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学记闻 (四部丛刊本)/卷之十三
困学记闻 卷之十三 宋 王应麟 撰 江安傅氏双鉴楼藏元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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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学纪闻卷之十三
浚 仪 王 应麟 伯厚甫
考史
翟公巺谓范蔚宗书语近词冗事多注见其自叙云比方班氏
非但不愧今丛陋乃尔岂笔削未定遂传之耶乃删取精要
緫合传注作东汉通史五十卷〈其书未见〉
致堂论马援曰光武非简贤者必以其女为太子妃逆防未然
故不授以重任按马后纪入太子宫在援卒之后防未然之
非也
吕成公谓马援还书王昶戒子举可法可戒者以教之其心固
善不知𠩄教者夲不欲其言人之过言未脱口而已自言人
之过何其反也
东观汉记光武诏曰眀设丹青之信广开束手之路〈公孙述传帝与述书〉
〈陈言祸福以明丹青之信二句见文选注〉
眀帝为太子諌光武曰有禹汤之眀而失黄老养性之福夫禹
汤之道尧舜之道也不以圣人之道飬性而取诸黄老谓之
学通尚书可乎以无逸之心眀立政之体君道尽矣何羡乎
黄老
谢承父婴为尚书侍郎每读高祖及光武之后将相名臣䇿文
通训条在南宫袐于省阁唯䑓郎升道取急因得开览〈谢承〉
〈后汉书见文选注〉汉尚书作诏文〈见周礼注〉尚书郎乃今中书舎人〈见通典〉
锺离意谓成汤遭旱以六事自责本于荀子黄琼谓鲁僖遇旱
以六事自让本扵春秋考异邮
郅恽上书王莽云取之以天还之以天莽犹能赦之此祖伊之
得全于殷纣之世也
鲁丕对䇿见𡊮宏纪而范史不载
文𫟍传自东汉始而文始卑矣
汉政归尚书魏晋政归中书后魏政归门下于是三省分矣
为杜密之居郷犹效陈孟公杜季良也为刘胜之居郷犹效张
伯松龙伯高也制行者宜知𠩄择
东汉有佛书而诸臣论议无述其言者唯㐮楷云浮屠不三𪧐
桑下
班固传西都赋云招白间下𩀱鹄揄文竿出比目二句为对白
间犹黄间也注云弓弩之属御览引风俗通白鹇古弓名文
𨕖以间为鹇〈非禽名也〉
东都赋正予乐〈依䜟文改乐为大予〉文选李善注亦引大予五臣乃觧为
正乐今夲作雅乐亦误〈盖五臣本改为雅〉
范氏施御注引括地图曰夏徳盛二龙降之禹使范氏御之以
行程南方按左传范宣子曰昔匄之祖在夏为御龙氏括地
图之夲于此然蔡墨谓刘累学扰龙扵豢龙氏以事孔甲
赐氏曰御龙非禹也
文选放歌行注引崔元始正论永寕诏曰钟鸣漏尽洛阳城中
不得有行者永寕汉安帝年号元始崔寔字也后汉纪不载
此诏
崔寔四民月令朱文公谓见当时风俗及其治家整齐即以严
致平之意
崔寔政论云谚曰一岁再赦好儿喑哑唐太宗之言盖出扵此
〈儿与人同如以可人为可儿〉
刚者必仁佞者必不仁庞萌为人逊顺而光武以托期之不
唯失扵知人其惑扵佞甚矣子𨹧𠩄以鸿飞冥冥也怀仁辅
义之言岂特䂓侯霸哉
东汉三公无出杨震李固之右而始进以邓梁君子以为疵故
易之渐曰进以正
曲礼少仪之教废㓜不肯事长不肖不肯事贤东都之季风化
何其美也魏昭请扵郭㤗愿在左右供给洒扫荀爽谒李膺
因为其御范滂之归郷人殷陶黄穆侍卫于旁应对宾客阙
里气象不过是矣
中平二年昆阳令𢚓繇𭛠之害结单言府収其旧直临时募顾
不烦居民太守丞为之立约见于都郷正街弹碑此募𭛠之
始也
孔子曰故者毋失其为故也苏章借故人以立威其流弊遂为
于禁源怀忠厚之俗不复见若章者难与并为仁矣
精庐见姜肱传乃讲授之地即刘淑包咸檀敷𫝊𠩄谓精舍也
文选任彦升表用精庐李善注引王阜事五臣谓寺观谬矣
孔北海荅王倄教曰掾清身㓗己㦄试诸难谋而鲜过恵训不
倦余嘉乃勲应乃懿徳用升尔于王庭其可辞乎文辞温雅
有典诰之风汉郡之条教如此〈然历试诸难恐不可用〉
孝女叔先雄水经注以为光终符县人又引益部𦒿旧传苻有
光洛〈疑即终字〉𭶚道有张帛
刘赣父东汉刊误谓列传第七十九注㝡浅陋章怀注书分与
诸臣疑其将终篇故特草草耳今观南匈奴论弃蔑天公注
引前书云老秃翁何为首䑕两端秃翁即天翁也其谬甚矣
曹娥碑云盱能抚莭按歌婆娑乐神以五月时迎伍君𫝊云迎
婆娑神误也
蔡邕文今存九十篇而铭墓居其半曰碑曰铭曰神诰曰哀讃
其实一也自云为郭有道碑独无愧辞则其它可知矣其颂
胡广黄琼几扵老韩同传若継成汉史岂有南董之笔
周举传太原旧俗以介子推焚骸有龙忌之禁一月寒食按淮
南要略云操舎开塞各有龙忌注中以神之亡日忌北
胡南越皆谓之请龙
郭伋为并州牧有童儿骑竹马史通云晋阳无竹事不可信
光武纪建武二十三年陈留太守王况为大司徒〈二十七年薨〉虞延
𫝊注引谢承书曰况章和元年为司徒谢承书误也
汉诏令人主自亲其文光武诏曰司徒尧也赤眉桀也眀帝诏
曰方今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岂代言者𠩄为㢤
习凿齿汉晋春秋以蜀汉为正朱文公谓晋史自帝魏后贤盍
更张然晋人已有此论
三国鼎峙司马公通鉴以魏为正统〈本陈寿〉朱子纲目以蜀汉为
正统〈本习凿豳〉然稽扵天文则荧惑守心魏文帝殂而吴蜀无它
此黄权对魏眀帝之言也若可以魏为正矣月犯心大星王
者悪之汉昭烈殂而魏吴无它权将何辞以对
邵公济谒武侯庙文云公昔高卧𨼆然一龙蜮世其谁可
从惟眀将军汉氏之宗相挽以起意气𠩄同欲持尺棰尽逐
奸雄天未悔祸世岂能容惟史臣夀奸言非公惟大夫周误
非忠庙食故里羞此南充置公左右不堪仆童我实鄙之
筑公之宫春秋之法孰敢不恭俾千万年仰其高风〈陈夀谯周皆巴〉
〈郡人今果州陆务观筹笔驿诗运筹陈迹故依然想见旌旗驻道边一䓁人间管城子不堪谯叟作降笺公济之文盖果〉
〈州作〉
君子小人之夭夀可以占世道之否泰诸孔眀止五十四法
孝直才四十五庞士元仅三十六而年过七十者乃奉书乞
降之谯周也天果厌汉徳㢤
诸武侯曰势利之交难以远士之相知温不増华寒不改
叶贯四时而不衰㦄夷险而益固〈太平御览引要览云〉
武侯不用魏延之计非短扵将略也在易师之上六曰小人勿
用
三魏有篡弑吴有废立皆受制强臣蜀汉未亡之前庸主尸
位而无内忧昭烈武侯之䂓摹远矣
水经注引武侯与步隲书曰仆前军在五丈原原在武㓛西十
里马冡在武功东十馀里有高势攻之不便是以留耳武侯
表云臣遣虎步孟琰据武功水东司马懿因水长攻琰营
臣作竹桥越水射之桥成驰去此可以禆武侯𫝊之阙晦翁
欲传末略载瞻及子尚死莭事以见善善及子孙之义南轩
不以为然以为瞻任兼将相而不能极諌以去黄皓諌而不
听又不能奉身而退以兾主之一悟可谓不克肖矣兵败身
死虽能不降仅胜扵卖者耳以其犹能如此故书子瞻嗣
爵以微见善善之长以其智不足称故不详其事不足法也
此论甚精
昭烈谓武侯之才十倍曹丕以丕之盛终身不敢议蜀也司马
懿畏蜀如虎非武侯之敌史通云陆机晋史虗张拒之锋
又云蜀老犹存知亮之多枉然则武侯事迹湮浚多矣
八阵图薛士龙曰图之可见者三一在阳之高平旧垒一在
新都之八阵郷一在鱼复永安宫南江滩水上蔡季通曰一
在鱼复石碛迄今如故一在广都士垒今残破不可考
君子其潜如龙非迅雷烈风不起其翔如凤非醴泉甘露不食
司马徳操诸孔眀俱𨼆扵耕稼而仕止殊魏玄成徐洪客
俱𨼆扵黄冠而出处异如用之易地则皆然
邓艾取蜀行险以徼幸阎伯才阴平桥诗云鱼贯羸师堪坐缚
尔时可叹蜀无人
张文潜梁父吟曰永安受诏堪垂涕手挈庸儿是天意渭上空
张复汉旗蜀民巳哭归师至堂堂八阵竟何为长安不见汉
官仪邓艾老翁夸至计谯周䑕子辨兴衰其言悲壮感慨蜀汉
始终尽扵此矣斋云人心思汉王郎假之而有馀人心去
汉孔眀扶之而不足
舜禹有天下而不与焉魏文喜跃扵为嗣之初大飨扵忧服之
中不但以位为乐而巳其篡汉也哆然自以为舜禹可以欺
天下乎〈曹植拜先君墓与友人宴扵松柏之下为诗云乐至复来又云可不极娱情其末流至扵阮籍礼法之〉
〈亡自魏文兄弟始〉
晋傅玄曰魏武好法术而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逹而天下贱
守莭然则放旷之风魏文实倡之程子谓东汉之士知名莭
而不知莭之以礼遂至苦莭苦莭既极故魏晋之士变而为
旷荡愚谓东都之季彧附曹群忘汉荃化为茅矣苦莭之
士安在㢤傅玄之言得之
律章句马郑诸儒十有馀家魏眀帝诏但用郑氏章句范蜀公
曰律之例有八以准皆各其及即若若春秋之凡宋莒公曰
应而违堪供而阙此六之亜文也
魏以不仁得而司马氏父子世执其柄然莭义之臣齾巨奸
之铓若王以夀春欲诛懿而不克文钦毋丘俭以淮南欲
诛师而不遂诸诞又以夀春欲诛昭而不成千载犹有生
气魏为有臣矣郑渔仲谓晋史党晋凡忠扵魏者为叛臣齐
史党齐凡忠扵宋者为逆党史通亦云古之书事也令臣
贼子惧今之书事也使忠臣义士羞
学如牛毛成如麟角出蒋子万机论
司马孚自谓魏贞士孚上不如鲁叔𦙝下不如朱全昱谓之正
可乎
魏文帝诏曰三世长者知服五世长者知饮食〈言服饮食难晓也俗语〉
〈有𠩄本〉
管㓜安如郭林宗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苏文定赞之曰少
非汉人老非魏人何以命之天之逸民
江表𫝊群臣以孙权未郊祀奏议曰周文武郊酆鄗非必中土
权曰文王未为天子立郊于酆见何经典复奏曰汉郊祀志
匡衡奏言文王郊扵酆权曰文王徳性谦让处诸侯之位眀
未郊也俗儒臆非典籍正义不可用权之识见高扵群臣
矣汉儒不及也
孙权破关羽而昭烈复汉之志不遂权称臣扵曹操称天命
英雄之气安在哉故朱子曰权亦汉贼也
诸恪传注虞喜志林曰况长寕以为君子临事而惧好谋而
成又曰往闻长寕之甄文伟〈亦见通鉴〉文伟谓费祎也长寕未详
其人盖蜀人也广韵引何氏姓苑有况姓庐江人
严畯之逊吕𮐃有郑子皮之风陆逊之荐淳于式有晋祁奚之
风吴安得不兴乎
孙坚与䇿皆以轻敌陨其身权出合肥之围亦𦍒而免
孙休之遣李衡有汉高帝之度其讨孙琳有叔孙昭子之断吴
之贤君也
孙峻荐诸恪可付大事而恪终夗扵峻之手易曰比之无首
无𠩄终也汉昭烈托扵孔明而权乃托扵恪刘孙之优
劣扵此可见
吴筑涂塘晋兵出涂中涂音除即六合瓦梁堰水曰滁河南唐
扵滁水上立清流关〈㦯以涂塘音涂误也〉元和郡县志滁州即涂中
椘莫敖狃扵蒲骚之后将自用也诸恪东关之胜亦以此败
其失在扵自用
史通云晋史𠩄采多小书若语林世搜神记幽眀录是也曹
干两纪孙檀二阳秋皆不之取其中𠩄载美事遗略甚多〈曹嘉〉
〈之干宝晋纪孙盛檀道鸾晋阳秋〉又云唐修晋书作者皆词人远弃史班近
宗徐𢈔子止亦谓晋史丛冗㝡甚
李华云干宝著论近王化根源〈谓晋纪论以民情风教家安危之本〉
放翁丰城劔赋谓吴亡而气犹见其应晋室之南迁愚谓丰城
二劔事出雷次宗豫章记𠩄谓孔章者即雷焕也盖次宗之
族此刘知几𠩄云荘子鲋鱼之对贾生服鸟之辞施扵寓言
则可求诸实录则否而唐史官之撰晋史者取之后人因而
信之误矣颜师古注汉书凡撰述方志新异穿凿者皆不录
注史犹不取况作史乎〈豫章记见蓺文类聚〉
晋元帝为牛氏子其始于沈约而魏収岛夷传因之唐正观
史官修晋书亦取焉王劭谓沈约喜造奇以诬前代刘知
几亦以为非而致堂乃谓元帝冒姓司马过矣
演蕃露云晋郭展为太仆留心扵飬生而厩马充多潘尼为太
仆箴叙列其事皆推飬生而致之扵马今按郭展事见晋诸
公赞潘尼为乘舆箴见晋书非太仆箴也盖误以二事为一
后妃传赞持尺威帝𢈔亮传论牙尺垂训帝深念扵芒按殷
芸小晋成帝时𢈔后临朝诸𢈔诛南顿王宗帝问南顿何
在荅曰党峻作贼巳诛帝知非党曰言舅作贼当复云何𢈔
后以牙尺打帝头云儿何以作尔语帝无言惟张目熟视诸
𢈔甚惧
阮嗣宗苏门歌曰日没不周西月出丹渊中阳精蔽不见阴光
代为雄亭亭在湏厌厌将复隆冨贵俯仰间贫贱何必终
其有感扵师昭之际乎然劝进之作焉能逭春秋之诛
反镜索照出夏侯湛抵疑湛赞闵子骞云圣既拟天贤亦希圣
前巳有此语矣
东坡谓刘壮舆曰陶威公忠义之莭横秋霜而贯白日晋史书
折翼事岂有是乎陈忠肃亦曰陶公被诬以晋之刑政不行
扵𢈔元䂓也元䂓以笔札㗖王𨼆折翼化鹤之事隐与杜延
业共为之也
𢈔翼谓天公愦愦李文饶曰昔秦时金策谓之天醉岂天之常
醉㢤吁为天者亦难矣诗云民今方殆视天梦梦既克有定
靡人不胜有皇上帝伊谁云憎是之谓知天〈天醉见张衡西京赋𢈔信哀江〉
〈南赋〉
何曽荀𫖮之孝论者比之曽闵夫以孝事君则忠不忠扵魏又
不忠扵晋非孝也𫖮之罪浮扵曽曽之骄奢祸止及家𫖮之
奸䛕祸及天下
山涛欲释吴以为外惧又言不宜去州郡武𬾨其深识远虑非
清谈之流也颜延之扵七贤不取山王然戎何足以比涛犹
䃉之扵玉也
康莭邵子西晋吟有刀难剖公闾腹无木可枭元海头祸在夕
阳亭一句上东门啸浪悠悠考之晋史贾充纳女以壬辰刘
曜䧟长安以丙子相去才四十五年奸臣孽女之败家吁
可畏哉〈近世贾妃之𠕋以壬辰而宋之祸亦以丙子悲夫〉
江默云唐虞三代有疑赦而无大赦汉唐有大赦而无郊赦故
大赦始扵春秋而郊赦始扵五代愚谓晋王彪之荅简文云
中兴以来郊祀往往有赦常谓非宜则郊赦东晋有之非始
扵五代也
通鉴秦兵既盛谢玄入问计扵谢安安夷然荅曰巳别有𭥍既
而寂然玄不敢复言乃令张玄重请安遂命驾出游山墅与
玄围棋赌墅纲目删玄不敢复言乃令张玄重请二句则围
棋为张玄乎谢玄乎世注引续晋阳秋曰与兄子玄围棋
然二玄当如汉书叙臣胜臣夏侯胜以姓别之
王导之孙谧授玺于桓玄谢安之孙澹持𠕋于刘𥙿此朱子𠩄
以叹嗣守之难也〈无忝乃祖一陶渊明而已〉
桓玄篡逆卞承之谓宗庙祭不及祖知楚徳之不长臣贼子
祭及其祖可以长世乎斯言不当污简牍
晋史忠义传可削者三人韦忠不见裴𬱟辞张华之辟初莭亦
足称矣而仕扵刘聦为之讨羌而死非为晋死也谓之忠义
可乎王育仕扵刘渊刘敏元仕扵刘曜舎顺从逆皆失莭者
也忠义安在哉唐之修晋史也许敬宗李义府与秉笔焉是
恶知兰艾鸾枭之辨
陶渊眀读史述夷齐云天人革命绝景穷居述箕子云矧伊代
谢触物皆非先儒谓食薇饮水之言衔木填海之喻至深痛
切读者不之察尔颜延年诔渊眀曰有晋徴士与通鉴纲目
𠩄书同一意南史立传非也
䇿扶老以流憩谓扶老藤也见后汉蔡顺传注
渊眀与子俨䓁䟽颍川韩元长谓韩融〈韶子后汉有传〉济北汜稚春谓
汜毓〈晋书有传集云范稚春误南史汜㓜春盖避唐讳治字之嫌〉
朱文公曰陶公栗里前贤题咏独颜鲁公一篇令人感慨今考
鲁公诗云张良思报韩龚胜耻事新狙击苦不就舎生悲拖
绅呜呼陶渊眀奕叶为晋臣自以公相后每怀宗屯题诗
庚子岁自谓羲皇人手持山海经头戴漉酒巾兴与云远
辩随还鸟泯见庐山记集不载
乐广客蛇影与风俗通𠩄载杜宣事同
苍蝇传赦异苑以为晋眀帝与苻坚载记同
嵇康魏人司马昭悪其非汤武而死扵非辜未尝一日事晋也
晋史有传康之羞也后有良史宜列扵魏书
司马师引二败以为己过司马昭怒王仪责在元帅之言昭之
悪甚扵师
刘殷失莭扵刘聦而戒子孙曰事君当务几諌大莭巳亏其言
之是非不足论也
干宝论晋之创业立夲固异扵先代后之作史者不能为此言
也可谓直矣
焚石勒之币江左君臣之志壮矣僣号之十六而𣈆败其一
〈苻坚〉灭其三〈李势慕容超姚泓〉不可以清谈议𣈆
𣈆简文咏𢈔阐诗云志士痛朝危忠臣忧主辱东魏静帝咏谢
灵运诗曰韩亡子房𡚒秦帝鲁连耻夲自江海人忠义动君
子至今使人流涕
祖逖曰𣈆室之非上无道而下怨叛也𣈆之徳泽浅矣姚弋
仲曰亟自归扵𣈆王猛曰勿以𣈆为图人心知义非后世𠩄
及也
南丰记王右军墨池云爱人之善虽一能不以愚谓右军𠩄
长不止翰墨其劝殷浩内外恊和然后家可安其止浩北
伐谓力争武㓛非𠩄当作其遗谢万书 随事行蔵与士卒
同甘苦谓谢安虗谈务浮文妨要非当世𠩄宜言论风𭥍
可著廊庙江左第一流也不可以蓻掩其徳谓之一能过矣
慕容恪尚在忧方大耳如得臣犹在忧未歇也觇国者以人为
重
宣帝纪论窃钟掩耳以众人为不闻出淮南子
杨盛不改义熙年号其志如陶靖莭孰谓夷无人㢤〈盛武都王〉
𡊮宏以伏滔比肩为辱似知耻矣而失莭扵桓温之九锡耻安
在㢤
谢邈传孝武多赐侍臣文诏辞义有不雅者邈辄焚毁之通鉴
云帝好为手诏诗章以赐侍臣文词率尔徐邈应时収敛
还省刊削皆使可观经帝重览然后出之此一事也𣈆书以为
谢邈通鉴以为徐邈必有一误
𣈆之伐吴杜预曰孙皓怖而生计则明年之计无𠩄及隋
之伐陈文帝投柹扵江曰使彼惧而知改吾又何求隋文之
识若优扵预矣以时考之吴犹有死守之臣杜预𠩄以诡形而
不敢露陈不闻力战之将隋文𠩄以衡行而无𠩄忌预之言
近乎实文帝之言非其诚也
文心雕龙谓江左篇制溺乎玄风续𣈆阳秋曰正始中王何好
荘老至过江佛理尤盛郭璞五言始会合道家之言而韵之
许询孙绰转相祖尚而诗骚之体尽矣〈愚谓东晋玄虗之习诗体一变观兰亭𠩄〉
〈赋可见矣〉
梁武帝𠡠群臣自太初终齐撰通史六百二十卷元魏济阴王
晖业起上古终宋著科录二百七十卷其书亡传高氏小史
自天地未分至唐文宗为百二十卷今虽存而传者鲜自书
契以来未有如通鉴者
宋周朗有椟带宝笥著衣之论司马文正公有耳视目食之
皆足以儆世迷
魏之篡汉晋之篡魏山阳陈留犹𫉬考终贼之心犹未肆也
宋之篡晋逾年而弑零𨹧不知天道报施还自及也齐梁以
后皆袭其迹自刘𥙿始
徐羡之傅亮谢晦之死犹晋之里克卫之寗喜也文帝不失为
叔孙昭子
宋文帝魏太武佳兵者也皆不克令终不祥好还之戒昭昭矣
叶少蕴云齐武帝欲为裴后立石志墓中王俭以为非古以
为宋元嘉中颜延之为王球作志墓有铭自宗始唐封演援
宋得司马越女冡铭隋得王戎墓铭为自晋始亦非是今世
有崔子玉书张衡墓铭则墓有铭自东汉有之周益公谓铭
墓三代有之唐开元四年偃师耕者得比干墓铜槃东汉志
墓初犹用砖久方刻石
张融风止诡越齐高帝曰此人不可无一不可有二程致道赞
米元章云是千载人不可无一
南丰序齐书曰萧子显之文喜自驰骋其更改破析刻雕藻缋
之变尤多而其文益下愚谓子显以齐宗室仕扵梁而作齐
史虗美𨼆悪其能直笔乎
梁武帝曰应天人致堂谓易之革曰顺天应人未闻应天也
为是言者不知天之为天矣愚按梁武之父名顺之故不云
顺天避韩也后人应天之语盖其误〈萧道成之篡夺顺之为爪距岂知祚移其〉
〈子乎〉
梁武帝时钱陌减始有足陌之名唐末以八十为陌汉𨼆帝时
王章又减三钱始有省陌之名
后魏荣䧟兾州贾景兴称疾不拜毎扪𰯌曰吾不汝伪楚
之僣喻汝砺扪其𰯌曰此岂易屈者哉以扪𰯌自号盖夲扵
此
宇文泰弑君之罪甚扵高欢之逐君乃以周公自拟亦一莽也
北齐魏长贤曰王室板荡彛伦攸斁大臣持禄而莫諌小臣畏
罪而不言虗痛朝危空哀主辱匪躬之故徒闻其语有犯无
隐未见其人𡠉不恤纬而忧宗周之亡女不怀归而悲太子
之少况委质有年安可自同扵匹庶其言凛然可以立懦夫
之志作史者以魏収之族与之同𫝊兰艾混殽甚矣〈长贤征之父也〉
高洋之悪浮于石虎苻生一杨愔安能救生民之溺乎
萧方䓁梁元帝子为三十春秋以晋为主附列刘渊以下二十
九通鉴晋元兴三年引方䓁论纲目但云萧方误削䓁字
晋之篡魏以贾充其亡亦以充隋之平陈以杨素其亡亦以素
〈立太子妃昜太子亡之兆也〉玄感之扵素犹李敬业之扵𪟝也炀武之
立素𪟝之力也其子欲扑其燎可乎
祖君彦檄光武不隔扵反支乃眀帝事见王符潜夫论〈反支日用月𦍤〉
〈为正戌亥𦍤一日申酉𦍤二日午未朔三日辰已𦍤四日寅卯朔五日子丑𦍤六日〉
北史李绘六岁求入学家人以偶年俗忌不许偶年之忌见于
此
梁武帝䇿锦事刘峻以䟽十馀事而见忌又问栗事沈约以
少三事而为恱君之扵臣争名记诵之末燕泥庭草扵隋炀
何议焉
李仲信〈垕〉为南北史世朱文公谓南北史凡通鉴𠩄不取者
皆小也
隋万宝常听乐泣曰乐声厉而哀天下不久将尽隋之不久
不待听乐而知也师尚父曰以不仁得之以不仁守之必及
其世使隋用宝常之言复三代之乐其能久乎宝常之先见
不逮房玄龄
徐楚金云随文帝悪随字为走乃去之成隋字隋裂也其不
祥大焉殊不知随从辵辵安步也而妄去之岂非不学之故
陈无淮无荆㐮无蜀而立三十二年江左犹有人也
魏莭闵帝阳喑避祸至于八年终身为范粲可也天何言㢤之
言一出诸口遂以不免程子曰莭移扵晚守失扵终
寕为𡊮粲死不作禇渊生宋石头城之谣也寕为王死不为
贾充生宋沈攸之之言也悲君感义死不作恩生陈鲁广
逹之留名也与其含耻而存孰若蹈道而死秦郭质之移檄
也与其屈辱而生不若守莭而死燕贾坚之固守也寕为南
不为北臣则有齐新野之刘思忠寕为赵不为贼臣则
有赵仇池之田崧寕为家不为贼将则有魏樊城之庞
惪寕为家不为羌贼臣则有晋河南之辛恭靖之人也
英风劲气如严霜烈日千载如生其视叛臣要利者犹犬
也
韦孝宽知兵而不知义尉迟迥之讨杨坚𠩄以存周也孝宽受
周厚恩乃党坚而灭迥坚之篡也孝宽实成之难以逭春秋
之诛矣
杨坚以后父篡亦一莽也以不仁得之以不仁守之必及其
世坚之谓矣莽坚之女皆莭妇也为其父者亦少愧㢤
颜见远死莭于萧齐其孙之仪尽忠于宇文周常山平原之莭
义有自来矣
困学纪闻卷之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