸首兼驺虞弋玄鹤舞干戚载云䍐掩群雅悲伐檀乐乐胥修容乎礼园翱翔乎书圃述易道放怪兽登明堂坐朝庙恣群臣奏得失四海之内靡不受获于斯之时天下大悦向风而听随流而化芔熏入然兴道而迁义刑错而不用徳隆于三皇而功羡于五帝若此故猎乃可喜也若夫终日驰骋劳神苦形疲车马之用抏翫五官切士卒之精费府库之财而无徳厚之恩务在独乐不顾众庶忘国家之政贪雉兔之获则仁者不繇也从此观之齐楚之事岂不哀哉地方不过千里而囿居九百是草木不得垦辟而民无所食也夫以诸侯之细而乐万乘之所侈仆恐百姓被其尤也于是二子愀然改容超若自失逡巡避廗古席字曰鄙人固陋不知忌讳乃今日见教谨受命矣
  长门赋以赋体而杂出于风比兴之义其情思纒绵敢言而不敢怨者风之义篇中如天飘飘而疾风及孤雌峙于枯杨之类者比之义上下兰台遥望周步援琴变调视月精光等语兴之义盖六艺中惟风兴二义每发于情最为动人而能发人之才思长卿之赋甚多而此篇最杰出者有风兴之义也故晦翁称此文古妙归来子亦曰此讽也非高唐洛神之比愚尝以长卿之子虚上林较之长门如出二手二赋尚辞极其靡䴡而不本于情终无深意远味长门尚意感动人心所谓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虽不尚辞而辞亦在意之中由此观之赋家果可徒尚辞而不尚意乎尚意则古之六义可兼是所谓诗人之赋而非后世词人之赋矣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娱仝魂逾佚而不返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熑謟平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伊余志之慢愚兮怀贞悫之欢心愿赐问而自进兮得尚君之玉音奉虚言而望诚兮期城南之离宫修薄具而自设兮君曽不肯乎幸临廓独潜而专精兮天飘飘而疾风登兰台而遥望兮神恍恍而外淫浮云郁而四塞兮天窈窈而昼阴雷殷殷而响起兮声象君之车音飘风回而赴闺兮举帷幄之襜襜桂树交而相纷兮芳酷烈之訚訚孔雀集而相存兮玄猿啸而长吟翡翠胁翼而来萃兮鸾鳯飞而北南叶尼心切心凭噫而不舒兮邪气壮而攻中下兰台而周览兮步从容于深宫正殿块以造天兮郁并起而穹崇间徙倚于东箱兮观夫靡靡而无穷挤玉户以撼金铺兮声噌而似钟刻木兰以为榱兮餙文杏以为梁罗丰茸之游树兮离楼梧而相撑施瑰木之欂栌兮委参差以槺梁时髣髴以物类兮象积石之将将五采炫以相曜兮烂耀耀而成光致错石之瓴甓兮象玳瑁之文章张罗绮之幔帷兮垂楚组之连纲抚柱楣以从容兮览曲台之央央白鹤噭以哀号兮孤雌跱于枯杨日黄昏而绝望兮怅独托于空堂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援雅琴以变调兮奏愁思之不可长案流徴以却转兮声㓜妙而复扬贯历览其中操兮意慷慨而自卭左右悲而垂涙兮涕流离而从横舒息悒而増欷兮蹝履起而彷徨投长袂以自翳兮数昔日之諐殃无面目之可显兮遂颓思而就床搏芬若以为枕兮席荃兰而𮎼香忽寝寐而梦想兮魂若君之在傍惕寐觉以无见兮魂迋迋汪去若有亡众鸡鸣以愁予兮起视月之精光观众星之行列兮毕昴出于东方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漫漫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伤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班偼伃
  偼伃以汉成帝时选入宫贵幸尝从游后庭帝召欲与同辇载辞曰观古图画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今欲同辇得无近似之乎上善其言而止后赵飞燕娣弟自微贱兴偼伃稀复进见飞燕遂谮偼伃祝诅主上考问偼伃偼伃对曰妾闻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修正尚未蒙福为邪欲以何望使鬼神有知不受不臣之愬如其无知愬之何益故不为也上善其对事遂释偼伃恐终见危求得共养太后长信宫因作赋以自悼
  自悼赋重曰以上赋也重曰以下且兴且风晦翁云其情虽出于幽怨而能引分以自安援古以自慰和平中正终不过于哀伤其徳性之美学问之力有过人者鸣呼贤哉
  承祖考之遗徳兮何性命之淑灵登薄躯于宫阙兮充下陈于后庭蒙圣皇之渥惠兮当日月之盛明扬光烈之翕赫兮奉隆宠于増成既过幸于非位兮窃庶几乎嘉时毎寤寐而絫息兮申佩离以自思陈女图以镜监兮顾女使而问诗悲晨妇之作戒兮哀褒阎艳仝之为邮尤仝美皇英之女虞兮荣妊姒之母周虽愚陋其靡及兮敢舍心而忘溢历年岁而悼衢惧仝兮闵蕃华之不滋痛阳禄与柘馆兮仍襁褓而离灾岂妾人之殃咎兮将天命之不可求白日忽已移光兮遂晻莫而昩幽犹被覆载之厚徳兮不废捐于罪邮奉共养于东宫兮托长信之末流共洒扫于帷幄兮永终死以为期愿归骨于山足兮依松柏之馀休重曰潜玄宫兮幽以清应门闭兮禁闼扄华殿尘兮玉阶菭苔仝中庭萋兮绿草生广室阴兮帷殿暗房栊虚兮风泠泠此以上皆兴也所以发下之义感帷裳兮发红罗纷綷兮纨素声神眇睐兮密靓处君不御兮谁为荣俯视兮丹墀思君兮履綦仰视兮云屋䨇涕兮横流此以下皆风义顾左右兮和颜酌羽觞兮销忧惟人生兮一世忽已过兮若浮已独享兮高明处民生兮极休勉虞精兮极乐与福禄兮无期绿衣兮白华自古兮有之
  𢷬素赋此虽赋也而末后一叚辞旨缜密意思纒绵真有发乎情止乎礼义之风也
  测平分以知岁酌玉衡之初临见禽华以麃色忽霜鹤之传音伫风轩而结睇对浮云之浮沉虽松梧之贞脆岂荣雕其异心若乃广储悬月晖水流清桂露朝满凉衿夕轻燕姜含兰而未止赵女抽簧而绝声改容色而相命卷霜帛而下庭曵罗裙之绮靡振珠佩之精明若乃盻睐生姿动容多制弱态含羞妖风靡䴡皎若明魄之升崖焕若荷花之昭晰调铅无以玉其貌凝朱不能异其唇若云霞之迩月似桃李之向春红黛相媚绮组流光笑笑移妍步步生芳两靥如点双眉如张颓肌柔液音性闲良于是投香杵扣玫砧择鸾声争鳯音梧因虚而调远桂由贞而响沈散繁轻而浮捷节踈亮而清深含笙总筑比玉兼金不埙不箎匪瑟匪琴或旋环而纡郁或相参而不杂或将往而中还或已离而复合翔鸾为之徘徊落英为之飒沓调非常律声无定本任落手之参差从风飚之近远或连跃而更投或暂舒而长敛清寡鸾之命群哀离鹤之归晚当是时也锺期改听伯牙弛琴桑间绝响濮上传音萧史编管而拟吹周王调笙以象吟若乃窈窕殊妙之年幽闲贞专之性符皎日之心甘首疾之病歌采绿之章发东山之咏望明月以抚心对秋风而掩镜阅纹练之初成择玄黄之妙匹凖华裁于昔时疑形异于今日想骄奢之或至许椒兰之多术惭陋制之无韵虑蛾眉之为愧怀百忧之盈抱空千里兮饮泪侈长袖于妍袂缀半月于兰襟表纎手于微缝庶见迹而知心计修路之遐夐怨芬芳之易泄书既封而重题笥已缄而更结惭行客之无言还空房而掩咽
  古赋辨体卷三
<集部,总集类,古赋辩体>



  钦定四库全书
  古赋辨体卷四
  元 祝尧 撰
  两汉体下
  扬子云名雄西汉人
  子云少而好赋每慕相如尝作绵竹颂成帝时直郎杨庄颂此帝曰此似相如之文庄曰非也此臣邑人扬子云帝召见时帝为赵飞燕无予往祠甘泉㤗畤子云奏甘泉赋以风帝又祠后土汾阴追观先代遗迹子云又以为今日宜兴至治以拟帝皇上河东赋以劝又帝羽猎子云从以为㤗畤非三驱之意故因校猎赋以风帝又将夸胡人以多禽兽命右扶风发民捕载输长杨射熊馆令胡人手搏之自取其获子云又上长杨赋以风愚谓自楚骚已多用连绵字及䨇字长卿赋用之尤多至子云好竒字人每载酒从问焉故赋中全喜用竒字十句而八九矣厥后灵光江海等赋旁搜遍索皆以用此等字为赋体读者苦之然赋之为古亦观六义所发何如尔若夫雾縠组丽雕虫篆刻以从事于侈靡之辞而不本于情其体固已非古况乎专尚竒难之字以为古吾恐其益趍于辞之末而益远于辞之本也晦翁尝论今人好用字如读汉书便去收拾三两个字洪景卢较过人亦然南丰尚觧使一二字欧苏全不使一个难字而文字如此好则作者何必要用竒难字哉
  甘泉赋赋也全是仿司马长卿真所谓同工异曲者与盖自长卿诸人就骚中分出侈丽之一体以为辞赋至于子云此体遂盛不因于情不止于理而惟事于辞虽曰因宫室畋猎等事以起兴然务矜夸而非咏歌兴之义变甚矣虽曰取天地百神等物以为比然涉竒狂而非博雅比之义变甚矣虽曰陈古者帝王之迹以含讽然近䛕佞而非柔婉风之义变甚矣虽曰称朝廷功徳等美以仿雅颂然多文饰而非正大雅颂之义又变甚矣但风比兴雅颂之义虽变而风比兴雅颂之义终未泯至于三国六朝以降辞益侈丽六义变尽而情失六义泯尽而理失噫于此可以观世变矣
  惟汉十世将郊上玄定㤗畤拥神休尊明号同符三皇录功五帝恤𦙍锡羡沿去拓迹开统于是乃命群僚历吉日恊灵辰星陈而天行诏招揺与太阴兮伏勾陈使当兵属堪舆以壁垒兮捎䕫魖而扶獝狂八神奔而警跸兮振殷而军装蚩尤之伦带干将而秉玉戚兮飞蒙茸而走陆梁齐总总以撙撙尊上其相胶轕兮猋骇云迅奋以方攘骈罗列布鳞以杂沓兮偨参差鱼颉而鸟䀪杭翕赫䀜霍雾集蒙合兮半散照烂灿以成章于是乘舆乃登夫鳯凰兮翳华芝驷苍螭兮六素虬蠖略㽔绥漓乎㠁纚帅尔阴闭霅然阳开腾清霄而轶浮景兮夫何旟旐郅之旖旎也流星旄以电烛兮咸翠盖而鸾旗屯万骑于中营兮方玉车之千乘声駍隐以陆离兮轻先疾雷而馺遗风临高衍之嵱嵷勇耸兮超纡谲之清澄登椽栾而羾天门兮驰阊阖而入凌兢是时未臻夫甘泉也廼望通天之绎绎下阴潜以惨懔兮上洪纷而相错直峣峣以造天兮厥高庆而不可乎弥度平原唐其坛漫兮列新荑于林薄攅并闾与茇兮纷被丽其无鄂崇丘陵之駊騀颇我高貌兮深沟嵚岩而为谷𨓏𨓏离宫般以相烛兮封峦石关迤靡乎连属于是大厦云谲波诡摧翠上而成观仰矫首以高视兮目冥而无见正浏刘去滥以弘惝兮指东西之漫漫徒徊徊以徨徨兮魂魄眇眇而昏乱据𫐉𣠄轩而周流兮忽軮而无垠翠玉树之青葱兮璧马犀之璘金人仡仡银入其承钟虚兮嵌开平岩岩其龙鳞杨光曜之燎爥兮垂景炎之炘炘配帝宫之县圃兮象太一之威神洪台崛其独出兮㨖知上北极之嶟嶟列宿乃施于上荣兮日月才经于柍雷郁律于岩⿱兮电倏忽于墙藩鬼魅不能自逮兮半长途而下颠历倒景而绝飞梁兮浮蠛蠓而撇天左欃枪而右玄冥兮前熛阙而后应门荫西海与幽都兮涌醴汨以生川蛟龙连蜷于东厓兮白虎敦圉乎昆仑览樛流于高光兮溶彷徨于西清前殿崔巍兮和氏珑玲抗浮柱之飞榱兮神莫莫而扶倾闶阆阆其寥廓兮似紫宫之峥巆骈交错而曼衍兮㟎𡽁隗乎其相婴乘云阁而上下兮纷蒙笼以混成曵虹彩之流离兮飏翠气之宛延袭璇室与倾宫兮若登高眇远肃乎临渊回焱肆其荡骇兮翍桂椒而郁栘杨香芬茀以穹窿兮击欂栌而将荣芗呹𦙝以棍偏入兮声駍隐而历钟排玉户而飏金铺兮发兰蕙与芎䓖帷弸曽萌切其拂汨兮稍暗暗谙上而靓深阴阳清浊穆羽相和兮若䕫牙之调琴般倕弃其剞兮王茧投其钩䋲虽方征侨与偓佺兮犹仿佛其若梦于是事变物化目骇耳回盖天子穆然珍台闲馆璇题玉英蟺娟蠖濩之中惟天所以澄心清魂储精垂恩廼感动天地𨒫釐三神者廼搜逑索偶皋伊之徒冠伦魁能函甘棠之惠挟东征之意相与齐乎阳灵之宫靡薜荔而为席兮折琼枝以为芳吸青云之流霞兮饮若木之露英集乎礼神之圃登乎颂祗之堂建光耀之长旓兮昭华覆之威威攀璇玑而下视兮行游目乎三危陈众车于东坑兮肆玉⿰⾞⽝而下驰漂龙渊而还九垠兮窥地底而上回风漎漎而扶辖兮鸾鳯纷其衘蕤梁弱水之濎乌挺兮蹑不周之逶蛇想西王母欣然而上夀兮屏玉女而却宓妃玉女亡所眺其清矑兮宓妃曽不得施其娥眉方㧛道徳之精刚兮侔神明与之为资于是钦柴宗祈燎薫皇天招揺太乙举洪頥树灵旗樵蒸焜上配藜四施东爥沧海西燿流沙北熿幽都南炀丹厓玄瓉觩䚧蚪㳅秬鬯泔淡盻蚃丰融懿懿芬芬炎感黄龙兮熛讹硕麟选巫咸兮叫帝阍开天庭兮延群神傧暗谙上蔼兮降清坛瑞穰穰兮委如山于是事毕功弘回车而归度三峦兮偈棠黎天阃决兮地垠开八荒恊兮万国谐登长平兮雷鼓磕天声起兮勇士厉云飞扬兮雨霶霈于胥徳兮丽万世乱曰崇崇圜丘隆隐天兮登降峛垣兮増宫参差骈嵳峩兮岭巆嶙峋洞无涯兮上天之縡杳旭卉兮圣皇穆穆信厥对兮来祗郊禋神所依兮徘徊招揺灵栖迟兮煇光眩燿降厥福兮子子孙孙长无极兮
  河东赋赋也
  伊年暮春将瘗后土礼灵祗谒汾阴于东郊因兹以勒崇垂鸿发祥𬯎祉钦若神明者盛哉铄乎越不可载已于是命群臣齐法服整灵舆廼抚翠鳯之驾六先景之束乘仝掉犇星之流㫋彏天狼之威弧张燿日之玄旄扬左纛被云梢奋电鞭骖雷辎鸣洪锺建五旗羲和司日颜伦奉舆风发𩙪拂神腾鬼趡挑去千乘霆乱万骑屈君入沓上嘻嘻旭旭天地稠㟼𥳽丘跳峦涌渭跃泾秦神下詟跖魂负沴河灵矍踢爪华蹈衰遂臻阴宫穆穆肃肃蹲蹲如也灵祗既乡五位时叙𬘡缊玄黄将绍厥后于是灵舆安步周流容与以览虖介山嗟文公而愍推兮勤大禹于龙门洒沈菑于豁渎兮播九河于东濒登历观而遥望兮聊㳺浮以经营乐往昔之遗风兮喜虞代之所耕瞰帝唐之嵩高兮□觅仝隆周之大宁汨低徊而不能去兮行睨垓下与彭城濊秽仝南巢之坎坷兮易豳岐之夷平乘翠龙而超河兮陟西岳之峣云䬠䬠而来迎兮泽渗漓而下降郁萧条其幽蔼兮滃汎沛以丰隆叱风伯于南北兮呵雨师于西东参天地而独立兮廓荡荡其亡双遵逝虖归来以凾夏之大汉兮彼何足与比功建乾坤之贞兆兮将悉总之以群龙丽钩芒与骖蓐收兮服玄冥及祝融敦众神使式道兮奋六经以摅颂于穆之缉熙兮过清庙之雝雝轶五帝之遐迹兮蹑三皇之高踪既发轫于平盈兮谁谓路远而不能从
  羽猎赋赋也赋尾有风与甘泉诸赋同然子云之所谓风与长卿之所谓风盖出一律有非复诗骚之风矣
  丽哉神圣处于玄宫富既与地乎侔赀贵正与天乎比崇齐桓曽不足使轶毂楚荘未足以为骖乘狭三王之厄僻矫高举而太兴历五帝之寥廓陟三皇之登闳建道徳以为师友仁义与为朋于是玄冬季月天地隆烈万物权舆于内徂落于外帝将惟田于灵之囿开北垠受不周之制以终始颛顼玄冥之统乃诏虞人典泽东延昆邻西驰阊阖储积共戌卒夹道斩丛棘夷野草御自汧渭经营沣镐章皇周流出入日月天与地沓尔廼虎落三𡽀以为司马围经百里而为殿门外则正南极海邪界虞渊鸿濛并上康上碣以崇山营合围会然后先置乎长杨之南昆明灵沼之东贲育之伦蒙盾负羽杖镆铘而罗者以万计其馀荷垂天之罼张竟壄之罘靡日月之朱竿曵篲星之长旗青云为纷虹蜺为缳之乎昆仑之墟决若天星之罗浩如涛水之波淫淫与与前后要遮欃枪为𬮱明月为候荧惑司命天弧发射鲜扁陆离骈衍佖路徽车轻武鸿緁猎殷殷轸轸被陵縁坂穷冥极远者相与迾乎高原之上羽骑营营昈分殊事缤纷往来轠轳不绝若光若灭者布乎青林之下于是天子乃以阳朝始出乎玄宫撞鸿钟建九旒六白虎载灵舆蚩尤并毂蒙公先驱立历天之旗曵梢星之㫋霹雳列缺吐火施鞭萃傱溶淋漓廓落戏八镇而开关飞廉云师吸嚊彼去率鳞罗布列攅以龙翰秋秋跄跄入西园切神光望平乐径竹林蹂蕙圃践兰唐举烽烈火辔者施伎方驰千驷校骑万师虓虎之阵从横胶轕焱拉雷厉驞駍𥕤汹汹旭旭天动地岋羡漫半散萧条数千里之外若夫壮士忼慨殊向别趣东西南北骋嗜奔欲拕苍豨䟦犀㹈蹶浮麋斮巨狿抟玄猿腾空虚岠连卷踔夭𫏋嬉闲间莫莫纷纷山谷为之风焱林丛为之生尘及至获夷之徒蹶松柏掌蒺藜猎蒙笼辚轻飞履般首带修虵钩赤豹牵象犀跇峦坑超唐陂车骑云会登降暗蔼泰华为旒熊耳为缀木仆山还漫若天外储与乎大溥𦕅浪乎宇内于是天清日晏逢蒙列眦羿氏控弦皇车幽光纯天地望舒弭辔翼乎徐至于上兰移围徙阵浸淫蹴部曲队坚重各案行伍璧垒天旋神扶电击逢之则碎近之则破鸟不及飞兽不得过军惊师骇刮野扫地及至䍐车飞扬武骑聿皇蹈飞豹羂嘄阳追天宝出一方应骈声击流光野尽山穷囊括其雌雄沇沇溶溶遥噱强入乎纮中三军茫然穷但观夫𤡑禽之绁逾犀兕之抵触熊罴之挐攫虎豹之凌遽徒角枪题注䠞竦詟怖魂亡魄失触辐关脰妄发期中进退履获创淫轮夷丘累陵聚于是禽殚中衰相与集于靖冥之馆以临珎池灌以岐梁溢以江河东瞰目尽西畅亡涯隋珠和氏焯烁其陂玉石嶜眩矅青荧汉女水潜怪物暗冥不可殚形玄鸾孔雀翡翠垂荣王㫿关关鸿雁嘤嘤群嬉乎其中噍噍昆鸣凫鹥振鹭上下砰𥕤声若雷霆乃使文身之伎水格鳞虫凌坚冰犯严渊探岩排碕薄索蛟螭蹈㺍獭据鼋鼍祛灵𧓈似弥入洞穴出苍梧乘钜鳞骑鲸鱼浮彭蠡目有虞方椎夜光之流离剖明月之胎珠鞭洛水之宓妃饷屈原与彭胥于兹乎鸿生钜儒俄峩仝轩冕杂衣裳修唐典匡雅颂揖让于前昭光振耀蚃忽如神仁声惠于北狄武谊动于南邻是以㫋裘之王胡貉之长移珍来享抗手称臣前入围口后陈卢山群公常伯杨朱墨翟之徒喟然并称曰崇哉乎徳虽有唐虞大夏成周之隆何以侈兹夫古之觐东岳禅梁基舍此世也其谁与哉上犹谦让而未俞也方将上猎三灵之流下决醴泉之滋发黄龙之穴窥鳯凰之巢临麒麟之囿幸神雀之林奢云梦侈孟诸非章华是灵䑓罕徂离宫而辍观游土事不饰木功不雕蒸民乎农桑劝之以弗怠侪男女使莫违恐贫穷者不遍被洋溢之饶开禁苑散公储制道徳之囿弘仁惠之虞驰弋乎神明之囿览观乎群臣之有无放雉兔收罝罘麋鹿蒭荛与百姓共之盖所以臻兹也于是醇洪畅之徳丰茂世之规加劳三皇朂勤五帝不亦至乎乃祗庄雍穆之徒立君臣之节崇圣贤之业未皇苑囿之丽游猎之靡也因回轸还衡背阿房反未央
  长杨赋问答赋如子虚上林首尾同是文而其中犹是赋至子云此赋则自首至尾纯是文赋之体鲜矣厥后唐末宋时诸公以文为赋岂非滥觞于此盖赋之为体固尚辞然其于辞也必本之于情而逹之于理文之为体每尚理然其于理也多略乎其辞而昧乎其情故以赋为赋则自然有情有辞而有理以文为赋则有理矣而未必有辞有辞矣而未必有情此等之作虽名曰赋乃是有䪨之文并与赋之本义失之噫
  子墨客卿问于翰林主人曰盖闻圣主之养民也仁霑而恩洽动不为身今年猎长杨先命右扶风左太华而右褎斜㧻嶻嶭而为弋纡南山以为罝罗千乘于林莽列万骑于山隅帅军萃阹锡戎获胡扼熊罴拕豪猪木拥枪累以为储胥此天下之穷览极观也虽然亦颇扰乎农人三旬有馀其勤至矣而功不图恐不识者外之则以为娱乐之游内之则不以为干豆之事岂为民乎哉且人君以玄默为神淡泊为徳今乐远出以露威灵数揺动以疲车甲本非人主之急务蒙窃惑焉翰林主人曰吁客何谓兹耶若客所谓知其一未睹其二见其外不识其内也仆尝倦谈不能一二其详请略举其凡而客自览其切焉客曰唯唯主人曰昔有彊秦封豕其士窫其民凿齿之徒相与磨牙而争之豪俊麋沸云扰群黎为之不康于是上帝眷顾高祖奉命顺斗极运天关横巨海漂昆仑提剑而叱之所过麾城摲斩平邑下将𨹓旗一日之战不可殚记当此之勤头蓬不暇梳饥不及飡鞮鍪生虮𧌡虱同介胄被霑汗以为万姓请命乎皇天廼展民之所屈振民之所乏规亿载恢帝业七年之间而天下密如也逮至圣文随风乘流方垂意于至徳躬服节俭绨衣不敝革鞜不穿大厦不居木器无文于是后宫贱玳瑁而踈珠玑却翡翠之饰除雕琢之巧恶丽靡而不近斥芬芳而不御抑止丝竹宴衎之乐憎闻郑卫㓜眇之声是以玉衡正而太阶平也其后薫鬻作虐东夷横叛羌戎睚眦闽越相乱遐氓为之不安中国蒙被其难于是圣武勃怒爰整其旅乃命骠骑汾沄沸渭云合电发飚腾波流机骇蜂轶疾如奔星击如震霆碎轒破穹庐脑沙漠髓余吾遂猎乎王庭驱槖駞烧熐分黎单于𣩊裂属国夷坑谷䟦卤莽刊山石蹂尸舆厮系累老弱吮鋋瘢耆金镞淫夷者数十万人皆稽䫙树颌匍匐蚁伏二十馀年尚不敢惕息夫天兵四临幽都先加回戈邪指南越相夷靡节西征羌僰屏入东驰是以遐方䟽俗殊邻绝党之域自上仁所不化茂徳所不绥莫不𫏋足抗手请献厥珍使海内澹然永无边城之灾金革之患今朝廷纯仁遵道显义并包书林圣风云靡英华沈浮洋溢八区普天所覆莫不霑濡士有不谈王道者则樵夫咲之意者以为事罔隆而不杀物靡盛而不亏故平不肆险安不忘危乃时以有年出兵整舆竦戎陈师五柞习马长杨简力狡兽校武彯正妙禽乃萃然登南山瞰乌弋西压月窟东震日域又恐后代迷于一时之事常以此为国家之大务淫荒畋猎陵夷而不御也是以车不安轫日未靡㫋从者髣髴委属而还亦所以奉太尊之烈遵文武之度复三皇之田反五帝之虞使农不辍耰工不下机婚姻以时男女莫违出恺悌行简易矜劬劳休力役见百年存孤弱帅与之同苦乐然后陈钟鼓之悬鸣鼗磬之和建碣之虡戛击鸣球掉八列之舞酌允铄肴乐胥听庙中之雍雍受神人之福祐歌投颂吹合雅其勤若此故真神之所劳也方将俟元符以禅梁父之基増泰山之高延光于将来比隆于往号岂徒欲淫览浮观驰骋秔稻之地周流棃栗之林蹂践蒭荛夸诩众庶盛犺玃之收多麋鹿之获哉且盲者不见咫尺而离娄爥千里之隅客徒爱胡人之获我禽兽曽不知我已获其王矦言未卒墨客降席再拜稽首曰大哉体乎允非小人之所能及也乃今日发蒙廓然已昭矣
  班孟坚
  孟坚汉明帝时为兰台令史时帝修洛阳宫西京父老有怨帝不都长安之意孟坚因作两都赋以风其自序云或曰赋者古诗之流也昔成康没而颂声寝王泽竭而诗不作大汉初定日不暇给至于武宣之世乃崇礼官考文章内设金马石渠之署外兴乐府协律之事以兴废继绝润色鸿业是以众庶说豫福应尤甚白麟赤雁芝房宝鼎之歌荐于郊庙神雀五鳯甘露黄龙之瑞以为年纪故言语侍从之臣若司马相如吾丘夀王东方朔枚皋王褒之属朝夕论思日月献纳而公卿大臣御史大夫倪宽大常孔臧太中大夫董仲舒宗正刘徳太子太傅萧望之等时时间作或以抒巨与下情而通讽谕或以宣上徳而尽忠孝雍容揄扬著于后嗣抑国家之遗美亦雅颂之亚也故孝成之世论而录之盖奏御者千有馀篇而后大汉之文章炳焉与三代同风且夫道有夷隆学有粗密因时而建徳者不以远近易则故皋陶歌虞奚斯颂鲁同见采于孔氏列于诗书其义一也稽之上古则如彼考之汉室又如此斯事虽细然先臣之旧式国家之遗美不可阙也臣窃见海内清平朝廷无事京师修宫室浚城隍而起苑囿以备制度西土父老咸怀怨思冀上之眷顾而盛称长安旧制有陋洛邑之义故作两都赋以极众人之所眩曜折以今之法度是编诸赋之序刊而不载实以卷帙増多不便览者故皆撮其凡附见於姓名之下而特存此序实欲后之学者知词赋之作源委如此也二京三都等赋大𢪔祖此其赋因不复录
  西都赋此赋两篇亦一篇也前篇极其眩曜赋中之赋也后篇折以法度赋中之雅也篇末五诗则又赋中之颂也昌黎曰诗正而葩子云曰诗人之赋丽以则愚谓先正而后葩此诗之所以为诗先䴡而后则此赋之所以为赋自汉以来赋者多知赋之当丽而少知赋之当则茍有善赋者以诗中之赋而为赋先以情而见乎辞则有正与则之意为骨后以辞而达于理则有葩与丽之辞为肉庶㡬葩丽而不淫正则而可尚发乎情止乎礼义是独非诗人之赋欤何词人之赋足言也此赋涉雅颂犹有正与则之馀风愚故于此意言之
  有西都賔问于东都主人曰盖闻皇汉之初经营也尝有意乎都河洛矣辍而弗康实用西迁作我上都主人闻其故而睹其制乎主人曰未也愿賔摅怀旧之蓄念发思古之幽情博我以皇道弘我以汉京賔曰唯唯汉之西都在于雍州实曰长安左据函谷二崤之阻表以太华终南之山右界褒斜陇首之险帯以洪河泾渭之川众流之隈汧涌其西华实之毛则九州之上腴焉防御之阻则天地之隩区焉是故横被六合三成帝畿周以龙兴秦以虎视及至大汉受命而都之也仰悟东井之精俯协河图之灵奉春建䇿留侯演成天人合应以发皇明乃眷西顾实惟作京于是睎秦岭睋北阜挟沣㶚据龙首图皇基于亿载度宏规而大起肇自高而终平世増饰以崇丽历十二之延祚故穷㤗而极侈建金城之万雉呀周池而成渊披三条之广路立十二之通门内则街衢洞达闾阎且千九市开场货别隧分人不得顾车不得旋阗城溢郭旁流百㕓红尘四合烟云相连于是既庶且富娱乐无疆都人士女殊异乎五方游士拟于公侯列肆侈于姬姜乡曲豪举游侠之雄节慕原尝名亚春陵连交合众骋骛乎其中若乃观其四郊浮游近县则南望杜霸北眺五陵名都对郭邑居相承英俊之域绂冕所兴冠盖如云七相五公与乎州郡之豪杰五都之货殖三选七迁充奉陵邑盖以彊干弱枝隆上都而观万国封畿之内厥土千里卓荦诸夏兼其所有其阳则崇山隐天幽林穹谷陆海珍藏蓝田美玉商洛縁其隈鄠杜滨其足源泉灌注陂池交属竹林果园芳草甘木郊野之富号为近蜀其阴则冠以九嵕陪以甘泉乃有灵宫起乎其中秦汉之所极观渊云之所颂叹于是乎存焉下有郑白之沃衣食之源提封五万疆场绮纷沟塍刻镂原隰龙鳞决渠降雨荷锸成云五榖垂颕桑麻敷纷东郊则有通沟大漕溃渭洞河泛舟山东控引淮湖与海通波西郊则有上囿禁苑林麓薮泽陂池连乎蜀汉缭以周墙四百馀里离宫别馆三十六所神池灵沼往往而在其中乃有九真之麟大宛之马黄支之犀条枝之鸟逾昆仑越巨海殊方异类至于三万里其宫室也体象乎天地经纬乎阴阳据坤灵之正位仿太紫之圆方树中天之华阙丰冠山之朱堂因瓌材而究竒抗应龙之虹梁列棼以布翼荷栋桴而高骧雕玉瑱田去以居楹裁金璧以饰珰发五色之渥彩光爓朗以景彰于是左墄仓则右平重轩三阶闺房周通门闼洞开列钟虡于中庭立金人于端闱仍増崖而衡阈临峻路而启扉徇以离宫别寝承以崇台闻馆焕若列宿紫宫是环清凉宣温神仙长年金华玉堂白虎麒麟区宇若兹不可殚论増盘崔嵬登降照烂殊形诡制每各异观乘茵步辇惟所息宴后宫则有掖庭椒房后妃之室合欢増城安处常宁茝若椒风披香发越兰林蕙草鸳鸾飞翔之列昭阳特盛隆于孝成屋不呈材墙不露形裛以藻绣络以纶连隋侯明月错落其间金缸衘璧是为列钱翡翠火齐流耀含英悬黎垂棘夜光在焉于是玄墀扣砌玉阶彤庭碝磩彩致琳珉青荧珊瑚碧树周阿而生红罗飒纚绮组缤纷精曜华爥俯仰如神后宫之号十有四位窈窕繁华更盛迭贵处乎斯列者盖以百数左右庭中朝堂百寮之位萧曹魏邴谋谟乎其上佐命则垂统辅翼则成化流大汉之恺悌荡亡秦之毒螫故令斯人扬乐和之声作画一之歌功徳著乎祖宗膏泽洽乎黎庶又有天禄石渠典籍之府命夫谆诲故老名儒师傅讲论乎六艺稽合乎同异又有承明金马著作之庭大雅宏达于兹为群元元本本殚见洽闻启发篇章校理秘文周以钩陈之位卫以严更之署总礼官之甲科群百郡之廉孝虎贲赘缀仝衣阉尹阍寺陛㦸百重各有典司周庐千列徼道绮错辇路经营修除飞阁自未央而连桂宫北弥明光而亘长乐陵墱道而超西墉混建章而连外属设璧门之鳯阙上觚棱而栖金爵内则别风嶕峣眇丽巧而竦擢张千门而立万户顺阴阳以开阖尔乃正殿崔嵬层构厥高临乎未央经骀荡而出馺洞枍诣以与天梁上反宇以盖戴激口景而纳光神明郁其特起遂偃蹇而上跻轶云雨于太半虹霓回带于棼楣虽轻迅与僄飘上狡犹愕眙而不能阶攀井干而未半目昡转而意迷舍𣠄槛而却倚若颠坠而复稽魂恍恍以失度巡廽途而下低既惩惧于登望降周流以彷徨步甬道以萦衍又杳窱而不见阳排飞闼而上出若游目于天表似无依而洋洋前唐中而后太液览沧海之汤汤扬波涛于碣石激神岳之嶈嶈滥灜洲与方壶蓬莱起乎中央于是灵草冬荣神木丛生岩峻崷崪金石峥嵘抗仙掌以承露擢双立之金茎轶埃𭏦之混浊鲜颢气之清英骋文成之丕诞驰五利之所刑庶松乔之群类时游从乎斯庭实列仙之攸馆非吾人之所宁尔乃盛娱游之壮观奋大武乎上囿因兹以威戎夸狄耀威灵而讲武事命荆州使起鸟诏梁野而驱兽毛群内阗飞羽上覆接翼侧足集禁林而屯聚水衡虞人理其营表种别群分部曲有署罘网连纮笼山络野列卒周匝星罗云布于是乘鸾舆备法驾帅群臣披飞廉入苑门遂绕酆鄗历上兰六师发逐百兽骇殚震震爚爚雷奔电激草木涂地山渊反复蹂躏其十二三乃拗怒而少息尔乃期门佽飞列刃攒𬭤要追踪鸟惊触丝兽骇值锋机不虚掎弦不再控叶空矢不单杀中必叠双飑飑纷纷矰缴相纒风毛雨血洒野蔽天平原赤勇士厉猿⿰犭冗󠄁 -- 狖失木豺狼慑窜尔乃移师赴险并蹈潜秽穷虎奔突狂兕触蹶许少施巧秦成力折狡扼猛噬脱角挫脰徒搏独杀挟师豹拖熊螭曵犀犛顿象罴超洞壑越峻崖蹶崭斩平岩巨石颓松柏仆丛林摧草木无馀禽兽殄夷于是天子乃登属玉之馆历长杨之榭览山川之体势观三军之杀获原野萧条目极四裔禽相镇压兽相枕藉然后收禽会众论功赐胙陈轻骑以行炰腾酒车以斟酌割鲜野食举烽命爵飨赐毕劳逸齐大辂鸣銮容与徘徊集乎豫章之宇临乎昆明之池左牵牛而右织女似云汉之无涯茂树䕃蔚芳草被堤兰茝发色𣋓𣋓猗猗若摛锦与布绣爥燿乎其陂鸟则玄鹤白鹭黄鹄䴔鹳鸧鸹鸨银入凫鹥鸿雁朝发河海夕宿江汉沉浮往来云集雾散于是后宫乘輚𢯆辂登龙舟张鳯盖建华旗祛黼帷镜清流靡微风澹谈去浮櫂女讴鼓吹震声激越謍厉天鸟群翔鱼窥渊招白鹇下双鹄投文竿出比目抚洪罿御矰缴方舟并骛俛仰极乐遂乃风举云揺浮㳺溥览前乘秦岭后越九𡽀东薄河华西涉岐雍宫馆所历百有馀区行所朝夕储不改供礼上下而接山川究休祐之所用采游童之欢谣第从臣之嘉颂于斯之时都都相望邑邑相属国藉十世之基家承百年之业士食旧徳之名氏农服先畴之畎畞商修族世之所鬻工用高曽之规矩粲乎隐隐各得其所若臣者徒观迹于旧墟闻之乎故老十分未得其一端故不能遍举
  东都赋
  东都主人喟然而叹曰痛乎风俗之移人也子实秦人矜夸宫馆保界河山信识昭襄而知始皇矣乌睹大汉之云为乎夫大汉之开元也奋布衣以登皇位由数期而创万代盖六籍所不能谈前圣靡得而言焉当此之时功有横而当天讨有送而顺民故娄敬度势而献其说萧公权宜而拓其制时岂㤗而安之哉计不得以已也吾子曽不是睹顾曜后嗣之末造不亦暗乎今将语子以建武之治永平之事监于太清以变子之惑志往者王莾作𨒫汉祚中阙天人致诛六合相灭于时之乱生民㡬亡鬼神泯绝壑无完柩郛罔遗室原野厌人之肉川谷流人之血秦项之灾犹不克半书契以来未之或纪故下人号而上诉上帝怀而降监乃致命乎圣皇于是圣皇乃握乾符阐坤珍披皇图稽帝文赫然发愤应若兴云霆击昆阳凭怒雷震遂超大河跨北岳立号高邑建都河洛绍百王之荒屯因造化之荡涤体元立制继天而作系唐统接汉绪茂育群生恢复疆宇勲兼乎在昔事勤乎三五岂特方轨并迹纷纶后辟治近古之所务蹈一圣之险易云尔哉且夫建武之元天地革命四海之内更造夫妇肇有父子君臣初建人伦实始斯乃伏羲氏之所以基皇徳也分州土立市朝作舟舆造器械斯乃轩辕氐之所以开帝功也㳟行天罚应夭顺人斯乃汤武之所以昭王业也迁都改邑有殷宗中兴之则焉即土之中有周成隆平之制焉不阶尺土一人之柄同符乎高祖克已复礼以奉终始允恭乎孝文宪章稽古封岱勒成仪炳乎世宗按六经而校徳眇古昔而论功仁圣之事既该而帝王之道备矣至于永平之际重熙而累洽盛三雍之上仪修衮龙之法服铺鸿藻信景铄扬世庙正雅乐神人之和允洽群臣之序既肃乃动大辂遵皇衢省方巡狩穷览万国之有无考声教之所被散皇明以爥幽然后増周旧修洛邑扇巍巍显翼翼光汉京于诸夏总八方而为之极是以皇城之内宫室光明阙庭神丽奢不可逾俭不能侈外则因原野以作苑顺流泉以为沼发𬞟藻以潜鱼丰囿草以毓兽制同乎梁邹谊合乎灵囿若乃顺时节以蒐狩简车徒以讲武则必临之以王制考之以风雅历驺虞览驷鐡嘉车攻采吉日礼官整仪乘舆乃出于是发鲸鱼铿华钟登玉辂乘时龙鳯盖棽和銮玲珑天官景从祲威盛容山灵护野属御方神雨师泛洒风伯清尘千乘雷起万骑纷纭元戎竟野戈鋋彗云羽旄扫霓旌旗拂天焱焱炎炎扬光飞文吐爓生风欱荒合野歕山日月为之夺明丘陵为之揺震遂集乎中囿陈师按屯骈部曲列校队勒三军誓将帅然后举熢伐鼓申令三驱轻车霆激骁骑电骛由基发射范氏施御弦不睼禽辔不诡遇飞者未及翔走者不及去指顾倏忽获车已实乐不极盘杀不尽物马踠馀足士怒未㳰先驱复路属车按节于是荐三牺效五牲礼神祗怀百灵觐明堂临辟雍扬缉熙宣皇风登灵台考休徴俯仰乎乾坤参象乎圣躬目中夏而布徳瞰四裔而抗棱西荡河源东澹海漘北动幽崖南曜朱垠殊方别区界绝而不邻自孝武之所不征孝宣之所未臣莫不陆詟水栗奔走而来賔遂绥哀牢开永昌春王三朝会同汉京是日也天子受四方之图籍膺万国之贡珍内抚诸夏外绥百蛮尔乃盛礼兴乐供帐置乎云龙之庭陈百寮而赞群后究皇仪而展帝容于是庭实千品旨酒万锺列金罍班玉觞嘉珍御太牢飨尔乃食举雍彻太师奏乐陈金石布丝竹钟鼓铿鍧管弦𣋓煜抗五声极六律歌九功舞八佾韶舞备㤗古毕四夷间奏徳广所及僸兜离罔不具集万乐备百礼暨皇欢浃群臣醉降烟调元气然后撞钟告罢百寮遂退于是圣上睹万方之欢娱又沐浴于膏泽惧其侈心之将萌而怠于东作乃申旧章下明诏命有司班宪度昭节俭示太素去后宫之丽饰损乘舆之服御抑工商之淫业兴农桑之盛务令海内弃末而反本背伪而归真女修织絍男务耕耘器用陶匏服尚素玄耻纎美而不服贱竒丽而不珍捐金于山沉珠于渊于是百姓涤瑕荡秽而镜至清形神寂寞耳目不营嗜欲之源灭廉耻之心生莫不优㳺而自得玉润而金声是以四海之内学校如林庠序盈门献酬交错爼豆莘莘下舞上歌蹈徳咏仁登降饫宴之礼既毕因相与嗟叹玄徳谠言弘说咸含和而吐气颂曰盛哉乎斯世今论者但知诵虞夏之书咏殷周之诗讲羲文之易论孔氏之春秋罕能精古今之清浊究汉徳之所由惟子颇识旧章又徒驰骋乎末流温故知新已难而知徳者鲜矣且夫僻界西戎险阻四塞修其防御孰与乎土中平夷洞达万方辐辏秦岭九𡽀泾渭之川曷若四渎五岳带河溯洛图书之渊建章甘泉馆御列仙孰若灵台明堂统和天人太液昆明鸟兽之囿曷若辟雍海流道徳之富㳺侠逾侈犯义侵礼孰与履法度翼翼济济子徒习阿房之造天而不知京洛之有制识函谷之可关而不知王者之无外主人之辞未终西都賔矍然失容逡巡降阶惵然意下捧手欲辞主人曰复位今将授子以五篇之诗賔既卒业乃称曰美哉乎斯诗义正乎扬雄事实乎相如匪唯主人之好学盖乃遭遇乎斯时小子狂简不知所裁既闻正道请终身而诵之其辞曰明堂诗
  于昭明堂明堂孔阳圣皇宗祀穆穆皇皇上帝宴飨五位时序谁其配之世祖光武普天率土各以其职猗欤缉熙允怀多福
  辟雍诗
  乃流辟雍辟雍汤汤圣皇莅止造舟为梁皤皤国老乃父乃兄抑抑皇仪孝友光明于赫太上示我汉行洪化为神永观厥成
  灵台诗
  乃经灵台灵台既崇帝勤时登爰考休徴三光宣精五行布序习习祥风祁祁甘雨百榖蓁蓁庶草蕃庑屡惟丰年于皇乐胥
  宝鼎诗
  岳修贡兮川效珍吐金景兮歊浮云宝鼎见兮色纷纭焕其炳兮被龙文登祖庙兮享圣神昭灵徳兮弥亿年
  白雉诗
  启灵篇兮披瑞图获白雉兮效素乌嘉祥阜兮集皇都发皓羽兮奋翘英容洁朗兮于淳精彰皇徳兮侔周成永延长兮膺天庆
  祢正平
  正平性刚偏恃才傲物数侮曹操操不能容欲杀衡畏为人所议遂送正平与荆州牧刘表表复不能容以江夏太守黄祖性急故复送正平与之祖长子射尤善正平尝会宾客正平预坐适有献鹉者射命正平赋之正平援笔而成文不加点一座称善后正平竟以众中辱祖为祖所害时二十六后人遂名其所赋之地为鹦鹉洲云
  鹦鹉赋比而赋也其中兼含风兴之义虚以物为比而寓其覉栖流落无聊不平之情读之可为哀欷凡咏物题当以此等赋为法其为辞也须就物理上推出人情来直教从肺腑中流出方有高古气味如但赋之以辞则流于后代之体以字句之巧为用工而不知其漠然无情以体贴之切为著题而不知其涣然无理视之虽如织锦味之乃如嚼蜡况望其可高古耶此赋宜与鲍明远野鹅赋并看
  惟西域之灵鸟挺自然之竒姿体金精之妙质含火徳之明煇性辨慧而能言才聪明而识机故其嬉游高峻栖跱幽深飞不妄集翔必择林绀趾丹觜绿衣翠衿采采丽容咬咬好音虽同族于羽毛固殊知而异心配鸾皇而等美焉比徳于众禽于是美芳声之远扬伟灵表之可嘉命虞人于垅坻诏伯益于流沙跨昆仑而播弋冠云霓而张罗虽网维之备设终一目之所加且其容止闲暇守植安停逼之不惧抚之不惊宁顺从以远害不违忤以䘮生故献全者受赏而伤肌者被刑尔乃归穷委命𩀌群䘮侣闭以雕笼剪其趐羽流飘万里﨑岖重阻逾岷越障载罹寒暑女辞家而适人臣出身而事主彼贤哲之逢患犹栖迟以羁旅矧禽鸟之微物能驯扰以安处眷西路而长怀望故乡而延伫忖陋体之腥臊亦何劳于鼎爼嗟禄命之衰薄奚遭时之崄巇岂言语以阶乱将不密以致危痛母子之永隔哀伉俪之生离匪馀言之足惜慜众雏之无知背蛮夷之下国侍君子之光仪惧名实之不副耻才能之无竒羡西都之沃壤识苦乐之异宜怀代越之悠思故每言而称斯若乃少昊司辰蓐收整辔严霜初降凉风萧瑟长吟远慕哀鸣感类音声凄以激扬容貌惨以憔悴闻之者悲伤见之者陨泪放臣为之屡叹弃妻为之歔欷感平生之游处兮若埙箎之相须何今日之两绝若胡越之异区顺栊槛以俯仰窥戸牗以踟蹰想昆山之高岳思邓林之扶踈顾六翮之残毁虽奋迅其焉如心怀归而弗果徒怨毒于一隅茍竭心于所事敢背惠而忘初托轻鄙之微命委贱陋之薄躯期守死以报徳甘尽辞而效愚恃隆恩于既往庶弥久而不渝




  古赋辨体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古赋辨体卷五
  元 祝尧 撰
  三国六朝体上
  梁昭明文选序云诗有六义二曰赋今之作者异乎古诗之体今则全取赋名愚按汉艺文志云不歌而诵谓之赋则知辞人所赋赋其辞尔故不歌而诵诗人所赋赋其情尔故不诵而歌诵者其辞歌者其情此古今诗人辞人之赋所以异也尝观古之诗人其赋古也则于古有怀其赋今也则于今有感其赋事也则于事有触其赋物也则于物有况情之所在索之而愈深穷之而愈妙彼其于辞直寄焉而已矣又观后之辞人刊陈落腐而惟恐一语未新搜竒摘艶而惟恐一字未巧抽黄对白而惟恐一联未偶回声揣病而惟恐一韵未协辞之所为罄矣而愈求妍矣而愈饰彼其于情直外焉而已矣是故古人所歌情至而辞不至则嗟叹而不自胜辞尽而情不尽则舞蹈而不自觉三百五篇所赋皆弦歌之以此尔后来春秋朝聘燕享之所赋犹取于工歌之声诗楚骚乱倡少歌之所赋亦取于乐歌之音节柰之何汉以前之赋出于情汉以后之赋出于辞其不歌而诵全取赋名无怪也盖西汉之赋其辞工于楚骚东汉之赋其辞又工于西汉以至三国六朝之赋一代工于一代辞愈工则情愈短情愈短则味愈浅味愈浅则体愈下建安七子独王仲宣辞赋有古风归来子曰仲宣登楼之作去楚骚远又不及汉然犹过曹植陆机潘岳众作魏之赋极此矣诚以其登楼一赋不专为辞人之辞而犹有得于诗人之情以为风此兴等义晋初陆士衡作文赋有曰立片言以居要乃一篇之警䇿吕居仁曰文章无警䇿则不能动人但晋宋间人专致力于此故失于绮靡而无高古气味吁士衡以辞为警䇿尔故曰立言居要居仁以辞能动人尔故曰绮靡无味殊不知辞之所以动人者以情之能动人也何待以辞为警䇿然后能动人也哉且独不见古诗所赋乎出于小夫妇人之手而后世老师宿傅不能道夫小夫妇人亦安知有所谓辞哉特其所赋出于胸中一时之情不能自己故形于辞而为风比兴雅颂等义其辞自深远矣然指此辞之深远也情之深远也至若后世老师宿傅则未有不能辞者及其见之于赋反不能如古者小夫妇人之所为则以其徒泥于纸上之语而不得其胸中之趣故虽穷年矻矻操觚弄翰欲求一辞之及于古亦不可得又观士衡軰文赋等作全用俳体盖自楚骚制芰荷以为衣集芙蓉以为裳等句便已似俳然犹一句中自作对及相如左乌号之雕弓右夏服之劲箭等语始分两句作对其俳益甚故吕与叔曰文似相如殆类俳流至潘岳首尾绝俳然犹可也沈休文等出四声八病起而俳体又入于律为俳者则必拘于对之必的为律者则必拘于音之必协精密工巧调和便美率于辞上求之郊居赋中尝恐人呼雌霓音啮作倪不复论大体意味乃专论一字声律其赋可知徐庾继出又复隔句对联以为骈四俪六簇事对偶以为博物洽闻有辞无情义亡体失此六朝之赋所以益远于古然其中有士衡叹逝茂先鹪鹩安仁秋兴明远芜城野鹅等篇虽曰其辞不过后代之辞乃若其情则犹得古诗之馀情愚于此益叹古今人情如此其不相远古诗赋义如此其终不泯诗云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六义藏于人心自有不能忘者吾乌乎而忘吾情
  王仲宣名粲三国魏人
  仲宣山阳人汉献帝时避难荆州依刘表因登江陵城楼怀归而作赋后从魏太祖辟为魏侍中魏文帝尝作典论论文称仲宣长于词赋如初征登楼槐赋虽张蔡不是过盖建安七子中惟仲宣长于赋云
  登楼赋赋也末段 -- 𠭊 or 叚 ?自步栖迟以徙倚之下则兼风比兴义故犹有古味以此知诗人所赋之六义其妙处皆从情上来情之不可已也如是夫
  登兹楼以四望兮聊假或作暇日以销忧览斯宇之所处兮实显敞而寡仇挟清漳之通浦兮倚曲沮之长洲背坟衍之广陆兮临皋隰之沃流北弥陶牧西接昭丘华实蔽野黍稷盈畴虽信美而非吾土兮曽何足以少留遭纷浊而迁逝兮漫逾纪以迄今情眷眷而怀归兮孰忧思之可任凭轩槛以遥望兮向北风而开襟平原远而极目兮蔽荆山之高岑路逶迤而修远兮川既漾而济深悲旧乡之壅隔兮涕横坠而弗禁昔尼父之在陈兮有归与之叹音锺仪幽而楚奏兮荘舄显而越吟人情同于怀土兮岂穷达而异心惟日月之逾迈兮俟河清乎其未极冀王道之一平兮假高衢而骋力惧匏瓜之徒悬兮畏井渫之莫食步栖迟以徙倚兮白日忽其将匿风萧瑟而并兴兮天惨惨而无色兽狂顾以求群兮鸟相鸣而举翼原野閴其无人兮征夫行而未息心凄怆以感发兮意忉怛而惨恻循堦除而下降兮气交愤于胸臆夜参半而不寐兮怅盘桓以反侧
  陆士衡名机晋人
  士衡天才秀逸辞藻宏丽张华尝称之曰人之为文尝恨才少而子尝患多葛洪亦称其妍丽弘赡英锐飘逸亦一代之绝笔二十时作文赋以述先士之盛藻论作文之利害所由而自谓窃有以得其心
  文赋赋也叙作文之变态以为赋也中曰其为物也多姿其为道也多迁其会意也尚巧其遣言也贵妍盖当时贵尚妍巧以为至文又岂知古人之文哉至于论赋则曰体物而浏亮使赋在于体物浏亮而己乎则又何以妍巧为
  伫中区以玄览頥情志于典坟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心凛凛以怀霜志眇眇而临云咏世徳之骏烈诵先人之清芬游文章之林府嘉丽藻之彬彬慨投篇而援笔聊宣之乎斯文其始也皆收视反听耽思傍讯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其致也情曈昽而弥鲜物昭晰而互进倾群言之沥液漱六艺之芳润浮天渊以安流濯下泉而潜于是沈辞怫悦若游鱼衘钩而出重渊之深浮藻联翩若翰鸟缨缴而坠曽云之峻收百世之阙文采千载之遗韵谢朝华于已披启夕秀于未振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然后选义按部考辞就班抱景者咸叩怀响者毕弹或因枝而振叶或沿波而讨源或本隐以之显或求易而得难或虎变而兽扰或龙见而鸟澜或妥帖而易施或岨峿而不安罄澄心以凝思眇众虑而为言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始踯躅于燥吻终流离于濡翰理扶质以立干文垂条而结繁信情貌之不差故每变而在颜思涉乐其必笑方言哀而已叹或操觚以率尔或含毫而邈然伊兹事之可乐固圣贤之所钦课虚无以责有叩寂寞而求音函绵邈于尺素吐滂沛乎寸心言恢之而弥广思按之而愈深播芳㽔之馥馥发青条之森森粲风飞而飚树郁云起乎翰林体有万殊物无一量纷纭挥霍形难为状辞程才而效伎意司契而为匠在有无而黾俛当浅深而不让虽离方而遁圆期穷形而尽相故夫夸目者尚奢惬心者贵当言穷者无隘论达者唯旷诗縁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碑披文以相质诔纒绵而凄怆铭博约而温润箴顿挫而清壮颂优游以彬蔚论精微而朗畅奏平彻以闲雅说炜𣋓而谲诳虽区分之在兹亦禁邪而制放要辞达而理举故无取乎冗长其为物也多姿其为体也屡迁其会意也尚巧其遣言也贵妍暨音声之迭代若五色之相宣虽逝止之无常固崎锜而难便茍达变而识次犹开流以纳泉如失机而后会恒操末以续颠谬玄黄之秩叙故淟天上觧上而不鲜或仰偪于先条或俯侵于后章或辞害而理比频入或言顺而义妨离之则双美合之则两伤考殿最于锱铢定去留于毫芒茍铨衡之所裁固应䋲其必当或文繁理富而cq=102意不指适极无两致尽不可益立片言以居要乃一篇之警䇿虽众辞之有条必待兹而效绩亮功多而累寡故取足而不易或藻思绮合清丽千眠炳若缛绣凄若繁弦必所拟之不殊乃暗合乎曩篇虽杼轴于予怀怵他人之我先茍伤廉而愆义亦虽爱而必指或苕发颕竖离众绝致形不可逐响难为系块孤立而特峙非常音之所纬心牢落而无偶意徘徊而不能褫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彼榛楛之勿剪亦蒙荣于集翠缀下里于白雪吾亦以济夫所伟或托言于短韵对穷迹而孤兴俯寂寞而无友仰寥廓而莫承譬偏弦之独张含清唱而靡应或寄辞于瘁音言徒靡而弗华混妍蚩而成体累良质而为瑕象下管之偏疾故虽应而不和或遗理以存异徒寻虚而逐微言寡情而鲜爱辞浮漂而不归犹弦么而徽急故虽和而不悲或奔放以谐合务嘈囋而妖冶徒悦目而偶俗固声高而曲下寤防露与桑间又虽悲而不雅或清虚以婉约每除烦而去滥阙大羮之遗味同朱弦之清氾虽一唱而三叹固既雅而不艳若夫丰约之裁俯仰之形因宜识变曲有微情或言拙而喻巧或理朴而辞轻或袭故而弥新或沿浊而更清或览之而必察或研之而后精譬犹舞者赴节以投袂歌者应弦而遣声是盖轮扁所不得言亦非华说之所能精普辞条与文律良余膺之所服练世情之常尤识前倄之所淑虽濬发于巧心或受嗤于拙目彼琼敷与玉藻若中原之有菽同槖籥之罔穷与天地乎并育虽纷蔼于此世嗟不盈于予掬患挈瓶之屡空病昌言之难属故踸踔于短韵放庸音以足曲恒遗恨以终篇岂怀盈而自足惧蒙尘于叩缶顾取笑乎鸣玉若夫应感之会通塞之纪来不可遏去不可止藏若景灭行犹响起方天机之骏利夫何纷而不理思风发于胸臆言泉流于唇齿纷葳㽔以馺遝唯毫素之所拟文徽徽而溢目音泠泠而盈耳及其六情底滞志往神留兀若枯木豁若涸流览营魂以探頥顿清爽而自求理翳翳而愈伏思轧轧其若抽是故或竭情而多悔或率意而寡尤虽兹物之在我非余力之所戮故时抚空怀而自惋吾未识夫开塞之所由也伊兹文之为用固众理之所因恢万里使无阂通亿载而为津俯贻则于来叶仰观象乎古人济文武于将坠宣风声于不泯涂无远而不弥理无微而不纶配霑润于云雨象变化乎鬼神被金石而广徳流管弦而日新
  叹逝赋赋也凡哀怨之文易以动人六朝人尤喜作之岂非懽愉之辞难工而穷苦之言易好与然此作虽未能止乎礼义而发乎情犹于变风之义有取焉但古人情得其理和平中正故哀而不伤怨而不怒后人情流于欲淫邪偏宕故哀极而伤怨极而怒此赋与江文通恨赋同一哀伤而此赋尤动人吁哀思之音诚庄人端士之所当警者
  伊天地之运流纷升降而相袭日望空以骏驱节循虚而警立嗟人生之短期孰长年之能执时飘忽其不再老晼晚其将及对琼蘂之无徴恨朝露之难挹望旸谷以企予惜此景之屡戢悲夫川阅水以成川水滔滔而日度世阅人而为世人冉冉而行暮人何世而弗新世何人之能故野每春其必华草无朝而遗露经终古而常然率品物其如素譬日及之在条恒虽尽而不悟虽不寤其可悲心惆焉而自伤亮造化之若兹吾安取夫久长痛灵根之夙殒怨具尔之多䘮悼堂构之颓瘁慜城阙之丘荒亲弥懿其已逝交何戚而不忘咨余今之方殆何视天之茫茫伤怀凄其多念戚貌瘁而鲜欢幽情发而成绪滞思叩而兴端惨此世之无乐咏在昔而为言居充室而衍宇行连驾而比轩弥年时其讵㡬夫何往而不残或𡨋邈而既尽或寥廓而仅半信松茂而柏悦嗟芝焚而蕙叹茍性命之不殊岂同波而异澜瞻前轨之既覆知此路之良难启四体而深悼惧兹形之将然毒娱情之寡方怨感目之多颜亮多颜之感目神何适而获怡寻平生于响像览前物而怀之步寒林以凄恻翫春翘而有思触万类以生悲叹同节而异时年弥往而念广涂薄暮而意迮亲落落而日稀友靡靡而愈索顾旧要于遗存得十一于千百乐𬯎心其如亡哀縁情而来宅托末契于后生余将老而为客然后弭节安怀妙思天造精浮神沦忽在世表寤大暮之同寐何矜晚以怨早指彼日之方除岂兹情之足搅感秋华于衰木瘁零露于丰草在殷忧而弗违夫何云乎识道将頥天地之大徳遗圣人之洪宝解心累于末迹聊优㳺以娱老
  张茂先名华西晋人
  茂先好文义为中书郎虽栖处云阁慨然有感作鹪鹩赋以比鸟小而能安也
  鹪鹩赋小雀也诗曰桃䖝方言曰桑飞
  比而赋也凡咏物之赋须兼比兴之义则所赋之情不专在物特借物以见我之情尔盖物虽无情而我则有情物不能辞而我则能辞要必以我之情推物之情以我之辞代物之辞因之以起兴假之以成比虽曰推物之情而实言我之情虽曰代物之辞而实出我之辞本于人情尽于物理其词自工其情自切使读者莫不感动然后为佳此赋盖与鹦鹉野鹅二赋同一比兴故皆有古意但鹦鹉野鹅二赋尤觉情意纒绵词语凄惋则其所以兴情处异故也
  何造化之多端兮播群形于万类惟鹪鹩之微禽兮亦摄生而受气有翩翾之陋质兮无玄黄以自贵毛弗施于噐用兮肉不登于爼味鹰鹯过犹俄翼兮尚何惧于罿罻翳会蒙笼是焉游集飞不飘扬翔不翕习其居易容其求易给巢林不过一枝每食不过数粒柄无所滞游无所盘匪陋荆棘匪荣茝兰动翼而逸投足而安委命顺理与物无患伊兹禽之无知兮何处身之似智不怀宝以贾害兮不饰表以招累静守约而不矜动因循以简易任自然以为资无夸慕于世伪雕鹖介其觜距鹄鹭翼于云际鹍鸡窜于幽险孔翠生乎遐裔彼晨凫与归雁又矫翼而増逝咸美羽而丰肌故无罪而皆毙徒㗸芦以避缴终为戮于此世苍鹰鸷而受緤鹦鹉慧而入笼屈猛志以服养块幽絷于九重变音声以顺旨思摧翮而为庸恋锺岱之林野慕垅坻之高松虽蒙幸于今日未若畴昔之从容海鸟鶢鶋避风而至条枝巨雀逾岭自致提挈万里飘飖逼畏夫惟体大妨物而形瓌足伟也阴阳陶蒸万品一区巨细舛错种繁类殊鹪⿰巢于蚊睫大鹏弥乎天隅将以上方不足而下比有馀普天壤以遐观吾又安知其小大之所如
  潘安仁
  安仁总角辩慧摛藻清艶晋武帝藉于千畞作藉田赋又以太尉掾寓于散骑省作秋兴赋
  藉田赋赋也臧荣绪晋书以为藉田颂文选以为藉田赋要之篇末虽是颂而篇中纯是赋赋多颂义少当曰赋马扬之赋终以风班潘之赋终以颂非异也田猎祷祠涉于淫乐故不可以不风奠都藉田国家大事则不可以不颂所施各有攸当凡为台阁之赋又当知此
  伊晋之四年正月丁未皇帝亲率群后藉于千畞之甸礼也于是乃使甸师清畿野庐扫路封人壝遗去宫掌舍设𢪔青坛蔚其岳立兮翠幕黕以云布结崇基之灵趾兮启四涂之广阼沃野坟腴膏壤平砥清洛浊渠引流激水遐阡绳直迩陌如矢总犗服于缥轭兮绀辕缀于耒耜俨储驾于㕓左兮俟万乘之躬履百僚先置位以职分自上下下具惟命臣袭春服之萋萋兮接游车之辚辚微风生于轻幰褰上兮纎埃起于朱轮森奉璋以堦列兮望皇轩而肃震若湛露之晞朝阳兮众星之拱北辰也于是前驱鱼丽属车鳞萃阊阖洞启参涂方驷常伯陪乘太仆秉辔后妃献种之种司农撰播殖之器挈壶掌升降之节宫正设门闾之跸天子乃御玉辇䕃华盖冲牙铮枪绡纨綷金根照耀以烱晃兮龙骥腾骧而沛芰表朱玄于离坎飞青缟于震兊中黄𣋓以发晖兮方彩纷其繁会五辂鸣銮九旗扬斾琼钑入蘂云䍐晻蔼箫管嘲哳以啾嘈兮鼓鞞硡隐以砰𥕤笋簴嶷以轩翥兮洪钟越乎区外震震填填尘骛连天以幸乎藉田蝉冕颎以灼灼兮碧色肃其芊芊似夜光之剖荆璞兮若茂松之依山巅也于是我皇乃降灵坛抚御耦坻场染屦洪縻在手三推而舍庶人终畞贵贱以班或五或九于斯时也居靡都鄙民无华裔长㓜杂遝以交集士女颁斌而咸戾被褐振裾垂髫总髻蹑踵侧肩掎裳连袂黄尘为之四合兮阳光为之潜翳动容发音而观者莫不抃舞乎康衢讴吟乎圣世情欣乐于昏作兮虑尽力乎树艺靡谁督而常勤兮莫之课而自励躬先劳以恱使兮岂严刑而猛制哉有邑老田父或进而称曰盖损益随时理有常然高以下为基民以食为天正其末者端其本善其后者慎其先夫九土之宜弗任四人之务不一野有菜蔬之色朝靡代畊之秩无储稸以虞灾徒望岁以自必三季之衰皆此物也今圣上昧旦丕显夕惕若栗图匮于丰防险于逸钦哉钦哉惟谷之恤展三时之弘务致仓廪于盈溢固尧汤之用心而存救之要术也若乃庙祧有事祝宗诹日簠簋普淖则此之自实缩鬯萧茅又于此乎出黍稷馨香旨酒嘉栗宜其民和年丰而神降之吉也古人有言曰圣人之徳无以加于孝乎夫孝者天地之性人之所由灵也昔者明王以孝理天下其或继之者鲜哉希矣逮我皇晋实光斯道仪刑孚于万国爱敬尽于祖考故躬稼以供粢盛所以致孝也劝穑以足百姓所以固本也能本而孝盛徳大业至矣哉此一役也而二美具焉不亦远乎不亦重乎敢作颂曰
  思乐甸畿薄采其茅大君戾止言藉其农其农三推万方以祗耨我公田实及我私我簠斯盛我簋斯齐粢通我仓如陵我庾如坻念兹在兹永言孝思民力普存祝史正辞神祗攸歆逸豫无期一人有庆兆民赖之
  秋兴赋赋也赋虽以兴名篇而全体多是赋义但其情尚觉舂容其辞未费斧凿盖汉魏流风犹有存者夫安仁本躁者也而篇末一叚乃强为静者之辞要岂其真情也哉篇中慕徒感节惜老嗟卑深情莅于辞表所谓躁人之辞多是已若因人之辞而观人之情手指目视自有不能掩者
  四运忽其代序兮万物纷以回薄览花莳之时育兮察盛衰之所托感冬索而春敷兮嗟夏茂而秋落虽末事之荣悴兮伊人情之美恶善乎宋玉之言曰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揺落而变衰憀栗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送将归夫送归怀慕徒之恋兮远行有覉旅之愤临川感流以叹逝兮登山怀远而悼近彼四戚之疚心兮遭一涂而难忍嗟秋日之可哀兮谅无愁而不尽野有归燕隰有翔隼游气朝兴槁叶夕陨于是乃屏轻箑释纎𫄨藉莞御祫衣庭树摵生入以洒落兮劲风戾而吹帷蝉嘒嘒以寒吟兮雁飘飘而南飞天晃朗以弥高兮日悠扬而浸微何微阳之短晷觉良夜之方永月曈胧以含光兮露凄清以凝冷熠燿粲于阶闼兮蟋蟀鸣于轩屏听离鸿之晨吟兮望流火之馀景宵耿介而不寐兮独展转于华省悟时岁之遒尽兮慨俛首以自省斑鬓髟以承弁兮素发飒以垂领仰群隽之逸轨兮攀云汉以游骋登春台之熙熙兮珥金貂之烱烱茍趍舍之殊涂兮庸讵识其躁静闻至人之休风兮齐天地于一指彼知安而忘危兮同出生而入死行投趾于容迹兮殆不践而获底阙掘仝侧足以及泉兮虽猿猴而不履龟祀骨于宗祧兮思反身于绿水且敛衽以归来兮忽投绂以高厉耕东皋之沃壤兮输黍稷之馀税泉涌湍于石间兮菊扬芳于崖澨澡秋水之悁悁分玩㳺儵之潎潎皮去逍遥山川之阿放旷乎人间之世优哉㳺哉聊以卒岁
  成公子安名绥
  子安少有俊才辞赋壮丽时人以其贫贱不重其文张华一见甚善之徴为博士历中书郎
  啸赋赋也大凡人作有故实底文字则有依傍有模仿夫何难哉若作无故实底文必须凌危驾空将无作有或引别事比映或就别事团搦全靠虚空形容咏出来方见能手此赋颇得此体茍以类长何患不能为无故实之赋乎洪景卢云啸赋无所賔主必假逸群公子乃能遣辞盖问荅之体此习根著末之或改
  逸群公子体竒好异傲世忘荣绝弃人事晞高慕古长想远思将登箕山以抗节浮沧海以㳺志于是延友生集同好精性命之至机研道徳之玄奥愍流俗之未悟独超然而先觉狭世路之厄僻仰天衢而高蹈邈跨俗而遗身乃慷慨而长啸于时曜灵俄景流光濛汜逍遥携手踟蹰步趾发妙声于丹唇激哀音于皓齿响抑扬而潜转气冲郁而熛起恊黄宫于清角杂商羽于流徴飘浮云于太清集长风于万里曲既终而响绝遗馀玩而未已良自然之至音非丝竹之所拟是故声不假器用不借物近取诸身役心御气动唇有曲发口成音触类感物因歌随吟大而不洿细而不沉情激切于竽笙优润和于瑟琴玄妙足以通神悟灵精微足穷幽测深收激楚之哀荒节北里之奢淫济洪灾于炎旱反亢阳于重阴唱引万变曲用无方和乐怡怿悲伤摧藏时幽散而将绝中矫厉而慨慷徐婉约而优㳺纷繁骛而激扬情既思而能反心虽哀而不伤总八音之至和故极乐而无荒若乃登高台以临远披文轩而骋望喟仰抃而抗首嘈长引而憀亮或舒肆而自反或徘徊而复放或冉弱而柔扰或澎濞而奔壮横郁鸣而滔涸冽飘眇而清昶逸气奋涌缤纷交错列列飚扬啾啾响作奏胡马之长嘶回寒风于北朔又似鸿雁之将鶵群鸣号乎沙漠故能因形创声随事造曲应物无穷机发响速怫郁冲流参谭云属若离若合将绝复续飞廉鼓于幽隧猛虎应于中谷南箕动于穹苍清飚振乎乔木散积滞而播扬流埃霭之溷浊变阴阳之至和移淫风之秽俗若乃㳺崇冈陵景山临岩侧望流川坐盘石漱清泉藉皋兰之猗靡䕃修竹之婵娟乃吟咏而发散声络绎而响连舒蓄思之愤悱奋久结之纒绵心涤荡而无累志离俗而飘然若夫假象金革拟则陶匏众声繁奏若笳若箫磞震隐訇𥕤嘈发徴则隆冬熙蒸骋羽则严霜夏凋动商则秋霖春降奏角则谷风鸣条音韵不恒曲无定制行而不留止而不滞随口吻以发扬假芳气而远逝音要妙而流响声激嚁而清厉信自然之极丽羌殊尤而绝世越韶夏与咸池何徒取异于郑卫于时绵驹结舌而䘮精王豹杜口而失色虞公辍声而止歌寗子敛手而叹息锺期弃琴而改听尼父止味而不食百兽率舞而抃足鳯凰来仪而拊翼乃知长啸之竒妙盖亦音声之至极










  古赋辨体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古赋辩体卷六
  元 祝尧 撰
  三国六朝体下
  孙兴公名绰东晋人
  兴公为永嘉太守闻天台山神秀意将解印长往以尚幽寂因使图其状遥为之赋赋成以示友人范荣期荣期曰此赋掷地当作金石声
  天台山赋
  赋也造悟真遣累之辞以寓其寻幽履胜之情其源亦出于离骚远游尝谓世之学仙者以离情为宗然虽曰离一切爱而未免慕真则爱未尝离虽曰离一切乐而未免好静则乐未尝离虽曰离一切欲而未免贪生则欲未尝离凡人之情与生俱生而岂可离哉必也无生而后情可离为仙者欲以长生久视吾恐其终未免于有情也晋人言圣人忘情其下不尽情然则情之所钟正在我辈愚于是而并有感
  太虚辽廓而无阂运自然之妙有融而为川渎结而为山阜嗟台岳之所竒挺寔神明之所扶持䕃牛宿以曜峯托灵越以正基结根弥于华岱直指高于九疑应配天于唐典齐峻极于周诗邈彼绝域幽邃窈窕近智者以守见而不之之者以路绝而莫晓哂夏虫之疑冰整轻翮而思矫理无隐而不彰启二竒以示兆赤城霞起以建标瀑布飞流以界道观灵验而遂徂忽乎吾之将行仍羽人于丹丘寻不死之福庭茍台岭之可攀亦何羡于层城释域中之常恋畅超然之高情被毛褐之森森振金策之铃铃披荒榛之蒙茏陟峭崿之峥嵘济楢溪而直进落五界而迅征跨穹隆之悬磴临万仞之绝冥践莓苔之滑石搏壁立之翠屏揽樛木之长萝援葛藟之飞茎虽一冒于垂堂乃永存乎长生必契诚于幽昧履重险而逾平既克𬯀于九折路威夷而修通恣心目之寥朗任缓步以从容藉萋萋之纎草䕃落落之长松觌翔鸾之裔裔听鸣凤之嗈嗈过灵溪而一濯疏烦想于心胸荡流尘之旋流发五盖之游蒙追羲农之绝轨蹑二老之玄踪陟降信宿迄于仙都双阙云竦以夹路琼台中天而悬居朱阁玲珑于林间玉堂䕃映于高隅彤云斐亹以翼棂皎日炯晃于绮疏八桂森挺以凌霜五芝含秀而晨敷惠风伫芳于阳林醴泉涌溜于阴渠建木灭景于千寻琪树璀璨而垂珠王乔控鹤以冲天应真飞锡以蹑虚骋神变之挥霍忽出有而入无于是游览既周体静心闲害马已去世事都捐投刃皆虚目牛无全凝思幽岩朗咏长川尔乃羲和亭午游气高褰法鼓琅以振响众香馥以扬烟肆觐天宗爰集通仙挹以玄玉之膏漱以华池之泉散以象外之说畅以无生之篇悟遣有之不尽觉涉无之有间泯色空以合迹忽即有而得玄释二名之同出消一无于三幡恣语乐以终日等寂默于不言浑万象以冥观兀同体于自然
  颜延年名延之宋人
  延年文章冠绝为秘书监时受武帝赭白马之赐及文帝即位后马死命群臣赋之延年遂有此作赭白马赋
  赋也辞极精密晋宋间赋辞虽太工丽要是赋中所有者赋家亦不可不察乎此若使辞出于情情辞两得尤为善美兼尽但不可有辞而无情尔愚故尝谓赋之为赋与有辞而无情宁有情而无辞盖有情而无辞则辞虽浅而情自深其义不失为高古有辞而无情则辞虽工而情不及其体遂流于卑弱此赋句意皆出于汉天马歌至唐李杜咏马之作则又出于此矣
  维宋二十二载盛烈光乎重叶武义粤其肃陈文教迄已优洽泰阶之平可升兴王之轨可接访国美于旧史考方载于往牒昔帝轩陟位飞黄服皂后唐膺箓赤文候日汉道亨而天骥呈才魏德懋而泽马效质伊逸伦之妙足自前代而间出并荣光于瑞典登郊歌乎司律所以崇卫威神扶䕶警跸是用精曜叶从灵物咸秩暨明命之初基罄九区而率顺有肆险以禀朔或逾远而纳賮闻王会之阜昌知函夏之充牣总六服以收贤掩七戎而得骏盖乘风之淑类实先景之洪𦙍故能代骖象舆历配钩陈齿算延长声价隆振信圣祖之蕃锡留皇情而骤进徒观其附筋树骨垂梢植发双瞳夹镜两权协月异体峯锋仚生殊相逸发超摅绝夫尘辙驱骛迅于灭没简伟塞门献状绛阙旦刷幽燕昼秣荆越教敬不易之典训人必书之举惟帝惟祖爰游爰豫飞𬨎轩以戒道环彀骑而清路勒五营使按部声八鸾以节步具服金组兼饰丹艧叶污宝铰星躔镂章霞布进迫遮列却属辇辂歘耸擢以鸿惊时濩略而龙翥弭雄姿以奉引婉柔心而待御至于露滋月肃霜戾秋登王于兴言阐肄威棱临广望坐百层料武艺品骁腾流藻周施和铃重设睨影高鸣将超中折分驰迥场角壮永埓别辈越群绚练夐绝捷趫夫之敏手促华鼓之繁节经玄蹄而雹散历素支而冰裂膺门沫赭汗沟走血踠迹回唐畜怒未㳿泄仝乾心降而微怡都人仰而朋悦妍变之态既毕凌遽之气方属跼镳辔之牵制隘通都之圈娟上束眷西极而骧首望朔云而蹀足将使紫燕骈衡绿蛇卫毂纎骊接趾秀骥齐亍觐王母于崑㠊要帝台于宣岳⿰𧾷𭑃中洲之辙迹穷神行之轨躅然而盘于游畋作镜前王肆于人上取悔义方天子乃辍驾回虑息徒解装鉴穆武宪文光振民隐修国章戒出豕之败御惕飞鸟之时衡故祗慎乎所常忽警备乎所未防舆有重轮之安马无泛驾之佚处以濯龙之奥委有红粟之秩服养知仁从老得卒加敝帷收仆质天情周皇恩毕乱曰惟德动天神物仪兮于时驵感上骏充阶街兮禀灵月驷祖云螭兮雄志倜傥精权竒兮既刚且淑服鞿羁兮效足中黄徇驱驰兮愿终惠养䕃本枝兮竟先朝露长委离兮
  谢惠连
  惠连十岁能文族兄灵运深加知赏为雪赋以高丽见竒其赋假托汉时梁王邹枚相如而设为賔主之辞以起赋端盖梁王好赋邹阳枚叟当孝王时皆以善词赋客游于梁故假托焉
  雪赋
  赋也二歌及乱涉风比兴义意味近古二歌仿招魂语意乱辞别为一体又骚之变者且歌者诗人所赋之妙实以其情非辞能尽故形于声而为歌雪月二赋篇末之歌犹是发乎情本义若枯树赋簇事为歌何情之可歌哉此赋中间极精丽后人咏雪皆脱胎焉盖琢句练字抽画细腻自是晋宋间所长其源亦自荀卿云蚕诸赋来
  岁将暮时既昏寒风积愁云繁梁王不悦游于兔园迺置旨酒命賔友召邹生延枚叟相如末至居客之右俄而微霰零密雪下王乃歌北风于卫诗咏南山于周雅授简于司马大夫曰抽子秘思骋子妍辞侔色揣称为寡人赋之相如于是避席而起逡巡而揖曰臣闻雪宫建于东国雪山峙于西域岐昌发咏于来思姬满申歌于黄竹曹风以麻衣比色楚谣以幽兰俪曲盈尺则呈瑞于丰年袤丈则表沴于阴德雪之时义远矣哉请言其始若乃玄律穷严气升焦泉涸汤谷凝火井灭温泉冰沸潭无涌炎风不兴北户墐扉祼壤垂缯于是河海生云朔漠飞沙连氛累霭揜日韬霞霰淅沥而先集云纷糅而遂多其为状也散漫交错氛氲萧索霭霭浮浮瀌瀌奕奕联翩飞洒徘徊委积始縁甍而冒栋终开帘而入隙初便娟于墀庑末萦盈于帷席既因方而为珪亦遇圆而成璧眄隰则万顷同缟瞻山则千岩俱白于是台如重璧逵似连璐庭列瑶阶林挺琼树皓鹤夺鲜白鹇失素纨袖惭冶玉颜掩嫮若乃积素未亏白日朝鲜烂兮若烛龙衔耀照昆山尔其流滴垂冰縁霤承隅粲兮若冯夷剖蚌列明珠至夫缤纷繁骛之貌皓汗皎洁之仪回散萦积之势飞聚凝曜之竒固展转而无穷嗟难得而备知若乃申娱翫之无已夜幽静而多怀风触楹而转响月承幌而通辉酌湘吴之醇酎御狐貉之兼衣对庭鹍之双舞瞻云雁之孤飞折园中之萱草摘阶上之芳薇践雪霜之交积怜枝叶之相违驰遥思于千里愿接手而同归邹阳闻之懑然心服有怀妍唱敬接末曲于是乃作而赋积雪之歌歌曰携佳人兮披重幄援绮衾兮坐芳褥燎熏𬬻兮炳明烛酌桂酒兮扬清曲又续而为白雪之歌歌曰曲既扬兮酒既陈朱颜𨠑兮思自亲愿低帷以昵枕念解佩而褫绅怨年岁之易暮伤后会之无因君宁见阶上之白雪岂鲜耀于阳春歌卒王乃寻绎吟翫抚览扼腕顾谓枚叔起而为乱乱曰白羽虽白质以轻兮白玉虽白空守贞兮未若兹雪因时兴灭玄阴凝不昧其洁太阳耀不固其节节岂我名洁岂我贞凭云升降随风飘零值物赋象任地班形素因遇立污随染成纵心浩然何虑何营
  谢希逸名庄
  希逸七岁能文为月赋假托陈王及王仲宣以设賔主之词盖陈思王曹植与王粲仲宣及应玚休琏刘桢公干并以文章驰名于魏初时号建安体故假托焉与雪赋假梁王邹枚相如同格
  月赋
  赋也先叙事次咏景次咏题次咏游赏而终之以歌从首至尾全用雪赋格自是咏景物一体所当效放然荀卿咏物但于句上求工已自深刻晋宋间人又于字上求工故精刻过之篇末之歌犹有诗人所赋之情故隔千里兮共明月之辞极为当世人所称赏
  陈王初丧应刘端忧多暇绿苔生阁芳尘凝榭悄焉疚怀不怡中夜迺清兰路肃桂苑腾吹寒山弭盖秋坂临濬壑而怨遥登崇岫而伤远于时斜汉左界北陆南躔白露暧空素月流天沈吟齐章殷勤陈篇抽毫进牍以命仲宣仲宣跪而称曰臣东鄙幽介长自丘樊昧道懵学孤奉明恩臣闻沈潜既义高明既经日以阳德月以䕃灵擅扶光于东沼嗣若英于西冥引玄兔于帝台集素娥于后庭朒浓入挑去警阙朏魄示冲顺辰通烛从星泽风増华台室扬彩轩宫委照而吴业昌沦精而汉道融若夫气霁地表云敛天末洞庭始波木叶微脱菊散芳于山椒雁流哀于江濑升清质之悠悠降澄辉之蔼蔼列宿掩缛长河韬映柔祗雪凝圆灵水镜连观霜缟周除冰净君王乃厌晨懽乐宵宴收妙舞弛清县去烛房即月殿芳酒登鸣琴荐若乃凉夜自凄风篁成韵亲懿莫从羁孤递进聆皋禽之夕闻听朔管之秋引于是丝桐练响音容选和徘徊房露惆怅阳阿声林虚籁沦池灭波情纡轸其何托愬皓月而长歌歌曰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临风叹兮将焉歇川路长兮不可越歌响未终馀景就毕满堂变容回徨如失又称歌曰月既没兮露欲晞岁方晏兮无与归佳期可以还微霜霑人衣陈王曰善乃命执事献寿荐璧敬佩玉音服之无斁
  鲍明远
  明远文辞赡逸宋孝武时为临海王子瑱参军随至广陵子瑱叛逆昭见广陵故城荒芜此城乃汉吴王濞故城昭以为子瑱事同于濞遂为芜城赋以讽之子瑱败明远为乱兵所杀
  芜城赋
  赋也而亦略有风兴之义此赋虽与黍离哀郢同情然黍离哀郢情过于辞言穷而情不可穷故至今读之犹可哀痛若此赋则辞过于情言穷而情亦穷矣故辞虽哀切终无深远之味诗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古人之情岂可于辞上穷之邪
  濔迤平原南驰苍梧涨海北走紫塞雁门柂驼去以漕渠轴以昆冈重江复关之隩四会五达之庄当昔全盛之时车挂轊人驾肩㕓闬扑地歌吹沸天孳货盐田铲利铜山才力雄富士马精妍故能侈秦法佚周令划崇墉刳濬洫图修世以休命是以板筑雉堞之殷井干烽橹之勤格高五岳袤广三坟崪若断岸矗似长云制磁石以御冲糊赪壤以飞文观基扃之固䕶将万祀而一君出入三代五百馀载竟瓜剖而豆分泽葵依井荒葛罥涂坛罗虺𧌒阶鬭麏鼯木魅山鬼野鼠城狐风嗥雨啸昏见晨趍饥鹰厉吻寒鸱吓鶵伏虣虓同藏虎乳血餐肤崩榛塞路峥嵘古馗白杨早落塞草前衰棱棱霜气簌簌风威孤蓬自振惊沙坐飞灌莾杳而无际丛薄纷其相依通池既已夷峻隅又以颓直视千里外惟见起黄埃凝思寂听心伤已摧若夫藻扃黼帐歌堂舞阁之基璇渊碧树弋林钓渚之馆吴蔡齐秦之声鱼龙爵马之玩皆薫歇烬灭光沈响绝东都妙姬南国丽人蕙心纨质玉貌绛唇莫不埋魂幽石委骨穷尘岂忆同轝之愉乐离宫之苦辛哉天道如何吞恨者多抽琴命操为芜城之歌歌曰边风急兮城上寒井迳灭兮丘陇残千龄兮万代共尽兮何言
  舞鹤赋
  赋也形状舞态极工其若无毛质及整神容以自持等语皆超诣末聚舞事结束正用啸赋格盖六朝之赋至颜谢工矣若明远则工之又工者也其所以工者尽辞之妙而惟其辞之不尽岂知古人之赋宁不能尽其辞而使之工哉每留其辞而不使之尽哉诚欲有馀之情溢于不尽之辞则其意味深远不在于辞之妙而在于情之妙也然以荀卿大传所赋犹或不察而况于六朝间人耶
  散幽经以验物伟胎化之仙禽锺浮旷之藻质抱清迥之明心指蓬壸而翻翰望崑阆而扬音匝日域以回骛穷天步而高寻践神区其既远积灵祀而方多精含丹而星曜顶凝紫而烟华引圆吭之纎婉顿修趾之洪姱叠霜毛而弄影振玉羽而临霞朝戏乎芝田夕饮乎瑶池厌江海而游泽掩云罗而见羁去帝乡之岑寂归人寰之喧卑岁峥嵘而愁暮心惆怅而哀离于是穷阴杀节急景凋年凉沙振野箕风动天严严苦雾皎皎悲泉冰塞长河雪满群山既而氛昏夜歇景物澄廓星翻汉回晓月将落感寒鸡之早晨怜霜雁之违漠临惊风之萧条对流光之照灼唳清响于丹墀舞飞容于金阁始连轩以凤跄终宛转而龙跃踯躅徘徊振迅腾摧惊身蓬集矫翅雪飞离纲别赴合绪相依将兴中止若往而归飒沓矜顾迁延迟暮逸翮后尘翺翥先路指会规翔临岐矩步态有遗妍貌无停趣奔机逗节角睐分形长扬缓骛并翼连声轻迹凌乱浮影交横众变繁姿参差洊密烟交雾凝若无毛质风去雨还不可谈悉既散魂而荡目迷不知其所之忽星离而云罢整神容而自持仰天居之崇绝更惆怅以惊思当是时也燕姬色沮巴童心耻巾拂两停丸剑双止虽邯郸其敢伦岂阳阿之能拟入卫国而乘轩出吴都而倾市守驯养于千龄结长悲于万里
  野鹅赋
  比而赋也此赋虽亦尚辞而其凄惋动人处实以其情使之然尔遐想明远当时赋此岂能无慨于其中哉以六朝之时而有赋若此则知辞有古今而情无古今但习俗移人虽贤者失其情而不自觉文选不收此赋前辈谓昭明识陋固不信然此赋从祢正平鹦鹉赋中来可与并看
  集陈之隼以自远而称神栖汉之雀乃出幽而见珍此璅禽其何取亦厕景而承仁舍水泽之驩逸对钟鼓之悲辛岂徇利而忘命将感爱而投身入长罗之逼胁怅高缴之樊萦邈辞朋而别偶超烟骛而风行⿰𧾷𭑃日月以遥逝忽瞻国而望城践菲迹于遥涂昇弱羽于丹庭瞰东西之绣户眺左右之金扃貌纎杀而含悴心翻越而惭惊若将坠而堕谷恍不知其所宁惟君囿之珍丽实妙物之所殷翔海泽之轻鸥巢天宿之鸣鹑鹖程才于枭猛翚荐体之雕文既敷容以照景亦振翮而排云虽居物以成偶终在我以非群望征云而延悼顾委翼以自伤无青雀之御命乏赤雁之嘉祥空秽君之园池徒惭君之稻粱愿引身而剪迹抱末志以幽藏于是流岁遂远惨节方崇云纒海岱风拂崤潼飞云驰霰飘沙舞蓬视清池之初涸望绿林之始空立菰蒲之寒渚托只影以为双宛拔啄而掩眦悲结怅而满⿰处朝昼而虽念假外见而迁排涉修夜之长寂信专思而知哀风梢梢而过树月苍苍而照台冰依岸而早结霜托草而先摧敛双翮于水裔翘孤趾于林隈情无方而雨集事有限而星乖在俄倾而犹悼矧穷生之所怀闻宿世之高贤泽无微而不均育草木而明义爱禽鸟而昭仁全殒卵而来凤放乳麑而感麟虽陋生于万物若沙漠之一尘茍全躯而毕命庶魂报以自申
  江文通名淹
  文通六岁能文爱竒尚异为齐豫章王记室后为金紫光禄大夫
  别赋
  赋也赋至齐梁淫靡已极其曲家小石调画家没骨图与观此篇可见然遣辞犹未脱颜谢之精工用事亦未如徐庾之堆垛但月露之形风云之状江左末年日甚一日宜为昔人所厌弃陈后山曰凡作文宁拙无巧宁朴无华宁粗无弱如此等赋岂复有拙朴粗之患邪殊不知已流于巧巧而华华而弱矣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况秦吴兮绝国复燕宋兮干里或春苔兮始生乍秋风兮暂起是以行子肠断百感凄恻风萧萧而异响云漫漫而竒色舟凝滞于水滨车逶迟于山侧櫂容与而讵前马寒鸣而不息掩金觞而谁御横玉柱而霑轼居人愁卧恍若有亡日下壁而沈彩月上轩而飞光见红兰之受露望青楸之离霜巡层楹而空掩抚锦幕而虚凉知离梦之踯躅意别魂之飞扬故别虽一绪事有万族至若龙马银鞍朱轩绣轴帐饮东都送客金谷琴羽张兮箫鼓陈燕赵歌兮伤美人珠与玉兮艳暮秋罗与绮兮娇上春惊驷马之仰秣耸渊鱼之赤鳞造分手而衔泪感寂寞而伤神乃有剑客惭恩少年报士韩国赵厕吴宫燕市割慈忍爱离邦去里沥泣共诀抆音问血相视驱征马而不顾见行尘之时起方衔感于一剑非买价于泉里金石震而色变骨肉悲而心死或乃边郡未和负羽从军辽水无极雁山参云闺中风煖陌上草薫日出天而曜景露下地而腾文镜朱尘之照烂袭青气之𬘡缊攀桃李兮不忍别送爱子兮霑罗裙至如一去绝国讵相见期视乔木兮故里诀北梁兮永辞左右兮魂动亲賔兮涕滋可班荆兮増恨惟尊酒兮叙悲值秋雁兮飞日当白露兮下时怨复怨兮远山曲去复去兮长河湄又若君居淄右妾家河阳同琼佩之晨照共金炉之夕香君结绶兮千里惜瑶草之徒芳惭幽闺之琴瑟晦高台之流黄春宫閟此青苔色秋帐含兹明月光夏簟清兮昼不暮冬缸凝兮夜何长织锦曲兮泣已尽回文诗兮影独伤傥有华阴上士服食还仙术既妙而犹学道已寂而未传守丹灶而不顾炼金鼎而方坚驾鹤上汉骖鸾腾天暂游万里少别千年惟世间兮重别谢主人兮依然下有芍药之诗佳人之歌桑中卫女上宫陈娥春草碧色春水绿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至乃秋露如珠秋月如珪明月白露光阴往来与子之别思心徘徊是以别方不定别理千名有别必怨有怨必盈使人意夺神骇心折骨惊虽渊云之墨妙皆严乐之笔精金闺之诸彦兰台之群英赋有凌云之称辩有雕龙之声讵能摹暂离之状写永诀之情者乎
  庾子山名信
  子山与父肩吾及东海徐摛摛子陵并仕于梁陈出入禁闺文并绮艳世号徐庾体盖自沈休文以平上去入为四声至子山尤以音韵为事后遂流于声律焉晋宋间赋虽辞胜体卑然犹句精字选徐庾以后精工既不及而卑弱则过之就六朝之赋而言梁陈之于晋宋又天渊之隔矣
  枯树赋
  赋也庾赋多为当时所赏今观此赋固有可采处然喜成段对用故事以为竒赡殊不知乃为事所用其间意脉多不贯串夫诗人之多识岂以多为博哉亦不过引古而证今就事而生意以畅吾所赋云尔定齐论赋以为长卿长于叙事所谓叙者亦曰事得其叙所以为长东莱曰为文之妙在于叙事状情若用事不得其叙则泛而腐于情既不足以发冗而碎于辞又不足以达窒而涩于理复不足以明虽多亦奚以为后山尝谓欧公不用故事陈言而文益高尤学者所当察愚故特存此篇以辩梁陈之体
  殷仲文者风流儒雅海内知名世异时移出为东阳太守常忽忽不乐顾庭槐而叹曰此树婆娑生意尽矣至如白鹿贞松青牛文梓根柢盘魄山崖表里桂何事而销亡桐何为而半死昔之三河徙植九畹移根开花建始之殿落实睢阳之园声含嶰谷曲抱云门将雏集凤比翼巢鸳临风庭而唳鹤对月峡而吟猿迺有拳曲拥肿盘坳反复熊虎顾盼鱼龙起伏节竖山连文横水蹙匠石惊视公输眩目雕䥴始就剞劂仍加平鳞铲甲落角摧牙重重碎锦片片真花纷披草树散乱烟霞若夫松子古度平仲君迁森梢百顷槎枿千年秦则大夫受职汉则将军坐焉莫不苔埋菌压鸟剥虫穿或低垂于霜露或撼顿于风烟东海有白木之庙西河有枯桑之社北陆以杨叶为关南陵以梅根作冶小山则丛桂留人扶风则长松系马岂独城临细柳之上塞落桃林之下若乃山河阻绝飘零离别拔本垂泪伤根洒血火入空心膏流断节横洞口而欹卧顿山腰而半折文斜者百围冰碎理正者千寻瓦裂戴瘿衔瘤藏穿抱穴木魅䁡睒山精伏孽况复风雷不感羁旅无归未能采葛还成食薇沈沦穷巷芜没荆扉既伤揺落弥嗟变衰淮南子云木叶落长年悲斯之谓矣乃为歌曰建章三月火黄河千里槎若非金谷满园树即是河阳一县花桓大司马闻而叹曰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揺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古赋辩体卷六
<集部,总集类,古赋辩体>



  钦定四库全书
  古赋辩体卷七
  元  祝尧 撰
  唐体
  尝观唐人文集及文苑英华所载唐赋无虑以千计大抵律多而古少夫古赋之体其变久矣而况上之人选进士以律赋诱之以利禄耶盖俳体始于两汉律体始于齐梁俳者律之根律者俳之蔓后山云四律之作始自徐庾俳体卑矣而加以律律体弱矣而加以四六此唐以来进士赋体所由始也雕虫道丧颓波横流光铓气焰埋铲晦蚀风俗不古风骚不今后生务进干名声律大盛句中拘对偶以趍时好字中揣声病以避时忌孰肯学古哉退之云时时应事作俗语下笔令人惭及以示人大惭以为大好小惭以为小好不知古文真何用于今世斯言也其伤今也夫其怀古也夫是以唐之一代古赋之所以不古者律之盛而古之衰也就有为古赋者率以徐庾为宗亦不过少异于律尔甚而或以五七言之诗为古赋者或以四六句之联为古赋者不知五七言之诗四六句之联果古赋之体乎宋广平大雅君子也其为梅花赋皮日休尚称其清便富艶得南朝徐庾体殊不类其为人他可知矣且古赋所以可贵者诚以本心之情有为而发六义之体随寓而形如云之行空风之行水百态横生为变不测纵横颠倒不主故常委蛇曲折略无留碍有不齐之齐焉用俳有不调之调焉有律及为俳体者则不然骈花俪叶含宫泛商如无盐辈膏沐为容而又与西施鬭美然天下之正色终自有在子美诗云词赋工无益其意殆为俳律者发李太白天才英卓所作古赋差强人意但俳之蔓虽除律之根故在虽下笔有光焰时作竒语只是六朝赋尔惟韩柳诸古赋一以骚为宗而超出俳律之外韩子之学自言其正葩之诗而下逮于骚柳之学自言其本之诗以求其恒参之骚以致其幽要皆是学古者唐赋之古莫古于此至杜牧之阿房宫赋古今脍炙但大半是论体不复可专目为赋矣毋亦恶俳律之过而特尚理以矫其失与或疑诗序谓发乎情止乎礼义言情言理而不言辞岂知古人所赋其有理也以其有辞其有辞也以其有情其情正则辞合于理而正其情邪则辞背于理而邪所谓辞者不过以发其情而达其理故始之以情终之以礼义虽未尝言辞而辞实在其中盖其所赋固必假于辞而有不专于辞者去古日远人情为利欲所汨而失其天理之本然情涉于邪而不正则以游辞而释之理归于邪而不正则以强辞而夺之易系六辞轲书四辞固不出于理之正而亦何莫不从心上来吁辞者情之形诸外也理者情之有诸中也有诸中故见其形诸外形诸外故知其有诸中辞不从外来理不由他得一本于情而已矣若所赋专尚辞专尚理则亦何足见其平时素蕴之怀他日有为之志哉方今崇雅黜浮变律为古愚故极论律之所以为律古之所以为古赋者知此则其形一国之风言天下之事当有得古人吟咏情性之妙者矣
  骆賔王
  賔王幽絷有感于夜萤出入之时托之以写其忧思之意因作萤火赋唐初王杨卢骆专学徐庾秾纎妖媚当时尚之惟此赋犹有发乎情之旨得鹦鹉野鹅之微者故特辨之
  萤火赋
  比而赋也本取萤自比而又取他物比萤所谓比中之比或以比萤之明或以比萤之化非不精工但先后复出既䌓且塞体物浏亮恐不其然其病源正在学齐梁赋尔盖古人所赋篇简而不䌓何待俳事之碎句质而不华何待对偶之巧字通而不怪何待琢眼之工韵宽而不狭何待协律之切赋家必知此四者则其辞进于古矣因就论焉
  伊玄功之播气有丹鸟之赋象顺阴阳以亭毒资变化而涵养每寒潜而暑出若知来而藏往既发晖而外融亦含光而内朗若夫小暑南收大火西流林塘改夏云物凝秋忽凌虚而起远乍排丛而出幽均火齐之宵映如夜光之暗投逝将归而未返忽欲去而中留入槐榆而焰发若改燧而环周绕堂皇而影遍疑秉烛以嬉游点缀悬珠之网隐映落星之楼乍灭乍兴或聚或散居无定所习无定玩曳影周流飘光凌乱泛滟乎池沼徘徊乎林岸状火井之沈荧似明珠之出汉值冲飚而不烈逢淫雨而逾焕照灼兮如湛卢之夜飞的㿨兮象招揺之夕烂与夜燎而相炫照重阴于已昏共爝火而齐息避太阳于始旦尔其光 周物明足自资偶仙䑕而伺夜谢飞蛾之赴熺类君子之有道入暗室而不欺同至人之无迹怀明义以应时处幽不昧居照斯晦随隐显而动息候昏明以进退委性命兮幽玄任物理兮推迁化腐木以含彩集枯草而藏烟不贪热而茍进每和光而曲全岂如镕金而自铄宁学膏火而相煎陋蝉蜩之习蜕怵蝼螘之慕膻匪伤蜉蝣之夕不羡龟鹤之年抢榆飞而控地搏扶起而垂天虽小大之殊品岂逍遥之异筌夫何化之斯化无使然而自然若乃有来斯通无去不至排朱门而独远昇青云而自致匪偷光于邻壁宁假晖于阳燧终徇已以效能靡因人而成事物有感而情动迹或均而行异响必应之于同声道固求之于同类始未明以趍舍终讵识其旨意子尚不知鱼水之为乐吾又安知萤火之所利明兮能迁变兮无穷牛哀倏而化贙羽泉忽兮生熊血三年兮藏碧魂一变兮成虹知战场之化燐悟冤狱之为虫彼翩翻之弱质尚矫翼而凌空何微生之多踬独宛颈以触笼异璧光之照庑同剑影之埋丰觊道迷而可复庶鉴幽而或通览光华以自照顾形影而相吊感秋夕之殷忧惭宵行之熠燿熠燿飞兮绝复连殷忧积兮明自煎见流光之不息怆惊魂之屡迁如过隙兮已矣同奔电兮忽焉傥馀景之可照庶寒灰之重然
  李太白
  太白小岁通诗书苏颋异之曰是子天才英特少益以学可比相如贺知章见其文叹曰子谪仙人也又于江陵见司马子微子微谓太白有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因著大鹏遇希有鸟赋以自广王荆公尝谓太白才高而识卑山谷又曰好作竒语自是文章之病建安以来好作竒语故其气象衰薾愚谓二公所言太白病处正在许里
  大鹏赋
  比而赋也太白盖以鹏自比而以希有鸟比司马子微赋家宏衍钜丽之体楚骚远游等作已然司马班扬尤尚此此显出于庄子寓言本自宏阔而太白又以豪气雄文发之事与辞称俊迈飘逸去骚颇近然但得骚人赋中一体尔若论骚人所赋全体固当以优柔婉曲者为有味岂专为闳衍钜丽之一体哉后人以庄比骚实以庄骚皆是寓言同一比义岂知骚中比兼风兴岂庄所及庄文是异端荒唐缪悠之说骚文乃有先王盛时发乎情止乎礼义之遗风学者果学庄乎学骚乎
  南华老仙发天机于漆园吐峥嵘之高论开浩荡之竒言徴至怪于齐谐谈北溟之巨鱼吾不知其几千里其名曰鲲化成大鹏质凝胚𣍯脱修鬛于海岛张广翅于天门刷渤澥之春流晞扶桑之朝暾赫奕乎宇宙凭陵乎昆仑一鼓一舞烟朦沙昏五岳为之震动百川为之崩奔尔乃蹶巨壑摩太清亘层霄突重溟激三千以崛起搏九万以迅征背嶪太山之崔嵬翼举垂云之纵横左回右旋倏阴忽明历汗漫以天矫排阊阖之峥嵘𥳽鸿濛扇雷霆斗转而天动山揺而海倾怒无所搏雄无所争固可想像其势髣髴其形若乃足萦虹蜺目耀日月连轩沓柂挥霍翕忽喷气则六合生云洒毛则千里飞雪邈彼北荒将穷南图运逸翰以旁击鼓奔飚而长驱烛龙含光而照影列缺施鞭而启途块视三山杯观五湖其动也神应其行也道俱任公见之而罢钓有穷不敢以弯弧莫不投竿失镞仰之长吁尔其雄姿壮观映背河汉上摩苍苍下覆漫漫盘古开天而直视羲和倚日以傍叹缤纷乎八荒之间隐映乎四海之半横大明而掩昼若混茫之未判忽胜覆以回旋则霞廓而雾散然后六月一息至于海湄歘翳景以横榰逆高天而下垂憩乎洪漭之野入乎汪湟之池猛势所射馀风所吹溟涨沸渭岩岳纷披天吴为之怵栗海若为之躨跜巨鳌冠山而却走长鲸腾海而下驰缩壳挫鬛莫之敢窥吾亦不测其神怪而若此盖亦造化之所为岂比夫蓬莱之黄鹄夸金衣与菊裳耻苍梧之玄凤耀彩质与锦章既服御于灵仙亦驯扰于池隍精卫殷勤于衔木鶢鶋悲愁乎荐觞天鸡警曙于蟠木踆乌炳燿于太阳不旷荡以纵适何拘挛而守常未若兹鹏之逍遥无厥类而比方不矜大而慕猛每顺时而行藏参玄根以比寿饮元气以充肠戏旸谷以徘徊凭炎洲而抑扬俄而希有鸟见而谓之曰伟哉鹏乎若此之乐也吾左翼掩乎东极右翼蔽乎西荒跨蹑地络周旋天纲以恍惚为巢以虚无为场我呼尔游尔呼我翔于是大鹏许之欣然有随此二禽已登于寥廓而斥鷃之辈空见笑于藩篱
  明堂赋
  赋也实从司马扬班诸人之赋来气豪辞艶疑若过之若论体格则不及远甚盖汉赋体未甚俳而此篇与后篇大猎等赋则悦于时而俳甚矣晦翁云白有逸才尤长于诗而其赋乃不及魏晋斯言信矣
  伊皇唐之格天创元也我高祖乃仗大顺赫然雷发以首之于是横八荒漂九阳扫叛涣开混茫景星耀而泰阶平虹霓灭而日月张钦若太宗继明重光廓区宇以立极缀苍昊之颓纲淳风沕穆鸿恩滂洋武义烜赫于有截仁声馺沓乎无疆若乃高宗绍兴拓綂锡羡神休傍臻瑞物咸荐元符剖兮地珍见既应天以顺人遂登封而降禅将欲考有洛崇明堂惟厥功之未辑兮乘白云于帝乡天后勤劳以辅政兮中宗以钦明克昌遵先轨以继作兮扬列圣之耿光则使轩辕草图羲和练日经之营之不彩不质因子来于四方岂殚税于万室乃准水臬攅云梁罄玉石于垅坂空瓌材于潇湘巧夺神鬼高穷昊苍听天语之察察拟帝居之锵锵虽暂劳而永固兮贻圣谟于我皇观夫明堂之宏壮也则突兀曈昽乍明乍蒙像太古元气之结空巃力孔子孔颓沓若嵬若嶪似天阃地门之开阖尔乃划岝𡿃以岳立郁穹崇而鸿纷冠百王而垂勲烛万象而腾文窙惚恍以洞启呼嵌岩而傍分又比乎昆山之天柱矗九霄而垂云于是结构乎黄道岧嶤乎紫微络勾陈以缭垣辟阊阖以启扉峥嵘𡼳嶷粲宇宙兮光辉崔嵬赫奕张天地之神威夫其背泓黄河垠漱清洛太行却立通谷前廓远则标熊耳以作碣豁龙门以开关点翠彩于洪荒洞阴清乎群山及乎烟云卷舒忽出乍没岌嵩喷伊倚日薄月雷霆之所鼓荡星斗之所伾扢拏金龙之蟠蜿挂天珠之硉矹势拔五岳形张四维轧地轴以盘根摩天倪而创规楼台崛岉以奔附城阙嵚崟而蔽亏珍树翠草含华扬㽔目瑶井之荧荧拖玉绳之离离㨖华盖以𣺼漭仰太微之参差拥以禁扃横以武库献房心以开凿瞻少阳而举措采殷制酌夏步杂以代室重屋之名括以辰次火木之数壮不及奢丽不及素层檐屹其霞矫广厦郁以云布掩日道遏风路阳乌转影而翻飞大鹏横霄而侧度近则万木森下干宫对出熠乎光碧之堂灵乎琼华之室锦烂霞駮星错波沏飒萧寥以飕飗窅阴郁以栉密含佳气之青葱吐祥烟之郁嵂九室窈窕kao五闱连绵飞楹磊砢走拱夤縁云楣立岌以横绮彩桷攅峦而仰天皓壁昼朗朱甍晴鲜頳栏各落偃蹇霄汉翠楹回合蝉联汗漫沓苍穹之绝垠跨皇居之大半远而望之赫煌煌以辉辉忽天旋而云昏迫而察之粲炳焕以照烂倏山讹而晷换跨蓬壶之海楼吞岱宗之日观猛虎失道潜虬蟠梯经通天而直上俯长河而复低玉女攀星于网户金娥纳月于璇题藻井彩错以舒蓬天窗赩翼而衔霓扶标川而罔足拟跟絓而罢跻要离歘曤而外丧精视冰背而中迷亘以复道接乎宫掖坌入西楼是为昆仑前疑后丞正仪躅以出入九夷五狄顺方面而来奔其左右也则丹陛崿崿彤庭煌煌列宝鼎歊金光流辟雍之滔滔像环海之汤汤辟青阳而启总章廓明台而布玄堂俨以太庙处乎中央发号施令采时顺方其阃阈也三十六户七十二牖度筵列位南七西九白虎列序而躨跜青龙承隅而蚴蟉其深沈奥密也则赤熛掌火招拒司金灵威制阳汁光摧阴神斗王土据乎其心若乃熠燿五色张皇万殊人物禽兽竒形异模势若飞动瞪盼睢盱明君暗主忠臣烈夫威政兴灭表贤示愚于是王正孟月朝阳登曦天子乃服苍玉辔苍螭临乎青阳左个方御瑶瑟而弹鸣丝展乎国容辉乎皇仪傍瞻神台顺观云之轨俯对清庙崇配天之规钦若𦙝蚃维清缉熙崇牙树羽荧煌葳㽔纳五服之贡受万邦之籍张龙旗与虹旌攅金㦸与玉戚延五更进百辟奉珪瓉献琛帛颙昻俯偻俨容叠迹乃洁葅醢修粢盛奠三牺荐五牲享于神灵太祝正辞庶官精诚鼓大武之隐辚张钧天之铿鍧孤竹合奏空桑和鸣尽六变齐九成群神来兮降明庭盖圣主之所以孝治天下而享祀窅冥也然后临辟雍宴群后阴阳为庖造化为宰飡元气洒太和千里鼓舞百寮赓歌于斯之时云油雨霈恩鸿溶兮泽汪濊四海归兮八荒会咙聒乎区㝢骈阗乎阙外群臣醉德揖让而退而圣主犹夕惕若厉惧人未安乃目极于天耳下于泉飞聪驰明无远不察考鬼神之奥摧阴阳之荒下明诏班旧章振穷乏散敖仓毁玉沈珠卑宫颓墙使山泽无间往来相望帝躬于天田后亲于郊桑弃末兮反本人和兮时康建翠华兮萋萋鸣玉銮之鉠鉠游乎升平之圃憩乎穆清之堂天欣欣兮瑞穰穰巡陵于鹑首之野讲武于骊山之旁封岱宗兮祀后土掩栗陆兮包陶唐遨游乎崆峒之上汾水之阳吸沆瀣之精英黜滋味之馨香贵理国其若梦几华胥之故乡于是元元澹然不知所在若群云从龙众水奔海此真所谓我大君登明堂之政化也岂比夫秦赵吴楚争高竞奢结阿房与崇台建姑苏及章华非享祀与严配徒掩月而凌霞由此观之不足称也况瑶台之巨丽复安可语哉敢扬国美遂作辞曰穹崇明堂倚天开兮巃崧鸿濛构瓌材兮偃蹇坱⿰邈崔嵬兮周流辟雍岌灵台兮赫日星喷风雷宗祀𦙝蚃王化弘恢镇八荒兮通九垓四门启兮万国来考休徴兮进贤才俨若皇居而作固穷千祀兮悠哉
  大猎赋
  赋也与子虚上林羽猎等赋首尾布叙用事遣辞多相出入
  粤若皇唐之挈天地而袭气母兮粲五叶之葳㽔惟开化廓海㝢而运斗极兮总六圣之光熙诞金德之纯精兮漱玉露之华滋文章炳乎七曜兮制作参乎两仪括众妙而为师明无幽而不烛兮泽无远而不施慕远昔之三驱兮顺生杀于四时若乃严冬惨切寒气凛烈不周来风玄冥掌雪木脱叶草解节土囊烟阴火井冰闭是月也天子处乎玄堂之中沧八水兮休百工考王制兮遵国风乐农人之闲隙兮因校猎而讲戎乃使神兵出于九关天仗罗于四野徴水衡与林虞辨土物之众寡千骑飚扫万乘雷奔捎扶桑而拂火云兮刮月窟而搜塞门赫壮观于今古嶪揺荡于乾坤此其大略也而内以中华为天心外以穷发为海口豁咽喉以洞开吞荒裔以尽取大章按步以来往夸父振策以奔走足迹乎日月之所通囊括乎阴阳之未有君王于是撞鸿钟发銮音出凤阙开宸襟驾玉辂之飞龙历神州之层岑游五柞兮瞰三危挟细柳兮过上林攅高牙以总总兮驻华盖之森森于是擢倚天之剑弯落月之弓昆仑叱兮可倒宇宙噫兮増雄河汉为之却流川岳为之生风羽旄扬兮九天绛猎火燃兮千山红乃召蚩尤之徒聚长㦸罗广泽呵雨师走风伯棱威耀乎雷霆烜赫震于蛮貊陋梁都之体制鄙灵囿之规格而南以衡霍作襟北以岱恒作袪夹东海而为堑兮施西溟而流渠麾九州之珍禽兮回千群以坌入联八荒之竒兽兮屯万族以来居云罗高张天网密布罝罘绵原峭格掩路蠛蠓过而犹碍蟭螟飞而不度彼层霄与殊榛罕翔鸟与伏兔从营合技弥峦被冈金戈森行洗晴野之寒霜虹旗电掣卷长空之飞雪吴骖走练宛马蹀血萦众山之联绵隔远水之明灭使五丁摧峯一夫拔木下整高颓深平险谷摆桩栝开林丛喤喤呷呷盖奔突于场中而田疆古冶之俦乌获中黄之党越峥嵘猎莾苍喑呼哮㘎风旋电往脱文豹之皮抵玄熊之掌批狻手猱挟三挈两既徒搏以角力又挥锋而争先行甝号以鹗睨兮气赫火而敌烟拳封猯肘巨狿枭羊应叱以毙踣䝟貐亡精而坠巅或碎⿰以折脊或歕髓以飞涎穷遐荒荡林薮扼土狛殪天狗脱角犀顶探牙象口扫封狐于千里捩延入雄虺之九首咋腾蛇而仰合拖奔兕以却走君王于是峩通天靡星㫋奔雷车挥电鞭观壮士之效获顾三军而欣然曰夫何神抉鬼栗之骇人也又命建夔鼓励武卒虽躏跞之巳多犹拗怒而未歇集赤羽兮照日张乌号兮满月戎车轞轞以陆离彀骑煌煌而奋发鹰犬之所腾捷飞走之所蹉蹶攫麏麚之咆哮蹂豺貉以挂格膏锋染锷填岩掩窟观殊材举逸群尚挥霍以出没别有白猸飞骏穷竒䝙𧴝牙若错剑鬛如丛竿口吞殳鋋目极枪橹碎琅弧攫玉弩射猛彘透奔虎金镟一发旁叠四五虽凿齿而致伉谁谓南山白额之足睹总八校搜四隅驰专诸走都卢趫乔木撇绝壁抄獑猢揽貊⿰囚鼬鼯于峻崖顿䝘貜于穹石养由发箭竒肱飞车巧聒更嬴妙兼蒱且坠鸀鳿于青云落鸿雁于紫虚捎鸧鹄漂鸬𪆂弹地庐与神居斩飞鹏于日域摧大凤于天墟龙伯钓其灵鳌任公获其巨鱼穷造化之谲诡何神怪之有馀所以喷血流川飞毛洒雪状若乎高天雨兽上坠于大荒又似乎积禽为山下崩于林穴阳乌沮色于朝日阴兔丧精于明月思腾装上猎于太清所恨穹昊于路绝而忽也莫不海晏天空万方来同虽秦皇与汉武兮复何足以争雄俄而君王茫然改容愀然有失于是居安思危防险戒逸斯驰骋以狂发非至理之弘术且夫人君以端拱为尊玄妙为宝暴殄天物是谓不道乃去三面之网示六合之仁已杀者皆其犯命未伤者全其天真虽剪毛而不献岂割鲜以焠轮解凤皇与𬸚𬸦兮旋驺虞与麒麟获天宝于陈仓载飞熊于渭滨于是享猎徒封劳苦轩行庖骑酌酤韬兵戈火网罟然后登九霄之台宴八纮之圃开日月之扃辟生灵之户圣人作而万物睹览蒐岐与狩敖何宣成之足数哂穆王之荒诞歌白云之西母若饱人以淡泊之味醉以醇和之觞鼓之以雷霆舞之以阴阳虞乎神明狃于道德张无外以为罝琢大朴以为杙顿天网以掩之猎贤俊以御极若此之狩罔有不克使天人晏安草木蕃殖六宫斥其珠玉百姓乐于耕织寝郑卫之声却靡曼之色天老掌图风后侍侧是三阶砥平而皇猷允塞岂比夫子虚上林长杨羽猎计麋鹿之多少⿰⾔𭑃苑囿之大小哉方将延荣光于后昆轶玄风于邃古拥嘉瑞臻元符登封于泰山篆德于社首岂与乎七十二帝同条而共贯哉君王于是回蜺旌反銮舆访广成之至道问大隗之幽居使罔象掇玄珠于赤水天下不知其所如也
  惜馀春赋
  赋也太白诸短赋雕脂镂冰只是江文通别赋等篇步骤晦翁尝谓离骚兴少而比赋多愚谓后代之赋但咏景物而不咏情性并此废之而况他义乎欲复古者当何如哉
  天之何为令北斗而知春兮回指于东方冰荡漾兮碧色兰葳㽔兮红芳试登高兮望远极云海之茫茫魂一去兮欲断泪流颊兮成行吟青枫兮咏沧浪怀洞庭兮悲潇湘何余心之缥缈兮与春风而飘扬思飘扬兮无限念佳期兮莫展平原萋其绮色爱芳草兮如剪惜馀春之将䦨每为恨而不浅汉之曲兮江之潭把瑶草兮思何堪想游女于岘北愁帝子于湘南恨无极兮心氤氲目眇眇兮愁纷纷披卫情于淇水结楚梦于阳云春每归兮花开花已䦨兮春改叹长河之流速送驰波于东海春不留兮时已失老衰飒兮逾疾恨不得挂长绳于青天系此西飞之白日若有人兮情相亲去南越兮往西秦见游丝之横洛网春晖以留人沈吟兮哀歌踯躅兮伤别送行子之将远看征鸿之稍灭醉愁心于垂杨随柔条以纠结望夫君兮咨嗟横涕泪怨春华寄遥影于明月惜送君于天涯
  愁阳春赋
  赋也上句先用连绵字以起下句之意正是学九辨第一首语意及至若乃以下则又只是梁陈体
  东风归来见碧草而知春荡漾惚恍何垂杨旖旎之愁人天光清而妍和海气绿而芳新彩翠兮芉 -- or 𦍋 ?绵云飘飘兮相鲜演漾兮夤縁规青苔之生泉缥缈兮翩绵见游丝之萦烟魂与此兮俱断醉风光兮凄然若乃陇水秦声江猿巴吟明妃出塞楚客枫林试登高兮望远痛切骨而伤心春心荡兮如波春愁乱兮如雪兼万情之悲欢兹一感于芳节若有一人兮湘水滨隔云霓而见无因洒别泪于尺波寄东流于情亲若使春光可揽而不灭兮吾欲赠天涯之佳人
  悲清秋赋
  赋也澄湖练明遥海上月与赤壁赋人影在地仰见明月语意同谓之倒句若云遥海上月澄湖练明仰见明月人影在地语意虽顺意味便减
  登九疑兮望清川见三湘之潺湲水流寒以归海云横秋以蔽天余以鸟道计于故乡兮不知去荆吴之几千于时西阳半规映岛欲没澄湖练明遥海上月全佳期之浩荡渺怀燕而望越荷花落兮江色秋风袅袅兮夜悠悠临穷溟以有羡思钓鳌于沧洲无修竿以一举抚洪波而増忧归去来兮人间不可以托些吾将采药于蓬丘
  剑阁赋
  赋也其前有上则旁则等语是揪敛上林两都铺叙体格而裁入小赋所谓天吴与紫凤颠倒在短褐者欤故虽以小赋亦自浩荡而不伤俭陋盖太白才飘逸其为诗也或离旧格而去之其赋亦然
  咸阳之南直望五千里见云峯之崔嵬前有剑阁横断倚青天而中开上则松风萧飒瑟䫻有巴猿兮相哀旁则飞湍走壑洒石喷阁汹涌而惊雷送佳人兮此去复何时归来望夫君兮安极我沈吟兮叹息视沧波之东注悲白日之西匿鸿别燕兮秋声云愁秦而溟色若明月出于剑阁兮与君两乡对酒而相忆
  韩退之
  退之才高数黜颇自伤其不遇作闵已赋其贬阳山令与湖南支使杨仪之别作别知赋
  闵已赋
  赋也略有比义退之盖思古人静俟之义自坚其志终之以无闷云
  余悲不及古之人兮伊时势而则然独闵闵其曷已兮凭文章以自宣昔颜氏之庶几兮在隐约而平宽固哲人之细事兮夫子乃叹其贤恶饮食乎陋巷兮亦足以頥神而保年有至圣而为之依归兮又何不自得于艰难曰余昏昏其无类兮望夫人其已远行舟楫而不识四方兮涉大水之漫漫勤祖先之所贻兮勉汲汲于前修之言虽举足以蹈道兮哀与我者为谁众皆舍而已用兮忽自惑其是非下土茫茫其广大兮余一不知其可怀就水草以休息兮恒未安而既危久拳拳其何故兮亦天命之本宜惟否泰之相极兮咸一得而一违君子有失其所兮小人有得其时聊固守以静俟兮诚不及古之人兮其焉悲
  别知赋
  赋也其中山敖敖其相轧四句殊觉自在方是赋家语有比兴之义存焉宋王介甫书山石辞有云水冷冷而北出山靡靡以旁围欲穷源而不得竟怅望以忘归谈者尚之以为非今人言辞其妙意虽在后二句然前二句亦雅淡正与此赋四语相似
  余取友于天下将岁行之两周下何深之不即上何高之不求纷扰扰其既多咸喜能而好修宁安显以独裕顾厄穷而共愁惟知心之难得斯百一而为收岁癸未而迁逐侣虫蛇于海陬遇夫人之来使辟公馆而罗羞索微言于乱志发孤笑于群忧物何深而不镜理何隐而不抽始参差以异序卒烂漫而同流何此欢之不可恃遂驾马而回辀山磝磝其相轧树蓊蓊其相摎雨浪浪其不止云浩浩其常浮知来者之不可以数哀此去而无由倚郭郛而掩涕空尽日以淹留
  柳子厚
  子厚在唐宪宗时坐王叔文党贬官永柳州幽困历年不得还悔其年少气锐不识几微不幸丧志失身以至此遂作闵生梦归等赋其悔厉亦极矣
  闵生赋
  赋也亦用比义盖才有古义便与后代体不同
  闵吾生之险厄兮纷丧志以逢尤气沈郁以杳眇兮涕浪浪而常流膏液竭而枯居兮魄离散而远游言不信而莫余白兮虽遑遑欲焉求合喙而隐志兮幽默以待尽为与世而斥缪兮固离披以颠陨骐骥之弃辱兮驽骀以为骋玄虬蹶泥兮畏避蛙黾行不容之峥嵘兮质魁口贿切而无所隐鳞介稿以横陆兮鸱啸群而厉吻心沈抑以不舒兮形低摧以自𢚓肆余目于湘流兮望九疑之垠垠波淫溢以不返兮苍梧郁其蜚云重华幽而野死兮世莫得其伪真屈子之悁微兮执危辞以赴渊古固有此极愤兮矧吾生之藐艰列往则以考已兮指斗极以自陈登高岩而企踵兮瞻故邦之殷辚山水浩以蔽亏兮路蓊勃以扬氛空庐颓而不理兮翳丘木之榛榛块穷老以沦放兮匪魑魅吾谁邻仲尼之不惑兮有垂训之谟言孟轲四十乃始持心兮犹希勇乎黝贲顾余质愚而齿减兮宜触祸以阽身知徙善而革非兮又何惧乎今之人噫禹绩之勤备兮曽莫理夫兹川殷周之廓大兮南不尽夫衡山余囚楚越之交极兮邈离绝乎其原壤污潦以坟洳兮蒸沸热而恒昏戏凫鹳于中庭兮蒹葭生于堂筵雄虺蓄形于木杪兮短狐伺累于深渊仰矜危而俯栗兮弭日夜之拳挛虑吾生之莫保兮忝代德之元醇孰眇躯之可爱兮窃有继乎古先明神之不欺余兮庶激烈而有闻冀后害之无辱兮匪徒盖乎曩愆
  梦归赋
  赋也中含讽与怨意其有得于变风之馀者中间意思全是就离骚中脱出
  罹摈斥以窘束兮余惟梦之为归精气注以凝沍兮循旧乡而顾怀夕余寐于荒陬兮心慊慊而莫违质舒解以自恣兮息愔翳而愈微歘腾踊而上浮兮俄滉瀁之无依圆方混而不形兮颢纯白之靡靡上茫茫而无星辰兮下不见夫水陆若有𬬸余以往路兮驭儗儗以回复浮云纵以直度兮云济余乎西北风纚纚以惊耳兮类行舟迅而不息洞然于以弥漫兮虹蜺罗列而倾侧横冲飚以荡击兮忽中断而迷惑灵幽漠以瀄汩兮进怊怅而不得白日邈其中出兮阴霾离披以泮释施岳渎以定位兮㸦参差之白黒崩骞上下以回徨兮聊按衍以自抑指故都以委坠兮瞰乡闾以修直原田芜秽兮峥嵘榛棘乔木摧解兮垣庐不饰山嵎嵎以岩立兮水汩汩以漂激魂恍惘若有亡兮涕汪浪以陨轼类曛黄之黔漠兮欲周流而无所极纷若喜而佁儗兮心回㸦以壅塞钟鼓喤以戒旦兮陶去幽而开寤罾罻蒙其复体兮孰云桎梏之不固精神之不可再兮余无蹈夫归路伟仲尼之圣德兮谓九夷之可居惟道大而无所入兮犹流游乎旷野老𣅧遁而适戎兮指淳茫以纵步蒙庄之恢怪兮寓大鹏而远去茍远适之若兹兮胡为故国之为慕首丘之仁类兮斯君子之所誉鸟兽之鸣号兮有动心而曲顾胶余哀之莫能舍兮虽判析而不悟列兹梦以往复兮极明昏而告愬
  杜牧之
  牧之为举子时崔郾试进士东都吴武陵谓郾曰君方为天子求竒才敢献所益因出阿房宫赋辞既警拔而武陵音吐鸿畅坐客大惊武陵请曰牧方试有司请以第一人处之郾谢已得其人至第五郾未对武陵勃然曰不尔宜以赋见还牧果异等
  阿房宫赋
  赋也前半篇造句犹是赋后半篇议论俊发醒人心目自是一段好文字赋之本体恐不如此以至宋朝诸家之赋大抵皆用此格潘子真载曽南丰曰牧之赋宏壮巨丽驰骋上下累数百言至楚人一炬可怜焦土其论盛衰之变判于此然南丰亦只论其赋之文而未及论其赋之体后山谈丛云曽子固短于韵语若韵语是其所短则其以文论赋而不以赋论赋毋怪焉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馀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廓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鬭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雩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妃嫔媵嫱王子王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暮弦为秦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收掠其人倚叠如山一旦有不能输来其间鼎铛玉石金瑰珠砾弃掷迤逦秦人视之亦不甚惜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墎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夫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使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是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古赋辩体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古赋辩体卷八
  元 祝尧 撰
  宋体
  王荆公评文章尝先体制观苏子瞻醉白堂记曰韩白优劣论尔后山云退之作记记其事尔今之记乃论也少游谓醉翁亭记亦用赋体范文正公岳阳楼记用对句说景尹师鲁曰传竒体尔宋时名公于文章必辩体此诚古今的论然宋之古赋往往以文为体则未见其有辩其失者晦翁云东汉文章渐趍对偶汉末以后只做属对文字韩文公尽扫去方成古文当时信他者少亦变不尽及欧公一向变了亦有欲变而不能者所以做古文自是古文四六自是四六却不衮杂后山又云宋初士大夫例能四六杨文公笔力豪赡体亦多变而不脱唐末五代之气喜用方语以切对为工乃进士赋体尔欧阳少师始以文体为对属愚考唐宋间文章其弊有二曰俳体曰文体为方语而切对者此俳体也自汉至隋文人率用之中间变而为双关体为四六体为声律体至唐而变深至宋而变极进士赋体又其甚焉源远根深塞之非易晦翁又谓文章到欧阳曽苏方是畅然所谓欲变不能者岂特四六也哉后山谓欧公以文体为四六但四六对属之文也可以文体为之至于赋若以文体为之则专尚于理而遂略于辞昩于情矣俳律卑浅固可去议论俊发亦可尚而风之优柔比兴之假托雅颂之形容皆不复兼矣非特此也赋之本义当直述其事何尝专以论理为体邪以论理为体则是一片之文但押几个韵尔赋于何有今观秋声赤壁等赋以文视之诚非古今所及若以赋论之恐坊雷大使舞剑终非本色学者当以荆公尹公少游等语为法其曰论体赋体传竒体既皆非记之体则文体又果可为赋体乎本以恶俳终以成文舍高就下俳固可恶矫枉过正文亦非宜俳以方为体专求于辞之工文以圆为体专求于理之当殊不知专求辞之工而不求于情工则工矣若求夫言之不足与咏歌嗟叹等义有乎否也专求理之当而不求于辞当则当矣若求夫情动于中与手舞足蹈等义有乎否也故欲求赋体于古者必先求之于情则不刊之言自然于胸中流出辞不求工而自工又何假于俳无邪之思自然于笔下发之理不求当而自当又何假于文胸中有成思笔下无费辞以乐而赋则读者跃然而喜以怨而赋则读者愀然以吁以怒而赋则令人欲按剑而起以哀而赋则令人欲掩袂以泣动荡乎天机感发乎人心而兼出于风比兴雅颂之义焉然后得赋之正体而合赋之本义茍为不然虽能脱于对语之俳而不自知又入于散语之文渡江前后人能龙断声律盛行赋格赋范赋选粹辩论体格其书甚众至于古赋之学既非上所好又非下所习人鲜为之就使或为多出于闲居暇日以翰墨娱戏者或恶近律之俳则遂趍于文或恶有韵之文则又杂于俳二体衮杂迄无定向人亦不复致辨近年选场以古赋取士昔者无用今则有用矣尝考春秋之时觇国盛衰别人贤否每于公卿大夫士所赋知之愚不知今之赋者其将承累代之积弊嚘啾咿嘤而使天丑其行邪抑将侈太平之极观和其声而鸣国家之盛邪则是赋也非特足以见能者之材知而亦有关吾国之轻重学者可不自勉嗟夫谁谓华高企其齐而古体高乎哉谁谓河广一苇航之古体远乎哉慎勿以无田甫田维莠骄骄之心以自阻
  宋子京
  圎丘赋
  赋也虽规规模仿然语极工丽犹是强追古躅者若视当时五凤楼等作则又浅陋于此矣盖宋赋虽稍脱俳律又有文体之弊精于义理而远于情性绝难得近古者
  若夫天地之区既奥而腴王者所以作京焉神明之陋匪攻而筑上帝所以定位焉我朝之拥奎运也讥函镐保界之陋鄙周雒河瀯之渊乃据梁之芒芒侦河之浑浑画邦之千里于以宅天子之尊然后翼翼乾乾作邦孚先禘其祖之所自出兮遂有事乎昊天占国南之七里得高丘之崛然自干㝢之初辟保坤灵而不迁藏伟兆于遐叶震元符于兹年此烈祖所以裒神之对神宗所以旅物之蠲真考之所陟降丕后之所周旋蔼列圣以蒸衎总万灵而賔筵翕降鉴之厚福焯巍巍而亡原则晋考上乎委粟汉𦙝饰乎甘泉曽不得望我末光绝炎况并驱而齐肩哉敢问圆丘之状其何如矣广矣大矣略可详矣上崔嵬以郁律兮外博敞而神丽溯朱鸟以高蟠兮槩瑶魁而邪峙休气回复乎其椒兮荣泉滋渗乎其趾魑魅不若泯伏于其远兮神明肃然离卫乎其迩于是攘之辟之其菑其翳修之平之其坎其畷上三垓以积高外四门而疏陛列道糊頳重营界紫无缩板以作劳不藉𦋺而昭侈因天质之自然非人力之攸致崒兮似高山之在周邦截焉若隆睢之在汾澨及夫涓日肇祀于郊之宫陶匏尚质金石有容璧奠褥以苍苍兮鼎歊云而隆隆百神服食曼衍乎坎间兮有司守燎粲烂乎壝中穆穆天子相维辟公咸盛气以强力相升降兮穹崇披大紫之莫莫招翠黄之丽丽合萧芗于钦紫曳高烟乎璇穹塞天渊以𬯎祉奋光明于亡穷踆乎已事罔不有恭若乃自内出者无匹不行自外至者无主不止故我率乎祖而推本正乎位而升配使礼动乎上则神飨乐交乎下而人喜毕九州以献力罄一纯以尽意君子观天下之物无以称其德所以因天事天取至诚之为贵则斯丘也实国家集福之清场事神之宝畤国听之所凭厚灵心之所翔会驻魄宝于飚歘贲皇图之方志彼草楼列仙之馆像设梵王之庐豚蹄种祠之托鳞长九渊之居皆祠官之细祀族之馀尚且落成者鼔吻而极欢乞灵者舐笔而争书叛宣父以语怪溺丘明而好巫独圜丘归而遗美宁儒者佁仅而未之思欤遂作颂曰屹圆坛赫昭昭大盘盘兮君之升帝是飨巩而安兮礼无违福不回委如山兮圣继圣万斯年长监观兮
  欧阳永叔
  晦翁云宋朝文明之盛前世莫及自欧阳文忠公南丰曽公与眉山苏公三人相继迭起以其文擅名当世杰然自为一代之文独于楚人之赋有未数数然者愚按此言则宋朝古赋可知矣
  秋声赋
  此等赋实自卜居渔父篇来迨宋玉赋风与大言小言等其体遂盛然赋之本体犹存及子云长杨纯用议论说理遂失赋本真欧公专以此为宗其赋全是文体以扫积代俳律之弊然于三百五篇吟咏情性之流风远矣后山谈丛云欧阳永叔不能赋其谓不能者不能进士律赋尔抑不能风所谓赋耶迂斋云此赋模写工转折妙悲壮顿挫无一字尘涴自是文中著翘者
  欧阳子方夜读书闻有声自西南来者悚然而听之曰异哉初淅沥以萧飒忽奔腾而砰⿰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其触于物也𫓩𫓩铮铮金铁皆鸣又如赴敌之兵衔枚疾走不闻号令但闻人马之行声予谓童子此何声也汝出视之童子曰星月皎洁明河在天四无人声声在树间予曰噫嘻悲哉此秋声也胡为而来哉盖夫秋之为状也其色惨淡烟霏云敛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其气栗烈砭人肌骨其意萧条山川寂寥故其为声也凄凄切切呼号奋发丰草绿缛而争茂佳木葱茏而可悦草拂之而色变木遭之而叶脱其所以摧败零落者乃一气之馀烈夫秋刑官也于时为阴又兵象也于行为金是谓天地之义气常以肃杀而为心天之于物春生秋实故其在乐也商声主西方之音夷则为七月之律商伤也物既老而悲伤夷戮也物过盛而当杀嗟夫草木无情有时飘零人为动物为物之灵百忧感其心万事劳其形有动于中必揺其精而况思其力之所不及忧其智之所不能宜其渥然丹者为槁木黟然黒者为星星奈何非金石之质欲与草木而争荣念谁为之戕贼亦何恨乎秋声童子莫对垂头而睡但闻四壁虫声唧唧如助予之叹息
  苏东坡
  晦翁云公自蜀而东道出屈原祠下尝为之赋以诋扬雄而申原志然亦不专用楚语其辑之辞为有发于原之心而其词气亦若有冥会者⿱目兆 -- 晁补之云曹操气吞宇宙楼船泛江以为遂无吴矣而周瑜黄盖一炬以焚之公谪黄冈数游赤壁下盖忘意于世矣观江涛涌汹慨然怀古犹壮瑜事而赋之云
  屈原庙赋
  赋也虽不规规于楚辞之步骤中间描写原心如亲见之末意更高真能发前人所未发
  浮扁舟以适楚兮过屈原之遗宫览江上之重山兮曰惟子之故乡伊昔放逐兮渡江涛而南迁去家千里兮生无所归而死无以为喷悲夫人固有一死兮处死之为难徘徊江上欲去而未决兮俯千仞之惊湍赋怀沙以自伤兮嗟子独何以为心忽终章之惨烈兮逝将去此而沈吟吾岂不然高举以远游兮又岂不能退默而深居独嗷嗷其怨慕兮恐君臣之愈疏生既不能力争而强谏兮死犹冀其感发而改行茍宗国之颠覆兮吾亦何爱于久生托江神以告冤兮冯夷导余以上诉历九关而见帝兮帝亦悲伤而不能救怀瑾佩兰而无所归兮独惸惸乎中浦峡山高兮崔嵬故居废兮行人哀子孙散兮安在况复见兮高台自子之逝今千载兮世愈狭而难存贤者畏讥而改度兮随俗变化斵方以为圆黾勉于乱世而不能去兮又或为之臣佐变丹青于玉莹兮彼乃谓子为非智惟高节之不可企及兮宜夫人之不吾与违国去俗而不顾兮岂不足以免于后世呜呼君子之道岂必全兮全身远害亦或然兮嗟子区区独为其难兮虽不适中要以为贤兮夫我何悲子所安兮
  前赤壁赋
  中间赋景物处俊爽之甚谢叠山云此赋学庄骚文法无一句与庄骚相似非超然之才绝伦之识不能为也潇洒神竒出尘绝俗如垂云御风而立乎九霄之上俯视六合何物茫茫非惟不挂之齿牙间亦不足以入其灵台丹府也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凭虚御风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櫂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馀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客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鰕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苏子曰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曽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茍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后赤壁赋
  篇中如人影在地仰见明月及江流有声断岸千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等句更是赋景物妙处
  是岁十月既望步自雪堂将归于临皋二客从予过黄泥之坂霜露既降木叶尽脱人影在地仰见明月顾而乐之行歌相答已而叹曰有客无酒有酒无肴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客曰今者薄暮举网得鱼巨口细鳞状似松江之鲈顾安所得酒乎归而谋诸妇妇曰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以待子不时之需于是携酒与鱼复游于赤壁之下江流有声断岸千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曽日月之几何而江山不可复识矣予乃摄衣而上履巉岩披蒙茸踞虎豹登虬龙攀栖鹘之危巢俯冯夷之幽宫盖二客不能从焉划然长啸草木震动山鸣谷应风起水涌予亦悄然而悲肃然而恐凛乎其不可留也反而登舟放乎中流听其所止而休焉时夜将半四顾寂寥适有孤鹤横江东来翅如车轮玄裳缟衣戛然长鸣掠予舟而西也须臾客去予亦就睡梦一道士羽衣翩𦒘过林皋之下揖余而言曰赤壁之游乐乎问其姓名俛而不答呜呼噫嘻我知之矣畴昔之夜飞鸣而过我者非子也耶道士顾笑予亦惊悟开戸视之不见其处
  苏子由
  公尝与兄子瞻同出屈祠而并赋愚谓大苏之赋如危峯特立有崭然之势小苏之赋如深溟不测有渊然之光又子由黄楼赋略序云熙宁十年七月河决澶渊水及彭城下余兄子瞻适为守为水备自戊戌至九月戊申水及城二丈八尺子瞻庐城上调急夫发禁卒以从事以身率之与城存亡水既涸子瞻曰不可使徐人重被其害乃増筑徐城即城之东门为大楼焉垩以黄土曰土实胜水辙登斯楼吊水之遗迹乃作黄楼赋东坡尝曰子由之文实胜仆而世俗不知反以为不如盖子由为人不愿人知故其文似其为人及作黄楼赋乃稍自震厉若欲以警愦愦者便以为仆代作此殆见吾善者机也
  屈原庙赋
  赋而杂出于风比兴之义反复优柔沈著痛快以古意而为古辞何患不古
  凄凉兮秭归寂寞兮屈氏楚之孙兮原之子位直远兮谁复似宛有庙兮江之浦予来斯兮酌以酒吁嗟神兮生何⿱九疑阴兮湘之涘鼓桂棹兮兰为舟横中流兮风鸣厉忽自溺兮旷何求野莽莽兮舜之丘舜之墙兮缭九州中有长隧兮可驾以游揉玉以为轮兮斵冰以为辀柏翳俯以御马兮皋陶为余骖乘惨然愍予之强死兮泫然涕下而不禁道予以登夫重丘兮纷古人其若林牾百夷以太息兮焦衍为余而歔欷古固有是兮余又何怪乎当今独有谓予之不然兮夫岂柳下之展禽彼其所处之不同兮又安可以谤予抱关而击柝兮予岂责以必死宗国陨而不救兮夫余舍是安去予将质以重华兮蹇将语而出涕予岂如彼妇兮夫不仁而出诉惨默默予何言兮使重华之自为处予惟乐夫揖让兮坦平夷而无忧朝而从之游兮顾予使予昌言言出而无忌兮暮还处以燕安嗟平生之所好兮既死而后能然彼乡之人兮夫孰知余此欢忽反顾以千载兮喟故宫之颓垣
  黄楼赋
  赋也虽不及他义然无当时文体之病尝谓自汉以来赋者知赋之当丽而不知赋之当则自宋以来赋者虽知赋之当则而又不知赋之当丽故各堕于一偏正所谓矫枉过正者也此篇却有丽则意思
  子瞻与客游于黄楼之上客仰而望俯而叹曰噫嘻殆哉在汉元光河决瓠子腾蹙钜野衍溢淮泗梁楚受害二十馀年下者为污泽上者为沮洳民为鱼鳖郡县无所天子封祀泰山徜徉东方哀民之无辜流死不藏使公卿负薪以塞宣房瓠子之歌至今伤之嗟惟此邦俯仰千载河东倾而南泄蹈汉世之遗害包原隰而为一窥吾墉之摧败吕梁龃龉横绝乎其前四山连属合围乎其外水洄洑而不进环孤城以为海舞鱼龙于隍壑阅帆樯于睥睨方飘风之迅发震鞞鼓之惊骇诚蚁穴之不救分闾阎之横溃幸冬日之既迫水泉缩而自退栖流枿于乔木遗枯蚌于水裔听澶渊之奏功非天意吾谁赖今我与公冠冕裳衣设几布筵斗酒相属饮酣乐作开口而笑夫岂偶然也哉子瞻曰今夫安于乐者不知乐之为乐也必涉于害者而后知之吾尝与子凭兹楼以四顾览天宇之宏大缭青山以为城引长河而为带林皋衍其如席桑麻蔚乎斾斾画阡陌之纵横分园庐之向背放田渔于江浦散牛羊于烟际清风时起微云霮䨴山川开阖苍莽千里东望则连山参差与水偕驰群石倾奔绝流而西百步涌波舟楫纷披鱼鳖颠沛没人所嬉声崩震雷城堞为危南望则戏马之台巨佛之峯岿乎特起下窥城中楼观翺翔嵬峩相重激水既平渺莽浮空骈洲接浦下与淮通西望则山断为玦伤心极目麦熟禾秀离离满隰飞鸿群往白鸟孤没横烟澹荡俯见落日北望则泗水湠漫古汴入焉汇为涛渊蛟龙所蟠古木蔽空乌鸟号呼贾客连樯联络城隅送夕阳之西尽导明月之东出金钲薄于青嶂阴氛为之辟易窥人寰而直上委馀彩于沙碛激飞楹而入戸使人体寒而战栗息汹汹于群动听渊流之荡潏可以起舞相命一饮千石遗弃忧患超然自得且子独不见夫昔之居此者乎前则项籍刘备后则光弼建封战马成群猛士成林振臂长啸风动云兴朱阁青楼舞女歌童势穷力竭化为虚空山高水深草生故墟盖将问其遗老既已灰灭而无馀矣故吾将与子吊古人之既逝闵河决于畴昔知变化之无在付杯酒以终日于是众客释然而笑颓然既醉河倾月堕携扶而出
  超然台赋
  赋也语亦精其宋之近古者欤
  东海之滨日光所先岿高台之凌空溢晨景之洁鲜幸氛翳之收霁兮逮朋友之燕间舒堙郁以延望兮放远目于山川设金罍与玉斚兮清醪絜其如泉奏丝竹之愤怨兮声激越而眇绵下仰望而不闻兮微风过而激天曽陟降之几何兮弃溷浊乎人间倚轩楹以长啸兮袂轻举而飞翻极千里于一瞬兮寄无尽于云烟前陵阜之汹涌兮后平野之湠漫乔木蔚其蓁蓁兮兴亡忽乎满前怀故国于天末兮限东西之路艰飞鸿往而莫及兮落日耿其夕躔嗟人生之漂淫兮寄流枿于海壖茍所遇而皆得兮遑既择而后安彼世俗之私已兮每自予于曲全中变溃而失故兮有惊悼而涕澜诚达观之无不可兮又何有于忧患顾游宦之迫隘兮常勤苦以终年盍求乐于醉兮灭膏火之焚煎虽昼日其犹未足兮俟明乎林端纷既醉而相命兮霜凝磴而跰𨇤马踯躅而号鸣兮左右翼而不能鞍各云散于城邑兮徂清夜之既䦨惟所往之乐易兮此其所以为超然者耶
  苏叔党
  叔党以文章驰名时号小东坡尝随侍东坡过岭作飓风赋飓风者具四方之风也岭南有飓风每作时鸡犬为之不宁
  飓风赋
  小坡此赋尤为人脍炙若夫文体之弊乃当时所尚然此赋前半篇犹是赋若其思子台赋则自首至尾有韵之论尔文意固不害其为精妙而去六义之赋远矣
  仲秋之夕客有扣门指云物而告余曰海氛甚恶非祲非祥断霓饮海而北指赤云夹日而南翔此飓之渐也子盍备之语未卒庭户肃然槁叶蔌蔌惊鸟疾呼怖兽辟易忽野马之决骤矫退风之六鹢袭土囊之暴怒掠众窍之叱吸予乃入室而坐敛衽变色客曰未也此飓之先驱尔少焉排戸破牖殒瓦擗屋礧击巨石揉拔乔木势翻渤澥响振坤轴疑屏翳之赫怒执阳侯而将戮鼓千尺之涛澜襄百仞之陵谷吞泥沙于一卷落崩崖于再触列万马而并骛会千车而争逐虎豹詟骇鲸鲵奔蹙类钜鹿之战殷声呼之动地似昆阳之役举百万于一蹶予亦为之股栗毛耸索气侧足夜拊榻而九徙昼命龟而三卜盖三日而后息也父老来唁酒浆罗列劳来僮仆惧定而悦理草木之既偃辑轩槛之巳折补茅茨之罅漏塞墙垣之颓阙已而山林寂然海波不兴动者自止鸣者自停湛天宇之苍苍流孤月之荧荧忽悟且叹莫知所营呜呼小大出于相形忧喜因于所遇昔之飘然若为巨邪吹万不同果足怖邪蚁之縁也嘘则坠蚋之集也呵则举夫嘘呵曽不足以振物而施之二虫则甚惧鹏水击而三千搏扶揺而九万彼视吾之惴栗亦尔汝之相莞均大块之噫气奚巨细之足辨陋耳目之不广为外物之所变且夫万象起灭众怪耀眩求髣髴之过目视空中之飞电则向之所谓可惧者实邪虚邪惜吾知之晚也
  黄山谷
  山谷长于诗而尤以楚辞自喜然不诗若者以其大有意于竒也晦翁云古人文章大率只是平说而意自长如离骚只是平白说去自是好后来黄鲁直恁地著气力做只是不好
  悼往赋
  赋也起二句有比义中间发乎情有风义山谷诸赋中此篇犹有意味他如江西道院休亭煎茶等赋不似赋体只是有韵之铭赞如此类例不复录
  西风悲兮败叶索索照陈根兮秋日将落仿佛兮梦与神遇顾瞻九原兮岂其可作我有悲秋之羽虫兮自伤时去物改拥旧柯而孤吟四郊莽苍声断裂兮久而不胜其叹音生平之梗概兮欲萧萧而去眼将绝之言语兮忽历历而经心谓逝者有知兮何喜而弃此去也谓逝者无知兮谁职为此梦也凭须臾之不可再得兮哀此言之不余听回廊窈窕月皓白兮无曩时之履声㧛平生之馀制兮香泽其犹未沬虽飘飘其日败兮吾不忍改此佩愁甍甍其中余兮如醳酒之不化𠟡别离之几时兮谁与夏日冬夜自我先兮一无穷在我后兮亦一无穷六七十便了一生兮何异木末之有狂风待外物而造适兮固不若放之自得之场彼庄生之一缶兮亦何异荀氏之神伤吾固知藏于天者至精交于物者甚粗饮泣为昏瞳之媒幽忧为白发之母忧来泣下不可安排兮如孟津之捧土彼寒暑之寖化兮天地尚不能以朝暮目焭焭而不寐兮夜亹亹而过中虽来者犹不可待兮恐不及当时之从容
  秦少游
  东坡作黄楼时少游客彭城楼成因使赋之
  黄楼赋
  赋也子由黄楼赋其汉赋之流与少游黄楼赋楚辞之流与
  惟黄楼之瓌玮兮冠雉堞之左方挟光晷以横出兮干云气而上征既要眇以有度兮又洞达而无旁斥丹艧而不御兮爰取法于中央列千山而环峙兮交二水而旁奔冈陵奋其攫拏兮谿谷效其吐吞览形势之四塞兮识诸雄之所存意天作以遗公兮慰平日之忧勤繄夫河之初决兮狂流漫而稽天御扶揺以东下兮纷万马而争前象罔出而侮人兮螭蜃过而垂涎微精神之所贯兮几孤墉之不全偷朝夕以昧远兮固前识之所羞虑异日之或然兮复压之以兹楼时不可以骤得兮姑从容而浮游傥登临之信美兮又何必乎故丘觞客醪以为寿兮旅殽核以为仪俨云霄以趍侍兮笑言乐而忘时发哀弹与豪吹兮飞鸣起而参差恨所思之迟暮兮缀明月而成词噫故变之相诡兮犹传马之更驰昔何负而遑遽兮今何暇而遨嬉岂造物之莫诏兮惟元元之自贻将苦逸之有数兮畴工拙之能为韪哲人之知其故兮蹈夷险而皆宜视蚊蚋之过前兮曽不介乎心思正余冠之崔嵬兮服儒佩之焜煌从公于楼兮聊裴回以相羊
  汤泉赋
  赋也虽全是赋体而其体犹近古但其中众体衮杂故不能纯乎古
  大江之滨东城之野有泉出焉直回峯负深谷分埓引源迤逦相属晨夜有声涵云注玉薄为虎须洑为鱼目鳞介莫潜遇者斯浴此何水也哉野老告余曰泓泓涓涓莫虞岁年不火而燠其名汤泉呜呼岂非荧惑莅于上耶烛龙隐于中耶旁通咸池日御之所经耶幽精沈魄偿其负耶丹砂硫黄金石之气酷烈之所激邪德有常仁惠公而浃寒凝海兮不冰旱焦山兮不竭或其燥湿外干精气散越肤革疮疡惫筋淫血欣节泊之暂游恍幽忧之水脱以沐则发泽以颒则肤悦其羡流冗浸捐弃于沟壑者犹能灌蔬稻之畦已牛马之暍此又何其然邪吾闻天下之水厥类实繁至于弱水储阴投羽必沈火井萃阳烂石灼金祥标醴泉病饮而瘳异纪滋穴神瀵以流焦溪乏育蔓之饰沸潭谢聱耴之游其馀酒墨所发胶盐是滋啜怀千金饮狂一国衮玉乳以中涵横金丝而径度诡品谬名纷莫为数或受命于元精亦各私其所遇若夫匡庐汝水之旁尉氏骊山之下烟飞掩褥王孙乌隼之所娱金穴椒房专宠靡曼之所占则汤泉之中又有显晦者焉野老忻然而笑曰善乎齐给之士曳杖而去行歌于途曰毕沸兮滂沱奋此泉兮被山阿吾惟灌沐兮不知其他
  张文潜
  文潜与山谷少游⿱目兆 -- 晁补之同出于苏门时号为苏门四学士
  病暑赋
  赋也全用招魂大招意脉邻于骚人之赋矣张子平四愁诗亦用此体
  吾将东走于泰山兮履崔嵬之高峯䕃白云之揺曳兮听石溜之玲珑松林仰不见白日阴壑惨惨多悲风邈哉不可以坐致兮安得仙人之术解化如飞蓬吾将西登乎昆仑兮出于九州之外览星辰之浮没视日月之隐晦披阊阖之清风饮黄流之巨派羽翰不可以插余之两腋兮畏举身而下坠既欲泛乎南溟兮瘴毒流膏而铄骨何异避喧之趍市兮又如恶影之就日又欲临乎北荒兮飞雪层冰之所聚鬼方穷发无人迹兮乃龙蛇之杂处四方上下皆不得以往兮顾此大热吾不知夫所逃万物并生于天地岂余身之独遭任寒暑之自然兮成岁功而不劳惟衰病之不堪兮譬燎枯而灼焦矧空庐之湫卑兮甚龟蜗之跼缩飞蚊幸余之露坐兮壁蝎伺余之入屋赖有客之哀余兮赠端石与蕲竹得饱食以安寝兮莹枕冰而簟玉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兮乃圣贤之高躅惟冥心以息虑兮庶可忘于烦酷
  大礼庆成赋
  赋而杂出于雅颂其间多步骤相如子云孟坚诸作脱其意而异其辞初不拘于架屋下之屋楼上之楼者也中间化腐为竒处正可学后学知此则谢朝华于已披启夕秀于未振何患语言之陈腐哉若曰伤于精刻则荀卿诸赋已然此何必议
  维宋六世壬申仲冬将有事于南郊于是天子乃翳青云之屋乘雕玉之舆应龙受辔招揺翼辀建虹霓之修竿兮飏彗星之飞斿太一执节以先驱兮二十八星拱手布武经营而周流貔貅六师雷霆万乘初海立以云涌忽山峙而川静盖天子粹然玉润健然天运望宫门而动色顾执策而命进惟烜赫之灵源兮实鼻祖于神明览光德而来降兮馆玉宇之严清张咸英之广乐备干籥之盛舞景光交彻鸾鹤来下神嬉灵豫醉爵饱俎翼翼清庙观德之宫七圣在天时降于宗时降于宗世有哲孙岂弟无疆惠我文人瞻祖祐而念功兮顾祢室而感亲圣孝油然发中在位望而含辛霁阳告旦祥飚掠尘从我髦士来祗精禋御史肃吏司马饰兵既逶逶迟迟云流而日行兮又汹汹业业海运而天星灵旗洪斾翕赫歘霍兮攫拏龙虎而乱鲲鹏雄骜憺威而震伏兮柔良化礼而肃清弛威弧戢矢戈兮固已熄灭蚩尤而折搀抢执飞廉围商羊属之有司兮羲和磨刮尽献其光明盖倾都空闾翘首踜足俯窥履綦傍岘佩玉者忽焉不知手之加额口之成祝也于是背都城望帷宫郊坰坦其迤𨔛兮场圃既寒而毕功颓青云以连属粲虹霓之经纬紫微下属于两观勾陈错施于万雉扶颠之神仰立而拱翔德之龙下抱而曳疑神变之歘成兮涌九地而出峙连庑千柱广殿万阈飞甍鬭桷洞牖屹壁酸股之隅眩目之极唐洛执算而莫计班倕操斤而自惑者类非资材于斵漫而皆机杼之纺绩也一室之用足以温一家一宫之费何啻衣一国惊霆之跸既震汹壑之声咸寂敞齐寝之静深兮何清虚而邃密天子方端而虚俨而一多仪未举精意已塞甲夜始晦严鼓载作飞敛走伏神詟鬼愕望舒腾精以烛霄兮玄冥收威而布德灵鼍五震轸车将中天子乃被衮执玉兮斋明庄栗之诚动于进趋表于形容千燎具扬万炬毕融上揜荧惑旁烁烛龙近为朝阳远为融风赫赫曦曦煌煌辉辉列次之士野屯之师岿如酌醇而御兼衣黄流汪洋璧玉照彻祥祲衡布协气下浃音为乐和形为人悦白质之兽箫声之鸟烈披杂沓应奏而舞节陟降既周燎烟始升奔星走虹奉璧荐牲丰隆奔驰而仰骛兮祝融焜煌而上征开阊阖兮辟清都后帝燕兮百神愉圆锡盖兮方献舆岳输固兮冥效濡于是礼备乐成整车而旋万类环极端门辟天赏出千庾恩流百川北包大壤南尽岛蛮西越流沙东穷海壖令未脱口雷动风传野无穷人狱无宿愆破械解缧负帛囊钱车及其舍士复其伍效伎呈才千铙万鼓天子举酒以属群公咸曰休天子之功系曰于穆圣皇建皇极兮严恭精禋帝来格兮柔祗并立俨牲璧兮文祖右坐临有赫兮于惟祖宗有常则兮讳兵畏刑后货食兮政有损益兹不易兮帝则鉴之戬谷锡兮兢兢业业如一日兮三载一祀年万亿兮
  洪舜俞
  老圃赋
  赋也虽未免簇事然治择精援引工亦得鲍谢之祖者也
  嗟余生之剌乖甘偭密而即疏痛虺𬯎其倦游裸盘薄乎闲居老既怯于山桥穷莫备乎泽曳坐阅相牛之经闲抄种树之书五十步兮野园数百步兮破庐一秃翁以自乐群痴儿而共鉏冰解寒袪霏开日舒濯濯我畦浏浏我渠穉甲怒长鲜荚蔚扶涉熟成趣驩然忘劬翁旋锄顾儿而言曰汝亦知夫世有遇不遇之蔬乎驽醪施蓼蠯醢侑葅蔌蒲羞鳖食苽荐鱼芥酱且胾葱渫且朐烈有桂椒滑有堇榆巳多乎燧人庖牺氏之初而况织翠屠苏殷红氍毹淋漓觞斚轰豗锺竽猩唇豹胎之鼎素鼋紫駞之厨始馋涎其趍新中便腹而厌馀于是荤臊望风而引却芳辛候色而应须撷翠苕于崑丘掇瑶颕乎方壶蔗浆盛夏而冻合萍虀祁寒而暖敷行以白玉奉之绿珠五侯鲭兮逊美天酥酡兮失腴此其遇合不啻初识之机云晚见之严徐也若乃岩壑栖迟竹屋槿篱莼擅场于秋风空结鲈鱼之思韭争长于春雨未辨黄梁之炊荻生而河豚上橙熟而蟹螯肥指虽动而莫训腹不负其几希已而凌寒采薇近阳刈葵袪萱堂背担芹涧湄镵黄独之雪苗筐白薤之露㽔茗蘼芜以涤烦醪枸杞而补羸冷淘煮兮槐茁餫饨斫兮虀滋泫膏硎兮雹突饫粪火兮蹲鸱酣糟紫姜之掌沐酰青蔯之丝云蒸罂粟之乳涛汹胡床之麋轮囷鹅鸭之瓠郁屈龙蛇之芝婆娑熊蟠之菘䰐鬖虬髯之菭鲚朵子兮棕鱼鳖解裙兮树鸡竹竞綳兮稚子蕨初拳兮小儿以至大华之藕黄河之菇婆罗之波棱大宛之苜蓿南越之鹿角江东之耑蹄与夫蜀之鸡苏龙鹤栮脯加皮名器纷纶色光陆离性异温凉气分王衰芼择加精调胹得宜香闻爽心味适解眉有举按之接敬无轑釡之见欺芬芬苾苾杂陈更进可以甦文园之渴疗首阳之饥彼其石芥老而逾劲苦笋少而已竒蔊有拂士之风菊抱幽人之姿回视蔓菁随地而易质薯蓣视人而变形曽不满乎一嗤矧肯数乎恶苣邪蒿薫蒜而秽荽然是蔬也进不荣于珥貂鸣玉之齿退不豪乎洒削胃脯之頥烟云歕薄乎夜读之吻风露簸荡乎朝吟之脾与斋钵其争道食方丈乎何期其不遇可知已儿拱而前其然岂然诸葛以姓行元修以字传玉糁得坡老而重银笳为涪翁而妍与其见赏于肉食之鄙孰若托名于悴茄之贤盖穷患姱名之不立而不患并日之食粥达患幼学之不能行而不患一箸之万钱苟道义之信饱饭蔬食而乐焉翁捧腹一笑长歌振林皎白驹之束刍毋金玉兮尔音










  古赋辩体卷八
<集部,总集类,古赋辩体>



  钦定四库全书
  古赋辩体卷九
  元 祝尧 撰
  外录上
  尝观⿱目兆 -- 晁氏续骚以陶公归去来辞为古赋之流疑其诗流为赋赋又流为他文何其愈流愈远邪又观唐元微之曰诗讫于周离骚讫于楚是后诗人流而为二十四名赋颂铭赞文诔箴诗行吟咏题怨叹章篇操引谣讴歌曲词调自操以下八名皆是起于郊祭军賔吉凶等乐由诗以下九名皆属事而作虽题号不同而悉谓之诗愚谓二十四名或为文或为诗要皆是韵语其流悉源于诗但后代铭赞文诔箴之类终是有韵之文何可与诗赋例论亦尝反复推之然后知后代之赋本取于诗之义以为赋名虽曰赋义实出于诗故汉人以为古诗之流后代之文间取于赋之义以为文名虽曰文义实出于赋故⿱目兆 -- 晁氏亦以为古赋之流所谓流者同源而殊流尔如是赋体之流固当辩其异赋体之源又当辩其同异同两辩则其义始尽其体始明此古赋外录之辩所以继于古赋辩体之辩也欤夫自帝王之书有明良之歌五子之歌诗文虽互见而诗体实自异及圣人删商周之诗为一经而诗体始与文体殊趍然论诗之体必论诗之义诗之义六惟风比兴三义真是诗之全体至于赋雅颂三义则已邻于文体何者诗所以吟咏情性如风之本义优柔而不直致比之本义托物而不正言兴之本义舒展而不刺促得于未发之性见于已发之情中和之气形于言语其吟咏之妙真有永歌嗟叹舞蹈之趣此其所以为诗而非他文所可混人徒见赋有铺叙之义则邻于文之叙事者雅有正大之义则邻于文之明理者颂有褒扬之义则邻于文之赞德者殊不知古诗之体六义错综昔人以风雅颂为三经以赋比兴为三纬经其诗之正乎纬其诗之葩乎经之以正纬之以葩诗之全体始见而吟咏情性之作有非复叙事明理赞德之文矣诗之所以异于文者以此赋之源出于诗则为赋者固当以诗为体而不当以文为体后代以来人多不知经纬之相因正葩之相须吟咏无所因而发情性无所縁而见问其所赋则曰赋者铺也如以铺而已矣吾恐其赋特一铺叙之文尔何名曰赋是故为赋者不知赋之体而反为文为文者不拘文之体而反为赋赋家高古之体不复见于赋而其支流轶出赋之本义乃有见于他文者观楚辞于屈宋之后代相祖述续骚后语等编中所载如二招惜誓以下至王荆公寄蔡氏女邢敦夫秋风三叠皆本于骚犹曰于赋之体无以异他如秋风绝命归去来辞等作则号曰辞吊田横苌弘等作则号曰文易水越人大风等作则号曰歌虽异其号然取于赋之义则同盖于其同而求其异则赋中之文诚非赋也于其异而求其同则文中之赋独非赋乎必也分赋中之文而不使杂吾赋取文中之赋而可使助吾赋分其所可分吾知分非赋之义者尔不以彼名曰赋而遂不敢分取其所可取吾知取有赋之义者尔不以彼名他文而遂不敢取此正鲁男子学柳下惠法也赋者其可泥于体格之严而又不知曲畅旁通之义乎今故以历代祖述楚语者为本而旁及他有赋之义者因附益于辩体之后以为外录庶几既分非赋之义于赋之中又取有赋之义于赋之外严乎其体通乎其义其亦赋家之一助云尔
  后骚
  楚臣之骚即后来之赋愚于前已屡辨之然愚载屈宋之骚而未及于后来之为骚者则以赋虽祖于骚而骚未名曰赋其义虽同其名则异若自首至尾以骚为赋混然并载诚恐学者徒泥图骏之间而不索骊黄之外骚为赋祖虽或信之赋终非骚亦或疑之矣故先以屈宋之骚载之为正赋之祖而别以后来之骚录之为他文之冠有源有委而因委知源有祖有述而因述知祖则古赋之体或先或后同源并祖于此乎辨之其可也盖其意实与续骚及楚辞后语之意同然不敢自并前修故少异其号谓之后骚焉招魂楚辞辩证曰屈原离骚谓之经自宋玉九辩以下谓之传晦翁盖引⿱目兆 -- 晁补之本为据而言也愚按⿱目兆 -- 晁氏续骚九辩招魂大招惜誓吊屈原鵩赋哀时命招隐士凡八题悉谓之传盖原为作者玉乃述者尔然玉之九辩精于招魂故昔人并称之曰屈宋是以载九辩于骚篇之后以为赋家之祖而以招魂至招隐录于此古者人死则以其上服升屋履危北面而号曰皋某复遂以其衣三招之乃下以覆尸以为招魂而楚俗乃以施之生人玉闵原放逐恐其魂魄离不复还遂因国俗托帝命假巫语以招之其尽爱以致祷则犹古人之遗意然其间全是比赋义
  朕幼清以廉洁兮身服义而未沬主此盛德兮牵于俗而芜秽上无所考此盛德兮长离殃而愁苦帝告巫阳曰有人在下我欲辅之魂魄离散汝筮予之巫阳对曰掌□梦通上帝其命难从若必筮予之恐后之谢不能复用巫阳焉乃下招曰魂兮归来去君之恒何为兮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烁石些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归来归来不可以托些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雕题黒齿得人肉以祀以其骨为醢些蝮蛇蓁蓁封狐千里些雄虺九首往来儵忽吞人以益其心些归来归来不可以久淫些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璇入雷渊爢散而不可止些幸而得脱其外旷宇些赤螘若象玄蜂若壶些五谷不生藂菅是食些其土烂人求水无所得些彷徉无所倚广大无所极些归来归来恐自遗贼些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増冰峩峩飞雪千里些归来归来不可以久些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些一夫九首拔木九千些豺狼从目往来侁侁些悬人以娭嬉同投之深渊些致命于帝然后得暝些归来归来往恐危身些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土伯九约其角觺觺些敦脄血拇逐人𬳵𬳵些参目虎首其身若牛些此皆甘人归来归来恐自遗灾些魂兮归来入修门些工祝招君背行先些秦篝齐缕郑绵络些招具该备永啸呼些魂兮归来反故居些天地四方多贼奸些像设君室静闲安些高堂邃宇槛层轩些层台累榭临高山些网户珠缀刻方连些冬有突于叫切厦夏室寒些川谷径复流潺湲些光风转蕙氾崇兰些经堂入奥朱尘筵些砥室翠翘挂曲琼些翡翠珠被烂齐光些蒻阿拂壁罗帱张些纂组绮缟结琦璜些室中之观多珍怪些兰膏明烛华容备些二八侍宿射递代些九侯淑女多迅众些盛鬋不同制实满宫些容态好比顺弥代些弱颜固植謇其有意些姱容修态絙洞房些蛾眉曼睩目腾光些靡颜腻理遗视矊些离榭修幕侍君之闲些翡帷翠帐饰高堂些红壁沙版玄玉之梁些仰观刻桷画龙蛇些坐堂伏槛临曲池些芙蓉始发杂芰荷些紫茎屏风文縁波些文异豹饰侍坡陀些轩辌既低步骑罗些兰薄户树琼木篱些魂兮归来何远为些室家遂宗食多方些稻粱穱麦拏汝居切黄粱些大苦醎酸辛甘行些肥牛之腱臑若芳些和酸若苦陈吴羮些胹鳖炮羔有柘浆些鹄酸⿰凫煎鸿鸧些露鸡臛蠵厉而不爽些粔籹蜜饵有𫗠𫗮些瑶浆𧖅幕同酌同实羽觞些挫糟冻饮酎清凉些华酌既陈有琼浆些归反故室敬而无妨些肴羞未通女乐罗些敶钟按鼓造新歌些涉江采菱发扬荷当作阿字些美人既醉朱颜酡些娭嬉同光眇视目曽波些被文服纎丽而不竒些长发曼鬋艳陆离些二八齐容起郑舞些衽若交竿抚案下些竽瑟狂会填鸣鼓些宫庭震惊发激楚些吴歈蔡讴奏大吕些士女杂坐乱而不分些放敶组缨班其相纷些郑卫妖玩来杂陈些激楚之结独秀先些箟蔽象棋有六𥴮些分曹并进遒相迫些成枭而牟呼五白些晋制犀比费白日些铿钟揺虡揳梓瑟些娱酒不废沈日夜些兰膏明烛华镫错措同些结撰至思兰房假些人有所极同心赋些酎饮尽欢乐先故些魂兮归来反故居些乱曰献岁发春兮汩吾南征菉𬞟齐叶兮白芷生路贯庐江兮左长薄倚沼畦瀛兮遥望博青骊结驷兮齐千乘悬火延起兮玄颜烝步及骤处兮诱骋先抑骛若通兮引车右还与王趍梦兮课后先君王亲发兮惮青兕朱明承夜兮时不可淹皋兰被径兮斯路渐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
  惜誓史记汉书载贾生吊屈鵩鸟二赋而无惜誓一篇晦翁据洪兴祖说谓其间数语与吊屈辞指略同意为生作无疑又云黄鹄之一举兮知山川之纡曲再举兮睹天地之圜方此语超然拔出言意之表未易以笔墨蹊径论其高下浅深也愚谓此比而赋也
  惜余年老而日衰兮岁忽忽而不反登苍天而高举兮历众山而日远观江河之纡曲兮离四海之霑濡攀北极而一息兮吸沆瀣以充虚飞朱鸟使先驱兮驾太一之象舆苍龙蚴于纠切渠纠切于左骖兮白虎骋而为右𬴂叶方无切建日月以为盖兮载玉女于后车驰骛于杳冥之中兮休息虖昆仑之墟乐穷极而不厌兮愿从容虖神明叶音谟涉丹水而驰骋兮右大夏之遗风叶孚光切黄鹄之一举兮知山川之纡曲再举兮睹天地之圜方临中国之众人兮托回飚乎尚羊乃至少原之壄兮赤松王乔皆在旁二子拥瑟而调均兮余因称乎清商澹然而自乐兮吸众气而翺翔念我长生而久仙兮不知反余之故乡黄鹄后时而寄处兮鸱枭群而制之神龙失水而陆居兮为蝼蚁之所裁夫黄鹄神龙犹如此兮况贤者之逢乱世哉寿冉冉而日衰兮固儃邅同回而不息俗流从而不止兮众枉聚而矫直或偷合而茍进兮或隐居而深藏苦称量之不审兮同权槩而就衡叶杭或推移移同而茍容兮或直言之谔谔伤诚是之不察兮并纫茅丝以为索方世俗之幽昏兮眩白黒之美恶放山川之龟玉兮相与贵夫砾石梅伯数谏而至醢兮来革顺志而用国悲仁人之尽节兮反为小人之所贼比干忠谏而剖心兮箕子被发而佯狂水背源而流竭兮木去根而不长非重躯以虑难兮惜伤身之无功叶光已矣哉独不见夫鸾凤之高翔兮乃集大皇之壄循四海以回周兮见盛德而后下叶下彼圣人之神德兮远浊世以自藏使麒麟可得羁而系兮又何以异乎犬羊
  汉庄忌
  哀时命
  忌梁孝王客也孝王好客招致四方游士忌与邹枚辈皆以善辞赋客于梁愚谓此篇出入比赋两义亦骚体之雅似者
  哀时命之不及古人兮夫何予生之不遘时往者不可扳援兮徕来同者不可与期志憾恨而不逞兮抒常与切中情而属诗夜炯而不寐兮怀隐忧而历兹心郁郁而无告兮众孰可与深谋叶谟悲切欿愁悴而委惰兮老冉冉而逮之居处愁以隐约兮志沈抑而不扬道壅塞而不通兮江河广而无梁愿至昆仑之悬圃兮采钟山之玉英叶央㧛瑶木之橝枝兮望阆风之板桐弱水汨其为难兮路中断而不通势不能凌波以径度兮又无羽翼而高翔然隐悯而不达兮独徙倚而徬徨怅惝罔以永思兮心纡轸而増伤倚踌躇以淹留兮日饥馑而绝粮廓抱景而独倚兮超永思乎故乡廓落寂而无友兮谁可与玩此遗芳白日晼晼其将入兮哀余寿之弗将车既弊而马疲兮蹇邅徊而不能行叶杭身既不容于浊世兮不知进退之宜当冠崔嵬而切云兮剑淋漓而纵横衣摄叶以储与兮左袪挂于榑扶同桑右衽拂于不周兮六合不足以肆行叶杭上同凿枘于伏羲兮下合矩矱于虞唐愿尊节而式高兮志犹卑夫禹汤虽知困其不改操兮终不以邪枉而害方世并举而好朋兮壹斗斛而相量众比周以肩迫兮贤者远而隐藏为凤凰作鹑笼兮虽翕翅其不容灵皇其不寤知兮焉陈词而效忠俗嫉妒而蔽贤兮孰知余之从容愿舒志而抽冯兮庸讵知其吉凶璋珪杂于甑窐兮陇廉与孟娵同宫举世以为恒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幽独转而不昧兮惟烦懑而盈匈魂眇眇而驰骋兮心烦冤之𢥞𢥞志欿憾而不憺兮路幽昧而甚难块独守此曲隅兮然欿切而永叹愁修夜而宛转兮气涫沸鬲其若波握剞而不用兮操规矩而无所施叶疏何切骋骐骥于中庭兮焉能极夫远道置猿狖于棂槛兮夫何以责其捷巧驷跛鳖而上山兮吾固知其不能陞释管晏而任臧获兮何权衡之能称箆簬杂于黀蒸兮机蓬矢以射射同革负担荷以丈尺兮欲伸要腰同而不可得外迫胁于机臂兮上牵联于矰隿弋同肩倾侧而不容兮固惬腹而不得息务光自投于深渊兮不获世之尘垢叶古孰魁摧之可久兮愿退身而穷处凿山楹而为室兮下被衣于水渚雾露濛濛其晨降兮云依斐其承宇虹霓纷其朝霞兮夕淫淫而淋雨怊茫茫而无归兮怅远望此旷野下垂钓于谿谷兮上要求于仙者与赤松而结友兮比王侨而为耦使枭杨先导兮白虎为之前后浮云雾而入冥兮骑白虎以容与魂眐眐以寄独兮汨徂往而不归处卓卓而日远兮志浩荡而伤怀叶胡威切鸾凤翔于苍云兮故矰𥐊而不能加蛟龙潜于旋渊兮身不挂于网罗知贪饵而近死兮不如下游于清波宁幽隐以远祸兮孰侵辱之可为子胥死而成义兮屈原沈于汨罗虽体解而不变兮岂忠信之可化叶胡戈切志怦怦而内直兮履绳墨而不颇执权衡而无私兮称轻重而不差叶七何切溉同尘垢之狂攘兮除秽累而反真形体白而质素兮中皎洁而淑清时厌饫而不用兮且隐伏而远身聊窜端而匿迹兮嗼漠同寂默而无声独便悁而烦毒兮焉发愤而纾情时暧暧其将罢兮遂闷叹而无名伯夷死于首阳兮卒夭隐而不荣太公不遇文王兮身至死而不得逞怀瑶象而佩琼兮愿陈列而无正生天墬古地字之若过兮忽烂漫其无成邪气袭余之形体兮疾憯怛而萌生愿一见阳春之白日兮恐不终乎永年
  招隐士
  淮南王安好古爱士招致賔客客有八公之徒分造词赋以类相从或称大山或称小山如诗之火小雅此乃小山篇中之一愚谓兴而赋也其间用楚招意晦翁云此篇视汉诸作最高古
  挂树丛生兮山之幽偃蹇连蜷兮枝相缭樛同山气巃兮石嗟峩谿谷崭巉同岩兮水曽波猿狖群啸兮虎豹嗥攀援桂枝兮聊淹留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岁暮兮不自聊叶留蟪蛄鸣兮啾啾坱兮轧山曲𡶒心淹留兮恫慌惚罔兮沕憭兮栗虎豹穴丛薄深林兮人上栗嵚岑𥐟兮硱磳于鬼切鱼毁切树轮相纠兮林木茷青莎杂树兮薠草靃靡白鹿麏麚兮或腾或倚状貌崯崯兮峩峩凄凄兮漇漇㵁绮切猕猴兮熊罴慕类兮以悲攀援桂枝兮聊淹留虎豹鬭兮熊罴咆禽兽骇兮亡其曹王孙兮归来山中兮不可以久留
  汉扬子云
  反骚
  子云少好词赋怪屈原文过相如至不容而死以为君子得时则大行不得时则龙蛇遇不遇命也何必沈身哉乃摭骚文而反之投诸江流以吊原晦翁云雄固为屈原之罪人此文乃离骚之谗贼他尚何说愚谓雄之行先贤辩之详矣然此文亦学者所当知故录于此
  有周氏之婵嫣兮或鼻祖于汾隅灵宗初谍伯侨兮流于末之杨侯叶胡淑周楚之丰烈兮超既离乎皇波因江潭而𣶂往同记兮钦吊楚之湘累惟天轨之不辟阈同兮何纯絜而离纷纷累以其淟涊兮暗累以其缤纷汉十世之阳朔兮招揺纪于周正正皇天之清则兮度后土之方贞图累承彼洪族兮又览累之昌辞带钩矩而背衡兮履搀枪以为基累初贮厥丽服兮何文四而质䪥资娵娃之珍髢兮鬻九戎而索赖凤皇翔于蓬陼兮岂驾鹅之能捷骋骅骝以曲囏兮驴骡连卷而齐足枳棘之榛榛兮猿貁拟而不敢下灵修既信椒兰之唼佞兮吾累忽焉而不蚤睹枔芰茄古荷字之绿衣兮被芙容之朱裳芳酷烈而莫闻兮不如襞而幽之离房闺中容竞绰约兮相态以丽佳知众嫭之嫉妒兮何必飏累之䖸眢懿神龙之渊潜兮俟庆云而将举亡春风之被离兮孰焉知龙之所处愍吾累之众芬兮飏𣋌𣋌之芳苓遭季夏之凝霜兮庆夭悴而丧荣横江湘以南𣶂兮云走乎彼苍吾梧同驰江潭之汎溢兮将折中虖重华舒中情之烦或兮恐重华之不累与陵阳侯之素波兮岂吾累之独见许精琼靡与秋菊兮将以延夫天年临汨罗而自陨兮恐日薄于西山解扶桑之总辔兮纵令之遂奔驰鸾皇腾而不属兮岂独飞廉与云师卷薜荔与若惠兮临湘渊而投之棍申椒与兰桂兮赴江湖而沤之费椒醑以要神兮又勤索彼琼茅违灵氛而不从兮反湛身于江皋累既艸古攀字夫传说兮奚不信而遂行徒恐鷤䳏之将鸣兮顾先百草为不芳初累弃彼虙妃兮更思瑶台之逸女抨雄鸠以作媒兮何百离而曽不一耦乘云蜺之旖柅兮望昆仑以樛流览四㐬而顾怀兮奚必云女彼高丘既亡鸾车之幽蔼兮焉驾八龙之委蛇临江濒而淹涕兮何有九招与九歌夫圣哲之不遭兮固时命之所有虽増欷以于邑兮吾恐灵修之不累改昔仲尼之去鲁兮斐斐迟迟而周迈终回复于旧都兮何必湘渊与涛濑溷渔父之𫗦歠兮絜沐洛之振衣弃由𣅧之所珍兮跖彭咸之所遗
  唐韩退之
  讼风伯
  晁氏曰旱以喻时泽不下流风以比小人实为此厉云以比君子欲施而不可得近于诗投畀有昊之义愚谓此比而赋也
  维兹之旱兮其谁之由我知其端兮风伯是尤山升云兮泽上气雷鞭车兮电揺帜雨寖寖兮将坠风伯怒兮云不得止旸乌之仁兮念此下民閟其光兮不鬭其神嗟风伯兮其独谓何我于尔兮岂有其他求其时兮修祀事羊甚肥兮酒甚旨食足饱兮饮足醉风伯之怒兮谁使云屏屏兮吹使醨之气将交兮吹使离之铄之使气不得化寒之使云不得施嗟尔风伯欲逃其罪其又何辞上天孔明兮有纪有纲今我上讼兮其罪谁当天诛加兮不可悔风伯虽死兮人谁汝伤
  享罗池
  柳子厚守柳州死而柳民庙之于罗池退之作迎享送神诗晦翁名之曰享罗池愚谓此篇赋也其体自九歌中来亦几逼真矣
  荔子丹兮蕉黄杂肴蔬兮进侯堂侯之船兮两旗度中流兮风汨之待侯不来兮不知我悲侯乘驹兮入庙慰我民兮不嚬以笑鹅之山兮柳之水桂树团团兮白玉齿齿侯朝出游兮暮来归春与猿吟兮秋鹤与飞北方之人兮谓侯是非千秋万岁兮侯无我违福我兮寿我驱厉鬼兮山之左下无苦湿兮高无干秔稌充羡兮蛇蛟结蟠我民报事兮无怠其始自今兮钦于世世
  宋王介甫安石
  寄蔡氏女荆公女也妻蔡卞
  晦翁云其言平澹简邃翛然有出尘之趣愚谓此兴而赋也
  建业东郭望城西堠千嶂承宇百泉绕霤青遥遥兮纚属绿宛宛兮横逗积李兮缟夜崇桃兮炫昼兰馥兮众植竹娟兮常茂○柳蔫绵兮含姿松偃蹇兮献秀鸟跂兮下上鱼跳兮左右顾我兮适我有班兮伏兽感时物兮念汝迟汝归兮携幼○我营兮北渚有怀兮归女石梁兮以苫盖绿阴阴兮承宇仰有桂兮俯有兰嗟女归兮路岂难望超然之白云临清流兮长叹
  宋黄鲁直庭坚
  毁璧
  山谷此篇为其女弟而作也盖归而失爱于其姑死而犹不免于水火故其词极悲哀晦翁以为贤于他语愚谓此赋也
  毁璧兮陨珠执手者兮问过爱憎兮万世一轨居物之患兮固常以好为祸羞桃茢兮饭汝有席兮不嫔汝坐归来兮逍遥采芝英兮御饿○淑善兮清明阳春兮玉冰畸于世兮天脱其缨爱罥人兮生冥冥弃汝阳侯兮遇汝曽不如生未可以去兮殆其雏婴众雏羽翼兮故巢倾归来兮逍遥西江浪波何时平○山涔涔兮猿鹤同社瀑垂天兮雷霆在下云月为昼兮风雨为夜得意山川兮不可绘画寂寥无朋兮去去法道如咫彼幽坎兮可谢归来兮逍遥増胶兮不聊此暇晦翁云卒章疑有误字
  宋邢居实
  秋风三叠寄秦少游
  居实恕之子少有逸才大为苏黄诸公称许其为此时未弱冠晦翁云味其言神会天出如不经意而无一字作念人语同时之士号称前辈名好古学者皆莫及使天夀之则其所就岂可量哉愚谓此兴而赋也而赋中亦有比义
  秋风夕起兮白露为霜草木憔悴兮窃独悲此众芳明月皎皎兮照空房昼日苦短兮夜未央有一美人兮天一方欲往从之兮路渺茫登山无车兮涉水无航愿言思子兮使我心伤○秋风淅淅兮云冥冥鸱枭昼号兮蟠蟀夜鸣岁月徂迈兮忽如流星少壮几时兮老冉冉其相仍展转反侧兮从夜达明怅独处此兮谁适为情长歌激烈兮涕泣交零愿言思子兮使我心怦○秋风浩荡兮天宇高群山逶迤兮溪谷寂寥登高望远兮不自聊驾言适野兮谁与游遨空原无人兮四顾萧条猿狖与伍兮麋鹿为曹浮云千里兮归路远遥愿言思子兮使我心劳
  
  休斋云诗变而骚骚变而为辞皆可歌也辞则兼风骚之声而尤简邃者愚谓辞与赋一体也特名异尔故古人合而名曰辞赋骚号楚辞渔父篇亦号辞是其例也
  汉武帝
  秋风辞
  序云上行章河东祠后土顾视帝京欣然中流与群臣饮燕上欢甚乃自作秋风辞文中子曰秋风辞其悔心之萌乎休斋曰此辞一章凡易三韵其节短其辞哀此辞之权舆乎前则二句一叶自泛楼船以下五韵一叶错杂成章亦楚辞之体愚谓此兴而赋也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鼔鸣兮发櫂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汉息夫躬
  绝命辞
  躬在哀帝时以上变告东平王云封侯后数上书言事险谲自知其危故作绝命辞后竟以罪诛死晦翁云躬利口作奸死有馀责此辞特以其高古似贾谊故录之愚谓此比而赋也
  玄云泱郁将安归兮鹰隼横厉鸾徘徊兮矰若淡焱动则机兮丛棘栈栈曷可栖兮发忠亡身自绕罔兮冤颈折翼庸得往兮涕泣流兮萑澜心结愲兮伤肝虹霓曜兮日微孽杳冥兮未开叶归比也痛入天兮鸣呼呼去声冤际绝兮谁语仰天高兮自列招上帝兮我察秋风为我唫浮云为我阴嗟若是兮欲何之抚神龙兮㨫其须叶闾游旷迥兮反亡无同期雄失据兮世我思
  晋陶渊明
  归去来辞
  晦翁云其辞义夷旷萧散虽托楚声而无其尤怨切蹙之病定斋云世谓归去来辞亦得汉魏赋体予以为不然赋家漫衍其流体亦丛杂长卿长于叙事渊云长于说理张平子而下著意为之其律愈切而词愈庳渊明盖沛然出肺腑如首云归去来中间又云归去来兮分为二篇而了无端绪如庄列言大道纵横飘忽而中自有䋲削但人不得而窥蹈之耳愚谓此篇实用赋义而中亦兼比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揺揺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迺瞻衡宇载欣载奔童仆欢迎稚子候门三径就荒松菊犹存携幼入室有酒盈樽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园日涉以成趣门虽设而常关策扶老以流憩时矫首而遐观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农人告余以春及将有事乎西畴或命巾车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寻壑亦﨑岖而经丘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胡为乎遑遑欲何之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宋黄鲁直
  濓溪辞
  序云舂陵周茂叔人品甚高胸中洒落如光风霁月中岁乞身老于湓城有水名之曰濓溪茂叔短于取名而锐于求志薄于徼福而厚于得民菲于奉身而燕及㷀𭒀陋于希世而尚友千古闻茂叔之馀风犹足以律贪则此溪之水配茂叔以永久故余诗词不及世故犹髣髴其音尘其略如此愚谓此辞全用赋义
  溪毛秀兮水清可饭羮兮濯缨不渔民利兮又何有于名弦琴兮觞酒写溪声兮延五老以为寿蝉蜕尘埃兮玉雪自清听潺湲兮鉴澄明激贪兮敦薄非青苹白鸥兮谁与同乐○津有舟兮荡有莲胜日兮与客就闲人闻拏音不知何处散发醉高荷为盖兮倚芙蓉以当妓霜清水寒兮舟著平沙八方同宇兮云月为家怀连城兮佩明月鱼鸟亲人兮野老同社而争席白云蒙头兮与南山为伍非夫人攘臂兮谁余敢侮
  宋杨诚斋
  延陵怀古辞
  序云予假守延陵盖州来季子之墟也既而问诸故老古今之士或邑于斯或寓于斯独三人焉作延陵怀古辞愚谓三辞实用赋义
  延陵季子吴季札也
  荆之溪兮澹以幽惠之山兮云侔思君子兮不见莽草木兮翛翛面句吴兮东而坐背朱方兮北卧齐楚岂不强而大兮吾王以妥贤于国其无裨兮不曰季子存而吴贺彼懵者之躗乖去声言兮谓兆亡于让王弗丕承于考心兮用五湖之与三江祀太伯其忽诸兮顾袭誉于子臧曽不知民无让而不立兮自古皆有亡诹屺岵与锄箕兮畴莫知其重轻若千乘与箪食兮絜丰约而则明迨躬逢而利怵兮亦几何而靡争谓吾札之不懿兮札亦恬受而茹声思复思兮君子乾坤毁而日月息兮则君子之亦死
  兰陵令荀卿也
  密云兮终风健顺闭兮罔寸蹊之通喟葵丘践土而迹熄兮矧冀方岐山之与逢草堂豀以铸兵兮靡遗蒲于董泽燕簴无趾而造齐兮楚甿而秦其魄鬭六王于一说兮微仪衍之舌而不国嗟若先生兮虽知时之不如储唐虞之故冕兮鬻洙泗之敝裾乘方轮与折轴兮欲先鞭而疾驱岂不家捐而人弃兮载之万世之亨衢伊素王兮中都若兰陵兮圣之徒征九伯而佩六印兮晞二邑宰而不得俱傥不欲以天球玉磬而𧵍康瓠兮嗟尔后死者其舍诸
  东坡先生
  吹赤壁之月笛兮瞻黄州之雪堂弹湘妃之玉瑟兮织天孙之锦裳招先生其来归兮何必怀眉山之故乡历九州而犹隘兮诞置之祝融之汪酌乳泉以当醴兮飧荔子以为粮葺榕叶以作屋兮托桄榔之䕃以为堂驱海涛以入砚滴兮挽南斗文星于笔铓昌黎兮欧阳视先生兮雁行韫不泄兮忠愤烱不揜兮文章乞镜湖兮九关营莬裘兮是邦予之来兮云暮与先生兮相望视履迹兮焉在问故宫兮就荒俯仰兮永怀渺山川兮苍苍














  古赋辩体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古赋辩体卷十
  元 祝尧 撰
  外录下
  文
  昔汉贾生投文而后代以为赋盖名则文而义则赋也是以楚辞载韩柳诸文以为楚声之续岂非以诸文并古赋之流欤今故录历代文中之有赋义者于此若夫赋中有文体者反不若此等之文为可入于赋体云
  六朝孔德璋名稚圭
  北山移文
  北山者建康蒋山是也时周颙彦伦尝隐此山后应名为海盐令以事赴京欲再经此山徳璋以彦伦不能终其隐节为此山之羞遂假山灵为言作移文以绝之迂斋云此篇当看节奏纡馀虚字转折然造语骚丽下字新竒所当详味愚谓语丽字新乃六朝人所长亦所宜学但不可专事此尔
  锺山之英草堂之灵驰烟驿路勒移山庭夫以耿介拔俗之标潇洒出尘之想度白雪以方洁干青云而直上吾方知之矣若其亭亭物表皎皎霞外芥千金而不盼屣万乘以如脱闻凤吹于洛浦值薪歌于延濑固亦有焉岂期终始参差苍黄反复泪翟子之悲恸朱公之哭乍回迹以心染或先贞而后黩何其缪哉呜呼尚生不存仲氏长往山阿寂寥千载谁赏世有周子隽俗之士既文既博亦玄亦史然而学遁东鲁习隐南郭窃吹草堂滥巾北岳诱我松桂欺我云壑虽假容于江皋乃缨情于好爵其始至也将欲排巢父拉许由傲百氏蔑王侯风情张日霜气横秋或叹幽人长往或怨王孙不游谈空空于释部核玄玄于道流务光何足比涓子不能俦及其鸣驺入谷鹤书赴垅形驰魄散志变神动尔乃眉轩席次袂耸筵上焚芰制而裂荷衣抗尘容而走俗状风云凄其带愤石泉咽而下怆望林峦而有失顾草木而如丧至其纽金章绾墨绶⿰𧾷𭑃属城之雄冠百里之首张英风于海甸驰妙誉于浙右道帙长摈法筵久埋敲朴喧嚣犯其虑牒诉倥偬装其怀琴歌既断酒赋无续常绸缪于结课每纷纶于折狱笼张赵于往图架卓鲁于前箓希踪三辅豪驰声九州牧使我高霞孤映明月独举青松落阴白云谁侣涧户摧绝无与归石迳荒凉徒延伫至于还飚入幕写雾出楹蕙帐空兮夜鹤怨山人去兮晓猿惊昔闻投簪逸海岸今见解兰缚尘缨于是南岳献嘲北陇腾笑列壑争讥攒峯耸诮慨游子之我欺悲无人以赴吊故其林惭无尽涧愧不歇秋桂遣风春萝罢月骋西山之逸议驰东皋之素谒今又促装下邑浪拽上京虽情投于魏阙或假步于山扃岂可使芳杜厚颜薜荔蒙耻碧岭再辱丹崖重滓尘游躅于蕙路污绿池以洗耳宜扃岫幌掩云关敛轻雾藏鸣湍截来辕于谷口杜妄辔于郊端于是丛条瞋胆叠颖怒魄或飞柯以折轮乍低枝而扫迹请回俗士驾为君谢逋客
  唐李遐叔名华
  吊古战场文
  遐叔与萧颕士齐名世号萧李遐叔文辞绵丽少宏杰气颖士俊爽自肆时谓不及颕士遐叔自疑过之常作吊古战场文托之古人杂以梵书之庋以示颕士问曰今谁可及颕士曰君若精思便可至矣遐叔愕然而服愚谓此篇文体虽多然用赋之体亦不少分其文而取其赋尽有以露笔端处详玩自见
  浩浩乎平沙无垠夐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挺亡群亭长告余曰此古战场也常覆三军往往鬼哭天阴则闻伤心哉秦欤汉欤将近代欤吾闻夫齐魏徭戍荆韩召募万里奔走连年暴露沙草晨牧河冰夜渡地阔天长不知归路寄身锋刃腷臆谁诉秦汉而还多事四夷中州耗斁无世无之古称戎夏不抗王师文教失宣武臣用竒竒兵有异于仁义王道迂阔而莫为呜呼噫嘻吾想夫北风振漠胡兵伺便主将骄敌期门受战野竖旄旗川回组练法重心骇威尊命贱利镞穿骨惊沙入面主客相搏山川震眩声折江河势崩雷电至若穷阴凝闭凛冽海隅积雪没胫坚冰在须鸷鸟休巢征马踟蹰缯纩无温堕指裂肤当此苦寒天假强胡凭陵杀气以相翦屠径截辎重横攻士卒都尉新降将军复没尸填巨港之岸血满长城之窟无贵无贱同为枯骨可胜言哉鼓衰兮力尽矢竭兮弦绝白刃交兮宝刀折两军蹙兮生死决降矣哉终身夷狄战矣哉暴骨沙砾鸟无声兮山寂寂夜正长兮风淅淅魂魄结兮天沈沈鬼神聚兮云幕幕日光寒兮草短月色苦兮霜白伤心惨目有如是耶吾闻之牧用赵卒大破林胡开地千里遁逃匈奴汉倾天下财殚力痡任人而已其在多乎周逐猃狁北至太原既城朔方全师而还饮至策勲和乐且闲穆穆棣棣君臣之间秦起长城竟海为关荼毒生灵万里朱殷汉击匈奴虽得阴山枕骸遍野功不补患平声苍苍烝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夫妇如賔如友生也何恩杀之何咎其存其没家莫闻知人或有言将信将疑悁悁心目寝寐见之布奠倾觞哭望天涯天地为愁草木凄悲吊祭不至精魂无依必有凶年人其流离时邪命邪从古如斯为之奈何守在四夷
  唐韩退之
  吊田横文
  晁氏曰愈有大志不为世知故行经横墓感其义高能得士而为文以吊之时唐宰相董晋为汴州才奏愈从事愈终始感遇称陇西公而不姓后从裴度亦自谓知己然后终不引愈共天下事故踌躇发愤太息于区区之横以谓夫茍如横之好士天下将有贤于五百人者至焉愚谓此篇虽无他寄托亦有赋中之风义
  事有旷百世而相感者余不自知其何心非今世之所稀孰为使余歔欷而不自禁余既博观乎天下曷有庶几夫子之所为死者不复生嗟余去此其从谁当秦氏之败乱得一士而可王何五百人之扰扰而不能脱夫子于剑铓抑所宝之非贤亦天命之有常昔阙党之多士孔圣亦云其遑遑茍余行之不迷虽颠沛其何伤自古死者非一夫子至今有耿光跽陈辞而荐酒魂髣髴其来享
  唐柳子厚
  吊屈原文
  晁氏曰宗元得罪与昔人离谗去国者异其吊原殆困而知悔者其辞惭矣愚谓此篇亦用比赋体而杂出于风兴之义其迹原之心亦颇得之晦翁尝称扬柳于楚辞逼真必非茍言者
  后先生盖千祀兮余再逐而浮湘求先生之汨罗兮㧛衡若以荐芳愿荒忽之顾怀兮冀陈辞而有明叶音芒先生之不从世兮惟道是就支离抢攘兮遭世孔疚华虫荐壤兮进御羔袖牝鸡咿嚘兮孤雄束咮哇咬环观兮蒙耳大吕堇喙以为羞兮焚弃稷黍犴狱之不知避兮宫庭之不处陷涂藉秽兮荣若绣黼榱折火烈兮娭娭笑语谗口之哓哓兮惑以为咸池便媚鞠恧兮美愈西施谓谟言之怪诬兮反置瑱而远违匿重痼以讳避兮进俞缓之不可为何先生之凛凛兮厉鍼石而从之仲尼之去舍鲁兮曰吾行之迟迟柳下惠之直道兮又焉往而可施今夫世之议夫子兮曰胡隐忍而怀斯惟达人之卓轨兮固僻陋之所疑委故都以从利兮吾知先生之不忍立而视其覆坠兮又非先生之所志穷与达故不渝兮夫惟服道以守义矧先生之悃愊兮滔大故而不贰沈璜瘗珮兮孰幽而不光荃蕙蔽匿兮胡久而不芳先生之貌不可得见兮犹髣髴其文章托遗编而叹喟兮涣余涕之盈眶呵星辰而驱诡怪兮夫孰救于崩亡何挥霍雷电兮茍为是之荒茫耀姱辞之曭朗兮世果以是之为狂哀余衷之坎坎兮独蕴愤而増伤谅先生之不言兮后之人又何望忠诚之既内激兮抑衔忍而不长芉为屈之几何兮胡为独焚其中肠吾哀今之为仕兮庸有虑时之否臧食君之禄畏不厚兮悼得位之不昌退自服以默默兮曰吾言之不行既媮风之不可去兮怀先生之可忘
  吊苌弘文
  苌弘周灵王之贤臣为刘文公之属大夫文公与弘欲城成周使告于晋魏献子莅政悦苌弘而与之合诸侯于狄泉卫彪傒曰苌弘其不殁乎天之所坏不可支也及范中行之难周人杀苌弘庄周云苌弘死藏其血三年而化为碧盖语其忠诚然也子厚哀弘以忠死故吊之云愚谓此文皆用比赋义
  有周之羸兮邦国异图臣乘君则兮王易为侯威强逆制兮郁命转幽疹蛊胶密兮肝胆化仇奸权蒙货兮忠勇以刘伊时云幸兮大夫之羞呜呼危哉河渭溃溢兮横躯以抑嵩高折陊兮举手排直压溺之不虑兮坚刚以为式知死不可挠兮明章人极夫何大夫之炳烈兮王不悟夫谗贼卒施快于剽狡兮怛就制乎强国松柏之斩刈兮蓊茸欣植盗骊折足兮罢驽抗臆鸷鸟之高翔兮㜸狐惴而不食窃畏忌以群朋兮夫孰病百而申一挺寡以校众兮古圣人之所难援羸以威傲兮兹固蹈殆而违安杀身之匪余戚兮闵宗周之不完岂成城以夸功兮哀清庙之将残嫉彪子之肆诞兮弥皇览以为谩姑舍道以从世兮焉用考古以登贤指白日以致愤兮卒颓幽而不刊版上帝以飞精兮黮寥廓而殄绝朅冯云以羾愬兮终冥冥以郁结欲登山以号辞兮愈洋洋以超忽心沍涸其不化兮形凝冰而自栗图始而虑末兮非大夫之操陷瑕委厄兮固衰世之道知不可而愈进兮担不偷以自好陈诚以定命兮侔贞臣与为友比干之以仁类兮缅辽绝以不群伯夷殉洁以莫怨兮孰克轨其遗尘茍端诚之内亏兮虽耆老其谁珍古固有一死兮贤者乐得其所大夫死忠兮君子所与呜呼哀哉兮敬吊忠甫
  吊乐毅文
  燕昭王怨齐迺先礼郭隗而毅往委质焉昭王以为上将军下齐七十馀城昭王死田单间之毅畏诛遂奔赵以书遗燕惠王曰臣闻圣贤之君功立而不废故著于春秋蚤知之士名成而不毁故称于后世子厚伤毅有功不见知而以谗废故吊之愚谓子厚三吊古文皆本于骚而用比赋之义为多然吊屈文意最佳吊苌弘次之吊乐毅又次之
  大厦之骞兮风雨萃之车亡其轴兮乘者弃之呜呼夫子兮不幸类之尚何为哉昭不可留兮道不可常畏死疾走兮往颠徬徨燕复为齐兮东海洋洋嗟夫子之专直兮不虑后之为防胡去规而就矩兮卒陷滞以流亡惜功美之不就兮俾愚昧之周章岂夫子之不能兮无亦恶是之遑遑仁夫对赵之悃款兮诚不忍其故邦君子之容与兮弥亿载而愈光谅遭时之不然兮匪谋虑之不长跽陈辞以陨涕兮仰视天之茫茫茍偷世之谓何兮言余心之不臧
  
  风俗通云琴曲曰操操者言其穷厄犹不失其操也然舜南风歌亦被之琴岂谓穷厄乎亦歌之别名尔晁氏曰孔子于三百篇皆弦歌之操亦弦歌之辞也离骚本古诗之衍者至汉而衍极故离骚亡操与诗赋同出而异名盖衍复于约者约故去古不远然则后之欲学离骚者惟约犹近之
  尹伯竒
  履霜操
  尹吉甫子伯竒无罪为后母谮而见逐自伤作愚按古操极多但多是古诗今录履霜雉飞二操者以其似骚而可入于赋也
  朝履霜兮采晨寒考不明其心兮信谗言孤恩离别兮摧肺肝何辜皇天兮遭斯愆痛没不同兮恩有偏谁说硕兮知此冤末句疑有脱误
  牧犊子
  雉朝飞操
  牧犊子七十无妻见雉双飞有感而作愚谓此以比兴而赋也
  雉朝飞兮鸣相和雌雄群游兮山阿我独有命兮未有家时将暮兮可奈何嗟嗟暮兮可奈何
  韩退之
  将归操
  孔子之赵闻杀鸣犊作⿱目兆 -- 晁氏曰愈博学群书竒辞奥旨如取诸室中物以其所涉博故能约而为此其取兴幽眇怨而不言最近离骚十操取其四以近楚辞其删六首者皆诗也愚按晁氏所取诚近骚今从之此篇则比而赋也
  狄之水兮其色幽幽我将济兮不得其由涉其浅兮石啮我足乘其深兮龙入我舟我济而悔兮将安归尤归乎归乎无与石鬭兮无应龙求
  龟山操
  孔子以季桓子受女乐諌不从望龟山而作愚谓此亦比而赋也
  龟之气兮不能云雨龟之枿兮不中梁柱龟之大兮秪以奄鲁知将隳兮哀莫余伍周公有思兮嗟余归辅
  拘幽操
  文王羑里作末云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正与诗中所谓母氏圣善我无令人意合真得古人之心也夫
  目揜揜兮其凝其盲耳肃肃兮听不闻声朝不日出兮夜不见月与星有知无知兮为死为生呜呼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
  残刑操
  曾子梦一狸不见其首作愚谓此虽赋实有比义
  有兽维狸兮我梦得之其身孔明兮而头不知吉凶何为兮觉坐而思巫咸上天兮识者其谁
  汉蔡文姬
  胡笳
  文姬汉中郎蔡邕女也嫁为卫仲道妻遭乱没于南匈奴左贤王十二年为生二子曹操素善邕痛其无后以重赂赎之归于董玘文姬自伤失节而不能忘二子故作此晦翁云此虽不规规于楚语而其哀怨发中不能自已琰失身异域不能死义固无可言然琰犹知愧以自讼则与扬雄反骚之意又有间矣琰母子无绝道若雄则反诎前哲以自文宜不得与琰比愚谓胡笳胡中乐也此辞乃其乐曲亦古琴操之类故以附操之后其义则赋而兼比兴者也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烟云蔽野兮寇充斥志意乖兮义节亏对殊俗兮非我宜遭恶辱兮当告谁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戎人逼我兮为室家将我行兮向天涯云山万重兮归路遐疾风千里兮风扬沙人多暴猛兮如虺蛇控弦被风兮为骄奢两拍张弦兮弦欲绝志摧心折兮自悲嗟○越汉国兮入胡城亡家失身兮不如无生毡裘为裳兮骨肉震惊羯膻为味兮枉遏我情鞞鼓喧兮从夜达明胡风浩浩兮暗塞营伤今感昔兮三拍成衔悲蓄恨兮何时平○无日无夜兮不思我乡土禀气含生兮莫过我最苦天灾国兮人无主惟我薄命兮没戎土殊俗心异兮身难处嗜欲不同兮谁可共语寻思涉历兮多囏阻四拍成兮益凄楚○雁南征兮欲寄边声雁北归兮为得汉音雁飞高兮邈难寻空断肠兮思愔愔攅眉向月兮抚雅琴五拍泠泠兮意弥深○冰霜凛凛兮身苦寒饥对肉酪兮不能飧夜闻陇水兮声鸣咽朝见长城兮路杳漫追思往日兮行李难六拍悲来兮欲罢弹○日暮风悲兮边声四起不知愁心兮说向谁是原野萧条兮烽戍万里咨贱少弱兮少壮为美逐有水草兮安家葺垒牛羊满野兮聚如蜂蚁草尽水竭兮羊马皆徙七拍流恨兮恶居于此○为天有眼兮何不见我独漂流为神有灵兮何故处我天南海北头我不负天兮天何配我殊匹俦我不负神兮神何殛我越荒州制兹八拍兮拟俳优何知曲成兮心转愁○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人生倏忽兮如白驹之过隙然不得欢乐兮当我之盛年怨兮欲问天天苍苍兮上无縁举头仰望兮空云烟九拍怀情兮谁与传○城南烽火不曽灭疆场征战何时歇杀气朝朝冲塞门胡风夜夜吹边月故乡隔兮音尘绝哭无声兮气将咽一生辛苦兮縁别离十拍悲深兮泪成血○我非贪生而恶死不能捐身兮心有以生仍冀得兮归桑梓死当埋骨兮长已矣日居月诸兮在戎垒胡人宠我兮有二子鞠之育之兮不羞耻问之念之兮生长边鄙十有一拍兮因兹起哀响缠绵兮彻心髓○东风应律兮暖气多知是汉家天子兮布阳和羌胡蹈舞兮共讴歌两国交懽兮罢兵戈忽遇汉使兮称近诏遣千金兮赎妾身喜得生还兮逢圣君嗟别稚子兮会无因十有二拍兮哀乐均去住两情兮谁具陈○不谓残生却得全归抚抱胡儿兮泣下沾衣汉使迎我兮四牡𬴂𬴂号失声兮谁得知与我生死兮逢此时愁为子兮日无光辉焉得羽翼兮将汝归一步一远兮足难移魂消影绝兮恩爱遗十有三拍兮弦急调悲肝肠搅刺兮人莫我知○身归国兮儿莫知随心悬悬兮长如饥四时万物兮有盛衰惟我愁苦兮不暂移山高地阔兮见汝无期更深夜䦨兮梦汝来斯梦中执手兮一喜一悲觉后痛吾心兮无休歇时十有四拍兮涕涙交垂河水东流兮心是思○十有五拍兮节调促气填胸兮谁识曲处穹庐兮偶殊俗愿得归来兮天从欲再回汉国兮欢心足心有怀兮愁转深日月无私兮曽不照临子母分离兮意难任同天隔越兮如商参生死不相知兮何处寻○十有六拍兮意茫茫我与儿兮各一方日东月西兮徒相望不得相随兮空断肠对萱草兮忧不忘弹鸣琴兮心何伤今别子兮归故乡旧怨平兮新怨长泣血仰头兮诉苍苍胡为生我兮独罹此殃○十七拍兮心鼻酸关山阻修兮行路难去时怀土兮心无绪来时别儿兮思漫漫塞上黄蒿兮枝枯叶干沙场白骨兮刃痕箭瘢风霜凛凛兮春夏寒人马饥豗兮筋力单岂知重得兮入长安叹息欲绝兮涙䦨干○胡笳本出自胡中縁琴翻出音律同十八拍兮曲虽终响有馀兮思无穷是知丝竹微妙兮均造化之功哀乐各随人心兮有变则通胡与汉兮异域殊风天与地隔兮子西母东苦我怨气兮浩于长空六合虽广兮受之应不容
  
  汉艺文志云不歌而诵谓之赋然骚中抽思篇有少歌荀卿赋篇内佹诗有少歌及渔父篇末又引沧浪孺子歌则赋家亦用歌为辞未可泥不歌而诵之言也是故后代赋者多为歌以代乱亦有中间为歌者盖歌者乐家之音节与诗赋同出而异名尔今故载历代本谓之歌而有六义可以助赋者
  虞舜氏
  南风歌
  舜调五弦之琴歌南风之诗愚谓此歌亦琴操盖比而赋也
  南风之薫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cq=103吾民之财兮
  箕子
  麦秀歌
  箕子过故殷墟欲哭则不可欲泣为近妇人乃作歌以咏之愚谓此歌与诗之黍离骚之哀郢同感盖兴而赋也
  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与我好仇
  伯夷
  采薇歌
  伯夷谏伐不从采薇于首阳而歌愚谓此赋也
  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然没兮我安适归矣吁嗟徂兮命之衰矣
  孔子
  获麟歌赋也
  唐虞世兮麟凤游今非其时来何求麟兮麟兮我心忧
  楚狂接舆
  凤兮歌
  晦翁云凤有道则见无道则隐接舆以比孔子而讥其不能隐而德衰也盖知尊孔子而趋不同者也愚按此言则比而赋也四书中惟有此歌及沧浪孺子歌然沧浪歌已见骚篇内兹不重出
  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
  寡陶婴
  黄鹄歌
  婴鲁门之女少养母孤无强昆弟纺绩为产鲁人闻其义将求焉婴闻之恐不得免作歌明已鲁人遂不复求愚谓此比而赋也
  悲夫黄鹄之早寡兮七年不双宛颈独宿兮不与众同夜半悲鸣兮想其故雄天命早寡兮独宿何伤寡妇念此兮泣下数行呜呼哀哉兮死者不可忘飞鸟尚然兮况于贞良虽有贤雄兮终不重行
  楚渔父
  渡伍员歌
  伍员逃楚入吴时欲渡江后骑追急渔父渡之而歌愚谓此直赋之义
  日月昭昭兮寝已驰与子期乎芦之漪 日已夕兮余心忧悲月已驰兮何不渡为事寖急兮将奈何
  榜枻越人
  越人歌
  晦翁云楚王弟鄂君乏舟榜枻越人扣棹而歌于周太师六诗之所谓兴者有契焉愚按此言则赋之中有兴义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燕荆轲
  易水歌
  燕太子丹患秦攻伐无已使轲入秦刺秦王将发太子及賔客皆白衣以送之至易水之上既祖取道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徴之声士皆垂涕又为羽声忼慨士皆瞋目发尽上指冠其词悲壮激烈有足观者愚谓此虽赋也起一句却兼比兴之义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项羽
  垓下帐中歌
  晦翁云其词慷慨激烈有千载不平之馀惯若其成败得失亦可为强不义者之戒愚谓此赋也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汉高祖
  大风歌
  晦翁云此歌正楚声也亦名三侯之章文中子曰大风安不忘危其霸心之存乎美哉乎其言汉之所以有天下而不能三代其以是夫然自千载以来人主之词未有若是壮丽竒伟者也愚谓此比而赋也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壮士兮守四方
  汉武帝
  瓠子歌
  帝既封禅乃发卒数万人瓠子决河还自临祭沈白马玉璧令群臣从官皆负薪置决河东东郡烧柴薪少乃下淇园之竹以为揵为作歌诗二章卒塞瓠子筑宫其上名曰宣防  自此梁楚无水灾归来子曰此歌乃闵然有吁神忧民恻怛之意愚谓此赋也
  瓠子决兮将奈何浩浩洋洋虑殚为河殚为河兮地不得宁功无已时兮吾山平吾山平兮钜野溢鱼弗郁兮柏迫同冬日正道㢮兮离常流蛟龙骋兮放远游归旧川兮神哉沛不封禅兮安知外为我谓河伯兮何不仁泛滥不止兮愁吾人啮桑浮兮淮泗满久不返兮水维缓河汤汤兮激潺湲北渡回兮𨑙流难搴长筊兮沈美玉河公许兮薪不属薪不属兮卫人罪烧萧条兮噫乎何以御水𬯎林竹兮犍石菑宣防塞兮万福来
  乌孙公主
  乌孙公主歌
  武帝元封中以江都王建女细君为公主妻乌孙王昆莫为右夫人公主至其国自治宫室居时一再与昆莫会昆莫年老言语不通公主悲愁有为作歌词悲哀愚谓此赋义也
  吾家嫁我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毡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后汉梁鸿
  五噫歌
  鸿出京作此歌肃宗闻而悲之求鸿不得愚谓此赋义也
  陟彼北邙兮噫顾瞻帝京兮噫宫阙崔嵬兮噫民之劬劳兮噫辽辽未央兮噫
  唐李太白
  鸣皋歌
  晦翁云白此篇近楚辞归来子以为白才自逸荡故或离而去之者亦为知言愚谓此赋也其间出入六朝体与楚辞终有径庭
  若有人兮思鸣皋阻积雪兮心烦劳洪河凌兢不可以径度冰龙鳞兮难容舠邀仙人之峻极兮闻天籁之嘈嘈霜崖缟练以含沓兮若长风扇海涌沧溟之波涛玄猿绿罴舔舕岌危咆柯振石骇胆栗魄群呼而相号峯峥嵘以路绝挂星辰于岩㟼送君之归兮动鸣皋之新作交鼓吹兮弹丝觞清冷之池阁君不行兮何待若反顾之黄鹤扫梁园之群英振大雅于东洛巾征轩兮历阻折寻幽居兮越𪩘㟧盘白石兮坐素月琴松风兮寂万壑望不见兮心氤氲萝冥冥兮霰纷纷水横洞以下渌波小声而上闻虎啸谷而生风龙藏溪而吐云寡鹤清唳饥鼯嚬呻魂独处此幽默兮愀空山而愁人鸡聚族以争食凤孤飞而无邻蝘蜒嘲龙鱼目混珍嫫母衣锦西施负薪若使巢由桎梏于轩冕兮亦奚异乎夔龙䠥𨇨于风尘哭何苦而救楚笑何夸而却秦吾诚不能学二子沽名矫节以耀世兮固将弃天地而遗身白鸥兮飞来长与君兮相亲
  韩退之
  盘谷歌
  此篇虽歌也实赋也起一段如诗中至末一段如骚
  盘之中维子之宫盘之土维子之稼盘之泉可濯可沿盘之阻谁争子所窈而深廓其有容缭而曲如往而复嗟盘之乐兮乐且无央虎豹远迹兮蛟龙遁藏鬼神守䕶兮呵禁不祥饮且食兮寿而康无不足兮奚所望膏吾车兮秣吾马从子于盘兮终吾生以徜徉














  古赋辩体卷十
  刻古赋辩体跋
  古赋辩体凡十卷前守无锡顾君与新尝命工刻之未及告完寻升广东臬司宪副是时吉安节推金城吴君子贞来署府事踵而成之然中多遗阙讹误观者病焉偶得侍御大梁熊君子修按蜀时所刻全本乃今方伯颍川张公南溟所校者因取而补正焉庶几阙讹之病得少免于斯云嘉靖丁酉六月甲戌赣州府知府关中康河跋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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