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妻房的男人
正文
编辑我的友人S氏的同窗,有一个年青的理学士。
理学士己经结婚了。妙龄的女郞有了丈夫,便发见了一向未曾知道的,和不想知道的一切;可是年青的理学士的妻子所发见的,除了许多新嫁娘所经验的那样的事以外,还有,仅仅一件,谁也似乎是不知道的事。
那是,在女子有时归宁回来,理学士的丈夫,定例似的,走近她的身旁来,把鼻子推押在妻子的身上,喷喷地嗅来嗅去。
“到什么地方去过了?”
这般的,疑心深深地讯问。既而回答说,回娘家探望母亲的病转来了。丈夫惊讶似地道:
“不是有男子的气味吗?会见了什么男子来了吧。”
又这样的追根的讯问了。既而她一想,不错,女仆的阿哥——时常在家中出入的花匠也去探病,偶然和他坐在房内。于是把这个缘由回答了。丈夫满足似的,
“可不是么,你的身上有那样的气味啰。”
说时,笑起来了。
这样的事不只一次,像射“的”般的一件一件都巧中了,知道了此事的年青的妻房,对于敏锐的丈夫的鼻子,渐渐地有了兴味。于是,当外出之时,虽是坐电车,也特意选择在那年青而貌美的男子的旁边坐了下来;虽是进咖啡店,甚至于也特意选了一把挨近时髦男子的椅子。这几次,丈夫像猎犬般的兢兢地动着鼻子,在年青的妻房的身体的周围,嗅着寻觅。
“会了谁来,有年青男子的气味……”
“不错,会过了。然而,什么也没有的。”
她故意回他一个说开了去的回答,丈夫重新又嗅了好几次。
“那么,说出名字来!名字!究竟那男子是你的什么人?”
他以为妻子有了什么隐情似的,变了眼色,坚决地讯问。当这时候,妻子把遭人嫉妒的幸福,暗暗地在心里玩味了。
等她警觉了病的鼻子之敏锐,在病的丈夫的心里投了难于消失的阴影之时,他不能不悔恨由一点好奇心而深入恶作剧的自家了。妻子因为要医治丈夫的这种病癖,用碎了各种心思,在她自己,竭力的不挨近年青男子身旁了。(这不仅是因为要医治丈夫,在防备她自己的轻浮是必要的也不可知。)然而即是这样,丈夫依然团圑转地嗅妻子的身体,不会忘记追究她所会见的男子,这在妻子也颇有点为难了。后来,妻子终于发明了妙法了。就是当作自己的嗜好,无论何时,都用香度极烈的香水洒在身上。于是,名不虚传的丈夫的敏锐的鼻子,果也麻痹了。丈夫颦蹙着脸道:
“好强烈的气味!”
他仅仅说了这一句就算了,也不再追究她所会过的人,妻子这才放心了。
“既是这样,无论在什么地方会什么人,一点也不打紧的。”
也许妻子在肚内暗暗地想这样的事也未可知,因为她只是想没有谁人来嗅她了。
附记
编辑薄田泣堇,是日本有名的诗人,他的最初的诗集暮笛集,出版于明治三十二年(1899)。诗篇充溢着温暖的情绪,以英国的诗人雪莱(Shelley)济慈(Keats)为法。其后有暮春等诗集行世。随笔集有茶话,太阳使草放香,猫的微笑诸篇,均富有诗的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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