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杂记 (四库全书本)/全览

吕氏杂记 全览


  钦定四库全书     子部十
  提要
  吕氏杂记      杂家类三杂说之属臣等谨案吕氏杂记二卷宋吕希哲撰希哲字原明先世莱州人后家寿州夷简其祖公著其父也初以父荫入官公著为相之日不肯求进取公著没始为兵部员外郎进崇政殿说书绍圣初以秘阁校理出知怀州旋分司南京居和州徽宗初召为光禄少卿力请外补以直秘阁知曹州坐党籍夺职后复历知相邢二州罢奉宫祠羁寓淮泗间以卒事迹具宋史本传希哲少从焦千之孙复石介学又从二程子张子及王安石父子游故其学问亦出入于数家之中醇疵互见朱子语录称其学于程氏意欲直造圣人尽其平生之力乃反见佛与圣人合今观此书喜言禅理每混儒墨而一之诚不免如朱子所言又宋史载王安石欲荐希哲为讲官希哲辞曰辱与公相知久万一从仕将不免异同则畴昔相与之意尽安石乃止故所记安石父子事亦无讥诃之词然其记顾临使北之对则谓为世教者当重儒又谓祖孔宗孟学之正也茍异于此皆学之不正又记司马光辟佛之语又斥老子剖斗折衡之说而深辨孔子非师老子又极论礼乐之不可废则其所见特如苏轼苏辙之流时时出入二氏固未可尽以异学斥至于直载刘泾太学颂以见过尊安石直载程公逊贺待制诗以见过谀王雱则于荆舒父子亦有微词非竟相党附者矣其他所记家世旧闻朝廷掌故多可与史传相参考中如𣏌柳湍水一条喜怒哀乐一条耕莘钓渭一条今皆悮入程氏遗书中殆以词旨相近故不及辨别耶是书宋志不著录通考岁时类中有吕原明岁时杂记二卷考陆㳺渭南集有岁时杂记跋称太平无事之日故都节物及中州风俗人人知之若不必记自丧乱来七十馀年遗老凋落无在者然后知此书之不可阙则当如梦华录之类又周必大平园集有岁时杂记序称上元一门多至五十馀条则分门辑类之书与此不合惟文渊阁书目载吕原明杂记一册盖即此本其中所载诗话如王逵赠蔡襄作元綘贺王安石作吕公弼游东园作诸篇厉鹗宋诗纪事皆未采入知近代久无传本今以永乐大典所载裒合成帙编为二卷间有吕氏他书之文而永乐大典误标此书者疑以传疑亦并录之而各附案语订正焉乾隆四十六年九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吕氏杂记卷上     宋 吕希哲 撰
  王圣美尝云尧舜禹皆圣人也而尧为先觉文武周公皆圣人也而文王为先觉舜禹汤武王周公待尧伊尹文王觉之而后觉者也
  学有本末循而下之至于末循而上之至于本洒扫应对进退所以涵养浸润而求至于道也但恶夫画耳
  思而得至于无思行而得至于无为此所谓学而知之者也书曰思曰睿睿作圣
  吕与叔中庸口义君子中庸章总论中庸之大体中庸之书圣门学者尽心以知性躬行以尽性始卒不越乎此书孔子传之曾子曾子传之子思子思述所授之言以著于篇故此书所论皆圣人之绪言入徳之大要也
  中庸鬼神之为徳章王圣美言此章说至诚也而胡先生以鬼神说之似见处浅矣吕与叔口义亦言此章论诚之本
  论语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易曰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赐也闻一以知二知之进也回也闻一以知十知之尽也十成数也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易曰天一地二以至天九地十
  尧舜性者也至俟命而已矣汝州云尧舜性与道合者也其于为善则无意于为善也如此然后与道合汤武则初未能尽合道学而知之反而至于此然后为圣人
  性之比𣏌柳者荀子之说也湍水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之说也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意必固我既绝之后
  古之学者为已其终至于成物今之学者为人其终至于䘮已田明之云诗曰庶几夙夜以永终誉经曰立身行道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名于后世名誉不可以已也但不可饰行以取名曲意以避谤与其有负于心而得者曷若直道受谤而无愧于心也若使人受其谤而已取其誉尤非君子长者之用心也
  学道之人当自检察今日以前所作不善诚心懴悔不可一向归罪先世
  祖孔子而宗孟轲学之正也茍异于此皆学之不正也先致其所知然后修身其为功也易盖有知之而不能行者矣虽然不免为小人也先修其身然后求致其所知其为功也难盖有强力而行而所知未至者矣虽然不害为君子也其所患者诚身有道不明乎善则有流而入于异端者焉知譬则目也行譬则足也
  君子直道而行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是也为学者用力愈久则愈见其深
  言学者当习不动初习不动时但违其心及人之憎恶已加之捶楚杀害皆坚忍不动久习自然不动矣既不动则曰我不动也
  修身至于乐修之至也则乐生矣和气薫蒸盭气自消烦虑定心乃强为学者须先得其要闲邪然后能存其诚孰不为言法言言之长孰不为行徳行行之宗也二程之学以圣人为必可学而至而已必欲学而至于圣人横渠张子厚之学以行而不能使人化之则所行未至也徐仲车之学以诚为主
  张载字子厚修徳讲道所居而化教学于横渠人谓之横渠先生每至京师予必从之问学焉其弟张戬天祺亦自立予亦友之
  修已以正人谓之善政修已以教人谓之善教修已以化人谓之善化以身化人者吾见其人矣以心化人者未之见也或问以身化人之人曰横渠张先生其人也言忠信行笃敬闻其风者从之游者日迁善而不自知也
  胡安定先生自庆历中教学于苏湖间二十馀年束修弟子前后以数千计皇祐末召先生为国子监直讲专管勾太学数年进天章阁侍讲兼学政其初人未甚信服乃使其徒之已仕及早有世誉者盛之侨顾子敦临吴元长孜辈分治职事又孙莘老觉说孟子中都士人稍稍从之一日升堂讲易音韵高朗意指明白众方大服然并列者皆不喜谤议蜂起先生偃然不顾也彊力不倦以卒有立迄今三十馀年循用其规模不废时高弟犹有不悦者方之在湖学亦少屈矣
  吴坦求在太学时尝谒姜先生先生时方闭门谢客坦求从牖间窥之见其俨然危坐如对大宾知其不为无人而辍也遂师事之
  福唐有陈烈季甫周希孟公辟郑穆闳中陈襄述古穷经苦节以古人相期故当时有四先生之号章望之表民作四贤传行于世又其友人刘彝执中方佐胡安定先生兴学校于苏湖间及其归也乡人谓之五先生闻于天下陈郑刘三君吾皆从之问道焉季甫公辟未尝出乡里故不得而识之吾弱冠之年与纪常在太学时王道粹学士王才叔学士并辔来谒先生且问贵游子弟之贤者先生答吕晦叔二子皆有父风二公即先生所染刺欲相见先生召吾二人者同坐于首善堂后久之安定先生之治学校虽规矩备设而不尽用焉以徳教为主关中案此下原本阙文
  纪常赋好察迩言虞舜其斯以为舜不耻下问孔文是以谓之文
  欧阳文忠公每为文既成必屡自窜易至有不留本初一字者其为大文章则书而傅之屋壁出入观省之至于尺牍单简亦必立稿其精审如此每一篇出士大夫皆传写讽诵唯睹其浑然天成莫究斧凿之迹也曾于诸子学舍中与刘原父书一书十数本
  范中发言吟诗有二害招悔吝损心气
  予幼时有教学老人谓予曰人借书而与之借人书而归之二者皆痴也闻之便不喜其语后观颜氏家训说借人典籍皆须爱䕶先有阙坏就为补治此亦士大夫百行之一也乃知忠厚者如此诗曰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语助之字若都无意义然不可相易也则其意义深矣远矣
  污俗之溺人也甚于渊水以谢安之贤而不能自拔于流俗况不及安者心术正者虽遇不善之人不善之政不能化之使为恶也心术不正者虽遇至善不能化之使为善也是故择术不可不慎正者吾心也不正者非吾心也习焉而已矣静而观之则吾心可见矣
  人固有一言而可以观之者今世俗喜道无好人三字此可以观其自处矣君子谓人皆可以为尧舜者无他焉观于已而知之人好言无好人三字甚非也是不知其父祖也是不自见于其身也孟子曰尧舜与人同耳盖以已观之
  京师人有以金银缯锦实二箧附放其相知数年而死彼人归诸其子子曰我父平日未尝一言及此且无契券之验殆公之误也其人曰我躬受之尔父岂待契券与汝必尝预闻哉两人相推无敢当其人持以白于官府时包孝肃公尹京验究其实断与子世俗之说皆谓今人无复良心唯有利耳闻是二人之风可以释一时之疑
  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其次不遇尧舜文王而不尽其材多矣亦有尧舜之政尧舜之教尧舜之化或能变其心易其虑或止能革其面者圣人在上革道已成乃仅使小人革面非圣人之罪也其所以陷溺其心者有浅深也
  既有斗不可复剖也既有衡不可复折也后世圣人因而为之法度禁约期于使民不争而已矣
  老子曰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书称尧之徳曰平章百姓百姓昭明记曰明明徳于天下老子曰报怨以徳孔子曰以直报怨以徳报徳老子曰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孔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盖孔子未尝师老子也
  伊尹之耕于有莘也说之筑于傅岩也太公之钓于渭水也其于天下非事事而究其利病也非人人而竭其贤否也明其在已而已矣及乎得志行乎天下举而措之耳
  鸣条之事出于伊尹牧野之事基于文王伊尹圣人也太公仁人也书曰伊尹相汤伐桀武王伐殷又曰惟尹暨汤咸有一徳汤曰聿求元圣武曰既获仁人王介甫谓仁人者指微子也
  或谓周公之功人臣之所不能为谅乎曰圣人之为人臣尽臣道而已
  伯夷叔齐叩马谏武王伐纣不听不食周粟此庄周寓言也孔子言饿于首阳之下孟子曰伯夷辟纣耳盗跖横行天下此庄周寓言也孟子曰鸡鸣而起孳孳为利耳
  六韬兼权尚数谋利计功战国阴谋之书非出于太公也
  吕吉甫曰徳盛不狎侮庄子乃不能克己复礼之颜回所谓知及之仁不能守之也程正叔曰庄子若学佛而未至者
  王圣美言尝见介甫说老庄者圣不足以言之
  曹子方言列子伪书也何以言之其见于庄子者则甚善其他则不足取是以知之苏浩然谓刘向不足以知列子杨朱力命二篇最其深者也而谓非一家之言庄子曰道之真以治身其绪馀以治国家其土苴以治天下予以为不然圣人以其所以治身者治国家天下诰誓不及五帝盟诅不及三王皆不然也君子屡盟乱是用长但刺屡盟为非苗民罔中子信以覆诅盟但罪其覆诅盟不以诅盟为非也
  周公之卜洛也曰使有徳者易以兴无徳者易以亡周公岂豫恐后王之无徳者而欲其易以亡乎以为知其所以易亡则不敢不修徳也
  晋文公之伐曹令无入僖负羁之宫则兵之所入者遍一国矣圣王之兵吊民伐罪故无复仇之师无逞欲之师能以众正心于为民而已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曰奚为后我何施而得斯于民也
  子犯恃表里山河不如吴起之言在徳也其欲伐秦穆公又不如文公之不背施也谓子玉不可失又不如先轸之言定人之谓礼也然则何以为霸者之佐也能以民未知信未知义未知礼为先务谓师直为壮曲为老此其所以为霸者之佐也欤若王者之佐如之何勿杂而已矣
  旅泊三界如晋公子重耳在诸国时蜀先主在刘表处时关羽在曹操处时
  七教者父子有亲兄弟有爱夫妇有别君臣有义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宾客有礼
  君臣之义父子之亲男女之别百代所不易者衣服之制宫室之度器皿之量王者因时而损益之故商因于夏礼而有所不从也周因于商礼而有所不从也为士者当从今王之礼礼之本出于人情圣人因而道之礼之器出于民之俗圣人因而为之节文耳
  礼仪三百复三千酬酢天机理必然寒即加衣饥即食孰为末节孰为先
  程正叔以为自洒扫应对以至赞天地之化育皆常道也
  子进云圣人制祭祀之仪祝以孝告嘏以慈告则人神之际往来有礼制朝廷之仪君南面臣北向则君臣之际往来有礼
  用牲于郊牛二天地也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止祀社也社不言配则郊之二牛非祭配也顾𬤊天之明命以承上下神祇谓如晋之参宋之火楚之江汉沮漳也世人以往来宴会书问为徒费日不若不讲之愈是未知先王治人道之意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以有礼乐相交接之道故曰灿然有文以相接驩然有恩以相与此其所以讲信修睦而免于争夺相杀之患者常消祸于未萌也孟子曰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则百姓亲睦言往来之不可以已也乡饮酒曰吾于乡饮而知王道之易易言宴会之不可以已也聘义曰相接以礼让则不相侵陵言书问之不可以已也此三者所以消祸于未萌而使民免于争夺相杀之患也
  竿牍请谒君子所重常人所轻甚者至云可削而去之盖未之思耳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以有礼也有礼则有交易曰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扬子曰天地交万物生人道交功勲成夫能交则相敬相敬则无害此谦让所以兴而争夺相杀之祸不作是以圣人重之或曰今之所谓竿牍请谒者徒以为文耳而子重之何也答曰圣人之教有由中出者乐是也有自外作者礼是也由中出者其文见于外自外作者其情动乎内始则既其文终则既其实其于小人也始则革面终则与之化矣是礼之教也虽未能化不犹愈于直情而径行者欤而子欲投鱼于渊寘猿于木乎
  安定先生尝曰今人家以郑卫之乐教处女于礼义无所取郑卫之音导淫
  尹吉甫前妻子伯奇后妻子伯封后妻欲其子为世子言于吉甫曰伯奇好妾如不信主上台观之乃取蜂去毒而置之衣领中使伯奇掇之吉甫见之使让伯奇伯奇投于河矣
  曾点圣人之所与而书传被以不慈之名盖出于寓言非摭实也
  年钧择贤此语失之矣兄弟天伦也先生一日即兄也族人虽贵不敢以贵加于父兄尊长至于道路则或先或后不同行也惟他人有当回避者
  吾家旧规中表兄弟甥婿皆来以长幼叙坐唯妹婿则宾之有年齿爵位之相远者则不尽然
  予少时诣见父执欧阳公王荆公司马温公欧阳公拜则立扶之既再拜但曰拜多其慰抚之如子侄及传逹正献公语则变容唯唯见荆公温公皆先答拜俟叙述世契然后扶之
  凡致仕官与人相接许以闲居野服相见可也不为立法则郡县官不识去就者责望于人多矣京路致仕官率以野服接人外郡多不敢以不识去就者多也又近日外郡公人闻新官受命于申状后粘一扁封小启长五寸阔三四分其中乃古启也数十年来不复见矣冬至朔望亦然大要前辈作事周详后辈作事多阔略
  皇祐年前举人看谒皆用封状面签所谒爵其中细书云乡贡进士姓某名某谨捧状诣客次祗候某官伏惟尊慈俯赐鉴念谨启月日乡贡进士姓某启未得解者称应乡贡进士举四五年来止用名纸又不论曾预荐与不曾预荐皆单称进士
  凡妇人相见虽贱必答拜既当其主母拜则其使令人拜勿答焉可也
  姨之夫长于已者拜之少者答拜焉可也妻之兄长于已者拜之少者答拜焉可也
  母之姊妹曰从母妻之姊妹曰姨今人称呼多混今人多唤妻之兄弟为舅或是随其子之称也称主母曰小娘子案此下疑有阙文
  近世儒者有戒妇人不油发不涂面者诗曰岂无膏沐自古而然又有戒妇人不穿耳者庄子曰天子之侍御不爪翦不穿耳则穿耳自古而然但不知于恣耳主上诣寺观至佛天尊像前皆拜问之耆旧云自仁宗至今四世如此其前不知也
  明道元年冬十月改崇政殿曰紫宸殿长春殿曰垂拱滋福殿曰皇仪会庆殿曰集英承明殿曰端明延庆殿曰福宁崇徽殿曰宝慈天和殿曰观文二年十二月改天安殿曰大庆端明殿曰延和绍兴十二年十一月庚子命内使王晋锡作崇政垂拱二殿移诸司屋宇共一百四十七间
  昔日中书为东府密院为西府又谓之两府熙宁中始起东西府为廨舍中书居东位密院居西位
  太宗亲飞白书以榜学士之厅事曰玉堂之院言此乃玉堂学士所居之院也如唐制天子居集贤殿而学士等官居集贤殿书院后止谓之集贤院也今便谓学士所居厅事为玉堂者误也
  元祐初以苏子由为直舍人院有司检举自官制行舍人院废今舍人职事乃在中书后省于是改权中书舍人遂为故事
  元丰官制中书省取旨门下省封駮尚书省奉行未始相干也元祐初始令凡取旨事三省同上进归本省各依官制奉行从正献公之请也
  参知政事与副枢虽为一等然自副枢改参政为迁转虽自知院除参政亦为任用其或别以縁故自参政改副枢者须还官惟庆历六年吴育自参知政事以本官改枢密副使嘉祐元年给事中参知政事程戡以宰相文潞公亲转两官为戸侍副枢
  昭陵中年以后签书同签书枢密院事未全得执政官事体熙宁中王介甫欲用龙图阁直学士枢密都承旨曾孝宽为副枢裕陵不许坚请之乃以为枢密直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令所司尽用执政事体然犹班在宣徽南院使王君贶拱辰之下时王御仙花带不佩鱼曾方团带佩鱼旧例签书只御仙花带不佩鱼
  三司或为一使或分三使自唐历五代国初以来沿革不定前贤记之详矣咸平六年并盐铁度支户部为一以寇莱公准为使自后不复改凡天下应干财赋事皆主之元丰改官制以财赋归戸部修造归工部衙司前归都官衙官帐目归比部河渠归水部后致府库𬯎毁失坏官物虽为户部尚书省之责然工部不以时检计都官不以时差监役吏人元祐时遂令应干财赋事皆关戸部尚书尚书厅司之侍郎以下不预
  国家之制宰相拜罢皆降麻枢密使除拜则降麻罢唯降制而已韩魏公自节度使为三司使降麻时方议大任而未也故以为特恩孙文懿抃为御史中丞弹纠其失后冯当世罢枢密使降麻以枢密不复置使亦以为特恩也又丁晋公罢相之时止降制以责之忽从中出直院不及知此三事皆循为故事
  本朝枢密直学士班序禄赐视阁学士今与阁直学士同位诸行侍郎枢密直学士呼密学未改阶前官至谏议大夫者呼密谏转给事中即呼密学
  左右谏议大夫左右司谏正言只许辅弼上徳其政事得失人材可否唯御史台官得言元祐初方许谏官依台官言事
  本朝置通进银台封駮司以侍从官知司盖给事中之职也然旧制止出纳文书而已嘉祐中何郯圣从以待制领此职诏令有不便者辄封还之仁宗嘉其尽职皆从之自此始为故事
  英宗自藩邸入承大统患宗室子孙教率无素乃诏近臣荐经行修明可以为人师表者增至讲读大小学教授二十馀员以分教之又诏娶宗室女补官者许应进士举其文臣子孙并与文资焉
  熙宁中内出玉带垂金鱼以宠岐嘉二王神宗又令工琢玉鱼袋数年然后成以赐二王
  旧制执政见任赐笏头带亲王使相及武臣任枢府皆止赐荔枝带俗号球文为笏头御仙花为荔枝朝省文书亦多从俗呼
  旧制自差除待制即赐银绯昭陵晚年张友直除待制赐银绯㝷出补外六年还朝一日宴从官班张下者皆金紫上问之有司以答遂赐金紫
  旧制自差除知制诰即赐银绯熙宁中许门下冲元将着绿除知制诰未赐银绯王介甫手柬问宋次道敏求云知制诰有着绿者否宋答云先公除知制诰赐银绯盖言宣献公绶也许遂赐银绯元丰末年蔡元长王子发皆自着绿除中书舍人赐银绯元祐年中刘器之着绿除右谏议大夫至绍圣中叶涛着绿除中书舍人时章子厚为相以从官银绯为元祐故事乃赐金紫迄今为例
















  钦定四库全书
  吕氏杂记卷下    宋 吕希哲 撰
  李文靖公沆为相时真庙常夜遣使持手诏问欲以某氏为贵妃如何文靖对使者引烛焚诏口附奏曰但道沆以为不可其事遂寝书曰成王畏相其此之谓乎文靖公尹京时梁丞相适为掾属公语诸子梁君异日必为辅相问何以知之曰府掾皆京官他人方拜于庭下皆有自耻之色独适容貎自若以此知之凡公所以得士皆以器度观之而世俗不知者谓得学堂相法盖家世无传焉
  赵元昊反有诏削夺在身官爵募能生擒元昊若斩首者即以为节度使仍赐万贯文靖公时在大名闻之惊曰谋之误矣立削奏曰前代方镇叛命如此诰誓则有之矣非所以御外夷也万一反有不逊之言得无损国体乎朝廷方改之已闻有指斥之词矣
  文靖公往尝游越州有诗曰贺家湖上天花寺一一轩窗向水开不用闭门防俗客爱闲能有几人来
  文靖公三入中书后有诗曰政事堂前花盛开去年春色又重来主人虽在花应笑鬓似秋霜心似灰二篇盛传于世而传写多误
  李宫保初退居眼犹未甚昏大书终制以示子孙于无请谥下书二聨曰加之恶号重为子孙之羞假以美名亦无功徳可称
  冦莱公知开封府张给事佖判三司都勾院真宗欲用佖为三司使辞以不能帝曰谁能之曰理财之任举朝未见其人姑取名望可以压人则冦凖可乃以冦为三司使张知开封府张亦卒不拜命
  真庙时林逋隐居钱塘累召不至临死为诗曰茂陵他日求遗稿犹喜曽无封禅书先是古人诗云茂陵遗稿惟封禅始信相如死不忠
  苏丞相言天圣中许公为东参言者言交趾以七十艘载兵就朱崖迎丁谓朝廷颇动乃诏侍禁杨宏押内臣于彼体量其实便欲除之方召宏至政事堂右相问交趾迎丁谓事天使知之否宏对外人亦传闻不知其实左相云朝廷之意深忧其为变天使当体朝廷之意无使至于乱也宏罔知所措右相无语将退许公曰分厅后却请天使略到某本厅宏到许公谕以朝廷遣使去者祗为有人上变故专遣使按验欲知真妄天使到彼但据实事驰报朝廷丁公虽得罪然是旧相若无他事故不得辄惊动之宏意方释然宏既过海了无一事时言者以时相有血雠欲希旨倾之耳朝廷亦以宏所按问为信盖苏公亲得之宏云
  宋元宪尝奏事而带宽误坠文书数纸于地不顾而行仁宗呼内侍臣拾以与之议者谓仁宗有人君体宋公得大臣体
  田宣简公况为三司使时人目为照天蜡烛以其眀见物情也杨宣懿公察继其任誉不减田公人目之为水晶灯笼
  庆历中蔡君谟自福建转运使召为谏官时王逵知福州作诗送行不记其破题后六句云好将公道口去沃圣君心民困鱼思水兵骄隼在林天涯一樽酒不为别离斟
  翰林王状元灏丱角时从其父至官府毕相士安时为郡官见其有异于人又定目看便厅上书字问其父曰此子亦读书耶曰亦令就学又问曽学属对否曰其师尝教之但某不识其能否乃指壁间字曰此有一句诗无人对得曰鹦鹉能言争似凤灏应声曰蜘蛛虽巧不如蚕毕相大惊异延之家塾自教养之卒成大名魏公之官浙西也马少保亮为两浙转运使因公事过公而见文靖马少保好相人见文靖公大奇之欲妻以女其夫人怒曰公常贵此女奈何欲与黄面措大耶马少保曰是非而所知卒嫁之是为秦国夫人及文靖拜参知政事马夫人得见之后马少保作八座文靖已拜相矣
  文靖公马少保亮婿也文靖贫甚马夫人使密置银二笏于卧内文靖视之如无物也他日取去亦不问马公益器重之曰吕郎必作太平宰相后亲见其登庸魏野上冦莱公诗云好去上天辞富贵却来平地作神仙莱公既南贬所过关津驿舎皆题于窗壁
  初文靖公薨侍读公主家政族人游东园正献为诗曰桃溪不减旧华萼又经春后恵穆公又游东园为诗曰今岁春光还婉娩故时宾从亦萧条
  正献公守颍时赵康靖公槩自南京访欧阳公于颍与公二人会燕于欧阳公第因名其堂曰会老后公守河阳司马文正公范忠文公自洛来访因名所馆曰礼贤是二会皆有歌诗乐语盛传于世范淳夫寄诗纪其事曰会老名堂清颍上礼贤开馆大河滨苏子瞻和欧阳少师韵一时冠盖尽严终次公严助终军二子皆少年之贵旧徳年来岂易逢闻道堂中延盖叟𬙂曹参为齐相尝避正寝以延盖公定应床下拜梁松厚马援有疾梁松候之拜床下援曰我乃松父友也虽贵何得失其序乎蠧鱼自晒闲箱箧𬙂世说郝隆以七月七日晒书科斗长收古鼎钟科斗详见石鼔诗注子仁谓欧阳公收古鼎钟铭刻最多见集古日录我欲弃官重问道寸筳何以得舂容𬙂东方叔答客难言以筳撞钟岂能发其音声韩诗东野不回头有如寸筳撞巨钟援礼记学记待其从容然后能尽其声注云从读如戈舂之舂
  嘉祐中正献公言君子当正其衣冠尊其瞻视王介甫之衣冠不整亦一大病
  正献公守颍日尝骑马出渡桥将至岸而桥坏略无所伤后数年人稍知之皆云骑马渡桥也然家僮僚吏多不知子进一日侍语及之问信有之否公曰然以语邢和叔和叔曰桥坏而神色不动未为难也能不为人言此其难耳
  韩忠献公治平中请退表曰廊庙之言有愧负薪之语功名之减难偕治郡之时又表曰方今论道岩廊悉皋䕫之旧徳宣威藩屏皆方召之杰材至于侍从之臣咸富经纶之业欧阳文忠公请退表曰居常碌碌曽莫异于片言一有纷纷遂独当于众怒
  富文忠公之入相也杨宣懿公察为承旨当直其制曰上以对宗庙之灵下以酬士民之望明年以水灾求去欧阳公在翰林为批答曰朕惟宰辅之司朝廷所系职或非称势固易揺比以连年厌于屡易戒用人之勿审致厥位之靡安故于图任之初尤极精求之意而议者谓卿有天下之誉庆朕得非常之才岂惟断不惑于予心抑亦慰久郁之人望则朕之用卿者至矣卿之自待者何如方沃嘉猷遽形退让岂廊庙之崇贵重者其忧难任富贵之至位高者则虑易危耶朕尝历考往昔之人其于进退之际过计而图全者未必无患忘身而徇国者固多令名惟尔之明必知所择富公与韩公并相位久之又求去欧公复为批答曰至于一二之臣是为同德下逮众人之论曽无间然方将甄叙贤愚修明法度务究本根而更治不为岁月之近功期于有成兹乃予意近世诏答之绝笔也
  神宗初陈旸叔在枢府求郡以便养亲正献公时在翰林作答诏云退食委蛇自足荣于就养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叔不说盖惑于郑说以为讥已也谓恵穆公曰犹自不退食里公乃凖备一诏云虽枋臣光宠之异足以显亲唯上国甘珍之多尤宜就养盖补成前诏之义也未及用而旸叔得请外补
  范富韩三公自为侍从时天下皆称为公
  先公毎至岁首令诸子各自言新年所进益治平中李常公择数与朋友言吕蔡州未尝闻其疾声见其遽色亦未尝草书学者师慕之其后唯范淳夫如此先公时知蔡州欧阳公答先公书曰修行能素薄仰慕清徳梦寐之勤自谓终身不可跂及唯得托附高名以见后世
  荥阳公尝曰吾尝夜而计过然自闲居来尝自省已颇无过事又曰吾读荀子非相篇然后知有相术也吾读韩氏谢自然诗然后知有神仙也予生五十有三年茍极富贵之乐事穷山水之胜游岂惟心力已有所不逮于残年晚日铺排亦不能矣若汲汲为善则亦未晚要无虚日云耳
  恵穆公辅政以荐士为先务其所荐达后多显于朝廷尝上荐贤书于英宗曰自倾心膂徒殚报国之小忠广致贤能始尽事君之大义
  正献公尝荐士于朝后不如所称公以为恨程伯淳曰宁可受人欺不可易吾好贤之心
  晏元献殊喜荐士其得人为多其亡也范忠文镇为挽辞曰平生欲报国所得是知人
  行父兄尝题壁云但畏贤者之议论不顾小人之是非范蜀公自为雅乐参考书传躬亲砻错型笵之事亦已劳矣费私财亦数千计逾年然后成然其磬声响不发者乃取石于阳翟山中为之今太常有泗滨磬璞山积而人不知也使蜀公当日请之朝廷必不惜也
  张康节公昪长宪府甚有直声常对正献公言中丞亦不难作但众人以为不是者与他言耳
  熙寕时刘泾为太学颂曰有四大儒越出古今王氏父子吕氏兄弟荆公闻之怒曰我四分中只得一分熙宁初吴冲卿问王介甫若见吴江小龙怕耶不怕耶介甫曰亦怕亦不怕若不怕无以与民同患若怕无以退藏于密
  王荆公以经义成自吏部尚书平章事迁左仆射门下侍郎其子元泽雱以预修撰亦自天章阁待制迁龙图阁学士元少保厚之绛时参知政事作贺诗曰诏书朝下未央宫上相新兼左相雄一代元勲金石上三经高义日星中陈前舆服加桓傅拜后金珠有鲁公东阁故人心倍喜白头扶病咏丞崧然元泽坚辞竟不拜命依前待制时荆公知江宁府故也
  王韶既取熙河裕陵亲解玉带赐王荆公元厚之作诗贺曰谁人更得通天带谋合君心只晋公王荆公在翰林兼修实录一日以诗题实录院壁云御柳新黄染旧条宫沟薄冻未全消不知人世春多少先看天边北斗杓不数日遂参知政事既参政作商鞅诗曰自古驱民在信诚一言为重百金轻国人未可非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自此遂拜相后罢相作大观文知江宁府作诗云投老归来一幅巾尚思宠禄被藩臣芙蓉堂下疏秋水且与龟鱼作主人其子元泽待制和云直湏自到池边放今世仍多郑校人盖指吕吉甫也其后荆公再入相吉甫自参知政事以本官知陈州荆公为相既久时吴正宪冲卿充为枢密使裕陵毎于诸公进呈罢多留吴独与之语荆公作诗云穰侯老擅关中事常恐诸侯客子来我亦暮年专一壑毎逢车马便惊猜不久吴遂代荆公作相荆公既罢相辞使相判江宁府复以大观文领集禧观使仍居金陵作诗云乞得胶胶扰扰身五湖烟雨替风尘只将凫雁同为侣不与龟鱼作主人又作诗云偶向松间觅旧题野人休诵北山移丈夫出处非无意猿鹤从来自不知又作谢公墩诗云我名公字偶相同我屋公墩在眼中公去我来墩属我不应墩姓尚随公时陈和叔内翰绎知江宁府就使衙作会召荆公不喜辞之以诗云只喜往来相邂逅却嫌招唤苦丁宁其后东坡自黄州归路由金陵荆公见之大喜与之出游因赠之诗坡依韵和云骑驴𣺌𣺌入荒陂想见先生未病时劝我试求三亩宅从公已觉十年迟至元祐元年春荆公疾笃作诗云老年无欣豫况复病在床汲水置新花取慰此流芳流芳在湏臾吾亦岂久长新花与故吾已矣可两忘数日遂薨
  荆公熙宁元丰间既闲居多骑驴游肆山水间宾朋至者亦给一驴苏子瞻诗所谓骑驴𣺌𣺌入荒陂是也后好乘江州车坐其一箱其相对一箱不可虚茍无宾朋则使村仆坐焉共载而行其真率如此车之有屏蔽者温公熙宁三年辞枢密副使不拜四年自永兴路安抚使迁京西北路安抚使又辞不赴请西京闲局留台许之优㳺多暇访求河南境内佳山水处凡目之所睹足之所历穷尽幽胜之处十数年间倦于登览于是乃与楚正叔通议王安之朝议耆老者六七人相与会于城中之名园古寺且为之约果实不过五物殽膳不过五品酒则无筭以为俭则易供简则易继也命之曰真率会文潞公时以太尉守洛求欲附名于其间温公为其显弗纳也一日潞公伺其为会戒厨中具盛馔直往造焉温公笑而延之曰俗却此会矣相与欢饮夜分而散亦一时之盛事也亦曰平会后温公语人曰吾知不合放此老入来
  章子厚尝言释氏戒妄语事司马君实曰妄语莫大于释氏神通变化之事在理必无而释氏昌言之非妄语而何
  司马温公卒门人或欲遗表中入规谏语程正叔曰此公平生来末尝欺人可死后欺君乎
  欧阳公居颍日与正献公及刘敞原甫魏广晋道焦千之伯强王回深甫徐无逸从道七人会于聚星堂分题赋诗得瘿木壶其诗曰天地产众材任材谓之智栋桷与楹杙小大无有弃方者以矩度圆者中规制嗟尔木之瘿何异肉有赘生成拥肿姿赋象难取类櫽括所不施钩绳为尔废大匠睨而往恻然乃有意孰非造化功而终朽不器刳剔虚其中朱漆为之伪𣂏浆挹酒醴施用惟其利牺象非不珍金罍岂不贵设之于楹阶十目肯注视幸因左右容及见为奇异人之扵才性夫岂远于是性虽有不善在教之揉励才无不可用由上所措置饰陋就其长皆得为良士执一以废百众功何由备是唯圣人心能通天下志识者于是知公有辅相之器初欧阳文忠公举苏子瞻沈文通举苏子由应制科兄弟皆中选时王介甫知制诰以子由对策专攻上身及后宫封还词头乃喻文通为之词曰虽文采末极条贯靡究朕知可谓爱君矣盖文与介甫意正相反子由谢启云古之所谓乡愿者今之所谓中庸常行之行古之所谓忠告者今之所谓狂狷不逊之徒又云欲自守以为是则见非者皆当世之望人欲自讼以为非则所守者亦古人之常节
  欧阳公在翰林日建言䜟纬之书浅俗诬怪悖经妨道凡诸书及传䟽所引请一切削去之以无误后学仁宗命国子学官取诸经及正义所引䜟纬之说逐旋写录奏上时执政者不甚主张之事竟不行
  滕元发知郓州欧阳公经过自作口号有两句韩愈文章名一代霍光功业冠三朝时魏公犹在
  王乐道陶裕陵之初自御史中丞罢为枢密直学士知陈州郁郁不得志先是乐道尝为颍府及东宫官长践阼之初上章言当用某人为某官某人为某官唯阙集贤相盖以自处也至是作诗云本是储王羽翼客今为天子腹心人又诗云杀吾贤辅嗟何及负此良朋叹已迟及至陈州谢上表云诚欲尊奨主威收还君柄六卿绝分晋之祸三家无弱鲁之强又言方幸君㓜之足陵岂思天戒之可畏又云唯是真宗久病丁谓弄权已去复留异时同恶又云攀附旧僚翻作吠尧之犬选抡新进皆为媚灶之人熙宁七年吕吉甫为翰林进端午门帖子曰虚心清暑殿预戒一阴生盖意有所指也
  邵尧夫雍居洛下三十年而乐圣人之道焉予屡造其隐居尧夫言以未尝皱眉为自得处
  熙宁末王元泽作待制程公逊诗曰润色圣猷双孔子裁成天下两周公
  西台王大夫称左司云堂堂君子貎落落大臣形丰夫与左司书云反本还原已深眀扵自已入神致用将博济于眀时
  刘仲冯之为郎也縁修条事以檄召三帅帅不肯来封檄闻上上使中黄门赐手札曰朝廷待遇三帅亚于二府是何小臣辄敢呼召
  嘉祐中朝廷患榷货务支百官诸军月俸不继命从官二人计度其事二人者以禁帑有滞货久不发乃奏大损其价以售民数日之间用度以给人皆以为善独三司老吏非之众不谕也既而榷货常日所入甚亏缩适与所得数合盖商贾所持钱本有常数利其贱者则常所卖者无钱以售理自然也
  治平初某监药蜜库出黄蘖供染纸处其色甚鲜近闻乃以红花退水染纸纸甘蠧聚当益速坏矣
  王嗣宗真宗朝守邠土旧有狐王庙相传能与人为祸福州人畏事之岁时祭祀祈祷不敢少怠至不敢道胡字嗣宗至郡集诸邑猎户得百馀人以甲兵围其庙薰灌其穴杀百馀狐或云有大狐从白光中逸去其妖遂息后人有复为立庙者则寂然无灵矣嗣宗后帅长安处士种放人主所礼毎帅守至辄面教之嗣宗不服以言拒之放责数嗣宗声色甚厉嗣宗怒以手批其颊先是真宗有敕书令种放有章奏即付驿欲诣即乘驿放乘驿诉于上前上特于嵩山阳置书院以处之而不加罪嗣宗去郡有人送诗曰终南处士威风减渭北妖狐窟穴空嗣宗大喜归告其子孙曰吾死无为碑志但刻此诗于石立于墓旁其为荣也多矣
  皇祐中张尧佐为三司使时尧佐兄女贵妃有宠言事官王举正包拯唐介等言尧佐妃之族叔以恩泽进陛下富之可也贵之可也然不可任以政事仁宗特为诏自今后妃之家及尚主者不得与政迄今为故事贵妃卒赠温成皇后欧阳公为学士立春进门帖子其温成阁诗曰内助从来上所嘉新春不忍见新花君王念旧怜遗族常使无权保厥家
  何郯上仁宗论张尧佐不可进处二府臣伏见三司使礼部侍郎张尧佐庆历三年冬从开州来是时犹作南宫散郎自顷至今不五六年间遂历尽要近廼尹京邑及司籍计縁尧佐虽由进士登第历官无他过然骤被宠用人情皆以止缘后宫之亲非复以才能许之况三司使位望任使为二府之亚跂步便至今尧佐充三司使已逾年若大飨讫事众议谓陛下以酬劳为名必当进用尧佐在两府果如众议命行之日言事之臣必以死争当此之时陛下欲决用尧佐则当黜言者听用言者则顷刻罢尧佐酌之两途必难并立然用尧佐而黜言者则累德听言者而罢尧佐则伤恩累徳则损归圣躬伤恩则怨起近戚欲圣躬无所损外戚无所怨莫如富贵尧佐而不假之以权如李用和处之正得宜也前古近戚成败之间其鉴不远崇宠过当则不免祸咎抑损得所则必能安全祸咎安全不唯其家系之抑亦国随而兴衰也此书传所载不可悉数陛下聦眀固宜监观往事以为社稷之计前岁陛下备礼册命贵妃外廷纷纭已有物议然臣当时未尝论列者盖以天子列嫔妃之位眀有典章若不干预政事置亦无害今用尧佐至三司使已是预政事况于进处二府则天下之议当以为何如尧佐进用与否固亦末测陛下之意然而已进用而后言纵能追罢在人臣颇获直名于陛下已损盛徳固莫若先事而言冀陛下审处其事使无过差则君臣上下之道两得之矣臣以言责在左右周旋四五年但事干朝廷大体及大奸大蠧无不论列蒙陛下多赐采纳今以亲老方将外补唯于尧佐一事心知不可而遂不建一言则异时臣负怀情不尽之责故于将行不敢默默而复布腹心焉伏望陛下幸采臣章俯从公议不徇一时之爱以全千古之名则虽尽南山之竹不足载徳美之盛与夫宠一人而失天下之心者不可同日而语也
  包拯上仁宗论张尧佐除四使不当状臣伏观张尧佐优异之恩无有其比窃以尧佐素乏材能徒以夤縁后宫侥幸骤进国家计府湏材以办经费尧佐猥尸其职中外咸谓非据近者台谏继有论列陛下虽罢其任使而复加崇宠转逾于前并授四使又赐二子科名贤愚一词无不嗟骇夫爵赏名数天下之公器不当以后宫踈戚庸常之材过授宠渥使忠臣义士无所激劝且尧佐居职物论纷纭固当引分辞避而晏然恃赖曽无一言自陈叨窃居位日觊大用及异恩既出复托以假告未即祗受其意尚若不足继有邀求不䖍君命莫甚于此者昔汉元帝时冯野王以昭仪之兄在位多举其行能帝曰吾用野王后世必谓我私后宫亲戚本朝太宗皇帝孙妃之父止授南班散秩盖保全后宫戚属不令事势僣盛以取颠覆伏望陛下远鉴前古之事近守太宗皇帝圣范追取尧佐新命除与一郡以熄中外之议伏以陛下自临驭以来孜孜勤政无有失徳今忽行此事有损圣眀若滥赏必行则朝纲堕紊四方骇用人之失二鄙萌轻国之心臣方叨司宪适睹除命事干国体不敢缄默望圣慈开纳速降指挥或臣言不行即乞罢臣宪司出补远郡
  元符二年八月丙申宣吕恵卿移镇制章子厚诣文徳押麻询许蔡二公云䕫连三日留身又留三札子莫是荐士否冲元笑云必是大差除元度云非也是日乃刘后满月九月丙午召学士蒋之奇入见上指御座后文字付之奇立贤妃刘氏之奇奏云封建嫔妃诸王皆中书具熟状付学士院唯拜相则面受诏旨此不知是何人文字上云此皇太后所降手诏亦不湏进熟状只依此批旨之奇乃启封云皇帝所咨近臣请建中宫事刘贤妃柔眀懿淑徳冠后宫诞育元良为宗庙万世之福今中宫将建非斯人其谁可当所宜备举典册以正位号之奇读讫乃批云九月七日内东门面奉圣旨贤妃刘氏可立为皇后以今月八日降旨处分元符三年上皇践阼长乐垂帘有诏命蒋枢密进入所降诏书长乐乃云初并不知验得乃是内侍刘友端书写宰执方相顾询问章子厚遽云是惇进入先帝云已得两宫旨令撰大意云非斯人其谁可当莫不指大意否卞云且不知有此因依之奇云当时只道东朝语故著之麻询论及帘前太母闻惇自认草诏事再三嗟叹云当初将谓刘友端稍亲文墨恐友端所撰即不知是相公做之奇云惇更不成人无可议者惇略无怍色
  元符二年九月八日降册册贤妃刘氏为后择二十七日发册正言邹浩自试院中出乃以二十五日上殿论册后事不当是日批出邹浩勒停新州羁管仍令开封府即日差人押出门二十六日习仪殿庐中批付三省以吕嘉问举官不当削一职展三年磨勘已而御史左肤论开封迟留浩不即日出城又于城外稽留累日下嘉问问状又送御史台令元差人具析有何人祖送浩者上至面谕辅臣云士大夫有易服自别门出往劳送之者而所差人不能尽识往还之人中丞安惇又乞根治遂送御史台制勘悉得姓名都讲王回乃吏部尚书叶祖洽所荐与浩最为密熟首就逮系至台中诘之乃能诵浩所上章千馀言安惇等上章以为回尝预谋先削籍编置馀出谒者皆冲替有赠遗者皆追官勒停唯举人罚金蒋之奇吕嘉问叶祖洽尝通简皆落职小郡未几又摄浩弟沼就台诘之得朱绂傅楫辈尝赆以金者亦皆追停都水使者曾孝广又以张商英曽对已言邹浩立如此大名节岂肯要人物遂申尚书省陈告崇政殿说书周穜尝对馆阁方天若称浩曰难天若以告蔡京京以上闻穜天若皆贬黄履右丞引刘禹锡唐介事欲徙之内地罢政守亳州国子祭酒周尝对客称终是好人贬柳州监酒又朝奉郎监进奏院曽诚素与浩友善诚乃嘉问婿浩本诚所引亦送部与外任差遣已而又遣广西漕臣锺正甫就劾问浩扵新州除已施行之外人更有馈赆者否未报而哲庙遗制已下矣元祐垂帘故事中书密院赴内东门以次覆奏元符末上皇践阼钦圣垂(⿱𥫗廉)-- 帘章惇恐独对陈其误国本末遂呼尚书省礼房出札子云内东门覆奏湏同奏乃太常所定三省密院得旨依乾兴中丁谓欲独奏事众以为不可此乃故事西府云密院独班于帘前诚未安岂可不商量后便如此定蔡卞云湏检故事要是密院乃以先定三省密院同奏事皇太后以与故事不同令本房以贴子问三省门下云不知元改因依尚书省但检坐故事回报中书云请问太常寺遂下太常寺答云蒙门下相公指挥改覆字作同字既呈上云三省亦呈来云枢密院扵帘前独班奏事固自为未安然于皇太后礼数有所贬损既不曾与同列商量又不曾面奏取旨只暗地谕太常寺改覆奏作同以此不敢不理会太母云这里也不争却是他朝廷事体合改正湏改正遂依故事改正作以次覆奏卞云章惇岂但此事不商量于定宗庙社稷大计亦不与众人商量但启口众莫敢异建中靖国元年五月忽中批太常博士范致虚除右正言是时蔡京犹以宫祠居钱塘举朝莫知所自盖范氏兄弟素与左阶道录徐知常相善皆建阳人亦霑中表知常出入温成张后家上皇践阼内中张贤妃进御侍王氏首见亲幸张妃盖温成侄也知常既因縁张门知名禁中又以符水有效于元符殿中黄冠之盛自知常始致虚乃因知常达姓名于元符且道其平日趋向以非相蔡京不足有为时宫禁宦官合为一辞以引京外廷自宰执而下拒之方众忽得一致虚遂亟用之以示好恶故有是命致虚就职未久乃乞收用安惇蹇序辰䟽云二臣之罪不除则两朝之谤终在外廷不知结缔已深如吴材王能甫皆致虚所引犹欲痛贬致虚上虽黾勉从之出为郢州通判寻复以起居舍人召矣邓洵武本蔡卞所引元符末卞去位乃附蔡京韩李当国自右史移少常建中靖国六月洵武进一爱莫助之图谓主上方绍述先志朝中无人助者其图大抵如史书年表列为旁通分为左右序中立其目自宰执侍从台谏郎官寺监馆阁学校分为七隔左曰绍述右曰元祐左序毎隔三数人宰执但温益一人而已右序自宰执而下举朝士大夫皆在其间又于左序别立一名用小贴子已揭去其下注云若欲绍述先烈非相斯人不可降出付温益益乃欣然奉行乞籍记异论之人于是上决意用京时事自此丕变矣
  龙昌期少时为僧尝上朱台符诗曰洗砚书名纸磨钱掷卦爻侯门千万仭应许野僧敲台符爱其材劝之业儒昌期博极群书而议论怪僻蜀人张公祐之徒知名士皆师事之其徒甚众文潞公荐于朝得官仁宗诏给笔札令进所撰经义嘉祐初书成诣阙上进赐五品服及金帛其书谓诗无比兴如鸳鸯者遂仰也大率如此又以周公为周之贼于是台谏交攻昌期自诣登闻鼓院还纳所赐听之景纯家兄时判鼔院亲见其还今国史但言以人言追夺误也昌期过洛见潞公责其不能为已辩眀潞公曰朝廷方崇尚周孔之教而先生非之故至此耳昌期曰某何尝非孔子但非周公耳潞公曰亦足矣
  正献公守颍时有诚大士在湖西荐福院讲华严经颍倅张隐之比部喜内学旧与诚游一日诚为素馔召隐之公闻之使人语诚欲掇坐诚即加笾豆之实而隐之家亦备蔬爼甚丰公又盛为具以往人言有此院来未有此盛会也公问佛许十二时中以二时外学诚曰如医卜之类欤隐之曰外学者学佛学法耳然则不许其外学时正念而已正念者无念也曹洞所谓正位是也宗师谓佛也着不得呜呼今得二时内学可贵矣厐公曰我贵刹那净
  金州书所言道义往复书问所谈至理往往箭锋相注于邮中函盖合于半道岂唯同道方知抑亦同病相忧故也安般三昧计日见功一切时中凡资于人者必非安乐不以长要人说话要人相伴要人娱乐乃至说话湏是自着力受用始得玉泉老举赵州云小便虽小事湏是老僧亲去古来禅人相见撞着磕着如电光石火便识得破作得主正为境界现前时要如此枝梧息观如何更湏观一切法空念念不可得助成定力又湏于行住坐卧时系念不忘则易熟如来座者一切法空是祥师云无我者能晏坐学道之人虽知一切法皆空若临事未能消遣先湏谛观是身无常是身无苦是身无我是身皆空久自休歇皆是渐门修无量心其四曰舍然后实无我人众生又曰知再读般若甚善君子闲居固当自强不息礼有小心外貎斯湏之戒况在困者尤宜加意整励非独禅诵为然饮食动静皆应自立章程譬如女工日有丈尺易曰利用恒无咎未失常也报慈云老僧百无所解日日一般牧马童子乘日之车皆此意也稍或彷徨徙倚搘頥则不期于忧而忧自至岂惟旁观有泽畔之容亦不能使家人忘其贫矣行歌拾穂犹是假修弹琴读书自有常乐更若向上一路则契经有一偈那伽行在定那伽住在定那伽坐在定那伽卧在定
  尽大地是个自己山河世界一切物象皆是自己建立犹如昼夜云既知如是是则我人众生寿者种种违顺法非法相莫不皆空若向这里信得及把得住信得彻便可随縁消旧业任运着衣裳饥来吃饭困来打坐更有何事求坐禅习定者如牧牛人瞥然在魔界便谓牛已奔逸起来作力牵回系在旧处如此不三两回已疲劳矣若知只是妄想颠倒梦见牛走忽然惊觉乃知牛本不动常在旧处自然不劳心力通作一片
  普安知藏道者指大藏语人曰如来说一大藏经教大意欲人省事向里来辞虽浅语甚要
  大般若涅槃经云凡所引喻不必尽取少分或取多分或复全取如言如来面如满月是名少分成实论之譬喻不必令尽相似如言乳具但取其色不取其坚软言面如满月但取盛满不取形色
  顾子敦奉使北人问尝学佛否答曰临未尝从事于此又言王眀叟不喜佛事释氏学二君皆儒臣也其言如此盖儒学有所未至耳北人有问子敦南朝为重佛为重道子敦答曰重儒为世教者自当如此
  江南进士王令逢原少不羁好为狂诡之行或跨驴入山毎以蒸饼十数挂驴项上后改节师事王介甫介甫雅重之时蒋颍叔亦在介甫之门或问二人之行以王令方申公以蒋方刘原甫王令既卒有诗云行藏已许终身共生死那知半路分后为之作传云王令蝗诗其略曰始知在人不在天譬如蚤虱生裳衣鱼枯生虫肉腐蠧理有常尔夫何疑又长篇云至和改元之一年有蝗不知自何来一蝗百儿月再孕渐恐高厚塞九垓死时才二十三早慧而夭逢原见器于荆公公以夫人女弟妻之为嫁其遗腹女与吴师礼后历右司员外郎子说其外孙也
  魏野之门人潘阆欲往京师其师止之不听既至而后悔之作诗曰不信先生语刚来帝里游清宵无好梦白日有闲愁真宗闻之不悦他日自华山东来倒骑驴以行曰我爱㸔华山其实不喜入京也故当时有潘阆倒骑驴之语
  治平中见程正叔先生言今之守令唯制民之产一事不得为其他在法度中甚有可为者患人不为耳
  伊川程正叔尝言史称有人至西域见婴儿生木叶上见人则笑摘之则死此妄也理中无此事愚意以为天地之间茍人心之所能思口之所能言者皆有之族父仲仪少卿曽获一小蜃蛤其中隐出蛰龙之形头角尾足鳞鬛皆具龙之屈伸变化信可验也其子希元至今宝之
  李景弼性淳厚尝因话次触人忌讳是人勃然变乎色厉然形乎言而李不知是人之愠已也少顷复触之如是者数四人始谅其无他颜色如故而李卒不悟李翰林宗谔其父文正公昉秉政时避嫌远势出入仆马与寒士无辨一日中路逢文正公前驺不知其为公子也遽呵辱之是后毎见斯人必自隐蔽恐其知而自愧也
  有人请见武平仓卒忘易巾帻遂著帽以进武平颜色不动相见如常其人既退始觉
  子进居先公之丧在旧第极北小堂中诵经篱之外即李氏故宅今众家居之歌哭斗气与夫鸡犬牛马之声喧然杂入于耳子进听之如听谷响焉不以入心所以能尔者以我无预于彼之利害休戚故也若夫室中之声亦如是者其得道之人乎戊寅年记
  子进在颍就叔弼借接䍦叔弼有诗曰奉借山公旧接䍦最宜笻杖与荷衣习家池上花初盛醉后多应倒载归子进以为精绝不可继也遂无和
  刘庠弹欧阳修于英宗衰服下著𦂳丝花袄子曰细文丽密闪色鲜眀衣于纯吉之日已累素风服于大䘮之中尤伤礼教
  荥阳公为郡处分公帑蓄鳆鱼诸干物及笋干蕈干以待宾客以减鸡鸭等生命也
  入内都知张留后茂则凡上樽酒大官膳团茶皆不食食之而美不终食命彻去或曰子不法王介甫乎介甫之于饮食精粗交进而无所择曰安敢望介甫介甫无心于饮食者也故若是如予者朝食珍则暮不能粝食是于饮食未能无心也将以予之不可学介甫之可壬申年书
  八珍者淳熬也淳母也炮也𢭏珍也渍也熬也糁也肝膋也先儒不数糁也分炮豚炮牂为二皆非也
  苏子瞻一日称熟猪肉之美淳夫曰其奈发风何子瞻笑谓予曰淳夫诬告猪肉
  士人多就禅刹素食人或相劝以素食恐虚人脏腑有何道人震者在彼参禅或以此说问何答曰有多少事不说蒸饼䬪饦岂解虚人臓腑也
  都城西南十五里有地名鏖糟陂土人恶之自易为好草陂至今四乡之人犹袭旧号问彼方之民佥曰好草陂也
  天汉台桥西旧有邓相公庙世传邓通庙近岁庙官自榜其前曰此乃后汉邓禹庙非邓通也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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