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大全 (四库全书本)/论语集注大全卷17

论语集注大全卷十六 四书大全 论语集注大全卷十七 论语集注大全卷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集注大全卷十七
  阳货第十七
  凡二十六章
  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诸涂归如字一作馈
  阳货季氏家臣名虎尝囚季桓子而专国政左传定公五年季平子卒既葬阳虎囚季桓子欲令平声孔子来见已而孔子不往叶氏少蕴曰虎与南子异南子君夫人可以见而货可以不见也货以礼大夫有赐于士不得受于其家则往拜其门故瞰苦滥反孔子之亡而归之豚欲令孔子来拜而见之也朱子曰货之归豚盖以大夫自处
  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曰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孔子曰诺吾将仕矣好亟知并去声
  怀宝迷邦谓怀藏道徳不救国之迷乱亟数音朔也失时谓不及事几平声之会将者且然而未必之辞新安陈氏曰将之一字其辞活其意婉不轻绝之亦未尝轻许之圣人之远小人所以不恶而严也货语皆讥孔子而讽使速仕孔子固未尝如此而亦非不欲仕也但不仕于货耳故直据理答之不复扶又反与辩若不谕其意者庆源辅氏曰君子未尝不欲仕曰吾将仕矣此所谓据理而答之也不复与辩者不与辩已固未尝如此亦非不欲仕直不可仕于货之意也盖阳虎虽暴戾然其与夫子言亦未尝悖违乎理也曰怀宝则贵之矣曰亟失时则惜之矣曰仁曰知则亦尝闻其说而非懵然全不晓矣此固圣人盛徳之容仪有以感之故夫子亦据直理答之若夫圣人之心事则非虎之可知而可语也○阳货之欲见孔子虽其善意然不过欲使助已为乱耳庆源辅氏曰观怀宝失时之语有爱敬圣人之心知其为善意然意欲其助己耳故孔子不见者义也其往拜者礼也必时其亡而往者欲其称去声也遇诸涂而不避者不终绝也随问而对者理之直也对而不辩者言之孙去声而亦无所诎与屈同新安陈氏曰言逊则易诎惟圣人能逊言而无所诎○问阳货瞰亡此不足责孔子亦瞰亡不几于不诚乎朱子曰非不诚也彼以瞰亡来我亦以瞰亡往一来一往礼甚相称但孔子不幸遇诸涂耳○吴氏曰小人行事君子岂得效之非谓礼尚往来欲其相称不往不可往拜则堕小人之计故权衡如此又曰不见正也往拜权也随问而答辞顺礼恭在此无诎而在彼亦无所忤也货天资小人术既狡深语皆机警而夫子雍容应之曲尽其道货终无所施其奸也非圣人而能若是乎○庆源辅氏曰圣人之事虽纵横曲折千条万绪然无非义理之当然不自往见者义也其往拜者礼也不终绝者仁也随问而答对而不辩者知也四者一出于诚信也只此一事而五性具焉夫然后见圣人之全徳杨氏曰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谓孔子于阳货也敬所不敬为诎身以信与伸同道非知孔子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法言或问圣人有诎乎曰有曰焉诎乎曰仲尼于南子所不欲见也于阳虎所不欲敬也见所不见敬所不敬不诎如何或曰卫灵公问陈则何以不诎曰诎身将以信道也如诎道而信身虽天下不可为也盖道外无身身外无道身诎矣而可以信道吾未之信如字朱子曰虎是恶人本不可见孔子乃见之亦近于诎身却不知圣人是礼合去见他不为诎到与他说话时只把一两字答他辞气温厚而不自失非圣人断不能如此○或问此章之说曰观夫子所以告微生亩与夫辩长沮桀溺之语则圣人之自言未尝不正其理而明辩之也至于告阳货则随其所问应答如响而略无自明之意则亦是阳货之暴有不足告而姑孙辞以答之然味其𭥍则亦无非义理之正与其中心之实然者则是初未尝诎也胡张之说善矣○胡氏曰扬氏谓孔子于阳货为诎身以信道雄之意盖以身与道为二物也是以其自为也黾勉莾贤之间而拟论语周易以自附于夫子岂不谬哉○南轩张氏曰阳货见孔子一节不只是逊辞答他道亦在其中怀其宝而迷其邦固不可谓之仁我却不是迷其邦好从事而亟失时固不可谓之知我却不是亟失时日月逝矣岁不我与我又却不是不仕只是我仕时却与你别圣人之言本末备具○勉斋黄氏曰日月逝矣岁不我与盖谓夫子既老可以有为之日月已过矣岁运而往其去甚速岂复与我而为我少缓乎是亦讽使速仕也○问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至于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夫阳货与此人皆一时叛臣孔子不见阳货而欲见此人何也潜室陈氏曰圣人道大徳宏无可无不可虽是恶人苟其一时意向之善交际之诚圣人无不与者阳货则见之之意不实交际之礼不诚故孔子不欲见之孟子曰苟善其礼际斯君子受之矣○云峯胡氏曰此一事耳而见圣人一言一动无非时中之妙阳货欲见孔子而遽见之非中也既有馈而不往拜之非中也不时其亡则中小人之计非中也不幸遇诸涂而又避之则绝小人之甚非中也理之直者其辞易至于不逊非中也辞之逊而或有所诎非中也圣人不徇物而亦不苟异不绝物而亦不苟同愈雍容不迫而愈刚直不屈此其所以为时中之妙也
  ○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
  此所谓性兼气质而言者也气质之性固有美恶之不同矣然以其初而言则皆不甚相远也但习于善则善习于恶则恶于是始相远耳○程子曰此言气质之性非言性之本也若言其本则性即是理理无不善孟子之言性善是也何相近之有哉朱子曰性相近是气质之性若本然之性则一般无相近○性是天赋予人只一同气质所禀却自有厚薄人有厚于仁而薄于义馀于礼而不足于智便自气质上来○先有天理了却有个气气积于质而性具焉○质并气而言则是形质之质若生质则是资质之质○天命之性若无气质却无安顿处如一勺之水非有物盛之则水无归著○禀得木气多则少刚强禀得金气多则少慈祥推之皆然○孔子言性杂乎气质言之故不曰同而曰相近盖以为不能无善恶之殊但未至如所习之远耳○天命之谓性则通天下一性耳何相近之有言相近者是指气质之性而言孟子所谓犬牛人性之殊者亦指此而言也○南轩张氏曰原性之理无有不善人物所同也论性之存乎气质则人禀天地之精五行之秀固与禽兽草木异然就人之中不无清浊厚薄之不同而实亦未尝不相近也不相近则不得为人之类矣而人贤不肖之相去或相倍蓰或相什百或相千万者则因其清浊厚薄之不同习于不善而日远耳习者积习而致也善学者克其气质之偏以复其天性之本而其近者亦可得而一矣○庆源辅氏曰性之本谓不兼乎气质而言之者也既不兼乎气质则纯以理言耳理则天地人物一而已矣何相近之可言哉○双峯饶氏曰此章程子专以为气质之性朱子以为兼气质而言兼字尤精盖谓之相近则是未免有些不同处不可指为本然之性然其所以相近者正以本然之性寓在气质之中虽随气质而各为一性而其本然者常为之主故气质虽殊而性终不甚相远也此是以本然之性兼气质而言之非专主气质而言也问如何见得性相近曰如恻隐羞恶人皆有之然有恻隐多于羞恶者亦有羞恶多于恻隐者虽不尽同亦不甚相远故曰相近○吴氏曰习与性成言性习始此中人上下之质相去本不甚远唯习于善则日造乎高明习于恶则日沦乎污下以是而相远耳上知生知安行何事于习下愚习于恶则有之习于善则无矣上知下愚相去远矣又岂待习而然哉○云峯胡氏曰伊尹曰习与性成是专主气质而言习如此性之成也遂如此所以言性在习之后夫子曰性相近习相远是兼气质而言性如此而习则未必皆如此所以言性在习之先若论天命之性则纯粹至善一而已矣不可以相近言此所谓性者兼气质而言也天命之性不离乎气质之性其初犹未甚相远盖天命之性犹未漓也赤子之生无有五方其声一也性之相近也如之长则言语不通饮食不同有至死莫能相为者习之相远也如之○新安陈氏曰人有此形则有此心有此心则禀受此理性者心中所禀受之理也才说性字则已寓于气质中矣非气质则性安所寓乎性善以天地之性言非天地之性悬空不著乎气质而自为一物也就气质中指出天地本然赋予之理不杂乎气质而言之耳然天地之性虽不杂乎气质亦不离乎气质孟子之言性善指其不杂乎气质者言之也乃是纯言天地之性也孔子之言性相近以其不离乎气质者言之也乃是兼言气质之性也兼云者言本然之性夹带言气质之性也朱子有云孔子杂乎气质言之杂即兼也辅氏饶氏推集注兼气质而言之说终欠透彻不得已而发此云
  ○子曰唯上知与下愚不移知去声
  此承上章而言人之气质相近之中又有美恶一定而非习之所能移者庆源辅氏曰二章相承此必一时之言○程子曰人性本善有不可移者何也语其性则皆善也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新安陈氏曰程子此言才字与孟子言天之降才不同孟子以理言程子以气言也所谓下愚有二焉自暴自弃也人苟以善自治则无不可移虽昏愚之至皆可渐子廉反磨而进也惟自暴者拒之以不信自弃者绝之以不为朱子曰拒之以不信只是说没这道理绝之以不为是知有这道理自割断了不肯做自暴者有强悍意刚恶之所为自弃者有懦弱意柔恶之所为也虽圣人与居不能化而入也仲尼之所谓下愚也然其质非必昏且愚也往往强戾而才力有过人者商辛是也史记帝乙之子辛即帝纣资辩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新安陈氏曰如商纣强足以拒谏智足以餙非固非懵然昏愚往往为戾气所蔽锢而不可与入于善耳圣人以其自绝于善谓之下愚然考其归则诚愚也朱子曰性相近是通善恶智愚说上智下愚是就中摘出悬绝者说○问集注谓气质相近之中又有一定而不可易者复举程子无不可移之说似不合曰且看孔子说底却自有不移底人如尧舜不可为桀纣桀纣不可使为尧舜之类程子却又推其说须知其异而不害其为同○习与性成而至于相远则固有不移之理然人性本善虽至恶之人一日而能从善则为一日之善人岂有终不可移之理○以圣言观之则曰不移而已不曰不可移也以程子之言考之则以其不肯移而后不可移耳盖圣人之言本但以气质之禀而言其品第未及乎不肯不可之辩也程子之言则以禀赋甚异而不肯移非以其禀赋之异而不可移也○问程子谓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与孟子非天之降才尔殊如何曰孟子说与程子小异孟子専以发于性者言之故以为才无不善程子兼指其禀于气者言之则人之才固有昏明强弱之不同矣以事理考之则程子为密盖才禀于气气清则才清气浊则才浊如后稷自㓜而岐嶷越椒自幼而恶是气禀如此孟子谓尽得才之善固是好必竟气禀有善恶不同后人看不出所以引惹得许多善恶混等说来自濓溪太极图始说阴阳五行之变不齐二程始因其说推出气质之性来○双峯饶氏曰善底性不肯移而为恶恶底性不肯移而为善肯不肯虽属心其所以肯不肯者才实为之也又曰性相近是说性上知下愚是说才善恶性也知愚才也性虽相近而才之等级不齐有相去甚悬绝者才既悬绝则性亦非习之所能移矣○吴氏曰下愚以质言自暴自弃以人事言质虽可移而自不移者暴弃之谓也或曰此与上章当合为一子曰二字盖衍文耳
  ○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
  弦琴瑟也时子㳺为武城宰以礼乐为教故邑人皆弦歌也
  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莞华版反焉于䖍反
  莞尔小笑貎盖喜之也因言其治小邑何必用此大道也
  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易去声
  君子小人以位言之子游所称盖夫子之常言言君子小人皆不可以不学故武城虽小亦必教以礼乐朱子曰君子学道是晓得那已欲立而立人己欲逹而逹人底道理方能爱人小人学道不过晓得那孝弟忠信而已故易使也○双峯饶氏曰君子小人以位言方其学时君子小人犹未分也后来入仕者则用此道以爱人在闾阎畎亩间者亦自知义所以易使
  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
  嘉子游之笃信又以解门人之惑也○治有大小而其治之必用礼乐则其为道一也但众人多不能用而子游独行之故夫子骤闻而深喜之因反其言以戏之而子游以正对故复扶又反是其言而自实其戏也朱子曰礼乐之用通乎上下一身有一身之礼乐一家有一家之礼乐一邑有一邑之礼乐以至推之天下则有天下之礼乐亦随其大小而致其用焉不必其功大名显而后施之也○南轩张氏曰莞尔而笑者闻弦歌而喜也割鸡焉用牛刀者谓其治小以大也君子学道则有以养其仁心故爱人小人学道则亦和顺以服事其上故易使夫子闻子游之语恐学者疑于前言以寡国小民为可忽也故告二三子以子游之言为是而谓前言为戏之辞气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间岂弟和平无非教也○勉斋黄氏曰弦弦且歌也合乐曰歌人声丝声皆堂上之乐也教以弦歌而谓之学道者使人人习于和平中正之音以养其心而所歌之诗又皆温柔敦厚合乎礼义则自然皆趋于人所当行之道乃所谓学道也君子在上者能学道则知抚乎下矣小人在下者能学道则知顺乎上矣上抚乎下下顺乎上安有不治者乎○庆源辅氏曰治之用礼乐如饥之必用食渇之必用饮岂谓小邑寡民而可以无礼乐为哉舎礼乐则必将专于刑罚而民无措其手足矣岂圣学之所尚邪○厚斋冯氏曰古之学者春诵夏弦盖御琴瑟歌咏讽诵之耳城以武名乃岩险用武之地以左传考之可见夫习俗尚武子游乃能以道化其民使习于礼乐变甲胄之俗为弦歌之声此夫子所以喜之而以戏言发实语也○双峯饶氏曰弦歌如何见得是学道又弦歌是乐集注如何添礼字说古者教人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才教便兼诗书礼乐不应只教以弦歌春习乐夏习诗秋习礼冬习书皆因时以为教春夏阳气发逹之时声属阳故教以诗乐想夫子过武城是春夏时也闻弦歌便知其以礼乐为教学诗书礼乐即是学道○勿轩熊氏曰子游宰武城之事凡两见一以人才为重一以道化为先皆见其知本○云峯胡氏曰所谓道者仁义礼乐而已以礼乐为教故上焉教此者知有抚下之仁下焉学此者知有事上之义
  ○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
  弗扰季氏宰与阳虎共执桓子据邑以叛叛与畔同○厚斋冯氏曰公山氏弗扰名一云不狃字子践费邑宰也与阳虎共执桓子虎败出奔弗扰据邑以叛○左传定公五年事见季氏篇首章集注家臣屡叛下○十二年仲由为季氏宰将堕三都叔孙氏堕郈季氏将堕费公山不狃叔孙辄帅费人袭鲁公与三子入季氏之宫登武子之䑓费人攻之弗克入及公侧仲尼命申句须乐颀下伐之费人北国人追之败诸姑蔑
  子路不说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说音悦末无也言道既不行无所往矣何必公山氏之往也
  子曰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夫音扶
  岂徒哉言必用我也为东周言兴周道于东方谓东鲁○邢氏曰如有用我者我则兴周道于东方其使鲁为东周乎○程子曰圣人以天下无不可有为之人亦无不可改过之人故欲往然而终不往者知其必不能改故也程子曰公山弗扰以费叛不以召叛臣逆党而召孔子则其志欲迁善悔过而未知其术耳使孔子而不欲往是沮人为善也何足以为孔子○公山召我而岂徒哉是孔子意他虽叛而召我其心不徒然往而教之迁善使不叛则已此则于义实有可往之理而孔子亦有实知其不能改而不往者佛肸召亦然○朱子曰夫子云吾其为东周乎兴东周之治也孔子之志在乎东周然苟有用我者亦视天命如何耳圣人胸中自有处置非可执定本以议之也○诸家皆言不为东周集注却言兴周道于东方何也曰这是古注如此说其字乎字只是闲字只是有用我便也要做些小事何处是有不为东周底意这处与二十年之后吴其为沼乎辞语一般亦何必要如此翻转文字须宽看子细玩味方见得圣人语言○问弗扰果能用夫子夫子果往从之亦不过劝得他改过自新舎逆从顺而已亦如何便兴得周道曰圣人自不可测改过不过臣顺季氏而已此只是常法圣人须别有措置○苏氏曰孔子之不助畔人天下之所知也畔而召孔子其志必不在于恶矣故孔子因其有善心而収之使不自绝而已弗扰之不能为东周亦明矣然而用孔子则有可以为东周之道故子欲往者以其有是道也卒不往者知其必不能也○庆源辅氏曰鲁在周之东故云尔盖圣人无小成苟就之事如获用焉不兴周道以继文武不已也○双峯饶氏曰当时子路更欠一问如何可为东周夫子必告以为之之道如问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夫子便告以正名今圣人不曽说出难为臆度○云峯胡氏曰门人岂有不说于夫子者而子路不说者二岂知夫子之于南子其辞不见者义也不得已而见亦有可见之礼也夫子之于公山弗扰其欲往者仁也而卒不往者盖有知人之知也圣人一动一静莫非适乎时中而子路未之知也然非子路之疑则圣人之心又孰得而知之乎
  ○子张问仁于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曰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
  行是五者则心存而理得矣于天下言无适而不然犹所谓虽之夷狄不可弃者五者之目盖因子张所不足而言耳任倚仗也又言其效如此问敏字于求仁工夫似不甚切朱子曰不敏则便有怠忽才怠忽便心不存而间断多便是不仁○任是堪倚靠是能为人担当事也○勉斋黄氏曰行五者则心存理得何也曰心主乎五者则无非僻之杂而心之徳常存以五者施之事则无悖谬之失而事之理常得又言其效通指不侮至使人五者欲其以是验之如答颜冉问仁亦以归仁无怨之效言也○庆源辅氏曰五者皆心所具之理而仁之发也恭则仁之著宽则仁之量信则仁之实敏则仁之力惠则仁之泽能行此五者则心存理得而仁不外是也然是心一有间断之时则亡矣是理一有亏阙之处则失矣故其行是五者必自一家一国以至于天下无适而不然然后其心公平其理周遍而仁之体用备矣夫仁道无不该乃万善之纲领也今特以此五者言之故以为因子张所不足而言堂堂乎张疑其不足于恭爱欲生恶欲死疑其不足于宽问行而告以忠信疑其不足于信问政而告以无倦疑其不足于敏色取仁而行违疑其不足于惠也○张敬夫曰能行此五者于天下则其心公平而周遍可知矣然恭其本与音余○庆源辅氏曰所谓其心公平而周遍者非体仁之深者不知此味也所谓恭其本与者所以指示学者尤切盖恭则此心收敛不至于放纵此心收敛不放纵则夫宽信敏惠自有所不能已者○胡氏曰五常百行何莫非仁而独以是言故疑其为子张之所不足也语恭其本者四者皆以事言而恭则切于身也并及其效者欲其因是而验之○双峯饶氏曰朱子以心存理得为仁是指能行五者而言南轩以公平周遍为仁是兼行于天下而言二者互相备必心存理得始能公平周遍又曰南轩于五者以恭为主亦与胡氏释千乘之国章谓五者以敬为主同意恭敬则心存心存然后理得故能行下四者○云峯胡氏曰子张平日问逹问行其志欲得行于彼也故夫子因其问仁而告之以能行乎此者也能行此五者则心存而理得能行之于天下则其心公平而溥遍矣李氏曰此章与六言六蔽五美四恶之类皆与前后文体大不相似朱子曰六言六蔽五美等语虽其意是然皆不与圣人常时言语一様家语此样话亦多大抵论语后数篇间不类以前诸篇○厚斋冯氏曰孔门问仁无称问仁于孔子者抑此其齐论欤
  ○佛肸召子欲往佛音弼肸许密反
  佛肸晋大夫赵氏之中牟宰也中牟赵氏邑
  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
  子路恐佛肸之浼污也夫子故问此以止夫子之行亲犹自也不入不入其党也庆源辅氏曰所谓亲于其身为不善而君子不入者正恐其污已也此固子路之所知也至于人之不善不能浼圣人则非子路之所能知也故引此为问欲以止夫子之行耳○圣人道大徳弘所过者化人之不善一经圣人照临之则大者革心小者革靣之不暇何至有浼于圣人若夫昏顽之至不可以常理化者则圣人又自有以处之在上则或若尧舜之待三苖在下则若夫子之待阳货公山佛肸亦岂能浼于圣人哉
  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磷力刃反涅乃结反
  磷薄也涅染皂物齐氏曰涅水中黒土今江东皂泥言人之不善不能浼已杨氏曰磨不磷涅不缁而后无可无不可坚白不足而欲自试于磨涅其不磷缁也者几平声问公山之召子路不悦夫子虽以东周之意谕之子路意似有所未安也故于佛肸之召又举所闻以为问其自信不苟如此学者未至圣人地位且当以子路为法庶乎不失其身不可以圣人体道之权借口恐有学步邯郸之患也朱子曰得之○南轩张氏曰子路之说在子路则当然盖子路以己处圣人而未能以圣人观圣人也○庆源辅氏曰磨不磷涅不缁而后无可无不可者圣人之事也坚白不足而欲自试于磨涅则后世不度徳不量力轻举妄动始欲自附于圣人而终则䧟其身于不义之流也○新安倪氏曰杨氏谓坚白不足以下非夫子所言之本意乃为子路軰言也
  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繋而不食焉于䖍反
  匏瓠音互也匏瓜繋于一处而不能饮食人则不如是也朱子曰不食谓不求食非谓不可食也今俗犹言无口匏亦此意○勉斋黄氏曰匏瓜繋而不食盖言匏瓜蠢然一物系则不能动不食则无所知吾乃人类在天地间能动作有思虑自当见之于用而有益于人岂微物之比哉世之奔走以餬其口于四方者往往借是言以自况失圣人之旨矣此不可以不辩○张敬夫曰子路昔者之所闻君子守身之常法夫子今日之所言圣人体道之大权也然夫子于公山佛肸之召皆欲往者以天下无不可变之人无不可为之事也其卒不往者知其人之终不可变而事之终不可为耳一则生物之仁一则知人之知也程子曰佛肸召子必不徒然其往义也然不往者度其不足与有为也○朱子曰公山弗扰佛肸召而欲往者乃圣人虚明应物之心答其善意自然而发终不往者以其为恶已甚义不复可往也此乃圣人体用不偏道并行而不相悖处然两条告子路不同者即其所疑而喻之耳子路于公山氏疑夫子之不必往故夫子言可往之理于佛肸恐其浼夫子也故夫子告以不能浼己之意○夫子于佛肸之召但谓其不能浼我而已于公山氏之召却真个要去做○问佛肸弗扰之召孔子欲往此意如何曰此是一时善意圣人之心适与之契所以欲往然更思之则不往矣盖二人暂时有尊贤向善之诚心故感得圣人有欲往之意然违道叛逆终不能改故圣人亦终不往也譬如云阴忽略开霁有些光明又被重阴遮蔽了问阳货欲见却终不许他曰货全无善意来时便已不好了故亦不能略感圣人○庆源辅氏曰自圣人言之则固无不可为之时亦无不可为之事无不可教之人然其所遇则有不可必者天未欲平治天下则在时者有不可为也上之人不我用则在事者有不可为也诲之谆谆听之藐藐则在人者有不可教也
  ○子曰由也女闻六言六蔽矣乎对曰未也女音汝下同蔽遮掩也胡氏曰如为物遮掩仅得其一偏而不见其全体也○庆源辅氏曰谓各随其意之所向以遮掩其正理
  居吾语女语去声
  礼君子问更平声端则起而对出记曲礼故夫子谕子路使还坐而告之
  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好知并去声
  六言皆美徳然徒好之而不学以明其理则各有所蔽愚若可䧟可罔之类荡谓穷高极广而无所止贼谓伤害于物朱子曰固执必信而不好学必至于贼害物如证父攘羊便是○双峯饶氏曰信而不明理则不度事理之可否而欲必践其言如此者必至于害事如尾生之信是自贼其身者也勇者刚之发刚者勇之体朱子曰勇只是敢为刚有坚强之意○庆源辅氏曰人之资禀得于阴阳者惟有刚有柔勇则刚之发出者也○䨇峯饶氏曰刚属质体也勇属气用也狂躁率也庆源辅氏曰此与狂狷之狂不同躁率则近乎刚恶也故特释之○双峯饶氏曰躁率轻举妄动之意○程子曰六言六蔽正与恭而无礼则劳宽而栗刚而无虐之义同盖好仁而不好学乃所以愚非能仁而愚徒好而不知学乃愚○南轩张氏曰学所以明善也不知学则徒慕其名而莫知善之所以为善矣好仁不好孕之蔽如欲力行自守以为仁而不知学以明之则其所行所守未免于私意适足以为愚而已至于好知不好学则用其聪明而不知约之所在故其蔽荡好信不好学则守其小谅而不知义之所存故其蔽贼好直不好学则务径情而不知含蓄故其蔽绞绞者讦而已好勇不好学则犯难而不知止故其蔽乱好则不好学则务胜而不知反故其蔽狂是六者本为达徳善行而不好学则非所以为徳行而反以自蔽学如行大道日辟而通也不学如守暗室终窒而蔽矣○问蔽之为义何也勉斋黄氏曰集注以为遮掩言有所不见之谓也学所以明理者学谓效之师友之言行求之方册之纪载皆学也所以学欲观夫理之所当然者而效法之也○仁知信直勇刚皆美徳也又必学以明其理何哉六者徳之大目耳轻重浅深当施不当施之间其理固多端也今但见其大目而好之不务学以究其理之曲折则见其一而蔽其一未有不流于一偏者也仁主于爱偏则不分轻重贤否而流于愚知知人所难知偏则穷高极远而流于荡信而偏则执一不通而流于贼直而偏则迫切不舒而流于绞勇则直径而乱刚则坚守而强是皆得其大目而不学有所蔽以至于此也○觉轩蔡氏曰此皆不明理而惑于所似故也格物以致其知则其蔽彻矣○范氏曰子路勇于为善其失之者未能好学以明之也故告之以此曰勇曰刚曰信曰直又皆所以救其偏也庆源辅氏曰范氏就子路身上发明尤切子路好勇且有何必读书之说其失正在于未能好学以明善也刚勇直信皆其气禀之偏故特告之○陈用之曰信直勇刚子路之所好也先之以仁知使之知所好也或曰此子路初见夫子之时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夫音扶
  小子弟子也厚斋冯氏曰何莫云者谓弟子何为而莫之学也
  诗可以兴
  感发志意朱子曰读诗见不美者令人羞恶见其美者令人兴起须是反复读使诗与心相乳人自然有感发处
  可以观
  考见得失勉斋黄氏曰兴群怨皆指学诗者而言观则似指诗而言谓可考诗人之得失也然以为观已之得失亦可通下文既有多识为以此识彼则此观为观已然后四语皆一意也○新安陈氏曰观诗所美所刺者之得失亦因可以考见我之得失兼此二意方为尽
  可以群
  和而不流新安陈氏曰和以处众曰群和而不流故可以处众若和而流则失于雷同非处众之道矣
  可以怨
  怨而不怒庆源辅氏曰当怨不怨则失之䟽怨而怒则又失之过程子所谓小弁撃鼔皆怨而各当乎理者是也
  迩之事父远之事君
  人伦之道诗无不备新安陈氏曰如关雎言夫妇棠棣言兄弟伐木言朋友之类二者举重而言新安陈氏曰父子君臣人伦中之大者
  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其绪馀又足以资多识○学诗之法此章尽之读是经者所宜尽心也庆源辅氏曰论语之论及诗者多矣而惟此章为备学者苟于此尽心焉则有以感发其志意而为善不懈有以考见其得失而于事无惑和而不流以处群居之常怨而不怒以处人情之变孝父忠君而人伦之大者无愧慱物洽闻而一物之小者不遗诗之为益不既多乎
  ○子谓伯鱼曰女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女音汝与平声
  为犹学也厚斋冯氏曰为如高叟为诗之为周南召实照反南诗首篇名所言皆修身齐家之事庆源辅氏曰二南见文王齐家之化于修身疑未之及盖身者家之本圣人之化未有不本于身者文王之化自内及外则修身之事固在其中矣正墙靣而立言即其至近之地而一物无所见一步不可行程子曰二南人伦之本王化之基苟不为之则无所自入古之学者必兴于诗不学诗无以言故犹正墙靣而立○朱子曰不知所以修身齐家则不待出门便已动不得了所以谓之正墙靣者谓其至近之地亦行不得故也○问不知修身齐家则自然推不去是一步不可行如何是一物无所见曰自一身一家已自都理会不得况其远者乎此可见知与行相须之义周南之诗言文王后妃闺门之化召南之诗言诸侯之国夫人大夫妻𬒳文王后妃之化而成徳之事盖文王治岐而化行于江汉之域自北而南故其乐章以南名之用之郷人用之邦国以教天下后世诚意正心修身齐家之道盖诗之正风也○厚斋冯氏曰此疑在伯鱼过庭之后已告之学诗恐其未必践言而复告之也○新安陈氏曰诗有二南犹易有乾坤学诗自此入而修齐治平之道皆自此出诚学诗先务也孔子过庭之传既以学诗居学礼之先此又以二南为学诗之先所以丁宁其子者岂有他说哉○新安倪氏曰书周官曰不学墙靣孔子取譬本此
  ○子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敬而将之以玉帛则为礼将如币之未将之将和而发之以钟鼓则为乐发如英华发外之发遗其本而专事其末则岂礼乐之谓哉胡氏曰玉帛五玉三帛礼文之重者也钟金声鼓革声乐器之大者也非玉帛无以为礼非钟鼓无以为乐然礼乐有本有末玉帛钟鼓末也礼之本在于敬假玉帛以将之乐之本在于和假钟鼓以发之周末文灭其质但以玉帛钟鼓为礼乐耳○南轩张氏曰玉帛固可以行礼也钟鼓固可以为乐也谓玉帛钟鼓为非礼乐则不可然礼乐岂止乎玉帛钟鼓之间哉得其本则玉帛钟鼓莫非吾情文之所寓不然特虚器而已所谓本者反之吾身而求之则知其不远也○庆源辅氏曰敬者在中之礼礼之本也玉帛则礼之器所以将吾敬而播之于外者也礼之末也和者在中之乐乐之本也钟鼓则乐之器所以发吾和而播之于外者也乐之末也本末具举内外兼备夫然后可谓礼乐之全茍为专务其本而不事于末固为不可至于徒事其末而反遗其本则又岂所谓礼乐者哉云乎哉者犹言此不得谓之礼乐也○程子曰礼只是一个序乐只是一个和只此两字含蓄多少义理天下无一物无礼乐且如置此两椅一不正便是无序无序便乖乖便不和又如盗贼至为不道然亦有礼乐盖必有总属必相听顺乃能为盗不然则叛乱无统不能一日相聚而为盗也礼乐无处无之学者须要识得胡氏曰程子欲人知礼乐之理无所不在学者记其语杂以方言至于盗贼亦有礼乐姑借近且粗者以明之非真所谓礼乐也序和二字尤亲切又见礼为乐之本○庆源辅氏曰礼乐之本虽细微之事凶恶之人一皆有之不特玉帛钟鼓之间要之只是个序与和底道理人能识得此个礼乐则知天下无一物无礼乐随处受用然其实不出序与和二字○赵氏曰朱子以敬与和言是就心上说程子以序与和言是就事上说二说相须其义始备○双峯饶氏曰二说相须其义始备如人而不仁如礼何章集注举季氏人心亡矣亦是就人心上说举程子失正理则无序而不和亦是就事理上说○厚斋冯氏曰复曰云者谓人所常言也乎哉疑而反之之辞谓礼乐之所云者止云玉帛钟鼓而已哉盖礼者天地之序乐者天地之和玉帛有等差所以明其序钟鼓有声音所以发其和是时礼乐废坏皆僭窃其文而不知其本诸侯僭天子大夫僭诸侯则无序矣征伐相寻国异政家殊俗则不和矣夫子之言亦必有为而发也
  ○子曰色厉而内荏譬诸小人其犹穿窬之盗也与荏而审反与平声
  厉威严也荏柔弱也小人细民也穿穿壁窬逾墙言其无实盗名而常畏人知也朱子曰不直心而私意如此便是穿窬之类又曰里靣是如此外靣却不如此外靣恁地里靣却不恁地○问色厉而内荏何以比之穿窬曰为他意只在要瞒人故其心常怕人知如做贼然○勉斋黄氏曰穿窬内怀为盗之实而外餙非盗之状以欺人故以譬夫内本柔弱而外为严厉以欺人者也○双峯饶氏曰色不止颜色凡形见于外者皆是如前篇以论笃为色荘是也外示荘厉而内实柔弱譬如穿窬之人日间显显处与平人无异而夜间幽暗处则为盗○王氏回曰此有为之言曰譬诸小人则指当时之大人也○云峯胡氏曰易泰卦以内健外顺为君子之道否卦以内柔外刚为小人之道此则厉者外为刚之容荏者内蕴柔之恶者也
  ○子曰乡原徳之贼也
  乡者鄙俗之意原与愿同荀子原悫注读作愿是也荀子正论篇上端诚则下原悫矣谓在上者能端庄诚实则下知谨愿而纯悫也乡原乡人之愿者也盖其同流合污以媚于世故在郷人之中独以愿称勉斋黄氏曰既以郷为一郷又以为鄙俗者郷之得名本以鄙俗为言也故曰我犹未免为乡人也亦犹都鄙之称都之为言美也鄙之为言俗也然则乡者亦鄙俗之类欤其称原人而必加之以乡者以见其鄙俗非公论之所在故是非错谬而称之以为原也夫子以其似徳非徳而反乱乎徳故以为徳之贼而深恶乌故反之详见形甸反孟子末篇朱子曰乡原者为他做得好便人皆称之而不知其有无穷之祸如五代冯道者此真乡原也○乡原最是孟子说得数句好曰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善斯可矣此是乡原本情○乡原无甚见识其所谓原亦未必真愿乃卑陋而随俗之人耳苏氏谓其近似中庸而非也故曰徳之贼孟子曰一乡皆称原人无所往而不为原人与中庸相近必与狂狷相远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乡原者未尝进取而无所不为者也狂狷与中庸相远而孔子取其志之彊可以引而至于道也郷原与中庸相近而夫子恶之恶其安于陋而不可与有为也○勉斋黄氏曰德者务合乎理者也郷原求媚于世则不必皆合乎理而委曲迁就似乎理而实非理使人之为善者莫知乎理之正是天下之正徳反为乡原所害也如廉洁理之正也郷原不以为廉洁以异俗故亦同乎流俗而外为说以自盖使人视之似廉洁然实非廉洁而反以害廉洁之正也故贪夫不足以害夫廉似廉非廉者乃所以害夫廉也此夫子所以深恶之也○双峯饶氏曰一郷有君子有小人乡原都要他说好同流合污是要媚小人似忠信似廉洁是要媚君子所以人人道他好人见以此得名都去学他最败风俗故曰徳之贼上章言盗盗犹畏人之知此章言贼则肆行无忌矣○新安陈氏曰真非不足以惑人惟似是而非者最易以惑人故夫子以为徳之贼
  ○子曰道听而涂说徳之弃也
  虽闻善言不为己有是自弃其徳也○王氏曰君子多识如字前言往行去声以畜敕六反其徳新安倪氏曰此易大畜卦大象传辞引以论此甚切盖此章所指正舆易之说反道听涂说则弃之矣朱子曰此二章贼字弃字说得重而有力盖乡原只知偷合茍容似是而非而人皆称之故曰徳之贼道听涂说者才听来便说了更不能蓄既不能有之于心不能行之于身是弃其徳也故曰徳之弃○南轩张氏曰闻善者存而体之则其徳蓄聚若徒以资口说而已则于徳何有哉○勉斋黄氏曰观此则轻浮浅露者真不足以为学也○胡氏曰徳之弃与上章徳之贼文势相类彼以似徳而乱徳故云徳之贼此可以进徳而不进故云徳之弃○郑氏曰无所得而窃其名故曰贼有所闻而不蓄诸已故曰弃○或曰上章言徳之贼此章言徳之弃语意似相承双峯饶氏曰是如此但两个徳字来历亦自不同上章所谓徳是得之于天者此章所谓徳是得之于人者有所闻于人而不能蓄之以为己有是弃其所得于人者乡原之人似徳而非徳以人伪乱天理是害其所得于天者也所得于天即仁义礼智之谓○新安陈氏曰人之闻善蕴蓄于不言之表者其徳固浅露于轻言之际者其徳弃矣
  ○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与平声
  鄙夫庸恶陋劣之称庆源辅氏曰庸谓凡常恶只是恶陋谓猥琐劣谓昏弱四者皆鄙也
  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
  何氏曰患得之谓患不能得之胡氏曰患得之语急而文省耳○新安陈氏曰得谓得富贵权利
  茍患失之无所不至矣
  小则吮徂兖反痈䑛神祗反以舌取物也直理反大则弑父与君皆生于患失而已荘子列御冦篇秦王有病召医破痈溃痤者得车一乘痈痤皆疽之属也痤徂和反䑛痔者得车五乘所治愈下得车愈多子岂䑛其痔邪何得车之多也○前汉佞幸传文帝常病痈邓通常为上𠻳山角反吮之上不乐从容问曰天下谁最爱我者乎通曰宜莫若太子太子入问疾上使太子齰痈齰仕客反□也啮出其脓血太子齰痈而色难之已而闻通常为上齰之太子惭繇是深恨通○云峯胡氏曰吮痈䑛痔是柔恶弑父与君是刚恶故集注不特曰庸陋劣而且以恶之一字加之○胡氏曰许昌靳居觐反裁之有言曰士之品大槩有三志于道徳者功名不足以累其心志于功名者富贵不足以累其心新安陈氏曰功名功业声名也今俗人认贵仕为功名非矣志于富贵而已者则亦无所不至矣志于富贵即孔子所谓鄙夫也南轩张氏曰自古乱臣贼子其初岂敢遽萌⿱𫂁么 -- 篡弑之心惟患失也蹉跎至此履霜坚冰驯致其道也然则计利自便之萌是乃弑父与君之原也○庆源辅氏曰此解无所不至矣一句甚当夫患得患失则惟利欲是徇而不复顾理义之所在矣其可与之事君也哉然其患得也则求以得之而已虽行险徼幸乘闲抵罅则其恶犹有止也至于患失则无不至矣小则吮痈䑛痔不惜身命大则弑父与君祸及国家○志于道徳则功名不必外求而得其或终无所成则亦全吾道徳而已矣在我亦何所损哉若夫志于功名则其心已是谋利计功幸而得之则已矣不然则行险徼幸枉尺直寻殆将不能免志于富贵则患得患失终必至于无所不至矣其为庸恶陋劣之态亦可想而见也○胡氏曰靳氏三品之说本非此章正意然能推见鄙夫之所以若此志于道徳圣贤之徒也志于功名豪杰之士也志于富贵即鄙夫也圣贤非不事功名也可为则为不得为则不为不害于道徳也豪杰非恶富贵也视功名为重则富贵为轻也鄙夫则富贵之外他无所志故得失之患其害至此○厚斋冯氏曰孟子曰鄙夫宽谓所见隘陋也所见隘陋之人知有富贵而已小用之则败事大用之则误国岂容一日得志也哉○齐氏曰古之君子未得之则求之性分之所固有既得之则安于职分之所当然舜木居鹿游若将终身则得不足以动其心牛羊仓廪若固有之则亦何失之虑学者以孔子之言观鄙夫之如彼以孟子之言观圣人之如此亦可以知所鉴矣
  ○子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
  气失其平则为疾故气禀之偏者亦谓之疾庆源辅氏曰气禀之偏亦谓之疾此以徳言之也人身之气当平和而安宁一失其平则为疾矣人之徳气禀得中则为善一失之偏则亦为疾矣○陈用之曰人之阴阳节适则平偏倚则疾性之有疾犹身之有疾也昔所谓疾今亦亡与无通之伤俗之益偷也厚斋冯氏曰或是之亡不敢为决然之辞恐尚亦有之
  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荡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诈而已矣
  狂者志愿太高肆谓不拘小节荡则逾大闲矣礼义为大闲矜者持守太严如不矜细行之矜非矜夸之矜廉谓棱角峭与峭同厉忿戾则至于争矣厚斋冯氏曰君子矜而不争矜而忿戾小人也愚者暗昧不明直谓径行自遂诈则挟私妄作矣○范氏曰末世滋伪岂惟贤者不如古哉民性之蔽亦与古人异矣朱子曰廉是侧边廉隅这只是那分处所谓廉者为是分得那义利去处譬如物之侧棱两下分去○问智则能诈愚者无智巧何故能诈曰如狂而不直侗而不愿之类○南轩张氏曰疾生乎气禀之偏狂而肆者过于进为也矜而廉者廉隅露见也愚而直者直情径行也此虽偏而为疾然犹为疾之常至于狂而放则流而为荡矜而争则溢而为忿戾愚而衒直则变而为诈是盖世衰俗弊则习益远故也言疾则固为偏而今也并与古之疾而亡之则益甚矣古者三疾学则可瘳也至于今之疾悖理乱常之甚盖难反矣然困而能学亦圣人之所不弃也○问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晦翁谓气禀之偏者谓之疾而取范氏末世滋伪岂贤者不如古民性之蔽亦与古异窃谓时固有古今而气禀之性亦有古今之异欤潜室陈氏曰气数有淳漓故生物有厚薄只正春时生得物如何迨春末生物便别后世生圣贤既与古不同即生暗蔽愚人亦欲如古不得○双峯饶氏曰语中说古今处皆是叹今之不如古狂肆矜廉愚直是气质之偏所谓疾也肆变而荡廉变而忿戾直变而诈是习俗所染乃习与性成而为恶不止于疾矣○云峯胡氏曰气禀之性适乎中则无疾凡过与不及皆疾也狂者知之过矜者行之过愚者不能知而径行不及者也故古者皆以为疾○新安陈氏曰古之疾已是气质之偏今并与古之疾而无之盖已流于私欲之伪去古益远而复乎善益难矣夫子所以伤之欤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重平声
  ○子曰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恶去声覆芳服反
  朱正色紫间去声新安陈氏曰朱南方赤之正色合黑赤而成紫北方之间色雅正也利口捷给覆倾败也○范氏曰天下之理正而胜者常少不正而胜者常多圣人所以恶之也利口之人以是为非以非为是以贤为不肖以不肖为贤人君茍悦而信之则国家之覆也不难矣朱子曰紫近黒色过了那朱既为紫便变做朱不得便是夺了朱雅乐平淡郑便过而为淫哇盖过了雅便是乱雅邦家力势也甚大然被利口之人说一两句便有倾覆之虑岂不可畏哉○不正底物事自常易得胜那正底物事且如以朱染紫一染了便退不得朱却不能变得紫也○南轩张氏曰以其似是而非有以惑人之观听是以圣人恶之利口所以覆邦家者盖变其事实使是非邪正率皆紊乱邦家之所由倾覆也○勉斋黄氏曰是非善恶最相反也圣人不之恶者以人心自有正理而正不正之相反易辩也惟夫似是而实非似善而实恶则人心疑惑而足以乱正此孔子所以恶乡原而又及乎此也○庆源辅氏曰气数难得相值时节难得常好故邪正相乘之际而正常屈于邪疑似之间每恶其杂乱而致详焉此亦赞天地之一端也○双峯饶氏曰紫以间色乱正色以其能悦人之目也郑卫之乐以淫声乱正声以其能悦人之耳也故圣人恶之后世果卒为二者所胜古人玄衣朱裳今之朝服直以紫为上至于常服亦皆衣紫所奏之乐莫非郑卫淫哇之音人心好恶之失其正如此况于听言之际安得不为利口者所惑邪○汪氏曰辩朱紫以目辩雅郑以耳具耳目者能之犹未为甚难惟利口之覆邦家则当辩之以心人主之心常为所惑而不能辩故范氏备述其态以晓人茍非自正其心辩之岂不难哉○云峯胡氏曰前篇以佞人对郑声言此又以利口对郑声言集注释佞宇曰辨给也释利口曰捷给也捷则颠倒是非于片言之顷使人悦而信之有不暇于致详者视佞为尤甚故覆亡之祸立见有甚于殆焉者矣
  ○子曰子欲无言
  学者多以言语观圣人而不察其天理流行之实有不待言而著者是以徒得其言而不得其所以言故夫子发此以警之庆源辅氏曰此亦有两意一是天理流行之实凡动静语默皆是初不待言而著学者惟不察乎此而但以言语观圣人是以徒得其言而不得其所以言故夫子发此以警之一是以言而教人固圣人之本心因言以进道亦学者之当务但学者心麤气暴其于圣人之言领略之意常多体察之意常少是以徒得其言而不得其所以言故夫子发此以警之
  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
  子贡正以言语观圣人者故疑而问之庆源辅氏曰此语必在未闻性与天道之前
  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四时行百物生莫非天理发见形甸反流行之实不待言而可见如字圣人一动一静莫非妙道精义之发亦天而已岂待言而显哉庆源辅氏曰百物生是天理之发见也四时行是天理之流行也发见则自其初而言之流行则并举其终也妙道言其体精义言其用夫子但言天之理更不及己之事则天人一贯而天即己已即天矣此所以谓圣人之言也○新安陈氏曰辅氏即集注天理发见流行之实而强分之以发见为百物生流行为四时行下句虽是上句实非发见流行不必分言也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非道所以一阴一阳者为道道形而上者也无形之可见也阴阳形而下者也即道之发见于有形者也四时之气流行而为春暖夏热秋凉冬寒非发见而何若以四时行百物生之序言之必四时之气流行而后百物之品发生云行雨施方品物流形乾道变化方各正性命岂有先言百物生而后言四时行之理哉辅氏过于密察反成病败愚不可以不辨此亦开示子贡之切惜乎其终不喻也新安陈氏曰无曽子之唯亦无领会之言见其未喻○程子曰孔子之道譬如日星之明犹患门人未能尽晓故曰子欲无言若颜子则便默识如字其他则未免疑问故曰小子何述又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则可谓至明白矣愚按此与前篇无隐之意相发学者详之朱子曰此语子贡闻之而未喻故有疑问到后来自云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方是契此𭥍处颜曽则不待疑问若子贡以下又不知所疑矣○问子欲无言一章恐是言有所不能尽故欲无言否曰不是如此只是不消得说盖以都撒出来了如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又更说个甚底若是言不能尽便是有未尽处圣人言处也尽做处也尽动容周旋无不尽惟其无不尽所以不消得说○问四时行百物生皆天命之流行其理甚著不待言而后明圣人之道亦犹是也行止语默无非道者不为言之有无而损益也有言乃不得已为学者发尔曰甚善○问四时行百物生两句自为体用盖阴阳之理运行不息故万物各遂其生圣人之心纯亦不已故动容周旋自然中礼曰是此意○问夫子以子贡专求之言语之间故告之予欲无言以发之子贡未能无疑故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盖欲其察之践履事为之实也程子谓犹患门人未能尽晓故曰予欲无言夫恐其不能尽晓当更告之而曰欲无言何也或云子欲无言一章实兼无隐乎尔之义盖四时行百物生所谓无隐也程子盖推明夫子启发子贡之意欲其求之于践履事为之实者未知是否曰恐人不能尽晓而反欲无言疑得甚好更熟玩之当自见得分明也○新安陈氏曰韬仲之问文公使更熟玩之窃谓圣道明如日星门人犹未能尽晓者以其徒求之言语之间而不知动作语默无非圣道之形见此所以圣道虽明而其见滞于言语间不能尽晓也茍谓恐其不能尽晓当更告之圣人方病学者徒求之言语而又益详于言语言语愈详知识愈滞未能尽晓者何由而晓邪使能不徒求之言语而必察圣人之一动一静莫非妙道精义之发则能知圣人之动静无非理必悟圣人之语默无非教也○南轩张氏曰四时行百物生者天道之流行无息也天虽不言而何隐哉圣人动静语默之间无非至理之所在再曰天何言哉所以发之者深矣○觉轩蔡氏曰集注以此章与前篇无隐之意相发盖四时行百物生莫非天理发见流行之实正所以发夫子之无隐也学者玩此而有得焉不惟见圣人一动一静纯乎天理之妙不待言而显便当反之于践履事为之实俛焉孳孳庶几有得乎希圣希天之事更玩四时行百物生尤见其体用一原阴阳之理运行不息而万物各遂其生之妙圣人亦天而已○双峯饶氏曰予欲无言圣人是要人就他躬行处体认莫只于他言语上求盖就躬行处体认便件件把作实事看若只就言语上求只将作空言看了无益于得也此与吾无隐乎尔章大同小异那是说行处无非至理别无深晦底道理此是说行处都是实理不必于吾言语上求○厚斋冯氏曰夫子示子贡以一贯之学此又示以无言之天卒于闻性与天道子贡之学可谓日进无疆者矣○云峯胡氏曰集注妙道精义之发妙道其体也天理之浑然者也精义其用也天理之粲然者也朱子感兴末篇始曰玄天幽且默仲尼欲无言万物各生遂徳容自清温末曰日予昧前训坐此枝叶繁发愤永刊落奇功收一原三复是诗朱子之学晚年造诣深矣学者宜致思焉○新安倪氏曰按以妙道精义分体用盖因辅氏之说而申明之举感兴末篇则因蔡氏之说而详言之也蔡氏说此章尝谓先师于感兴卒章特发其义而收奇功于一原其所以勉学者深矣但此能述之尤为详明万物各生遂接玄天幽且默而言徳容自清温接仲尼欲无言而言即动静无非教之意也又按徽庵程氏尝提掇欲之一字而讲之曰先圣虽欲无言而未得以无言也不以无言期诸子而独以无言期子贡何哉高于子贡者自能忘言以会道与回言终日而无所不说不必示之以无言也下于子贡者方将因言以求道但教之以不知言无以知人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未可示之以无言也惟天资学力贤如子贡而犹以言语观圣人不得不示之以无言耳此说就子贡身上发明甚切谨附于此
  ○孺悲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将命者出户取瑟而歌使之闻之
  孺悲鲁人尝学士丧礼于孔子记杂记恤由之丧鲁哀公使孺悲之孔子学士丧礼士丧礼于是乎书当是时必有以得罪者故辞以疾而又使知其非疾以警教之也庆源辅氏曰圣人之门来者不拒傥非有故未有却之者然其所以得罪之故不可知矣辞之以疾者义不当见也歌瑟使闻者仁不容绝也夫子于此仁义并行而不悖然其爱人之心则终无已也程子曰此孟子所谓不屑之教诲所以深教之也南轩张氏曰孺悲之不见疑在弃绝之域矣取瑟而歌使将命者闻之是亦教诲之而终不弃也圣人之仁天地生物之心欤○胡氏曰圣人无疾而托以疾则虽庸人亦能自省其所以见绝之由是不屑之教诲也○郑氏曰于绝之之中不忘教之之意圣人之心如天地之不弃物也仁矣哉
  ○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期音期下同
  期周年也
  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
  恐居丧不习而崩坏也庆源辅氏曰此述宰我之意也然礼乐自事亲从兄而出不能三年之丧则礼乐之本蹙矣宰我虑其崩坏而急之于玉帛钟鼓之间则亦不知务甚矣
  旧谷既没新谷既升钻燧改火期可已矣钻祖官反
  没尽也升登也燧取火之木也改火春取榆柳之火夏取𬃷杏之火夏季取桑柘之火秋取柞楢音昨由之火冬取槐檀之火亦一年而周也周礼夏官司爟古焕反掌行火之政令四时变国火以救时疾行犹用也变犹易也邹子曰春取榆柳之火夏取𬃷杏之火季夏取桑柘之火秋取柞楢之火冬取槐檀之火季夏出火民咸从之季秋内火民亦如之已止也言期年则天运一周时物皆变丧至此可止也问四时取火何为季夏又取一畨朱子曰土旺于未故再取之○庆源辅氏曰时物固皆变矣吾心哀怛之实自有不能己者则不可因彼而变也○双峯饶氏曰四时取火之木不同榆柳木之青者故春取之𬃷杏木之赤者故夏取之桑柘黄柞楢白槐檀黒各随其时之方色取之盖五行之中各有五行火有五色亦如金有五金之类古人作事件件顺天时况水火乃天地间妙用尤不可不顺其性水失其性则为水灾火失其性则为火灾旱暵疾疫皆是因时改火以逹其气亦赞化育之一事也故周礼司爟掌四时变国火以救民疾后世都不理会如何得阴阳和万物育尹氏曰短丧之说下愚且耻言之宰我亲学圣人之门而以是为问者有所疑于心而不敢强上声焉尔庆源辅氏曰尹氏说固忠厚然宰我之失终在但其致问之时犹出于情实较之后世匿情行诈而口不相副者则犹为无隐耳
  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曰安夫音扶下同衣去声女音汝下同礼父母之丧既殡食粥麤衰音催既葬䟽平声音嗣水饮受以成布朱子曰成布是稍细成布初来未成布也八十缕为一升古尺一幅只阔二尺二寸𥮅成斩衰三升如今漆布一般所以为未成布音期而小祥始食菜果练冠縓取绢反去声○朱子曰縓今浅绛色小祥以縓为縁一入为縓礼有四入之说亦是渐渐加深色耳平声音迭不除无食稻衣锦之理夫子欲宰我反求诸心自得其所以不忍者故问之以此而宰我不察也记间传父母之丧既殡食粥未殡之前勺水不入口既殡则三日矣方食粥朝一溢米二十两为一溢以为粥莫音暮一溢未齐衰之丧䟽食水饮不食菜果大功之丧不食酰醤可以食菜果矣小功缌麻不饮醴酒可以食酰醤矣父母之丧既虞卒哭疏食水饮可以不食粥矣不食菜果期而小祥期而服练谓之小祥食菜果又期而大祥再期而服缟谓之大祥食酰醤中月而禫大感反禫而饮醴酒醴酒味薄故得饮之始饮酒者先饮体酒始食肉者先食干肉
  女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今女安则为之乐上如字下音洛
  此夫子之言也旨亦甘也旨美也初言女安则为之绝之之辞又发其不忍之端以警其不察新安陈氏曰四不字皆是发其不忍之端而再言女安则为之以深责之厚斋冯氏曰夫子之门子夏子张既除丧而见予之琴和之而或和或不和弹之而或成声或不成声一则曰先王制礼不敢过也一则曰先王制礼不敢不至焉其于三年之丧如此宰我与二子相处久矣岂不习闻其槩而安于食稻衣锦也夫鲁荘公之丧既葬不入库门士大夫既卒哭麻不入然则三年之丧不行久矣至是而夫子举行之宰我门人高流也日闻至论而犹以期为安况斯世乎其后滕世子欲行三年丧父兄百官皆不欲然则三年之丧独行于孔孟之门而朝廷未尝行也甚至以日易月无复听于冡宰三年不言之制而三年之丧迄今行之天下者宰我一问之力也
  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
  宰我既出夫子惧其真以为可安而遂行之故深探他覃反其本而斥之言由其不仁故爱亲之薄如此也新安陈氏曰不安于食稻衣锦者由其不忍也不忍之心仁也安则忍忍则不仁矣怀抱也又言君子所以不忍于亲而丧必三年之故使之闻之或能反求而终得其本心也新安陈氏曰予发短丧之问又以食稻衣锦为安是殆已失其本心矣今夫子拳拳之意犹冀其反求而终得其本心也本心即爱亲之仁心○范氏曰丧虽止于三年然贤者之情则无穷也特以圣人为之中制而不敢过故必俯而就之非以三年之丧为足以报其亲也记三年问君子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若驷之过隙然而遂之是无穷也故先王为之中制○檀弓子思曰先王之制礼过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故君子执亲之丧水浆不入口者三日杖而后能起所谓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特以责宰我之无恩欲其有以跂而及之耳问宰我游圣人之门而有短丧之问不类学者气象诸家之说或谓至亲以期断而宰我欲质其所知有疑而不敢隐所以为宰我盖欲文其过也窃以为宰我在圣门虽列于言语之科然哀公问社而有使民战栗之对方昼而寝夫子有朽木粪土之讥观其地位如此则宜有短丧之问也朱子曰短丧固是不仁然其不隐不害为忠信此一事而兼有得失得失又有重轻○圣人寻常未尝轻许人以仁亦未尝绝人以不仁今言予之不仁乃予之良心死了也○或问此章之说有谓宰我之问盖闻礼家至亲期断之言故以质之夫子非自执丧而欲断之也如何曰此盖以宰我为圣人之徒不应问此而欲为之文其过也其意则忠且厚矣然三年之丧生于人心非由外至而礼家固亦已有加隆之说矣设使宰我实闻期断之说而不能察其是非尽其曲折则其爱亲之薄亦可知矣虽不自断其丧然其情亦何以异邪曰又有以宰予为不察理不知仁而不知爱亲之道者信乎曰是其意若曰予非不爱亲也特不察理而不知其道也非不仁也特不知仁也是亦为之文其过之言耳然人子有三年之爱于父母盖心之不能己者而非有难明之理也是其存焉则为仁失之则为不仁其间盖不容发而其存不存又不待于知之而后能勉也亦系于吾心之厚薄如何耳宰我食稻衣锦自以为安则其无爱亲之心可见而夫子所以斥之者亦明矣说者乃与曲为之讳而少减其不仁不孝之罪是以其说徒为辞费而不足以掩其实也曰或谓宰我非不知短丧之为薄直以有疑故不敢自隐于夫子只此无隐便是圣人作处如何曰言宰我之心虽薄而其不敢自隐者犹有圣门气象可也谓之无隐而直以圣人作处许之则又激于世俗矫情餙诈之私而不自知其言之过矣然此章正意在于问丧而丧之主于哀者又非自外而至今不论此而摘其旁文琐细之说以为己死之人文不可赎之过亦何益哉曰或谓夫子之言女安则为之为不与人为伪者信乎曰是因无隐之说而又失之之甚也夫圣人固不与人为伪矣然不曰不肖者跂而及之乎其曰安则为之者乃深责而痛绝之之辞也岂使之真以为安而遂为之也哉若如其言则圣人之所以垂世立教者初无一定之则直徇世俗情意之厚薄使人自以为礼而不虑夫坏法乱纪之原自我始也○南轩张氏曰人子之致哀于其亲盖其心之不可以已者先王以礼为之而断之以三年是谓天之则也宰我论丧礼而欲止乎期夫子反复告之以女安则为之夫其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果何哉以其有所不忍于心故也宰我闻夫子斯言而出其必有以恻于中矣○庆源辅氏曰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此君子所以不忍于亲而丧必三年之故自天子逹于庶人而为天下之通丧也至于使之闻之或能反求而终得其本心则圣人之仁也始也问之以食稻衣锦于女安乎所以使宰我反求诸心自得其所以不忍及宰我不察则又言君子居丧之礼皆出于自然以发其不忍于亲而丧必三年之故使之闻之尚庶几其能反求而得其本心不至于终迷而不反也然则圣人之心所以爱人无己者于此亦可得而见矣○范氏发明非以三年之丧为足以报其亲之说尤为忠厚所谓丧三年以为极亡则弗之忘矣者是也至于圣人既于此为之中制则贤者必当俯而就不肖者必当跂而及夫如是然后其说始圎而宰我之失夫子之意始皆坦然明白矣○厚斋冯氏曰宰我之所惜者礼乐也夫子之所以责者仁也仁人心而爱之理也孩提之童生而无不知爱其亲者故仁之实事亲是也礼所以节文之乐所以乐之岂有不仁而能行礼乐者乎抑闻之圣人未尝靣折人以其过其于门人宰我樊迟之失皆于其既出而言之使之有闻焉而改其长善救失待人接物忠厚盖如此
  ○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奕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博局戏也奕围棋也鲁斋王氏曰博说文作簿局戏也六著十二棋也古乌曹作簿说文奕从二十言竦两手而执之围棋谓之奕已止也李氏曰圣人非教人博奕也所以甚言无所用心之不可尔朱子曰心若有用则心有所主只看如今才读书则心便主于读书才写字则心便主于写字若是悠悠荡荡未有不入于邪僻者○此非启博奕之端乃假此以甚彼之辞○南轩张氏曰饱食而无所用心则放越而莫知其极凡恶之所由生也博奕虽不足道然方其为之意专乎此比之放越而莫知其极者犹为愈焉此章大抵言无所用心则长恶为可畏耳○或问伊川尝教人静坐若无所用心只静坐可否双峯饶氏曰静坐时须主敬即是心有所用若不主敬亦静坐不得心是活底物若无所用则放僻邪侈无不为己圣人说难矣哉所该甚广
  ○子路曰君子尚勇乎子曰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
  尚上之也君子为乱小人为盗皆以位而言者也尹氏曰义以为尚则其为勇也大矣子路好去声勇故夫子以此救其失也胡氏曰疑此子路初见孔子时问答也朱子曰子路之勇夫子屡箴诲之是其勇多有未是处若知勇于义为大勇则不如此矣又其勇有见得到处便行将去如事孔悝一事却是见不到盖不以出公之立为非观其谓正名为迂斯可见矣又曰若是勇于义必不仕季氏○此章言君子者有三其上二者以徳言也其对小人者则以位言耳○南轩张氏曰徒知勇之务至于犯义者有之尚义则义所当为勇固在其中矣○庆源辅氏曰尚义而勇义理之勇也勇而无义血气之勇也为血气所使而不以义理制之则其为害随所居而为大小故在上则逆理而为乱在下则肆欲而为盗味子路之言有自负其勇之意而疑圣门或不以勇为尚也若后来进徳高必不复以此为问矣
  ○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子曰有恶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恶去声下同唯恶者之恶如字讪所諌反
  讪谤毁也窒不通也称人恶则无仁厚之意下讪上则无忠敬之心勇无礼则为乱果而窒则妄作故夫子恶之朱子曰勇是以气加人故易至于无礼果敢是率然敢为盖果敢而不窒则所为之事必当于理窒而不果敢则于理虽不通然亦未敢轻为惟果敢而窒者则不论是非而率然妄作此圣人所以恶之也○问果敢与勇相类如何分别双峯饶氏曰果敢即前章之刚果敢属性质勇属血气果敢者有学以开明之则不窒勇者有礼以节文之则不暴
  曰赐也亦有恶乎恶徼以为知者恶不孙以为勇者恶讦以为直者徼古尧反知孙并去声讦居谒反
  恶徼以下子贡之言也徼伺音笥察也讦谓攻发人之阴私○杨氏曰仁者无不爱则君子疑若无恶矣子贡之有是心也故问焉以质其是非侯氏曰圣贤之所恶如此所谓惟仁者能恶人也朱子曰夫子所恶以戒人子贡所恶以自警○南轩张氏曰君子者惟其爱人故恶称人之恶者为其薄也惟其顺徳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为其逆也惟其循礼故恶勇而无礼者为其陵犯也惟其逹义故恶果敢而窒者为其冥行也此恶不善之公心亦天下之通义也以子贡之有问恐其专以恶人为心则反有害故又从而叩之子贡之恶恶其近似而害于知勇与直者也子贡恶乎此则所以检身者抑可知矣○庆源辅氏曰杨氏说得子贡所以发问之意出侯氏说得圣贤不能无恶当于理之意明然夫子因子贡之问而又以赐也亦有恶乎发之使之得以尽其说又见圣人气象从容诚意审密有以尽人之情如此○郑氏曰子贡虽方人亦不从事于徼讦也疑与子路之问同时故问答虽切子贡方人之病而亦有讽子路之勇者称恶讪上警子贡也徼讦子贡自警也至于勇而果敢则为子路而发夫圣贤之所恶如此唯仁者能恶人夫子以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子贡有焉○云峯胡氏曰圣贤之所恶若有不同然子贡所谓徼讦者因夫子所谓称人之恶与讪上者而推之也所谓不孙者因夫子所谓无礼与窒者而言之也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近孙远并去声
  此小人亦谓仆隶下人也问何以知其为仆隶下人朱子曰若为恶之小人则君子远之唯恐不严怨亦非所恤矣君子之于臣妾庄以莅之慈以畜许六反之则无二者之患矣南轩张氏曰女子阴质小人阴类其所望于人者常深故难养知其难养如此则当思所以待之之道其惟和而有制与夫不恶而严乎○庆源辅氏曰此等虽有难养之情君子则有善养之道庄以莅之则礼有以消其不孙之心慈以畜之则仁有以弭其易怨之意庄慈其不近不远之中道乎
  ○子曰年四十而见恶焉其终也已恶去声
  四十成徳之时见恶于人则止于此而已勉人及时迁善改过也苏氏曰此亦有为去声下同而言不知其为谁也问此章圣人立言之意固是勉人及时进徳然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茍有特立独行之士不徇流俗众必群嘲共骂何为而不见恶学者亦不可不知也未知是否朱子曰见恶亦谓有可恶之实而得罪于能恶人者非不善者恶之之谓也○南轩张氏曰此又甚于四十无闻者有恶可恶又下于无善可闻也○吴氏曰终止也其终也已哀其不复有进也○厚斋冯氏曰人之血气三十而壮四十而定过此则神日衰怠少能精进故古人以四十为成徳之时无闻见恶皆以是为断也盖世有晚而知道者焉得而绝之故知其为有为之言○双峯饶氏曰古人多说四十如四十不惑四十不动心四十五十无闻之类盖至是血气盛极将衰之年于此无成则亦已矣后生不可不痛自警省也












  论语集注大全卷十七
<经部,四书类,四书大全__论语集注大全>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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