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马说
有乘国马者,与乘骏马者并道而行。骏马啮国马之鬃,血流于地,国马行步自若也,精神自若也,不为之顾,如不知也。既骏马归,刍不食,水不饮,立而栗者二日。骏马之人以告,国马之人曰:“彼盖其所羞也,吾以马往而喻之,斯可矣。”乃如之。于是国马见骏马而鼻之,遂与之同枥而刍,不终时而骏马之病自已。夫四足而刍者,马之类也;二足而言者,人之类也。如国马者,四足而刍,则马也;耳目鼻口,亦马也;四支百骸,亦马也;不能言而声,亦马也;观其所以为心者,则人也。故犯而不校,国马也;过而能改,骏马也。有人焉,恣其气以乘人,人容之而不知者,多矣。观其二足而言,则人也;耳目鼻口,亦人也;四支百骸,亦人也;求其所以为人者,而弗得也。彼人者,以形骸为人;国马者,以形骸为马。以彼人乘国马,人皆以为人乘马,吾未始不谓之马乘人。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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