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表圣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四

司空表圣文集　卷第四

唐 司空图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旧钞本

司空表圣文集卷第四　　　　一呜集

　杂著

　　送草书僧归越

伧〈音峥〉荒之俗尤恶〈去〉伎于文墨者华民流寓而至则遽

发其槖焚弃札牍之类以快既自容矣又仇沮至者

若不胜其怨噫是华舌夷心而又甚之者矣洎天下将

则虽吾里其风亦变果伧荒之流民亦多矣傥或未

化亦其益不能自振茍闻志于吾伎则必跃而㳺之

矧踵门而勤请者耶𧦬光僧生于东越虽幼落于佛而

学无不至故迹遒劲之外亦恣为歌诗以导江湖沉

郁之气是佛首而儒其业者也虽孟荀复生岂拒之哉

今系名内殿且为归荣足以光于远矣永嘉西岑康乐

胜游之最是行也为我以论诗一篇题于绝壁

　　绝麟集述

驾在石门年秋八月愚自关畿窜淅上所著谒诗累年

首题于屋壁且入前集壬戌春复自擅山至此日败痁

作火土二曜叶力攻凌可知矣冒没已多幸无大愧固

非赍恨而有作也尚虑道魁释酋见之慊然于我者盖

此集杂言实病于气亦犹小星将坠则芒㷔骤作且

有声曵其后而可骇者撑霆裂月挟之而共肆其愤固

不自戢耳今之云云况恃白首无复顾藉然后之贤

英喀出肺肝以示千载亦当不免斯累岂遽咄咄耶

知非子述

　　答孙郃书

孙君足下𠩄贶累幅皆厚责于我是足下勤于吾道必

欲𧺫而振之也何以克当虽然始于退者皆曰吾之必

诚也今愚独以为不诚自讼亦诚在其中矣幸足下详

其旨古之山林者必简于情累而后可久今吾少也

坌然不能自胜于胸中及不诚于退者然亦穷而不摇

辱而不进者盖审已熟虽进亦不足救时耳彼一饭之

罄或请济于其邻虽童子不可以空噐绐之也矧当艰

否之运吾君吾相方以爵秩来天下之贤材将与之共

拯其可沽虚而自集耶且自古贤逹用舍之际当俟至

公物情而后天意可见虽宰执大臣之推心亦不察

天下拒我之意也况足下一布衣其可独私于我哉书

曰龟从蓍从则人亦不违天矣足下所示勤勤如此而

数舎之间果致失坠是非有物亦欲沮之耶始吾自视

固缺薄今又益疑其不可妄进且持危之术制变之机

非鲰懦之所克辨也愚虽不佞亦为士大夫独任其耻

者久矣其可老而冒之耶韩吏部激李桂州之必行责

阳道州无勇虽致二贤适自困亦何救于大患哉其所

为者㦯奋而不彼匹夫匹妇亦可为之孟子所谓非不

也足下粹于道义耳其间亦有未尽于仆者勿多谭

再拜

　　段章传

段章者不知何许人咸通十年吾中第在京章以自僦

为驭者亦无异于他佣也夏归蒲久之力不足以赒给

乃谢去广明庚子岁冬十二月寇犯京愚寓居崇义里

九日自里豪杨琼所转匿常平廪下将出群盗継至有

拥戈拒门者熟视良久乃就持吾手曰某叚章也系虏

而来未自脱然顾怀飬之仁今乃相遇天也某所

主张将军憙下士且幸偕往通他不且仆藉于㳰震〈疑作〉

〈沟辙〉中矣愚誓以不辱章惘然泣下导至通衢即别去愚

因此得自开远门宵遁至咸阳桥复榜者韩钧济之乃

抵鄠县

赞曰时方治平士君子足以相济而祸乱之作必厮役

者乃能脱事患古人所以安不易危耳且章之服役吾

待以常佣耳及滨于死竟赖其义而𫉬免吾知他日吾

属报其𠩄奉果致不愧于尔曺耶乃志于篇期以自警

云云

　　华夷图

辨于微而制之者胜也审乎要而备之者险也𫝑

所以决用竒之智险所以济经久之谋虽英豪复生亦

亡以易此论也愚中外家世究天人之际而不肖者更

文〈宋本作小注〉文自喜不屈已以救时他日虽苟行亦不

可追已失之机矣苟危极而变当寄之后生者耳煨烬

所残尚存贾仆射耽方域之志披图校验成败可知以

是恳上未能默已千载之下必有知吾言不昧者司空

氏寮鹤亭记

　　烈妇传

河南窦氏朝邑令毕某之妻也四年秋同民叛其帅李

塘塘走蒲令挈其拏望仙里既夕盗作乃仇家也捽

令坏其首志必死之令妻蔽捍泣且拜益急乃持其𬒮

重伤犹不置令𥨸视竟得逃匿而免里人列状于府赉

之酒帛医亦驰乘而至㡬死者𢾗矣逮逾月方克偕全

愚寓居滨渭得备闻于里中梁生生言操史牍者茍遇

和平日纪王庭琛瑞之美诚幸矣然杰异之操化导宗

族里闾俾男必为贞夫女必为烈妇是有国有家者皆

赖之岂徒于视听哉愚以为知言者乃著其事也

赞曰蓄千金之赀虽止患尚有不安其室者况蹈危

触难何以相保哉且妇人女子扣盎足以骇之而白刃

之下独不顾死以免其夫是果能一于所从而不悔者

也岂化渐之有自耶吾知为臣为妾者必継有其人免

贻史氏之愧矣

　　说鱼

蒲之东七十里山秀而瘠故其水迅激不蓄䰇介之

族著于方志焉王城谷司空氏曰祯贻溪其岩瀑尤为

峭束愚常派贮于庭欲资涵泳之翫或致于他所亦不

更夕辄𭧂去前年捧诏西上复移疾华下则邻之佛者

遽至言石窦泉隟鱼皆充牣愚熟念竟不究其说而

佛者谓吾久于是溪虽才啬而命弛然抚其爱育之心

足以逹其物类盖斯鱼之产是欲信吾心于方将耳而

愚尚以为愧也且〈此下一夲有以字〉为羇岁而后鱼集于故

山之泉彼能逹吾之心宅幽而远害是有物致之且惑

愚之妄进姑欲全吾道而保退安耳敢不自警也哉

司空表圣文集卷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