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孙樵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十

唐孙樵集　卷第十

唐 孙樵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吴氏问青堂刊本

唐孙樵集第十卷

　　读开元杂报

　　骂徸志

　　复夻堰籍

　　　读开元杂报

樵曩于襄汉间得数十幅书系日条事不

立首末其略曰某日皇帝亲耕耤田行九

推礼某日百寮行大射礼于安福楼南某

日安北诸蕃君长请扈从封禅某日皇帝

自东封还赏赐有差某日宣政门宰相与

百寮廷争十刻罢如此凡数十百条樵当

时未知何等书徒以为朝廷近所行事有

自长安来者出其书示之则曰吾君长安

中新天子嗣国及穷虏自溃则见行南郊

礼安有耤田事乎况九推非天子礼耶又

尝入太学见丛甓负土而起若堂皇者就

视得石刻乃射堂旧址则射礼废巳久矣

国家安能行大射礼耶自关巳东水不败

田则旱败苗百姓常入赋不足至有卖子

为豪家役者吾尝背𦻏𧺆洛遇西戍还兵

千人县给一食力屈不支国家安能东封

从官禁兵安能仰给耶北虏惊啮边甿势

不可控宰相驰出责战尚未报功况西关

复惊于西戎安有扈从事耶皇帝以御

史窃议宰相事望岭南𧺆者四人至今卿

士齚舌相戒况宰相陈奏于仗乎安有廷

奏诤事耶语未及终有知书者自外来曰

此皆开元政事盖当时条布于外者樵后

得开元录验之条条可复云然尚以为前

朝所行不当尽为坠典及来长安日见条

报朝廷事者徒曰今日除某官明日授某

官今日幸于某明日畋于某诚不类数十

幅书樵恨生不为太平男子如睹开元中

事如奋臂出其间因取其书帛而漫志其

末凡补缺文者十三正讹文者十一是岁

大中五年也

　　　骂僮志

孙樵既黜于有司忽恍乎若病酲之未醒

茫洋若痴人之暝行据床隐几懑然不寐

二僮以樵尚甘于眠偶语戸间且曰吾闻

他举进士者有门吏诸生为之前焉有亲

戚知旧为之地焉𧺆徤仆囊大轴肥马四

驰门门求知所至之家入去如归阍者迎

屈引主人出取卷开读喜叹入骨自某至

某如到一戸口口附和不敢指破亲朋扳

聨声光烂然其于名达进取如掇今主远

来关东居长安中进无所归居无所依忿

割口食以就卷轴冒暑触雪携出籍谒所

至之门当关迎嗔俛眉与语授卷而去望

一字到主人目且不可得矧其开口以延

乎时或不弃而遇主人推心于公是者当

开缄引读苟合心曲又曰彼何人耶彼何

自耶况所为幽拙大与时阔凡为世人宛

颜巧唇望风趋尘以售其身则必淡面钝

口戅揖痴步昧于知机买嫌于时凡为读

书东猎西渔粗知首尾则为有馀则必灯

前月下寒朝暑夜磨砻反复期入圣域徒

苦其神孰禆其身凡为文章拈新摘芳鼓

势求知取媚一时则必摆落尖新期到古

人上规时政下逹民病句句淡涩读不可

入徒乖于众孰适于用凡为造谒去冷附

𤍠大求其力小求其得则必拥门扫迹寂

寞是适所至之处雀罗在戸人皆嫌去愈

恭好慕凡为结交搜罗英豪相醉以酒相

饫以庖则必屑去温燠胶牢淡泊时或藂

处冻冷彻曙晨起散去洁腹出戸迨慕以

故学猎今古不为众誉文近于奇不为人

知九试泽宫九黜有司十年辇下与穷为

期一岁之间几日晨炊饥不饱菜寒无袭

衣此皆自掇何怨于时浪死无成孰与归

耕言始及是樵闻起喜二僮遽匿呼谕不

得遂敲几而歌曰

彼以其势我专吾勤彼以其力我勤其学

学之不修骨肉如雠学之苟修四海何仇

噫吾之所贵僮之所薄吾之所恶僮之所

乐僮何知吾岂独无时

　　　复召堰籍

会昌元年汉波逾堤陆𧺆漂民襄阳以渚

于是天子曰戸部侍郎卢某前为广州治

称廉平家无馀储府有羡财耕夫无所徭

舶贾无所征蠢蠢海隅赖之而安其以襄

阳之残民属治之卢公既来襄阳始用李

从事胤之画能成新堤即问可以为治状

对曰天子以襄阳饥甿寄活于公宜有以

休养之者襄阳之属城为唐州唐州之支

邑为泌阳泌之东有二流𧺆出断堤啮道

而西沠于二流南别为沟壤高岸颓水不

得行昔召信臣尝为南阳能为民障水泉

广溉灌世赖其利俗用蕃富尝披地图北

尽南阳故地岂古所谓召堰者耶代邈时

移功不加修堤割于流浸泄为波自泌阳

以南平民以西居民甚逋垦田甚凋公则

能复信臣旧规真民十世利者卢公立召

管田部将出卒与率以听命李从事即

为条分程度指画经略且使迹其故堤以

鲠二渠凿其枯沟折为南流水门既陈百

渎脉分蔓蔓于原枝枝于屯数百里间野

无隟田旱无稿苗召堰既成秋田大登八

州之民咸忘其饥范阳卢庠能道李从事

佐卢公事且曰卢公自南海主襄阳再以

李从事参画军事凡其所居铿耀有闻及

为潞州声光削然发戍兵甲兴而哗卢公

骇咤谓他从事曰使李从事从我宁及此

耶是时李从事䧟于谗言获谴当夺权自

卢公黜留乐阳如此则李从事佐前卢公

宜如何哉李从事去襄阳五年召堰之利

益大于民岁增良田顿至四万樵惜李从

事之迹不为人知作复召堰籍

　　　　　　　　　乙丑春吴馡考

订锓于石香馆

唐孙樵集第十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