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蒙引 (四库全书本)/卷11

卷十 四书蒙引 卷十一 卷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蒙引卷十一     明 蔡清 撰滕文公章句上
  滕文公为世子减四十四字
  世子太子也或谓天子之子为太子诸侯之子为世子非也周公立教世子之法成王亦称世子则世子太子天子诸侯之子通称矣故曰世子太子也后世乃分 性者人所禀于天以生之理也此所谓天地以生物为心而所生之物因各得夫天地生物之心以为心所以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不忍人之心即所谓仁而义礼智信皆在其中矣性之所以为善者岂有外于此哉 但众人汨于私欲而失之汨者乍出乍入之义不全是没也若作没字解可不用而失之三字矣 汨于私欲而失之不可兼气禀所拘说盖孟子此处正是论气不论性不备者下文说尧舜亦只言尧舜则无私欲之蔽而能充其性不言气禀清明无物欲之蔽也
  言必称尧舜芟二条减六十二字
  言必称尧舜者每言尧舜尽性之事以实之见人皆可以为尧舜也 道性善与称尧舜二句互相发者也盖知人性之本善则知尧舜之可为知尧舜之可为则性之本善益可见 欲其知仁义不假外求者以仁义皆吾性所固有也圣人可学而至者以圣人与我一性也 仁义二字从何来从善字来也性有仁义所以为善孟子论道理只以仁义二字该之程子云性即理也似当云性即人心之理也下文云喜怒哀乐未发何尝不善可见非泛泛言理者矣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无有不善即下句喜怒哀乐未发何尝不善者也发而中节则无往不善所谓情之正也发不中节然后为不善气用事而理为所蔽者也 凡言善恶皆先善而后恶云 注云然亦有不尽然者如邪正灾祥曲直牝牡雌雄臣主之类亦皆颠倒其字皆从一时语音所便久之遂为不易之成语耳
  世子自楚反复见孟子减十二字
  当战国之时而言性善人固己不能信矣况又言尧舜可学而至其谁不骇且惑哉惟滕世子资质最善者故能领受孟子之言然终不能无疑故自楚反复至宋而见孟子盖恐别有卑近易行之说以其前言之难充也孟子即迎而谓之曰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固不可抗之使高亦不可贬之使卑吾安能复有异说哉当味个一字不容二说也
  夫道一而已矣芟二条然解此义句则字旧在然字下言道既一吾不容有二说也前言已尽矣道理也此道字泛说尤活或以道出于性性一故道一言者虽知有道性之别然解此义则泥矣不知此道字正指性也道者性命道德之緫名何者不是道此处不必拘于中庸性道之分
  成覸谓齐景公曰一条芟二条
  吾何畏彼哉者以其道之一也有为者亦若是者亦以其道之一也周公以文王为我师者亦以其道之一也此正集注所谓既告以道无二致而复引此三言以明之者也欲世子笃信力行以师圣贤不当复求他说者言外意也 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意谓岂是两様人哉有为者亦若是舜之所以为舜者能有为也能有为者尽其性而已矣吾亦能尽性则是有为矣有为则亦如舜矣若不靠性善与圣人同则何以谓之有为者亦若是哉又何以谓之吾何畏彼哉又何以谓之文王真可师哉此条以性善入说者不为非也 成覸颜渊公明仪所以如此云者正以古今圣愚本同一性耳然则世子复何疑惟笃信力行以师圣贤而已矣
  今滕绝长补短
  承上文言圣贤既可学而至但恐世子自安于卑近不能自克则终不足以望圣贤矣 此一条所以䇿励世子之志使决意自克以图恢国势也兼有劝戒二意
  犹可以为善国减六十五字
  言犹可以自立也此于性善尧舜之说何预盖惟其自克而不安于卑近则必扩充其仁义之心而以尧舜为法其心必正其身必修其国必治矣此其体用一原之理又有不可易者 若安于卑近不能自克不足以去恶而为善则其国亦不得为善国矣安于卑近本自其持身言不谓安于国势之卑近也
  书曰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芟二条戒字旧误作解此言其当奋志以有为励精而求治不可少有苟且因循之心也一或苟且因循则国事日非而终无以自存矣可不惧哉孟子此言盖深警之也爱之至也厚之道也辞兼劝戒
  滕定公薨章
  然友之邹问于孟子芟十条减九十一字移五条入下题滕与宋近邻封皆今河南境也邹去滕近千里今山东境也 诸侯之礼吾未之学也此其分之殊者也虽然吾尝闻之矣三年之䘮齐䟽之服飦粥之食自天子逹扵庶人此其理之一者也分之殊者节文度数之详固非今日所可考理之一者乃其大本大经之所在出于天理人心之不容己者则固无庸致疑于服行也此孟子之学所以为识其大者而能因略以致详推旧以为新者也
  然友反命云 第二三四五六条出之邹题下第七条出定公题下云定为三年之䘮则所谓齐䟽之服飦粥之食在其中矣 三年之䘮非独世子为然其父兄百官皆有此服故皆不欲也 按孟子下文曰百官有司莫敢不哀先之也曰先之则父兄百官皆有三年之䘮可知䘮大记曰䘮父三年䘮君三年示民不疑也䟽曰
  君无骨肉之亲若不为重服民则疑君不尊 又曰天子之与后犹父之与母也故为天王服斩衰服父之义也为后服齐服母之义也 且以道去君而未绝者犹服齐衰三月则知古礼臣为君服三年无疑且志曰䘮祭从先祖曰吾有所受之也 朱子大
  注曰然志所言本谓先王之世旧俗所传礼文小异而可以通行者耳不谓后世失礼之甚也 志之言未有所考愚意䘮祭从先祖是从先进之意当时父兄亦徒得其言而不得其所以言耳盖正元初先祖所当受者不受而反以季世上手祖宗变古之法为所当受也只看先君莫之行可见矣如宋人议废立后曰祖宗有故事类耳但于大注背不敢妄自是区区愚意聊说以俟后日如何㸔破耳
  吾他日未尝学问
  此问世子是何意虑盖以其阻于父兄百官之不欲而莫知所处也既不得遂行孟子之教又不敢轻从父兄百官之议却是一团不决之意此时之情视向日初问时之情颇有危机矣孟子告之云惟在世子之自尽彼之不欲者姑置之盖知人子秉彛之心自有同然之理在世子既有以先之彼必终于感悟而无异词也此圣贤之正术也所谓以身教者从故曰不可以他求者也又曰是诚在世子与上章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同一机轴 孔子曰君薨直至草上之风必偃皆是孔子之言惟是在世子一句是孟子言故注曰孟子言但在世子自尽其哀而已独露出孟子二字见上云 云皆孔子也
  即位而哭 位䘮位也
  世子曰然是诚在我
  是诚在我一句最好居今之世而欲行古之道变今之俗如此而已矣是认得孟子是在世子一句话君子不以成败论人世子亦伟人哉
  五月居庐减十五字
  诸侯五月而葬注左传隐公元年天子七月而葬同轨毕至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逾月外姻至此言赴吊各以远近为差因为葬节 未葬居倚庐于中门之外礼记䘮大记父母之䘮居倚庐不涂寝苫枕块非䘮事不言也 䟽曰倚庐者于中门外东墙下倚木为庐也不涂者但以草夹障不以泥涂饰之也
  四方来观之
  礼诸侯五月而葬同盟至则四方来者必有邻邦使者在内也
  吊者大悦
  愚以为是四方来吊者也父兄百官不与存焉 观世子问䘮礼一章可以见古道之可复于今再无庸疑矣
  滕文公问为国
  盖自民事不可缓也直至虽周亦助也皆只是说为国者当先制民恒产之意设为庠序学校以教之一条方是教民之事所谓然后驱而之善也 孟子曰民事不可缓也言君当以民事为急也亟其乘屋其始播百榖民自以农事为急也惟民所急在此故君当以为急也 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乃冬月事也故云来春将复始播百榖而不暇为此 宵尔索绹谓索是绞也注绹绞也
  民之为道也减九十三字
  无恒产而放僻邪侈以陷乎罪者仰不足事俯不足育救死不赡而不暇治礼义也 放始违于道僻则浸淫矣邪则成其恶矣侈则益肆矣亦有浅深之别
  贤君必㳟俭礼下取于民有制芟二条减五十八字贤君必㳟俭正与罔民者反也取民有制便是仁上言仁人之急于制民产只是俭徳下复兼㳟俭言者盖㳟与俭皆贤君事也㳟者必俭俭者必㳟且分田制禄二者相须制禄即礼下之事分田即制民产之事故于此兼言之 㳟俭以持身言礼下取民有制以其所施者言故曰㳟则能以礼接下不可以为指㳟俭之实也看则能二字
  阳虎曰为富不仁矣芟三条
  不制民恒产而罔民则是厉民自养矣非为富不仁乎
  夏后氏五十而贡芟六条一图减三十字
  注云此以下乃言制民常产与其取之之制也要之制民常产中自有取之之制而乃兼言者何也盖制民恒产以私田言也取之之制以公田言也夏时五十亩无公田则计其五亩之入者为取之之制也夏后氏五十殷人七十周人百亩制常产也而贡而助而彻则其取之之制也若单言贡助彻则该制常产之义矣 郷遂用贡法注见于周礼遂人曰凡治野夫间有遂遂上有径十夫有沟沟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浍浍上有道万夫有川川上有路以逹于畿 右郑注以为此郷遂用沟洫之法也用之近郊 都鄙用助法注见于考工记匠人曰匠人为沟洫耜广五寸二耜为耦一耦之伐广尺深尺谓之𤰕田首陪之广二尺深二尺谓之遂九夫为井井间广四尺深四尺谓之沟方十里为成成间广八尺深八尺谓之洫方百里为同同间广二寻深二仞谓之浍专逹于川 右郑注以为此都鄙用井田之法也用之野外县都 文献通考曰按自孟子有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之说其后郑康成注周礼以为周家之制郷遂用贡法遂人所谓十夫有沟是也都鄙用助法匠人所谓九夫为井是也自是两法晦庵以为遂人以十为数匠人以九为数决不可合以郑氏分注作两项为是而近世诸儒合为一法为非然愚尝考之孟子所谓野九一者乃受田之制国中什一者乃取民之制盖助有公田故其数必拘于九八居四旁为私而一居其中为公是为九夫多与少皆不可行若贡则无公田孟子之什一特言其取之数遂人之十夫特姑举成数以言之耳若九夫自有九夫之贡法十夫自有十夫之贡法初不必拘以十数而后可行贡法也今徒见匠人有九夫为井之文而谓遂人所谓十夫有沟者亦是以十为数则似太拘盖自遂而逹于沟自沟而逹于洫自洫而逹于浍自浍而逹于川此二法之所以同也 行助法之地必须以平地之田分画作九夫中为公田而八夫之私田环之列如井字整如棋局所谓沟洫者直欲限田之多少而为之疆界行贡法之地则无问高原下隰截长补短每夫授之百亩所谓沟洫者不过随地之高下而为之蓄泄此二法之所以异也 是以匠人言遂必曰二尺言沟必曰四尺言洫必曰八尺言浍必曰二寻盖以平原旷野之地画九夫之田以为井各自其九以至于同其间所谓遂沟洫者狭则不足以蓄水而广则又至于妨田故必有一定之尺寸不可逾也 若遂人只言夫间有遂十夫有沟百夫有洫千夫有浍盖是山谷薮泽之间随地为田横斜广狭皆可垦辟故沟洫亦不言其尺寸所谓夫间有遂遂上有径以至万夫有川川上有路云者姑约略言之大意谓路之下即为水沟沟之下即为田耳非若匠人之田必拘以九夫而其沟洫之必拘以若干尺也 十夫有沟八家同井夫与家一般一夫上有父母下有妻子或九人或五人然谓数口之家也非夫与家不同也然则何以言十夫也周礼地官司徒遂人凡治野夫间有遂遂上有径十夫有沟沟上有畛故用其文云十夫也
  其实皆什一也减五十四字移一条入上题补正夏时一夫受田五十亩而计其五亩之入以为贡是于五十亩之内取其五亩也其为十取其一最为明白矣 商时井田之制八家私田各七十亩而共助耕公田七十亩公田内除地十四亩为庐舎见在公田仅五十六亩八家所助各得七亩七八五十六也是于七十亩之外取其七亩也为十一分取其一矣周制郷遂用贡法十夫有沟十夫各受田百亩也
  而各自贡其十亩之入此亦是于十分之内取其一都鄙用助法八家同井八家共受私田八百亩而
  共耕公田百亩公田内除二十亩为庐舎则公田仅八十亩此亦是于十分之外取其一周时郷遂之贡无几惟井田之制为多 贡法是于十分之中取其一助彻二法若计庐舎则是于十分外取其一大槩则同矣故曰其实皆什一也 贡助彻大槩则皆是十取其一也䆒其实则助法是十一分取一又轻于十一矣 彻字当与贡助为一类即是取之之制也按朱注曰耕则通力而作収则计亩而分此便是彻义所谓通也均也后人误谓以其通用贡助之法而名曰彻则非矣 耕则通力而作収则计亩而分注此周家之彻兼郷遂之贡与都鄙之助皆然也其曰计亩而分者十夫有沟者亦然也若纯以都鄙之助法言则为计区而分而该不得郷遂之贡矣 中以二十亩为庐舎注新安陈曰二十亩分为八家家各二亩半以为治田时所居所谓二亩半在田是也周制则公田百亩中以二十亩为庐舎一夫所耕公田实计十亩其以二十亩为庐舎云 云者乃都鄙用助法者也不言郷遂用贡法者十而自赋其一不用训解也 通考曰三代贡助彻之法历千馀年而不变者盖有封建足以维持井田故也三代而上天下非天子所得私也秦废封建而始以天下奉一人矣三代而上田产非庶人所得私也秦废井田而始捐田产以与百姓矣 金履祥曰以今尺步计古之百亩当今四十一亩古之二亩半当今之一亩十步愚谓以故一夫能耕百亩也又北方不纯是水田多只一季収不多费力也 朱子曰尝疑孟子所谓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恐不解如此先王疆理天下之初做许多畎浍沟洫之类大叚是费人力了若是自五十而増为七十自七十而増为百亩则田间许多疆理孟子当时未必亲见只是传闻如此恐亦难尽信也
  龙子曰治地莫善于助莫不善于贡
  夏后氏五十而贡一条备举先王取民以制之法也龙子曰治地莫善于助一条则从而裁其所冝行于今者 校数岁之中犹云约数岁之中以为常年年令如此贡于上也校数岁之中谓乐岁与㓙岁二者之中也盖数岁之内自有㓙乐之不同此亦近于子莫之执中矣然按周制郷遂用贡法亦有司稼之官巡野观稼视年之上下以出敛法则其弊未至如龙子之言乃当时诸侯用贡法之弊耳司稼之说出大全注
  乐岁粒米狼戾多取之云云
  狼戾犹狼籍韵府曰言粒米饶多狼籍弃捐于地也戾字亦有颠乱之意
  凶年粪其田而不足芟四条
  谓以所得者供壅田之费尚不能给也粪田亦必资米榖以为饷也 自此以下亦且做龙子之言看为大注不曽曰自某以下申龙子之言也 孟子引龙子之言所以明助法之善而不可不行耳其实龙子所讥非大禹之元法也自古无法无弊盖无人则弊矣 使文王武王周公生于大禹之时亦决只是行贡法而已盖是时洪水方平怀山襄陵之患始息上窟下巢之居始变其民大槩星居散处其田亦大槩叚落不相聨属若聚其田而经界之聚其民而使之八家同井通力合作大抵是难及历四百年而为商又五百年而为周则天下之田土尽己垦辟天下之生齿益以繁庶且周监于二代安得不会贡助而为彻哉故曰时之未至圣人不能先时而有为时之既至圣人不敢后时而不为龙子之言盖激于当日之弊而未及考圣禹之时也
  夫世禄滕固行之矣减六十三字
  上方论贡助彻之法而忽著此一句者盖耕者九一仕者世禄二者王政之本也故言此以起下文见二者当并行而不可偏废即下文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养君子之意况世禄虽行而助法未举则所取于民以供世禄之需者犹未出于王政之本意今即其所已行而使并举其所未行则不惟其所未行者得因以行而其所已行者亦因得以正矣此句特以起下文孟子之意固有在矣 夫世禄滕固行之矣此不必是公田所需者盖当时助法不行那有公田只是于贡法随俗加赋而取之正是取民无制者也 贡法无公田而集注乃曰盖世禄者受之土田使之食其公田之入实与助法相为表里云 云此盖正言之乃承上文耕者九一仕者世禄而云也
  诗云雨我公田
  朱子曰考之周礼行助法处有公田行贡法处无公田
  设为庠序学校以教之云云
  或曰庠序学校只是举三代教民之制如此非使滕文公兼设此四学也若文公当日设学教民只用一郷学一国学一国学足矣郷学则不止一所古者国学惟天子之都及诸侯之国都有之郷学则随所在而酌立郷里子弟之秀者以次升之至于国学而待用其不能者则归之农而士农分矣然设为庠序学校以教之以设为二字提端而夏商周字在下还当作使文公设学教民云 兼举庠序学校文公若行时听其自择一名也
  庠者养也校者教也序者射也芟十条
  庠者养也或养国老或养庶老所以教民之老老而长长也 校者教也教民不外乎六徳六行六艺之属也 序者射也必内志正外体直持弓矢审固然后可以言中也 庠以养老为义序以习射为义而所教实兼五品之人伦此皆郷学三代所教皆同但取一义以名学 王制有虞氏养国老于上庠养庶老于下庠夏后氏养国老于东序养庶老于西序殷人养国老于右学养庶老于左学周人养国老于东胶养庶老于虞庠虞庠在国之西郊 国老谓卿大夫致仕者庶老谓士及庶人在官者养国老者为大学养庶老者为小学 古人立学于养老之义最重故以天子之尊亦躬行养老之礼 射义曰古者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礼卿大夫士之射也必先行乡饮酒之礼燕礼者所以明君臣之义也郷饮酒之礼者所以明长㓜之礼也故射进退周旋必中礼内志正外体直然后持弓矢审固持弓矢审固然后可以言中此可以观徳行矣 是故古之天子以射选诸侯卿大夫士射者男子之事也因而饰之以礼乐也故事之尽礼乐而可数为以立德行者莫若射故圣王务焉 是故古者天子之制诸侯岁献贡士于天子试之于射宫其容体比于礼其节比于乐而中多者得预于祭其容体不比于礼其节不比于乐而中少者不得与于祭数与于祭而君有庆数不与于祭而君有让数有庆而益地数有让而削地故曰射者射为诸侯也是以诸侯君臣尽志于射以习礼乐夫君臣习礼乐而以流亡者未之有也 夫诸侯之学小学在内大学在外故王制言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以其选士由内以升于外然后逹于京故也天子之学小学居外大学居内故文王世子言凡语于郊然后于成均取爵于上尊以其选士由外以升于内然后逹于朝故也
  人伦明于上
  人伦明于上则小民各服其教而自相亲于下矣相亲于下者如所教之人伦父子亲君臣义夫妇别长㓜序而朋友信也
  小民亲于下
  当如饶氏说君与臣自相亲父与子自相亲长与㓜自相亲非尊君亲上之亲此说可从盖合帝命契所谓百姓不亲五品不逊之义然后自该得亲上之义矣
  有王者起必来取法芟一条
  言以上所言养民教民之法皆出于古而宜于今乃百王不易之良法也于今行之虽以国小未能自致王业然王者有作决不能舎是而他有所取矣故曰是为王者师也而滕之势亦将日以强大如文王之能新其天命可期也盖当时国势大槩弱甚未可责效于旦夕若许齐梁之君者故但云云
  子力行之亦以新子之国芟一条
  盖天下之事有理有势如齐如梁有其势者也若行仁政则理势俱到矣故曰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若滕未有其势者也苟行仁政亦仅有其理而势不足辅之故止曰是为王者师亦以新子之国而已矣大抵理势之间学者所当默识孟子他日论天下有道无道云 云以为皆天也顺天者存逆天者亡则圣贤于世故可谓审矣
  夫仁政必自经界始移一条入下题分为二
  此仁政专指分田制禄 经界谓治地分田经画其沟涂封植之界也沟水界也沟洫之类也如曰浍曰川皆是涂陆界也如曰径曰畛曰涂曰道曰路皆是封土堠也植种木也直音曰五里一堠
  经界不正井地不均榖禄不平第二条减三十字经界不正则田无定分而在下之豪强者得以兼并故井地不均而野人有失其所者矣赋无定法而在上之贪暴者得以多取故榖禄不平而君子有失其所者矣 此士民之所病而暴君污吏之所利也故曰暴君污吏必慢其经界盖暴君污吏正所谓豪强之兼并贪暴之多取者也 惟经界一正则豪强不得以兼并矣贪暴不得以多取矣分田制禄定矣
  夫滕壤地褊小
  君子小人不可相无故分田制禄之法不可偏废
  将为君子焉减二十六字
  将殆也言殆必有为君子者焉殆必有为野人者焉此两様人皆不可无则分田制禄两様法皆不可缺矣 孟子所以言分田制禄不可偏废者盖当时上之所以自养者或太过而其所以养下者多不及士大夫固自有常禄惟民庶则未有常禄故孟子告以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养君子禄固当制以养君子而田尤不可不分以养野人也其词虽若两平其意则重在分田上故夫世禄滕固行之矣惟助法未行故取于民者无制且其贡亦不止什一也
  请野九一而助芟二条
  野郊外都鄙之地也平原旷野可画为万夫之井故为公田而行助法也 国中郊门之内郷遂之地也注包山林陵麓在内难用井里齐整分画只绝长补短计之约田百亩则授一夫使自贡其什分之一于上也 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緫言行周之彻也 辅氏曰都鄙用助法则収公田所入以为君子之禄郷遂用贡法则使什自赋一以充国家所用此说意周盖君子之禄即所谓君十卿禄卿禄四大夫大夫倍上士者皆有亩数决是助法之公田无疑然国家供费万端又将于何取给故知贡法所取者实以给之此外又有布缕力役之征工商衡虞之入凡皆野人所供也 前只言治地莫善于助至虽周亦助也切切焉只要滕行助法都不及贡及答战则云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却又兼贡何也曰滕当时只是行贡法也世禄已行者正是将贡上之粟充世禄也惟助法未行故始则切切然只言助法后告毕战不得不兼言贡助盖授以方略形势也然滕虽尝用贡而贡亦不止什一又不止郷遂用贡也故又云国中什一使自赋而注云以此推之当时非惟助法不行其贡亦不止什一矣
  卿以下必有圭田芟九条减一百十三字首条裁剪更定次序注圭㓗也所以奉祭祀也据此大注圭㓗之义只是专以奉祭故云而赵氏惪注乃曰德行㓗白始与之田亦太凿矣 圭田五十亩是卿以下皆同也盖制禄之法则有定分卿禄四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惟圭田乃是分外加厚之田则一视同仁无卿大夫士之别盖先王之特恩也 卿以下必有圭田圭田五十亩馀夫二十五亩此亦井田之制也非井田法外之制但是分田制禄常制之外尔 饶氏曰圭田馀夫亦是百亩中拨与他半分则五十亩四分则二十五亩问各受田百亩六十岁父传与其子子养其父但只是长子受父之田次子便是馀夫别请二十五亩若无子则百亩纳之官曰然
  死徙无出郷一条减三十五字
  此言井田之法之有以善民俗也若只说井田之善则上下俱见其善不独民俗矣今观死徙无出郷郷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则百姓亲睦都是就百姓说故定为井田之法有以善民俗亦不必云著其效也盖都是井田之制使然耳若云行井田之法之效则必至愿受一㕓而为圣人氓处方是 圣贤文字多是信笔文章如此节若论到理之密处似当云郷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死徙无出郷则百姓亲睦然圣人固不拘拘而大理自无所失郷田同井则十夫有沟者不在此耳
  方里而井井九百亩芟二条
  大注云此详言井田形体之制乃周之助法也上言野及国中二法此独详于治野者国中贡法当世已行但取之过于什一耳王制井田形体之制尤详民年二十受田六十归田
  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所以别野人也
  别野人以见其不得同于君子而在所后也故云㩀野人而言省文耳
  此其大略也二条旧合为一
  指仁政必自经界始至所以别野人也 此比周礼亦为略今动辄以周礼律之盖孟子不见周礼王制又汉儒刺六经为之者故读孟子者只用孟子大意不必过求强合益纷纭而不相入矣但其所以异处亦当考而知之庶几其扵古法默有权度而得师其意以见诸用耳
  若夫润泽之则在君与子矣芟四条减二百十三字润柔而不硬也泽滑而不涩也推此义可见但凡论古制后靣都着用此意合杀 饶氏曰前靣记底是个硬局子到这里须要会变通 又曰润泽非文饰之谓乃是和软底意思饶氏此说最精故朱注曰润泽谓因时制宜使合于人情宜于土俗云 云以此见上文所言只是硬局子也 饶氏曰井田可行于中原平旷之地若是地势高低如何可井恐江南是用贡法阡陌是田间路古人车制一车阔六尺有馀两傍又翼之以人占田太多商君欲富国所以凿开阡陌为田前此诸侯欲冨其国井田大纲已自坏了商君则索性坏却荀悦论曰古者什一而税今汉氏或百一而税然豪强输其赋大半官家之惠优于三代豪强之暴酷于一秦文帝不正其本适以资豪强也且井田之制不宜于众人之时卒而革之盖有怨心则生纷乱若高祖初定天下光武中兴之后人民稀少立之易矣今既难行宜以口数占田为之立限人得耕种不得买卖以赡贫弱以防兼并且为制度张本不亦善乎 苏老泉曰议者皆言夺富民之田此必生乱如乘大乱之后土旷而人稀可一举而就吾又以为不然今虽使富民奉其田而归诸公以为井田其势亦不可得何则井田之制云 云万夫之地盖三十二里有半而其间为川为路者一为浍为道者九为洫为涂者百为沟为畛者千为遂为径者万此二者非塞溪壑平涧谷夷丘陵破坟墓坏庐舎徙城郭易疆陇不可为也纵使尽得平原旷野而遂䂓画于其中亦当驱天下之人竭天下之粮穷数百年尽力扵此不治他事而后可以望天下之地尽为井田尽为沟洫己而又为民作屋庐于其中以安其居而后可吁亦迂矣井田成而民之死其骨已朽矣 又曰孔光何武曰吏民名田毋过三十顷期尽三年而犯者没入官是又逼蹙平民使自坏其业非人情难用吾欲少为之限而不夺其田之已过吾限者但使夫后之人不敢多占田以过吾限耳要之数世富者之子孙或不能保其地以复于贫而彼尝以过吾限者散而入扵他人矣或者子孙出而分之以无几矣如此则富民所占者少而馀地多贫民易取以为业不为人所役属各食其地之全利全利不分扵人而乐输官 大端望扵朝廷下令于天下不惊民不动众不用井田之制而获井田之利虽周之井田何以远过扵此 命世亚圣之才命者名也言贤人有名于世也 命之训名犹今之人题书名亦云命之曰何书者名之义也 此二字不见经传三国史桥玄谓曹操曰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惟在君乎命世二字盖出扵此
  有为神农之言芟一条减十五字
  有为神农之言者许行着一为字便见其言本非神农之言矣为其言之为字仿佛似云为其学者之类
  远方之人闻君行仁政
  夫仁政必自经界始何为仁政按上文经界既正分田制禄可坐而定也则以分田制禄为仁政亦可
  愿受一㕓而为氓
  按集注㕓民所居也氓野人之称则此㕓固非市宅矣野人元不在市宅在市宅者商贾也愿受一㕓而为氓则有田可知陈相兄弟则负耒耜之滕曰愿为圣人氓 周礼地官遂人上地夫一㕓田百亩莱五十亩
  皆衣褐捆屦织席以为食减二十三字
  衣褐二字为读其所以衣者也捆屦织席以为食为一项其所以食者也
  曰闻君行圣人之政是亦圣人也愿为圣人氓减十字此言盖非面对滕君也上文则言踵门而告文公曰方是靣对之词 许行自楚来既捆屦织席以为食陈相自宋来又负耒耜只是其未相见之前已有默相见之机矣故陈相见许行而大悦尽弃其学而学焉
  虽然未闻道也芟二条
  盖谓神农之道也 贤者与民并耕而食饔飧而治云 云不知是何道理成何世界每一览辄令人一笑陈相许行之言所刺在滕君而其所以刺则在孟
  子也陈相见孟子而道其言盖将有所轩轾予夺扵其间也许行之学亦将思以易天下者然真所谓邪说也
  许子必种粟而后食乎减七十七字第二条插入七字许子必种粟而后食乎曰然此决知其然者以起下句之难犹将问以刃与政而先问以梃与刃将问与少乐乐与众乐乐而先问独乐乐与人乐乐也孟子于折辩之际多用此法 曰否许子衣褐陈相本以衣褐逃孟子之驳也然要亦逃不得岂贴身皆是褐乎孟子姑置之续以许子冠乎曰冠又曰奚冠恐其如衣褐之说彼则曰冠素冠素乃布为之者也即曰自织之与至此则陈相无逃处矣曰否以粟易之则已自为孟子辟之之地矣又曰害于耕则尽之矣然孟子方且欲多其邪遁之辞以为折服开悟之地故不即辟之而又曰许子以釡甑㸑以鐡耕乎彼则又曰然又曰以粟易之然后曰以粟易械器者不为厉陶冶云 云人但见孟子之多其词说而不知此法即省了许多词说也不然彼之邪说蔽固已深其执拗论辩可遽伸吾说耶以朱子之正学精义而不能折服象山氏兄弟于一时之语次意亦其雄辩之不如孟子也 许子必种粟而后食乎此一叚意緫谓莫道是为人君者难以与民并耕而食饔飧而治便是他这一匹夫之身已不能尽兼他技况人君一身百职攸萃乎故毎诘之云 云而果不待辨而自支离矣
  许子以釡甑㸑以鐡耕乎云 此条出上题本题下减五十一字云上文因论冠彼曰以粟易之则诘之曰许子奚为不自织至论釡甑㸑鐡耕彼又曰以粟易之则不复曰许子奚不自为之盖以其理之同也即此就是语言之长才文章之妙法
  以粟易械器者不为厉陶冶云 云可耕且为与
  此厉因他厉民自飬而发言汝谓滕有仓廪府库为厉民自养以今观之以粟易械器者不为厉陶冶陶冶亦以其械器易粟者岂为厉农夫哉知陶冶与农之相易为不相厉则滕君之不并耕而食饔飧而治亦未为厉民以自养也可知此已足以折陈相之说无馀矣然犹未也又继之曰且许子何不自为陶冶则凡百器械止皆自取于其家而用于其家是多少便而乃何为纷纷然与百工交易何许子之不惮烦曰百工之事固不可耕且为也即应之曰然则治天下独可耕且为与盖上既承其害于耕之说而明彼此之不相厉以见滕君之非厉民以自养矣此则又承其百工不可耕且为之说而明彼此之交相济亦以见滕君之不厉民以自养也只是一意错出于语次之间不必强分为二意抑通章是此意也 械噐釡甑之属谓其机械便当也凡民生日用所资器皿皆是故用之属二字以该之下文亦兼百工言之就本文而言则甑㸑耒耜皆是也但不可分贴惟陶冶则分朱注曰陶为甑者冶为釡鐡者 陶何以能为甑曰古之甑实陶为之故从瓦北方原无杉木可为木甑今有之者皆自南方往也 舎去声朱注止也
  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
  天地间大纲有两様人亦大纲有两样事大人自有大人之事小人自有小人之事
  且一人之身而百工之所为备云云
  此即因陈相所谓百工不可耕且为之说而敷畅言之也所谓因其所明通其所蔽也
  故曰或劳心或劳力云云
  此四句皆古语而孟子引之也恐人只以或劳心或劳力二句按故曰二字为古语而以下四句为申释之词故因解治于人等句之义而承之曰此四句皆古语而孟子引之也
  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洪水横流芟一条减一百九十三字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此以下言自古圣君贤臣历历可数那有一个是与民并耕而食饔飧而治者耶洪水横流汜滥于中国草木畅茂禽兽繁殖盖惟
  洪水汜滥草木得水则畅茂矣禽兽得草木则繁殖矣禽兽草木皆妨害五榖者故五榖不登则人类益稀而禽兽逼人举中国多是禽兽之地此其上下文相属之大意也 洪水横流云 云使于是而遽施治水之功则草木之畅茂者道涂既为之梗塞而不通而禽兽之逼人者又方巢穴于其中而不可避治水之功固未可施舜灼见其理势乃先使益烈山泽而焚之草木既焚禽兽失其所依乃皆逃匿远去然后禹得以施功于水土 益烈山泽而焚之烈炽其火也焚之者灰之也
  禹䟽九河㵸济漯而注诸海决汝汉排淮泗而注之江离骚九歌河伯篇云与汝游兮九河其注曰河为四渎长九河徒骇太史马颊覆釡胡苏简㓗钩盘鬲津也禹治河至兖州分为九道以杀其溢其间相去二百馀里徒骇最北鬲津最南盖徒骇是河之本道东出分为八枝也 集注曰㩀禹贡及今水路惟汉水入江耳汝泗则入淮而淮自入海此谓四水皆入于江记者之误也仁山金氏曰当时䟽九河瀹济漯排淮江而注之海决汝泗而注之淮决汉而注之江书传漯河之枝流也 汉武帝时九河已堙矣 礼曰四渎视诸侯谓之渎者独也以其独入于海故江河淮济皆名以渎焉今以一淮而受大黄河之全盖合二渎而为一也自宋以前河自入海尚能为并河州郡之害况今河淮合一而清口又合沁泗沂三水以同归于淮也哉 当尧之时一叚虽末云三过其门而不入虽欲耕得乎是禹其实忧水土之未平而不暇耕者尧舜亦在焉盖舜是承尧之忧禹益又是承舜之忧数圣皆是急于民病而不暇者但三过不入之不暇耕意尤显然可以晓折人耳故末特言之下节稷之教民稼穑与命契教民言其忧民如此而暇耕乎亦是此意故下云尧以不得舜为己忧舜以不得禹皋陶为己忧独举尧舜可见忧责犹在尧舜盖当时代天救生民者尧也赞尧代天救生民者舜也故下文独举尧舜而略禹益稷契
  后稷教民稼穑芟一条内借六字换放勲上是字减五十四字水土方平稷便教民粒食以免其艰食之患急于民之事如此是亦自有不暇耕意在 民才得粒食尧舜又虑其无教而入于禽兽之归又便急急使契为司徒教民人伦尧又且叮咛告戒之曰劳来匡直辅翼云 云圣人之忧民如此而暇耕乎此圣人指尧与舜契舜臣名使契为司徒舜举而使之但天无二日民无二王制诰拜除还须自尧出此古今所以同也故云放勲曰亦可谓得其事之实矣
  尧以不得舜为己忧云 芟一条云
  上二条言圣人忧民之事备矣此则承言圣人之忧民如此固非事事而忧之也惟先务其大者耳所谓所以忧民者其大如此不必另说一意
  尧以不得舜为己忧云 云得人者谓之仁减四十八字夫以不得人为己忧其功利之及人者大矣故曰分人以财谓之惠教人以善谓之忠为天下得人谓之仁
  以天下与人易为天下得人难芟三条
  是故以天下与人易为天下得人难此句与上文为天下得人者谓之仁何所关曰是故二字可味也盖上文谓为天下得人者谓之仁言得人之功大也故下为天下得人之难以见其功之所以为大也而必以天下与人易对言之此犹中庸言天下国家可均也至中庸不可能也论语谓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之例
  大哉尧之为君也条减七十一字
  此条引孔子曰云 云者緫是说尧舜之徳业巍巍如许虽有所用心亦㫁不至于耕 亦不用于耕谓其心不至用于耕也看于字 唯尧则之则法也法字与论语解齐凖义亦同盖法天则亦与天同其大矣
  吾闻用夏变夷者
  此条言陈良非可倍者而倍之为乖方也 又按陈良北学中国亦是用夏变夷者也陈相始从陈良而改从许行亦变于夷者也
  昔者孔子没三年之外
  此条意有三叚三子皆不倍师而以其尤难者在后
  入揖于子贡相向而哭皆失声然后归 厚于师也子贡反筑室于场独居三年然后归 尤厚于师也他日子夏子张子㳺以有若云 云皓皓乎不可尚已不肯以其事夫子者改事有若其视陈相以其所事陈良者而改事于其道相反之许行者何如尤见曽子的然尊信其师而不惑于众人之见也 江汉以濯之秋阳以暴之分明是谓道徳光辉明著洁白譬如江汉之所濯秋阳之所暴皓皓乎无以加已有若安能拟其仿佛有若既不足以仿佛夫子而乃事以事夫子之礼不惟尊信有若为过高以夫子为有若所可同其待夫子反卑矣而可乎有若之道徳本不足以仿佛夫子特言其言行气象有类焉而诸子至欲以所事夫子者事之何与虽然有若之言行气象犹有类于夫子者而诸子之移所事夫子者事之亦未有倍师之志也但拟人非其伦为有负于夫子耳曽子且为之变色厉辞以正之况陈良豪杰之士许行𫛞舌怪僻之人相之背此趋彼诚孟子所谓不善变也 以有若似圣人当时子夏子张子㳺直以有若之道德亦似圣人故欲以事孔子者事之集注曰盖其言行气象有似之者此乃朱子截㫁之辞非可谓子夏等止以有若之言行气象有似圣人者也门人以有若言行气象类孔子而欲以所事孔子事之有若之所学何也曽子以孔子非有若可继而止之孔子自生民以来未有之宜非有若之所可继而非故贬有若也有若虽不足以比孔子而孔门之所以推一时皆无有若比可知咸淳三年升从祀以补十哲众议必有若也祭酒为书力诋有若不当升而升子张不知论语一书未尝深许子张据此章则子张欲事有若者也子张之未能为有若昭昭也陆象山天资高明指心颕悟不欲人从事问学尝斥有子孝弟之说为支离奈何习其说者不察因创攻之扵千载之下耶子张有灵回观有若恐不自安其位次耳江汉秋阳之喻曽子盖盛言夫子道徳盛大彰著灼然非他人可拟之状而讲象山之学者又往往袭取以证精神之说恐本旨亦不如此在学者详之
  今也南蛮𫛞舌云 云异扵曽子矣
  非先王之道此非字不训诋毁与论语异端非圣人之道而别为一端者同 独言异于曽子者独举其改所事于陈相正相反者言为尤切耳实则此条不倍师者有三不全是曽子
  吾闻出于幽谷入于幽谷者移一条入他日子夏题下此与上节吾闻用夏变夷重一意而叠出所以深责之也
  从许子之道
  陈相又言许子之道如此盖神农始为市井故许子又托于神农而有是说也
  布帛长短同则贾相若
  如一尺布五文钱二尺布十文钱通天下布帛一定如此下仿此看来此说亦一路通但天下通是一様则可若布不能无高下则其价亦安得不为之高下虽战国之世处士横议者多然求其悍然全不顾理势而倡为此等狂论邪说者计亦惟许行陈相二人而已
  巨屦小屦同贾人岂为之哉二条旧合为一
  此巨小与上文屦小大者不同此巨屦小屦设言当精粗美恶说言巨屦与小屦同贾则人岂肯为其大者哉论物若不论美恶美者与恶者同价则人又岂肯为其美者哉都一向从简陋易就上去了何能治国家 孟子此章折难陈相所称许行之言还不甚亏他许子必种粟而后食乎一叚反难得好痛快分人以财谓之惠一叚甚正大此圣贤议论后世绝少
  墨者夷之
  夷子思以易天下言其道宗于薄而自用则又独出于厚何也此便是因其所明而通之
  儒者之道古之人何谓也
  唤起之则以为爱无差等施由亲始此两句是夷子自以己意解书之言以释己厚葬其亲之意盖谓我之爱无差等即儒者之若保赤子者也然爱无差等亲与他人一般様而施必自亲始此吾之所以厚葬吾亲正施由亲始之说也 墨子以薄为道而夷子独从厚此正其一点天理之不容泯灭处孟子所以直用以入其教也孟子盖亦爱其人也夷子是甚様次第聦明盖晓得孟子之意欲以两路擒获他若伸我之厚者是则与其道之薄者戾矣若伸其道之薄者是则我之独厚又无谓矣左右皆坑谷也乃为执中之说骑墙之势曰吾之兼爱与儒者之保赤子何异但谓之如保赤子则所施当自亲者始我之独厚亦未为倍也盖两救之词也 既曰爱无差等并不论亲踈矣而又曰施由亲始则又略有亲踈之辨此其言亦自矛盾足见其遁也然下句自有是处夷之所以未尽灭其本心孟子之所以得以入其教者正惟有此一线在故孟子不攻其说之矛盾处而但力攻其本病之所在也二本之说尤极正大而精至 夷子意谓儒之如保赤子亦即我之兼爱也我之施由亲始亦即儒之立爱自亲始也不知儒者如保赤子之言自有所取义盖理一之中自不害其分之殊也墨之施由亲始施其无差等之爱而已盖自决其分殊之界限而又非其理一之本然也 皆所谓遁词也盖天下之势正而顺者常重而无待于外邪而逆者常轻而不得不资于人夷之之厚葬其亲便是心有不安者矣既有所不安于其教而犹未能自振㧞以归于正故一则援儒而入于墨其援我者其势之轻将藉我以为重也一则推墨而附于儒其附儒者其势已孤又将藉我以少立也盖天命无二理天下无二道凡外吾道而别立门户者其势将归于支离也不特墨道为然
  夫夷子信以为人之亲其兄之子为若亲其邻之赤子乎视兄之子自是过于邻之子则已之子益可知故只言兄之子
  彼有取尔也
  见下文尔也二字皆语助辞
  赤子匍匐将入井非赤子之罪也减二十三字
  明小民之无知而犯法要亦非小民之罪也乃上之失其道致然也故保民当如保赤子耳岂真以为民与吾子全无差等哉
  且天之生物也使之一本而夷子二本故也芟三条爱无差等待其亲如路人待路人如其亲是亲其亲也路人亦其亲也非二本而何抑岂惟二本盖千万本也岂人道哉
  夫泚也非为人泚芟五条减八十三字
  注言非为他人见之而然也言其泚无所为也此他人字泛指路人在他人则虽有不忍之心此他人字指他人之亲不与上文非为他人见之而然者相同上文明是谓非为他人见之发愧而泚也
  揜之诚是也则孝子有道矣芟一条
  夷子二本一条只破其所谓爱无差等者以其逆夫一本之理也盖上世尝有不葬其亲者一条则又因其厚葬之本心而痛言之以深明夫一本之意其所以开发之者可为中其肯綮矣夷子自有资质宜其所以悟也
  夷子怃然为间曰命之矣
  夷子怃然茫然自失盖于我心有戚戚焉
  滕文公章句下
  陈代曰不见诸侯宜若小然芟一条
  陈代盖谓孟子以谋王㫁国之大材其致主安民可指日而期乃固执不见诸侯之一节致使龃龉于世而上下俱不得蒙其功惠以为迂也故讽之如此陈代曰不见诸侯宜若小然今一见之大则以王小则以霸此只是枉尺直寻道理又引志曰云 云者明其从来有此说话而讽其为之也 天下之事有义理有利害孟子之不见诸侯主义理者也陈代之言主利害者也然主义理者自兼得利害专主利害者未免乖于义理而终之则利害所计者亦不完此章自齐景公田以下俱从义理上说至末云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则所计者于利害亦尽矣
  昔齐景公田招虞人而往何哉芟五条
  沟壑沟长而小壑深而大壑谷之受水者 朱子曰不忘二字是活句 愚意不忘是活句言是𢬵了能不顾利害不是说定要死于沟壑而䘮其元 如不待其招而往何哉主于义而言也枉尺直寻则主于利而言也故此下正其所称枉尺直寻之非盖枉尺直寻不宜于出处去就上用也一枉尺则无复直寻之理矣 问虞人是志士乎是勇士乎抑兼得志士勇士乎曰若贬斥而死则为志士矣若被刑而死则为勇士矣虞人奚择焉且此二句是孔子讽诵以叹赞虞人之言辞本虚而意则有所属耳固非确然以为勇士也不必泥不至将杀之句 大注此以上告之以不可往见之意以上二字就末句说去
  且夫枉尺而直寻者亦可为与
  大注此以下正其所称枉尺直寻之非谓汝所引枉尺直寻云 云以利言也士君子出处进退可徇利乎且若果惟利是徇则虽枉多伸少而有利亦将不复顾道义而为之邪甚言其不可也本文两利字俱就出处上说其曰枉尺直寻俱只是借他字意说 一有计利之心则虽枉多伸少而有利亦将为之与甚言其不可也盖枉尺直寻已是不可枉寻直尺尤不可也然以求利者之心推之夫既枉尺直寻则其苟得之心必至于枉寻直尺而后已然而甚不可也故极其末流而辟拒之 如以利则枉寻直尺而利亦可为与盖以情则在所必为以义则愈不可为矣故如此立言 此便见得枉尺直寻之言不是正当话然犹是做有直寻之利说至末叚则又破去了利字谓决无枉尺而能直寻之理皆是正其所称枉尺直寻之非也
  昔者赵简子使王良与嬖奚乘
  与嬖奚乘御在王良射在嬖奚
  彊而后可
  强者王良可者嬖奚也
  谓王良减二百二十字
  简子语之也
  吾为之范我驰驱
  大注范法度也言吾为之律以我驰驱之正法云云
  为之诡遇首条凑合减十七字
  诡遇获禽不循驰道也全是不意而取之弋不射宿之意荒矣 朱子曰诡遇获禽与行险侥幸不同诡遇是做人不当做底行险是做人不敢做底
  不失其驰舎矢如破芟一条
  两句要相连说重在下句看大注而字可见且独曰今嬖奚不能也尤可见下句重请辞亦王良之言非孟子记述之言
  御者且羞与射者比芟一条
  亦是不肯枉尺而直寻者 愚按御者且羞与射者比至何也当以连属上条且子过矣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当更提头自为一条
  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芟一条减二字移一条入上题枉尺无直寻之理 言汝谓一屈己便可致王霸不知道不行于己而欲行于人无是理也尚何王霸之望哉故曰直己守道所以齐时乃知孟子坚执不见诸侯之义者非固自为贵重也为是故耳 此章之旨陈代讽孟子以小屈其所守以伸道孟子始引虞人言不可自失其所守继引王良言彼且不肯徇利而自屈其所守如何我为之末言其所守一屈亦决无能伸之道理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新安陈氏曰扬雄谓孔子见阳货为屈身以伸道龟山谓雄非知孔子者盖道外无身身外无道身屈矣而可以伸道吾未之信也当即此意以论孟子此章 陈代以不见诸侯为小节殊不知自君子观之守孰为大守身为大枉己从人失身莫大焉不可以谓所屈者小也枉己则是枉道枉道决不能行道所关之大如此而可视为小莭乎
  景春曰公孙衍张仪章二条俱出以顺为正题下首条减十八字通鉴所谓犀首者即衍也犀首魏官名衍尝为此官当时游说士惟秦仪衍最著
  丈夫之冠也父命之移二条入下题
  引礼意全在女子之嫁云 云挟带此一句
  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
  此二句皆是礼言而本注云 云当贴在此外今观本注下个盖言二子云 云亦明白是贴在此二句外 衍仪势焰如此已能使诸侯惧如何又是妾妇顺从之道曰正有道理盖二子初非有甚人民甲兵在手也不过掉三寸之舌假时君之力以鼓其气㷔而已当时诸侯莫不贪得土地所谓求吾所大欲者二子因投其所好从而捭阖张翕之是以有惊动一时人耳目之势则全在顺从上来故注云阿䛕苟容窃取权势不是阿䛕苟容如何能窃取权势使得诸侯惧惧是他国诸侯惧也本国诸侯他却著阿䛕苟容始得阿䛕苟容阿依也䛕谄也阿䛕所以苟容者也
  居天下之广居一条芟四条减六十一字
  此惟孟子能之仪衍所为件件反此盖居天下之广居者必能以天下为度而不忍祸诸侯毒苍生以就其一己之私计也 立天下之正位者必能以道自重不肯致身于污贱之地而盗弄人主之权势矣行天下之大道者必能动与义俱而彼捭阖纵横之事又皆不屑为矣 朱子曰此心廓然无一毫私意直与天地同量这便是居天下之广居便是居仁到得自家立身更无些子不当于理这便是立天下之正位便是立扵礼及推而见于事更无些子不合于义此便是行天下之大道便是由义 广居曰天下之广居正位曰天下之正位大道曰天下之大道天下字不闲盖皆是第一等的直到至极处故语录说居广居则曰无一毫私意直与天地同量说立正位则曰更无些子不当理说行大道则曰更无些子不合义 朱子曰广居是处心正位是处身大道是处事 与民由之之字指仁礼义 独行其道道字亦指仁礼义 孟子因景春大丈夫三字上生出此议论可谓的确矣不是学问彻底精微心胸彻底明朗如何有此雄辩
  周霄问曰古之君子仕乎芟三条减三十三字
  公明仪曰古之人三月无君则吊所以吊者说见下文 礼曰诸侯耕助至以为衣服又惟士无田则亦不祭只此四句是礼文在礼是两叚一出记祭义一出记王制馀皆孟子解礼之文则不敢以晏亦不足吊乎两句只带惟士无田一叚盖主意在答三月无君则吊其上云牺牲不成粢盛不㓗衣服不备不敢以祭此是诸侯之失国家者 说夫人蚕缫而又兼祀先王先公者诸侯亦助祭于天子之庙故也 蚕本是世妇茧成然后献夫人缫今云夫人蚕缫者蚕亦夫人主之也且曰使世妇使者谁使之夫人治内事也 夫人副袆受之注云副者王后之首服犹王之冕祎者王后之衣犹王之衮衣二者皆王后之服又曰周礼内司服掌王后六服祎衣其一首服为
  副副祎皆祭服 愚按谓王后之服只循旧文而不察夫人亦有副袆也如衮冕一般天子有衮冕诸侯亦有衮冕但天子自有天子之衮冕王后自有王后之副袆制固必有等杀矣此处小注都欠主张 吴氏程曰副编发为之所以覆首为节袆与翚同刻缯为之形而彩尽之缀于衣 缫三盆手小注不甚明礼记注曰三盆手者置茧扵盆中而手三次淹之每淹则以手抓出其绪故曰三盆手也方氏云夫人之缫止于三盆犹天子之耕止于三推 缫绎茧为丝也亦作缲 黍稷曰粢在器曰盛好自然注解牲杀牲必特杀也不敢用见成牲肉也故曰牲杀皿所以覆器者此器与皿之别
  惟士无田则亦不祭减一百三十八字移三条入上题士有田则祭无田则荐出王制庶人春荐韭夏荐麦秋荐黍冬荐稲 士不仕则不得公田所入是谓无田也 礼有田者既祭又荐新祭以首时荐以仲月愚谓祭则必诸品备荐则事简矣虽无田者亦可
  以时贸易
  不敢以祭则不敢以晏芟一条减九十字
  因不敢祭而遂不敢自安方有焦然抱恨之意乃见其所以可吊耳 饶氏曰三月无君则吊恐为士先有位后失位者言之一年有四时之祭失位三月则是废一祭故可吊吊其不得祭非吊其不得君也古人重祭祀故如此
  晋国亦仕国也
  晋国解见前篇魏人之称晋犹东夷人至今称中国人为唐人也
  媒妁之言
  媒引合也妁酌也斟酌二氏以成配合也 辅氏曰周霄亦颇有策士之风但孟子㩀道之极不为其动且述其义理以告之而已 由前叚出疆必载质三月无君则吊之说则君子之急于仕也如此由后叚又恶不由其道之说则君子又有不欲速者在虽曰不敢以祭则不敢以晏而有所不恤也
  彭更问曰后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
  以传食于诸侯传张恋反与传车之传同正韵云驿逓也又曰逓续禄食也然传字二项当从后注 饶氏曰当时诸侯尚知尊敬儒者如孔子之适卫孟子之在齐皆有所养亦足以见先王之泽未泯
  子不通功易事以羡补不足则农有馀粟女有馀布言必不容于不通功易事也一通用则有功者得食之矣然有功于器用者子尚食之有功于吾道者子反薄之奈何此孟子推彭更之意也
  梓匠轮舆减五十三字
  赵氏惪曰梓人成器械以利用匠人营宫室以安居轮人作车轮以运行舆人作车舆以利载
  入则孝出则悌守先王之道以待后之学者
  或谓其功只此而已乎曰孟子论道义以仁义二字緫括之而论仁之实则曰事亲义之实则曰从兄有子亦以孝弟为仁之本此下文即以仁义承之盖孟子当时无位无他功可言故只云 云其曰孝弟举大端也其曰守先王之道则所该尚多至如论井田学校之制䘮礼封建之法何莫非先王之道凡皆以垂后世也
  梓匠轮舆其志将以求食也
  彭更孟子弟子也而曰梓匠轮舆其志将以求食也君子之为道也其志亦将以求食与似非弟子之言者曰想当时人以此疵议孟子者必多彭更盖惑之故直言以质之安知其非发于爱师之心邪礼事师无犯无隐
  且子食志乎食功乎曰食志
  此则彭更执拗之词也初间谓士无事而食不可已是主于食功矣见孟子说出一叚有功处彼却逃之于食志此所以终见破于孟子理道之言也
  有人于此毁瓦画墁
  墁墙壁之饰也如白灰盖之便是饰之于外若以细土近白者盖之亦是饰也画非画以采也如以木石画成纵横之文于上皆画墁也
  其志将以求食也则子食之乎
  此难似犹可解曰此则䘮心病狂之人所不论也凡执艺以求食者必无此矣而何害其为食志然孟子必将应之曰然则子固以其艺而食之矣非食功而何
  万章问曰宋小国也
  要其有酒食黍稲者夺之
  要拦截也食便饭也黍稲预为饭者未熟者也食指熟者
  绍我周王见休
  大注绍继也犹言事也绍何以为事盖向日事商今则继事周矣
  孟子谓戴不胜曰
  子谓薛居州善士也使之居于王所
  味谓字及使之字疑居州是不胜所引㧞也 味孟子此意盖不胜是得宋柄且有心于国者故孟子告以此欲其旁招群彦使忠贤毕集庶几成正君之功非徒责其荐居州无益也
  公孙丑问曰不见诸侯何义
  问孟子不见诸侯其见惠王何也曰不见诸侯不先往也见惠王答其礼也
  古者不为臣不见
  此句正答不见诸侯之义不可泥揔注而界然分为三意全不相属也 曰古者不为臣不见然亦惟何甚迫斯可以见矣如孔子之于阳货亦何尝绝之而不见但自有其莭不至沦于污贱必俟其礼之至而后往见之也此是此章数莭相承之说
  阳货欲见孔子而恶无礼
  此又引孔子之事以明可见之节也可见之节四字有味所谓圣人礼义之中正也
  当是时阳货先岂得不见减一百九十九字裁剪凑合阳货于鲁为大夫孔子为士货本陪臣而执国命僣以大夫自处耳然能先施则孔子亦往见之乃士礼也 一说当时阳货若不瞰其亡而先加礼焉孔子岂有瞰亡往拜而不见之也邪此说未安盖当时阳货馈孔子蒸豚便是先来加礼了还从旧说为安所谓圣人礼义之中正也
  胁肩谄笑芟一条
  大注胁肩竦体非谓胁为竦肩为体也此是会意解人竦体则胁肩张矣故曰云 云 胁腋下也肩在背之上两边胁在下肩在上二者为一体
  戴盈之曰什一去关市之征
  如知其非义斯速已矣何待来年芟三条
  此直是说请轻之以待来年然后己者不必兼攘鸡者平说观本注云知义理之不可而不能速改与月攘一鸡者何异此自有賔主 斯速已矣此已字止也与上下两个然后已之已正相应之辞
  公都子曰外人皆称夫子好
  予不得已也
  要知其所以不得已处韩子曰如古之无圣人人之类灭久矣知此则知圣贤之所以不得已处
  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芟二条减二十六字
  其乱也常由气化之衰与人事之失所致而其治也则常由人事之有以挽回乎气化也 气化盛衰人事得失反复相寻两平说各自有反复相寻治乱所因二者俱有
  当尧之时
  下者为巢下地卑湿故架木为巢以居 上者为营窟以其地高燥故可穴居 洪水之灾非尧所致尧犹曰洚水警予后世乃以天旱为乾封不亦大可笑乎
  使禹治之芟一条减四十二字
  禹之一治以人事挽回气化也
  尧舜既没天下又大乱芟三条
  由尧舜至于汤亦五百有馀年而汤实伐夏救民是亦反一乱而为一治者孟子何故略之曰据汤圣徳实不在武王下然桀之乱不如纣之甚而汤靖难之功亦止一举而大事定悉数之不过什一征耳比于禹之治洪水武王周公之诛纣伐奄驱飞廉灭国者五十驱虎豹犀象其劳实数倍也故略之举其甚者言盖亦偶然无意抑之也
  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三年讨其君芟一条减四十字纣则诛矣伐奄至三年之久乃得其君而诛之 引书以明一治之功如此其盛也 辅氏曰正可为也无缺为难无缺谓礼乐刑政四逹而不悖三千三百之仪与至诚无息之道并立而不偏所以正徳利用厚生之具无一之不备防伪禁邪正慝之法无一之或隳夫然后可以无缺
  世衰道微有之芟一条移一条入下题
  辅氏曰前乎此者虽曰世乱然但有以戕民之生未至于贼民之性至此以后则遂至伤坏人伦将使人尽为禽兽之归其祸又惨矣
  邪说暴行有作本题旧在周公题前芟二条减六十七字首条出上题有作之有字与又义通用 上文云 云全指在上人为乱首者此句道上下而言不止谓上文云 云也如此说又字方有归着不然又字无安顿了饶氏曰暴行通上下而言必有邪说糊涂了个义理然后暴行始作诚哉是言自古及今大抵皆然有暴行必有邪说以文之
  孔子惧作春秋芟四条减七十二字
  要看是故二字下两句都要粘著天子之事一句说朱子说一治只云致治之法垂扵万世而不及乱
  贼惧何也乱臣贼子岂谓当时乱臣贼子邪是自有春秋之后底乱臣贼子惧也岂非致治之法垂于后世也邪盖是诛其既死者以警其将来者传曰诛死者于前所以惧生者于后也
  圣王不作条芟三条减三十三字
  问墨氏兼爱何遽至于无父曰人也只孝得一个父母那里爱得许多他既欲兼爱则爱父母必踈其孝必不周至非无父而何墨子尚俭恶乐所以里号朝歌墨子囬车想得是个淡泊枯槁底人其事父母也可想见 墨氏之道主于仁而仁非其仁杨氏之道主扵义而义非其义惟孔子之道仁也而未尝不义仁而义则仁非兼爱矣义也而未尝不仁义而仁则义非为我矣此其所以为大中至正之极而可为万世皇极之主而杨墨之所执反为吾道之贼此孟子之所以辟杨墨以闲孔子之道也 问率兽食人亦深探其弊而极言之非真有此事曰不然即他之道便能如此杨氏自是个退步爱身不理会事底人墨氏兼爱又弄得无隆杀使天下伥伥然必至于大乱而后已非率兽食人而何如东晋之清谈此便是杨子之学即老荘之道少间百事废弛遂启夷狄乱华其祸岂不惨于洪水猛兽之害又如梁武帝事佛至于宗社丘墟亦其验也 辅氏曰圣人之道非不爱身也然有致身事君之义有杀身成仁之时故不至扵无君非不爱人也然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有自然之序故不至于无父 始也杨墨蛊坏人心犹是率兽食人也其终也人人中其毒皆无父无君而相劘相刃相戕相贼无复世道人理矣非人将相食而何
  吾为此惧条芟十条补题二句更定次序
  邪说者不得作作扵其心二作字不同虽皆训为起然不得作谓不得复起于世以惑人也既不得作则所谓害于事害于政者俱免矣又非一治而何作扵其心心惑扵为我兼爱之说也 害扵事害扵政二处先后不必深为之说若自有深义朱子当先为之解矣大抵害于其政者亦能害扵其事害扵其事者亦能害于其政 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补自信其言之甚者欲其言之信扵人故也所谓贤人之言必引而自高不如此则道不尊者岂虚语哉非故为浪夸也
  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寕减一百二十字
  按诛纣伐奄灭国五十不曽说有夷狄 此夷狄盖在所伐五十国之内也曰兼夷狄则纣奄飞廉亦举之矣如曰东靣而征西夷怨南靣而征北狄怨言夷狄则近者可知也
  无父无君是周公所膺也
  此叚直是要起下叚以杨墨正是无父无君是在所膺者也不连上意
  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云 芟三条减五十三字云正人心息邪说距诐行放淫辞四句亦有序盖人心不正所以邪说得乘间而入邪说既入行亦随而诐矣诐行既行于是互相倡和又有一叚淫辞成一篇说话文字故云 云 问孟子欲息邪距诐而必以正人心为先者何也曰此探本之论也以圣道不明而人心不正邪说得以乘间入之也曰然则亦明圣道以正人心而已何必为此纷纷而渉好辩之嫌哉曰邪说不息则人心益以不正圣道益以不明此又其末之不可不理者也故孟子道性善称尧舜必使天下晓然知仁义之所在者此所以正人心而为息邪距诐之本也排为我斥兼爱必使天下晓然知邪诐之不可由者所以息邪距诐而为正人心之用也盖其体用不偏首尾相应如此然后足以拨乱世而反之正此所以虽得其本而不免于多言也然岂其心之所好哉亦畏天命悲人穷不得已而然耳
  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芟四条减四字
  言此杨墨为害非惟我所力距正要人人同力以距之才是故诱之曰云 云是要人人与之为敌然后可必胜而永绝其根抵耳此孟子致意之深处然即此言亦可以见当时杨墨入人之深而惑人之众矣设无孟子真个是皆服左衽而言侏𠌯 大注圣人救世立法之意其切如此此圣人或专指孔子春秋之法谓孟子特祖其法耳又或兼指孟子辟邪说之法故下句以攻讨并言也恐前说为长春秋之法实孔子立鲁史元无此见故曰其义则丘窃取之 又曰若以此意推之则不能攻讨而又倡为不必攻讨之说者其为邪诐之徒乱贼之党可知矣愚谓此又救世立法之严处圣贤卫道先后一心也
  匡章曰陈仲子岂不诚廉士哉芟一条
  匡章意以仲子世禄之家而能如此故难之而赞其廉孟子则以仲子本世禄之家无用为此苦莭故斥其悖谬而不成其廉也夫廉只是有分辨不苟取耳而岂用无故避兄离母至三日不食以求延喘息于井上之残李哉正所谓废人伦而全小莭者也在三王之世当屏诸四裔矣 大注廉有分辨不苟取也即此便见仲子之过于廉而反不得为廉处廉只是不苟取仲子何乃自苦如此
  于齐国之士吾必以仲子为巨擘
  欲抑先扬盖当时决性命之情贪饕于利欲之场而不知止者㴞㴞皆是仲子焉得不犹在所取邪
  虽然仲子恶能廉可也减二十四字
  言不得成其廉也廉只是不苟取而仲子以苦莭为廉能为蚓乎此孟子嗤之之意
  夫蚓上食槁壤下饮黄泉
  此叚承上必蚓而后可说明其未能如蚓之廉也大注仲子未免居室食粟一句贴在本文下饮黄泉二句内无与下文仲子所居之室句
  伯夷之所筑二句芟一条第二条出下题
  言未知其果合义与否若合义便是伯夷所筑不义便是盗跖所筑不要泥伯夷盗跖字 伯夷之所筑与四句意正谓仲子之食于妻居于于陵视夫居兄之室食兄之禄则其义在此而不义在彼也孟子胸中实是如此评㫁但含意不露下文方略露此意耳自仲子齐之世家也以下都是尽发此意也
  仲子齐之世家也兄戴盖禄万锺芟一条移一条入上题孟子此数语非为仲子叙世家也固有意在所以明其兄之禄为可食兄之室为可居也而仲子乃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而不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不居故曰是尚为能充其类也乎明其乖方也 盖以义言之其兄之禄兄之室乃正所宜食所宜居也而其妻之食于陵之室岂必能义于此乎故上文云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筑与抑亦盗跖之所筑与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树与抑亦盗跖之所树与是未可知也是岂游词慢说哉其所㩀者正矣
  曰是鶃鶃之肉也芟三条减三十八字
  是其兄讥之之言
  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一条芟三条
  以理评之则食于母犹为义于妻也居于兄之室犹为义于于陵也故曰是尚为能充其类也乎 类是何类仲子所操之类也仲子所操之类谓何以母之食兄之室为不义而不食不居是也妻之食于陵之室安知其为义于母之食兄之室哉既不能义于母之食兄之室则是亦不义之类耳故曰是尚为能充其类也乎若仲子者蚓而后充其操者也明决无此理也 若仲子者蚓而后充其操者也即是上文充仲子之操则蚓而后可者之意言㩀仲子之志则将求为蚓而实不能为蚓也明其非廉之正也 新安陈氏曰匡章以父为重故视妻子为轻仲子反视母兄为轻而于妻则反食孟子矜匡章而非仲子有以也



  四书蒙引卷十一
<经部,四书类,四书蒙引>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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