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家塾读诗记 (四库全书本)/卷27

卷二十六 吕氏家塾读诗记 卷二十七 卷二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吕氏家塾读诗记卷二十七
  宋 吕祖谦 撰
  荡之什
  荡唐党反召穆公伤周室大坏也
  欧阳氏曰穆公见厉王无道知其必亡而自伤周室尔所以言不及厉王而远思文王殷商也 苏氏曰荡之所以为荡由诗有荡荡上帝也诗序以为天下荡荡无纲纪文章则非诗之意矣
  荡荡上帝下民之辟必亦反疾威上帝其命多辟匹赤反天生烝民其命匪谌亦林反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欧阳氏曰荡荡广大也 吕氏曰荡荡乎上帝吾王非下民之君乎疾威上帝吾王之命何多僻乎穷而呼天之辞也 毛氏曰辟君也 郑氏曰多辟多耶僻烝众鲜寡克能也 李氏曰疾威上帝者因厉王之疾威又呼天而告之也 朱氏曰谌信也天生众民其命有不可信者其降命之初无不善者而人少能以善道自终是以致此大乱盖始为无所归咎之辞而卒自解之如此 王氏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以取祸受天地之中一也则靡不有初败以取祸者众则鲜克有终鲜克有终则命靡谌矣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曽是彊御曽是掊蒲矦反克曽是在位曽是在服天降滔他刀反徳女兴是力
  欧阳氏曰二章以下乃条陈王者之过恶言此等事皆殷纣所行文王咨嗟以戒于初而厉王践而行之于终也 毛氏曰彊御彊梁御善也服服政事也滔慢也 王氏曰所使在位在服皆彊御掊敛好胜之人也彊御掊克是谓滔徳 苏氏曰天降是人以妖孽天下女又兴而任之何哉 东莱曰力言任之之坚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而秉义类彊御多怼直顿反流言以对寇攘式内侯作侧虑反侯祝周救反靡届靡究
  朱氏曰而亦女也义类犹善道也怼怨也 王氏曰女为人君以秉义类为事乃彊御多怼有忠告善道则以流言对所为如此非所以秉义类也 郑氏曰寇盗攘窃为奸宄者而王信之使用事于内 毛氏曰作祝诅也届极究穷也 郑氏曰侯维也与群臣乖争相疑而诅祝无极也 释文曰作本或作诅东莱曰无道之君雄猜忌克不责已而怨人故曰彊御多怼其门规谏谩为浮语以应之而心不在焉故曰流言以对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女炰白交反火交反于中国敛怨以为徳不明尔徳时无背布内反无侧尔徳不明以无陪蒲回反无卿
  毛氏曰炰烋犹彭亨也郑氏曰炰烋自矜气健之貌无背无侧后无臣侧无人也无陪无陪贰也无卿无卿士也 陈氏曰纣虚骄作气于中国 朱氏曰敛怨以为徳多为可怨之事而力行之也 李氏曰乱世之君是非颠倒邪正错乱无人以辅弼之故也故曰不明尔徳时无背无侧尔徳不明以无陪无卿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天不湎面善反尔以酒不义从式既愆尔止靡明靡晦式号式呼俾昼作夜
  苏氏曰湎沈湎也孔氏曰酒诰注云敛酒齐色曰湎然则湎者湎然齐一之辞止容止也 陈氏曰天之立君以为民也未尝使汝沈湎如此 朱氏曰天不使尔沈湎于酒而惟不义之从也式用也法也 孔氏曰既愆汝之容止又无明无晦而饮酒不息叫号讙呼使昼日作夜不尝视事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如蜩如螗音唐如沸如羮小大近丧人尚乎由行内奰皮器反于中国覃及鬼方
  毛氏曰蜩蝉也螗蝘音偃孔氏曰释䖝云蜩 蜩螗舍人曰皆蝉也方语不同三辅以西为蜩梁宋以东谓为蝘然则螗蝘亦蝉之别名耳奰怒也鬼方远方也孔氏曰易既济高宗伐鬼方 郑氏曰饮酒号呼之声如蜩螗之鸣其笑语沓沓又如汤之沸羮之方熟殷纣之时君臣失道如此者丧亡矣时人化之甚尚欲从而行之不知其非 王氏曰昏乱如此故内自中国外及鬼方莫不怒也 孔氏曰覃及延及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匪上帝不时殷不用旧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曽是莫听大命以倾
  朱氏曰非上帝为此不善之时但以殷不用旧致此祸尔老成人旧臣典刑旧法也 王氏曰虽无老成人与图先王旧政然典刑尚在可循守也曽是莫听此大命所以倾也 东莱曰大命国命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人亦有言颠沛之揭纪竭反枝叶未有害本实先拨蒲末反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
  毛氏曰颠仆沛拔也 郑氏曰揭蹶貌拨犹绝也言大木揭然将蹶枝叶未有折伤其根本实先绝 欧阳氏曰枝叶未有害本实先拨者谓纣时宗庙社稷犹在天下诸侯未尽叛但王自为恶盈满而祸败尔盖穆公作诗而周室尚存然知其必亡者以王为无道根本先坏尔王者国之本也又曰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者言非独文王之鉴殷殷之初兴以鉴夏之亡也谓今既然则后之兴者当又鉴厉王也此言伤之尤深者
  荡八章章八句
  抑卫武公刺厉王亦以自警也李氏曰说此诗者分别以为如何是刺厉王如何是自警非也且如此诗首章言威仪以刺王之不能慎其威仪也然则已亦当慎威仪矣不必分别也抑抑威仪维徳之隅人亦有言靡哲不愚庶人之愚亦职维疾哲人之愚亦维斯戾
  毛氏曰抑抑密也孔氏曰舍人曰抑抑威仪静密也隅廉也孔氏曰隅者角也廉者棱也角必有棱故云隅廉 王氏曰徳譬则宫城也仪譬则隅也视其隅则宫城之中可知矣有诸巾必形于外故也 郑氏曰古之贤者道行心平可外占而知内今王暴虐贤者皆为愚不为容貌如不肖然 王氏曰庶人之愚亦职维疾者则天性之疾也孔子曰古者民有三疾 郑氏曰众人无知愚是其常也贤者而为愚畏惧于罪也 东莱曰此诗以威仪为主乃自古论修身者之所同盖至切至近莫过于此也厉王非特自燕丧威仪至使贤者皆不敢修饰愚以求免其时盖可知矣人亦有言者时人之语也
  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有觉徳行四国顺之𬣙况于反谟定命远犹辰告敬慎威仪维民之则
  郑氏曰竞强也人君为政无强于得贤人得贤人则天下化 李氏曰苟能得人则四方皆训效之矣欧阳氏曰觉警动也言徳行修著可以动人则四国服从矣 毛氏曰𬣙大也谟谋也辰时也 郑氏曰犹图也则法也 苏氏曰人君必先任贤臣内秉徳以服天下然后先事而大谋以定政命远图而时告之政事既修又能敬其威仪以为民则则所以为国者略备矣 东莱曰动民以行不以言徳行者不言而信觉民之大者也故曰有觉徳行四国顺之所谋不止于一身而计天下之安危所谋不止于一时而监百世之损益所谓大其谋也既大而谋以定其命矣犹未敢轻出复详虑却顾思其所终稽其所弊然后以时而播告焉故曰𬣙谟定命远犹辰告用人也修徳也出命也治道之大端既备又终之以威仪者盖本其切近者言之以承前章之意也
  其在于今兴迷乱于政颠覆厥徳荒湛都南反下同于酒女虽湛乐从弗念厥绍罔敷求先王克恭明刑
  欧阳氏曰一章二章皆汎论此章乃专以刺王 王氏曰其在于今兴迷乱于政者今厉王兴而迷乱于政也颠覆厥徳以荒湛于酒 郑氏曰荒废湛乐也王氏曰汝虽湛乐之从弗念为人子孙当绍祖考
  言当念之也 王氏曰弗念厥绍故罔敷求先王克共明刑也克共者不敢慢之谓也李氏曰曽不知先王之成法以敬其明刑 郑氏曰敷广也
  肆皇天弗尚如彼泉流无沦音伦胥以亡夙兴夜寐洒埽廷内维民之章修尔车马弓矢戎兵用戒戎作用逷他历反蛮方
  王氏曰肆皇天弗尚者厉王所为如上所刺故今皇天弗尚也李氏曰天弗崇尚者 毛氏曰沦率也 郑氏曰胥皆也 朱氏曰弗尚厌弃之也天所不尚则沦胥以亡如泉流之易矣言无者戒之欲其不至是也 欧阳氏曰沦胥以亡者君臣皆将灭亡也 毛氏曰洒图章表也逷远也 陈氏曰王若不慎则君臣相陷溺而俱亡矣正宜早夜自为洁除以为民之章修戎器以防内外庶几免陷溺也 李氏曰洒埽廷内只是修洁其朝廷尔当时沉荒于酒贪目前之乐而忘意外之变故戒之以修武备也 郑氏曰用戒戎作用此备兵事之起蛮方九州之外不服者 王氏曰用攘蛮夷而逖之也
  质尔人民谨尔侯度用戒不虞慎尔出话敬尔威仪无不柔嘉白圭之玷丁簟反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毛氏曰质成也欧阳氏曰质定也 苏氏曰侯度天子所以御诸侯之度也天子苟内失其人民外慢其诸侯则将有不虞之祸起 朱氏曰话言也 郑氏曰嘉善也 毛氏曰玷缺也 郑氏曰玉之缺尚可磨鑢而平 朱氏曰玉玷尚可磨言语一失莫能救之其戒深切矣 东莱曰柔者逊顺之辞也
  无易由言无曰苟矣莫扪音门朕舌言不可逝矣无言不雠无徳不报惠于朋友庶民小子子孙绳绳万民靡不承
  孔氏曰王无得轻易于言语无得言苟且如是假有不善人无执持我舌而不听我言者言往则不可复改故须慎之 毛氏曰莫无扪持也 孔氏曰释诂云朕我也自周以前朕为通言 郑氏曰逝往也朱氏曰雠荅也 李氏曰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迩见乎远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言行君子之枢机其施报必然不可掩也王苟能惠于朋友以及庶民小子则子孙绳绳然万民亦莫不承顺之矣惠之所及子孙且受其福则怨之所积虽子孙亦受其祸矣 孔氏曰朋友谓诸侯及卿大夫等下及庶民之子弟小子 苏氏曰子孙绳绳而不绝也 东莱曰由言言之所由发也
  视尔友君子辑音集柔尔颜不遐有愆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无曰不显莫予云觏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音亦
  欧阳氏曰戒王起居左右当友君子和柔其顺以接之以习为善道则庶几远罪也不遐遐也诗人语常如此 毛氏曰辑和也西北隅谓之屋漏觏见也格至也 郑氏曰遐远也矧况射厌也 朱氏曰视尔独居于室中之时当庶几不愧于屋漏然后可无曰此非显明之处而莫予见也当知神之至也不可得而测度又岂可厌倦而不敬乎此言当戒惧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而慎其独也是则修之至也东莱曰思语辞也此章戒厉王以内外交修也
  辟尔为徳俾臧俾嘉淑慎尔止不愆于仪不僣不贼鲜息浅反不为则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彼童而角实虹户公反小子
  李氏曰辟君也人君之为徳必臧善必嘉美 郑氏曰止容止也 陈氏曰慎其容止不过愆于威仪不僣差不贼害则未有不可以为法者 毛氏曰僣差也 横渠张氏曰不僣不贼则人当效之犹投桃报李之必然 毛氏曰童无角者也虹溃也 王氏曰童无角理譬我施恶无报我以善之理谓童而角实惑小子耳非其理也 东莱曰厉王不君故戒以君尔为徳俾臧俾嘉欲其君尽徳之善也淑慎尔止不愆于仪此诗以威仪为主故屡言之尔以善而民以善应之犹投桃报李盖必然之理彼小人日导王为不善而欲民应之不悖是犹童羊童羊而求其角天下宁有此理乎溃乱王听使至倾覆者实此曹耳
  而甚反而渐反柔木言缗之丝温温恭人维徳之基其维哲人告之话言顺徳之行其维愚人覆谓我僣民各有心
  毛氏曰缗被也柔忍之木荏染然人则被之丝以为弓 欧阳氏曰人必先观其质性之如何也 横渠张氏曰柔和之木乃弓之材温恭之人乃徳之质毛氏曰话言古之善言也 郑氏曰覆犹反也僭不信也语贤知之人以善言则顺行之告愚人反谓我不信民各有心二者意不同也 东莱曰此章言人之质有美有恶故有可告语者有不可告语者若厉王盖不可告语矣武公犹拳拳不能自己焉下章所言是也
  音乌音呼小子未知臧否音鄙匪手携之言示之事匪面命之言提音啼其耳借曰未知亦既抱子民之靡盈谁夙知而莫音暮
  郑氏曰臧善也於乎伤王不知善否我非但以手携持之亲示以其事之是非我非但对面语之亲提撕其耳此言以教道之孰不可启觉假令人云王尚幼少未有所知亦以抱子长大矣不幼少也 欧阳氏曰靡盈不自满 朱氏曰人若不自盈满能受教戒则岂有早知而反晚成者乎 毛氏曰莫晚也 东莱曰武公之于厉王厚矣故不忍遽断以为不可告语犹疑其未知臧否也
  昊天孔昭我生靡乐视尔梦梦莫空反我心惨惨七盛反诲尔谆谆之纯反听我藐藐美角反匪用为教覆用为虐借曰未知亦聿既耄莫报反
  毛氏曰梦梦乱也惨惨忧不乐也 郑氏曰孔甚昭明也昊天乎乃甚明察我生无可乐也视王之意梦梦然我心之忧闷惨惨然愬其自恣不用忠臣 毛氏曰听我藐藐藐藐然不入也 郑氏曰我告教王口语谆谆然王听聆之藐藐然忽略 欧阳氏曰君暗于上臣忧于下臣言甚至而君听甚忽不以为徳而反以为罪也 王氏曰匪以我谆谆为教之也覆以我为虐之也 东莱曰既耄非谓其老也犹今人责未更事者曰既老大矣甚言之也
  於乎小子告尔旧止听用我谋庶无大悔天方艰难曰丧厥国取譬不远昊天不忒他得反回遹于橘反其徳俾民大棘
  郑氏曰止辞也不忒不差忒也大棘大困急也 欧阳氏曰我所告尔者非我妄言皆据旧事之已然者庶几听我犹可不至于大悔也 苏氏曰天方艰难周室曰吾将丧其国譬如夏商其类不远天岂复有差忒不然者哉然王曽不悟益为邪僻之行使民至于困急而无告也 东莱曰史记载武公以宣王三十六年即位国语亦称武公年九十五作歌以自儆韦昭谓歌即抑也说者遂以为此诗乃追刺厉王今考其文如曰在于今兴迷乱于政曰匪手携之言示之事匪面命之言提其耳曰听用我谋庶无大悔夫岂追刺之语乎史记国语殆未可据一以诗为正可也
  抑十二章三章章八句九章章十句
  桑柔芮伯刺厉王也郑氏曰芮伯畿内诸侯王卿士也字良夫 孔氏曰书序注云芮伯周同姓国在畿内则芮伯姬姓也杜预云芮国在冯翊临晋县则在西都之畿内也左传引大风有隧以为芮良夫之诗音郁彼桑柔其下侯旬捋力活反采其刘瘼音莫此下民不殄心忧仓初亮反音况音尘兮倬彼昊天宁莫我矜毛氏曰兴也菀茂盛貌旬言阴均瘼病也 孔氏曰菀然而茂盛者彼桑也其叶稚而柔濡故菀然茂盛于此之时人息其下维均得䕃 王氏曰及采其刘则其下民为日所暴不见芘䕃而瘼矣王失徳剥丧无以芘䕃其民之譬也刘杀也杀言尽之也 欧阳氏曰他木皆有枝叶而诗人独以桑为譬者惟桑以叶用于人常见捋采为空枝而人不得䕃其下故以为喻也 郑氏曰殄绝也 毛氏曰仓丧兄滋填久也孔氏曰仓之为丧其义未闻况训赐也赐人之物则益滋多故况为滋也释言云烝尘也孙炎曰烝物久之尘则尘为久义古者尘填字同故填得为久 释文曰兄本作况 苏氏曰君子忧之不绝于心悲之益久而不已王氏曰怆则滋久也号天而诉之也 郑氏曰倬明大貌
  四牡骙骙旟旐有翩乱生不夷靡国不泯面忍反民靡有黎具祸以烬於乎有哀国步斯频
  毛氏曰骙骙不息也鸟隼曰旟龟蛇曰旐翩翩在路不息也夷平泯灭也 苏氏曰厉王之乱天下征伐不息故见其车马旌旗而厌苦之 郑氏曰乱日生不平无国不见残灭也 王氏曰黎墨也周曰黎民秦曰黔首黎则黔首之谓也民靡有黎则是黔首靡有孑遗也 郑氏曰具犹俱也俱遇此祸以为烬欧阳氏曰皆为灰烬 毛氏曰频急也 陈氏曰呜呼可哀乎国运如此之频促也
  国步蔑资天不我将靡所止疑云徂何往君子实维秉心无竞谁生厉阶至今为梗古杏反
  郑氏曰将犹养也 陈氏曰国运困穷天不我养王氏曰欲避祸乱疑于所往天下皆是也则靡所止疑云徂何往也朱氏曰徂亦往也云往耳而果何所往也 毛氏曰厉恶梗病也 欧阳氏曰君子实维秉心无竞谁生厉阶至今为梗者民归咎于上之辞也言君子本无强争之心而何人生此祸乱之阶为今人之病意若祸有根原其来也远而今人适遭之耳其实刺祸由王致也
  忧心慇慇念我土宇我生不辰逢天𫢸都但反怒自西徂东靡所定处多我觏痻武巾反孔棘我圉
  毛氏曰宇居𫢸厚也圉垂也 郑氏曰辰时也痻病也 孔氏曰念已之乡土居宅也我生不得时正逢天之厚怒使我从西而往于东无所安定而居处是逢天怒时故遭此劳役也又曰叹伤多矣我之所遇之病也甚急矣我之在边垂甚劳也
  为谋为毖乱况斯削告尔忧恤诲尔序爵谁能执热逝不以濯其何能淑载胥及溺
  毛氏曰毖慎也 郑氏曰恤亦忧也逝犹去也序爵次序贤能之爵朱氏曰序爵辨别贤否之道也执热手持热物淑善胥相及与也 苏氏曰王岂不为谋且慎哉然而不得其道适所以长乱而自削耳故告之以其所当忧诲之以叙爵且曰谁能执热而不濯者贤者之能已乱犹濯之能解热耳今王之所任者其何能善哉则相与入于陷溺而已
  如彼溯风亦孔之僾音爱民有肃心荓昔耕反云不逮好是稼穑力民代食稼穑维宝代食维好
  毛氏曰溯向也僾唈荓使也 郑氏曰使人唈然如向疾风不能息也孔氏曰唈者风唈人气故云使人不能息息谓喘息 苏氏曰君子视厉王之乱闷然如溯风之唈而不息 李氏曰民有肃然之心本无怠慢而王乃使之至于不逮民无得以趋事于畎亩之间则其不逮者非民之罪也王使之也故芮伯告王曰好是稼穑言不敢轻于民力也其有功于民者则使之代食 欧阳氏曰稼穑维宝代食维好者稼穑可宝当以禄养贤才而刺王不然也
  天降丧乱灭我立王降此蟊贼稼穑卒痒音羊哀恫音通中国具赘之芮反卒荒靡有旅力以念穹苍
  欧阳氏曰天降丧乱将灭亡我王室朱氏曰灭我所立之王而岁又蝗螟为灾稼穑尽病 郑氏曰虫食苗根曰蟊食节曰贼耕种曰稼收敛曰穑卒尽也痒病也恫痛也具皆哀痛乎中国之人皆空虚 毛氏曰赘属也朱氏曰言危也春秋传曰君若赘旒然与此赘同荒虚也 朱氏曰旅与膂同言困之极无力以念天祸也 王氏曰穹苍天也穹言形苍言色也
  维此惠君民人所瞻秉心宣犹考慎其相维彼不顺自独俾臧自有肺肠俾民卒狂
  郑氏曰惠顺宣遍犹谋也考其辅相之行然后用之言择贤之审 李氏曰古者顺道之君为百姓瞻仰者以其内能秉持其心外则宣谋猷于众考察慎择其相 郑氏曰臧善也 朱氏曰自独俾臧自以为善也自有肺肠自有意见也狂惑也 东莱曰善恶出于天下之同然者盖晓然易见也不顺之君其所施为其所任用皆非天下之所谓善乃自独使之善耳其肺肠不与人同不可晓解此民所以惑乱也
  瞻彼中林甡甡所巾反其鹿朋友以谮子念反不胥以榖人亦有言进退维谷
  毛氏曰甡甡众多也谷穷也孔氏曰谷谓山谷坠谷是穷困之义 郑氏曰胥相也榖善也视彼林中其鹿軰耦行甡甡然众多 苏氏曰朋友相谮不能相善曽鹿之不如是以进退无不陷焉者
  维此圣人瞻言百里维彼愚人覆狂以喜匪言不能胡思畏忌
  毛氏曰瞻言百里远虑也 郑氏曰胡之言何也李氏曰圣人则远知祸福于未萌其所瞻视而言者至于百里无远不察也若夫愚人则反狂以喜所谓抱火厝之积薪之下火未及然犹谓之安者也 朱氏曰我非不能言也如此畏忌何哉言王暴虐人不敢谏也
  维此良人弗求弗迪维彼忍心是顾是复民之贪乱宁为荼毒
  毛氏曰迪进也 郑氏曰良善也国有善人王不求索不进用之有忍为恶之心者王反顾念而重复之言其忽贤者而爱小人贪犹欲也天下之民苦王之故欲其乱亡故安为荼毒之行相侵暴愠恚使之然孔氏曰荼苦菜毒乃毒虫皆恶物故比恶行
  大风有隧音遂有空大谷维此良人作为式榖维彼不顺征以中垢古口反
  毛氏曰隧道也 郑氏曰大风之行有所从而来必从大空谷之中作起式用征行也 陈氏曰大风其径隧由于空谷而起以兴人之为善为不善皆有所从来也 苏氏曰垢秽也言善人之作也以用其善小人之行也以播其秽其垢发其中之所有于外也毛氏曰中垢言秽冥也
  大风有隧贪人败类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蒲对反
  毛氏曰类善也 苏氏曰风之起也有道类之败也有自贪人在上则类之所由败也 孔氏曰听言道听之言 王氏曰诵言先王之言也 李氏曰王之性本善但以贪人败之故耳道听之言则荅之诵诗书之言以告之则如醉此所以见王之先入于贪人之言故也厉王既已不用其良反使我为悖逆之行而从贪人之所为也
  嗟尔朋友予岂不知而作如彼飞虫时亦弋获既之阴女反予来赫
  苏氏曰朋友其僚友也 郑氏曰嗟尔朋友起而切磋之也飞鸟亦时为弋射者所得之往也 横渠张氏曰予岂不知而作如彼飞虫时亦弋获千虑一得也朱氏曰言彼之所言亦或有中也既之阴女反予来赫予至诚密以天下之事忠告反谓予来相恐也 朱氏曰赫本亦作吓庄子云以梁国吓我是也 东莱曰厉王之朝举无信芮伯之言者故告之曰予岂不知而妄发哉如彼飞虫时亦弋获岂无一二或中者乎
  民之罔极职凉善背为民不利如云不克民之回遹职竞用力
  郑氏曰职主也朱氏曰职専也 毛氏曰凉薄也 朱氏曰善背工为反复也 郑氏曰克胜也 朱氏曰民之所以贪乱不知止者由此善背之人为民所不利之事如恐不胜而力为之也民之所以邪僻者由此軰竞用力而然也回遹邪僻也反复其言所以深恶之也
  民之未戾职盗为冦凉曰不可覆背善詈力智反虽曰匪予既作尔歌
  毛氏曰戾定也 苏氏曰民之未定职上有盗贼之臣为之寇也 郑氏曰我薄告之以不可已为尔反背而见詈矣 朱氏曰虽汝能自文饰言此乱非我所致然我已作尔歌矣言已得其情其事已著明不可掩覆也 东莱曰此诗本厉王之乱在于用小人故于听任之际屡致意焉一章至四章皆极言其乱也五章告之以听任之道而忧其不能改也六章复告以息民务农而居位食禄者不可不审择也七章因首章息民务农之言而深叹丧乱饥馑之可哀也八章言治乱之分盖其君向背用舍所由异路思古而伤今也九章言君暗于上故谮毁之俗成于下自伤处斯世之难也十章言朝皆小人安其危而利其菑欲谏而不敢也十一章言王远君子而厚小人民不堪命而王不知也十二章言治乱皆有所自来治由君子而乱由小人也十三章言王之所以疏弃君子者由小人之言先入也十四章至十六章皆托与公卿侪軰言以反复讽切之也
  桑柔十六章八章章八句八章章六句
  云汉仍叔美宣王也宣王承厉王之烈内有拨乱之志遇灾而惧侧身修行下孟反欲销去起吕反之天下喜于王化复扶又反行百姓见忧故作是诗也郑氏曰仍叔周大夫也 朱氏曰烈暴虐也
  东莱曰宣王之小雅始于六月言其功也其大雅始于云汉言其心也无是心安得有是功哉
  倬彼云汉昭回于天王曰於乎何辜今之人天降丧乱饥馑荐在见反臻靡神不举靡爱斯牲圭璧既卒宁莫我听
  孔氏曰倬然明大彼天之云汉 郑氏曰云汉谓天河也昭光也 毛氏曰回转也 郑氏曰宣王时旱渴雨故宣王夜仰视天河望其候焉 朱氏曰夜晴则天河明 毛氏曰瞻仰昊天不见雨候于是叹伤人之无辜而遇此丧乱饥馑也 毛氏曰荐重臻至也 郑氏曰靡莫皆无也言王为旱之故求于群神无不祭也王氏曰群祀之废则无不举矣 苏氏曰礼国之凶荒则索鬼神祭之无所爱于三牲礼神之圭璧又已尽矣 王氏曰神晏然莫我听
  旱既大甚蕴隆虫虫不殄禋祀自郊徂宫上下奠瘗靡神不宗后稷不克上帝不临耗斁丁故反下土宁丁我躬王氏曰旱既大甚矣则其气蕴积隆盛虫虫而热也李氏曰说文曰虫虫旱气也 毛氏曰蕴蕴而暑隆隆而雷虫虫而热 郑氏曰隆隆而雷非雨雷也郑氏曰为旱故絜祀不绝从郊而至宗庙 毛氏
  曰上祭天下祭地奠其礼瘗其物孔氏曰奠谓置之于地瘗谓埋之于土礼与物皆谓为礼事神之物酒食牲玉之属也天言奠其礼见燔其物地言瘗其物亦奠其礼也互以相通宗尊也丁当也 王氏曰自郊徂宫上下奠瘗则天地神示人鬼内外上下无不禋祀矣在宫之神莫尊于后稷既无以胜旱灾在郊之神莫尊于帝又不顾我也 苏氏曰穷而无告故曰与其耗败下士宁使我躬当之无使人人被其患也
  旱既大甚则不可推兢兢业业如霆如雷周馀黎民靡有孑遗昊天上帝则不我遗胡不相畏先祖于摧在雷反王氏曰旱既大甚则不推者不可推知其故也 毛氏曰兢兢恐也业业危也 郑氏曰心动意惧兢兢然业业然如有雷霆近发于上 朱氏曰孑然尽貌言大乱之后周之馀民仅有遗者而上天又降旱灾使孑然而无复有遗孔氏曰孑然孤独之貌 苏氏曰天将不复使我有遗馀胡为尚不相畏哉先祖之业将于是摧落矣
  旱既大甚则不可沮在吕反赫赫炎炎云我无所大命近止靡瞻靡顾群公先正则不我助父母先祖胡宁忍予
  毛氏曰沮止也赫赫旱气也炎炎热气也 郑氏曰旱既大甚人皆不堪言我无芘䕃而处陈氏曰未知死所也众民之近将死亡曽无视顾而哀闵之 毛氏曰先正百辟卿士也郑氏曰百辟卿士雩祀所及者 孔氏曰正者长也先世为官之长月令仲夏乃命百官雩祀百辟卿士有益于民者注云百辟卿士古之上公以下勾龙后稷之须 欧阳氏曰父母先祖胡宁忍予诗人述宣王诉于父母及先祖尔
  旱既大甚涤涤徒历反山川旱魃蒲末反为虐如惔音谈如焚我心惮徒旦反暑忧心如熏群公先正则不我闻昊天上帝宁俾我遁
  毛氏曰涤涤旱气也山无木川无水王氏曰山枯川竭如涤濯然也魃旱神也惔燎之也熏灼也 郑氏曰旱气主魃而虐益甚草木燋枯如见焚燎然惮犹畏也 李氏曰群公先正则不我闻亦上文意 苏氏曰宣王所以祈旱者至矣而莫之荅故曰苟吾之不善不当天心则宁使我遁去以避贤者无以我苦此庶民也
  旱既大甚黾勉畏去胡宁瘨都田反我以旱憯七感反不知其故祈年孔夙方社不莫音暮昊天上帝则不我虞敬恭明神宜无悔怒
  苏氏曰始以旱故欲遁去以避贤者既又以为弃位以避忧患非人主之义故黾勉不去以求济斯难畏不敢也 朱氏曰憯曽也 郑氏曰瘨病也天何曽病我以早憯不知其故则王之自反也盖以至矣郑氏曰虞度也我祈丰年甚旱孔氏曰月令孟春祈榖上帝孟冬祈来年于天宗是也祭四方与社又不晚孔氏曰即以社以方是也天曽不度知我心肃事明神如是明神宜不恨怒于我我何由当遭此灾也 毛氏曰悔恨也
  旱既太甚散无友纪鞫居六反哉庶正疚音救哉冡宰趣七口反马师氏膳夫左右靡人不周无不能止瞻仰昊天云如何里
  苏氏曰旱既甚国用空竭无以纪纲群臣朋友郑氏曰人君以群臣为友 王氏曰人道相交则吉凶庆吊有纪以合之旱大甚财不足以为礼则无友纪 横渠张氏曰友宜作有 郑氏曰鞫穷也庶正众官之长也疚病也穷哉病哉者念此诸臣勤于事而困于食以此言劳倦也 毛氏曰岁凶年榖不登则趣马不秣孔氏曰趣马之官不以粟秣养其马师氏弛其兵孔氏曰师氏掌使其属率四夷之隶各以其兵服守王门外且以世掌近王之兵故令弛其兵也驰道不除孔氏曰不使人除治之祭事不县孔氏曰不县其乐膳夫彻膳左右布而不修孔氏曰布列于位不令有所修造大夫不食粱士饮酒不乐 横渠张氏曰靡人不周无不能止自庶正而下皆使周急于民若供御之物则凡皆禁止去 郑氏曰里忧也王愁闷于不雨但自念曰当如我之忧何朱氏曰里与汉书季布传无俚之俚同当为无聊赖之义 苏氏曰祸乱之后宣王遭旱始欲以身当之而不得中欲以身救之而不能故于其终仰而诉之于天曰我今日如何居哉 释文曰里本作㾖尔雅作悝尔雅释诂曰悝忧也
  瞻仰昊天有嘒呼惠反其星大夫君子昭假音格无赢音盈大命近止无弃尔成何求为我以戾庶正瞻仰昊天曷惠其宁
  毛氏曰嘒众星貌假至也 孔氏曰宣王以旱之故遂瞻望仰视于昊天惟见其嘒然光明之众星未有雨徴 吕氏曰昭明也赢馀也所以事神者无馀矣朱氏曰大夫君子所以竭其精诚而助王昭假于
  天者已无馀矣虽今死亡将近然不可以弃其前功当益求其所以昭假于上者而修之若此者非求为我之一身尔乃所以定众正也瞻仰昊天果何时而惠我以安宁乎 苏氏曰我亦何求为哉将以定尔庶正而已未有民不宁而庶官定者也 郑氏曰瞻仰昊天曷惠其宁渴雨之至也
  云汉八章章十句
  崧高尹吉甫美宣王也天下复音服平能建国亲诸侯褎保自反赏申伯焉郑氏曰尹吉甫申伯皆周之卿士也尹官氏申国名崧高维岳骏音峻极于天维岳降神生甫及申维申及甫维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
  毛氏曰崧高貌山大而高曰崧岳四岳也东岳岱南岳衡西岳华北岳恒尧之时姜氏为四伯掌四岳之祀述诸侯之职于周则有甫有申有齐有许也骏大极至也岳降神灵和气以至申甫李氏曰山大而高曰崧郭璞注曰今中岳嵩高盖依此名是凡大而高者皆可名之曰崧非专指中岳也郭璞注可见 孔氏曰其山高大上至于天 王氏曰甫也申也其先实主岳事故天祚其子孙则维岳降神生甫及申也 毛氏曰翰干也王氏曰翰垣屋所恃以立 王氏曰蕃言捍蔽宣言敷播 李氏曰是二人者皆为周室之屏翰 苏氏曰蔽其患难而宣其徳泽于天下 东莱曰甫申意者皆宣王时贤诸侯同有功于王室者甫虽不见于经以文意考之盖当如此郑氏乃远取训夏赎刑之甫侯殆非也
  亹亹申伯王缵祖管反之事于邑于谢南国是式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登是南邦世执其功
  郑氏曰亹亹勉也缵继于于法式也申伯亹亹然勉于徳以贤入为王之卿士佐王有功王又欲使继其故诸侯之事改大其邑使为侯伯南方之国皆统理孔氏曰杜预云申国在南阳宛县在洛邑之南也作邑于谢盖申伯本国近谢 孔氏曰申伯之贤当使南国法之 王氏曰为申伯建国而曰邑者国之所都亦曰邑作邑于丰商邑翼翼是也苏氏曰谢周之南土也召伯召虎也 孔氏曰王乃命召伯先营谢邑以定申伯之居 毛氏曰登成也陈氏曰世执其功者以南邦传嗣也
  王命申伯式是南邦因是谢人以作尔庸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田王命傅御迁其私人
  郑氏曰庸功也召公既定申伯之居王乃亲命之使为法于南邦因是故谢邑之人而为国以起女之功毛氏曰庸城也彻者定其井牧正其赋税孔氏曰九夫为井隰皋之地九夫为牧二牧而当一井 李氏曰彻仆一之法也 毛氏曰御治事之官也苏氏曰传王治事之臣也私人家臣也孔氏曰私人者对王朝之臣为公人家人为私属也有司彻云主人降献私人 王氏曰迁其私人使就国也
  申伯之功召伯是营有俶尺叔反其城寝庙既成既成藐藐王锡申伯四牡𫏋𫏋渠略反钩膺濯濯直角反
  李氏曰申伯之功言城谢之事乃召伯所营诗曰肃肃谢功召伯营之 毛氏曰俶作也 王氏曰俶始也 郑氏曰作城郭及寝庙定其人神所处 毛氏曰藐藐美貌𫏋𫏋壮貌钩膺樊缨也孔氏曰钩者马娄颔之金钩膺者谓膺上有饰谓膺有樊缨也案巾车金路钩樊缨九就同姓以封申伯异姓而得此赐者以其命为侯伯故得车如上公濯濯光明也 郑氏曰已成告王王乃赐申伯为将遣之
  王遣申伯路车乘马我图尔居莫如南土锡尔介圭以作尔宝往近王舅南土是保
  孔氏曰王于是发遣申伯令使之国故赠送之以大路之车 毛氏曰乘马四马也 郑氏曰王以正礼遣申伯之国故复有车马之赐因告之曰我谋女之所处无如南土之最善 毛氏曰宝瑞也郑氏曰圭长尺二寸谓之介非诸侯之圭故以为宝诸侯之瑞圭自九寸而下 王氏曰介圭非诸侯所宜有也宝玉非所以分异姓也赐尔介圭以作尔宝则加赐焉非常礼也 毛氏曰近已也郑氏曰近辞也如彼记之子之记 孔氏曰近得为已其声相近故笺申之云如彼已之已申伯宣王之舅 郑氏曰保守也安也 孔氏曰皆命遣之辞东莱曰介圭在周官虽天子所服韩奕曰以其介圭入觐于王则当是诸侯之瑞圭盖介之为言大也诗人持美大其圭而称之非周官之介圭也
  申伯信迈王饯贱浅反于郿忘悲反申伯还南谢于诚归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疆以峙直纪反其粻音张式遄布专反其行郑氏曰迈行也饯送行饮酒也时王盖省岐周故于都还南者北就王命于岐周而还反也谢于诚归诚归于谢孔氏曰郿于汉属右扶风在镐京之西申在镐京之东南自镐适申涂不经郿时宣王盖眉视岐周故饯之于郿申伯既受命王饯还归于镐而后适申故言北就还南也言谢于诚归古人之语多倒 朱氏曰郿在镐京之西岐周之东 王氏曰王既饯之则申伯于是实归其国也言信迈诚归盖以见王之数留疑于行之不果故也 郑氏曰粻粮式用遄速也王使召公治申伯土界之所至峙其粮者令庐市有止宿之委积用是速申伯之行孔氏曰申伯未发之时王豫命召伯令治申伯之国疆境又以峙具其粮食在道无阙乏故得疾至 王氏曰首曰彻申伯土田者乃始疆之也今曰彻申伯土疆则其疆定矣 东莱曰是诗载封申伯如迁其私人以峙其粻莫不曲尽宣王之待元舅其恩意周浃综理微密盖如此也
  申伯番番音波既入于谢徒御啴啴吐丹反周邦咸喜戎有良翰不显申伯王之元舅文武是宪
  毛氏曰番番勇武貌徒御徒行者御车也 朱氏曰啴啴者众盛也 郑氏曰申伯之貌有威武番番然戎犹女也 毛氏曰不显申伯显矣申伯也文武是宪言有文有武也 苏氏曰申伯既入于谢周人皆曰汝有良翰蔽矣文武是宪言其文武皆足法也
  申伯之徳柔惠且直揉汝又反此万邦闻于四国吉甫作诵其诗孔硕其风肆好以赠申伯
  曽氏曰前章所谓文武后章所谓柔惠且直辞虽异而实则同皆美其全徳耳非谓既文武又柔直也孔氏曰以此顺直之徳揉服万邦不顺之国使之皆顺其声誉闻达于四方 毛氏曰作是工师之诵孔氏曰诗者工师乐人诵之以为乐曲 郑氏曰硕大也 苏氏曰肆极也 王氏曰此雅也而谓之风则以辞不迫切而能感动人之善心故谓之风也 郑氏曰以此赠申伯者送之令以为乐 孔氏曰以赠申伯则此诗之作主美申伯而已申伯有徳王能建之美申伯亦所以美宣王故为宣王诗也 东莱曰其风肆好盖诗有六义是篇虽雅其间固有风之体也
  崧高八章章八句
  烝民尹吉甫美宣王也任贤使能周室中张仲反兴焉陈氏曰崧高烝民二诗皆尹吉甫赠行之诗而序诗者皆以为美宣王何也盖人君委任得人而僚友之间赋诗以相娱乐则人君之美莫大焉
  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𢑴音夷呼报反是懿徳天监有周昭假于下保兹天子生仲山甫
  毛氏曰烝众则法𢑴常懿美也仲山甫樊侯也孔氏曰爵为侯而字仲山甫也周语称樊仲山甫諌宣王是山甫为樊国之君也韦昭云食采于樊僖二十五年左传说晋文公纳定襄王王赐之樊邑则樊在东都之畿内也 郑氏曰监视假至也 孟子曰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则民之秉𢑴也故好是懿徳杨氏曰孟子释诗于其本文加四字而已而语自明矣今之说诗者殊不知此 杨氏曰近取诸身百体五藏达之于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皆物也而各有则视听言动必由礼焉此一身之则也为君而止于仁为臣而止于忠为父而止于慈为子而止于孝此君臣父子之则也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此夫妇朋友长幼之则也皆天理之常故曰民之秉𢑴也故好是懿徳 李氏曰天视有周之徳昭明乎下用保兹天子而生仲山甫董仲舒曰上天佑之为生贤佐盖谓此也 朱氏曰昭格于下言周能以明徳感格于天而在下也 东莱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固莫不秉𢑴好徳也盖有锺气之粹者焉故曰天监有周昭假于下保兹天子生仲山甫
  仲山甫之徳柔嘉维则令仪令色小心翼翼古训是式威仪是力天子是若明命使赋
  郑氏曰嘉美令善也仪威仪色颜色容貌翼翼恭敬古训先王之遗典也式法也 苏氏曰力勉也 毛氏曰若顺赋布也 王氏曰天子有明命则使仲山甫赋之 东莱曰柔嘉维则不过其则也过其则斯为弱不得谓之柔嘉矣令仪令色小心翼翼言其表里柔嘉也古训是式威仪是力言其学问进修也天子是若明命使赋言其发而措之事业也此章盖备举仲山甫之徳
  王命仲山甫式是百辟音璧缵戎祖考王躬是保出纳王命王之喉舌赋政于外四方爰发
  郑氏曰百辟百君戎犹女也 李氏曰王命仲山甫曰我以汝为百辟之长而继女之祖考而保我王躬观此则知山甫之祖考尝为是官矣为山甫乃世其家也 朱氏曰出承而布之也纳行而复之也喉舌所以出言也 郑氏曰布政于畿外天下莫不发应东莱曰仲山甫之职外则总领诸侯内则辅养君
  徳入则典司政本出则经营四方式云者衣率仪法之谓也保云者保其身体𫝊之徳义之谓也此章盖备举仲山甫之职
  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邦国若否音鄙仲山甫明之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解以事一人
  郑氏曰将奉行若顺也顺否犹臧否谓善恶也夙早也一人指天子 李氏曰王之命肃肃然而严仲山甫将而行之 东莱曰明亦哲也并言之则明者哲之发哲者明之实也既明且哲而后可以保身甚矣保身之难也说者或谓仲山甫事宣王则保身者非全身远害之谓盖误矣保身乃已事岂为治乱而增损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本非末节也至于偷生徇私养小失大如是而全身远害则君子贱之耳仲山甫在宣王之时群臣之任遇莫先之而察省其身奉事其主者无一毫怠忽信所谓小心翼翼矣
  人亦有言柔则茹音汝之刚则吐之维仲山甫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彊御
  孔氏曰人有常言人之恒性莫不柔者则茹食之刚者则吐出之喻见寡弱者则侵侮之彊胜者则避畏之维有仲山甫则不然不侮不畏即是不茹不吐既言其喻又言其实以充之 东莱曰此言仲山甫之徳刚柔不偏也而二章首举仲山甫之徳独以柔嘉维则蔽之崧高称申伯番番终论其徳亦曰柔惠且直然则入徳之方其可知矣
  人亦有言徳𬨎馀久反如毛民鲜克举之我仪图之维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衮职有阙维仲山甫补之
  郑氏曰𬨎轻也人之言云徳甚轻然而众人寡能举之我吉甫自我也爱惜也仲山甫能独举此徳而行之惜乎能助之者多仲山甫之徳归功言耳 毛氏曰仪宜也 释文仪作义曰毛如字宜也郑作义陈氏曰图者图谋之朱氏曰仪度也我于是而谋度其能举之者则惟仲山甫而已毛氏曰衮冕者君之上服也 郑氏曰衮职者不
  敢斥王之言也王之职有阙能补之者仲山甫也朱氏曰其徳如是故能补衮职之阙孟子曰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仲山甫有焉
  仲山甫出祖四牡业业征夫捷捷在接反每怀靡及四牡彭彭八鸾锵锵七羊反王命仲山甫城彼东方
  苏氏曰王命仲山甫城齐祖祭而行其马业业而捷其徒捷捷而敏犹常恐不及事也东方则齐也 郑氏曰彭彭行貌锵锵鸣声以此车马命仲山甫使行言其盛也 毛氏曰东方齐也古之诸侯之居逼隘则王者迁其邑而定其居盖去薄姑而迁于临菑也孔氏曰史记齐世家云献公元年徙薄姑都治临菑计献公当夷王之时与此传不合
  四牡骙骙求龟反八鸾喈喈音皆仲山甫徂齐式遄其归吉甫作诵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
  毛氏曰骙骙犹彭彭也喈喈犹锵锵也遄疚也言周之望仲山甫也清溦之风化养万物者也 朱氏曰式遄其归不欲其久于外也穆深严也永怀既行而有所怀恩也 郑氏曰述其美以慰安其心 曾氏曰赋政于外虽大仲山甫之职然保王躬补王阙尤其所愿城彼东方其心永怀盖有所不安者尹吉甫深知之作诵而告以遄归所以安其心也
  烝民八章章八句
  韩奕音亦尹吉甫美宣王也能锡命诸侯郑氏曰韩姬姓之国也后为晋所灭幽王九年史伯对郑桓公曰武田之子应韩不仕奕奕梁山维禹甸之有倬其道韩侯受命王亲命之缵戎祖考无废朕命夙夜匪解䖍共音恭尔位朕命不易干古旦反不庭方以佐戎辟音壁毛氏曰奕奕大也甸治也禹治梁山除水灾郑氏曰梁山之野尧时俱遭洪水禹甸之者决除其灾使成乎田定贡赋受命为侯伯也 郑氏曰梁山于韩国之山最高大为国之镇所望祀焉故美大其貌奕奕然梁山今左冯翊夏阳西北倬倬然著明 苏氏曰禹贡所谓治梁及岐者在大同之韩城将言韩侯故先叙其国曰梁山之下有倬然之道此韩侯所从朝周以受命者也 释文曰倬明貌韩诗作□ 陈氏曰梁山禹治水其功有被于此山者自禹之后无传焉 郑氏曰戎犹女也朕我也 毛氏曰䖍固也 郑氏曰古之恭字或作共干作桢干而正之戎辟女君王自谓也 孔氏曰王亲自命之云当绍继汝祖考之旧职复为侯伯 王氏曰既命之缵汝祖考又戒使其无废朕命䖍共尔位既戒以夙夜匪解䖍共尔位又戒以朕命不复改易当干不庭方以佐汝辟也不庭方谓不宁侯也苏氏曰不庭不来庭也
  四牡奕奕孔修且张韩侯入觐以其介圭入觐于王王锡韩侯淑旗绥章簟茀音弗错衡玄衮赤舄音昔钩膺镂音漏锡 --(右上‘日’字下一横长出,类似‘旦’字的‘日’与‘一’相连)音羊苦郭反苦弘反浅□莫历反音条革金厄
  毛氏曰修长张大觐见也 郑氏曰韩侯乘长大之四牡奕奕然以时觐于宣王 孔氏曰毛氏于崧高以介圭为所执之瑞则此言介圭亦为瑞也朱氏曰觐礼执圭䞇所以合瑞也 郑氏曰觐于工而奉享礼贡其国所出之宝 孔氏曰笺以入觐于王为行享礼介圭则是为享之物大行人陈诸侯见王之礼云庙中将币三享 郑氏曰此觐乃受命先言受命者显其美也王氏曰谓韩侯来朝多锡以厚之 毛氏曰淑善也交龙为旗郑氏曰善旗旗之善色者也绥大绥也孔氏曰即主制所谓天子杀下大绥者夏采注云徐州贡夏翟之羽有虞氏以为绥后世或无染鸟羽而用之或以旄牛尾为之缀于幢上所谓注旄于竿首者然则绥者即交龙旗竿所建与旗共一竿为贵贱之表章故云绥章 郑氏曰簟茀漆簟以为车蔽今之藩也孔氏曰巾车云王之丧车五乘其五曰漆车藩蔽注云漆席以为之此车禫所乘也𧝓将即吉尚以漆席为茀明吉车之等漆之也 毛氏曰错衡文衡也孔氏曰错置文采为车之衡 孔氏曰玄衮以玄为衣而画以衮龙赤舄赤色之舄郑氏曰钩膺樊缨也眉上曰锡 --(右上‘日’字下一横长出,类似‘旦’字的‘日’与‘一’相连)刻金饰之今当卢也孔氏曰马鞅钩以金为之膺上有饰即樊缨是也樊读如鞶带之鞶谓今马大带缨当卢者当马之额卢在眉睫之上按巾车玉路锡 --(右上‘日’字下一横长出,类似‘旦’字的‘日’与‘一’相连)樊缨金路钩樊缨注云金路无锡 --(右上‘日’字下一横长出,类似‘旦’字的‘日’与‘一’相连)有钩此言钩膺必金路矣而得有镂锡 --(右上‘日’字下一横长出,类似‘旦’字的‘日’与‘一’相连)者盖特赐之 毛氏曰鞹革也鞃轼中也孔氏曰鞹者去毛之皮也轼者两较之间有横木可凭者也鞹鞃者盖以去毛之皮施于轼之中央持车使牢固也浅虎皮浅毛也幭覆式也孔氏曰幭礼记作幦周礼作䄙莫历反字异而义同玉藻言有羔幦鹿幦春官巾车言犬䄙豻䄙皆以有毛之皮为幦是覆盖之名覆在轼上也 郑氏曰鞗革谓辔也以金为小环往往纒扼之孔氏曰辔首谓之革往往者言其非一二处也 王氏曰淑旗绥章于绋后建之簟茀在后衡在左右钩膺镂锡 --(右上‘日’字下一横长出,类似‘旦’字的‘日’与‘一’相连)鞹鞃浅幭鞗革金厄则皆在前
  韩侯出祖出宿于屠音徒显父音甫饯之清酒百壶其殽维何炰薄交反鳖鲜鱼其蓛音速维何维笋恤尹反及蒲其赠维何乘马路车笾豆有且子馀反侯氏燕胥
  郑氏曰祖将去而祀軷也既觐而反国必祖者尊其所往去则如始行焉祖于国外毕乃出宿 毛氏曰屠地名也 郑氏曰显父周之卿士也饯送之故有酒 孔氏曰清美之酒乃多至于百壶 郑氏曰炰鳖以火熟之也鲜鱼中鲙者也 毛氏曰蓛菜殽也郑氏曰笋作萌也蒲深蒲也孔氏曰醢人注云深蒲始生水中是也
  赠送也王既使显父饯之又使送以车马所以赠厚意也且多貌胥皆也诸侯在京师未去者以显父饯之时皆来相与燕其笾豆且然荣其多也朱氏曰胥辞也东莱曰觐礼称来朝之诸侯皆曰侯氏然则此所谓侯氏或者专指韩侯也欤
  韩侯取妻汾符云反王之甥蹶俱卫反父之子韩侯迎止于蹶之里百两彭彭八鸾锵锵不显其光诸娣大计反从之祁祁巨移反如云韩侯顾之烂其盈门
  朱氏曰此言韩侯既觐而还遂以亲迎也 毛氏曰蹶父卿士也 郑氏曰汾王厉王也厉王流于彘在汾水之上故诗人因以号之孔氏曰彘于汉则河东永安县也永安西临汾水姊妹之子为甥王之甥卿士之子言尊贵也于蹶之里蹶父之里百两百乘不显显也光犹荣也气有光荣也 孔氏曰每车皆有八鸾之声 毛氏曰祁祁除靓也如云言众多也诸侯一娶九女二国媵之诸娣众妾也郑氏曰媵者必侄娣从之 孔氏曰其妻出于蹶父之门诸娣随而从之如云韩侯于是回顾而视之见其鲜明粲烂然其盈满于蹶父之门也
  蹶父孔武靡国不到为于伪反韩姞其一反相攸莫如韩乐孔乐韩土川泽𬣙𬣙汎甫反音房𫚈音序甫甫麀音忧鹿噳噳愚甫反有熊有罴有猫如字又武交反有虎庆既令居韩姞燕誉毛氏曰姞蹶父姓也 郑氏曰相视攸所也蹶父甚武健为王使于天下国国皆至为其女视其所居韩国最乐 毛氏曰𬣙𬣙大也甫甫然大也噳噳然众也猫似虎浅毛者也 郑氏曰其乐矣韩国之士也川泽宽大众鱼禽兽备有言饶富也 朱氏曰庆喜也令善也喜其有此善居也 郑氏曰韩姞则安之尽其妇道有显誉苏氏曰誉乐也 王氏曰韩侯娶妻何豫于王政而诗言此盖汾王失道王室几丧为诸侯所卑侮则王甥亦安能相攸惟宣王任贤使能然后汾王之甥更为乐国贤君之所愿娶而威仪备具光显如此乃所谓邦之荣怀也 东莱曰古者任遇方面之臣既尽其礼复恤其秘使之内外光显体安志平然后能典布自竭为王室之屏翰诗人述宣王能锡命诸侯而因道其娶之盛其意盖在于此而王室尊安人情暇乐亦莫不在其中矣靡国不到特言涉历邦国之多非必国国皆至也
  溥彼韩城燕师所完以先祖受命因时百蛮王锡韩侯其追其貊武伯反奄受北国因以其伯实墉实壑实亩实籍献其貔音毗皮赤豹黄罴
  郑氏曰溥大也 毛氏曰师众也 朱氏曰董氏曰燕召公之国也疑韩初封时王命以其众为筑此城也 毛氏曰因时百蛮长是蛮服之百国也追貊戎狄国也奄抚也郑氏曰抚柔其所受北面之国实墉实壑言高其城深其壑也 苏氏曰王以韩侯之先因是百蛮而长之故锡之以追人貊人受之以北方之国使复为之伯焉韩侯于是命诸侯各修其城池治其田亩正其税法以时贡其所有于王 释文曰壑城池也 郑氏曰籍税也孔氏曰公羊传曰什一而籍是籍为税之义也 孔氏曰所受诸国之城壑也 释兽云貔白狐郭璞曰一名执夷虎豹之属也陆玑曰貔似虎或曰似熊赤豹毛赤而文黒罴大于熊有黄罴赤罴貔言皮则豹罴亦献皮也 东莱曰春秋之时城邢城楚丘城縁陵城杞之类皆合诸侯为之霸令尚如此则周之盛时命燕城韩固常政也
  韩奕六章章十二句
  江汉尹吉甫美宣王也能兴衰拨乱命召公平淮夷郑氏曰召公召穆公也名虎
  陈氏曰淮夷之地不一徐州在淮北徐州有夷则淮夷之在北者也扬州在淮南扬州有夷则淮夷之在南者也江汉常武二篇同为宣王之诗而同言淮夷召虎既平淮夷而告成于王矣常武之诗又曰铺敦淮坟仍执丑虏故知淮夷之地不一以地里考之曰江汉之浒王命召虎者是淮南之夷也若在淮北则江汉非所由入之路矣曰率此淮浦省此徐土者是淮北之夷也若在淮南则徐土非聨接之地矣
  江汉浮浮武夫滔滔吐刀反匪安匪游淮夷来求既出我车既设我旟匪安匪舒淮夷来铺
  郑氏曰江汉之水合而东流浮浮然孔氏曰禹贡嶓冡导漾东流为汉又东为沧浪之水过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是到大别之南汉与江合东流也汉书地理志大别在庐江安丰县界则江汉合处在扬州之境也如此则召公伐淮夷当在淮水之南鲁僖所伐淮夷应在淮水之北当淮之南北皆有夷也 王氏曰武夫滔滔则以其众逝也苏氏曰行者皆莫敢安徐曰吾之来也维淮夷是
  求是铺言用命也 郑氏曰车戎车也鸟隼曰旟朱氏曰铺陈也陈师以伐之也 勃海胡氏曰杜预云禹贡汉水至大别南入江在江夏界疏谓大别在庐江安丰县按汉水入江乃今汉阳县之大别山山之北汉口是也汉口亦曰沔口亦曰夏口江东即鄂州江夏郡也至安丰一千五百里岂江汉相合古今不同哉 东莱曰胡氏辨江汉合流既得之矣但去淮夷绝远于经文颇不合或者会江汉诸侯之师以伐之欤
  江汉汤汤 羊反武夫洸洸音光经营四方告成于王四方既平王国庶定时靡有争王心载宁
  孔氏曰汤汤然流盛 毛氏曰洸洸武貌 郑氏曰召公既受命伐淮夷服之复经营四方告功于王苏氏曰遂经营其旁国功告于王庶幸时是也载之言则也 孔氏曰无有叛戾乖争者
  江汉之浒音虎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彻我疆土匪疚音救匪棘王国来极于疆于理至于南海
  朱氏曰此下四章皆述王册命召穆公与公复王命之辞首尾大抵类今人所藏古器物铭识乃古人文字之常体也再言江汉之浒者系上文所言事也陈氏曰王命召虎自彼江汉之浒以伐之非谓宣王临江汉之地而命召虎也 郑氏曰浒水涯也疚病棘急极中也 苏氏曰王命召公辟四方之侵地而治其疆界非以病之非以急之也使来于王国取中焉耳召公于是疆理其地至南海而止 李氏曰于疆于理至于南海此以见复文武之境土也 东莱曰淮夷在南故极其远而言之曰至于南海
  王命召虎来旬来宣文武受命召公维翰无曰予小子召公是似肇敏戎公用锡尔祉
  毛氏曰旬遍也 苏氏曰宣布也 朱氏曰自江汉至浒言之故曰来言王命召虎来此江汉之浒遍治其事以布王命 郑氏曰召康公名奭召虎之始祖也昔文王武王受命召康公为之桢干之臣故述其祖之功以劝之 陈氏曰汝不必言事我小子之故自当继似汝先祖康公李氏曰汝今无以我为小子不足与有为当继召穆公之功也 毛氏曰敏疾公事也 苏氏曰汝敏于戎事我是用锡汝以福 东莱曰肇始也自召康公之后其风烈寂寥无闻矣至穆公始复敏于从事以继其烈
  力之反尔圭瓒才旱反音巨初亮反一卣音酉告于文人锡山土田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万年毛氏曰釐赐也九命赐圭瓒秬鬯孔氏曰赐汝以圭柄之玉瓒文人文徳之人也 郑氏曰秬鬯黑黍酒也谓之鬯者芬香条鬯也王锡召虎以鬯酒一尊使以祭其宗庙告其先祖 孔氏曰释器云卣中尊案郁人掌和郁鬯以实𢑴而陈之则鬯当在𢑴而此及尚书左传皆云秬鬯一卣者当祭之时乃在𢑴赐时未祭故卣盛之 郑氏曰周岐周也自用也宣王欲尊显召虎故如岐周使受山川土田之赐命用其祖召康公受封之礼岐周周之所起为其先祖之灵故就之孔氏曰时实周世而特言于周受命明非京师以虎祖康公在岐周事文武有功而受采地今虎嗣其业功与之等故往岐周命之祭统云赐爵禄必于太庙以岐是周之所起有别庙在焉拜稽首者受王命策书也臣受恩无可以报谢者称言使君夀考而已
  虎拜稽首对扬王休作召公考天子万夀明明天子令闻音问不已矢其文徳洽此四国
  郑氏曰扬称扬对荅休美作为也 毛氏曰考成也陈氏曰王休王之休命也召虎受此休命以对扬
  于王下以告成于召公朱氏曰作召公考当阙之以俟知者 毛氏曰矢施也洽和洽也 朱氏曰明明天子令闻不已矢其文徳洽此四国此召虎所以称愿其君之辞言武功之不可恃亦所以戒之也
  江汉六章章八句
  常武召穆公美宣王也有常徳以立武事因以为戒然毛氏曰诗中无常武字召穆公特名其篇
  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大音泰下同祖大师皇父整我六师以修我戎既敬既戒惠此南国
  孔氏曰赫赫明明者宣王命将之显也 王氏曰所命之卿士言其世则以南仲为太祖言其官则大师言其字则皇父也 郑氏曰南仲文王时武臣也以修我戎是治其甲兵之事命将以本其祖者因有世功于是尤显 苏氏曰宣王命其卿士皇父南征徐方皇父以卿士而兼太师 孔氏曰当恭敬而临之戒惧而处之 董氏曰伐其暴乱所以惠之也
  王谓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陈行户刚反戒我师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处三事就绪
  毛氏曰尹氏掌命卿士苏氏曰尹氏尹吉甫也程伯休父始命为大司马李氏曰楚语曰重黎氏其在周程伯休父其后也当宣王时失其官守为司马氏是程伯休父尝为司马浦涯也 孔氏曰上命元帅此命司马王谓其内史大夫尹氏汝当为䇿书命此程国之伯字休父者为大司马 郑氏曰军礼司马掌其誓戒孔氏曰司马职云大师掌其戒令 苏氏曰使之左右陈其行列而戒令之曰往循淮之上而视徐土无久留处其地以患苦其民 郑氏曰三农之事皆就其业孔氏曰太宰九职一曰三农生九榖注云三农原隰及平地朱氏曰三农上中下农夫也 朱氏曰徐土徐州之土淮北之夷也下章所谓徐方徐国亦即此尔上章既命皇父而此章又命程伯休父者盖王亲命太师以三公出将而谓内史命司马以六卿副之耳
  赫赫业业有严天子王舒保作匪绍匪游徐方绎音亦骚震惊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惊
  王氏曰赫赫显也业业大也 毛氏曰舒徐也保安也 郑氏曰作行也 苏氏曰绍急也说文曰绍纠𦂳也毛氏曰游遨游也 朱氏曰绎连络也 毛氏曰骚动也 苏氏曰王之南征也人望其赫赫业业之威而畏之曰有严哉天子也然王则徐而安行不急不缓而徐之人莫不震动如雷霆作于其上不遑安矣
  王奋厥武如震如怒进厥虎臣阚呼槛反如虓火交反虎铺普吴反敦淮𣸣符云反仍执丑虏截彼淮浦王师之所孔氏曰既到淮浦临阵将战王乃奋扬其威武如雷之大震其声如人之勃怒其色言严威之可惧也即进而与其虎臣之将阚然如虓怒之虎令布陈敦厚之阵于淮水𣸣涯之上就执其众虏 毛氏曰虎之自怒虓然 朱氏曰进鼓而进之也 王氏曰铺敦厚集其阵 朱氏曰仍就也老子曰攘臂而仍之截彼淮浦王师之所截然不可犯之貌
  王旅啴啴吐丹反如飞如翰如江如汉如山之苞如川之流绵绵翼翼不测不克濯征徐国
  孔氏曰王旅王之师旅 毛氏曰啴啴然盛也疾如飞挚如翰郑氏曰如乌之飞翰其中豪俊也 孔氏曰乌飞已疾翰又疾于飞若鹰鹯之类挚击众鸟者也 郑氏曰江汉以喻盛大也孔氏曰军旅之众其广长似之也 毛氏曰苞本也孔氏曰山之桑本 陈氏曰如山之苞止 孔氏曰兵法有动有静静则不可惊动故以山喻动则不可御止故以水喻 李氏曰绵绵不可得而绝翼翼不可得而乱 朱氏曰不测不可知也不克不可胜也毛氏曰濯大也
  王犹允塞徐方既来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来庭徐方不回王曰还归
  苏氏曰犹道也 郑氏曰允信也 朱氏曰塞充塞也 郑氏曰既来已来告服 孔氏曰既同与他国同服于王 郑氏曰来庭来王庭也回犹违也还归振旅也 朱氏曰于是王命班师矣言王道甚大而远方怀之非独兵威然也所谓有常徳以立武事因以为戒者此也 刘氏曰武成则戒黩故曰还归者止于义也
  常武六章章八句
  瞻卬音仰凡伯刺幽王大坏也瞻卬昊天则不我惠孔塡音尘不宁降此大厉邦靡有定士民其瘵侧界反音牟贼蟊疾靡有夷届罪罟不收靡有夷瘳敕留反
  毛氏曰塡久厉恶瘵病也朱氏曰厉乱也 欧阳氏曰述民呼天而仰诉之辞也言天不惠养我使久不安而降此大恶谓命此幽王为君故使邦靡有定而士民病也 王氏曰夷平也 郑氏曰届极也如蟊贼之害禾稼无有止息时施刑罪以罗网天下而不收敛亦无止息时 毛氏曰大田传曰食根曰蟊食节曰贼孔氏曰蟊贼是害禾稼之虫疾是害禾稼之状
  苏氏曰国有所定则民受其福无所定则受其病于是有小人为之蟊贼刑罚为之罔罟凡此皆民之所以病也
  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夺之此宜无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女覆说音税
  郑氏曰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夺之此言王削黜诸侯及卿大夫无罪者覆犹反也收拘也说赦也
  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厥哲妇为枭古尧反为鸱处之反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匪教匪诲时维妇寺
  王氏曰幽王如上所刺则荒昏故也其荒昏则妇言是用故也 毛氏曰哲知也 朱氏曰倾覆也 郑氏曰城犹国也 欧阳氏曰士多才智者则能兴人之国 王氏曰妇人以无非无仪为善无所事哲哲则适以倾城而已 陈氏曰懿美也 郑氏曰厥其也枭鸱恶声之鸟喻长舌妇 朱氏长舌能多言者也阶梯也 古注云言幽王以哲妇为美 郑氏曰长舌喻多言 李氏曰妇人之多言乃为祸乱之阶 欧阳氏曰妇寺者谓妇人与寺人言妇寺者举类而言尔 苏氏曰言王不用教诲之言维妇寺是听也
  鞫人忮之䜴反忒谮始竟背音佩岂曰不极伊胡为慝如贾音古三倍蒲罪反君子是识妇无公事休其蚕织
  郑氏曰鞫穷也 毛氏曰忮害忒变也 郑氏曰妇人之长舌者好穷屈人忮害转化其言无常 李氏曰其始也谮是人其终也又从而背之盖其好恶予夺惟其口之出而已 苏氏曰胡何慝恶也 陈氏曰极至也如是而穷人岂曰不至矣乎何尚为恶而未已也 郑氏曰识知也贾物而有三倍之利者小人所宜知也君子反知之非其宜也今妇人休其蚕桑织纴之职而与朝廷之事其为非宜犹是也孔氏曰妇人之不宜与朝廷公事而休止蚕织惟干预男子之政
  天何以刺何神不富舍尔介狄维予胥忌不吊如字又的不祥威仪不类人之云亡邦国殄瘁似醉反
  毛氏曰刺责也类善殄尽瘁病也 苏氏曰介大也吊闵也天何用责王神何用不富王哉凡以王信用妇人之故王曾不悟将有夷狄之大患舍之不忌而忌君子之正王者王氏曰王乃舍狄弗以顾与予胥忌而已凡百大臣之忠贤者而与顾命之大臣胥忌则孰与王为善者乎夫天之降不祥庶几王惧而自修今王遇灾而不吊不慎其威仪 朱氏曰今王遇灾而不吊不慎其威仪又无善人以辅之则国之殄瘁宜矣
  天之降罔维其优矣人之云亡心之忧矣天之降罔维其几矣人之云亡心之悲矣
  郑氏曰降罔下罗罔 苏氏曰天降祸以执有罪如罔之执禽兽也忧多于前也 毛氏曰几危也郑氏曰几近也 东莱曰前章曰不吊不祥威仪不类故此譬之曰维其忧矣维其几矣前章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故此伤之曰心之忧矣心之悲矣
  音必音弗槛泉维其深矣心之忧矣宁自今矣不自我先不自我后藐藐亡角反昊天无不克巩无忝皇祖式救尔后
  郑氏曰槛泉涌出也孔氏曰李巡曰水泉从下上出曰涌泉觱沸其貌涌泉之源所由者深喻已忧所从来久矣不先己不后己怪何故正当之 毛氏曰巩固也 朱氏曰藐藐高远貌巩固也言天虽高远然仁爱人君无不巩固其命 郑氏曰式用也后谓子孙也 李氏曰幽王苟能侧身修行上焉有以继其祖宗下焉亦可以救其子孙也 东莱曰克能也幽王之国势自人观之则不可扶持天则无不能巩固也虽然所谓天者亦岂可外求哉
  瞻卬七章三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章句从毛郑八章从王氏
  召旻密巾反凡伯刺幽王大坏也
  苏氏曰因其首章称旻天卒章称召公故谓之召旻以别小旻而已
  旻天疾威天笃降丧瘨都田反我饥馑民卒流亡我居圉鱼吕反卒荒
  陈氏曰凡言天者上天也 郑氏曰疾犹急也笃厚也丧乱也瘨病也民卒流亡民尽流移 毛氏曰圉垂也 郑氏曰荒虚也国中至边境尽空虚朱氏曰居国中也
  天降罪罟蟊贼内讧户工反昏椓丁角反靡共音恭溃溃回遹音律实靖夷我邦
  毛氏曰讧溃也 苏氏曰小人为蟊贼以溃其内椓夭椓也 朱氏曰昏椓昏乱椓丧之人也 苏氏曰昏椓群不恭之人 毛氏曰溃溃乱也 孔氏曰溃溃然邪僻 王氏曰昏椓靡共溃溃回遹实靖夷我邦则言所使靖夷我者非其人也靖与俾予靖之同意夷与乱生不夷同意 东莱曰天降罪罟所谓天之降罔也
  皋皋音羔訿訿音紫曾不知其玷丁簟反兢兢业业孔塡音尘不宁我位孔贬
  毛氏曰皋皋顽也 王氏曰皋皋然缓而不共职訿訿然以苟訿为事乃曽不知其为玷也 朱氏曰小人在位王不知其缺也 毛氏曰贬队也 郑氏曰兢兢戒也业业危也天下之人戒惧危怖甚久矣其不安也我王之位又甚队矣言见浸侮政教不行后犬戎伐之而周与诸侯无异也
  如彼岁旱草不溃户对反茂如彼栖音西士始反我相此邦无不溃止
  毛氏曰溃遂也 郑氏曰天下之人如旱岁之草皆枯槁无润泽如树上之栖苴苏氏曰苴枯草也 王氏曰民荡析离散无复生理故如彼栖草也 郑氏曰溃乱也 孔氏曰我视此邦无有不乱
  维昔之富不如时维今之疚不如兹彼疏斯粺彼卖反胡不自替职兄音况斯引
  郑氏曰时今时也兹此也 毛氏曰疚病也 朱氏曰昔之富未尝若今之疚也今之疚未有若此之甚也 毛氏曰彼宜食疏今反食精粺刘氏曰疏麄也谓粝米也米之率粝十粺九凿八诗御也 孔氏曰凡章粟米之法云粟率五十粝米三十粺二十七凿二十四诗御二十一 粟五升为粝米三升以下则米渐细故数益少四种之米皆以三约之得此数也 李氏曰小人当食疏而乃食精粺以见小人食君子之禄也 毛氏曰替废况兹也引长也 郑氏曰职主也小人何不自废退使贤者得进乃兹复主长此为乱之事乎李氏曰乃复主此祸乱之事而日滋月长也
  池之竭矣不云自频泉之竭矣不云自中溥音普斯害矣职兄音况斯弘不灾音哉我躬
  孔氏曰池水之益由外灌焉 毛氏曰频厓也泉水从中以益者也 苏氏曰池之竭由外之不入泉之竭由内之不出 朱氏曰言祸乱有所从起也 郑氏曰溥犹遍也今时遍有此内外之害矣 朱氏曰小人犹复专益大之是岂不灾我躬乎李氏曰是不灾王之身乎
  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音辟国百里今也日蹙子六反国百里於乎哀哉维今之人不尚有旧
  郑氏曰先王受命谓文王武王时也召公召康公也毛氏曰辟开蹙促也 李氏曰维今之人不能尚
  旧徳之臣 苏氏曰世虽乱岂不犹有旧徳可用之人哉言有之而不用耳
  召旻七章四章章五句三章章七句
  荡之什十一篇九十二章七百六十九句















  吕氏家塾读诗记卷二十七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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